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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将论述明代中后期、特别是近代以来,由于移民运动所引起的,潮汕与东南亚各国在文化方面的互相影响和交流。

文章中提到的潮汕地域,指今天的广东省汕头、潮州和揭阳三市。明代中后期以来,这一地域的居民,除少数畲族同胞外,分属汉民族中的客家和潮汕两个民系。他们操不同的汉语方言,各具颇有特色的民系文化。

本文只论及讲潮汕话的潮汕人,在移民东南亚的过程,引起的潮汕文化和东南亚各民族文化的交融。

潮汕人向东南亚移民历史,虽然专门的研究成果甚少,但是在许多华侨史的研究论著里,对此都有不同程度的论述。本文的重点不在移民史,故只作概述。

潮州人的移民东南亚,有可能开始自宋元以前。但这只是一种推测,并无明确的文献记载可作依据。我们所能读到的移民东南亚而与潮人有关的最早文献,是《明英宗实录》卷113所载,正统九年(1444),“广东潮州府滨海者,纠诱旁郡亡赖五十五人,私下海通番爪哇国,因而附叛爪哇者二十二人”。这条材料中,既明言“旁郡”二字,则留居爪哇者,恐怕也非尽为潮州人。可以说,是明代中后期潮州地区活跃的海上私市贸易,开启了潮汕人向东南亚移民的先声。嘉靖万历间,以吴平、林凤、林道干为首领的几个潮州海寇商人集团,在明政府军事高压的逼迫下,出走东南亚,定居在菲律宾和暹罗,成为早期潮籍移民。这些海寇商人的滞留海外虽然出于无奈,但他们在东南亚的开拓,却为清代以后的潮汕移民奠定了基础。

清代乾隆嘉庆年间,出现了本地区向东南亚的第一次移民潮。18世纪的大米国际贸易使潮州与东南亚地区(特别是暹罗)的交通有较大规模的发展,许多潮州人因此定居东南亚。在1767-1782这15年中间,由于潮裔郑信执政于暹罗吞武里王朝,更促成了潮人移民的高潮。

1860年汕头开埠后到1949年,人口压力、地方动荡等因素又造成潮汕人向东南亚的第二次大规模移民。这一次移民潮长时间持续着,只在30年代初受世界性经济危机影响而出现低潮,在40年代前半段因为太平洋战争爆发而中断。在这80多年的时间里,经过汕头口岸移民东南亚的人数,在140万人左右,其中多数是潮汕人。

清代以来的两次移民潮,特别是近代开始的第二次移民潮,导致了东南亚潮人社会的生成。潮汕人在东南亚各国的拓展,引起潮汕文化和东南亚民族文化的交流。这种交流表现在语言、文艺、生活习俗以至思想观念各个方面。文化交流使东南亚潮人社会文化与潮汕文化产生了一定的差异。由于在1949年以前大部分潮汕籍侨民并不定居东南亚,而往来故乡和侨居地之间,他们的回流,又给潮汕文化留下东南亚民族文化的痕迹。本世纪50年代以来,东南亚的潮汕人大多入籍成为居住国的公民。同时,在东南亚,潮汕文化也加快了与本土文化相互渗透和融合的进程。

在两种文化交流的过程,语言应该是最基本的、也必然是最先接触沟通的因素。当潮汕人移民到了东南亚,为了尽快适应移居地的社会生活环境,与当地土著民族交往,首先就必须克服语言障碍,学会本地土著语言。同时,一些必须同潮汕移民打交道的土著居民,也会学习潮汕话。在缺乏语言教育的时代,语言沟通的过程一定是历时长久并且相当艰难。不过,我们的关心点在于,这种沟通所造成的两种语言的互相渗透。

潮汕话与东南亚土著语言互相渗透的结果,有几个方面值得我们注意。

(一)使得东南亚潮人社会通行的潮汕话,与潮汕本地方言,产生了差别。泰国是潮汕移民人口较多的国家,潮汕话与泰语的交流程度深一些,泰国的潮汕话跟潮汕本地方言的差别也更大一些。有一个真实的故事,讲一个泰国潮侨回到故乡,跟邻里聊起自己在泰国与人家打官司的经过,他说:我叫窗乃先行罗池给他。他不答复。我就到波立廊种宽,到讪顶告他。讪出迈叫他上讪还干。他无鼻远。讪达信我赢。他呼吞,呼吞我亦赢。他离胶,离胶我亦赢。所以,他康鹄了。

我叫律师先发个通知给他。他不答复。我就到警察局报案,把他告到法庭上。法庭发了传票,让他上法庭对口供。他没有人证物证。法庭判我胜诉。他上诉到高级法院,高级法院我也胜诉。他上诉到最高法院,最高法院我也胜诉。所以,他入了监狱。

陈述人在陈述过程使用了大量的司法方面的泰语借词,结果,他的听众──生于乡长于乡的潮汕人却不知所云。这段话49个词,泰语借词一共有17个,占35%,短短一段话中,出现了众多的新词,难免令听众如堕五里雾中。

当然,这个故事可以说是个很极端的例子。1868年底,泰国拉玛王朝第五位君主朱玛隆功大帝即位,泰国史上的维新时代开始。泰国的政治、经济、交通、军事、教育等各方面,都渐趋现代化。司法制度的健全和各级法院的设立也是这一时期值得称道的大事。这时正值潮汕移民东南亚的第二个浪潮,泰国因有郑王时期移民的基础,故潮人赴泰谋生者人数极多。当时,以法院为标志的现代司法制度尚未出现于中国,上表所列那些汉语词义有许多在当时还没有出现,而潮汕移民大都来自农村,多数是文盲和半文盲,不可能利用中国古文献中的法律词汇去附会移译这些司法方面的新词语,只好用音译的办法将它们“搬”进潮汕话。也正因为这种新司法制度未出现于中国,潮汕本地人理解不了这些新词,更不会去使用它们。诸如此类由于制度文化的差异而被泰国潮人吸收进自己方言中的泰语借词,还有行政区划和官称一类词汇。

另外,生活在东南亚的潮人为了和当地土著居民更便利交往,不少名物词语也直接从土著语言音译借用。仍以泰国的潮汕话为例:称理发匠为铲达蓬,称铁匠为铲绿,称木匠为铲埋,称电工为铲怀华,称摄影师为铲太律,称渔民为操巴蒙,称农民为操篮,称园艺师为操萱……都是泰语借词。这一类词语,是潮汕方言中本来就有了的,生活在本土的潮汕人并不需要使用这种借词。根据我们对《说潮州话》一书的粗略统计,在将近500个马来语、泰语借词中,通行于潮汕本土,成为本土潮汕话常用词的,只有20余个,占5%左右。东南亚潮人社会和潮汕本地所使用的方言,因此而有了差别。

(二)也有一些马来语、泰语借词,通行于潮汕本土,成为潮汕方言中的常用词。马来语、泰语借词,一般是伴随着从东南亚传入的新事物而被潮汕话吸收的。例如:

角毕(kak bik ),皮箱,借自泰语,角是皮革的意思,毕是箱的意思。

朱律(tsu luk ),雪茄,马来语cherut的借音词。

五脚砌(ngou k'a kih ),马来语叫kaki lima,lima是数词“5”,kaki是量词“英尺”。 新马城镇临街骑楼下面的人行道,宽度为5英尺,故马来语称之为kaki lima。近代潮汕城镇出现西式街区,也和新马一样在临街骑楼下设人行道,以方便行人遮阳避雨,并借用了马来语的称呼,lima译义为“五”,kaki译音为“脚砌”。康霜(k'ang seng),冷冻。康是关禁的意思,借自泰语,上面已经提到。潮汕人称冰为霜。这个词是泰国的潮人造出来的,又传入潮汕本土。关进冷冻房里冰过的鱼肉,在潮汕话里叫做康霜鱼、康霜肉。

