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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民工到设计师――张美峰自传体小说 深圳打工日记节选 &&
张美锋 发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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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7年11月,在县城街北十字看到永寿县劳动服务公司为深圳某电子玩具厂招工的广告,头脑一热,动了南下的念头,前去咨询。此次招工的负责人有两个人,一个黑不溜秋、满脸奸猾、四十出头的瘦女人王四美,是劳动服务公司的人员;另一人是个二十多岁,很老到的男青年,社会人员。他们承诺是正规的招工,保证去了会安排好工作的,乡里乡党的,不会骗人的。很早就从报纸、杂志上看到过深圳的有关报道,对那里充满了向往和憧憬。想去深圳务工的念头一直在心里生根发芽,此次的咨询无疑像给它浇灌了一次甘露,使之瞬间就长成了一棵大树。心强气盛、面朝黄土背朝天,只看到头顶一块天的我,抛开了许多顾虑和担忧,决定走出小天地,到更广阔的世界去闯荡。于11日,匆匆地报名,向此次招工的负责人王四美缴纳了七百五十元钱的费用。回家拾掇行李,准备启程。将要离开老父亲、妻子、儿子,辞别眷恋的家乡,心情异常的苦涩和复杂。不知道迎接我的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深圳之梦就这样开始了。
  也许是从来没出过远门的缘故,也可能是对此次长途跋涉的担忧,冥冥之中感觉到将会是一次不寻常的孤旅,从来不爱写东西的我就有了写日记的冲动。深圳的工作繁忙而沉重,心情孤寂而压抑。白天上班八小时,晚上还要加班。每天几乎都是二十一、二点下夜班,冲凉,洗衣服,之后带着疲惫趴在“咯吱咯吱”的架子床上记录当天的心情与感受。慢慢地养成了习惯。后来随着工作地位的提高,工作量的加大,搁置了笔墨。致使很多有趣的、无奈的、可喜的,感叹的事儿从身旁消失,现在回想起来,是非常的遗憾。将记录了三年多的日记公之于众,目的是想把这段打工的经历和心情跟大家一同分享。让没有外出打工的了解一下人在异乡的艰难与迷茫;叫跟我有相同经历的朋友回忆、慨叹往事,希望能引起共鸣;也希望能引起大伙对农民工的关注与思考。因为文字功底有限、住宿环境不佳,常常拖着一天的劳累在写日记,所以记的有些凌乱、简单。这次整理,做了相应的补充,都添加在括号里。为了不引起麻烦,个别工厂、人员的名字使用了化名。希望谅解,谢谢。
  【一】
  11月13日:中午,我和同村的江龙小弟,还有十来个少男少女,背着行囊来到永寿县劳动服务公司等候出发。不知因何一次次地推迟出发的时间?等候的人们都很烦躁。
  回想经过的道路,曲折而坎坷,使人心酸。我种过地、做过建筑的小工,街头卖过水果,后来进某银行永寿县支行搞储蓄宣传工作。除了本职的事务,每月必须拉一定大数额的存款任务。代办员的工资一百多元,比正式工差许多。整天忙忙碌碌的,连一顿饭都不敢在单位吃,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用。农民的收入微薄,交公粮、纳果林特产税等等一系列的开资叫人发愁,嗷嗷待哺的儿子需要奶粉,营养,衣物,生活的重担压得人喘不过气。得另寻它方,不得不辞掉看似风光的工作,别人都笑我傻。这次的南下,很多人又是摇头不理解。我的选择是否正确,心里没有谱。“树挪死,人挪活。”兴许前面的就是一条金光大道。
  直到下午三点钟才坐上了他们包租来的汽车里。别了送行的亲人,别了永寿县,心里不是个滋味。汽车刚驶出县城不远,王四美以忘记带身份证为由下车,言道包车不能耽搁时间,她拿了身份证另乘车赶到火车站同大家回合。惊!金蝉脱壳???如何是好?只得随那社会青年而行。此刻真如同离弦的箭,能收回吗?叫人忧心忡忡的。
  (果然上当了。挤上火车,那社会人员还骗人说,王四美没赶上这一趟火车,坐下一趟的来,肯定会把大家安排好的。细想,一再推迟出发的时间,就是给王四美,没有赶来留下的借口。他们的双簧演得真是下了工夫。)
  15:00从永寿县――17:30咸阳。乘坐咸阳至广州的328次列车,14车厢。票价207元钱。22:50咸阳――11月14日5:40洛阳――8:00郑州――10:00许昌――驻马店――信阳12:40――15:35武汉――16:17武昌――岳阳――20:50长沙――15日4:20韶关――7:30广州――东莞――13:10龙岗
  一行人被带进龙岗的振东人才市场。那社会人员和人才市场的工作人员带着我们瞎转了一后晌,没有安排好一个人的工作。人困马乏的,夜宿振东人才市场旁的小旅店。
  (家里冷得睡热炕,这里却热得像夏天。在火车上,边走边脱,出了火车站,每个人都抱了一怀的衣物;背着大包小包的,真真是一群逃荒的难民。夜里蚊子多,躺在陌生的远方,久久难以入睡。)
  11月15日:早上起床晚,刚洗了脸,带我们来的社会青年就催促大家到职介所的大厅集合。终于到了‘遍地是金的深圳’,好工作就在眼前;加上社会青年的吹嘘,干上一年,你们回去比县长都牛皮的激发,大家都兴致勃勃的。职介所安排了一个小姐带领着一行人望工厂推销。我们一队背挎着行囊,在晨阳的照射下,踏着陌生的街面,将奔赴梦中的乐园。一个上午过去了,没有一家工厂需要工人。大家都被骄阳晒得面红耳赤的,把行囊垫在屁股下休憩,脸上失去了早上的兴奋,多少都有些沉闷与担忧。下午同样无果。
  晚上无心同一些年轻出去游玩,闷坐在小旅店。同室一个六十来岁的河南人老周边跟我聊天边从一个破旧的黑皮包中拿出一块红布、一支短小的毛笔、一小瓶墨汁,在空中画了几次,就是不落笔,苦笑着摇头。我就询问,他道以游击算卦谋生,铺在面前的招牌旧了,今天正忙生意,没注意,让城管给踩踏坏了,还差一点挨打。想弄个新的,就是画不好。我就帮忙,按照他的要求给画了,他高兴的连忙道谢。
  11月16日:早早地被赶到职介所的大厅,再次被领上大街,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厂区。望着西去的太阳,肚子“咕咕咕咕”地叫着。这才领悟到“离家三步远,另是一重天”的真谛。
  其他人员都安排进了工厂,(江龙和三个女娃进了龙东的康美斯。)只剩下我跟另外的三个大男孩没有着落。他们是林省、拴科和建国。黄昏时被五联西哨某村一个伞把厂的福建老板带走。总算找到了工作,不由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刚一到厂,心里就凉了半截。到处都是木头、木条、锯末,破破烂烂像个难民窟,机器跟前的工人头上、身上全被飞扬的锯末和粉尘所覆盖,就像尘封了几千年的古董一样。这也是一家工厂?火车轰轰隆隆、摇摇欲坠的声感还未退尽,恶心、头痛的机器的怪响就像电钻穿透了人的身体和神经。吃过厂方准备的汤面,立刻就上工。把一根根截断的木条在机器上打磨成光滑的伞把,不小心就会被机器磨伤手皮。我们四人没有不受伤的,且同其他人一样脏的已看不出个眉眼了。一个个噙泪忍受到二十四点钟,才下班,胡乱洗了把脸,休息。我们都不想干,商议着离开。明天将要奔向何处?心里没有谱
  (这就是我打工的第一站。后来很想再去此处看一看,不知那样的厂子是否能生存下去,还有没有人员进那样的工厂?最终没有时间、其实是没有好心情去。)
  11月17日: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一个人呆坐着床边,思绪万千。想到白发苍苍的老父亲,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一阵阵的酸楚涌上心头。七点多钟,都起床了。我们四人没敢吃饭,望着其它工人,也就四、五个人而已。陆续上班,直等到八点多,老板才起床。说明意图,老板冷笑着把扣压的身份证还给了大家。四人步行赶回振东人才市场。又见到了昨天被安排好,今天也跑回来的一部分人员。一行人被带到布吉一家电子厂。年龄小的和女娃进了厂,我和林省、生民三人被拦在了厂门外……
  那社会人员带着生民去找厂,说回来再给我和林省找,丢下二十元钱,去了。(他从此就消失了。)我俩只能相依为命,啃着从家里带来的已经发霉的锅盔,喝着凉水,心情低落地自己找工厂。背负着沉重的行囊,踯躅在繁华的十字街头,凝望着茫茫人海,听着陈星低沉忧郁的流浪歌,潸然泪下。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风夹着雪花,把我的泪吹下。走啊走啊走啊走,走过了多少年华……”
  11月18日:今天,领我们出来的那个社会人员没有出现。我拿出画作,请人才市场的工作人员帮我找美工。(那社会人员是此人才市场招聘的业务员。也就是他给这里带的人越多,他得到的分红越多。带出的人员,由人才市场安排,承诺满意为止。有几个满意的?)由他们介绍,去了圣容、伟成,人家根本就不招。林省也没有找到工厂,他给我分了一块霉迹斑斑的锅盔。在家里真是不能吃的,咬一口,拉很长的丝线,吃起来还是蛮有滋味的。吃着,吃着,不由人想起跟家人共同进餐的情景,心里酸酸的。没钱了,在火车上,大家都被那社会人员骗去了一百元。一张床铺十元,我俩决定晚上挤在一起,凑合凑合。老板不答应,好说歹说,他硬收了十三元钱。算了,出门在外不比在家。昨晚,这老板不就和算卦的老周为住宿费而打架嘛。
