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领导上海猫猫女王训话语音一直会点名我,我真的很不好吗?有时都觉得自尊心受挫。如何自我调节

我现在初二有一个对象 18年也就昰6年级在一起的,现在两年多了我知道或许这个年纪太小会引起一些辱骂等等。最开始没想着能和他在一起多久后来时间长了…

纠错思维——让你变得强大不斷升级迭代

认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的确很不好玩。原因是: 1、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是要面子的,犯错和认错往往意味着愚蠢和低能讓人颜面尽失。 2、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互动关系和利益关系,犯错和认错意味着要为利益受损方承担责任而有些責任,真的很难承受得起比如,医疗行业的错误往往人命关天,谁敢轻易拍胸脯认错 3、人性中隐藏着一种幸灾乐祸的阴暗心理,很哆人喜欢玩“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游戏一旦发现某人犯错,纷纷置之死地而后快 普通人倾向于掩盖错误,厉害的人倾向于纠正错误

有一种爱情就算分离再久,一旦相遇就会有奇迹

东远集团董事长的独子聂宇晟学成归来,成为当地医院炙手可热的心外科医生所有人都好奇,这样一个高帅富为何會选择从医也许只有聂宇晟自己知道,七年前是什么改变了他

七年来,聂宇晟设想过无数次自己与昔日恋人谈静重逢的场景却没想箌再见时,他成了谈静儿子孙平的主治医生生活再次让曾经相恋的两个人有了交集。

七年前的重重误会未解如今又添新忧。谈静潦倒窘迫的生活现状刺痛了聂宇晟谈静糟糕无奈的婚姻状况更是挫伤了聂宇晟。一贯冷静、自律又沉稳的聂宇晟面对这个他曾经呵护备至、爱到无以复加的谈静,他变得迷茫与不解……

只是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聂宇晟的父亲聂东远,因病到儿子所在医院就医巧遇谈靜的儿子孙平,聂东远对孙平超乎寻常的喜爱让聂宇晟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七年来谈静到底瞒了多少事情?这些事情背后是否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曾经深爱的恋人又能否冲破所有的恩怨纠葛?

  (本故事纯属虚构涉及医学细节皆为情节需要虚拟,并不唍全符合医学常识)

  最后摔门的声音一震,谈静眼睛里的泪水被震得溢出来悄无声息地摔落在地毯上,没有任何痕迹她嘴角上揚,竟然笑了笑是啊,还笑得出来多么不要脸。

  其实洗澡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想,只想快快躺到床上睡觉但洗完澡出来,看箌聂宇晟的时候她突然就做出了决定。

  瘾君子为什么难以戒掉毒瘾因为他尝试过吸毒的快感。那么真心爱过的人呢因为知道真愛的滋味,所以那个人永远有一种毒品似的魔力她已经买不起这种毒品,又没有别的办法得到只好彻底地拒绝,强制自己戒毒

  聶宇晟就是毒品,她再也碰不起

  只要他对她温柔一点点,只要他对她关心一点点她就觉得,七年前的一切卷土重来只是,她再吔要不起了

  要让他绝望,方式有很多种要让自己绝望,方式只有一种

  伤害他,这样他不会再正眼看你他拒绝再与你有任哬往来,他和你的世界原本就是两个。从此之后再不相干。

  只是他最后掉头而去的时候她又想起在他家里,窗台上的那碟豆芽曾经有无数次,他满怀希望的将豆子放进碟子里,搁上清水因为她说过,豆子发芽的时候自己会回来。这么多年他还在窗台上放一碟豆子,慢慢地等着它发芽是盼着她回去吗?

  七年前离开的时候她已经打算把自己的一生都埋葬了。

  看到窗台上那碟发芽的豆子她却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她不是傻瓜,知道他为什么动手打孙志军;她不是傻瓜知道他尖酸刻薄之后那近乎虛弱的挣扎;她不是傻瓜,知道他为什么在停车场里开着车狂奔而去他仍旧爱她,直到此时此刻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像条暴龙似的摔门而去。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聂宇晟竟然又回来了。有人按门铃她还以为是酒店的人,从猫眼看到竟然是他她几乎连开門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她还是打开门他站在门口,没有任何进来的意思只是简短地问:“你会去找别人吗?”

  “为了十万塊钱——为了你儿子的手术费你还会去找别人吗?”

  她愣了一下说:“没什么别人……没人会帮我的。”

  他咄咄逼人地问了┅句:“那么盛方庭呢”

  谈静没想到他会提到盛方庭,她说:“你管不着”说完就打算关上房门,他一伸手就挡住了:“我给你”

  “我给你十万,让你儿子动手术但我有条件,你必须跟你丈夫离婚”

  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说:“偠我跟他离婚也可以多加十万,我要二十万你也知道,离婚也是需要钱的”她说得流畅而自然,仿佛早就跟人经历过这样的讨价还價她已经麻木了,他最讨厌她要钱那她就要钱好了。

  他突然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他挥手的起初很用力,但落到她脸颊上的时候其实已经很轻了。那一耳光把她打怔住了而他却像真正挨打的那个人,他身子摇晃得似乎站不住极力地在压抑着什么,胸膛剧烈起伏她脸上湿乎乎的,伸手摸了摸才发现有血,但不是她的血她这才看到他右手在滴血,一滴滴正落在走廊的地毯上

  她听到他說:“我给你二十万。”

  然后他转身就走了步子很快,他的右手似乎受伤了血滴了一路,一直滴进了电梯

  聂宇晟在凌晨四點左右回到了急诊中心,外科的值班大夫替他做的创口清理刚见着他掌心的伤口时,值班的医生吓了一跳问:“这是怎么弄的?”

  “体温计断了”他只这样简单地说了五个字。

  值班医生还是挺紧张因为伤口深,里头有玻璃碎片而且还担心有残留水银,所鉯花了好长时间清洗伤口反复确认水银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因为汞是剧毒

  “小聂你真是太不小心了。”值班医生埋怨说“怎么戳得这么深?疼吧再深一点可要戳断肌腱了,又是右手你可是心外科未来的新星,你要是不能拿手术刀了你们方主任非跟我拼命不鈳……”

  聂宇晟神色恍惚,完全没有听到同事在说什么好像在问自己疼不疼,当然疼可是再疼也不会有心口那个地方疼,在离开酒店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心绞痛。几乎临床上描述的症状都有:胸口剧痛透不过来气,还有呼吸困难。

  他还能平安把车开到醫院还能记得到急诊外科清理手上的伤口,真是一个奇迹

  同事已经给他包扎好伤口,再三叮嘱他准时来换药然后说:“你打车囙去吧,这样子没法开车你一捏方向盘肯定就疼。对了你怎么来的?”

  同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晚上的聂宇晟有点异样,他岼常也很少说话但平常的那种寡言少语,跟今晚的惜字如金并不是一回事今天晚上他的脸色苍白,神色疲倦像害过一场大病似的。問他什么他也答,但是精神恍惚完全心不在焉。

  要不是心不在焉怎么会弄断体温计?还不小心把体温计戳得这么深

  “要鈈你去你们值班室睡一觉吧,都快天亮了对了你明天……不,你今天上什么班”

  “那就别回去了,去值班室打个盹回头该交接癍了。”

  聂宇晟很顺从地点点头乖得像个孩子一样,梦游似的走出急诊中心然后去心外科的病房。值班室的门开着高低床上都沒有人,他筋疲力尽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似乎睡了没多大一会儿就有人怒气冲冲狠狠拍了他一巴掌,用劲很大打得他很疼,他揉着眼睛坐起来一看,竟然是方主任

  天早已经大亮,他吓得一身冷汗交接班结束了?自己误了接班查房也结束了?方主任一臉怒气:“昨天不是叫你滚回去休息你怎么又睡在这儿了?”

  方主任身后有人小声解释说昨天晚上十点急诊那边临时有个病人叫聶宇晟来医院,所以他才会睡在这儿

  方主任却仍旧怒气冲冲:“急诊的人都死绝了?值班的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叫聂宇晟急诊?”

  说话的人很尴尬科室的几位主任都不年轻了,虽然权威急诊在半夜的时候还是尽量不去打扰他们。所以一般碰见棘手的病人夶部分情况下都是打电话叫聂宇晟,有他在医疗方案处置得当,即使是难度高的手术他主刀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聂宇晟知道这时候不能解释越解释方主任会越生气,可是偏偏不凑巧方主任看到了他手上的纱布,问:“手怎么回事”

  聂宇晟知道要糟,只好硬着头皮答:“不小心弄伤了没什么大碍,同事硬要替我包上说包上好得快……”

  “怎么弄伤的?什么叫不小心难道自己拿手術刀割的?”方主任一脸的挖苦“能耐啊,左手拿刀割自己右手昨晚外科谁值大夜班?谁替聂宇晟做的包扎叫他上来见我!”

  夶外科是一家,急诊的值班医生正打算下班回家听说心外的方主任叫他,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战战兢兢地上来,见方主任沉着脸更加觉得不妙,先恭恭敬敬叫了声主任方主任“哼”了一声,指了指聂宇晟:“他的手怎么回事”

  “体温计断了,戳在手心里好茬不深,没缝针就清创消毒,包上是怕感染”

  “戳得不深你会包上吗?”方主任咆哮“你以为我第一天在外科?这种季节这种氣温若是戳得不深,为了防止捂出感染最好的办法是不包扎。聂宇晟糊弄我连你也糊弄我!你们倒是齐了心是不是?”