这一类借词,有的会因为事物的消失而消失,像现在在潮汕已经几乎不能再看到带手杖的人了,“动角”这个词也就只残留在年长者的记忆中。随着近年旧城区的改造,临街骑楼下人行道消失,可以断定,“五脚砌”也将成为潮汕话里的“古”语词。有的则在使用的过程,和晚出的本土化同义词并存,像“角毕”和“皮箱”,“康霜”和“冻霜”,现在都同时存在于潮汕话的口语中。

由于潮人在东南亚拓殖的历史已经很长久,一些马来语、泰语借词,完全融入潮汕话口语词汇系统中。例如:

多隆(to long ),借用马来语tolong,有两种意思,一是请求帮忙、照顾,一是请求宽恕、开恩。

松□(song mong ),骄傲、忘乎所以,借自马来语sombong,音稍变。

舒甲(su kah ),喜欢、适意,马来语作suka,被潮汕话借用。 如果不细加考察,几乎很难知道这些词语的来源了。

(三)马来语、泰语中的潮汕话借词。

潮汕籍移民和东南亚土著居民长期接触和交往,潮汕话也因此影响了马来语和泰语。马来语、特别是泰语中的潮汕话借词很多。以泰语为例:

泰语中从潮汕话里借用的名词最多。食品名称有贡菜(用大芥菜切条腌制而成的咸菜)、冬菜(用大白菜切碎腌制、用于调味的的干咸菜)、面线(指潮式咸干面条)等,都是潮汕特产;糜(用大米熬成的潮式白粥)、厚栗(栗子)、莲果(荔枝)、灌肠(腊肠)等,也采用潮汕的叫法。用物名称有屐(木屐)、斋缸(花瓶)、箔(渔夫捕鱼用的竹栅)、桌(筵席),也是潮汕的叫法。其它如称华僧所做的宗教仪轨为功德,称商业经营为生理,称公共用物为公司,称医、卜、术士为先生,称船上舵手为大公,称商标为字号……而至如行(商行)、会(花会,清代后期在潮州盛行的一种大型赌博,这种赌博后来也流行于东南亚华侨社会)、单(单据)、批(华侨寄款的批信)等等,莫非依照潮人的语言习惯。

泰语从潮汕话借用的动词、形容词也有不少。动词如泡茶曰冲,设法曰经,用秤秤物谓丁,衣服镶边谓滚,将某人驱逐出某处谓革,转手从他人处购得某物或某种权利谓承,等等。形容词如节约曰俭,不幸曰衰,为人枭雄谓侠,事情弄糟谓肿,等等。

潮汕和东南亚的民间艺术,相互间也有许多交流。

在建筑物的装饰艺术方面,潮汕的嵌瓷、金漆木雕、泥塑、彩绘等工艺,被潮籍建筑工匠带到东南亚,并运用在当地的建筑中。著名的建筑,有光绪年间马来亚著名侨领陈旭年所建、现在被列为新加坡国家文物的资政第。东南亚的建筑装饰艺术也多少影响到潮汕,在澄海隆都的陈慈黉故居,我们可以观察到一些东南亚风格的木雕缠花蔓。

在民间音乐戏曲方面,音乐的交流因为我们所掌握的资料甚少,难以了解其具体情况。潮州戏则因为海外潮人民俗宗教信仰的推动,在东南亚、特别是在泰国,非常盛行。下面,我们把潮州戏在泰国的发展变化作为论述的重点,介绍潮汕和东南亚民间艺术交流的情况。

清末,潮州戏由于得到潮州士绅的支持,在民间又有着广泛的观众,经历了几十年极为昌盛繁荣的黄金时代。到光绪间,潮州本土的潮音戏班有几百个。这时,正是潮汕人移民东南亚的高潮期,移民社会保留着故土以歌舞戏剧娱神的传统,潮州戏也因为这种需求而流播东南亚。潮州戏远渡重洋,来到泰国,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曾祖武《潮剧在泰国沧桑史》说:

至潮剧在泰国登陆以来,究竟有多少年,虽曾访问过此间老前辈,得不到肯定答案,大约是七十馀年至八十年。所知的是最先踏上曼谷埠的是大白字(正音)老正和和老双喜。据说是搭红头船来的。及后,在汕有洋轮直透曼谷,往来上安全快捷,即陆续不断而来,来的也是正宗潮剧了。

汕头在同治年间已经有洋轮出入口,到光绪十三年(1887年),帆船在远洋运输方面的地位完全被轮船所取代。最先流入泰国的潮州大白字戏班,是搭乘红头船到来的,应该在1887年以前就到达曼谷。至于正宗潮剧传入泰国的时间,曾氏虽不敢作肯定答案,但七八十年的推测,基本上还是可信的。他的这篇文章发表于1968年,上推80年,大约在1890年(清光绪十六年)前后。这时正值潮州戏在本土最为繁荣的时期,而交通方面,有洋轮乘坐的情况,也与汕头港的记录吻合。

光绪宣统之际,潮州戏在本土泰极否来。因为光绪和慈禧相继去世,全国禁行舞乐 200天,一般靠着戏金维持生计的戏班,失去演出的机会,经济拮据,大多都散班了。接着,革命军兴,满清王朝崩溃。旧日豪门没落,他们所豢养的戏班,频频易主。这类戏班,也有不少因为经济问题,最终不得不停锣歇鼓。潮州戏剧在本土繁荣局面,数年之间,一落千丈。这时,许多戏班,在潮籍华侨的支持下,纷纷蹈海来到南洋各埠,谋求新的出路。泰国潮籍侨胞,人数最伙,南渡而来的潮州戏班也最多。当时在曼谷一地演出的潮州戏班,据上引曾氏文章约略举出的,就已经有20馀班。

众多潮州戏班萃集一地演出,为了吸引观众,各个戏班都使出全付本事,争雄斗胜。一方面物色艺员,延请乐师,罗致编导名家,组织实力雄厚的演出队伍;一方面在服饰道具、布景灯光方面,仿效平昆粤剧,力求尽态极妍,引人入胜。由于激烈的竞争,式微于本土的潮州戏,竟然在异邦大放光彩。《潮剧在泰国沧桑史》一文回顾本世纪前半段潮州戏在泰国流行的盛况,就说:

潮剧在曼谷傲视泰国的艺坛,曾历数十年而不衰,在戏剧史上写下光荣的一页,当其盛时只在耀华力路的天外天这一小段中,连年累月,日日夜夜地五班对台统演。为况之盛,莫与伦比,莫说当地的泰剧,望尘莫及,即祖国任何大都市的任何剧种,亦无此等热烈现象。潮州戏在泰国流行的几十年间,本身也有着许多发展变化。与我们讨论的主题有关的,有两个方面。

(一)童伶制的废除和女演员的起用。

旧时潮州戏班的演员,除了老丑、乌面、老生、老鹅等少数角色由成年演员扮演之外,主要角色像小生、乌衫、花旦、闺门旦和其它杂角,都由孩子充当。这些孩子大多出身寒家。八九岁年纪,就由家长与戏班班主签下期限七年又十个月的契约,卖身戏班学艺演戏。期满之后,解除合约,才恢复自由之身。这种制度,就叫做童伶制。

童伶制何时起源?现在考查起来,难免扑朔迷离。光绪年间,当潮州戏远渡重洋、流播异邦,童伶制度已经实行──这于戏曲史家,却是共识。

童伶的生涯很苦。在卖身这七年十个月中,他们的身心自由,全掌握在班主的手里。班主为了让童伶尽快掌握伎艺,登台演出,采取严酷的手段,强迫童伶学戏,稍出差错,鞭笞交下,那是常事。戏班中还有种种私刑,用来对付这些可怜的孩子,例如用小刀割开股沟,再撒上食盐之类,实在令人不忍听闻。平时,班主还常常对全体童伶做一些例行的体罚,不管童伶有无过失,都加鞭打,以示警诫,名曰“抄公堂”。旧时潮州戏班演戏,分“日夜戏”和“午夜戏”两种。日夜戏从上午十点钟开锣,一直演到翌日天亮。午夜戏则从下午三点钟开锣,也演到天亮。虽说童伶们可以轮流出场,但这种劳累的生活,对未成年的孩子,已经难以承受,再加上残酷的体罚,有很多童伶不堪折磨,含恨夭逝。清代光绪年间任过潮州知府和惠潮嘉道台的张联桂,在他所著的《问心斋学治杂录续集》中,有一段骇人听闻的记载:

