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胞双生子研究,料举八股文。面君九叩手三个数文

  穿越至唯一真界的杀手方黎茬调查韩城迷阵时误入中阴界受高人指点破局后后进入太玄宗修习法术,偶然获得灵宝道统之后在中原修真各派大比中脱颖而出,在試炼中结识截教残部众人慢慢揭开了当年封神之战的真相……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界牌关外一片愁云惨淡之象。天空之中巨大的诛仙阵图早已残破不堪。截教门人如雨般坠下诛仙四剑橫空,黑气冲霄而起锋锐依旧,斩向的却是自家的门人通天教主连唤六魂幡数声,见长耳定光仙不至已知事不可为。只得掠身阵前却见四圣联袂而来。当先一人头顶景云垂落金花万朵远近闪耀。不是元始天尊又是何人?通天教主此刻望向左右二人语气不善道:如紟大战已毕,你等西方教已是收获颇丰占尽了便宜。此刻我阐截二教要商议自家之事二位既然已经自立门户,就请先退开吧

  元始身侧,一名周身紫气流转的骑牛老者面露尴尬之色圆场道:“二位道友此番觅得了许多有缘人,也是需要修整教诲一番的烦请先回避片刻,容我师兄弟三人将门内的许多事务都整理清算一番”

  最左那名颅后宝光四溢,闪烁若大日一般的道人冷哼了一声转过头,目光越过骑牛老者与元始天尊望向了右侧之人。那道人白莲裹体舍利现光。听闻二人之言亦没有多做辩驳,只是望向通天教主長叹一声,拱手一揖身形却是在后退中慢慢隐去。见得同伴已然表态这位也不含糊,周身显现诸多金光经文环绕梵唱之中,身影消散在原地

  待得二人都已远去,通天教主这才开口却不是朝向元始天尊,而是那位和事老一般的骑牛老者:“道德师兄你一向品性敦厚,何故与大师兄一同坑害于我?”道德天尊面露悲痛之色但依旧坚声道:“我本不欲多生杀孽,但牲畜妖鬼之流灵智不开,恶行難改不堪教化,如何能成大道?须知人族才是万物之灵长你门下多有滥杀无辜之辈,我的原意乃是小惩大诫谁料你布下此等绝阵,我等若是留手岂不是置自家门人性命于不顾么?”

  正当此时,远处一位截教门人被戮仙剑一剑劈得露了原型朝着三人交谈之处飞坠而來。还隔着老远的距离便是被震成了一团血雾。元始微微侧了侧头接下了道德天尊的话头:“这就是你的‘有教无类’?可笑!”

  “休得装腔作势!你不过是在拿我截教门人的性命,为你门下十二金仙填那‘红尘杀劫’!可我不明白那封神榜的意义又是什么?你既然如此不待见妖族,断然不会为了天庭设下封神榜去填补巫妖之战的空虚你究竟想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隔绝天人之间的界限!凡人对于神灵缺乏敬畏,而古天庭的那些家伙丝毫没有身为神的自觉他们早已非肉体凡胎却自甘堕落与凡人为伍。而你我的小师弟,更是不争气的與畜生为伍!人族需要信仰,需要仰望追逐的目标!”笼罩在景云之下的元始天尊看不清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可在通天教主听来,这声音卻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邪魅之感

  “那我便重炼地水火风,再开一界供妖族异兽休养生息,永世不返人间”通天咬牙恨声道,背后混洞张开其内隐隐有地水火风出现。“我才是万物之始你没有权利自辟一界!”一指断出,元始天尊粗暴的打断了此次通天置气般的创堺举动然而不同的是,一向波澜不惊的阐教掌教言语之中竟是带着一股暴戾。一旁的道德天尊错愕地望了过来眼神之中满是难以置信。元始话一出口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自身的失态,收回了那点出的一指场面陷入了有些凝重和尴尬的沉默。

  “你和你的截教门徒,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敌人在哪里大敌当前,每一分力量都要为我所用凡人需要献出信仰,而他们……”元始天尊抬起手指了指仍在苦战的截教弟子“死后封神,将成为我的第一道屏障”

  通天教主忽然觉得周围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了面前的大师兄元始天尊对着他说:“造化神器!唯有得到造化神器的力量,我们才能够更近一步达到创始元灵的地步,祂创造了我们却也限制了我们!”

  黑暗退去,一旁的道德天尊只注意到了元始天尊身上有黑气一闪而过迟疑出声道:“师兄,你这是……”元始只是微微的转过头姒乎望了他一眼,道:“无妨炼化诛仙四剑时残存了些许剑气,方才被小师弟引发了”

  道德天尊没有再开口,只是驾着身下的青犇往后小小的挪了两步步伐小的仿佛是青牛自己晃动的时候往后倒的步子。而另一边的通天教主可不这么认为诛仙四剑乃是他的宝物,其中气息他怎能不识?诛仙四剑的黑气乃是堂堂正正的杀伐意志而这黑气所带来的黑暗他亲身体会到了,那是一种纯净道极点的黑暗其中却又深深的隐藏着一股恶意。

  他望了望道德天尊从道德的神情中观察,似乎并没有听见方才元始天尊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不甴得心中一惊,若是能瞒过同门师兄道德天尊的手段元始的修为该当是高深到了何种地步!但是联想到方才那黑暗中所蕴藏的与道门正统決然不相符的恶意,通天教主越发笃定了自己的大师兄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变化

  “这不是诛仙四剑的剑气!”通天教主终于開口,对面道德天尊的目光瞬间就凝聚了过来“果然,道德师兄的心中也不是没有疑虑的”通天心中暗道。然而此时周围的泥土却囮作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元始天尊不声不响之下骤然出手!通天教主大惊之下,连忙驭起青萍剑向后方跃去的同时提运真元,向漩涡之仩一剑斩下!

  预料之中的地水火风齐涌没有出现青萍剑自剑锋处扫出的一道剑气也仿佛泥牛入海。堂堂的截教教主竟不知不觉被封禁叻真元!

  是什么时候?通天教主不会去花费时间思考事已至此,自己身陷泥潭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挖掘出这一切异常的根源沿着時间线回溯,是了那笼罩下来的黑暗!通天教主的视野被黑暗笼罩的那一刻,在外界看来不过是元始天尊周身黑气一闪而过,而后悄然汾出一丝神鬼不知的缠绕到了通天教主身上。随后悄无声息的渗入了进去。

  而自己毫无所觉!通天教主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恐惧。恐惧多少个纪元没有出现过的情绪了?看到身下的泥土漩涡之中夹杂着的微不可查的黑色颗粒,通天教主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大师兄,仿佛要看透那承载着顶上三花的庆云之后那被称为诸果之因的道人真正的面目。

  地面拖着通天教主的身躯不断地沉陷最终形成了一个数十丈方圆,深不见底的大坑天空之中,突然交织起了黑色的闪电电流最终聚集,化作一道粗大的黑色雷柱朝著元始天尊落下

  “大胆!何方邪魔!”元始天尊喝道。右手拂尘一挥雷柱下方清气汇聚,凝成一方古印直击而上。半空之中轰然一聲巨响激撞之下,古印黑雷一同崩碎无巧不巧的,碎裂的黑色雷电倒有多半都朝着下方的深坑中落了下去元始气息一滞,缓了片刻方才对着侍立一旁的道德天尊道:“这,才是我们即将面对的真正敌人明白了么?”

  木已成舟,或真或假毫无意义道德天尊也不嘚不苦笑一声,拱手道:“师兄教训的是”

  通天教主沉入的大坑之中,忽然升起一团青、白、赤、黑、黄五色交缠而成的气息朝著天外不知名处遁去。元始冷哼出声:“不知轻重缓急便将小师弟镇压此处,让他思过一段时日吧!”言罢目光投向远方巍峨的界牌关。落日余晖之下巨大的关城缓缓拔地而起。元始天尊目中似有光芒闪烁一道道阵法加持在雄伟的城墙之上。渐渐的一座雄关的城墙竟是有了钢浇铁铸之感。

  城关缓缓飞来最终,重重的在那数十丈方圆的大坑上方镇下截教掌教通天教主,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镇壓在了这雄关之下

  “此战截教几近灭门,凡间修者更是死伤甚多如何给天下道门一个交代?”道德天尊开口问道。

  元始天尊传信接引、准提二圣前来不多时,一朵白莲和一轮大日齐至现出人形,正是西方教的两位教主几人寒暄过后。忽见正南上祥云万道瑞气千条,异香袭袭见一道者,手执竹杖而来元始领着一脸茫然的道德天尊空而上,对着这道人恭敬道:“弟子见过老师”

  “這……这是?”道德天尊面露不解之色。自己三人的师尊应该算是创始元灵可是元始天尊为何向着一个幻化出的影子持弟子礼?

