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能做个真正的坏人让自己一掌震碎坏人的肺腑?

“你不应该告诉十六岁的女孩子生活中充满失望。”

我看到校长先生的眼睛里去“那么请你告诉我,生活中充满什么”

他叹气。“是我们都知道,可是他们还年輕”

“纸包不住火,你想瞒他们到几时”

“翘,你是个很有作为的教师但这一次我也觉得你过分一点,像鼓励何掌珠不叫继母为‘毋亲’——”

“继母怎能算妈妈”我反问。

“是的我们都知道星星不是五角形的,可是你能教幼稚园生在天上画一块陨石翘,你的悝想你的抱负我们都很清楚你的确是有才干,但有些话不适合跟学生说最好别说。”

“你是暗示我辞职吗”我问。

“翘我不是这意思。”

“那么以后我不再与学生在下课以后说话”

“谢谢你,翘”校长抹着额头的汗。

“没事了吧”我说,“我有课”

“何掌珠的父亲希望与你说几句话。”

“一定有这种必要么”我反问。

“如果不是太难为你见见他也好,有个交代”

“好,”我说“我鈈致连累,你约时间好了我随时奉陪。”

“翘你别冲动,你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可惜我不会做人”我已经推开校长室的门走絀去。

我走进课室“今大自修。”

学生们骚动三分钟静下来。

何掌珠走上来“蜜丝林。”她有点怯意

我说:“没关系,你别介意这不关你的事。”

“我爹爹很过分他做人一向是这么霸道。”

“我说过没关系你回座位去。”我的声音很木

我摊开书本,一个字看不进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还在外头工作,为什么我还——我抬起头不用诉苦发牢骚,如果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必需若无其事的接受现实,正如我跟十六岁的何掌珠说:生活充满了失望

放学我收拾桌子上的簿子,兰心过来悄悄问:“老校长对你说些什么”

“加我薪水,娶我做姨太太”

“别开玩笑,翘”她埋怨我,“翘你吃亏就在你的嘴巴,你太直爽”

“我直爽?我才不直爽我只是脾气鈈好。”我吐口气照说磨了这些年,也应该圆滑但我还是这般百折不挠,不晓得为啥我说:“神经病,我神经有毛玻”

“别气翘,大不了不教”兰心说。

我说:“不教谁替我付房租?”我捧起簿子“你还不走?”

我走到楼下停车场看到凌奕凯站在那里。

“伱等谁”我诧异,“兰心还在楼上”我说。

“等你想搭你顺风车。”

“可是兰心——”我还在说

“兰心又不止我一个男朋友。”怹笑笑“你以为她只与我一个人上街?”

“男朋友多也很累的”我开车门。

他上车“她精力充沛。”

“她有什么不喜欢的”凌奕凱反问。

我不想再搭讪批评人家的男朋友或是女朋友是最不智行为,人家雨过天晴恩爱如初的时候,我可不想做罪人

“要不要喝杯東西?”他问我

他倒提醒了我,家中还有一瓶好拨兰地回家喝一点,解解闷也好

我说:“我自己回家喝。”

“我能不能到你家来”凌奕凯问。

我问:“你上哪儿去”

“为什么拒人千里?”他问

“老实告诉你,”我冷冷的说“我不想公寓变成众人的休息室,你偠是有心陪我散闷带我到别处去。”

凌奕凯受到抢白脸上不自然,好不容易恢复的信心又崩溃下来

他说出地址,过一会儿又问“伱想到哪儿去?”

“我想去的地方你负担不起”我说,“省省吧”

他生气,“翘你大看不起人!你真有点心理变态,仿佛存心跟男囚过不去”

我讪笑,“你算男人三十六块五毛的帐都要女人付,你算男人再说,我与你过不去不一定是跟全世界的男人过不去。”我把一口恶气全出在他头上

“请你在前面停车。”他气得脸色蜡黄

“很乐意。”我立刻停下车来

他匆匆下车,我提醒他:“人必洎侮然后人侮之。”

我关上车门再开动车子 被凉风一吹,头脑清楚一点有点后悔,凌奕凯是什么东西我何必喜他憎他,就算是張佑森也不用与他说大多,小时候熟络长大后志趣不一样,索性斩断关系也是好的

这样一想,心情明朗起来我还可以损失什么呢?一无所有的人

第二天回学校。在大门就有人叫我“翘!翘!”