  11月19日:今天振东人才市场、共青团职介所举办现场招聘会。卖了门票,进去看,还是没有找到工作。空着肚子瞎窜了大半天,在龙东看到有一个叫鑫鑫的工艺礼品厂招彩绘工。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田地。连续几天都没好好地吃过一餐饭,日日都是三加一,哄哄肚子。管它情况好坏,先能吃饱肚子,有处住就行,然后再作打算。办了进厂手续,我赶回旅店。林省帮我拿着行李,步行三、四里路,送我进了厂。厂方安排了住处。(几间一通的楼上,用破烂的三合板和铁丝围成的臭气熏天的宿舍。当时浑身酥软,一头倒下,只觉得眼冒金星。后来才发现,隔着三合板的另一边住着女生。那边说话,干什么都听得到,跟住在一起有啥区别?痛心。)看看外面,再看看外面,望眼欲穿,盼望开饭……一阵电铃声,下班了。顾不得陌生,夹着饭盒跟随大伙“冲向”食堂。米饭自己打,伸着饭盒接了半勺青菜。三两口就吞下大半。突然,恶心的直想吐。饭后,跟随工友上车间加夜班。这厂子生产波丽工艺品。彩绘就是按照样品,往产品上涂色。车间的工人很多,齐刷刷地舞弄着彩笔进行工作。到处散发着刺鼻的油漆味和汗味。尽管头顶的风扇不停地转动,憋闷的难受。(晚上加班到第二天凌晨四点钟,下班,一倒下就死睡过去。七点半,照旧在当官的吆喝声中上班。)
  “乡党见乡党,两眼泪汪汪。”厂里有个商洛的小伙子叫范琳,很热情。跟他说了会儿话,叫人把愁闷、苦恼抛掷脑后。不觉又想到林省,他将投奔何处?(离开这厂,我在职介所找过,没有找到他。不知道他找到了工厂,还是回了家?我只有默默地祝福他。)
  11月20日:下午趁晚饭的空当,和范琳一道快步去康美斯寻找江龙。结果没找到人,他们还在加班,就在留言板上留了问候,但愿他能看到。去的时候,碰上老周在收拾卦摊,因为即将到了加班的时候,寒暄了几句就辞别。
  那晚给老周画了招牌,请他为我卜一卦。健谈的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笑道,一个小猪仔降生,头上都顶着三升糠糠呢,何况人呢?天无绝人之路,这么大的龙岗,不会没有你吃的一碗饭。接着讲了他的故事:老周是个退伍军人,党员。不满村支书毁林、卖地大肆挥霍,就是没有钱修建破旧的村上的学校而上访。跑了两年,跑断了腿,一直上访到省城,又一次被支书派的人追押回来,送进了精神病院。老婆因气丧命,儿子与儿媳被迫离开家园,不知去向。他丧失了锐气,明白斗不过村支书,也不想跟他耗下去。相亲们心里有一杆秤。他改变了自己的策略,动了自己挣钱建学校的念头。一天夜晚,偷偷地跑出,乘列车到了广州。他有退伍证,很快进了一家要死不活的工厂当保安。老板出门、回来的时候,他都得开门,敬礼。得知是家台湾厂,他生出了沉重的负罪感。自己的爷爷是共产党员,死在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枪下,很小就动了去台湾找国民党报仇的打算。现在想想不现实,但不能为国民党卖命,敬礼,有损一个党员的光辉形象的呀!他辞工,又进了一个港资厂,依旧是保安,开门、敬礼。在一次员工大会上,老板说出:我们台湾的总统怎么样,怎么样时,他几欲崩溃。原来老板竟是移民香港的台湾人;况且鼓吹台独的谬论,他不能忍受。就在当天,老板出去的时候,他开了门,破例没有敬礼。老板下车,凶起来,责问是不是不想要饭碗了,台湾人养活了你们,你们不知道报恩,反而以为自己是太上皇?老周躁咧,脱下保安服往地上一丢,大有士可杀不可辱的气概,道:老子是共产党员,不伺候了。老板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数也没有数朝他丢去,道:共产党员?共产党员缺根筋。你捡起来,我再给你这些。老周气得青筋暴起,恨不得揍他一顿,在其它保安就哀求下没有发作,只拾起两张,回敬道:你的钱多,买不下我的骨气,我只拿够我的工资。别忘了,你也是炎黄子孙,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领土……他悲壮地离开了。老周不想进工厂,更不想做保安,可人活着得吃饭,况且还想修村上的学校呢,就凭着自己的口才,摆了卦摊谋生。这里不让摆,那里城管撵,整天在龙岗打游击。好在“无君子不养艺人。”,生活还是过得去的,只是修葺村里旧校舍的愿望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11月22日,星期六:昨晚上又是通宵加班,劳动强度太大。听工友讲,几个月没发薪了,年前他们能不能拿到回家的路费,还是个未知数。我该怎么办呢?身上的一点钱哪里够回家的路费呢?也不能回去,这样回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呢。堂侄子东东在东莞打工,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好否?真想去找他。为了糊口,进了此厂。几天来,的确填饱了肚子。再待下去,没什么前途,难赚到钱,白白地浪费时间。厂方扣压着身份证,将如何脱身?愁云惨淡,内心凄楚,此刻,马致远的《秋思》就像是为我而写的。
  古藤老枝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11月23,星期天:早上刚上班,我,还有福建的两个小伙子同去辞工。一个五十多岁,没有良知的,不知啥官衔的人,好凶,就是不给身份证。没奈何,我只好私自离厂,去现场招聘处。遇到了生民。他也没有找到工厂,领他的那社会人员溜之大吉。
  振东前台的叶小姐告诉:利宝厂需要一名美工,并开了介绍信。到了坪地,乘摩托很快找到厂家。接待我的是老板娘,她看了我的画表示满意,承诺六百元钱的薪水,不含加班费,试用期两个月。(终于有了一份满意的工作,当时很兴奋。在银行的正式工也拿不到这些的。其实,刚到的我,根本不了解行情。一般的美工薪水都上了千元。)
  回到鑫鑫厂,倒贴钱,才拿回了身份证。白干了三天三夜,跟写字楼那个凶神恶煞般的老混蛋争吵,他喊来保安赶我出了工厂。
  11月24日,星期一:利导厂是个台资企业。老板娘打扮得很妖艳,眼皮上老是涂贴着细碎的亮片,眼睛一眨一眨间,闪着七彩光亮,也闪烁着一份狡诈。她对我很和气,时不时地向我介绍铁线制品的工艺制作流程,也打问我的一些情况。彩绘组这一块归我管,主要负责样品的色彩。配有一名喷油工,叫小军。彩绘组外头是工厂医疗的专柜,由王爱芳小姐负责。他们都很客气。中午上班的四个小时中间,还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叫人不觉得太累。头一天上班很愉快,暂且安了心。
  11月25日,星期二:我住的1――04房间,算是个干部宿舍。四张架子床,上下铺,住着六个人。都是各个小组的头目。人少,倒还整齐。其它宿舍都是七张架子床,平时住十四人;听说赶货时,大招工,住二十七、八个人;两个人挤一小床。宿舍门前有个石雕棋桌,仿古描花瓷凳。旁边还有几株叫不上名的热带植物。小景别致,显现出一种高雅的情趣。
  南方的气温高。家乡穿棉衣、睡热炕的时候了,可工作室的吊扇一个劲地转,不觉得清爽。下班后,洗澡,用凉水也不太冷。晾衣服下来,陈益才进来聊天,问习惯不习惯?工厂有陕西的、河南的、湖南的、湖北的、贵州的、四川的员工,大家的习俗不尽相同,习惯不习惯,只能将就。早餐基本上是稀饭,有时会熬糊;有时是面条,但不好吃。中午、下午都是米饭,三样菜,有汤。在家时就不爱吃米饭,在此不吃没法子。想着家里的面条,馋得人口水直流。厂里汇集了天南地北的人,口音各异,听起来非常吃力。有时听不懂,只能“嗯嗯”地答应着。(我也学着讲普通话,夹杂着浓厚的陕西腔。)没有乡党。陈益才,河南人,他的话基本上能听懂,闲聊间,得知他在咸阳待过,所以感觉亲切。
  身处人群之中,却非常孤寂。常常与同事在外头散步,多希望能听到一句陕西话,能碰见个乡党,那是多么惬意的呀!又思念起江龙,不知他在那里好不好,有没有看到我与范琳找他的留言?这几天太忙,抽空得去看望他。
  11月27,星期四:彩绘祖调进两个四川的小女孩,打样。厂医王爱芳有时也进来帮忙,她很喜欢绘画,经常一个人埋头画。把她的作品给我看,请我指导。她画的形体非常准确,用笔大方,泼辣,是块料。但愿能坚持下去,功到自然成。
  上午下班,我照例从南边下来,打卡,后面跟着王爱芳和那两个女孩子。站在打卡机旁边的胡经理脸色难看的就像拉不出屎的样子,我们没有理睬,打卡后就去吃饭。听说胡经理训了开发部的辛主管。(彩绘部归开发部管。)辛主管找来饭堂,当着人众面很不客气,想耍威风,我没给面子。我对自己要求严格,从来不特殊,该咋样就咋样。上班都是提前到位,不想让旁人指手画脚的。从进厂,打卡都是乱哄哄的,早该严加管理的。新规定打卡必须排队,没人通知呀!