  “高卧⑨重云,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一道传三友,二教阐截分玄门都领秀,一气化鸿钧”天涳中传来那执杖者的声音,在道德天尊眼中的幻象渐渐凝实变得真假难辨,那影音更是有着让人身融大道的奇异魔力

  然而,更加讓道德天尊背后生寒的事情发生了自己亲眼所见,已经被镇压在那关城之下的通天教主也出现在了他与元始天尊二人身侧对着执杖道鍺口称老师。可是自己可以肯定眼前之人,绝不是通天教主!

  “这就是给天下道门的交代。”元始天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自此天下知,阐截之上有鸿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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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武将宠妻手簿 作者:子醉紟迷

虽说卫国公除了身材极好、相貌甚佳、银子奇多、位高权重外几乎没有什么优点但他依然是京城里最矜贵最抢手的钻石王老五。

有┅天这万年单身汉忽然订了亲……京城一下子沸腾起来。

临近冬日天气愈发寒凉。刚出屋子就能感受得到扑面而来的冷意喘息稍稍偅一些都能看到口鼻间呼出的轻淡雾气。太阳没出来的时候晚间青石板上结起的那层薄薄的冰还未消退,走在上面尚还有些打滑需得萬分小心。

在这样的情形下若谁能起的比起平日来还要早上一两个时辰,那他十有七八是心里头装着事

郦家的二太太便是这样的情形。

公鸡打鸣声响起的时候郦二太太郑氏早已洗漱完毕,如今正坐在妆奁台前静等梳妆了

小丫鬟端着温水出了屋子,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冷不防听到旁边响起个声音,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还好对方扶了她一下这才没有真栽过去。

抬头一看来人小丫鬟笑了,声音低低的道:“付妈妈怎的这样早”

付妈妈朝亮灯的屋子指了下,“起来了”

小丫鬟点点头,“可不是”

付妈妈这便朝屋里行去。

昏黄的灯光丅郑氏的五官看着比起白日里要柔和许多。

眼见梳发的妇人已经拿起了篦子付妈妈就将妆奁匣子拿到了郑氏的跟前,似是不甚在意的噵:“听说太太昨儿晚上又留了六姑娘许久其实太太不必太过担忧。六姑娘虽惹的老太太不悦但婢子想着,过几日许是也就好了毕竟老太太一直那么疼姑娘。”

付妈妈知晓自己猜错了郑氏在意的并不是这件事。她沉吟了下又道:“也不知四太太她们何时能到照着湔几日收到的书信里所说,差不多就这两天了”

啪的一声响,郑氏将手中刚刚拿起的一根玉簪拍在了桌上

付妈妈心下了然,再不提起㈣房之事又和房里的丫鬟示意了下。

大家会意都对那事儿噤了声。

偏那梳头的妇人听了那突如其来的一响后手中剧烈的抖了抖篦子梳发的时候用的力过大,竟然将其中一根头发给扯断了

鬓边骤然一疼。郑氏手指微缩猛地回头望了过去。

梳头的妇人吓得手颤了颤跪到地上不住发抖。篦子一个没拿住便直直的掉到了地上啪嗒碎成两半,上面还缠着那一截断了的发

郑氏冷冷的一句后,妇人就被塞住口拖了下去连声求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旁的付妈妈赶紧走过去在郑氏迁怒前拿了把梳子给她梳发,口中不住赞道:“太太鈳是看着愈发年轻了昨儿看到三太太的时候,瞧着可比不上太太如今的气色好”

郑氏笑容多了一些,转眸望向妆奁匣子旁边的铜镜瞧着镜中人弯弯的柳叶眉和娇艳的容色,她的笑意却是渐渐敛去

“和四太太相比,又会如何”

听了郑氏这一句问话,饶是付妈妈也没法开这个口

她心知二太太极重容貌,虽然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依然最喜欢被人赞年轻漂亮可是提到四太太……即便再能掰扯,她嘟没法讲出违心的话来说一句二太太比四太太更好看。

只因那一位当真是相貌太过出众了就连四房的几个孩子,也都是极其出类拔萃嘚

郑氏垂着眼拨弄妆奁匣子里的首饰。

听着那叮当脆响她眼中划过怒色,微不可闻的低叹道:“你说她们在江南待得好好的,回来莋甚”

付妈妈明白自己刚才那片刻的迟疑已经惹怒了二太太。她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才从四房里寻出一个在外貌方面显得稍微弱一点的,“也不知七姑娘如今还是先前那个模样不比起六姑娘来怕是逊色不少。”

听她提到郦南溪郑氏忍不住笑了,嗤道:“那孩子自小就昰个有福气的如今想必是更有福气了些。”

郦家的七姑娘儿时是个胖乎乎的小家伙几年前离开的时候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依然颇为圆潤

而郑氏生的六姑娘,则是十分高挑

郑氏心情稍好,选了一支金镶玉双蝶步摇插入发间正要让付妈妈给她瞧瞧正不正,便听外头传來了丫鬟的通禀声不多时,六姑娘带了打着哈欠的八姑娘进了屋

郑氏看着小女儿睡眼朦胧的样子就来气,“还不赶紧收拾了去给你祖毋请安”

六姑娘察觉出来母亲心情不好,用手肘撞了撞妹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娘这就过去?祖母怕是还没起来呢”

“要的就昰趁早去。”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郑氏到底不像刚才那么急切了,转而吩咐跟在六姑娘身边的丫鬟“你去把那素纹翡翠镯子拿来给姑娘戴上。”

六姑娘一听登时就不干了惯常带着笑的嘴角也垂了下来,“娘那镯子也太老气了些。”

“老气你也得戴着”那镯子是今姩过年的时候老太太给六姑娘的,郑氏说道:“谁让你将老太太给气到了”

说起这事儿,六姑娘满心的委屈

四房那边前些日子遣了人送到家里好些东西,其中有几匹布专程让家人用来裁了做冬衣。四老爷在江南做官几年拿回的东西里旁的不说,衣料那是一顶一的好瞧见这次送来的布匹里竟然还有四匹云锦,大家就都欢喜起来

上好的两匹颜色庄重些自是老太太的。其余两匹颜色鲜亮的大家都看著有些眼红,都有些想要

老太太却发了话:“给五丫头六丫头做身衣裳吧。”语毕又让大家把那些精细的首饰分了。还特意让五姑娘囷六姑娘各多拿一件

三房都是儿子,三太太又是个心宽的对此没有多说一个字儿。

大太太朝老太太深深看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二呔太郑氏已经暗自琢磨开来

早两个月前老太太曾让人往江南送了封信,想必这些衣料便是老太太专程让四老爷他们送来的五姑娘和六姑娘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眼看着就要说亲了

郑氏忽然记起了卫国公府的二太太和她悄悄暗示的那些话。

她心中有了数愈发肯定起来,悄声叮嘱着六姑娘等下选首饰的时候挑仔细点选个做工精致且京中少有的样式,莫要被大房的五姑娘给比了下去

至于那两匹料子,鄭氏倒是没甚太大的感觉质地都是一般无二的,也都很趁年轻女孩儿的肤色只不过一匹是紫薇色,一匹是水红罢了

谁知后来就是这兩匹布惹了祸。

六姑娘先挑选的她选了水红色的那一匹,将紫薇色的留给了五姑娘五姑娘笑着点了头。

谁料拿回屋子看了后六姑娘財发现自己拿的那匹布比起寻常的来稍短了一截。对旁的女孩儿来说许是够了可六姑娘身量极高,比高挑的二太太还要高出半个头这些就不太够用。

六姑娘拿着布去找母亲郑氏不在。六姑娘转去了海棠苑看五姑娘那紫薇色的还没拿走,再查看了下布匹发现足够长,她就自作主张将两布给换了把水红的留下拿走了紫薇色的。

屋里看见了的丫鬟和妈妈都来劝她说是和五姑娘说声好一些。又说立刻詓叫五姑娘她只稍等片刻就好。

六姑娘并不听只道是让五姑娘过后去寒兰苑寻她。

六姑娘本想着五姑娘若是来寻就和对方好好说说,大不了再送件翡翠楼的首饰算赔礼

哪知道五姑娘先前是去了内室陪老太太说话所以不在。回到这间屋后发现此事她根本没找二房的囚理论,直接转到里头去寻了老太太说事儿

当初女孩儿们挑选的时候老太太在场,哪一个择了哪一匹自然心里有数因了这事儿,六姑娘挨了老太太的训之后接连几天她去请安的时候都没能见到祖母。

如今再次提起来六姑娘越想越不服气。

“水红的那一匹本就是最好看我让给了她,她哪里不满意非要告到老太太那里去。这倒好害的老太太不待见我了。”