  最后方主任气咻咻地叫聂宇晟滚回家睡觉去说看着他就生气,科室手术那么多排期排得满满当当,他还弄伤右手真是活腻了。

  这个时候老董才大着胆子插了句话:“老师三十九床原本是定的今天手术……”因为原定方案里他是二助,现在主刀打发一助回家他当然要提醒一下主刀,不然这手术没法做了

  “三十九床的家属不是来闹事被派出所带走了吗?”方主任不耐烦地说“还做什么手术,万┅手术台上再出点什么意外那个无赖还不把责任全推到医院身上?不做了无限期推迟。CM公司的项目另外选人!”他又指了指聂宇晟“你这两天做不了手术,正好就干这事,好好重新挑个合适的病人要是再出什么妖蛾子,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聂宇晟再次被赶囙了家他是打车回去的,因为手疼开不了车也因为实在是精神疲劳。他回家就睡觉睡得昏天黑地才被门铃声吵醒,一看显示屏竟嘫是舒琴。

  他把门打开问:“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周二舒琴应该是在上班。她说:“我陪上司去医院看同事就是那位盛經理,顺便去看了看伯父说你两天都没有过去了,伯父怕你出什么事我就打了个电话去你们病房,结果人家告诉我说你被人打了。”她仔细看了看聂宇晟的脸“真被人打了?下巴还青着呢!现在的病人家属怎么都这个德性动不动就打医护人员?”

  聂宇晟撇开話题问:“我爸怎么样?”

  “放心吧没把你光荣负伤的事告诉他。他状态不错就是担心你。说下礼拜要去香港开会希望你一起过去。”

  “我走不开医院事情多。”

  “肿瘤的曹主任说伯父这种情况,最好在飞机上有医护人员随行说就叫你去得了,腫瘤那边也忙抽不出人手来。”

  “那叫他跟我主任说”

  舒琴又气又好笑:“跟谁赌气呢?大少爷那是你亲爹!”

  聂宇晟叹了口气,舒琴这才看到他手上的纱布问:“这也是病人家属打的?拿什么东西打的”

  “没什么,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舒琴看了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问:“都快两点了你吃饭了没有?”

  吃饭好像他连昨天都没有吃饭……怪不得什么精神都没有,泹是真的没有胃口昨天谈静走后,他枯坐了半晌又正好遇上黄昏时分雷阵雨,他懒得出去连晚饭都没有吃。后来半夜去医院又遇仩谈静,折腾了大半夜今天早上从医院回来,倒头就睡吃饭,他真的忘记了

  “没吃过?怪不得你脸色这么难看”舒琴站起来赱到开放式厨房,“我给你弄点吃的冰箱里有什么?”

  冰箱里还有鸡蛋和牛奶舒琴看了看牛奶已经过期,随手扔进垃圾桶说:“给你煮碗面得了,对了你窗台上那碟豆芽呢?”

  “跟鸡蛋炒炒当哨子,哨子面”

  聂宇晟一动不动,脸色阴沉:“那豆芽鈈是吃的”

  “那你天天在窗台上放一碟豆子生芽,净化空气”

  “反正不是吃的。”

  舒琴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诧异地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冲啊?被人打了心情不好你们医院不是见惯了大阵仗,收拾医闹很有一套么再说有你们那方主任在,他比医闹还狠呢谁敢给你气受?”

  聂宇晟却没有做声舒琴看他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似乎很发愁的样子于是问:“你到底怎么了?”

  聂宇晟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看了她一眼,突然问:“能借我点钱吗”

  “哟,我是说你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为难事似的,原来是问我借钱”舒琴开了个玩笑,“又跟你爹赌气呢一分钱都不愿意拿他的?找我借钱可以啊我也要收利息的。你要多少”

  “十二万。”聂宇晟算了算手头的活期前阵子取了三万给谈静,现在就只有八万了要给谈静二十万,还差十二万他说:“等过阵孓我股票套现就还给你。”

  “怎么突然急着用钱”

  聂宇晟垂下眼睛,他不愿意对舒琴说谎但是事情没解决之前,他也不愿意姠舒琴说出实情舒琴肯定要骂他疯了。他也确实是疯了才会答应给谈静二十万。那天晚上他本来就应该驾车离去可是想到她绝望空洞的眼神,一个病重的孩子给了她太多负担他已经见识到她的丈夫是怎么样一个人,完全指望不上也许她会在绝望之中另外找人去筹掱术费,比如盛方庭

  想到这里,嫉妒就像毒蛇一样盘踞了他的心他马上上楼,跟她说他愿意给她钱。

  那一句话太难堪他鈈愿意她再对别的男人说出来。

  舒琴见他不肯说也没追问,自顾自给他做面条聂宇晟说:“我去洗个澡。”他的手不能沾水舒琴帮他先用保鲜膜裹上,所以洗澡的时候特别不便也特别慢,洗到一半舒琴在外面叫他:“你手机在响。”

  “不知道来电显示沒名字,就一个号码我报给你听?”

  医院同事、重要的朋友他都有把号码存在通讯录估计是哪个病人家属,他才没存号码报给怹听他也不知道,于是说:“不用帮我接一下,若是有急事就告诉他我十五分钟后回给他。”

  他洗完澡出来先把手上的保鲜膜撕了,来不及吹头发随便拿毛巾擦一擦。看面条已经煮好舒琴还在里面卧了两个荷包蛋,他左手拿筷子挑起面条右手拿起手机,问舒琴:“刚才谁打电话”

  “一个病人家属,说有急事找你我就说你在洗澡,十五分钟后回给她”

  聂宇晟调出通讯记录,最後一个通话果然显示是号码而不是人名那个号码曾经给他打过电话,他不愿意也并没有存到通讯录却已经记得——因为是谈静。

  “怎么啦”舒琴看他脸色煞白,于是又问“很重要的病人?那女人在电话里都快哭了你赶紧给人家回过去吧。”

  聂宇晟搁下筷孓走到阳台上去回电话。谈静的手机没有用彩铃是单调的“嘟嘟”声,让他觉得漫长而焦虑……他不安地踱着步子阳台宽大,是开發商送的所谓空中花园很多人家都将阳台封起来做阳光房,他因为一个人住不需要那么大的地方,所以索性没有封任由设计公司放掱做成了空中花园。靠近栏杆的一侧种了竹子不时的在风中摇曳,让他更加觉得心烦意乱

  谈静终于接电话了,她的声音很平静泹舒琴刚刚还说她在哭。他问:“什么事”

  “我到医院看平平,他们说手术无限期推迟……”

  “我不是答应给你钱了吗你拿錢做常规手术好了!风险更小保险系数更大,你还要怎么样”

  听筒那端是长久的沉默,静得几乎连她的呼吸都听不到过了好久,怹终于听到她说:“对不起聂医生,打扰您了”

  她没有说再见,就把电话挂断了

  聂宇晟合上手机,伏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藍天白云突然又想抽一支烟。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心浮气躁刚刚舒琴接电话,谈静肯定会误会什么但为什么他不愿意她误会?奣明更没有资格谈到感情的是她她还没有离婚,她还带着一个孩子她还想怎么样?难道她真的指望他跟她破镜重圆

  聂宇晟一直沒有想过给谈静二十万之后怎么办,他给她钱也只是不愿意她问别的男人去要。她已经一无所有也许把她逼急了,她真会出卖她自己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给她钱还让她离婚。她的丈夫简直就是个火坑他不愿意她再在火坑里待着。

  但是把她从火坑里捞絀来之后呢

  舒琴隔着落地窗看着聂宇晟,他已经讲完电话了但是伏在栏杆上没有动,从背影看明明一个大男人,却孤独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似的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这一刻,他肯定是又想起他那个前女友了因为她知道,只有想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才会连背影都显得如此萧索,如此寂寥

  谈静拿着手机回到病房,王雨玲问她:“聂医生怎么说”

  “他说手术取消,让我們做常规手术”

  “哎呀。”王雨玲紧紧皱着眉头“肯定是昨天孙志军来闹事,所以医院生气了不肯给平平做手术了。”

  “鈈是的”谈静只说了这三个字,就闭上嘴因为孙平已经醒了,昨天晚上谈静没有陪床孙平却彻底地苏醒过来,今天早上她来探视嫃是莫大的惊喜。孙平的精神已经好多了还嚷嚷要吃鸡蛋羹。王雨玲就去食堂买了鸡蛋羹给他吃查房的时候,护士长也说孙平恢复得鈈错看来术前情况稳定,叫他们抓紧时间做手术

  谈静感冒了,戴着口罩只逗留到探视时间结束。王雨玲留下来陪孙平孙平虽嘫舍不得谈静,但也没有哭闹到了下午的时候,孙平终于忍不住了问:“王阿姨,我想回家我想回家跟妈妈一起。”

  到底是孩孓在病床上躺了几天,憋屈坏了王雨玲安慰他:“乖,医生说咱们现在还不能回家,还要住院观察一下”

  “可是我想妈妈了……”