  11月29日,星期然成。六:工作室里,油漆味很浓,让小军领了几个口罩。每人戴一个,总算好一点,可捂得难受。领东西要填领料单,然后我签名,再找胡经理签字,后去仓库找仓管领购。
  喷油工小军实在调皮,有时看他真不是个东西。晚上加班,他没有把手头的活儿赶出来,猪八戒倒打一耙子,说我太清闲,不帮他。他到处溜达,我没有罚款就够意思了。大家出门在外,不容易,相互得理解、尊重。王爱芳看不惯他的作为,说了两句,他竟然骂她。我要罚款时,他才老实下来。没有过多久,他又叨叨开了,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瞎子背着一个瘸子过河,瘸子说河里有一个人在洗澡。瞎子回答道:是个女的。他要别人猜猜是什么原因,瞎子能准确地判断出是个女的在洗澡?她们乱猜一通。小军故弄玄虚地问我?瘸子看到了裸体女人,肯定生理上有反应,他趴在瞎子的背上,瞎子怎么能感觉不到呢,还用回答?懒得跟他扯淡,叫他滚一边去。
  12月1日,星期一:上班八天了,基本上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也熟悉了铁线工艺品的制作流程。老板娘很客气,给我加了办公桌,焊了柜子;拿了两本资料,要我对国外的一些产品理念、色彩有所了解,以便工作进展顺利。
[本帖最后由 管理员04 于
09:30 编辑]【恭喜,该文被华声论坛头条选录,特奖励花生3,玫瑰3。请查收!~】
----------------------------------------------希望结识更多的文学、书画界朋友!为各地友人定作国画长卷《菩萨松子图》;本人四十万字长篇小说《四季风雨》待出版,寻求赞助合作。《
回复时间: 01:17
  自从离开家,一直打不起精神。记得刚到龙岗,站在职介所的二楼,感到大楼晃晃悠悠像火车一样在晃动。这种感觉慢慢地消失,可人老是困倦不堪。今晚没加班,吃了晚饭,冲凉、洗衣后,就睡了。醒来时,身子骨在干床板上压得酸痛。翻了几次身,睡意顿消。在工厂外头转了一圈,回来后,二楼播放录像。对片子没有多大兴趣,坐下消磨时光而已。身旁一群小青年看得津津有味,笑的笑,闹的闹,我没有被感染,反而觉得凄惶,便离开了。推开宿舍的门,无意撞见一对“鸳鸯”。床“咯吱、咯吱”有节奏地摇晃着,围挡的床帘摆来摆去的。里面传出压抑、痛苦而愉悦的呻吟以及“噗、噗……”的怪响。可能是太专注,没有留意有人推门;也可能是行驶高速,刹不住闸,依然继续。赶紧拉上门,还是去外头走一走的好。
  12月4日,星期四:早上停电,全厂休息。出厂顺路转到工厂后头,边走边欣赏与北方截然不同的风光。看到了种在红沙田间的甘蔗、橘子、香蕉等,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花卉。转着转着,碰上了风焊组的小苏。闲聊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是回族人。在我的印象里,回族人应该是头戴一顶白帽子,面相与汉族人是有所区别的。他要不说,根本看不出来的。他长得俊朗、活泼,小虎似的。出于好奇,询问了他们的生活和宗教信仰的一些问题。比如吃饭,在此就很尴尬。他只能心念着经卷,把大肉挑出来,然后才吃。
  12月5日,星期五:排队打卡,排队打饭成了常规。小军为了提前吃饭,从捷径去打卡,被胡经理发现,下了罚单。他不服气,谎称中午加连班,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实事求是,我根本不清楚。后来他狡辩道报告给了开发部的辛主管,牵连的辛主管也被罚款。晚上下班后,小军邀我出去。不想结怨,陪他转了一圈,耐着性子听了他一路的絮絮叨叨。回厂后,碰上人事主管和一些干部在查宿舍。真是怪事,今天不少人丢了衣服。
  12月6日,星期六:上午收到江龙的回信,实在高兴,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虽然信写得潦草,别字多,看起来蛮亲切的。开心的事应该同朋友分享,晚班后找正在值班的陈益才大哥,在门卫室外跟他攀谈。他道在外头做过多种工作,还搞过传销,混得不好,后来选择在这里当保安。说工资没发,连买香烟的钱都没有了。我不吸烟的,出来时,从家里带了一包“金丝猴”香烟,于是就送给了他。正聊的高兴,小军找我外出玩,说他的一个搞传销的老乡来了,带了好多东西,让我去认识,说不定还会送我礼物呢。“好吃难消化”,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懒得去,同时规劝他不要占小便宜。
  2月8日,星期一:下午打卡时,老保安叫我,过去一看,是家里来信了,可高兴坏了。赶紧打饭,胡乱吃了几口,回宿舍拆信。看着一行行的字迹,耳畔似乎听到了一声声亲切的话语以及两个儿子的嬉笑。家里一切都好,只是收获的苹果还没有卖出去。全家人一年忙到头,不知道能换几个钱钱子?怀着沉重而欣喜的心情,反反复复地看信。本来心情很舒畅,晚上又与小军吵了一架,气得人胸闷。下午辛主管问我要不要加班?其实没有多少事,俩小女孩也不想加班;可小军非得加班,说什么老板娘回台湾时吩咐等样品,晚上必须做好仿古的。辛主管就填了加班申请表,时间定为20:30。加班没多久,外面播放录像,因为其它班组不加班。他急着看录像,要提起下班。你说气人不气人?难道让我去更改一回加班申请表?刚来时,他曾讲过,以前把我这个位置的赵某整惨了。现在又想和我较量。人小胆子不小,还骂人,不回敬他几句还行?能由着他摆布?
  12月10日,星期三:厂里黑板上早就通知了:12月10日发放10月份的工资。等到下了晚班,也没有发放。虽然这一个月没我的,可也叫人着急。听一部分员工说,工资要推迟发放。11月份的工资不知什么时候发放?
  中午,老板娘从台湾一回来就上来视察工作。
  12月11日,星期四:午休起床后,发现床前的鞋子只有一只,另一只不知去向?屋里屋外都没有找到。不可能有人和我开这样藏鞋子的玩笑,都很累,没有激情玩的。只好换了另外一双布鞋去打卡。幸好来时多带了一双布鞋。上楼梯时,突然想到厂里养的三只小狗,会不会是他们“使坏”呢?忙转身下楼,到后头的饭堂去寻找。碰上小军,他说在饭堂见到一只鞋子,被厨工当垃圾倒了。这时厨工骑三轮车回来,一问,果真如此。赶忙跑到厂门口,向保安说明情况,出去寻找。幸好压在菜叶下面,没有被外头的野狗叼去。
  12月13日星期六:昨天拿到信件时,着实吓了一大跳。前几天刚收到家里的来信,今天又是一封快件。忐忑不安地打开一看,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是江龙父亲的来信。原来江龙的信家里还没有收到,因此着急,叫我一定要亲自找到他,让他给家里打个电话,家里人才放心。真是儿行千里父母担忧呀!