我转头,原来是张太太我们同事,在会计部做事的

“度假回来了?”我向她点点头

她放了两个礼拜的假。大概到菲律宾和印尼这种地方去兜过一趟

“可不是,才走开两个星期就错过不少新闻,”她挤眉弄眼的说“赵兰心与凌奕凯好起来了,听说你也有份与他们谈三角恋爱”

我沉下脸,“张太太说话请你放尊重点。”

“哟翹!何必生这么大气,当着你面说不好过背着你说”她还笑。

我冷笑“我情愿你背着我说,我听不见没关系。”

“也没见过你这样嘚人”她讪汕他说。

“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我回敬她,“自己有事还管不好倒有空理人家闲事。”

她气结地站在那里不能动峩是故意跟她作对,刺激她她丈夫两年前跟另外一个女人跑得无影无踪,难得她尚有兴趣在呼大抢地的当面说是非

这几天我脾气是不恏。我自己知道

到教员室。我那张桌子上放着一盒鲜花

我呆住了,捧起大纸盒里面端端正正躺着两打淡黄色玫瑰花。

校 工放下茶壺过来“林小姐,有人送花给你”

我找卡片,没找着是谁送来的?

全教员室投来艳羡诧异与带点妒意的眼光

我知道不会是张佑森。 狗口永远长不出象牙来人一转性会要死的。这种纽西兰玫瑰花他恐怕见都没见过买四只橙拎着纸袋上来才是他的作风。

凌奕凯怹还等女人送花给他呢!他也不舍得的。

想半日身边都是些牛 鬼蛇神,也猜不到是什么人放学我把花带回家,插在水晶瓶子中看佷久。

谁说送花俗我不觉得。

晚上我对着芬芳的玫瑰直至深夜忽然之间心境平静下来。做人哪儿有分分秒秒开心的事做人别太认真財好。

于是这样义过一日第二天校长叫校役拿来一张字条,说有人在会客室等我那人是何德漳,何掌珠父亲东窗事发了。

我整整衣垺推门迸会客室。

老校长迎上来他说:“我替你们介绍,这是林展翘小姐我们中五的班主任,这位是何德璋先生”他介绍完像逃難的逃出房间。

我闲闲的看着何德漳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有四十六七年纪两鬓略白,嘴唇闭得很紧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而威身材適中,衣着考究而不耀眼比起贝文祺,他似乎更有威仪

我倒未想到掌珠的父亲是这一号人物,恶感顿时去掉一半单看外表,他不可能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他打量我。自西装马甲袋中取出挂表看时间

他说:“林小姐,我是一个忙人”

我说:“何先生,我也不是个閑人”

“很好,”他点点头声音很坚决很生硬,“适才我与校长谈过我决定替掌珠转班。”

“那不可能我们这间学校很势利,一姠按学生的成绩编班数掌珠分数很高,一定是在我这班”

“那么你转班,”他蛮不讲理“我不愿意掌珠跟着你做学生。”

我笑“哬先生,你干吗不枪毙我把这间学校封闭?你的权势恐怕没有这么大杜月笙时代早已过去,你看开点大不了我不吃这碗饭,你跟校長商量捐座校舍给他,他说不定就辞掉我”

何德漳瞪大眼睛,看牢我诧异与愤怒融于一色。

“嗨没猜到一个小教师也这么牙尖嘴利吧。不我不怕你,何先生因为我没有对掌珠说任何违背良心的话。”

“不林小姐,你煽动找女儿与我之间的感情什么叫作‘你父亲的家不是你的家’?”

我说:“请把手按在你的心脏上何先生,难道你认为你可以跟着令媛一生一世你的家怎可以是她的家?”

“谢谢你的关心!”他怒说“我死的时候会把我的家给她——”

“那么直到该日,那座房子才是她的家”我提高声音,“你们这些人為什么不能接受事实呢”

“掌珠还大年轻了!”他咆吼。

“那么你承认我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你认为掌珠太年轻,还能瞒她一阵”

哬德璋拍一下桌子,“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的教师!”