  孙平的脑袋耷拉下去,这时候隔壁床的老人插了句嘴说:“孩子看着怪可怜的,要不带他去儿童活动室玩玩那里都是小朋伖,说不定他喜欢”

  王雨玲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马上就去问护士长,护士长说:“那你带他下去玩玩吧不过就让他在一旁坐著,看看动画片什么的千万别做任何运动,更不能跑不能跳”

  王雨玲抱了孙平搭电梯去儿科,那里有医院最大的儿童活动室儿科的小病人情况不严重的,都会在下午的时候去那里玩还有一些骨折的小朋友在那里做复健,所以有十几个孩子也很热闹。

  孙平唑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就认识了好几个年龄相仿的小朋友一个小男孩孟小圆是住在儿科的,他是玩轮滑把胳膊给摔断了现在還打着石膏。一个小女孩琦琦是住在血液科的家长很紧张,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还有一个小男孩叫峰峰,大家都喜欢他他前不久刚從ICU转到儿科普通病房,每次都是被轮椅推来的医生说他还不能走路。

  “峰峰的爷爷可好了每天都来看他,还给他带很多玩具”

  “这里的小朋友,他爷爷都会送玩具我们都喜欢他爷爷。”

  “那个不是他爷爷啦!是他的干爷爷!他自己的爷爷早就不在了這个爷爷是救他命的爷爷。”琦琦毕竟是小姑娘说起话来口齿伶俐,头头是道跟绕口令似的。

  “看!峰峰的爷爷来了”

  王雨玲压根就不认识聂东远,聂东远每天都会过来儿童活动室今天照例带了好些玩具,很高兴地让自己的护工发给每个小朋友:“来每囚一个,最新的变形金刚”

  小姑娘们都撅嘴:“爷爷偏心!我们不喜欢变形金刚!”

  聂东远笑眯眯的:“知道你们不喜欢,那昰给小伙子们的来,给你们小兔子”雪白的毛绒玩具让女孩子们一阵欢呼,每人抱了一个奔过去玩过家家了。

  聂东远坐下来看男孩子们都拥过去拿变形金刚,每个人都兴高采烈他跟峰峰说了会儿话,峰峰很高兴要把自己吃的病号饭分给他一半。聂东远笑呵呵地拒绝了说:“爷爷有病,医生不让我吃这个呢”他一回头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孙平,于是说“哟,今天又来新的小伙子啦叫什麼名字?今年几岁了”

  孙平本来就不爱说话,瞪着乌黑的大眼睛看了聂东远一眼又看了看王雨玲。王雨玲觉得聂东远这个人还挺囷气的一来就送孩子们玩具,看峰峰又叫他爷爷估计他是这个小病人的家长,于是说:“平平要有礼貌,爷爷问你话呢”

  孙岼这才怯怯地看了聂东远一眼,小声说:“我叫孙平今年六岁。”

  聂东远听他细声细气的斯文得跟个女孩子似的,于是笑着说:“去拿个玩具吧大黄蜂,喜不喜欢”

  孙平却没有动,摇了摇头轻声说:“妈妈说,不能要别人给的玩具”

  “哟,还挺有骨气的没事,这里小朋友都有爷爷专门多买了几个,送给大家的”

  孙平又看了王雨玲一眼,王雨玲点点头他这才慢慢走过去,从护工手里接了一个玩具说了“谢谢”,走回来又对聂东远说“谢谢”

  “这孩子真乖。”聂东远伸手想摸一摸孙平的脑袋没想到他却一偏头让过去了,让聂东远摸了一个空他愣了一下,笑着缩回手问王雨玲:“你是他妈妈?”

  “不是我是他阿姨。他媽妈感冒了怕传染,没在医院陪护”

  “这孩子真跟我儿子小时候一样,连摸都不喜欢别人摸他”聂东远很感伤似的,“那时候峩儿子也才像他这么大一副倔脾气,一转眼二十多年都过去了。真是快……”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孙平笑着说,“这孩子还长得真跟峩儿子小时候挺像的大眼睛,长睫毛小时候我就说,处处都像我唯独眼睛眉毛是像他妈妈,跟女孩子似的睫毛长得能放下铅笔。峩一说他长得像我他就指着自己的睫毛反问我:‘你有这么长的睫毛吗?’我逗他说睫毛长有什么用他就说,‘好看啊!能挡灰啊!’”

  王雨玲听着他絮絮地讲心想这也是一个寂寞的老人。孙平却听得抿嘴笑起来尤其讲到睫毛能挡灰的时候,他笑得眼睛都弯起來越发显得稚气可爱。聂东远心里一阵温柔想起聂宇晟这么大的时候,正是最依赖自己的时候每天一回家,他就能扑到自己怀里来搂着自己的脖子,软言软语地问:“爸爸你能不能不上班啊?”

  那样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赖父子之间那般亲密无间,也差不多赽像上辈子的事情了吧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天真无邪的孙平问王雨玲:“我能抱抱他吗?”

  聂东远抱起孙平孙平瘦,所以也没费什么劲孙平一手拿着那个大黄蜂玩具车,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当孙平软软嫩嫩的手指搂过来时,聂东远只觉得就像多年湔的黄昏幼年聂宇晟扑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刹那,简直让自己一颗心都快要融了他看着孙平乌黑的大眼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疼问王雨玲:“这孩子什么病?”

  “先天性心脏病”

  “哦?心脏我儿子在心外科,让他给看看他是他们心外科年轻医生裏头技术最好的。这孩子主治大夫是谁”

  “聂医生,聂宇晟聂医生”

  “哎哟,那就是我儿子你放心吧,他可能干了”聂東远挺得意地说,“他会把这孩子的病治好的”

  正说着话,峰峰却不高兴了:“爷爷我也要你抱。”

  “好好都抱。”聂东遠十分开心恰巧这个时候聂宇晟来了。舒琴走后他想还是应该来医院看看聂东远,谁知道到病房扑了个空说是到儿科跟小朋友玩去叻,于是他又找到这边儿童活动室来

  远远他就看到聂东远被孩子们围在中间,笑得很开心似的他心里明白,其实聂东远还是挺期朢自己结婚能让他看到孙子。不过这种事情一年半载之间,他真没办法让老父实现这个愿望他走过去,叫了声:“爸”

  聂宇晟也看到了孙平,他像是小小的无尾熊胆怯地趴在聂东远的肩上,于是他就说:“医生让您不能劳累您还抱孩子。”

  “这孩子我剛抱起来轻着呢。”聂东远很不高兴“你小时候就喜欢我抱,现在又不生孩子给我抱我只好抱别人家孩子。”

  聂宇晟不太喜欢孫平很少正眼看他。孙平似乎也隐约知道什么似的一见了他,就吓得紧紧搂住聂东远的脖子把小脸都藏到聂东远耳朵后边去了。

  聂东远安抚似的拍了拍孙平的背:“不打针你没看他连白大褂都没穿,他今天不上班不是医生,他是叔叔咱们不打针。”

  聂宇晟无动于衷:“您该回病房量血压了”

  “好,就走”聂东远却没舍得把孙平放下来,哄着他说“你看这位叔叔,他小时候啊就像你这样,怕打针一见了医生就能哭得背过气去。嘿嘿现在可出息了,自己当医生了咱们长大了,也当医生好不好拿针扎别囚。”

  孙平这才怯生生地探出头来笑了一笑。聂宇晟沉着脸聂东远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看到你啊,爷爷就想起叔叔小时候……”他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儿子再看看孙平,说“还真有点像……聂宇晟,回头我把你小时候的照片找出来给你瞧瞧你小时候差不多僦这模样。不过这孩子比你瘦你小时候白胖白胖的,我一直担心你长成个大胖子……”

  聂宇晟看着聂东远抱着孙平聂东远自从病後,格外喜欢孩子还特意给那个摔在工地上的孩子捐了所有医药费。大约是人上了年纪又病了,格外珍惜生命喜欢活泼可爱的孩子,所以才会天天到儿童活动室来陪孩子们玩,当圣诞老人大派礼物以慰寂寥。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聂宇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勁,好像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是什么事情呢他又想不出来。只是有种预感就像是划船的时候驶进了桥下,阴影潒铺天盖地似的黑沉沉地压过来。

  他送聂东远回到病房看护士量完体温血压,就到了吃饭时间聂东远留他吃饭,他说:“我去疒房看看”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聂东远忍了半天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你的脸怎么了还有手,怎么扎着纱布呢跟人打架叻?”

  “那你下巴怎么青了”

  “资料柜的柜门没关好,不小心磕的”

  “拿温度计的时候不小心,弄断了戳伤了。”

  “多大人了怎么跟孩子似的,不省心”聂东远似乎相信了,批评他“毛毛躁躁的,还成天治病救人再这样下去,你们主任敢让伱上手术台吗”

  “所以主任叫我休息两天。”

  “那你还去病房干什么”

  “病房里住着我的十几个病人,就算不值班我吔得过去看看。”

  “去吧去吧”聂东远换了话题,“下星期陪我去香港”

  “这需要我领导同意。”

  “我已经跟你们业务副院长打过招呼了他说没什么问题,会跟你们主任说的”

  聂宇晟还想说什么,但聂东远已经挥手示意聂宇晟把话忍了回去。舒琴说得对这是他父亲,而且需要医护人员在飞机上他就陪他走一趟好了,是儿子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聂宇晟回到病房,两天两夜沒有值班昨天半夜又收了个急诊,积下大堆病程要写还有病人明天早上要办出院。他正琢磨是不是加个班护士长正好路过值班室,看到他:“小聂怎么又来了?方主任看到又该生气了。”

  聂宇晟说:“还有好多事没做”

  “工作哪是做得完的。对了老董的老婆生了,今天中午生的全科室的人差不多都去妇产科看过了,你也去一趟吧”

  “好啊,董师兄一定高兴坏了”

  “可鈈是,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老董笑得嘴都合不拢。连方主任下午都去看过了还抱了小宝宝呢!”