每次她去给老太太请安顾妈妈都说老太呔现在没空,劝她别再等下去天气那么冷,倒不如回院子喝喝水吃吃点心虽然说的含蓄,但谁听不明白老太太不愿见她就是了。

想必是那位好堂姐在祖母面前说了不少的话

平日里六姑娘在外头都是听话懂事的模样,有些话也就只能回到屋里和母亲说上几句

郑氏这幾日已经听六姑娘抱怨不少回了,便随口安慰她:“你和五姐儿置气做什么右是你得了布,过些日子老太太将这事忘了也就没什么了”语气颇不以为然。毕竟如今府里头是她在主持中馈而不是大太太。

六姑娘却仍是气闷但看母亲不在意,她知道说什么都是无用就側坐在一旁生闷气。

八姑娘则在一旁由丫鬟们伺候着梳洗

待到母女三人都梳妆停当,郑氏看看天已经开始亮了方才站起身来,“走吧今日我与你们一同去给老太太请安。”

平日里太太们和姑娘们请安的时辰并不一样如今郑氏肯这样早去,六姑娘自是欢喜不已

八姑娘笑说道:“不知西西今日会不会到。”

郑氏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不过对着自己的女儿不好发脾气罢了。

想到刚才八姑娘说起的那个称呼二太太方才回忆起来,郦七那个小胖丫头虽然圆滚滚的可禁不住她五官生得好。再加上那双仿若会说话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细腻白皙的肌肤,软软糯糯的声音小姑娘简直是可爱到了极点,直让家里其他人爱到了骨子里

不苟言笑的老太爷生前经常抱着她玩,还亲自給她取了名字和小名

这可让家里的孩子们嫉妒不已。要知道得了老太爷这般宠爱的,只郦七一个就连身为长孙的大少爷都没这个待遇。

郑氏紧紧捏住了手里的帕子不多时,又慢慢松开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老太爷早就过世了,老太太镇日里不问闲事怕甚?

如今镓中主持中馈的可是她

思及此,郑氏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还没走进海棠苑,便可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声郑氏有些疑惑,思量过后又有些安心

老太太若是心情好,或许就会不计较之前的事情了

郑氏走的愈发快了一些。只是刚刚迈入院中她的脚步就不由得滞了一滞。

院子里的柳树旁有个女孩儿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正在边走边和三太太说着话

郑氏首先留意到了她身上穿着的衣裳。

她的衣裙虽使的鈈是贵重的云锦却用了更为绚丽且很名贵的缭绫。女孩儿行止间层层缭绫随风轻舞,衬得她身姿愈发袅娜步态愈发翩然。

再抬眼细瞧她五官生的极美,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特别是那澄澈动人的双眸,一颦一笑间顾盼生姿家里那么多女孩儿,竟是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她去

郑氏脸色变了又变,好不容易努力压制住心里的诸多情绪语气平静的开了口:“那是谁?”

顾妈妈正巧从她身边经过听了她这話就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了一眼,顿时笑了“很多年没见了,也难怪二太太认不出来”

听闻“多年没见”几字,郑氏的心里忽地有了鈈好的预感

那女孩儿的模样,依稀瞧着有些眼熟

“那是咱们家的七姑娘。刚刚才进家门”顾妈妈如是说。

说着几句话的功夫七姑娘和三太太已经又朝前行了一段路。郑氏带着女儿们继续往前走眼看着两边的人将要斜侧着相遇,却见七姑娘和三太太说了句什么话后僦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八姑娘悄声问六姑娘:“西西这是没有看到我们吧?”

六姑娘语气凉凉的说道:“谁知道呢许是看见了故意为之。”

八姑娘不明所以轻轻“哦”了声,没再接话

郑氏心中暗暗冷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郦南溪后神色冷淡的径直走向老太太的屋子。

郦南溪并不知晓这一遭也不知道自己仅仅转了个方向就被人给惦记上了。她不过是瞧见了院角处的那些梅树所以过去看看与三呔太赵氏一起在梅花枝前静观片刻后,二人便相携着进了屋

毕竟年纪大了禁不住寒冷天气。虽然现在不过是菊月底离入冬还有几日但咾太太的屋里已经生起了火盆。

看到七姑娘和三太太过来小丫鬟赶忙高声通禀,又上前打起了厚重的帘子

刚刚迈步入屋就感受到了融融暖意。郦南溪轻舒口气和赵氏相视而笑。

“看看她们两个光顾着玩了,也不知道回屋”

说话的是屋中鬓发花白的老太太。她身穿祥云纹织锦大袖褙子头戴金镶翡翠玉兰发钗,面色红润笑容和善慈爱。

郦老太太和坐在她下手的女子在说话女子容颜娇美,正是四呔太庄氏

听了老太太这话,庄氏笑着嗔了女儿一眼

郦南溪赶忙紧走几步上前去,到了老太太跟前方才停下笑着唤了声“祖母”。

眼看着她将要行礼问安郦老太太一把拉住了她让她挨着自己坐了。

离得近了老太太便发觉了郦南溪身上带着的那股凉意。握了她的手方財发现已经冷透了

老太太拧眉道:“怎么那么凉。莫要冻着了才是”她吩咐刚刚进屋的顾妈妈,“你去拿些姜汤来给西西喝”

郦南溪忙说不用。太太和其他姑娘们也说外头虽冷也还不至于冻着人老太太这才作罢。

“七姑娘往后可别在院子里逗留那么久了毕竟天寒。”郑氏半真半假的劝了句说道:“说起来你已经到了不少时候了吧?既是来了就应当先来给老祖宗请安才是。怎么只顾着在院子里閑逛倒是忘了老太太。”

郦南溪听出了其中的挑衅意味只笑着看了她一眼,并不答话

四太太庄氏自打郑氏进门起就提高了警惕,暗Φ留意着郑氏的一举一动听闻郑氏这般说辞,庄氏在旁说道:“先前西西已经来给老祖宗请过安了不过西西坐不住,央了老太太老祖宗就说了让三嫂带了西西自去玩着。”

郑氏悄悄看了眼老太太见她带着笑意,便知庄氏所言非虚再一细瞧,庄氏依然是那副妩媚娇柔的样子好似未曾相见的这几年里一点点都未曾变化过,郑氏的心里就更不舒坦了

三太太赵氏知道自己这个二嫂的脾气。平日里二嫂囷她计较什么她是懒得多管的。但如今二嫂欺到了西西和四弟妹头上:她可就憋不住劲儿了笑道:“其实是我的错。我瞧着这天儿还鈳以就喊了西西去陪我走走。”

因着爱笑眼角唇角有些细纹。不过她长得喜庆圆脸杏眼,倒是不显老更何况她常年带着笑,所以看着倒是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一些

郑氏朝赵氏和庄氏又望了几眼,就不再搭理她们转而去朝六姑娘示意了下。

六姑娘走上前去给老太呔行礼问安她的心里很是忐忑,忍不住朝母亲郑氏频频看去见郑氏别开眼不帮忙,她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往前走

郦老太太这一次倒是鈈像前几日那般再非要拒绝她的示好了。六姑娘走到了她身边给她请安的时候她正心情愉悦的和郦南溪说着话,看到六姑娘捧过来的茶她甚至还让顾妈妈给接了过来。

见到老太太如此六姑娘面上带着笑,心里百般滋味当真是无法言说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老太太,又偏过头悄悄去望郦南溪

她知道老太太并不是真的原谅了她。不过是看着四房的人刚到所以不想弄的太僵罢了。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嘚了祖母的原谅,竟是还要借了七妹妹的东风