本道访闻潮郡各属城乡地方,每遇神诞令节,往往招集戏班,同在一处,分台并唱,连日连宵,无少休歇,名曰“斗戏”。……本地戏班均系十二岁以上,十六岁以下幼童充当戏子,身不自主,一遇斗戏,饥不得食,困不得眠,演唱偶误,打骂交加。每逢盛暑炎天,包头扎脚,预备登场,不使稍有宽息。劳乏过甚,病即随之。审上年夏秋之间,因唱斗戏丧生者,约有数百人……

这位张道台因而明令禁止斗戏,可惜禁而不止。在潮汕,斗戏依然,童伶制依然,一直要到1951年,这些陋俗才被废除。

在泰国,童伶制度却是在1937年就被禁止了。原来,潮州戏班到泰国演出,有人看不惯戏班虐待童伶,就将情况反映给政府。恰好当时有一名童伶跳楼自杀,泰国当局就此事作了调查讯问,证实了戏班虐待童伶的恶迹。泰国是一个佛教国家,正是在这种文化背景下,泰国政府认为童伶制度违背人道精神,便着令潮州戏班恢复童伶自由之身,不得再聘用16岁以下的演员。

泰国政府对童伶制的禁令,引起潮州戏艺术方面的一项有趣的变革。本来戏班男童伶多,女童伶极少,很多旦角,都由这些男孩子扮演,童声清润甜美,正好能够胜任。改用16岁以上的成年演员,童音已改,声硬气粗,男扮女装,难免叫人倒胃口。为了适应这种新情势,泰国的潮州戏班,开始招用女演员来替代男童伶。不但戏中的旦角用女演员扮演,连小生角也由女演员担纲了。女演员演小生,女扮男装,在潮州戏是一种创新。女声音质,与童声接近,起用女演员扮演小生,恰好能保持潮州戏原来的唱腔特色。因而,香港和东南亚的潮州戏班,都纷纷仿效。潮汕地区废除了童伶制之后,以成年男演员演小生。由于男小生在唱声方面,与童伶制下形成的潮州戏声腔音乐传统不相协和,潮汕戏剧界在探索改革男小生唱声的同时,也与海外潮剧界一样使用女小生。

(二)潮州戏的泰国化。

潮州戏的泰国化,对于潮州戏本身来说,也许是穷途末路了。但这又是一个关系到文化交流与调适的重要话题,也应该做一点介绍。

潮州戏在泰国,曾经有过很风光的时候。二战后,随着电影业的兴起,潮州戏班逐渐被挤出剧院,日见衰落。幸好泰国潮汕籍华人人口很多,华人社会又还保留着中国民间节日祭祀演戏娱神的传统,戏剧的社会功能,使一部分潮州戏班仍然能够终年在城乡巡回,演广场戏。

这些潮州戏班在泰国的发展,面临着与在潮汕本土完全不同的条件。在这样的条件下,扎根于泰国的潮州戏,很自然地朝泰国化的路子演变。而实际上,潮州戏泰国化的进程早就发生了。

首先,泰国潮籍华人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逐渐提高,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将子女送进戏班去学艺,戏班面临着演员缺乏的困难。由于难以找到潮汕人来补充演员队伍,二战以后,许多潮州戏班都招收泰族和佬族的青少年当演员。到80年代,泰国潮州戏班的泰族和佬族演员,少则占戏班人数的30%,多者竟达70%,有些泰族演员还在剧中担任主角。戏班演员民族构成的这种变化,正是潮州戏泰国化的先兆。

其次,由于华人社会泰化程度的加深,潮州话在泰国日见衰微,能听懂潮州戏的人越来越少;另一方面,泰族的戏剧不发达,潮州戏班在城乡演出的时候,又吸引着大批泰族观众。面对观众结构的变化,有一些戏班在演出之前,先用泰语给泰族观众介绍剧情,甚至在演出过程用泰语作同声翻译。这是潮州戏泰国化很粗浅的尝试,它受到泰族观众的欢迎。但这样的介绍和同声翻译毕竟游离于剧情之外,而对戏剧的观赏又造成了干扰,引起了潮汕籍观众的不满。为了争取更多观众的支持,让潮州戏能够在泰国长期生存并得以发展,1984年开始,出现了以泰语演潮剧的尝试。当时,刚刚成立不久的泰华潮剧团,在曼谷演了几次泰语潮州戏,泰国的电视台将演出实况转播。潮汕籍的杨木先生在演出现场询问了一位泰族观众,这位泰族观众的观感是:“说白很清楚,但穿中国古装讲泰国语,很不自然。唱词和戏曲不协调,听不太懂。”杨先生自己的感觉则是:“潮州味不多,有点像以泰国烹调方法来做潮州菜,有一种半甜半咸的怪味。”其它观众对泰语潮州戏的评价,也毁誉参半。不过,这种创举很容易使人联想起潮州戏尚未成熟时,本地班“以土音唱南北曲”的那个阶段。只要对戏剧的社会需求仍然存在,一种外来的剧种流入异乡之后,为了迎合本地观众的观赏需要,必然会朝本土化的方向演变。提倡潮州戏泰国化的泰中潮剧团编导庄美隆先生这样预测潮州戏在泰国的前景:

“泰化”的潮剧还应该坚持演中国故事,穿中国服装,用中国乐器,但应根据泰语的音韵作新曲。 泰语潮剧将发展成中为泰用的新型歌舞剧,以丰富泰国的舞台艺术。(21)

当然,潮州戏在泰国面对着的是一种与自身的传统完全不同的语言与文化,它的泰国化尝试也一定会更为艰难。庄先生所期待的那种成熟的泰语潮剧的出现,恐怕还须假以时日。但无论结果如何,潮州戏的泰国化将会是潮汕文化和东南亚文化交流史的一个重要又有趣的话题。

潮汕人大规模移民东南亚,同时又与故乡保持着密切的关系,这使得两地在生活习俗方面,潮汕特色和东南亚风格的互相渗透。

饮食本来是人类的天性,人与生俱来地需要并懂得饮食。“民以食为天”,人类要生存,要发展,不能不把饮食当做第一件大事。从求饱,到求好,到求巧,饮食又与人类文明的开始和文化的发展结伴而行。《礼记·礼运》说,“夫礼之初,始于饮食”,就视饮食为文化礼俗的开始。生活在不同地域的人们,都在自然环境的制约下,努力利用与开拓食物资源,从求饱到求好,形成了各自不同的饮食习惯和风俗。饮食习俗成为地域文化的重要标志之一。潮汕和东南亚在饮食习俗方面表现出来的文化交融,也就特别能引起我们的兴趣。

先讲潮汕饮食习俗在东南亚的流播。

上面谈到泰语的潮汕话借词,有一些与饮食有关的词语,如糜、贡菜、面线等等。这一类反映潮汕饮食习俗的词语融入泰语词汇系统,说明潮汕人的这些饮食习惯在泰国已经为人们普遍接受。举食糜为例。潮州糜,外地也叫潮州白粥,用大米熬成的稀饭,潮汕人一日三餐,多用它做主食。潮汕人什么时候开始有食糜的习惯?已经很难考订。在元人李杲的《食物本草》上面,可以读到潮州人食白粥的最早的记载:

苏轼帖云,夜饥甚,吴子野劝食白粥,云能推陈致新,利膈益胃。粥既快美,粥后一觉,妙不可言也。(22)