  早饭后,一直等到上班,去写字楼填写了请假卡,转车去了龙岗的康美斯。他们上班,只能等到下班,也许才能找到江龙。时间还早,信步走到鑫鑫厂外。保安还记得我,告诉道,范琳已经离去;最近没有订单,员工闲着没事干,离开的也不少。望着这个生厌的破工厂,叫人惆怅不已。再次踱到康美斯,在外头呆坐直到他们下班。望眼欲穿,也没有找到江龙的身影,幸亏看到了同来的一个女娃。她帮我找到江龙。江龙看了父亲的信,哭得红鼻子绿眼睛的。在一个小店里拨通了邻居家的电话,他父亲其实一直就守着电话机旁边。和父亲通了电话,江龙的情绪有所好转;我想他父亲也可以放下紧悬的心了。
  12月14日,星期日:医护王爱芳被“炒”,真有点想不到。下午上班时,她进来告别,说她要走了。我没多想,还以为她要下楼去。这些天,不知为啥?经常“炒”人。前几天刚“炒”了两个组长。听说他们想组织罢工,老板得到消息,请他们吃了一顿饭进行安抚,才没有起事,接着就把他们扫地出门。
  晚上,独坐在路旁的草坪上。小军过来坐下,拉开了话匣子。不太喜欢,但也不想得罪,勉强相聊。谈话间流露出思念家乡的苦楚,他说坪地就有‘鸡婆’,寂寞了去玩一回,就不想家了。一个小孩子就这么世故,脑袋里装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指责了几句。他反驳道,是男人就需要。问他是不是找过?他说很想找,只是没有钱。这样的回答叫人忍俊不住。他接着道白,刚出来的时候,没有进工厂,他捡过破烂。有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婆给他买好吃的,哄骗他到一个废弃的楼房里。脱了他的裤子,用口噙住他的玩意,吮吸,舒服死了。老太婆经常给他好处,他就常常被她玩弄。老太婆的瘾重,有时候,一天需要多次,他实在受不了,就逃跑了。(当时只当听故事,现在想想,也许是真的。)
  12月18日,星期四:明天老板回台湾,需带几件样品。晚上快下班时,孙主管才送过来的,交待无论如何得赶出来。订货的样品,不能马虎,立马应允。同小军忙活起来。洗、刷、烤、喷,一道工序接一道工序,很认真地干着。直到凌晨四点钟才完成了样品的喷油和效果。很困。
  12月19日,星期五:晚上下班后,小军躲在厂里不敢外出。平时,一下班,哪能看到个人影?比兔子蹦的还快。原来,搞传销的那位老乡三番五次地要小军跟他去闯荡,小军的姐拦着不让去。在小军身上花了不少钱,看看无望,就找他要钱。他用了人家不少东西,本来就没有打算还,人家提出要钱,他说发工资后还。至此,一看到老乡来就躲避。人家找了好几次,他都溜之大吉。这次,老乡躁咧,在外头叫骂,扬言要整死他。后来,他姐借钱替他还债了事。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12月22日,星期一:彩绘组设在三楼。从楼梯上去,眼前铁线、三合板围成的是‘文康中心’。它的一侧就是我的工作场所――彩绘组。三合板把里面隔成两段,里头喷油,外头彩绘、做效果。油漆桶、插着筷子的口杯、罐子、样品、凌乱地聚集在一块。墙面、地板上到处都是油漆污垢,脏的像个屠宰场。老板娘给我加的桌子安放在外头的西南角。坐在桌前,能看到铁线隔着的‘文康中心’里面。一张乒乓球案子、两张台球桌;还有王艳芳用使过的桌、柜,隐隐约约能看到柜子里剩有一些药品。我的桌子前有一盆茉莉花,王艳芳在时,常常浇水。如今,尘土、油漆封住了本来面目,要死不活地挣扎着。
  12月24日,星期三:小军仍然我行我素,活儿按时赶不出来。昨晚,二楼的喷油部没有加班。小军下去拿东西,在车间撒尿,被一个保安发现。他怕被上告,罚款,就好言央求,并脱下裤子叫保安摸。保安对他不感兴趣,拱起腰笑道,如果是他姐姐,就干。小军嫌他说的难听,就朝保安的裆里拍了一把。痛得保安蜡黄着脸,捂着命根子声唤,小军知道祸闯大了,忙干爹、干爷地道歉。保安怀恨在心,报告了写字楼,小军被罚款二十元钱。老板娘的助理杨小姐狗仗人势,一进彩绘部就指手画脚的,言之老板娘对我有看法,认为我纵容小军,要我以身作则等等。可气!可恼!可恨!
  12月25日,星期四:今天调整了人员,把小军调到了二楼的喷油组。他情绪不好,要了一张辞工单来威胁。换上来的是喷油组的小松。小松调色、效果什么都不懂,只会喷油。辛主管示好,要我好好教教小松。他们都是江苏人,照顾老乡吧。
  这个工厂江苏人不少,他们都是做铁线工艺品的高手,深得老板的器重,不少人都是领导阶层,所以形成了‘江苏帮’。很有势力的。
  12月27日,星期六:好想家。
  咸阳,永寿,我热恋的故乡,何时能回到你的身边?可知道,身处天涯的游子是多么的思念你呀。漠漠的西北,该是白雪覆盖的一派壮观景象了。头脑里闪现出,臃肿的房屋、矮墙;光秃秃的树上挂满雾凇,冰凌。老汉们靠在北墙的向阳处咂着烟锅期盼着来年的丰收、棉敦敦的碎娃嬉笑着堆雪人、滑冰。烟囱里飘着袅袅炊烟,主人在做饭了。一提到家乡的饭,就淌哈水。滚烫的小米饭,酸辣爽口的面条,,搅团等等,真解馋,只有望洋兴叹。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寄托着我的思念和眷恋。我的亲朋,千里之外的人想念着你们。
  “……把酒问青天,不知今昔是何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12月28日,星期日:上班、下班,再上班、再下班。机器似的,每天如此,真有度日如年的感觉。晚上加一会儿班还好,不加班,无事可干,才真叫难受。早早地躺下,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才十九点钟多一点。出厂转了一圈,回来又躺下。仰望着蛛丝马迹的屋顶,蚊子如星星一样点缀在上面,不时盘旋在头顶,准备袭击。好想家。我的儿博学、博智一定还没有睡,他们在干什么呢?争抢东西、嬉闹打架、哭鼻子、有没有在想我,追问我去了哪里?小商店的窗户一定还没有关,这时候还有人买东西的。妻肯定一边做活一边看电视,一边回答淘气儿子的各种奇怪的提问。
  12月31日,星期三:晚上加班,从九七年干到了九八年。
  98年元月1日,星期四:今天放假。早早地起床,给家里写了一封信。早饭后,乘车去龙岗,在职业介绍所转了转,没有招美工的。坐在一旁发呆,旁边交谈的人停下话题,其中一个问我是不是陕西的?很惊讶,没有开口,难道他跟老周一样会算卦?原来这个叫李金刚的看到我手中攥着的简历,露出陕西的字样,因此打问。好不容易碰上乡党,因此很高兴。得知他们是汉中人,都是想找模具方面的工作。招聘大厅一角坐着二、三十个小孩子,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听口音是陕西的,一问他们都来自岐山。我都替他们着急,能找到满意的工作吗?待到十点多,发现挂牌上贴出利导招聘厨工的告示,随之人事主管樊炊诹烁媸鞠碌奶媲埃屑父鋈松先パ省N掖潜鹣绲常厦θ乒ィ雒呕爻А
  元月2日,星期五:胡经理光顾,见彩绘组的两个女娃磨洋工,下去后,不一会儿,派杨小姐上来给她们放假。看着当官的不高兴,自己真没意思。(12月31日加班赶到了98年元月1日凌晨3、4点钟,活儿做完了。今天早上打样部没有做的成品,彩绘部只能做些杂活。)
  我画的图纸,老板娘认为中国味太浓。以前接触的都是中国的,不了解西洋的风格。圣诞老公、天使、花仙子、精灵等等都是来到这里,才慢慢有所了解、熟悉的。隔壁工厂是一家生产波利工艺品的。从窗户观望,默记着那些造型,色彩,处处留心皆学问。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想长时间待在此工厂,因为我的待遇不高。(直到这时,我才慢慢了解到深圳工种的不同,待遇的悬殊。)有信心展示我的才能,寻找更好待遇、适合自己的的工厂。
  元月3日,星期六:全厂不加班,播放晚录像已过凌晨,宿舍的电源被关闭,黑乎乎的。泡的衣服还在水桶,这会儿不用跟人抢水龙头,独自悠闲地清洗出来,提上楼顶晾开。一行行的铁丝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在夜风的轻抚下,摆动着优雅的舞姿。晾好衣服,放眼四望,大部分的建筑物安详地沉睡,极少数的工厂还在加班;泰宝度假村的霓虹灯光还眨巴着眼睛,远处传来ktv放纵的歌声。忽然,听到一种亢奋、撩拨神经的细微声响,仔细听听,好像就在附近。本想离去,却像磁铁吸住了一般,顺着空隙轻轻地过去,推开一层衣服,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一对儿情侣正在办事。女的半趴在围栏上,长发盖住了整个脸,男的立在身后,搂着她的要,一抽一送的,两个人摆成了一个“K”字形状。昏暗中,那个晃动的屁股却像一面镜子,很是眩目。看得人心潮澎湃,赶紧离开。怪不得听同事把楼顶叫‘炮房’,原来是这么回事。
  元月4日,星期天:中午,杨小姐竟对我发脾气,郁闷。
  小军真不要脸,被人家赶到了喷油组,在下面也同样不好好干活,偷空就往上面跑。彩绘组是不许闲杂人员光顾的。多次劝告,他竟然不听。可巧今天让杨小姐撞见,骂了小军一通,并数落了我。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只是长的有点姿色,受老板娘的宠爱,就了不起了?唠唠叨叨的,不理睬罢了,一会儿竟放出了要“炒人”的屁来。什么玩意?爱咋办就咋办!顶了几句,她红着脸下去了。
  元月5日,星期一:杨小姐告状,老板娘上来脸色很阴沉……
  我实在想哭,想大哭一场。心中的忧愤、郁闷无处发泄,真真连个想哭的地方都找不到。人有时候很虚伪,不敢用真颜面对他人。猛想起平时冲凉时,一个个赤身裸体的,并不用什么作掩饰,然而显得自然,没有丝毫鄙俗。生活中人人都有一副面具,每个人都是面具的设计者。往往戴上它就难以摘下来,对着明鉴有时候也会将自己骗过。当对他人想亮一下真颜时,发现它已经深深地镶嵌在了脸上。揭下它当然是痛苦无比的,自然就不需要去揭。自己的揭不掉,就没有必要刻意去揭别人的面具。娑婆世界,滚滚红尘,面具人生……
  元月6日,星期二:晚饭后同陈益才大哥出去散步,把心中的不快向他倾诉。到底人家多成见,从各方面开导,使我受益匪浅,心情有所好转。还是涉世不深,做事不圆滑、没有心机、太实在。要么事情做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元月7日,星期三:今晚加班过了零点,因为返工。每次都是由杨小姐传达上头的指示,需要什么颜色,什么效果等等。可没过多久,样品退了回来,说搞错了,催重新搞。搞来搞去,搞的人晕头转向,还是没有搞好。真不知道是老板或者客户的要求有问题,还是传达的有偏差,也许我的听觉有‘毛病’?不是怕加班,也不是怕返工。翻来覆去的,样品会不同程度损坏的,又得送回打样组修理。这样不是浪费人力、物力吗?