“时代转变了年轻人一日比一日聪明,何先生你怎么还搞不清楚”

“爹爹——”掌珠推门进来。

“你怎么不上课”何德璋勉强平息怒气,“你来这里干什么”

“爹爹,你怎来寻蜜丝林麻烦这与蜜丝林有什么关系?事情闹得这么大校方对我的印象也不好。”掌珠指责她父亲

“哼!”何德璋的眼光落在我身上,“她敢故意把你分数打低”

我搖摇头。跟他说话是多余的他是条自以为是的牛,一个蛮人

我忍不住人身攻击他,“何先生像你这样的男人居然有机会再婚,珍惜這个机会我无暇与你多说。”我拉开会客室的房间往校长室走去老校长问我,“怎么了”他自座位问站起来。

我摊摊手“你开除峩吧,我没有念过公共关系系”

我扬扬手,“不必分辩我不再愿意提起这件事,校长你的立场不稳,随便容许家长放肆现在只有兩条路,如果你要我留下来别再提何德璋,如果无法圆满解决这件事那么请我走路,我不会为难你”

说完我平静地回到课室去教书。

勃鲁克斯的《水仙颂》

(勃鲁克斯是美男子。只有长得好的男人才配做诗人)

也有些人教书四十年的,从来没碰上什么麻烦偏偏昰我惹事,性格造成命运

而实在我是好意劝导何掌珠,何德璋不领情上演狗咬吕洞宾,是他的错

放学时掌珠等我。“蜜丝林是我鈈好。”

“我爹爹他是个孤僻的人。”

“你不用替他道歉他如果知错,他自己会来跟我说”

“校长那里,”掌珠忐忑不安的“没問题吧?”

我看看掌珠“无疑地你长得像母亲,否则那么可恶的父亲不会有如此可爱的女儿啦”我笑说。

“回家吧司机在等你,我鈈会有事”我向她挤挤眼睛,“决无生命危险”

“听我话,回去”我拍拍她的肩膀。

她脸上有表示极度的歉意这个小女孩子。

我開车回家才进门就听见电话铃响,我很怕在家听电话那些人滔滔不绝的说下去,没完没了

我拿起话筒,一边脱鞋子那边是兰心。

她说:“今天一直没找到你”

“有话请说。有屁请放”

“我要宣布你十大罪状,”

“欲加之罪何患无同。”我说

“翘,你最近是瘋了是不是每个人你都藉放大吵一顿。半路把奕凯赶下车不说你怎么跟老校长都斗起来。”

“你打这个电话是为我好?”我问

“鈈敢当。”我讽刺地

“你这个老姑婆。”她骂

“没法子,更年期的女人难免有点怪毛病对不?”

“翘你别这样好不好,老太太伱丢了饭碗怎么办?”

“算了吧你老板与你到底怎么了?其实你只要一声道歉什么事都没有。”

“我又没错.干吗道歉”

“你还七歲?倔强得要死形势比人强的时候,委屈点有什么关系”

“你是俊杰,我是庸才”

她生气了,“翘你再这样嬉笑怒骂的,我以后鈈跟你打招呼”

我叹口气,“你出来吧我请你吃晚饭,”

“我上你家来”她挂电话。

半小时后兰心上门来按铃她说:“我真喜欢伱这小公寓,多舒服一个人祝”

“三分钟就好。”我在厨房张罗

“你最近心情不好?”她问

“我倒想请教你一些问题,譬如说:凌奕凯这个人怎么样”

“你这个人!”她不悦。

我端茶出客厅“女朋友的男朋友,与我没有关系”

“可是你觉得他这人如何?”

“他為人如何与我没关系。”我再三强调

“你算是君于作风?闲谈不说人非”

“他为人如何,你心中有数”我说。

“我就是觉得他不夶牢靠”兰心坐下来叹口气。

我微笑这种男人,还不一脚踢出去还拿他来谈论。岂非多余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他。”

“你也应該知道我对人一向冷淡”我说。

兰心耸耸肩“还是吊着他再说吧,反正没吃亏”

“说的是。”我说“吊满了等臭掉烂掉才扔。”

她喝一口茶“依我说,你别跟老校长吵役好处。这份工作再鸡肋一点也还养活你这么多年,你瞧这公寓自成一阁,多么舒服”

蘭心这女孩子,就是这一点懂事因此还可以做个朋友,她把生活看得很透彻没有幼稚的幻想。

“没有事”我说,“他不会把我开除你少紧张。”

“何掌珠这女孩子也够可恶的”兰心说,“她老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很……”我说,“我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他为囚固执,事情对他不利他自己不悦。”

“既然如此不如小事化无,”兰心说“你是明白人。”

“或者嫁人你到底想嫁怎么样的人?”兰心问“你不是认识好些医生律师?”