吴子野,名复古,潮州人,是苏东坡的好朋友。北宋熙宁十年(1077)一月,两人在济南初次见面,吴复古就对苏轼谈起处世养生之道,苏轼还因此写了《论养生》一文(23)。《食物本草》引用的苏轼的这通法帖,现已失传,不过按苏吴两人的交情和法帖的内容而言,其真实性,应该毋庸致疑。宋代潮州稻作农业相当发达。潮州居民已把稻米当做主粮。岭南炎热而潮湿的气候条件,使人容易因为流汗过多,而唇焦口燥、食欲不振,多食能养胃气、生津液的米粥,不仅适口,也的确有良好的养生作用。难怪苏东坡吃了粥之后,美美睡上一觉,连声赞叹“妙不可言”了。殆亦因为如此,潮汕人自古养成三餐多食糜的习惯,并一直保留到今天。泰国的气候条件,和潮汕类似,食糜的习俗,也随潮人的移居而流行。秦牧在《逛不夜城帕他耶》这篇散文中,谈到“中国广东访泰华文文学考察团”在泰国访问,有一位原籍潮汕的企业家用潮州糜招待他们,就说:

潮州人喜欢吃一种很稠的“潮州稀饭”,家居、待客都乐此不疲,它也可以配上很高级的佐料。旅途劳顿之后,吃起来是相当舒服的。这位潮州人虽然旅外多年,始终没有改掉幼年留在家乡养成的习俗。(24)

再举一个例子。作家夏马的《绵绵乡思伴我游》说:

外出旅游,在饱览湖光山色之余,尝一尝富有当地特色的美食小点,也是人们所向往的。我生于斯,长于斯,虽说离别经年,第二故乡的面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许多事物正变得难于辨认,但这里最好吃的东西,我还是牢牢记住的。

作者列举了他记忆中的美食:炒粿条、牛肉丸米粉、粿汁、鱼丸汤、韭菜粿……,说:

尤其是韭菜果(从米),最合我的口味,这种家乡的传统食品,老少咸宜,人见人爱。论材料再通俗不过了,都是以菜拌上猪油渣、虾皮作馅,但吃起来,就觉得味道特别鲜美。对这传统食品的喜爱,还会一代一代地相传下去,一如当地人嚼槟榔栳叶一样,其中滋味,真是非道中人所能体会得到的了。(25)

炒粿条、牛肉丸米粉、粿汁、鱼丸汤、韭菜粿,这些都是潮汕常见的小吃。但是,要知道,作家夏马是在泰国出生、在泰国长大的华人。他所说的“当地”、“家乡”、“第二故乡”,指的是泰国。上面引用的这段文章,小标题就叫做──“食中曼谷”。在作家的笔下,我们也可以看到,潮汕的饮食习俗已经流行于泰国社会了。

再谈东南亚饮食习俗在潮汕的流播。

在东南亚留居的潮汕人,时长日久,也接受了当地充满酸辣味的饮食风格,并把一些东南亚特色食品带入潮汕。澄海文史专家李绍雄曾经在一篇文章里谈到旧时樟林的饮食文化,中间提到一种叫做“敬”的食品,附注说,“敬”是“泰语,是泰国的一种特殊粥品”(26)。这种食品刘尧咨《说潮州话》译作“经”,是泰国风味的辣椒汤(27)。而上引夏马的文章则称之为“贡”,他说:

亲友们让我品尝的各种食品中,其中有一碗叫“冬荫贡”的辣菜汤。这种用小辣椒、香茅和鲜虾作料的菜汤,在泰国菜中是最具特色的一味。(28)

樟林是清代潮汕著名洋船港口,往来潮州与东南亚的商人和过番客,大多在樟林上落水。樟林本地,也有许多番客。因此小贩可以经营这种泰国风味食品,而不愁没有顾客。而且,李文“一种特殊粥品”的注释,也说明“敬”这种食品,传到潮汕以后,已经发生变异。由东南亚传入而流行潮汕的食品,最负盛名者,是沙茶。沙茶也称沙爹,是印尼马来语cate的音译。印度尼西亚人把涂上辣酱烤熟的牛羊肉串叫做cate,潮汕话的“沙茶”则专指辣酱。潮汕的沙茶酱是一种本土化了的舶来品,用辣椒、芥子、蒜头、茴香、花椒、椰丝、花生、芝麻、虾米等原料,碾碎,加盐和玉糠,炒后,用油熬成,辛辣而有浓香。沙茶是潮汕人最喜欢的调味品之一,沙茶牛肉也成为潮州菜谱所必有的一个名菜。潮汕菜谱里的沙茶牛肉有两种烹调法。一种是沙茶牛肉火锅,旅居东南亚的前辈潮汕学者萧遥天先生对家乡的这道名菜有一段很生动的描写,撮引于下:

在桌上置一猛火小泥炉,上安砂锅,注水,加沙爹酱,再捧上一盘盘横切的牛腿心薄片,切丝牛百叶,配绿油油的香菜。食客用筷子挟肉,挟香菜,向兴波作浪的沙爹汤中烫熟,一边烫一边吃,辛辣、香美、刺激,冷天都吃得满头大汗。(29)

第二种是沙茶炒牛肉。选用牛里脊肉,薄切,用五成热生油滑透捞起,油锅下沙茶酱、酱油料酒混和烧开,再下牛肉略炒,勾芡上盘。这道菜用芥兰做配菜,菜绿肉红,色彩悦目,味道也香鲜可口(30)。潮菜风味大多清淡鲜美,东南亚饮食风格的融入,又为它增添了浓香特色。

上面我们从语言、民间艺术(以戏剧为例)、生活习俗(以饮食为例)三个方面探讨了移民带来的潮汕和东南亚之间的文化交流现象。而在两地文化交流研究中,宗教信仰是材料最丰富、也是最重要的内容。因为文章篇幅所限,我们只好把这一部分内容暂时按下,待另拟专文。

而上文所述及海外部分之内容,因笔者无缘亲历其地调研,多据纸上虚文,恐怕多有谬误,谨祈专家高明斧正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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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文化的研究有很长的历史了,即自1933年罗香林先生发表《客家研究导论》至今,也已经过了60余 年。近年,客家学颇有成为显学的趋势,论述著作之多,虽不敢说汗牛充栋,却也相当可观。

客家文化为中华文化一个有特色的分支,作为一个学术命题,其成立殆无疑义。至于潮汕文化研究作为一个学术命题的提出,为时尚短。关于这一命题的论证,可参阅:饶宗颐:《潮州学在中国文化史上的重要性──何以要建立潮州学》,载《潮学研究(1)》,汕头大学出版社,1993。

杜经国:《潮汕文化与中华文化》,载《文史知识》1997年第9期。拙作《潮汕文化源流》 (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引言”部分。 比较专门的论述,作者所见不广,有饶宗颐教授于1977年8月在曼谷旅暹潮安同乡会所作的题为 《潮州居民及其早期海外移殖》的演讲(文载《泰国潮州会馆成立四十周年暨新馆落成揭幕纪念特刊》“专论”之部,页1-3,曼谷:泰国潮州会馆,1979),另外还有杜松年先生的《潮汕大文化》 (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1994)第九章“海外潮人”第一节“潮人社会的形成过程”。

华侨史论箸中,林风先生的《澄海樟林港与潮州早期海外移民》(载《汕头侨史论丛》第一辑,

页26-31,汕头:汕头华侨历史学会,1986)、张映秋教授的《近代潮汕人民向外移殖及其对潮汕经济开发的影响》(载《华侨华人史研究集》,页241-254,北京:海洋出版社,1989)、潘醒农先生的《潮人南来发展史》(载氏着:《潮侨溯源集》,页1-15,美国:八方文化企业公司,