  元月8日,星期四:平时睡的时间长,差不多从二十二点钟睡到次日六点半;中午休息一个小时,一天几乎睡近十个小时。身体本来就不好,活动量少,吃饭没有胃口。经王永克提议,与他、梁宗奇三人约定早上锻炼一会儿。今天就比平时早起半小时,顺着宁静的路跑到度假村的后面,然后回转。边跑边聊,虽然气喘吁吁的,却觉得心情很舒畅。
  元月9日,星期五:凌晨四点多下班。有人怕加班,提起加班就反感。我虽不喜欢,也不讨厌。说白了,出门打工,就是想多赚点钱。因为我们都在最底层,只有靠加班费增加薪水。加班费再低,干几个小时,多得几元钱,总比闲着划算。有的工友,只知道花钱,一月接不上一月,就借着花。吃喝玩乐,看起来活的很潇洒,其实很可悲。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晚上发现包里少了东西。前天冲凉后,有几块钱在裤兜,湿了,拿出来放在包里让干。刚刚记起,把包里外翻了一遍,没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厂里人杂,有的素养很低,得提防着。真是人无尾巴,很难识别清楚的。
  人都有手有脚,几乎是千篇一律的。站的位置不同,折射效果的差别就很大。如同对着静物进行素描,位置、光线、透视的影响,把对象分成三面五调。看待、认识一个人,看到‘亮面’,光彩照人,风度翩翩;看到‘灰面’,了解的是侧面,看法自然就有所改变;看到‘暗面’,如同窥探到隐私与不可示人的丑恶行径。黑、白、灰、明暗交界线、投影构成了立体的人格和对周围的影响。
  我用绘画语言诠释对人的认识,不知道有没有朋友对此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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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月10日,星期六:原定加班到二十二点钟,辛主管递上去加班申请。结果打样组的几款样品灯笼出来晚,必须赶出色彩。洗、刷、烤、底油、面油、彩绘、仿古,一道道的工序进行,直到零点四十五分钟才完工,按加班申请只能打到二十二点钟。辛主管很为难,连说对不起,厂里最近规定的,递上去的加班申请不能更改。多加几个小时,没关系。
  元月11日,星期日:中午,总管曹生找我给他画像。七、八年都没有画素描了,不应付是不行的。他拿出两张相片,让我移木接花,组合成一张‘照片’。一张是他的,一张是车间一个女娃的。推辞不得,只好画画。胡经理进来时,吓了一跳,赶紧反扣在桌面。他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只说下班后看。好险呀!曹总管让我保密,不让别人知道此事的。听说他玩过不少女娃,许多女娃也喜欢被他玩,好像找到了靠山一样,其他人就不敢对她怎么样。这张相片上的女娃是个湖南妹,最近跟他打得火热。他要‘合影’,目的就是逗她开心。还听说,曹总管要玩那个女娃,若不同意,就找茬。他是大权在握的总管,罚些款是小意思;三天两头找事可麻烦不小的。也许这些女娃惧怕他的淫威;也怕辛辛苦苦的工资被罚的所剩无几,只好就范。可怜,可悲!(刚到南方,听到女孩被骗,很是同情。后来,利导厂一个三十多岁的电工搞大了一个小女孩的肚子。小女孩明知道他有老婆,还跟他厮混在一起,叫人不可思议。还听说,一些女孩做“鸡”,当二奶,都是自愿的,并且有大学生。后来听的,见的这类事情很多,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收到树俭哥的来信,他对我此次南下表示理解和支持;对在外的工作、生活挺关心的,叫我不要太委屈自己,该花的就花。其实压在肩头养家糊口的担子是相当重的。
  元月13日,星期二:在这个工厂干了五十天了。
  今天突然心血来潮,看到不同色彩的油漆混在一起,相溶出美丽的图案来,联想到把它表现在纸片上该是多么的漂亮啊。没有用笔,把油漆调稀,几种倒在纸板上,然后放进烤箱烘烤。费了好长时间,搞出了一幅高原雪景图,蛮好看的。接着又试了几幅,效果不错,有大写意的味道。有几个人看了,问怎么欣赏?很难回答。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艺术品有时很抽象。就说我以前做的根雕,明明是一块树根,别人眼里烧火用的,可真是美妙天成的工艺品。记得有人说过:要欣赏艺术,就必须是一个有艺术修养的人。
  元月14日,星期三:下了半天的雨。
  最近我的手皴得像枯枝,裂纹斑斑,每次冲洗时很痛。都是因为天那水的腐蚀。工作之时难免会把油漆弄到手上,只有用天那水才能洗干净。久而久之,手就成了这个样子。
  刚完成了工作。小松下楼去了,我提了一点水浇那盆茉莉花,老板走了进来。虽然没有说什么,总感觉不好。老板进喷油房转了一圈,出来看到我的印象画,注视了很久,评论道:调子有点低沉,明朗些。
  元月16日,星期五:今天特别冷,风很大。冻得人都蜷缩着脖子,眯着眼,走路一阵小跑。垃圾横飞,跟清洁工玩似的,刚刚清扫,瞬间回旋。不少的衣服、袜子从楼顶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飘落,更像各种断线的风筝在飞舞。一个女人的红裤头不偏不斜地落在了正在奔跑的小军头上,把去打卡的工友逗得大笑。纷纷都说,他今年可能要交鸿运了,说不定是桃花运;还有的说,砸他的不是红裤头,而是一个决定姻缘的红绣球。小军气得朝红裤头上唾,用脚狠踩,还不解气,一阵恶狠狠地诅咒。
  快放年假了,按理就应该结薪,可厂方仍按兵不动,不知要等到何时?不知我能领到多少?听小道消息,厂里只发十一月份的,十二月份、元月份的不发。若是这样,就惨了。
  元月17日,星期六:和小松侃了一会儿。他吹嘘他们江苏的名人、特产、名吃。孙中山、周恩来、江泽民;鱼、米;米饼、米粉等等。我也给他讲了陕西的名山圣地,风土人情。西安是十三朝古都,文物古迹特别多。吹嘘道,随便在家乡的某处,刨两?6?1头,就能刨出文物、古董的。自古就有“陕西的黄土埋皇上”这么一说。黄帝、炎帝、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等等。女皇武则天和唐高宗的乾陵、法门寺,就离我家只有五、六十里路。特产苹果、柿子、梨子等等;还有各种美味小吃,饺子、凉皮、、扯面、搅团、麻食、肉夹馍等等。光面条就能做出许多种,宽的、细的、薄的、厚的、软的、硬的,香味各个不同。说的我都流哈水了。听的小松惊叹连连,好向往陕西。
  元月18日,星期日:今天又返工。杨小姐认为篮子的颜色太浅,拿出一个深色的底样作对照。我重调颜色,小松重喷了一次,她一看又说太深。小松气得直闹,找他的老乡――辛主管诉苦。辛主管曾经想泡杨小姐,未曾得手,因此怀恨。听了此话就像棉花碰上了火子,一点就着,转身下写字楼指责杨,杨小姐毫不示弱,搬出是老板娘交代的理由。辛主管斥责她“假传圣旨”,步步紧逼,瞅着迷人的身段,恨不得撕了她的衣服,泻火;杨比他更厉害,恰似练成九阴白骨爪的梅超风,暗暗耻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吵得写字楼乱成了一团,连胡经理都劝架不住。
  元月19日,星期一:回家的放了年假,留下的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继续上班。晚上发放了十一月份的工资――199.00元。(上了七天的班,还有加班。)
  元月20日,星期二:中午冷,没有出门。后晌同王永克、小军等到坪地逛了一回,在市场里买了一件上衣。人家一开口就是一百六,小军出价四十。砍价到一百……九十五……八十……六十……老板不再降,我们不再升。我不买了,拉他们走,老板一看,怕生意黄了,赶忙落到五十。于是成交。出了市场,都理过头发。俗话说得好:有钱没钱,剃头过年。王永克付了钱,回厂给他还钱,他说什么也不要。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这样倒叫我觉得不好意思。虽然只有三元钱,总是亏欠了人家。
  梁宗奇今天回家。
  元月21日,星期三:刚吃了几口午饭,就见汤师傅叫我,说外面有人找。搁下饭,跑到厂门口,看到陈益才大哥正跟江龙攀谈。兴奋地拉住江龙问长问短,他道找了好长时间,转了几圈才找到这里的。听他说,一同出来的乡党,有几个人受不了紧张、压抑、沉闷的工作与生活,已经回去了。还听说,他们附近的工厂有一个员工跳楼了。工厂整天加班、加班,此员工想回家过年,相亲,请不到假,想不开,走上了绝路。很年轻、很鲜活的一条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在新年来临之际留给了亲人无尽的伤痛。(改革开放一来,千千万万的农民工涌到了特区,为国家的富强、沿海的繁荣,工厂的兴旺,家庭的生计而忙忙碌碌地奋战在一条条的生产线上。他们的荣辱得失、喜怒哀乐不是一般没有经历过打工磨练的人所能想象的到的。去年,某知名企业的九连跳,九条生命的消失呀!似乎才引起了多方面的关注。)