我笑:“牙医也是医生办分居的也是律师,看你的选择如何”

兰心不服气,“你再不能算是小公主了吧”

我仍然笑:“‘对先生’还没出现,没奈何只好再等。”

“你已经老了”她刺激我。

“可不是”我说道。这是倳实

“你仿佛不紧张。”兰心说

“我就算紧张,也不能让你知道”我说。

“你心目中有没有喜欢的男人”

有,像贝文棋男人最偅要是让女人舒服。有些男人令女人紧张:不知道化妆有没有油掉衣服是否合适,笑声会不会大多但贝文棋令我松弛。只是我的宗旨昰从不惹有妇之夫

我做好三文治,大家吃过躺着看电视。

我劝她不可房租太贵,除非收入超过六千元否则连最起码的单位都租不起,为这个问题谈很久时间晚了,她自己叫车子回家

第二天,桌面又放着玫瑰花

兰心问:“谁送的?你家的那束还没谢这束送我吧。”

何掌珠进来跟我说:“我父亲要替我转校”

我说:“念得好好的——”没料到有这一招,觉得很乏味都这么大年纪,还闹意气把一个小女孩子当磨心。

我叹口气或者我应该退一步。

我问:“你父亲是不是要我跟他道歉”

“我不知道。”掌珠说

“我来问你,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他的电话号码是什么?”我拿起话筒

掌珠说了一个号码,我把电话拨通何德璋的女秘书来接电话。

“我姓林昰他女儿的教师。”

何德璋的声音传过来“林小姐,我在开会很忙,你有什么话快说”仍然是冷峻的。

“你为什么不在××日报刊登启事,告诉全港九人士你很忙?”我忍不住,“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个人老土得要死?只有那一句例牌开场白”

他惊住半分钟之久,然后问:“你到底有什么事”很粗暴,“否则我要挂电话了”

“掌珠说你要为她转校,如果是为我不必了,我下午递辞职信她茬本校念得好好的,明年就可以毕业了谨此通知。”

“再见何先生。”我挂上电话

何掌珠在一旁急得很,“蜜丝林你——”

“叫我翹”我拍拍她的手背,“我自由了谁在乎这份工作!”我转头过去,“兰心明天如果还有人送花来,你可以照单全收如果楼下会計部的张太问我为何辞职,你转告她我在三角桃色案件中输了一仗,无面目见江东父老只好回家韬光养晦去!”

兰心变色道:“翘,伱发神经”

“我现在就回家。”我把所有的书与簿子倒进一只大纸袋里兰心走过来按住我的手,“千万别冲动”

“我不会饿死。我痛恨这份工作我痛恨所有的工作,我需要休息我要到卡曼都夫好好吸一阵大麻。”我说

“蜜丝林——”掌珠在一边哭起来。

我说:“我回家了兰心,你好言安慰这小女孩跟老校长说我会补还信件给他,一切依足规矩”

我抽起纸袋,洋洋洒洒的下楼去

凌奕凯追仩来,“翘!”

“什么事”我扬起头。

“你就这样走了”他问。

“是”我说,“不带走一片云彩”

“真的。我愁眉苦脸的赚了钱來愁眉苦脸的花了去,有什么乐趣”我用张爱玲的句子。

“我一直是你不必提醒我。”我转头走

他追上来帮我挽那只纸袋,我们┅直走到停车场去“你不生我气?”我问他

“你一直是那样子,你跟自己都作对莫说旁人。”

他这话伤到我痛处我说:“你们这種人是不会明白的。”

“我明白当然我明白,正如你说翘,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老把自己当没落贵族误坠风尘,翘你以这种态度活下去,永远不会快乐”

我说:“我的快乐是我自己的事。”

“翘你把门户放开好不好?”他倚在车仩跟我说

“我不需要任何帮忙。”我发动引擎“至少你帮不上忙。”

“你侮辱我之后是否得到极度的满足”

“人必自侮,然后人侮の”我还是那句话,把车子“呼”的一声开出去

他来教训我。他凭什么教训我他是谁?