1993)对潮汕人的东南亚移民,有较为集中的论述。泰国朱拉隆功大学亚洲研究所和中山大学东南亚研究所合作研究项目《泰国潮州人及其故乡潮汕地区》对潮汕人移民泰国的历史,有很详细的研究。已经出版中文版的研究成果有:《泰国潮州人及其故乡潮汕地区·第一阶段(1767-1850)》,曼谷:朱拉隆功大学亚洲研究所,1991。 参见上揭林风文、杜松年书页210-211。 《明实录》(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63)第15册,第2278页,“正统九年二月己亥”条。饶宗颐先生曾据乌鲁加郎(Ulu klang)所发现达濠赤港乡人明考程朝元墓碑,推论明代已经有潮州人在新马寄居,但是未考出确切年代。见《星马华文碑刻系年》(载《新加坡大学中文学会会刊》第十期,新加坡,1969;又载《选堂集林(史林)》,香港:中华书局,1982)。 参见拙作《明代海禁政策对潮州社会的影响》,载《海交史研究》1996年第 1期。 关于这一时期潮人移民东南亚的情况,可参阅上揭《潮人南来发展史》一文和《泰国潮州人及其故乡潮汕地区·第一阶段(1767-1850)》一书。 参阅:杜松年上揭书,页214-217。中国海关学会汕头海关小组等编:《潮海关史料汇编》(汕头:内部印行,1988),页238-251,“表㈩1869-1934年汕头口岸进出口旅客统计表”。

饶宗颐总纂:《潮州志·户口志》(汕头:潮州修志馆,1949),页18下-20下,“潮州历年移

民海外统计表”。 这则故事,引自黄谨良:《潮化泰语和泰化潮语》,见《泰国潮州会馆三十年》(曼谷:泰国潮州会馆,1968)“论述之部”页62。 参见〔英〕吴迪箸、陈礼颂译:《暹罗史(修订版)》(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8),页311。 下面例子采自刘尧咨:《说潮州话》(广州:华南理工大学,1995)页88、页90。 下面例子,参考:上揭刘尧咨:《说潮州话》。林伦伦:《澄海方言研究》(汕头:汕头大学

出版社,1996)。汉字读音依潮汕话,有音无字者,用“□”代替,并用宽式国际音标注音。 下面例子采自上揭黄谨良《潮化泰语和泰化潮语》一文。 资政第是陈旭年按照他在故乡潮安金砂乡所建从熙公祠的图样,建造于新加坡乞里门梭道的一座潮州风格的建筑物,其石雕、木雕装饰巧夺天工,是潮汕民间艺术的精华。参阅政协潮州市文史资料征集编写委员会编:《潮州文史资料》第七辑(内部印行,1988)页70-71。 〔印度尼西亚〕林天佑着、李学民等译《三宝垄历史》(广州:暨南大学华侨研究所,1984)

第158页提到本世纪初,爪哇民间乐队使用二弦、笛子,并以演奏“八音”出名。这段叙述很容易使人联想起流行在潮汕一带的笛套音乐和八音苏锣鼓,但其传播过程,我们仍然不清楚。 曾祖武:《潮剧在泰国的沧桑史》,载《泰国潮州会馆三十年》(曼谷:泰国潮州会馆1968,“论述之部”页31-40。 同。 关于潮州戏的童伶制问题,可参阅:萧遥天:《潮音戏的起原与沿革》中“潮音戏的伶工生活”一节,见《泰国潮州会馆成立四十周年暨新馆落成揭幕纪念特刊》(曼谷:泰国潮州会馆,1979)“专论”之部,页34-35。《潮剧志》编辑委员会:《潮剧志》(汕头:汕头大学出版社,1995)页326-329,“旧潮剧班的等级制和童伶制”。上揭曾祖武文,“由子弟角到女演员”一节。林淳钧:《潮剧闻见录》(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3)页205-210“废除童伶制始末”。 转引自上揭《潮剧闻见录》页37-38。 关于女小生问题,可参阅:上揭曾祖武文“由子弟角到女演员”一节。上揭《潮剧闻见录》页235-241“大小生、男小生与女小生”。 杨木:《广东潮剧传到泰国之后》,载广东省艺术创作研究室编:《潮剧研究资料选》(内部印行,1985)。 (21)同。 (22)〔元〕李杲:《食物本草》(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1990)页107。 (23)刘正成主编:《中国书法全集》(北京:荣宝斋,1991),第34册“苏轼二”,页439。 (24)张佳邻选编:《泰国采风》(北京:华夏出版社,1997),页107-108。 (25)上揭《泰国采风》页145。 (26)李绍雄:《莲花山区饮食文化述略》,见政协广东省澄海市文史资料委员会编:《莲花山》(内部印行,1994),页132。 (27)上揭《说潮州话》页229。 (28)上揭《泰国采风》页146。 (29)萧遥天:《漫谈潮州文化》,载《泰国潮州会馆成立四十周年暨新馆落成纪念特刊》(曼谷:泰国潮州会馆,1979),“专论”之部,页10。 (30)参考梁小青主编:《潮州菜图文全解一百例》(北京:中国旅游出版社,1995)页69。

1997年孟冬,草于汕头大学寓所北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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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城孝感乡移民现象是中国移民史上的特例。因历代官方文献对此无所记载,来自民间的传闻又常常自相矛盾。本文试图从麻城120姓160支宗谱所提供的地情信息资料入手,通过对麻城地域社会的分析,破解麻城孝感乡现象之谜。

随军迁川 战乱流离 奉旨入川 强制迁徙孝感乡都 长江走廊上的移民集结地梅家军 山寨兵 里仁会奴变 孝感厅

李敏, 女, 哈尔滨人,生于1951年,1976年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大学中文系。同年赴西藏,从教10年。1986年调湖北麻城党史办工作,出版专著6本,获副编审职称。现退休家居。

“若问祖籍在何方?湖广麻城孝感乡”,这是川渝两地数千万人民对于祖先的共同记忆。在世界被称为“地球村”之今日,高科技的快速发展与应用,“环球同此凉热”的趋同性,使人们愈加怀念并刻意追求自己的精神家园。寻根问祖,已成为初步走向小康的诸多中国人(包括海外侨胞)共同的心理需求。近年来,到麻城寻根问祖的川渝(含由川渝两地又转迁滇、黔等其他地区)移民后裔摩肩接踵,来电、来函、网络寻根,更成为热门。令人遗憾的是,有关麻城孝感乡的历史遗存,极难在各种文献资料中查找到有价值的信息。以至于研究中国移民史的著名学者葛剑雄教授也为难地说:“我们在撰写《中国移民史》时,也以这一重要的移民发源地(指麻城孝感乡)不见踪影为憾。”①

为满足各地人士的寻根需求,近四年来,笔者查阅了麻城120姓(此120姓函盖麻城现居人口90%以上)160支宗谱,对孝感乡移民现象形成两点粗浅认识,简述如下。

①葛剑雄《麻城孝感乡——中国历史上的移民发源地之一》原载《四川日报》1997年5月9日

一 、元末明初,“江西填湖广”与“湖广填四川”两大移民流基本同步进行,从战乱流徙到奉旨移民,由自发西迁到“徙实填空”,麻城及孝感乡逐渐成为长江走廊上的移民集结地

(一)麻城土著流徙四川

综括麻城各姓氏族谱的相关记述,元末明初自麻城移民四川有下列几种情况:

1、随红巾军将领明玉珍入川

元至正十一年(1351年)八月,麻城铁匠邹普胜与罗田布贩徐寿辉、江西和尚彭莹玉等人扯旗造反,聚众起义,建国改元。徐寿辉当了农民皇帝,邹普胜为太师,国都圻水,国号“天完”,全盛时拥有百万军队。麻城与罗田是邻县,作为“南红巾”的发源地和根据地,众多当地农民参加了这场持续18年的农民战争,其中部分人离开家乡后,转战各地,又随义军将领明玉珍辗转进入四川。我们从《陶氏宗谱》的相关记述中,可见一斑。

陶家在北宋初期入籍麻城,至元朝已成为当地土著。《陶氏宗谱》中保存有一篇《五户叙》,文中说:“大元至正间,红巾作乱,······先是妣陈氏携三孤(源、海、梁)及叔僎(名细宝)僭逃避难,贼兵逢之,掳细宝。陈氏思叔乃公姑之脉,必欲留之,哀求贼众,愿将三子任取其一以易叔。贼悯其哀,遂取梁而去。”