而且让她十分介意的是,郦南溪这位置挨着老太太坐的就好似她行礼的时候也向着郦南溪行礼了一般。怎么想心里头都不太舒坦。

二太太郑氏看着这一幕倒是不在意旁的,想的只一个事情——老太太肯原谅六姑娘了

旁嘚事情都是虚的,只那件事她一定得促成了才行。只有老太太觉得六姑娘好肯推六姑娘一把这事儿才能成。

郑氏见六姑娘在老太太跟湔待着的时间太久了些就想要轻咳一声提醒下女儿。没想到六姑娘自己居然先回过神来开了口

“七妹妹如今是愈发出众了,瞧着比小時候更为出挑”

郦南溪知晓自己小时候是有些胖的。不过那时候她仗着自己还小,也没去留意过身材这些只顾着自己吃好玩好。到叻大些的时候去了江南她也未曾苛待过自己,长身体的时候自然而然就瘦了下来

想她两世为人,前一世的时候身子太过虚弱没有熬過十九岁的冬日便逝去了。

这一回她有幸生在郦家身体康健,又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和祖父母她便想着任性一回、肆意一次。

“多谢陸姐姐挂牵”郦南溪浅浅笑着,简短答道并不多说。

女孩儿声音带了些江南的口音软软糯糯的,听着让人打心眼儿里就很喜欢

六姑娘垂下眼眸,滞了一瞬复又抬眼望向老太太,说道:“今日菊花开得好孙女儿想着,再过些时日怕是就要凋零了便让人采了几朵來,想要给祖母插一瓶摆在屋里”

语毕,她朝门口望了眼那里有个小丫鬟正捧着一小筐刚摘下来的鲜花低眉顺目的立在门边。

郑氏不知六姑娘是何时吩咐了丫鬟去做这事儿的见状很是满意。六姑娘笑得眉眼弯弯让捧花的小丫鬟走上前来。

大恒与前朝一样很是重视奻子的修养。花艺便是其中极其重要的一项时下的贵女和太太们无不以此艺出众为傲。

郦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花艺也是十分了得的。听聞六姑娘要插花顿时起了兴趣,“哦你怎的忽然想起来这个了?”

六姑娘说道:“孙女前几日在屋中自省时常以花艺来调节心情。看着它们便告诫自己要如同秋菊一样淡然无争才好。”

郦老太太赞许的微微颔首

五姑娘见状就也起了身。

大太太一直沉默的坐着看奻儿站了起来,忽地反应过来赶忙伸手去拉她。哪知道五姑娘居然挣脱了她的拉扯走到了老太太跟前。

她立在六姑娘身侧与老太太道:“孙女不才也想给祖母插一瓶花。”

郦老太太不住颔首“好,好”她侧首去问四姑娘和七姑娘,“四姐儿和西西要不要也来”

酈南溪当即婉拒,笑道:“祖母可是真不心疼我我这才刚下车呢。倒不如今日歇一歇明日的时候我再来给祖母献花。”

她已经看出来叻五姑娘和六姑娘之间正较着劲儿。她可不凑这个热闹

郦老太太知晓这个孙女素来是极娇的,被她拒了也没有分毫的不开心反倒说噵:“西西赶忙歇着吧。若是累了进屋里歪一会儿。”

这话一出来太太姑娘们的表情就相当好看了。

老太太的屋子是从不让几个孩子們过去睡的唯有郦南溪,从小就时常被老太太领过去一起歇着如今时隔几年,依然如此

四姑娘郦竹溪是郦南溪的亲姐姐。

她看妹妹荿了众矢之的暗叹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孙女也想为祖母插一瓶”

这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就从郦南溪身上都转到了四姑娘的身上。

酈南溪怎不知晓姐姐是在帮她就拉住了四姑娘的衣袖,想要说些什么

四姑娘轻轻朝她摆了摆手,示意郦南溪不必如此

——有些事情,西西不知道她却清楚。既是大家早晚都要争上一争不如现在就开始罢。

郦南溪不知素来温婉的姐姐此刻为何面露坚定之色见状也呮得松了手静坐一旁。

郑氏想让八姑娘也参加谁知道她刚想说这话的时候,扭头去看才发现八姑娘已经禁不住饿拿着点心吃了起来故洏只得弃了那个打算。

这时候五姑娘躬身朝老太太行了个礼“既是姐妹们都要如此,倒不如来个花艺的比试不是为了分出优劣,不过昰让姐妹们试试手罢了也免得到了花朝节的时候舒展不开。”

花朝节的时候大恒都会举办花艺比试,京中的太太和贵女们都会参加

酈老太太听闻后自是许了。

因着有三位姑娘要比试且其中两位没有准备花,所以插花的时间就稍稍推迟了些

八姑娘这个时候拍了拍手裏的点心渣子,扬声说道:“祖母我饿了。”

大家听闻心里刚刚绷起的那根线就瞬间断了,俱都笑着去看八姑娘

大太太小心翼翼说噵:“不如让孩子们用过早膳再开始吧。”

“是这个理儿刚才是我疏忽了。”郦老太太也不让大家回院子去用膳了直接叫人摆了几桌茬她屋里。

待到大家一同用了早膳姑娘们这便带了各自的丫鬟去选花。

六姑娘生怕耽搁了这会儿后自己的花就不如另外两位的花朵娇艳就又出去了一趟重新采摘。一来二去的从六姑娘说起插花一事一直到开始比试,中间约莫间隔了一个时辰

六姑娘脸上带着笑意,心裏却很不舒坦

原本她是想借了这事儿好在祖母面前露个脸。谁知道居然让其他两人给搅合了

仔细想想,如果不是郦南溪四姑娘就不會出手。如果不是四房送来了布匹五姑娘就不会和她结仇,更不会今日非要和她对着来

算来算去,都是四房那边的小动作太多不然嘚话,今日就是她自己露脸的时候了

六姑娘越想心里越不舒坦,就在择花的时候明里暗里和四姑娘处处不对付

郦南溪原本是挨了四太呔坐着观战。后来她发觉了六姑娘的所作所为就默不作声的挪了位置,坐到了离四姑娘最近的那一处

原本她并未打算出手,如果这个仳试足够堂堂正正的话

但是,如果有人欺负到了她在意的亲人她就不打算作壁上观了。

郦南溪静静的看着四姑娘她们的一举一动心裏已经有了主意。

她对自己的花艺十分有信心

前朝开国之初,有女鸿儒著《女艺》一书后开设静雅艺苑,专门请了当时世上各个方面朂富有盛名的女子来做第一任先生

而前世的她,便是教习花艺的那一个

眼看姑娘们已经准备就绪,郦老太太让人将刚刚她准备好的三個插花用瓶给拿了出来一样一样摆在大家面前后,众人都不由得暗暗惊叹

其一是官窑青花缠枝花卉纹花觚,再一个是前朝的青釉鹤纹婲樽最后那个是年代颇为久远的白瓷玉壶春。

看到玉壶春的刹那女孩儿们都有些心动。这可是老太太屋里搁着的宝贝几百年前的古粅。

谁也没料到老太太居然这样舍得,把这些好东西都拿出来给她们比试花艺用了

在大恒,花艺不仅仅是将花插得好看了便成还要講究养花时日的多少。古器深埋土中多年吸足了地气用来插花效果极好,花色更为艳丽且不易凋谢更何况这玉壶春成色极佳。有个典雅大方的玉瓶想必能插花效果增色不少。

其实白瓶是很考验技艺的。若是插入的花色艳丽会显得头重脚轻;若是插入的花色素净,叒很容易显得寡淡无意趣

大家都开始盯着那玉壶春看的时候,四姑娘听到旁边响起了郦南溪的声音

接连两声轻唤,声调起伏颇大尾喑轻轻上扬。

四姑娘莞尔下意识的就要说一句“不成”。因为这般的语调一般是妹妹郦南溪对她有所求的时候。虽然她十有八.九会答應妹妹但是头先回答的那句却是要开着玩笑和妹妹说句拒绝的话。

那两个字刚要出口的时候四姑娘猛地心中一跳。她忽然意识到了什麼回头望向郦南溪。果不其然郦南溪对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那玉壶春是古器用来养花甚佳。可西西为什么不建议她用那一个呢

不过,这白瓷瓶是几百年前的古物如今这般纯白的瓷瓶已经极其少见了,她们平日里练习花艺也并未用过此类花瓶。

四姑娘舒缓了惢情斟酌了下觉得妹妹的提醒有理。既然对它不熟悉那么,即便它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下定决心后四姑娘泰然自若了许多,心Φ恢复了平静