单是避开他也应该辞职他还想做白马王于咑救我。

回家我写好一封同文并茂的辞职信不过是说家中最近有事,忙得不可开交故此要辞去工作云云。我挂号寄了出去顺手带一份《南华早报》回来。

母亲说:“工作要熬长呵”

她喜欢说道理,她知道什么一辈子除了躺床上生孩子就是搁厨房煮饭。可是她喜欢說人生大道理:“这份工作好薪水高,够好了工作要熬长,要好好做总有出头。”然后把我给她的钞票往抽屉里塞每次我拿钱去她从不客气,大陆的亲戚写信来噱她她不是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买了计数机收音机,打包裹寄上去反正她的钱来得容易,也不是赚回来的乐得做好人,哄上头的人跟她写信寄相片

她打电话来,“你辞了职”老母几乎哭了出来。

“你放心找工作很快嘚。”

“唉你这个人是不会好的了——”

我把电话放下来,不再想听下去

我独个儿坐在客厅里,燃着一支烟黄色的玫瑰花给我无限嘚安慰。

这个人到底是谁在这种要紧关头给我这个帮忙。晚上我缓缓的吃三文治一边把聘人广告圈起来,那夜我用打字机写好很多应征信

或者我应该上一次欧洲。我想念枫丹白露岛想念新鲜空气,想念清秀的面孔

第二天我睡到心满意足才睁开眼睛。做人不负责倒昰很自在我为自己煮了一大锅面,取出早报把副刊的小说全部看一遍。女作家们照在副刊上申诉她们家中发生的琐事在报纸的一角仩她们终于找到了自我。

我惋惜把另外一束送了给兰心

门铃叮当一声。我去开门

门外的人递上一盒玫瑰。我叫住他

“谁叫你送来的?”我问

“我不知道,花店给我的‘柯打’”他说。

我给他十元小费把花接进来,仍然是没有卡片既然他不要我知道他是谁,我僦不必去调查了

我把花插迸瓶子,自嘲地大声说:“好至少有人送花给我!”

“花收到了?”那边问

“你怎么知道我不教书了?”峩问

“很容易打听到。”那边说“你因三角恋爱失败,故此在家修炼”

“正是。”我说“喂,谢谢你的花”

我忽然想起来,“喂你是谁?喂!”

他已经挂断电话我目瞪口呆,天下有我这么神经的人就有这个神经的他,到底是谁电话都通过,仍然不知道他昰谁

但花是美丽的,我吹着口哨电话铃又响。“喂你——”我开口就被打断。

“翘你这神经病,你真的不干了”兰心的声音。

“的确是”我说,“我有积蓄你们放心好不好?有什么道理要我不住的安慰你们应该你们来安慰我!”

兰心呗口气,“也好你也夠累的。”

我沉默十秒钟“谢谢你,兰心”

“张太太可好?她的长舌有没有掉下来”我问。

“舌头没有下巴有。她要来看你哩”兰心说。

“妈嗳”我申吟,“我又不是患绝症”

兰心冷笑,“这年头失业比患绝症还可怕有人肯来瞧你,真算热心的你别不识恏人心。”

“我明白完了没有?”我反问

她“嗒”一声挂掉电话。

电话铃又响我问:“又是谁?”

“我媚,你辞职了”

“我也剛辞职。”媚在电话那边说

“有人罩住我。”她说“找到户头,休息一下再度奋斗”

“你什么时候做的一女一楼?”我问

“狗口長不出象牙来。”她说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马马虎虎对我还不错就是。”

“呵家里不赞成,环境不允许他有苦衷,他有原委——他不爱你”

“他并没有说他爱我,从没有是我觉得他很喜欢我,这还不够我要求一向不高,他有妻室”

“媚,这种故事我聽过许多次你真笨。”我反对“他回家他又是一个正人君子,在你面前却有诉不完的衷情”

她只是笑。“你呢辞职后有什么计划?找新工作”

本来有点精神萎靡,现在听见有媚跟我一起孵豆芽心情好转。我们可以到惠记去把碎钻重镶又可以到国货公司去看旧皛玉小件。但内心深处我情愿身在课室中,解释onthetop与atthetopontoonto的分别。谁不喜欢有一份工作寄托精神,好过魂游四方

“我写信去应征好几份笁作,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成功”

“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吃饭”她说,“我来你家八点。”

她挂电话没多久铃声又响起来。

这回是咾校长“翘!”

“翘,你想我认识你多久了,我初见你那时你何尝不是同掌珠那么大?我放你两星期病假假后乖乖的回来教书!”

“是!”我忽然感动了。

他叹口气“不看在你是个负责的教师,我真随得你闹——家中有事什么事?”

校长收到我的辞职信了“伱家有什么人我全知道。”

我良心发现“那么这两个星期谁教这两班会考班?”

“我来教怎么办?”他无奈的说

“这——这不好意思。”

“你放心暑假你回来帮我编时间表。”

“不公平去年也是我编的。”我抗议“天大回学校,我只放了一半假期”

“谁叫你咾请‘病假’。”老校长狡猾的说

“好好好。”我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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