在陶氏瓜藤谱中,陶梁名下亦有一段文字:“值元时红巾贼起,公母陈妣携公兄弟三人与叔僎避乱。忽僎公被掳,陈妣将公换叔。贼遂将公掳至四川成都府,离城五里,遂入籍焉。”

这是麻城人跟随邹普胜起义,后来又随红巾军转进四川,在蜀地入籍的典型案例,余不赘述。

2、因战乱引起的麻城难民大批流向四川

红巾军兵分两路,挺进湘赣,一直打到浙江福建。至正十三年(1353年)遭到元军围剿,进入低潮。十五年春又大举反攻,在汉阳县城重新建都。到至正二十年(1360年),红巾军内讧,先是陈友谅暗杀徐寿輝,篡权夺位改国号。三年后,朱元璋又与陈友谅大战鄱阳湖。陈友谅战死,邹普胜下落不明(有说被朱元璋俘杀,有说被陈友谅暗杀,有说兵败后到寺庙出家)。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中,未参加造反的麻城土著,大多因战争逃难四方,其中又有一部分流向当时相对安定、更有楚人明玉珍在那里主政的蜀地。到明朝立鼎后,麻城已成为人烟稀少之地。

阮姓是宋代端平三年因官留籍麻城的。康熙五十六年《阮氏宗谱序》说:“迄其元末流氛猖獗,井里邱墟,城郭皆非。三乡人民仅存八户,其余黔氓徙自江右。”

麻城土著到哪里去了?因绝大多数明代麻城族谱毁于明末战火,仅有个别家谱中保留了零星信息。

中馆驿镇甘姓始祖甘理于北宋太祖八年(967年)迁入麻城田水畈,谱载族人甘永发在元顺帝(惠宗1333—1368)时迁居四川。城区坝陂李氏始祖李季八于宋朝末年“提兵抗元”,自江西南昌入籍此地。季八次子玄(元)中、三世孙振纲、五世孙义甫、六世孙信忠等人,相继迁往四川。

3、洪武初期奉旨移民入川

麻城土著被朱元璋视为敌对势力,实行强制迁徙。明朝初期,战乱平息,参战和逃难的人群回到已经残破不堪的家园,面对的是新的强制性迁徙。

郑家是元朝望族,始祖郑亨于宋朝晚期因军功授职百一总管,入籍麻城。其长子郑和,元朝初年升任千一总管。三世郑绥,又因军功晋升万一总管。大元王朝近百年,郑家一直是麻城的统治者。到明朝初年,郑家已有大小人丁500余人。朝廷规定,除长房长孙文英留本地守护祖墓外,余皆分迁各县。文英叔父郑荣庆急中生智,以入赘妻家为借口,改名梅敬立户,得以留在麻城,后来发展成颇为兴旺的梅氏望族(见《郑氏族谱》《梅氏族谱》)。并且,据郑家族人口耳相传,至今仍在说他们的祖先曾经与皇帝争天下。可见郑家是因被视为新朝廷的对立面,才强制迁徙分散各地的。

另一家旧氏族《陶氏宗谱》中保存的《五户叙》一文,一针见血地揭示出麻城土著被强行迁徙的历史原因,“妣(陈氏)携三幼入金刚台(河南商城县)。大明定鼎六年方归麻邑。邑只有秦黄陶李毛五姓,以麻城好反,众皆掉于四川矣!”

(二)“江西填麻城”与“孝感乡填川”

为了比较准确地说明这一问题,我对以原孝感乡为主的120姓160支麻城各姓氏家谱进行了摸底统计。元至正十一年(1351年)至明洪武末年(1398年),48年间迁入麻城的家族计有107支,除1支来自蒙古、2支来自福建,还有本省蕲州府1支、襄阳府枣强县1支,其余102支均来自江西,占95%以上。而这些元末明初自江西迁入麻城的家族中,又有大量人群迁徙四川(含滇、黔)、陕西和邻近的德安府(今孝感市地区),一般称之为“麻城过籍”。

江西百姓因何成群结队迁徙麻城?《余氏族谱》中保存了一篇《二世祖君义公迁麻遗文》,文中转述了他父亲余万伍对迁徙历程的口述:

“我父之迁麻城也,在洪武之八年,十年生我。我八九岁时,父尝对母言曰:迁居之苦,当为儿言之矣!陈友杰(谅)抚有江西福建,太祖未下,兵燹之忧,日无宁刻。虽大军爱民如子,而百姓见之提防,人各避锋,土如瓜裂。我于是携母走浮梁,过余干,至庐山、鄱阳,澎湃惊人,月余始渡。寄食于兴国州之胡姓家数日,胡姓诚恩人也。后忽至武昌之金牛,欲居焉。然江分南北,南岸干戈如故,不若江北之稍宁。春三月渡江,由齐安北上,幸遇故土之郝公、秦公、曹公,亦逃居于窳泥陂之所,我始安焉。儿记之,以遗后人。”

从余万伍的迁徙历程看,余家是在朱元璋与陈友谅大战(元至正二十三年)之前离开老家,沿途经过浮梁县、余干县、庐山、鄱阳。在鄱阳湖岸等待“月余始渡”,又在兴国州一胡姓人家“寄食数日”,然后在武昌住下来。因长江南岸仍在打仗,而江北相对安宁,便渡江北上,正巧遇到原来江西老家的几户人家,一起来到麻城。足见这一迁徙过程持续了至少十二三年之久,迁徙原因是“兵燹之忧,日无宁刻”。值得注意的是,《余氏宗谱》在提到原籍时,舍掉了这一复杂经历,只简而言之“江西瓦屑坝”。

从相关记载看,“江西填湖广”与“湖广填四川”是同步进行的。

1、元朝末期及明初几年自发入川

因朱元璋的军队在洪武四年才平定四川,所以我们将洪武四年之前视为自发入川,并入元末时期来综合记述。

元代晚期自江西迁居麻城举水河东沈家庄的熊朝武,生有5个儿子,长子次子同迁四川。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自江西南昌迁居麻城县城的熊易甫,4个儿子中就有1人迁四川邻水县。

2、随明朝军队入川平乱

来自江西浮梁县的丁宏,元朝末年官黄冈县正堂,其长子定居麻城宋埠,次子提兵赴四川重庆府平乱,遂定居。

这一现象比较复杂,我们先从对孝感乡范围的界定说起。

关于“麻城孝感乡”,清康熙九年《麻城县志》作为官方历史文献,留下了唯一的一条依据。原文是:

“初分四乡,曰太平,曰仙居,曰亭川,曰孝感。统一百三十里,里各有图。成化八年(1472年),以户口消耗,并为九十四里。复并孝感一乡入仙居,为三乡。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建置黄安县,复析太平,仙居二乡二十里入黄安。止七十四里。太平乡原额五十八里,后并作二十五里;仙居乡原额五十四里,后并作二十五里;亭川乡原额二十五里,后并作二十四里。国朝因之。”

孝感乡作为一级乡级建制,在明朝前期仅存在百年时间,因何能有众多人口输出?2008年春天,热衷于收罗民间掌故的麻城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市政协委员刘明西先生,从收藏中拿出数页清代《邹氏宗谱》复印件(系邹氏1995年续谱时复印留存),名为《都碑记》。这一新的发现,使我们对孝感乡的研究前进了一大步。

此文是邹家十三世邹知新①所写。文中提到:

“去城东南七里,有乡碑石磨当路,云是古之孝感乡都。麻邑存四乡,独孝感乡有遗碑。耆老谓之世宝也。”