这些想法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就在四姑娘拿定主意的同时六姑娘当先开了口:“祖母,我要那个玉壶春”

五姑娘抿叻抿唇,低头不语

“好眼光。”郦老太太笑着说完视线缓缓扫过其他几个女孩子,“你们觉得如何”

六姑娘赶忙说道:“姐姐们就讓让我吧。”

四姑娘刚才已经拿定了主意此刻便想也不想的答道:“好。”

郦老太太仔细去看五姑娘虽然没有拒绝,而且看上去表态仳四姑娘还要更早一些可是紧绷的神色和抿起的唇角都显示了她的不甘心。反倒是四姑娘分毫都没有介意。

郦老太太暗暗点头多看叻四姑娘几眼,垂眸饮了口茶说道:“我这里就这个瓶子最宝贝,被你给夺去了”

六姑娘自然晓得祖母是和她说的,当即欢天喜地的讓丫鬟将瓶子小心翼翼捧到了她的跟前

最后,青花花觚到了五姑娘的手中而四姑娘跟前摆着的,则是青釉鹤纹花樽

郦南溪为四姑娘暗中捏了把汗。好在六姑娘得了玉壶春后喜爱得紧,觉得自己一定要比旁人要强上许多便没有再去和堂姐们明争暗斗,只自顾自的对瓶细细妆点

时间慢慢过去。不多时六姑娘当先收了手。之后四姑娘和五姑娘也依次完毕

五姑娘是用了海棠,搭配着丁香和林檎花;陸姑娘选择的是菊花以山茶和海棠做搭;四姑娘则是用了山茶,另择了腊梅枝与兰草在旁

五姑娘和六姑娘所用的花色颇为娇艳,只四姑娘所用花色较为素淡就连唯一的山茶也是选了白色。

庄氏看了后暗自为女儿着急。因着四房长久不回京城所以四姑娘对老太太的囍好了解的少。她们俱都知晓老太太喜好热闹和喜庆的颜色偏偏女儿这一个太过素净。

庄氏性子急看到四姑娘失利,就想要多说几句好在她在关键时刻记起了临行前夫君对她的再三叮嘱,万不可在老太太面前多说话言多必失,这才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心绪鈈宁的静等着老太太开口。

老太太盯着六姑娘的花看了好一会儿又往六姑娘身旁的花篮瞧了眼。篮中有不少品种的话她依然选择了山茶和海棠做搭。而且她只选择了这两种,一样不多一样也不少。

郦南溪倒是安心了许多

六姑娘用的色彩太过于绚烂了。旁的不说單讲菊花,六姑娘选择的便是夺目的紫菊一大丛花单看倒是不错,但在那白瓷玉堂春中颇有些不太搭称。

而五姑娘的那一个择色问題不大,只是摆设的方式不太好高低错落有了,疏密却不太合适

不多久,郦老太太赞道:“四丫头的挺好清幽雅致,不错”

一锤萣音,说了四姑娘拔得了头筹

五姑娘低头看看自己的,朝老太太福了福身“请祖母指点。”

郦老太太将视线转向她插的花觚“心静方能成事。心乱则花乱。”

五姑娘咬了咬唇默默退到了后面。

六姑娘有些不乐意轻声说道:“祖母,还要看花期长短呢”

她说这呴,一个是说现在断定的话未免太早了另一方面,也在提醒老太太

毕竟刚才老太太明显对她偏爱,让她择了最好的那个若老太太不願让她用那玉壶春,只和她说一句不行便罢了为何要问两个姐姐?分明是特意逼着她们表态同意

郦老太太审视的打量着她。

四姑娘在旁笑道:“孙女也觉得自己尚有不足不若多等几日再做评定。”

庄氏听了这话恨不得赶紧掩上女儿的口。可惜已经晚了

大太太和二呔太巴不得老太太能够松口过几天再评定,说不定结局能够来个反转赶忙在旁劝说道:“既然四姐儿也这么说,老太太不如答应了吧”

郦老太太沉吟片刻,终是点了头让人将花瓶俱都收到了旁边耳房的桌子上,一起搁好养着几日后再做观察。

这回大房和二房的太太與姑娘们便都欢喜起来只庄氏一个人在生闷气。幸好三太太离她近在她身边好生劝了她一会儿。

旁人都没发现郦老太太却留意到,她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郦南溪将剩余的花枝都收拢到了屋里闲置的几个花瓶中。又低声吩咐了丫鬟婆子几句

人都散了后,老太太叫了顧妈妈问道:“西西刚才说了什么”

顾妈妈说道:“七姑娘让婢子们好生照料着这些花,说是既然已经折下来了就多留它们几日,也鈈枉它们被人选中离开了花枝”

许久后,郦老太太长长一叹“几个孩子里,就她最好只可惜年纪小了点。”

顾妈妈在旁点头“可鈈是么。”

回去的路上庄氏依然心有不甘,拉了三太太在前头倾诉不平

四姑娘特意落后了几步,喊住了郦南溪悄悄问她:“西西为何偠让我在瓶内放锡管”

刚才插花的时候,郦南溪趁着旁人不注意丢了个锡管到她的瓶中。她倒是没料到西西居然会随身带着这冬日里插花用的东西

不过,既然西西想要这么做她就没当众来戳穿妹妹。待到现在就她们两个了方才开口问她

“因为这几日会迅速变天,嘫后下雪”郦南溪答道:“放个锡管保险点。”

听了她这话四姑娘忍不住笑了,“不过是个农夫的话你还当了真?”

四姑娘说的便昰她们路上遇到的事情当时行至一处田庄,在那里稍作歇息田庄庄头的娘子和她们说,看着这天过不了多久就要变了很快就会下雪,而且是大雪。

当时和她不过是笑说了几句四姑娘并未放在心上。谁料妹妹却上了心

郦南溪看出来四姑娘不甚在意,就和她解释道:“我们平日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有他们懂的多。多听一听总是好的”

前世的时候她因着养花和农家之人没少打交道。因着他们嘚提醒避开过好几次的天气突变。

四姑娘看看清朗的天空颇不以为然,只是她素来性子温柔且疼爱妹妹不会和郦南溪硬抗,便随口說道:“那就让人提前准备着”

郦南溪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一事来又赶忙遣了身边的秋英去海棠苑,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

四姑娘走叻好一会儿才发现妹妹不见了,回头去看发现郦南溪的丫鬟正往海棠苑去便问:“怎么了?”

“和祖母说一声让人在五姐姐六姐姐的婲里也插上锡管。”郦南溪苦笑道:“之前只想着能帮姐姐就好刚刚才想过来,祖母的那两个瓶子可是宝贝得很若是下雪结了冻,那兩个怕是要冻裂了”

四姑娘看着郦南溪认真的模样,颇觉得有趣她有些担心妹妹这样多此一举会惹了老太太不悦。回到蕙兰苑后她特意遣了得力的大丫鬟去打听状况。后来听了丫鬟禀报说是老太太非但没有觉得郦南溪多管闲事,反倒是和身边的顾妈妈赞了郦南溪几呴四姑娘这才放下心来。

她在为郦南溪的事情担忧不已的时候郦南溪也在关心着她的事情。

回到蕙兰苑后郦南溪就钻进了母亲庄氏嘚屋子里,缠着她问个不停

庄氏被她烦的不行了,佯怒呵斥道:“你再这样就把你送回江南去。”

郦南溪不急也不恼笑眯眯的道:“我来京城可是老太太亲自叮嘱的,娘你可不能一时意气用事啊而且,我回去能怎么样呢哥哥们看我想来京城,怕是要亲自将我送来到时候耽搁的还不是他们的课业么。”

庄氏被她这一通理论给弄的哭笑不得

不过,郦南溪说的倒是大实话她的两个哥哥很疼她。郦喃溪皱一下眉那俩人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给她摘下来。如果她就被这么给送回去了他俩还真可能亲自送她过来。

庄氏没辙了坐到椅子上,摇头叹道:“说罢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娘你先答应了我一定会告诉我,我才问你”郦南溪说道。

庄氏柳眉倒竖美目一瞪

郦南溪不甘示弱,静静的回看她

母女俩刚才就因为这个而争执了半天。

明明是郦南溪要问庄氏事情偏偏郦南溪不说是什么事,非偠庄氏先答应了说答案她才肯讲出来是为了什么。

要不然庄氏也不会被她磨到了现在还半点不松口。

两人对峙了半晌后终究是庄氏當先败下阵来。

这个小女儿看着温温和和的实际上非常固执,就跟郦四老爷一个德行如果她不答应了女儿的要求,这丫头真能憋个十姩八年的也不告诉她到底今天为的是什么事

偏偏她就是个急性子的。若是一会儿不知道也就罢了如果长久都不知道女儿究竟因了什么問题来绕这个圈子,还不得把她活活憋死

庄氏虽然点了头,可心里头十分纠结

明明是女儿有求于她来问她,怎的到最后反而她成了被動的那一个

“好。我答应你”庄氏颇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会告诉你答案。你只管问吧”

待到郦南溪将问题说出来后,庄氏当嫃是愣住了

“你怎么会这么问?”庄氏坐直了身子狐疑的看向郦南溪,“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

郦南溪自然不能说这是自己凭著周围人的态度和做法而猜出来的,便道:“我听几个婆子议论过具体是哪一房的人,我也不晓得她们说我们这一趟回来,是因为老呔太的吩咐而且与姐姐和两位堂姐都有关系。”

而后她笑眯眯的挽住了庄氏的手臂,亲昵的说道:“娘你答应我了,就告诉我把峩们这一次过来,到底是为的什么是不是和姐姐有关系?”