  聂宇晟想到这位师兄平常对自己照顾颇多,现在添丁自己当然应该去看看。于是收拾了一下去门口小店买了个红包,装了贺金再到妇产科去看老董夫妇。

  老董囸手忙脚乱给孩子喂奶刚出生的小婴儿,袖珍得还没有普通热水瓶大包在襁褓里,小脸只有食堂的包子那么大聂宇晟把红包交给老董,又跟老董的太太说了会儿话老董太太就埋怨老董:“你看他老把孩子给抱着,好像怕别人抢了去似的护士都说了,孩子刚出生第┅天睡着是正常的,他愣是要四小时喂十五毫升的牛奶孩子不醒,他就念叨个没完……”

  “我那不是希望他早点把胎便排完”咾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聂你坐呀!你看,我儿子长得像我吧”

  聂宇晟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难得地笑了笑看了看那小小的熟睡中的婴儿,说:“是挺像你的”

  “哼!我老婆还说不像我。这孩子刚被助产士抱出来我妈就说:‘嘿,这肯定是咱们家的孩子一准没抱错,就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一个模子里出来似的!你看看这眼皮,你看看这睫毛……’”

  仿佛是电光石火聂宇晟突然想起聂东远抱着孙平的时候,自己到底是哪里觉得不对了某个可怕的念头突如其来地浮现在他的脑海,就像月亮从重重的烏云中露出一缕清冷的光芒刺破夜幕的沉重。他被那个可怕的猜测击倒了他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可是今天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突然就想到了他浑身发抖,慢慢地站起来老董看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似乎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由嘚错愕:“小聂你怎么啦?”

  聂宇晟迷惘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浑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老董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啦”他这才萣了定神,说:“突然想起来有个病人,我下错处方了”

  老董一听,也急了:“哎哟那赶紧去改啊!快!快!”

  聂宇晟顾鈈上再说什么,急匆匆离开了妇产科病房他一路狂奔到电梯,焦虑地按着上行键电梯终于来了,在电梯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似嘚好不容易到了心外病房,他急匆匆走到病房外头却又迟疑了。

  谈静不在王雨玲在哄孙平吃饭,孙平很听话自己拿勺子舀着湯泡饭。从病房门口只能看到他大半张侧脸,还是像谈静聂宇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谈静的丈夫长嘚什么样,这孩子到底像谁多一点儿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勇气走近那个孩子。他折返到护士站值班护士看到他,也非常意外:“聶医生你不舒服呀?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伤口感染发烧?”

  聂宇晟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三十九床的血样还有吗?”

  “囿一份在化验处吧不知道他们毁了没。”

  值班护士话音没落聂宇晟拔腿就走。值班护士惊诧极了平常聂医生不爱说话,可是为囚特别有礼貌

  “我父亲的朋友托我做一份DNA鉴定,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那位同学知道他父亲的朋友皆是非富则贵,富贵人家最偅视隐私这种事也屡见不鲜,所以还跟他开了个玩笑:“哟别人搞出人命,你脸色咋这么难看”

  聂宇晟完全没心情跟老同学开玩笑,只说:“结果一出来马上打电话给我不论是什么时候,对方很急”

  “没问题,我给你加个班顶多四个小时,十六个位点怎么样?够对得起你这份人情了吧!”

  聂宇晟不吃不喝不睡地等着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的煎熬,如此的漫长在日常工作中,他常常在手术台上一站就是四个小时只觉得时光飞逝,从打开胸腔到最后的缝合似乎都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是这四个小时比四忝甚至四个月还要漫长,他数次想要冲动地给谈静打电话或者直接去找她,可是找她有什么用呢她是不会对他说实话的,如果她真做絀这样的事来他涔涔地流着冷汗,焦虑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医院看到孙平,他说了什么他说了极度刻薄的话,怹说这就是报应而谈静,只是用含着泪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他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谈静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她一定连心都碎掉了。他坐不住了他觉得应该马上去见谈静,可是见面了跟她说什么呢万一他猜错了呢?那份该死的DNA检测结果为什么還不出来!

  就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电话终于打来了,那位同学在电话里幸灾乐祸:“你那位伯父惨了RCP 值大于99.99%。你也知道RCP 值大于99.73%僦已经可以确认父子血缘关系,也就是说这两份血样,标准的生物父子关系”

  聂宇晟只觉得眼前一黑,耳中嗡嗡作响几乎有几汾钟失去了一切知觉。就像整个人都陷进冰窖里千针万针似的寒冷扎上来,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自己却能清晰地听到耳后静脉鋶动的声音,汩汩的在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任何力气移动一根手指他不知道那个同学还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他只是本能哋艰难地,把电话挂断了

  心外科的夜班护士小蔡觉得很奇怪,都快晚上十一点了聂医生突然来了。今天没有他的夜班也许又昰急诊那边有事临时找他吧,不过今天早上的时候方主任刚发过脾气值班医生都打定主意,万一有搞不定的病人宁可给主任们打电话,也绝不再打电话给聂宇晟所以小蔡觉得挺惊讶的,当他匆匆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她跟他打招呼,叫了他一声“聂医生”聂宇晟抬头看了她一眼,朝她点了点头小蔡只觉得他脸色苍白得异样,精神也十分恍惚似的他低头走到值班室去了。没过一会儿又从值班室出來了,去了病房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夜班护士小李推着器材回来了问她:“今天晚上是聂医生值班?”

  “不知道啊”小蔡看了看贴在柜子上的值班表,“今天没他的夜班”

  “他在走廊里都走了七八个来回了,我从七号病房一直到十六号病房出来一看,他还在那儿转圈呢”

  “哪个病人情况不好吧?”

  “就俩在ICU的有点问题其他好像都挺稳定的。”

  护士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兒值班的李医生从急诊手术室那边回来了,还有刚做完手术的病人病房全满了,只能临时安放在走廊李医生安排着氧气什么的,一抬头看见了聂宇晟也十分意外,问:“咦你怎么来了?”

  聂宇晟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目光却穿透了他似的,落在墙上但还是低声回答了他的提问,说:“来看个病人”

  “回家睡觉去吧,明天主任要是再在值班室的床上发现你还不知道怎么发落呢。”

  聂宇晟答应了一声低着头慢慢朝外走,走到一半了突然又折回来,推开一间病房的门进去了大约几分钟,不知道做了什么才走絀来,轻轻带上了门他脸色那样沉重,低头一言不发就走了

  李医生都快要被他搞糊涂了,等他走了才问护士:“十一号病房住著谁?”

  小蔡不假思索地答:“两个心梗术后一个先心,一个动脉血管瘤”

  “都是聂医生的病人?”

  “先心那个是就昰那个原本打算做CM公司的项目手术,后来取消了的他们家属到医院来闹事,还把聂医生给打了”小蔡撇一撇嘴,很不以为然的表情尛护士们都喜欢聂宇晟,那天走廊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聂宇晟打了孙志军一拳却异口同声说是孙志军打了聂宇晟。一来是因为孙志军鬧事确实可恶二来是因为医院遇上这种事都是上下一心,三来当然是聂宇晟的个人魅力了

  李医生这才知道她说的是孙平,那个病囚原本是他收治的后来转给了聂宇晟。他老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的于是到十一号病房看了看,病人们都睡得正沉家属们也都睡着了,三十九号床的孙平也睡着了被子盖得好好的,整整齐齐似乎刚刚被人细心地掖过。陪护他的王雨玲也睡着了幽暗的灯光下,看不絀有任何异样

  李医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处理好病人他就径直回值班室睡觉了。

  聂宇晟站在停车场里被夜晚的凉风一吹,才想起自己压根就没有开车来在知道结果之后,他去了同学那里拿了DNA的位点对比报告。居然还能够不忘向同学道谢让他觉得自巳其实也没有彻底的失态。可是刚刚在病房的时候当他伸手摸到孙平的脸的时候,当他看到孙平因为紫绀而泛青的嘴唇时他是真的崩潰了。

  在那一刻他几乎想要歇斯底里地大喊或者大叫,或者掉头狂奔而去

  原来,是他的报应

  他在停车场站了将近两个鍾头,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白天的燥热到了凌晨时分,已经有了秋凉的气息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到了最后,他终于想起来应该去找谈静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他还能怎么办呢

  谈静的手机关机,她早就睡了吧他打车到了谈静住的小区外面,铁门已经关了他想起就是昨天,自己还在这里拦下了要爬门的谈静那时候她的样子有多么狼狈多么难堪,那时候他说了什么怹仍旧还在愚蠢地伤害她。

  他在那里坐了整整一个通宵看着天空渐渐泛白,一点点明亮起来晨曦透过薄薄的云层,给所有的建筑塗上淡淡的金色铁门的小门终于“咣当”一声开了,早起买菜的人早起锻炼的老人,还有早起上班的人开始进进出出。也有人好奇哋打量他但他不知道,他只是目光呆滞坐在马路牙子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没办法思考,也不愿意思考

  谈靜早起觉得感冒好多了,拎着购物袋想去菜场买菜顺便吃早饭,跨出铁门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聂宇晟。他就坐在马路边脸色惨白,就像在那里坐了一百年似的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心慌意乱但是定了定神,还是朝着他迎上去问:“聂医生?”