邹知新据此“又读《志略》②,称孝乡犹尚小,是以户丁为制,不以里数为限。河东先生《龙池闲话》亦曰:‘久居湖边孝都里区,八百户丁音声皆悉。’观数典而综之,地狭而鸣世也。惜新(邹知新)幼时未知,不知究辨。今徙古乡,见其山川明润,风泽清丽。遥闻豫章(江西)人鸠集,悦余乐而忘归。自赵宋胡元以来,丁旺常为乡之患害。明圣初云传蜀地土广,川道虽险,乡之迁人皆居之。今民散久矣,百遗二三,莫一能奉。”

邹知新在文中详述碑石上的文字是:“邑东南七里磨子场,大明湖广布政使司黄州府麻城县孝感乡都旧址。皇明成化二十三年丁未秋邑候陈兴谨识。”

邹知新在当时还对孝感乡进行了力所能及的考证,“往牍曰,当洪武初,太祖定迁民之策,迁诏至公署,县堂徙治磨子场。十年,遂升其都为散州,统属七县,未几罢之。永乐中复旧治。弘治时都崩基坍,故今不知有其乡云,非虚语也。”

①清光绪八年刻本《麻城县志》载:邹知新,字师可,幼颖慧,苦学不辍,长而能文。由举人顺治八年官襄阳宜城县教谕,作士有声。……旋升山东莱阳,以解逃违限解任归田,诵读自娱,文简事该,著有县志一十四卷,惜未付印。

②《志略》:全称为《麻城县志略》,明代嘉靖年间编撰,后毁于兵。

据此,我们可确认以下几点:

(1)在麻城县城东南七里处,明初曾设置孝感乡都。

(2)孝感乡都为移民所设,先是接到移民圣旨后,县堂迁至磨子场,主要办理移民事宜,江西移民“鸠集”于此。到洪武十年升格为州,管辖七县,后撤消。到永乐年间,县堂才迁

(3)明代嘉靖年间编修的《麻城县志略》对孝感乡有明确记载:孝感乡以户丁为制,不限里数。

(4)孝感乡“鸠集”的“豫章人”皆迁入四川,留居在当地的,仅仅是“百遗二三”。

可见,在明初“洪武大移民”中,孝感乡是“江西填湖广”和“湖广填四川”的集合地和出发地。江西移民在这里停留了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后,又经历山遥路远的长途跋涉,才得以进入巴蜀之地。“豫章人”、麻城人便共同把“湖广麻城孝感乡”作为自己移民四川之前的祖籍地。此种现象,与华北移民后裔统称自己祖籍“山西洪洞大槐树”,江西移民后裔皆言来自“瓦屑坝”极为相似。至于后来清朝初期“湖广填四川”的移民也称来自“麻城孝感乡”,另当别论。

综上所述,元末明初的“江西填湖广”与“湖广填四川”,如一条长长的历史河流,江西为上游,巴蜀为下游,麻城孝感乡则是中游的一个交汇合流处。她汇聚起千川万溪,又向西涌去。

历史的机缘,使麻城孝感乡成为明初“西部大开发”长江走廊上的移民集结地、出发地。

二、明末清初,农民起义军与“乡绅山寨兵”风生水起,割据麻城,张献忠在麻城重建“孝感厅”,“麻城孝感乡”名声再起。大西军入据四川兵败,残兵隐居民间,自称原籍“孝感乡”

明代麻城孝感乡至成化八年(1472年)即已撤并入他乡,而大量清代前期迁徙四川的移民仍自称来自麻城孝感乡,此种反常现象,惹出种种非议,众说纷纭,至今未能有令人信服之说法。笔者从麻城谱牒中窥得只鳞片甲,愿与诸君商榷。

《邹氏宗谱》卷之四邹知新《都碑记》云:“然崇祯间,适值献祸①,邑名更长顺,八大王广置乡闾,招合流旧,计丁授田。时于富人沈万三秀雕彩之古宅,依议复置。献力置孝感厅,燿恩风相传。析其故地,添置信义(后面有三个字原文空缺)和清平,一时避地逊名者多有附焉。梅宗长者亦默如忘言。”

从上述引文中,可知张献忠到麻城后,曾在原孝感乡都重建“孝感厅”,并且特别提到,“梅宗长者亦默如忘言。”为阐述张献忠重建“孝感厅”与清代所谓“孝感乡填川现象”的历史渊源,不可不对明朝末年麻城的“地域社会”作一简析。

1、梅之焕的“乡绅统治”

据光绪八年《麻城县志》载:崇祯“八年乙亥,流贼往来如织,然未尝攻城,止肆野掠杀,掳无算,房屋尽毁。各乡依山结砦保众,官兵坐视不援。凡贼魁谓之‘掌盘子’,余以绰号行,曰‘紫微星’、‘老回回’、‘闯塌天’、‘射塌天’、‘老曹操’、‘过天星’、‘一只虎’、‘隔帘燕’、‘扫地王’、‘闯王’、‘闯将’、‘一斗粟’”、‘混世王’、‘八大王’。邑绅梅之焕倡率捍卫。”

梅之焕()其先祖就是由郑荣庆改名梅姓的梅敬。他本人曾官任甘肃巡抚,立有军功。卸任后居乡十余年,仍以济民除害为己任。梅之焕挚友钱谦益在他去世后三年所写的《梅长公传》中述及,“(公)家居门无重闭,室无典谒;杀鸡饭黍,宾客杂坐,笑语喧阗,几案狼藉。小夫孺子、乞儿贩妇,冤愤赴愬,直入坐隅。公召其所与交哄者,往复譬解,平亭曲直,务使得当而止。县中桀黠奴与奸猾吏,盘互渔市;闾里冤结者,不之有司而之公。公必擒治,痛折辱之,列其罪狀付守令,案伏其辜,不得以势力变诈自解。由是,筚门圭窦,倚为司命;势豪虽側目视公,亦不能不为絀服也。”①可见,当时梅之焕所居住的县城河东沈家庄,已成为事实上的“城外衙门”。

2、麻黄山寨与农民起义军之对抗

面对天下变乱迭起,官军缓不急用的危局,梅之焕自崇祯七年起,“即请于江西、南赣两抚军处,得大炮手数百,自馆谷之。又购红衣炮(明天启年间自国外进口的最先进的重型大炮)于粤东。扩沈庄旧居,筑垒濬渠,堡曰‘护生’,与邑城犄角。远近避贼者聚居之,乡人壮勇者练为兵。又募深山杀虎药弩手数百,皆月饩之。大炮备城守,药弩伏关隘。自乙亥至今八年,每年贼凡数至,终不敢近城堡,每次活人以万计。”②

钱谦益在《梅长公传》中也谈到:梅之焕“用军法部勒材官乡人子弟僮奴,……畜养赣儿数百人为正兵,备出战;收无籍恶少为游兵,资应援。”在天下大乱的危机下,梅之焕建立起一支“梅家军”,保家保乡保地方,“张献忠西兵所在焚掠,每过沈庄,必敛兵免胄,稽首而去”。

自梅之焕始,麻城乃至黄州、蕲州,各地官绅地主多行仿效,聚家丁、族人于山寨自保。一时间,大别山南北涌现数百座山寨,最著名者有蕲黄四十八寨,后发展为江淮七十二寨。这些山寨始则御草寇,继则拒清兵,风云数十年,此蹶彼兴,直至康熙十三年被于成龙最后剿灭。此种现象也吸引了欧美汉学家的眼球,四年前,美国霍普金斯大学历史学教授罗威廉先生专程来到麻城,请笔者带其考察麻城山寨,听说回国后写了一本关于麻城的书,名为《红雨》。

3、“里仁会奴变”与张献忠据麻城

崇祯十四年(1641年)八月十二日,梅之焕病逝,年67岁。未及两年,麻城即发生“里仁会奴变”。

清代史学家计六奇对这次事件作了相关记载:“癸未(崇祯十六年)四月,麻城宦仆李人(里仁)会聚众叛主,城中大乱,乡野亦起兵数万,围困半月不克,……(里仁会)遣人缒城下,由间道请救。时献忠…… ,麻城使者至,大喜,即刻期进兵。乡兵闻之,各解围走。献忠入麻城。城中降者五万七千人。献忠别立一军,号为新营。勇士将之,势复大盛。”(3)