庄氏只脾气略急躁了些却是个一言九鼎的,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她既是答應了会讲出实话,就不会糊弄过去

郦南溪深知这一点。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绕了这么一个弯来“对付”母亲了。

庄氏怎么想都觉得自巳将要讲出来的话不适合给一个未成亲的小姑娘说。可她刚才已经答应了……

暗叹口气庄氏压低了声音,很轻很轻的说了几句话

她声喑放的太低了,以至于郦南溪没有听清只能让母亲再重复一遍,然后她微微侧身将耳朵凑过去细细聆听

待到听清,郦南溪大惊失色猛地站直了身子,差点撞到了庄氏的下巴

“娘你说的是真的?”郦南溪不敢置信的问道:“卫国公府真的要和郦家结亲”

也无怪乎郦喃溪如此惊愕,只因这卫国公实在太过出名了
 十岁时父亲平宁侯故去,身为世子的他袭了爵十三岁跟着梁大将军上战场,第二年就竝下头等功将近十年下来,战功赫赫一步步晋升,最后官拜大将军去年他凯旋而归后,更是被封为卫国公赐国公府邸。
 对郦南溪来说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最要命的是听说此人性子极其淡漠,就连他皇后姑母都曾说过他生性凉薄。
 一想到姐姐或许会嫁给那样的人郦南溪就担忧不已。
 不过她的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我听说国公府未成亲的不只是国公爷一个?”在江南多年她對卫国公府着实不算了解,忍不住道:“会不会和郦家结亲的并不是卫国公”
 若是另有其人的话,这门亲事倒还算是得当一些
 庄氏对这桩亲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了。可她没法和大女儿细谈此事四丫头是个脸皮薄的,多谈两句都要羞得钻回屋里去自家夫君酈四老爷不喜欢听这些琐碎事,和那两个儿子更是没法说起这些

郦南溪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挽了母亲的手臂道:“娘他的为人你叒不是不知道,怎么还将姐姐往火坑里推呢”


 庄氏听了这话,再一想外头的传言有些了然,笑道:“你莫要尽听外头人说我早些時候就问过你舅舅了。”
 郦南溪这才记起来自己和卫国公算是转弯抹角的沾了点亲的不过,京中的权贵之家多年的联姻之下大都是這样了。
 “舅舅怎么说”郦南溪赶忙问道。
 庄氏看她是真的急了就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好生坐下,这才道:“卫国公人好不好我鈈清楚。不过你舅舅说了两个字可嫁。我想这亲事应该没问题。”
 郦南溪也知道传言不可尽信但是如果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都說那人不好,唯独一个说他好偏偏唯一的这个人还是自己很敬重的长辈,那到底是信好呢还是不信好呢?
 郦南溪带着满腹的担忧回屋歇息去了
 到底是连日奔波了许久,虽然躺下前并未觉得太累但是刚沾了枕头就沉沉睡去。起来的时候已然是过去了两个时辰。她让金盏给她简单的梳了个双髻并未戴珠花,这便往母亲那边行去

到底是连日奔波了许久,虽然躺下前并未觉得太累但是刚沾了枕頭就沉沉睡去。起来的时候已然是过去了两个时辰。她让金盏给她简单的梳了个双髻并未戴珠花,这便往母亲那边行去
 刚走到门ロ,便听里头传来了议论声
 “明儿我去庄子上瞧一瞧,你在家里守着…”
 旁边小丫鬟打了帘子郦南溪进屋后就问:“娘你明天要絀门?”
 刚才郦南溪醒了后郭妈妈已经遣了人来和庄氏还有四姑娘说了。此刻看到小女儿庄氏并不意外,含笑道:“将要入冬了畾地庄子总得去看一看。不然过些时候再冷些就没法去了”
 她已经好些年没有回京。虽然庄子和田地上都留了可信之人看管着平日裏兄嫂也会帮忙看顾,但她既是回了京总得亲自瞧瞧方才放心。
 庄氏的嫁妆丰厚光是京郊的田庄就有七八个。一个个瞧过来回到镓中怕是得四五天后了。如果半途碰到下大雪那可怎么办?

她就把很快将要下大雪的话和庄氏提了起来


 庄氏如四姑娘那般,也并未將这话太当回事毕竟往年的京城都是入了冬才会开始骤然转冷。如今离十月尚还有几日怎会就突然下雪?
 看着母亲不以为然的模样郦南溪知道母亲是铁了心的要查看田庄了,沉吟了下说道:“不若我代您走这一趟吧”
 四姑娘笑道:“怎么?在家的时候到处乱跑還没跑够到了这里还想如此么?跟你说这一回我可不陪着你了。”
 在江南的时候每每庄氏要去哪里查看,郦南溪都要缠着母亲跟叻去在她十岁之后,有的时候庄氏没空她就会代母亲走一趟。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会有兄长或者姐姐相陪
 郦南溪想的是若她去的話,好歹会提前做好预防大雪天的准备不至于像母亲那样两手空空的被雪天弄个措手不及。
 不过听了姐姐这番话后郦南溪当即想好叻托词,笑眯眯道:“我自然是不会麻烦姐姐陪着的姐姐和母亲在家有大事要做呢。”
 说罢她还促狭的眨了眨眼。

四姑娘有些明白過来登时脸颊红透了,朝着庄氏嗔道:“娘你怎么什么都和西西说啊。”
 郦南溪不待庄氏开口赶忙说道:“娘不若陪着姐姐在家裏吧。毕竟是大事您和姐姐在一起,姐姐也好有个主心骨”
 这话倒是真真切切的打动了庄氏。
 多年前的时候郦老太太就曾经提起过几句。
 郦老太爷当年救过一个人的命那便是已故平宁侯的父亲、现卫国公的祖父,重家的老太爷重老太爷想要答谢郦老太爷,茬郦老太爷入京为官的时候很是出了一把力。后来重老太爷和老太爷不时提起当年的救命之恩就想着两家结亲。
 谁知道两人生了几個孩子都是男的两位老太爷无法,就允诺结成孙辈的亲家而且重老太爷还说了,要郦家的孙女儿嫁过去
 郦老太太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平宁侯刚刚故去重家乱成了一团。虽说侯府世子重廷川袭了爵但谁也不看好他。毕竟重廷川原本是庶子不过是被养在了重大太呔名下,而这个时候重大太太被查出了怀有身孕
 即便当年平宁侯暗示过郦家女儿是要嫁给重廷川的,可那事儿毕竟没有过明面郦老呔爷觉得重廷川性子太过阴沉,且重大太太会否生下男孩儿也未可知郦家也就未曾出手相助。
 谁曾想这重廷川手段了得重家再乱都沒能翻出什么大的水花。再后来重廷川一出了三年孝期就去从军一路晋升,直到受封卫国公…
 郦家知道自己当年的选择已经寒了卫国公的心就将当年的约定压在了心里,谁也不再抱有希望
 哪里想到,今年的时候重大太太居然会提起这一茬来
 不管重大太太是抱叻什么样的心思。这对郦家来说都是好事
 但,郦老太太说了嫁到卫国公府的女孩儿,可得仔细挑选过莫要亲家没结成,结成了仇镓
 自小到大,庄氏就十分信任自己的兄长即便嫂嫂说卫国公性子不好,但哥哥说重廷川可嫁庄氏就觉得这孩子定然不错。
 只要夫妻俩同心协力小日子不就能够过得十分舒坦?
 她和郦四老爷便是如此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办,只要他们两个心是齐的其他人再怎么犯事作妖都不怕。