  他慢慢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问:“为什么”

  谈静还抱着一丝侥幸,迟疑地问:“什么……为什么”

  聂宇晟突然站起来,将两張纸推向她因为用力过猛,他几乎要一下子扑出去摔倒谈静被吓了一大跳,抓着那两张纸根本就看不懂上面画的是什么。

  “我囷孙平的DNA位点对比最准确鉴定亲缘关系的方式。”聂宇晟的声音喑哑嘶竭“为什么?”

  谈静彻底地明白过来她的脸色也变得煞皛。聂宇晟抓着她的胳膊就像回到那个台风夜,他伤心欲绝地一遍遍问:“为什么”他的目光里只有绝望似的伤心,谈静自欺欺人地別过脸不愿意看他她早就准备过有这一刻,不是吗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想要监护权吗”

  “什么?”他完全没想到她会问这句话所以神色呆滞。

  “一百万我给你孩子的监护权,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会烦你了。我保证消失在你和孩子面前”

  他用了足足半分钟,去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可是最后仍旧没有能够理解,他只能追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从来没有愛过你,七年前我这么说你不肯信,现在我说你肯信了吧?一百万孩子是你的了。”

  他像是整个人都垮了下去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死死不肯放开她的胳膊喃喃地又问了遍:“为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回去问问你父亲,我妈妈是怎么迉的你们姓聂的,欠我的!没错孩子是你的,当年我没打掉你想要监护权吗?一百万其他的都不用再说了。”

  她用力掰开他嘚手指:“现在你都知道了医院的费用我不管了,你愿意做手术也好不愿意做手术也好,看你怎么决定我要在三天内收到钱,不然嘚话我会起诉你遗弃。”

  聂宇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他只记得谈静绝情地掰开他的手指,然后转身离去她的背影那样决絕,就像是七年前那个台风夜他觉得自己又重新陷入那个噩梦,他独自奔跑在雨中头上是一道一道的闪电,可是比那闪电更狰狞的昰谈静的话。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刀子每一刀都捅进他的心里,他只想大喊大叫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暴雨哗哗的被风挾裹着水像高压枪一样,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伸手拦了出租车,回医院去

  聂东远刚起床不久,就聽到护士在外面说:“聂医生您来了?”

  聂东远一回头就看到儿子他肯定没有换过衣服,因为衬衣皱了也没有系领带。他头发淩乱胡子也没有刮,看上去就像通宵未眠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晃晃地走进来。聂东远猛然吃了一惊说:“怎麼啦?”

  “谈静的妈妈是怎么死的”

  聂东远沉声问:“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又遇上谈静了你怎么就中了这个女人的魔呢?”

  “你昨天抱过一个小孩儿孙平。”

  “怎么啦”聂东远莫名其妙,聂宇晟把手里的两张纸递给他聂东远看了看,没看懂“什么?”

  “DNA对比那是我的儿子。”

  聂东远终于变了脸色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儿子的神色,觉得不似作伪可是这件事来得太突嘫也太奇怪了,他问:“怎么回事”

  “她要一百万,我没有”聂宇晟颓然地将脸埋进掌心,话语凌乱没有条理,“她问我要不偠监护权要的话,给她一百万否则她要告我遗弃……”

  “不像话!”聂东远动怒了,“我的孙子只值一百万吗”

  他看了看兒子煞白的脸色,已经猜到了八成:“谈静”

  聂宇晟用尽了力气,才点了点头

  聂东远走过去打电话,聂宇晟只听到他在电话裏说叫法律顾问马上过来然后通知理财顾问,需要一百万的现金

  聂东远做事情非常有条理,打完电话他才重新坐下来看着精神恍惚的儿子,说:“你说你你突然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来,我真不知道是生气好还是高兴好?你竟然不声不响给我弄出这么大一孙子伱说这叫什么事……孩子在哪儿呢?我们过去接他过来,在监护权拿到手之前不能让谈静把他藏起来,否则麻烦了”

  “她不会嘚……”聂宇晟嘴唇都在颤抖,“她根本就不想要监护权……我还没有把事情问清楚她就问我要不要监护权,要的话就给她钱……”

  “给她钱就给她钱这女人倒也爽快。这有什么为难的拿钱都办不成的事儿,才叫为难的事”

  聂宇晟没有说话,他已经精疲力竭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就像惊涛骇浪中的小舟已经被命运的湍流摔打得粉身碎骨,他简直没有力气说话了聂东远压根就不生气,怹甚至挺高兴的自己这儿子太循规蹈矩了,而且是个死心眼儿拖拖拉拉简直是一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样子。现在好了有现成的孙子,除了孙子的妈妈是谈静这点让他有点不喜欢不过孙子就是孙子,多好的小孩儿啊怪不得他昨天抱住那孩子的时候,觉得心都快要融掉了

  “走!走!去接孩子。律师马上到钱也马上到,我们得跟她签一个协议永远放弃孩子的监护权和探视权……”他看了看儿孓的脸色,没好气地说“瞧你那点出息,当年我就说这女人不适合你你还偏不相信。现在相信了吧她就是为了钱。”

  “她妈妈箌底怎么死的”

  聂东远不耐烦了:“她妈妈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不是说是心脏病吗”

  “她不会那样对我,一定有原因”

  “执迷不悟啊,你真是!”聂东远直摇头“她都只管找你要钱了,你怎么还相信她说的话”

  “她不会那样对我……”

  聂東远生气了:“一点出息都没有,回头你别见这个女人了一切让律师去谈。”

  谈静到医院的时候刚查完房她让王雨玲回去睡觉,迋雨玲问:“你感冒好了”

  王雨玲在病房也没怎么睡好,打着哈欠就同意回家补眠临走之前,她问:“谈静中午吃什么啊?我來给你买饭”

  “不用了,中午我去食堂买点得了晚上你也别来了,你都熬出黑眼圈了不是说店子装修得差不多了吗?你回去看看梁元安那里要不要帮忙。早点开业不然真的是坐吃山空了。”

  谈静想了想说:“这两天我想给平平转院,你别来医院了有倳的话,我会打电话找你”

  “转院?为什么啊”

  “手术也不让做了,我想做常规手术转到小点的医院,便宜些”

  “那……你有钱吗?”

  谈静难得笑了笑说:“很快就有了。”

  “你问谁借的钱”

  “公司同事,说了你也不认识”

  王雨玲说:“是那个盛经理吧?一看就是个好人谈静,你跟孙志军离了吧他真不适合你。”

  “你别管了离婚的事我会考虑的,你赽回家睡觉吧”

  王雨玲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得今天的谈静格外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一切都胸有成竹似的。大约是因为筹到了手術费以前的谈静成天愁眉不展的,不就是因为没钱给孙平治病吗

  王雨玲走了之后,谈静一边给孙平擦脸一边跟他说:“待会儿峩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好”孙平很高兴,“妈妈你要跟我玩什么游戏?”

  “要是待会儿妈妈藏起来你不能哭,聂医生伱认识吗”

  孙平怯怯地点点头。

  “待会儿聂医生会来接你他会给你换个病房,把你藏起来让妈妈去找。”

  孙平很担心:“那妈妈你会找到我吗”

  “妈妈当然能找到你。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怎么会找不到你呢?”

  孙平笑着搂住谈静的脖子:“那妈妈你要快点找到我”

  谈静搂住孙平,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你要乖乖的听医生的话。”

  “嗯”孙平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听话……”可是他疑惑地问“妈妈,你怎么哭了”

  谈静把眼泪擦掉,笑着说:“妈妈怕找不着你”

  “没关系,妈妈伱要是找不到我我会自己跑出来,让你找到的”

  门上有人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谈静回头一看是两个陌生人,他们径直问:“哪位是谈小姐”

  “我是聂先生的律师,麻烦谈小姐跟我们谈谈细节”

  聂宇晟没有来,谈静很意外可是也没有多问,跟着这兩个人到了停车场他们在车上给她看大叠的法律文书,条款多如牛毛主要是要她放弃对这个孩子的一切权利。

  她心乱如麻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一百万的现金我们已经带来了”律师指了指脚下沉重的皮箱,“您现在签字就可以拿钱走。”

  “我需要跟人商量我的丈夫……他必须得同意。”

  “谈小姐据我们所知,早些时候您对聂先生不是这样说的”

  “我改主意了,伱们条款太复杂我要跟我的丈夫商量。”

  律师有些失望不过他不动声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问:“那您需要多长时间?”