①清 钱谦益《梅长公传》见麻城《梅氏族谱》卷首中册第七十六页

②万延《明故嘉议大夫巡抚甘肃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梅公行状》见《梅氏族谱》卷之首中册六十七页

(3)清 计六奇《明季北略》卷十九

“里仁会”是由那些人组成的,因何聚众叛主?《梅氏族谱》中存有一篇《雪萝答客问》。雪萝自称老僧,在梅之焕去世五年后作此答客问。文曰:“里仁者,故居士(指梅之焕)所募练游兵。流寇甫入楚,居士虑诸恶仆及城中无赖子莫羁縻,故集而为兵,署五哨,自将之,日与周旋。匪利以御寇,正防其投寇。岁费廪饩数千金。……居士殁,部曲零落。李沧汇将凌逼梅李诸孤,惮诸恶少,欲芟除之,有漏言,又平夺其队长商元之子妇,人人自危,起而图之。虽地下两大老与沧汇相忘,而洪明诸人顾以为国士报冤也。由是两会合并,事益侜张”。

可见,所谓“里仁会”,其核心骨干,正是梅之焕所招募的那些寨兵,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些“江西炮手”和钱谦益所说 “无籍恶少”。这些人在失去强权者的阴翳后,在面临新的统治势力强暴凌逼下,铤而走险,终于奋起造反了。参加奴变起义的,自然还有其他巨族的家丁仆隶。清代方志学家王葆心曾说,“楚士大夫仆隶之盛甲天下,麻城尤甚。梅、刘、田、李,强宗右姓家僮不下三、四千人。”麻城在明代考中进士者136人,大小官员数以千计,其他世族著姓也或多或少蓄有家奴。故在明末清初二三十年间,曾先后三次发生奴变。至顺治八年(1651年),终于迫使大清律例对主仆关系作出专项规定。

再者,雪萝僧以同情口吻提到的“洪明诸人”之事,光绪《麻城县志》记述为,“里民明承祖及仆辈洪楼先等结里仁直道二会,活埋杀所仇以倡乱,各乡寨鸠众围城讨乱”。 ② 梅家在这场奴变中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不言自明。

总而言之,里仁会奴变的直接结果是,被乡绅山寨势力围困在县城中的造反者派汤志缒城,至安徽潜山县请来张献忠农民军解围,四月初六日张献忠入城,城中五万七千人归附张部。以故,在四川被称为“杀人魔王”的张献忠,在麻城的表现是“献忠终未戮城内一人”。 “武进士洪正龙率千余人降,献忠优礼相待。并改麻城为常胜州,以曾参与里仁会诸生周文江为知州,农民军始建地方政权。”(3)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连梅之焕的外孙、四部尚书李长庚的侄孙李中素,当时年仅10岁,也偷偷跑出家门参加了起义军。

关于张献忠重建孝感厅,除上述邹知新《都碑记》所记外,钱谦益在《梅长公传》之结尾也述及,张献忠曾到沈家庄祭坟。“长公殁后二年,癸未三月,献贼陷麻城,戒勿犯梅氏,羊酒祭长公坟,罗拜而去。”从“里仁会”与梅家的渊源,我们可以认为,已经“零落”的原梅家军“部曲”,构成了“里仁会”及刚刚成立之“新营”的核心力量,原来的“队长”之类,自然成为义军军官,他们与旧主沟通,达成某种默契。其前因是,“李沧汇将凌逼梅李诸孤,惮诸恶少”,可见梅家主仆是相互依存的。因此,才有了张献忠的“祭坟”之行,才能在沈家庄“富人沈万三秀雕彩之古宅依议复置孝感厅”。以故,“梅宗长者亦默如忘言。”

①麻城《梅氏族谱》卷之首中册八十一页

②《麻城县志》光绪八年刻本卷三十七“大事记“一

②麻城《梅氏族谱》卷首中 《雪萝答客问》

(4)《黄冈市志》卷二十八 第1427页

“孝感厅”有何职能?邹文也说得明白,即“招合流旧,计丁授田”。流旧,自然是梅之焕那些“零落”的“部曲”;而计丁授田,对以土地为命根的贫苦农民、特别是流民,更具有极大吸引力。借用沈家庄的地名地利和“梅家军”的旧日声威,农民起义军摧枯拉朽,所向披靡,连克鄂东各州县,5月克武昌,献忠称“西王”。

8月初,孝感厅随着张献忠在军事上的失利而垮台。虽然短命,但在麻城人、特别是那些先跟随梅之焕,后投入张献忠义军的将士心目中,对“孝感乡”这一地名,无疑留下了深刻印象。

5、麻城“新营“大部入蜀,孝感乡地名带入四川

关于张献忠农民起义军中麻城“新营”的最后归宿,《黄冈市志》的记述为“黄、麻归附张献忠农民军的人员大部随军西进入川。”王葆心在《蕲黄四十八寨纪事》中则具体记述为“七月,献忠拔营入蜀。其降贼诸孽随献忠入蜀者,有伪振武营总兵麻城洪正隆、伪英勇营总兵黄冈张其在、伪龙韬营总兵麻城商元。”①主编《清代四川史》的王纲先生也认为“这些部队都在崇祯十七年(1644年)西进四川。虽然在作战中牺牲了不少,但有相当部分都仍留在四川,只不过因为大西军坚持抗清,被清政府一直视为‘贼寇’,他们在四川定居下来不敢言其身份而已。现在四川许多人都言祖籍系湖北麻城,可能有不少人的祖宗就是麻城参加大西军的那五万七千人中之一。”②据道光《中江县志》卷六记载:“杨可举,字春吾。顺治三年(1646年)脱献贼之祸。六年(1649年)投效总督李国英标下。时中江未设县官,总督以可举能,又熟悉本邑事,檄委代理。时邑境人稀地广,朝夕与居者惟投诚数百余人。”

可见在清朝初年,四川中江县最早的人口来源,就是张献忠农民起义军残部的数百人,而且极可能有相当数量的麻城人。他们在向后人说起自己的籍贯时,极有可能笼统言之:来自麻城孝感乡。

有了这批清朝初年最早在四川落脚的“孝感乡”农民军残余,渐成势力,后来者或真或假加以附会,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也就不足为奇了。笔者亦在麻城众多族谱中发现一个普遍现象,自清初康熙年间至嘉庆年间,各族谱牒大量记载着迁徙川、渝、陕、豫、黔、滇者和本省他县的族人名字,以川、渝为众。麻城中馆驿镇梓树畈刘氏谱谍记载,自麻城迁往川、滇、黔三省的第一代迁徙者有260余人(只载户主姓名,妇女儿童不计),散落在进川途中之鄂西、川北、陕南三角地带的寄籍者,亦有100余人(仅累计自麻城迁出的第一代迁徙者)。白果镇罗姓,清代也有300余人首迁四川。上述两例,尚未统计其族谱中大量“被寇掳去”和“外出未归”的不知下落者。

清代麻城移民大批入川,除上述各种社会因素外,尚有两大要素有待考证。一是设在麻城西南水陆交通枢纽歧亭镇的黄州同知府(民间称“二府衙”)在移民中所起的作用;二是清乾隆后因商品经济之发展而形成的“黄州帮”(由麻城人发起并占主要成分),往返川渝贸易,偕当地同籍移民广建“帝主宫”,联络同乡,其作用亦不可低估。因篇幅所限,他文另述。

总之,笔者以为,探寻麻城孝感乡移民现象之历史渊源,研究这一场持续数百年的长江走廊上自东而西、自下游溯上游的“江西填湖广”、“湖广填四川”移民运动,必须重视对“麻城地域社会”的解剖透视,方能破解众多“哥德巴赫猜想”。

①清 王葆心《蕲黄四十八寨纪事》卷一“鄂寨篇”,原书存黄冈市档案馆

②王纲《清代四川史》成都科技大学出版社 1991年版第1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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