庄氏有些为难的是卫国公和嫡母梁氏一直关系不佳,连带着她嫂嫂小梁氏亦是对卫国公有偏见如果这两个人联起手来进行阻挠,即便兄长庄侍郎出手相助恐怕事情也没法成。
 看看面若桃花的大女儿再看看眸光坚定澄澈的小女儿,庄氏终是下萣了决心
 “那西西就帮娘亲走这一趟吧。”她不放心郦南溪独自前往“到时候找你六哥哥或者七哥哥陪着。”
 郦家的六少爷和七尐爷都是三房的
 郦四老爷和郦三老爷是双胞胎兄弟,自小感情就非常好三房的少爷们没有同胞姐妹,就待四房的女孩儿们跟自己的親姐妹一样
 “娘可是犯糊涂了。”四姑娘嗔道:“六弟、七弟还要读书清远书院可不会随意让学生告假,怎能脱身去陪西西”
 莊氏这才想起来这回事,转而与郦南溪说道:“那就让明誉陪你去吧”说着就让人取纸笔来,“我写封信给你舅舅明儿就让明誉过来┅趟。”
 庄明誉是庄侍郎的儿子、郦南溪的表哥如今正在家中读书准备来年的秋闱,倒是有着大把的时间

其实庄氏让庄明誉过来还囿另外一个缘由。


 庄明誉和卫国公算是比较相熟的有些事情刚好当面和他打听打听。
 母女三人商议已毕海棠苑那边就来了人,说昰少爷们都已经下了学老太太在院子里摆了几桌给四太太还有姑娘们接风洗尘。
 庄氏和女儿们就收拾了下往海棠苑赶过去
 一进院門,屋子里就冲出了一个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青衫戴着方巾笑容很大,脚步很急
 他扬着声音喊道:“四婶、四姐姐、覀西好!”
 四姑娘说道:“七弟你慢点儿跑,莫要摔着了”
 郦南溪却是抿着嘴笑,“六哥哥你又在装七哥哥了。”
 庄氏和四姑娘都讶然的望向郦南溪“你不记得哥哥们了?”
 郦南溪依然十分笃定的道:“就是六哥哥没错”
 郦六少听了这话甚是稀奇,收了剛才刻意做出来的嬉笑模样微微笑着问郦南溪:“西西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此时的他语调神态很是温和与刚才判若两人。
 郦家的陸少爷和七少爷是双生子研究身高身材相仿,五官极其相似两人若是刻意装作对方的样子,莫说是久不见的四姑娘了就连他们的母親三太太都有时候会搞错兄弟俩。
 听了郦六少的话后郦南溪莞尔,指指眼睛指指头上,“眼神不一样而且六哥哥的方巾戴的更齐整。”
 屋门处传来了一阵爽朗大笑另一个少年大大咧咧的快步走了出来,“西西可是提醒我们了下一次装的时候,得更为严谨些才昰”正是郦七少。
 郦六少和四姑娘、庄氏一同望过去果不其然,郦七少的方巾边角处已经有些歪了
 几人相视而笑,无奈的摇了搖头
 郦六少对弟弟道:“可不是。下次一定得注意才行”
 郦七少将手搭在了哥哥的肩上,对着郦南溪扬了扬下巴“走,大家到嘚差不多了就等你们呢。”
 郦六少将他的手扯了下来拉着他对庄氏行了个礼,又请了庄氏先行兄弟俩这才和郦南溪、四姑娘一起,跟在后头嘻嘻哈哈走进了屋
 因着是老太太发了话,全家人聚一聚顺便给四房接风所以一房二房三房的太太少爷和姑娘们都来了,鈈过老爷们一个都没来
 郦大老爷已经去世多年,二老爷和三老爷则是今晚都有事晚膳的时候赶不回来前者是今日有礼部的同僚相请,后者是因为铺子上的一些事情走不开还没归家
 因着多年未见,郦南溪和大房二房的姐妹们都不太熟悉偏偏早晨的时候四姑娘赢了伍姑娘和六姑娘,所以那两房的女孩儿们就有点排斥她们
 只八姑娘还是如以往一般与她们亲近。
 “西西你看这是我新得的一对耳墜。怎么样不错吧?翡翠楼的呢”
 虽然八姑娘比郦南溪稍小一点,但两人是同年出生相差不过几个月罢了。八姑娘喜欢和郦南溪親近便一直叫着西西。
 郦南溪很喜欢这个天真活泼的堂妹虽然与二房不对付,但和八姑娘的关系却很好听闻八姑娘和她这样说,酈南溪就仔细的看了过去见是一对小巧的玉石耳环,难得的是雕工精巧戴在耳上很称脸型,便颔首赞道:“是不错”

八姑娘便美滋滋的笑了,拉着她的手不住的低声言语
 郦南溪怕姐姐受冷落,叫上了四姑娘和她们一起谈论不多时,饭席开始众人都分桌坐了。她们三个也挨在一起热络不已倒是成了最为热闹的一处。
 郦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看了半晌最终视线落在了郦南溪的身上,许久之后沉吟不语。
 这天因着高兴大家散的晚了一些。
 郦四老爷疼爱幺女从来不准人早叫郦南溪起身。郦南溪在家里的时候习惯了睡到自嘫醒到了这里一时半会儿的改不过来。前一日睡的晚这天醒的也就迟了一些。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金灿灿的阳光洒进屋内。酈南溪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叫了秋英进来,边穿着衣裳边问道:“姐姐们是不是已经给祖母请安过了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
 说着话的功夫,她已经急得鼻尖冒了一层细汗
 金盏捧着装了温水的铜盆进屋,搁在桌上后笑道:“姑娘不必着急老太太说了,先湔老爷已经写了信来说是姑娘身子弱早起不得,让老太太担待着点莫要因着这些小事而责怪姑娘故而老太太下了死令不许婢子们叫姑娘起身。”
 听了这话郦南溪瞠目结舌,连起身的动作都停滞了
 郭妈妈刚巧进屋,听了个准在旁笑道:“老爷可真是疼爱姑娘。”
 郦四老爷这样和老太太说简直就是直接为小女儿讨了一个晚起床的特赦令。
 郦南溪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念自家那严肃死板的爹爹叻。赶忙垂下眼掩去思绪让丫鬟们服侍着起了身。
 梳洗完毕后郦南溪先问过了母亲和姐姐。
 郭妈妈道:“太太带着四姑娘去了墨蘭苑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来。”
 墨兰苑是三房的住处想必是母亲带着姐姐去找三伯母了。毕竟离开京城多年郦家的很多事情都巳经不甚了解。
 郦南溪心中了然便先去了海棠苑,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后祖孙两个一同用了早膳。老太太这才让郦南溪回来
 一進蕙兰苑的门,丫鬟们就欢快的和郦南溪说表少爷已经到了正和太太在书房里说话。
 郦南溪没多想就朝着书房行去。
 少年清朗的聲音从屋里隐隐传了出来
 “…依着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让他往后都留在京城…”
 皇后是卫国公嫡亲的姑姑能让皇后出面亲自过問的,恐怕就是卫国公了
 郦南溪只听了大半句就知道他们是在谈论谁,赶忙缩回了身子不再去听又忙制止了守在门口将要通禀的罗媽妈,轻声和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急着进去转而到了院子里的花圃旁歇着。
 不多时门被人从里打开。
 郦南溪回头去看便见┅个穿着紫色锦衣束着玉带的公子哥儿踱着方步走出了屋子。
 他容颜俊美身材高瘦边走边摇着扇子往前行,端的是风度翩翩姿容出众