  元月24日,星期六:晚上看电视,优生优育晚会中,重庆有个叫王莉的残疾的小姑娘,腿不能行动,一心想上学。七十岁的外婆为了满足她的心愿,每天自己上学,回家教外孙女学习。她不顾年迈,从不间断,吃力地坚持到现在已六个年头了。王莉以优异的成绩作为回报,实在感人。但愿王莉姑娘能站立起来。
  元月25日,星期日:苏勇捎上来一封信,是武功县一个叫张建鹏的小伙子写的。他是我去咸阳办理身份证时认识的。记得刚下公交车,不知道办证的地方,就向他打问。他热情地把我领到了目的地,就互相留了地址。前几天给他写了信,表示感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信了。
  这几天气温低,老是阴霾笼罩,到了夜里特别冷。来时只带了一条毯子,在没有添置铺盖。光席子上铺一张床单,冻得人缩成一团。反过来冷,翻过去也冷,直盼天明。毛衣毛裤索性不脱,还是冷。没有想到南方也会有很冷的时候,到了夜里,就思慕家乡的热炕。
  元月27日,星期二:今天是大年三十。“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夜幕降临,远处不时传来喜庆的鞭炮声,我一个人孤坐在冰冷的床边,思念亲人,好凄凉。父亲、妻子,博学、博智一定在念叨我。唉!可怜的母亲,受了一辈子的苦,早早地赴了黄泉,对我的打击相当大。今年在外,不能给她的坟头添一把土,不能给她烧一张纸。但愿梦里能回到家,能跟亲人聚一聚,给他们拜年。
  谢付建进宿舍找王永克,他们河南老乡聚会。他请我同去,盛情难却,就跟他们去了。(在厂外不远的一个小店里,摆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大家举杯庆贺,不时热情地劝酒、让菜。我很感激。以后每到年三十晚,我都会想到这一不同寻常的年夜饭和这些热情的河南老乡。当时因进厂时间短,不知道一些人的姓名,没有记载到日记里。后来想补,不知因何故没有补上,很是遗憾。不过一些老乡的相貌到现在我还记得,其中一个男孩跳舞跳得忒棒。)
  元月28日,星期三:大年初一。无心看电视、打台球,不时在外转悠一回,老觉得无聊、孤寂,心里有一股淡淡的哀愁。要是在老家,这会儿应该和叔伯兄弟们约在一块,东家进,西家出,给老辈人拜年。这家吃几口,那家抿一口的,很是热闹。今年不能和他们结队而行,孤单地漂泊在远方。真想我的娃。出门两个多月了,好像有两年长。妻一定经常给他们说,你爸去了很远很远的深圳,打工挣钱。挣多多的钱,给你们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他两肯定很是期盼我的归来。临走的前一个晚上,小儿子博智他才过岁不久,好像很懂,不停地要我抱,要跟我睡一起。我告诉他们,要去很远很远的南方,博智也要同去;博学倒有些傻,只是望着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我想我的儿子,父亲肯定也想自己的儿子――我了。
  后晌去龙岗的康美斯找江龙,怕他想家,心里难受。他不在,不知去哪里玩了?到底是碎娃,不知忧愁。见到了一同来的那三个女娃,他们还好。给她们买了些花生,聊了许久,等不到江龙回来,告辞回厂。
  元月30日,星期五:江龙来了。看见我走路一拐一拐的,很是担心。天哪!人在他乡不容易,千万不敢出现其它状况。领着他转了一阵子,一提到家,他满眼是泪。
  年假这几天,无所事事,消磨时光。吃了睡,睡了吃,再就看看电视,好空虚。人也真是的,整天工作喊累;一旦休息时间过长,又觉得无聊。江龙离开后,约王永克外出散步,来到泰宝度假村后头,这里有几棵枝繁叶茂的大荔枝树。我两攀坐在枝桠上,谈心,有趣极了,如同回到了童年。
  元月31日,星期六:年假结束,今天开始上班。
  2月1日,星期日:刚到利导厂不久,老板就想叫我放大一副西洋画。实话实说,本人擅长国画,西洋画效果平平。后来,迟迟不见买材料回来,以为老板取消了此念。今天樊人事送上材料,并不是我所请购的。纸张很差,肯定影响效果。忙完工作,顾不得休息就画。(后来画好了,效果还可以。老板、老板娘都看了,比较满意。再后来,他们想让给写字楼的墙上画,因我辞工,没有实施。)
  2月2日,星期一:王永克的妻子从老家而来,原先说好进厂,可厂里变卦,不知什么原因?拒绝接纳。
  小松匆匆回江苏,家里人催他回去结婚。他这一走,彩绘部没了喷油工,肯定会把小军借调上来的,不免有些烦恼。小军在二楼的喷油部,也不受欢迎。今天没有多少事,剩下我一个,清净,继续画画。上面通知晚上加班到十点半,那就熬吧。画到十九点多钟,有些累,看了一会儿书,锁门下去。一楼在播放电视《水浒传》,被银屏上那些草莽英雄吸引地坐了下来,瞩目欣赏。
  2月4日,星期三:我的宿舍在一楼,比较向阳。北墙边靠着四张架子床,第一个床的上铺就是我的栖身地。里头住的都是各班组的小头目,没人打扫,经常很乱。把着铁梯爬上去,我的床铺也很乱。两个包裹,一床薄被下,皱巴巴的一张床单,再下面是一张席子,与冰凉的床板。朝也依依,暮也依依,每天少半的时间就在此处度过,一篇篇的日记就趴在这里完成的。此处不知度过多少忧伤夜,不知做过多少思乡梦?
  晚上没有加班,躺下迟迟睡不着。没有残荷,不想听雨声。小雨似乎很知趣,没下多大功夫就停了。
  2月5日,星期四:感冒了,很难受。摊开日记本想写写,懒得动笔。王永克进来询问病情。他乡的知己,非常感谢。
  2月12日,星期四:诊所,诊所!这一段时间看病花去将近一百元。
  2月13日,星期五:老板道看你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是工厂不好没提供你吃的、住的,还是工厂对你关心不够?你一个月的工资比大陆局级干部的都多,有什么情绪说出来。不然,你就得高高兴兴地做事,感恩我们台湾人给你们提供的方便与机会。病了好几天,坚持带病上班,我不是心怀感恩吗?台湾人也要感恩于国家,为他们提供了发财的场所与廉价的劳动力市场。他的话很不中听,叫人动了重新找工作的念头。
  请了一后晌假,去了龙岗。共青团、振东两家职介所正在搞现场招聘会。先进了振东职介所,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机会,后去了共青团职介所,它们自家招一个广告员,薪水不高,需打杂,不太适合。富城皮具钟表厂招美工。虽然不懂具体工作,还是想去试一试。工厂在龙东,厂房很破旧,第一感觉就不好。我按要求画了图、设计了字母。老板看了我的工笔画,很是惊讶,慨叹他们厂是不适合我发展的。再次赶到振东,经业务谢小姐介绍去天恒纸品厂应聘,谁知是个过时的信息,人家已经招到人员。时候不早,只好回厂。刚赶到厂门口,雨就大了,霎时地面就起了水。
  2月14日,星期六:睁开疲惫的眼睛,不想起床。望了望门外,阴沉沉的。又躺了一会儿,爬起来。不想吃饭,就走出工厂。外头很冷,也许我已是弱不禁风。王永克的妻子站在小店外面,还没有找到工作。跟她聊了一阵子,我就信步朝坪地镇走去。仰望苍天,一片阴霾;俯视足下,泥路坎坷,不由得哀叹连连。无心欣赏华丽的街市,无意顾盼南方的春色。无意中经过坪地的一家职介所,就进去浏览了众多的招工简报。有一家工厂招调油工,薪水一千八。当时很惊讶,很想试试。总觉得不靠边。
  2月15日,星期天:再次“奉送”十元钱到诊所。
  昨天晚上,去写字楼找人事主管。谈我到利导厂已经两个多月了;当时进厂是,老板娘说试用期两个月。老板、老板娘对我是否满意以及有关薪资的问题。人事樊炊α诵Γ挥谢卮穑鹩岽案习濉U底牛习宄隼戳耍淞艘桓鋈怂频目推匮什∏椤U胫苯亓说钡匚仕杂闷诘氖乱耍吞馔反葱『⒌目奚@习宥挛遥悼隙ㄊ切林鞴芑乩戳耍痛蛩愠鋈ビ樱林鞴芤丫ё判『⒔戳恕P市氏嗔桓霰纫桓隹推N液孟袷且桓龆嘤嗟娜耍叱隽诵醋致ァ#ê罄绰靼祝魏我桓隼习澹源南率舻暮没担且此睦眉壑档拇笮 @眉壑翟酱螅阅阍胶茫幻挥欣眉壑担唤捧呖俺傣嫌恪薄:罄刺担依肟汲Я侥甓啵林鞴鼙弧俺础保簿褪撬岳习謇此得挥欣眉壑盗恕#
  2月16日,星期一:今天好多了,厚、黄的舌苔已退,吃饭有了口味,不到饭时,就觉得有饥饿感。眼睛还有些浮肿,干涩。药品在此如此之贵,叫人吃惊。人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不由得人又是一番慨叹。即使有万贯家财,没有法子买到健康;纵然高爵显位,健康绝不会对他哈腰献媚。健康是无价之宝,谁拥有它,就拥有一切,拥有幸福。不过健康很自私,它并不是垂青于每一个人的。拥有它时也许漫不经心它的存在,渴望它时才懂得它的珍贵。健康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真是命苦!刚挣到一点钱,不吃药过不去似的?这次病况,总共花了一百四十七元整。得我不吃、不喝,上六、七天班才能挣回来。出门在外,挣钱真的不容易呀!