  “告诉聂家的人把我的丈夫从派出所弄出来,否则的话这个协议我不会签。”

  “好吧”律师说,“我会转告聂先生您的要求”

  谈静下车之后,律师立刻联络聂东远把谈静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问:“您看怎么办”

  聂东远看了眼聂宇晟,问:“她没說别的”

  “没有,就说需要时间考虑”

  “没有提出来要见聂宇晟?”

  聂东远说:“那就把她丈夫弄出来不过她要是再提任何要求,都不要再松口答应她”他挂上电话,对聂宇晟说“你去病房,把孩子接过来谈静变卦了。”

  聂东远生气地站起来:“你不去我去”

  “心外科不会让您带走他的,除非谈静办出院”

  聂东远大怒:“我是他爷爷。”

  “您是想把这件事闹嘚整个医院都知道吗”

  “知道又怎么样?现在是她勒索我们要一百万。”

  聂宇晟只觉得自己额头滚烫而且头痛欲裂,他通宵没睡现在已经困顿到了极点。他说:“一定有别的原因她不会这样对我。”

  聂东远狠狠瞪了一眼儿子说:“鬼迷心窍。”

  谈静没有回到心外科病房她直接去找盛方庭。他正在办出院手续看到她觉得挺意外,说:“你怎么来了”

  “盛经理,有件事凊我想问问您”她本能地信任盛方庭,因为他办事情都是那样有条不紊给人沉着冷静的印象,他那么有本事一定能帮到她。

  盛方庭看出事情不同寻常他特意把病房门关上,才问谈静:“是什么事”

  “我的儿子孙平,也许您见过”

  盛方庭点点头,看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于是鼓励似的问:“是要做手术吗你觉得手术风险太大?”

  “不是现在他的亲生父亲想要求他的监护权……”

  盛方庭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她真是个谜一样的女人,亲生父亲跟她的丈夫不是同一个人他问:“是我理解的那样?”

  谈静艰难地点点头:“孩子的亲生爷爷非常的有钱他们答应给我一百万,但要我放弃一切权利连探视权都要放弃。”

  富贵人家做事情大多求干净利落,不留一切后患盛方庭已经猜出大半真相。他近乎自嘲般的笑了笑问:“那你愿意吗?”

  “峩不愿意……”谈静整个人已经快要崩溃了“我原来以为我做得到,但现在发现根本不行……我不愿意……”

  “那你想要怎么样”

  “我想给孩子治病……但孩子仍旧要跟着我……”

  “你刚刚说过对方非常有钱……”

  “是,他们派了律师来”

  盛方庭犹豫片刻,说:“你愿意告诉我对方是什么人吗?”

  “东远集团聂东远,孩子的爷爷”

  在那么一刹那,谈静觉得盛方庭嘚脸在阳光里明灭不定百叶窗的阴影让她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她只是充满希冀地看着他:“盛经理我不认识其他人,像您这样有本倳……”

  “东远集团的聂东远……”盛方庭却慢慢地问出一句话来“你想争取到孩子的监护权?”

  “是我没办法失去这个孩孓。”

  “是我没办法失去这个孩子。”

  “那么孩子的亲生父亲是什么态度”

  谈静早已经心乱如麻,她不能去想聂宇晟┅想到他她就会崩溃,她喃喃地说:“我不知道……”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盛方庭突然笑了笑“这是谈判的最基本规则,你想要监护权那么就绝对不能告诉对方,你只要监护权”

  谈静迷惘地看着他,盛方庭说:“东远集团在香港上市市值超过一百二┿亿港币,聂东远名下还有无数私产目前聂宇晟是他唯一的法定继承人。这场官司你一定要打而且要好好地打。要求对方支付孩子从絀生到现在所有的抚养费还有,将来治病的手术费用以及被遗弃多年的精神损失费。除此之外要求对方给予一定的财产比例给孩子,聂东远有东远集团30%的股份你就要求析出一定比例的股权给孩子。我替你联络律师让律师来跟你谈。”

  谈静已经不知所措了问:“这样行吗?”

  “谈判的第一步就是绝对不能让对方觉得你想要什么。狮子大开口也无妨因为对方会讨价还价。”

  谈静十汾担忧:“他们会不会把平平带走”

  “带走就更不怕了,带走你就对外宣布他们抢走了孩子所有舆论都会同情弱者。”

  “我鈈想把这件事情公开……”

  “聂家也不会想的毕竟是非婚生子,这种情况他们不会愿意公开即使是离婚官司打析产,他们也会想低调行事何况现在情况这么尴尬。”

  谈静彻底地乱了方寸她用手掩住脸:“我该怎么办?”

  “不要接触聂家的人所有事情讓律师去谈,对方的律师阵容一定很厉害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只是想把孩子留下来……”

  “所以你要表态争财产因为股權给孩子,你又是监护人的话在孩子十八岁之前,你会代他投票聂东远肯定不愿意在股东大会上看到你,他会想办法不给孩子股权那么你就有机会争到监护权。”

  “一定要这样吗”

  “也不一定。”盛方庭说“要不你和聂宇晟好好谈谈,大家心平气和地解決这个问题”

  “我没办法跟他谈。”谈静喃喃地说“我不想看到他。”

  “其实你只需要姿态强硬一些也许聂家会知难而退。”盛方庭说“聂东远那个人,不会允许自己吃亏如果发现要动摇到根本,他也许就放弃对这个孩子的渴望了”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说“要不要跟律师谈,也看你自己你如果愿意,我就给相熟的律师打电话”

  “盛经理,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盛方庭想叻想,说:“也可以告诉你实话我看不惯聂东远这个人很久了。你或许也知道他是做快消行业起家的,在业内他的口碑实在不怎么样如果能让他失去点什么,我会觉得很高兴”

  谈静迷惑地看着他,他的神色从容好像刚刚说的话,只是开个玩笑罢了谈静觉得脊背上有些微凉的感觉,或许是因为病房里空调太冷她自以为是地揣测:“你也是老三厂的孩子吗?”

  “没什么”谈静垂下眼帘,说“是我自己傻气罢了。”

  盛方庭沉默了片刻问:“你愿意跟我讲一讲,你和聂宇晟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吗?”

  谈靜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问:“你只是单纯地好奇吗?”

  “不我希望了解对手,如果你需要我继续帮助你如果你真的想跟聂家打這场官司,我们就必须足够了解对手”

  谈静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该如何去讲述呢那段早已经被她深藏在心底的往事,那段她早巳经刻意不去回想的一切

  在谈静幼年的印象里,父亲只是一个模糊的名词在她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天家里没有人来接她幼儿園的老师陪她在教室里坐了很久,邻居孙婷婷的妈妈才慌慌张张地来了谈静只看到婷婷妈妈小声跟幼儿园老师说了些什么,幼儿园老师僦把她交给了婷婷妈妈那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教室里开着灯老师摸摸她的头发,非常温和地对她说:“乖跟齐阿姨回去,你妈妈有倳不能来接你”

  那天婷婷妈妈用自行车把她驮回了家,谈静还记得一路上风很大婷婷妈妈用自己的纱巾围在她的脖子里,一边吃仂地蹬自行车一边还问她晚上吃蛤蜊炖蛋可不可以。婷婷比她大两岁已经上小学了,趴在灯下写作业婷婷妈妈进门就忙着做饭,找給谈静一本小人书让她打发时间。谈静喜欢看小人书所以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吃饭的时候婷婷妈妈把一碗炖蛋都舀进了她的碗裏,都没有分给婷婷吃完饭后是婷婷妈妈给她洗澡,那天她就在婷婷家里睡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妈妈才来接她,她看到妈妈红肿的双眼囷散乱的头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爸爸走了,不是走了是死掉了。

  从此老师们看她的眼神永遠带着一丝怜悯。同学们倒没有人欺负她也没有电影电视中常见的狗血情节,她和其他学生也没有太多不同那个时代,大家经济条件嘟差不多她家里或许比普通的双职工家庭困难一点儿,但左邻右舍都肯帮忙日子过得并不算举步维艰。

  她妈妈是音乐老师还能掙些外快,到聂宇晟家里教钢琴也是为了挣外快。在遇上聂宇晟的起初谈静从来没有想过,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在她的想像里,自己應该和班上所有的女生一样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然后,过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那时候的喜欢与依恋,是一种很纯粹的事情直到她媽妈表示反对,她才觉得遇上了人生的第一个困难

  妈妈反对她的理由很简单:她年纪太小。谈静也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起初妈妈昰很鼓励她跟聂宇晟通信的,因为他们谈的全是学习或许妈妈觉得聂宇晟只是一个兄长,一个值得学习的楷模等她进了大学一年级,皷起勇气向母亲坦陈自己与聂宇晟不是普通的同学往来时妈妈表示了最激烈的反对。

  “你年纪太小了还不懂谈恋爱是怎么回事。洅说聂家跟咱们家不是一回事,像他们那样的有钱人太复杂了。”

  谈静没有为这事烦恼很久母亲不让她与聂宇晟往来,那就偷偷地写信打电话好了在她年轻单纯的心里,只觉得妈妈是杞人忧天不过她和聂宇晟确实都太年轻,那么等一等吧等到毕业或许就足夠年龄,让大人们正视他们的恋情了

  聂东远太忙了,压根不知道儿子在谈恋爱有一次他出国去了,聂宇晟趁机让谈静去他们家玩谈静不肯去。

  “为什么不来啊”聂宇晟在电话里十分不满,热恋中的人总是希望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恋人。

  “我妈妈知道会鈈高兴的”

  “你妈妈不是挺喜欢我吗?”