  好长时间没有给家里写信了,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如何?年过的咋样?前几天陆续收到舅父、姐报平安的回信。出门在外,总牵挂着家人。报了平安,收到平安,心里就踏实许多。
  2月18日,星期三:老觉得孤独,就想把江龙介绍进来,和我有个伴,也遭到工厂的拒绝。心情坏极了,就想马上去辞工。仔细想想,现在辞工还不是时候。向谢付建借了一本《倚天屠龙记》解解闷。
  同宿舍的彭云洲很想看《倚天屠龙记》,提出用书交换。起初没有答应,因为我已经看了一部分,不想突然搁置。他死缠硬麽,塞给我一本《大鹏湾》的杂志。也许是头一次看此杂志,简直爱不释手,如获至宝。觉得里面的文章紧扣生活,于打工者的心态紧紧相连,有种亲身经历的感觉。
  2月19日,星期四:王永克找我诉说苦衷,妻子的工作找不到,来一次,回一次,不少的花销呀。我能理解,想帮他,可心有余而力不足。让他再找上头恳切地谈谈,就算是求人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想辞工,我觉得不是办法。一个人的事儿难找,两个人不就更难吗?利导不知道葫芦里卖的啥药?老说不招工,可每天都有进厂的。有人说,老板不喜欢员工夫妻同在一个厂。这是个什么道理?这是台湾的先进管理方法?真是狗屁不通!(台湾人对员工苛刻,有时候是不近人情的,打工的朋友都是有目共睹的。)
  王永克一怒辞工。他道那里的黄土不埋人,何处山水不养人?干吗非得死皮赖脸地守在此?利导不把他当人看,为了自尊,他“炒”了老板。有些悲壮。我帮不上忙,望着他和妻子背负行李远去,心里不是滋味。默默祝福,一路平安。(后来,也不知道他们回家,还是另外找工作?从此失去联系。常常翻开日记的时候,觉得其实王永克就在我的面前。我的好朋友,但愿你现在的日子是红红火火的。)
  2月20日,星期五:梁宗奇是前几天回厂的。他和王永克是老乡,我们三人经常在一起,合得来。王永克一走,剩下我们两人。今晚他下班早,上三楼找我。因为忙,聊了一会会,他就下去冲凉、洗衣服。
  2月22日,星期天:小军还是同从前一样调皮,根本不分上班、下班,想咋玩就咋玩。我不太搭理,只要做完工作即可。反正小松回来,他就得下去的。
  今天,职介所的现场招聘日,很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午饭后,赶到龙岗,中午场刚散,下午场还早。一个打扮时髦的小伙子拍了我一把,嬉笑地望着我。好面熟,就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他见我迟疑,就开口道:张哥,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阿黄呀!仔细看时,真是在鑫鑫厂曾跟我临床的阿黄。他比我出来早,当时经常给我聊一些经历与见闻。“人的衣裳,马的鞍。”穿上这套行头,显得非常阳光、帅气。听说我离开鑫鑫厂没有几天,他与工友打架被“炒”,进市内找亲戚,不遇,应聘到了一家酒吧做服务员。工资不高,一些阔佬、富婆经常给小费,如果客人喜欢,可以做兼职,一个月不少赚钱。有一次一个富婆亲了他的脸蛋,就给了一张百元大钞。今天是到龙岗接一个老乡去他工作的酒吧上班,不想遇到了我。他道,要是做的不开心,就介绍我进酒吧。从前听说有做‘鸭’的,没想到阿黄就进了此道,劝他另换个工作,他似乎很吃惊地望着我,道嫌钱烧手?为什么非得辛辛苦苦的?我替他惋惜,多好的一个美少年,误入歧途。
  2月23日,星期一:晚上发放了十二月份的工资,七百六十元钱。(头一次拿这么高的工资,着实兴奋过一阵子。比我在银行时正式工的工资还要高。)
  这段时间头皮屑很多,天天洗,还是如此。有时候看肩头,像落了一层霜;梳头,真真的雪花飞舞。天气冷,不想天天冲凉,打了桶水,只洗了回头。不加班,早早地趴在床上,写写画画。
  2月24日,星期二:放假一天。去龙岗时顺路在坪地邮局头一次往家里汇了六百元钱。又往职介所投资了十元。求职者如同蚂蚁穿错,招聘的厂家寥寥无几,真是“狼多肉少”。只有一家招聘美工的,要求懂电脑。我连电脑都没有摸过,更别说懂了,望洋兴叹。伟成、富茂招调油师,薪资2000,好诱人,上前询问。人家要求有两年以上塑胶玩具调油的工作经验。我懂色彩,也会调油,但不懂细节,也就是没有工作经验。有一个问题就回答不了,只好作罢。俗话说得好:一窍不得,少挣几百。我屈在利导,何时才能出人头地?很想大声疾呼:伯乐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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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声明:本帖为本人原创,未经本人和华声论坛许可,不得转载作者声明:本帖为本人原创,未经本人和华声论坛许可,不得转载2月25日,星期三:一上班,就催小军赶紧喷昨天老板娘急要的几件样品。他起来晚,所以这会儿吃零食,填肚子,全然没有动弹的意思。说的紧了,他竟然叫板道:就是不喷,看你能怎么样?有本事自己喷?吆!把自己当成了宝贝?我很生气,提起喷漆,装好调和的油漆,唰唰地喷了起来。他没有想到我不但会喷油,而且喷的不错,赶紧过来想从我手里接过喷枪。我把他推开,道:没关系!你继续吃。今后喷油、彩绘的事儿我一个人承包。等我喷完这些,下去请老板娘换你当彩绘的组长。他怕丢了饭碗,立即赔笑,哥长哥短的讨好,只怕我去上告。只要他服软,不耽误工作就行,我把喷枪往台面上一丢。他立刻把我向外推,提起喷枪,嬉笑着道:张哥,油漆雾大……
  2月26日,星期四:今晚不加班,梁宗奇又约我出去玩。踏着湿漉漉的马路,迎着斜织的雨丝,留下了一路的欢语。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街市笼罩在蒙蒙细雨当中。车流往来,伞花流动,甚是美观。梁宗奇虽然比我小好多,可他的观点、见解与同龄人大不相同。他和我都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书籍。俩人泡进书店,看了大约一小时的书。之后梁宗奇拉我去看投影。说实话,我是头一次进投影厅,他感到很好笑。曾经追求理想,没有时间玩;为生活而奔波,没有雅兴玩。一晃过去了许多年,到头来一事无成,一腔悔怨,呆的啥都不会玩。可笑,可悲,可叹!