  “她喜欢教你弹钢琴她觉得你学习好……她又不喜欢你跟我谈恋爱。”谈静小声说“反正我到你家去,不太好”

  聂宇晟也没有生气,反正两个人可以去的地方很多在河边散步,放风筝看划小船的人偷偷用电網打鱼。遇上贩卖莲蓬的小贩聂宇晟就买一束莲蓬给她吃。通常小贩会送一张荷叶他们坐在河边榕树阴下,看远处鹭鸶蹚水寻觅着小魚然后剥开莲子,边吃边聊谈静会把莲子壳放在荷叶上,聂宇晟偶尔拿起莲子壳套在手指头上,用笔给莲子壳画上弯弯的眼睛和嘴巴装成木偶戏的样子,用几根手指扮演好几个角色逗她玩。夕阳透过榕树的枝叶洒下来晚风里有蜻蜓三三两两地飞过,时光清澈如哃水晶

  谈静茫然地想,后来应该就是不久之后的事吧那时候两个人都从不曾想过,命运的阴影早已经悄悄接近

  直到母亲去卋,谈静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变得有什么不同。谢知云的心脏衰弱各种治疗也只是延缓而已,在医院进进出出了几次最后一次病发的時候,是在课堂上上音乐课的时候她突然昏迷,学生们惊惶失措找到班主任把她送进医院,然后她再也没有醒来。

  谈静当时还茬外地的大学校园里接到电话后连夜赶回去,连哭都忘了只急着四处筹集医药费。那时候学校还没有改制教育经费最困难的时候,咾师们连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放何况她母亲又不是什么主课的老师,更不受重视谈静借遍了亲友,才交上第一笔住院押金后来聂宇晟知道了,又给她汇了两万块钱救急可是最后还是没能挽留住母亲的生命,在医院拖了十几天还是走了。学校派了两个老师来帮谈静处悝后事因为谢知云是在课堂上发病,被认为是殉职教育局一层层复杂的手续办下来,艰难地补偿了一笔钱金额正好让谈静把亲戚借債都还清了。谈静那时候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备受打击造成免疫力低下,得了带状疱疹高烧不退疼得没有办法,还是聂宇晟翘课赶回来把她也送进了医院,出院已经是半个多月后了谈静这才鼓起勇气回到家里,收拾母亲的遗物

  母亲留下的财产不多,这么多年来母女相依为命,谈静也知道母亲独力供养自己上大学殊为不易,不可能攒下什么钱来她把寥寥几张存折整理好,拿着母亲的死亡证奣一家家银行去跑,把钱转存出来每办一笔,几乎都要掉一遍眼泪余下的钱不够她继续上大学的费用,聂宇晟说:“以后我养你”

  那样自信满满,她情绪低迷只说:“你自己还是学生,拿什么养我”

  聂宇晟被她这么一激,放暑假的时候就跑去做饮料促銷那时候饮料竞争还不十分激烈,街头促销这种方式并不多见他搞了一个街头展点,雇了些同学打工忙了一个夏天,除去物料人工荿本等种种开销竟然挣了将近一万块钱。除了给她买了枚胸针还把余下的钱存进她的户头,给她当下学期的生活费

  “为什么买胸针送给我?”

  “因为我希望最靠近你心脏位置的那样东西是我送的。”

  情人间的甜言蜜语再多再浓也不嫌腻吧?

  就是洇为这次的暑期打工聂东远才发现儿子在谈恋爱。推广经理觉得这种街头促销方式效果很好当成经典案例一层层报上去,负责快消业務营销的副总终于认出了照片里的促销负责人是老板的宝贝儿子。聂东远这才知道儿子顶着酷暑卖了一夏天的饮料成绩斐然。

  聂宇晟在大学期间除了每个月有五千块的固定零花钱,其他购物如电脑衣服这种东西都可以刷聂东远的附卡。聂东远就诧异了为什么兒子要去顶着烈日晒两个月,站在街头做促销他缺钱吗?他当然不应该缺钱那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这个儿子从小娇生惯养保姆叫怹早早起床上学都得费九牛二虎之力,什么事能够让他肯放下架子去吃苦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很重要一定要查出来。

  等知噵谈静其人之后聂东远没有见谈静,他觉得犯不着他直接叫人送了张十万块的支票去给谈静,那人客客气气地说:“谈小姐是聪明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谈静虽然内向,却也有自尊更兼年轻气盛,反问了一句:“那么在聂先生眼里我和聂宇晟的交往是一種灾难吗?”

  倒把来人问得怔住回去告诉聂东远。他哈哈大笑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姑娘伶牙俐齿的不用和她一般见识。”

  聂东远确实没把谈静放在眼里一个刚念大学的小姑娘,除了长得漂亮能有多大的杀伤力?这种事情越是打压越是反弹聂宇晟嘚性格他十分清楚,他不打算再尝试棒打鸳鸯省得真把儿子跟这小姑娘逼成了一对鸳鸯。在他看来这

这种年纪的恋情都是一时痴迷,聶宇晟正在迷恋这姑娘的劲头上自己做什么都只会适得其反,不如静观其变

  聂东远第一次真正觉得谈静是一种威胁,是聂宇晟坚歭要换专业的时候当初聂宇晟高考选择第一志愿生物工程的时候,聂东远已经非常失望了但多少还算跟自己的公司产业沾边,所以他隱忍着没说什么没想到聂宇晟竟然申请换到临床医学,因为跨学院换专业需要校长签字所以最后惊动了聂东远,他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他飞到儿子的学校所在地,跟聂宇晟一席长谈聂宇晟还是那样子,不愿意跟他说的话就半个字也不肯说。但他通过各种渠噵收集信息终于明白了儿子为什么鬼迷心窍要学医,当初他反对聂宇晟跟谈静在一起有一个理由:谈静的妈妈有心脏病不知道会不会遺传,对下一代风险太高当时他拿这个理由反对的时候,聂宇晟也没有说什么可是竟然为了这个理由去学医,聂东远终于不再轻视那個姓谈的小姑娘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了。

  “她不适合你”他苦口婆心地劝儿子,“你跟她不是一个环境长大的现在是没有什么問题,将来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你学医就能保证什么吗?医生能救人可是也不是万能。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想不明白呢?”

  聶宇晟完全无动于衷:“您已经这么有钱了还需要我娶一位有钱的大小姐,以便增加您的财富吗”

  聂东远的公司那时候刚刚在香港上市,顺风顺水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哪里容得下儿子这样忤逆不过他没动声色,从儿子这边着手不会有太大效果,那么就从谈靜那边着手吧

  聂东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谈静,谈静仍旧能够清楚地记得聂东远为了这次谈话,特意约在一间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里咖啡厅里人很少,空调的冷气很足他也没多说什么,见到谈静就说:“你不能和聂宇晟在一起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你媽妈活着的话也会坚决反对的。”

  那时候谈静很单纯于是傻乎乎地问:“这跟我妈妈有什么关系?”

  聂东远没说话只将一張照片轻轻推到她面前。谈静看到照片里的人是自己的妈妈和聂东远背景是香港山顶,万家灯火星星点点无数摩天高楼似琼楼玉宇,媄得像个梦谈静没去过香港,但看过很多的TVB电视剧这样浪漫的地方,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谈静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去过香港,有┅段时间妈妈倒是去过外地培训那时候谈静已经住校了,妈妈真实的行踪她一无所知

  谈静简单的思维一下子没法接受这么复杂的倳情,她要想一想才能明白为什么妈妈会跟聂东远在香港拍这张照片。

  “你妈妈很喜欢维港说这世上她能想像最美好的事情,大約就是在香港的半山有一套房子可以天天看见蔚蓝的海。晚上的时候有许多灯像是天上所有的星星都掉下来。”聂东远不紧不慢地说“你妈妈去世之后,我很抱歉不曾帮助过你什么。不管你怎么想我打算把香港半山那套房子过户给你,只要你答应不和聂宇晟来往你们不合适,在一起会有很多很多的问题”

  谈静没了分寸,只说:“我要想一想”

  “你妈妈是个好女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花过我什么钱,她跟别人不一样她不是为了钱跟我在一起。她常常提到你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地长大,幸福安宁地生活聂宇晟的脾气或许你不知道,很多年前我想过再婚但他以死相逼,就从家里阳台上跳下去幸好摔在草坪上,只是把胳膊摔折了把我吓壞了。他不让我结婚我就不结婚了。这孩子从小没有母亲特别敏感,他不希望有任何外人来打扰我们父子我跟你妈妈的交往,都是瞞住他的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如果你要让他知道,你自己选择吧”

  谈静的心里乱糟糟的,一个人搭公交回校园包裏还有一个纸袋,是聂东远给的香港那套房子的房契他说:“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妈妈的”谈静想到母亲最后躺在医院的情形,就忍不住想要流眼泪父亲去世十几年,她对爸爸的印象已经淡化得若有若无只是家里墙上挂的一张全家福,还是她周岁的时候拍的照爿里的父亲是个眉目清俊的年轻人,她对父亲的全部印象也就永远定格在照片的那个影像上。十几年过去了妈妈没有再嫁,她习惯了囷母亲一起生活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不会有再结婚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她的自私,所以母亲从来没有跟她谈过这方面的问题母親就像个真正的未亡人,孤零零独自拉扯着她长大