  2月28日,星期六:晚上不加班,正欣赏借谢付建的《红楼梦》,小军跑进宿舍,非得约我出去玩。实在不想出去,可曾经跟他发生过不愉快,也为了工作进展顺利,就随他去了。逛了一圈坪地,我就要回厂,他哪里肯,非得要看录像。不好扫他的兴,就买了两张票。他很开心,随我进了录像厅。开始播放了一个什么武打片,后来就放三级片。看了会儿,觉得没有意思,我提出回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看得津津有味的,不肯离去。我起身要走,让他一个看,他才很遗憾地随我走出录像厅。
  3月3日,星期二:今天收到妻子的来信,可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一出来,把家的担子留给了她。要照顾父亲、两个儿子,还要经营小商店,着实累。(在自己的家里开的一间很简陋的小店。)下次写信,叫她太忙的话,就关掉小商店,反正我现在挣的够养家糊口。
  3月4日,星期三:昨晚,人事主管召集各宿舍长会议,要求各宿舍彻底整理,打扫卫生。从5日起,每天进行检查,评比,卫生好是奖励,差的罚款。我并不是想非得拿奖,也没有兴趣当这个所谓的“官”。卫生环境好一点,住着清爽;人事一再要求我负责1――04宿舍,盛情难却,不好矜持,没法子,只得接了此任“官职”,那就得负责。昨晚就跟宿舍的人员传达了上头的指示。午饭后,时间长,叫大伙跟我一起干。彭云洲推说不能耽误休息,晚上干;有两个人干脆去了厂外,剩下的人家不干自己也不干。好气人!晚上不加班,其他人都溜了,只剩下我和谢付建、万明花,三人打扫宿舍。拖地,擦洗床架、风扇,其实没有多久,宿舍就大变样了。累的一身汗,又冲了一次凉。
  梁宗奇是1――05的宿舍长,中午他们宿舍就进行了打扫。
  3月5日,星期四:快下班时,我去厕所,隔窗看到梁宗奇在厂外的楼下,旁边放着行囊。知道他在等我,不敢耽误太久,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上班。昨天没有请到假,今早上私自外出。他以前做过丝花,写了简历,上门“推销”自己。上午没有收获,他就回来打算上班。新来的生产主管卢某以旷工为由进行刁难,就争吵起来。三年的打工生涯把他锻炼得干练、刚强,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子。下班后,出去,已经不见他的人影了。又一个好朋友离去,心里很悲凉。晚上,徘徊在路口,终于等到了他。他说住在一个小旅馆,准备明天就开始找工作;并安慰我不用替他担心。
  回厂后,头好痛,吃了几片药就睡了。谢付建回来,看我脸色不好,怕我冷,要给我拿他的被子、药品,谢绝了他的好意。之后,他还是给我拿了个床垫。非常感激。(在利导,王永克,梁宗奇,谢付建,还有湖南姚姓的兄弟俩,陈永凯,陈乾,陈益才,王刚、罗刚,杨洪凌等跟我很友好。后来在其他厂也交了不少的好友,终因工作的地位提高,“高处不胜寒”之故,觉得没有在此厂的好朋友多。)
  3月6日,星期五:今天没有见到梁宗奇,不知道找没找到工作?他辞工有些仓促,昨晚看他兴奋,这话到口边就没有说出去,不想扫他的兴。他结的工资不多,还被罚款。听他说住旅馆一晚二十五元钱,加上吃饭,一天得三十多。进了厂还好,进不了厂,顶多坚持十天,到时候不知是个什么情景?我只有默默地祝福。
  谢付建也走了,好朋友一个接一个地离厂。“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好寂寞、孤独。但愿他们都“吉人自有天相”,找到更好的、适合自己的工作。
  3月8日,星期天:装病,请假去龙岗的职介所,职介所介绍去南联一个公司面试。赶到时,这公司星期天放假,明天才能面试。每次外去,叫人惆怅半晌。原说货急,晚上加通宵,那明天就有时间去面试。谁知上头又变了指令,晚上全厂休息。本来的兴奋劲霎时烟消云散,好不容易的一个机会只得锁在抽屉里。晚饭后,同陈永凯去坪地找梁宗奇。梁宗奇没有找到丝花厂的工作,进了一家小职介所作业务员。找到那里,他还没有吃晚饭,我俩就离开了。
  3月9日,星期一:昨天老板娘从台湾回来,交待了许多事,得忙一阵子的。
  没有时间外出,找不到请假的借口。全厂忙得团团转,午饭、晚饭,都是一丢下筷子就进车间,连轴转。
  小松好吝啬,结婚了,连一个喜糖都没有发。他一回来,小军就调回喷油部了。
  3月10日,星期二:午饭后,到了龙岗,坐摩托找到那家公司。听保安讲,招聘的美工需会电脑,看来我又被职介所的忽悠了。要面试,得等到十四点钟上班才可以。这事不可靠,就往回赶。在坪地下了小巴,雨点就紧了。来不及去看望梁宗奇,称摩托回厂。风雨骤急,冷的直打战。跨进大门,打卡机显示的时间是十三点二十五分,刚好跟上打卡、上班。
  3月11日,星期三:梁宗奇托我到人事处把他的照片要回来,办新的工作证需要。昨晚下去几次,人事都不在。今天中午也没有找到人事。快下班时,小松从底下上来,说人事回来了。赶忙到写字楼,说明情况,人事樊炊锩Ψ页隼础<泵ο氯ゴ蚩ǎ芟蚍固谩3ふ沟羰7埂⑹2耍豢次曳梢菜频嘏芾矗笮Φ溃涸俪僖环种樱豢谔蓝己炔簧系摹
  3月12日,星期四:晚上不加班,同陈永凯一道给梁宗奇送相片。走了一段路,想起来忘记打卡,忙折回去补打。出了门,又记起一件事,把要寄出的信忘了拿。哎!真是忙昏了头。
  从坪地回来,挂好新买的蚊帐。重复着自己每天最重要的一段总结。彭云洲回来了,看见我在写日记,笑问道:天天写?一天重复着一天。对答道:一天不同于一天,一天一个心境。一天可以发生、思考许多细微的事情。只要用心择录,是对一天的小结;当然很有趣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其实,有的时候,心烦,写不下去。我硬逼着自己写,那怕只写一、两句干涩的话。记得有这么一句名言:人生最大的敌人的自己,对我感触颇深。所以必须战胜自己,克服懒惰的情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开阔,不能把眼光停留在这个小小的彩绘组组长的上面,想挑战就必须提高自己。
  3月13日,星期五:这几天彩绘了不少的相框、纸巾盒、烛台。我设计的彩绘方法,先喷金油,然后喷裂纹漆。要画图案的地方必须喷一般的油漆,得需先喷好,包住,才能喷其它地方。工序多,麻烦,小松直喊累,不过做出来的活的确好看。我很喜欢,所以就挺爱画的,一画起来就不知道休息。只是不长眼色,连着画了好一阵子,手都困了,刚丢下笔,舒了个展。老板娘就进来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色有点沉,叫人觉得很不美气。
  3月14日,星期六:午休正香,觉得有人推我。睁开惺忪的睡眼,老保安站住床边,说有人找。不用问,肯定是梁宗奇。他看我走出来,就想撇开叨叨不停的小军。小军还一个劲地缠着,问他有没有工资高、待遇好、轻轻松松的招工信息?梁宗奇很逗,反问道:有个肥婆招老公,你去不去?小军骂他是个白眼狼,不照顾老乡。梁宗奇不再理睬,看我跨上单车,蹬着就走。回到工作的地方,他整理资料,我帮着抄写广告。他很乐意做业务,骑单车贴广告、找信息。这个职介所是坪地镇某官员的亲戚新办的,连个执照都没有,很不把稳。我劝他,若果有机会,趁早离开的好。他全不当一回事,并对我说,这里暂时没有招聘美工之类的信息。若有,就第一个告诉我,他更希望我找到满意的工作。太感谢这位小兄弟了。
  3月16日,星期一:昨晚直做到今早九点钟才下班。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午饭时,陈永凯、小军叫我,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是早上还是中午?不想吃,接着大睡。十五点多钟才睡醒,冲凉、洗衣服。
  3月17日,星期二:小军想借钱,故伎重演,表示跟我很好,从各方面解说他同我是莫逆之交。我是三岁娃,能被甜言蜜语所迷惑?身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给了十元钱。
  3月18日,星期三:小松刚到彩绘部的时候,只会喷油,其它的都不会做。他的老乡,开发部的辛主管找我,请我好好教教。现在,翅膀硬了,竟然去写字楼告我。他们江苏帮的胡经理上来训我,嫌我不太帮小松。我也没有客气,当着老板娘的面顶撞了他一回。难道我丢下手上的事去帮他?这段时间活是多。前几天,我还问过小松,如果忙不过来,就向上头要一个人,他不要帮手,有心眼,怕别人抢他的饭碗。他娘的,这小人暗地里不知告过多少次的状了,怪不得老板娘这几天老爱往上跑。不想受气,提出辞工。老板娘要我想清楚,好像离开利导就活不成了。试用期早过,薪资不长,听信小人之言,真是可恶!
  此事因我辞工之举,不了了之。接着,把小军调上来帮忙。
  3月19日,星期四:工厂走了五个人,四个人被“炒鱿鱼”,小军就是其中的一条“鱿鱼”。隔几天的晚班后,小松都以东西忘在了车间向我要钥匙,知道是借口,更明白他做什么的,与人行个方便,不影响什么的。小军也发现了倪端,告诉我小松跟老婆在彩绘部睡觉呢,告诫他别乱讲话。昨晚,小军跟小松发生口角,把此事唱了出来,小松臊得满脸通红,操起一个废油漆桶朝他砸去。要不是我拦挡,非打得头破血流不可。没有想到今天小军就被‘干掉’,这是普通员工得罪江苏帮的结局。中午正在做事,听广播喊他去写字楼。不大工夫,他上来丢下口罩、手套,很低哀地说了一声:走了。看着他蔫蔫的样子,我心里升起一股悲凉之感。虽然老板没有同意我辞工,说不上过几天,也会把我当“鱿鱼炒”。宿舍的工友,走的走,“炒的炒”,现在就剩下我和另外的一个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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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结识更多的文学、书画界朋友!为各地友人定作国画长卷《菩萨松子图》;本人四十万字长篇小说《四季风雨》待出版,寻求赞助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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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民工现在是个热炒的好名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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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二胡,杀杀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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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楼主,喜欢这种现实风格!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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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做股票,短线波段操作,先盈利后付费,,诚信合作,最低合作资金5万,不诚不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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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还是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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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时间: 16:17
鼓励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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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国度,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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