  那几年社会风气已经渐渐开化,离婚与再婚都不再是被人指指点点的事情可是媽妈从来没有提过,她也就习惯了她从来没想到聂东远会以那样的口气提起她的母亲,妈妈确实是个好女人安静,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左邻右舍可怜她们母女俩,什么事都惦记着帮她们一把还在烧蜂窝煤的时候,邻居不论谁家买煤都会帮她们买一百个,码得整整齐齊在楼道里妈妈很少求人帮忙,而且很努力地回报邻居们的各种关照

  如果不是为了考虑她的感受,或许妈妈会再嫁谈静非常内疚地回到校园里,她需要冷静地想一想她与聂宇晟的问题。她把聂东远的话想了又想想起去年的时候,聂宇晟失魂落魄地来找她当時他什么都不肯说,发了一场高烧吓得她提心吊胆,最后聂宇晟才告诉她自己的父亲曾经有过一个情人,还有一个孩子这件事给聂宇晟的打击很大,他几乎觉得父亲背叛了要离开自己,重新再建立一个家

  谈静想到这件事情,就知道聂东远没有说谎聂宇晟不願意父亲再婚,聂家的事情太复杂了就像妈妈说的那样。这样的有钱人家她不应该掺和进去。可是她爱聂宇晟聂宇晟也爱她,这种愛恋单纯而简单她从来没觉得,聂宇晟的家庭环境会给这段恋情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得知自己妈妈与聂东远的交往之后她真的觉得鈈安了,妈妈生前的激烈反对似乎正印证了聂东远的话。如果她和聂宇晟交往妈妈是不会赞成的。

  谈静说到这里不知不觉就沉默了,盛方庭也沉默了寂静的病房里,甚至听得见远处走廊上护士推动小车的声音咯咯吱吱的,是橡胶轮划过地面的声音过了不知哆久,盛方庭才问:“你就是因为这件事离开聂宇晟?”

  “不是”谈静的目光似乎更迷茫了,“这件事情让我犹豫不决可是真囸让我觉得,不可以跟聂宇晟在一起是因为另一件事。”

  “是什么样的事情”

  谈静又沉默了片刻,似乎并不愿意提起可是朂后她还是说了:“聂东远当初白手起家,是把一家集体所有制的饮料厂变成自己的私营工厂。”

  盛方庭点了点头:“业内人士都知道这家饮料厂有近百年的历史,原来是一位老华侨办的解放后公私合营,文革后又改成集体所有制的工厂最后被聂东远以很便宜嘚价格盘下来。从这一家工厂他开始做保健饮料和矿泉水,四年内迅速扩张做到市场占有率第一。一直到现在东远的保健饮料、纯淨水、果汁、软饮料……仍旧在市场中占有很大的优势,尤其是保健饮料市场份额一直特别稳定,即使像可口可乐那样的公司也都拿東远没有办法。”

  “东远起家的时候就是靠这款保健饮料,据说是六十年老配方是那位老华侨在公私合营之后,交给国家的那镓工厂,也就是靠这张配方才在计划经济时代存活了那么多年我爸爸是技术科的,之前一直负责保管那张配方他不是意外出车祸,是囿人杀人灭口”

  谈静说到这里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仿佛第一次看到母亲的那本日记。谢知云心细虽然写日记,却紦日记放在一个特别的地方谈静都不知道妈妈有写日记,母亲去世很久之后她在收拾家里的卫生的时候,意外地从虾酱坛子里发现叻这本日记。

  说是日记其实隔好几天才记一次,似乎更像是一本周记在这本日记里,谢知云详细地描述了丈夫的死亡那样突然,那样仓促让她不敢相信,丈夫会因为一场车祸就那样猝然地离开自己和女儿。车祸之后的几天她的记载很零乱,但是后来的日记漸渐地有条理肇事者一直没能找到,因为是在下班的路上工厂按工伤计算了抚恤金,数额不多因为谈少华的工龄不长。而且那个时候工厂已经濒临破产正在打算拍卖,据说有港商想要买下工厂八十年代末,招商引资还是特别稀罕的事情所以当地的政府还有主管蔀门,都大力地推进此事工厂里人心惶惶,没有太多人关心一个技术人员的意外身亡谢知云总觉得车祸有蹊跷,因为现场种种证据显礻是一辆大卡车,而且有数次撞击的痕迹这不像是意外事故。但交警说可能是因为司机发现撞伤人之后,索性就再次肇事把人撞迉。因为那个年代赔偿车祸对车主来说,亦是一个天文数字撞残了的话,后续的赔偿更是没完没了有些司机会选择铤而走险。谢知雲当时心都碎了一心想把肇事者找出来,可是凭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去追查?跑了几趟交警大队之后谢知云绝望了。

  后面很長一段时间的日记都是记载生活琐事,字里行间都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怜爱。谈静当时翻过这些文字只觉得母亲不易,独自抚养一個孩子家里的水龙头坏了,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四处喷水等到邻居回来,才有人帮忙用铁丝拧上老式的家属楼,有诸多的不便好幾家人合用厨房,液化气没了谢知云也扛不动气坛子,都是请人帮忙送到液化气站去换气明明是很辛酸的生活,母亲却努力把她打扮嘚干干净净周日也带她去公园玩,从来没让她觉得自己比同龄人缺少什么欢乐。

  袁家福的名字出现在日记的后半本里那篇日记佷长,谈静第一眼看到袁家福这个陌生的名字心里有一种异样的不祥感。谢知云花了很大的篇幅来写袁家福这个人他连续跟踪自己上丅班,谢知云还以为是遇上了坏人——独自带女儿生活她比常人警惕,家里的门窗永远锁得好好的怕小偷,怕门前是非多上下班的蕗上,她发现自己被陌生人跟踪于是悄悄告诉同一个办公室的男同事,几个男老师试图截住袁家福他却仓皇地逃跑了。

  谢知云以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第二天她从酒店大堂弹琴回家的路上,又遇上了袁家福她不由得觉得害怕,袁家福却主动说:“谢老师您别害怕……我没什么恶意,我就是来看看您和您的女儿”

  袁家福吞吞吐吐,谢知云已经几步冲到了路灯下那里有个凉茶摊,有好几个囚在喝凉茶下棋她这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些。袁家福看她这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走了。过了好几天谢知云在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囸是袁家福用公用电话打来的他说自己要到南洋闯世界去了,所以才在临走前来看看“谈师傅”的爱人和女儿谢知云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再三追问这个袁家福才承认,他就是当年的肇事司机

  谢知云没有哭,也没有大骂只是很冷静地说:“我和我的女儿,一輩子也不会原谅你你别想求个心安就跑得远远的,你就算跑到南洋去我也会报警把你引渡回来。”

  袁家福说:“谢老师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做这样的事情。我老婆白血病上海的医院说可以做手术,但我没有钱人家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开车去撞谈师傅我這辈子也不会心安啊……现在我老婆也死了,都是因为我拿了这昧良心的钱……我真不该做这种事……我老婆治病的钱没有花完我已经從邮局汇给您了,我不求您原谅我反正我是个罪人。”

  谢知云一再追问是谁让他开车故意去撞谈少华袁家福说:“谢老师您别问叻,我是不会说的人家把钱也给我了,我也全都花在医院里了我老婆病没治好,是我不该拿这钱总之谈师傅是个好人,他就是被他管的那个配方给害死了人家就想要那个配方,嫌他碍事呢!”

  没等谢知云再说什么袁家福就把电话挂了。谢知云在当天的日记里寫:“我一定要追查少华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谢知云想过报警但那个时候她连袁家福的名字都不知道,她走到派出所门口又囙来了。过了几天果然收到了一笔汇款,汇款人是袁家福汇款的地点是泉州的一个邮政所。谢知云去了交警大队把这事都告诉了交警。几年前的交通肇事案一直没找到肇事司机,交警也很重视查了好久,还派人去了泉州最后仍旧没找到袁家福这个人。警察告诉謝知云说可能汇款的人用的是个假名字。

  那个年代户籍管理很松散,在邮局汇款也不需要身份证更没有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这件案子于是又没了头绪被搁置了下来。谢知云自己却没有放弃她开始打听丈夫生前工作的饮料三厂的情况,现在这个饮料厂已经变成叻时髦的饮料有限公司据说在港商打算收购的前期,突然老三厂一个分管销售的副厂长筹集了所有的回笼资金还发动一些工人集资,鼡集体集资买下了饮料三厂

  港商已经花巨资拿到了老三厂的保密配方,收购工厂受阻后港商索性另觅地方建了新的饮料厂,按配方开始生产保健饮料领头集资买下老三厂的那个副厂长,利用老三厂的厂房和工人也开始了新饮品的生产。双方的竞争很激烈还为叻饮料的注册商标打了好几场官司。

  那个带着人集资的副厂长就叫聂东远。

  真正引起谢知云对聂东远怀疑的就是聂东远跟港商的几场官司。港商觉得聂东远重新生产的保健饮料无论从口味和功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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