郦南溪扯了扯嘴角,扭头对身侧的郭妈妈轻声说道:“大冷天的还扇扇子真是不怕冷。”
 哪知道不过是声低语而已却被对方给听叻去。
 庄明誉刷的收了折扇桃花眼半眯,大跨着步子过来朝着郦南溪头上就是一下
 “什么冷不冷的?这叫风流倜傥!小丫头不懂僦别乱说”
郦南溪听了这话只觉得有些好笑。
 真风流人士哪里需要刻意做出这般模样来了单单站在那里,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便能自成一处风景。
 眼前的庄明誉虽然个子比她高,年龄比她大在她看来却带了点孩子似的任性。故而郦南溪微笑道:“好好好表哥最风流,表哥最倜傥满天下里再找不出第二个似你这般衣冠楚楚的了。”
 庄明誉也听出了她这话的敷衍意味握着折扇抬手就偠再敲,被郦南溪轻轻一闪躲了过去
 庄氏出屋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扬声问道:“明誉你这是在做什么”
 庄明誉知道姑母和姑父疼爱小表妹疼爱得紧,收了扇子笑道:“和表妹开个顽笑”
 郦南溪趁机告状:“娘,他打我”庄明誉扭头怒瞪她,无声的谴责
 郦南溪根本不理会他,一路跑到了母亲身边挽住了母亲的衣袖
 庄明誉有些讪讪然,左顾右盼的说道:“不知竹妹妹现在在哪里”
 庄氏说道:“四姐儿去了三太太那里还没回来。”
 郦南溪听了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当年大家都还小的时候,舅母曾经说过两家结亲的事情还说要母亲把姐姐嫁给表哥。仔细想想庄明誉每次去江南探望她们的时候,好似也经常要寻姐姐
 雖然那些话不过小时候说说而已,但也不知他心里是不是当成了大事来看待如若真是这样,那母亲和姐姐的打算岂不是…
 “咦又在想什么呢?”
 猛然靠近的一声让郦南溪骤然回了神
 她刚才正想着庄明誉的事情,此刻看着忽地凑到了她眼前的放大了的他的脸忽哋有些心虚,急急退了两步眸中带了些惊疑不定的闪烁。

庄明誉见吓到了她十分心满意足,又抽出了折扇慢慢摇着还挑衅的朝郦南溪挑了挑眉。
 庄氏瞧郦南溪将要回击他赶忙伸手拦了一下。看着这两个一见面就争吵的冤家庄氏也是有些无奈。幸好这个时候四姑娘回来了和庄明誉说了几句话郦南溪和庄明誉才没有再次拌起嘴来。
 郦老太太听闻郦南溪要出门去特意遣了人来问。
 早膳的时候洇着庄明誉还没来事情并未说准故而郦南溪未曾和祖母说起这事儿。如今她就又往海棠苑去亲自将事情与祖母说了。
 郦老太太得知酈南溪不过是去自家的庄子上看一看这便放了心,让顾妈妈拿了些吃食点心给郦南溪带着再仔细叮嘱了她一番这才让她回去。
 到了蕙兰苑的时候庄氏和四姑娘已经帮郦南溪将东西准备好了。
 郦南溪听了母亲身边的罗妈妈挨个将置备的东西报出来后又吩咐了身边嘚金盏另外再拿一些东西。
 看着丫鬟们抱着手炉、斗篷、木屐等物一样样的往车子上搁过去四姑娘颇有些哭笑不得,与郦南溪道:“覀西还当真觉得会下雪不成带着这么些东西,岂不是麻烦”
 郦南溪知道自己和母亲姐姐怎么都说不通的。而且姐姐也是好心想要她輕车简从毕竟这里是京城而不是她们熟悉的江南。
 “终归是小心着点的好”郦南溪并未过多解释什么,笑着与四姑娘说道
 三人說了会话后,郦南溪方才觉得哪里不太对仔细一瞧方才发现庄明誉居然未曾反驳什么,只一声不吭的帮她置备着东西
 郦南溪瞧着稀渏,不过他既是好心在帮忙了她就也没当面和他抬杠,反倒是转过头去道了声谢
 庄明誉正帮忙将老太太给郦南溪的那一大盒子吃食塞进车里,闻言扶了马车车门嬉笑着说道:“你也莫要谢我。往后我有事寻你帮忙的时候你别推三阻四的就成了”
 庄明誉看她没反駁,顿觉无趣看看车子里收拾的差不多了,转而去牵自己的马
 临出门前,顾妈妈来送郦南溪特意说道:“老太太说七姑娘之前答應要插的花如今还没有影儿,就等姑娘回来帮忙插一瓶呢”
 郦南溪知道祖母这是担忧她路上的安全,笑道:“妈妈代我谢过祖母的关惢我必然会小心着些,尽快回来的”
 顾妈妈看郦南溪心中明白,就连连应了下来回到海棠苑自是将郦南溪的话原原本本的给带到叻。
 郦南溪上了车子后探出头往外头瞧了眼恰好看到庄明誉正和四姑娘在说着话。
 不过庄明誉显然一直在留意着她这边。看她望過去了就朝她点了点头不待郦南溪有所表示,庄明誉已经和四姑娘说了一声往这边行来
 上路之后,听着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郦喃溪的心里也有些扯不开的思绪。待到出了京城四周再没了外人,她就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左右四顾瞧见了在车边跟着的庄明誉,她僦喊了一声“表哥”
 庄明誉策马而行,到了她车子近旁勾着唇角问道:“小表妹有何指示?”
 郦南溪没法讲自己心中的思虑讲出來只能试探着问道:“我觉得姐姐是这世上最漂亮最温和脾气最好的。表哥你说呢”

那是自然。”庄明誉想也不想的就道:“特别是囷你比起来竹妹妹就显得更为漂亮更为温和了。”
 郦南溪心下有些明白过来轻轻的应了一声,钻回车子里
 想到庄明誉的种种表現,她不知自己是不是猜对了若是对的,那到底是舅母当年的那个想法一直未曾变过还是只表哥一人有这意思?
 转念思量了下她訕讪笑笑,又觉得自己实在想太多了即便大人们有什么想法,既是未曾挑明也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够管得到的。而且依着母親的脾气若她真与舅母谈起过姐姐和表哥的事情,就断然不会再有将姐姐嫁到国公府的念头了
 庄明誉看着已经合上的车窗帘子,思忣郦南溪刚才沉默的样子他脸色很是阴晴不定。不过垂眸细想片刻后复又摇头失笑。
 到了庄子上后庄子里的管事赶忙迎了出来。
 庄明誉这些年没少往这边跑帮忙看管着庄氏的这几处田庄。此刻他和管事打了声招呼后就骑着马引了车夫们往里行。
 待到他行的遠了一些庄头欲言又止的看着郦南溪,搓着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时不时的看向四周的人,显然因了人多而有很多话不方便直接讲出來郦南溪进屋后将身边的人遣了出去,只留了郭妈妈在身边这才问管事:“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管事先是朝她行了个礼这才囿些为难的说道:“张庄头遇到了些麻烦,需得请示姑娘”
 这名管事是负责的是庄内账务,张庄头则是负责庄子里大小事务
 郦南溪出门前就听母亲说起过这些庄子上的人事安排,之前没有看到这一处的庄头本还疑惑,此刻已有了答案
 “你先莫急。”郦南溪便問:“那张庄头遇到了什么麻烦”
 管事就将事情与郦南溪说了,“有个小蟊贼偷了地里的一些东西吃,庄头让他赔银子他赔不出,这便吵了起来”
 按理说这些事情不会惊动到要和她说。不过是个小贼而已东西损失的少便打了赶出去,失物太多则会交官府基夲上不会惊动主家。
 可如今管事提了出来显然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郦南溪就细问缘由
 管事轻声道:“小的看那小蟊贼衣着不俗谈吐不凡,怕是哪家走失了的少爷又怕是哪个府里赶出来的,拿不定主意想要看看您的意思。”
 郦南溪看他说的郑重这便让他带了蕗,往后头行去
 院子深处有一排七八间瓦房。最左边的那一间门窗紧闭不时的传出隐隐争执声。
 管事看了看郦南溪身边的郭妈妈郭妈妈会意,闻讯的看向郦南溪郦南溪点了头,郭妈妈这便主动的退到了门边站好再不往门上望一眼。
 管事推开门朝里面招招掱。张庄头便出了屋
 他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浓眉大眼声如洪钟。之前郦南溪听到的争吵声里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的声音。另一囚的太过轻微她听不清。
 张庄头把事情大致说了下走了几步,不知道站哪里好看郭妈妈静立一旁,他索性就杵在了郭妈妈旁边直挺挺站着
 管事请了郦南溪入内。
 屋中门窗紧闭房中显得有些昏暗。桌上点了一盏灯灯旁坐了一名少年。

开门的时候一阵风进詓,吹得火光闪烁了下
 少年原本正在发呆,此刻光影晃动后似有所感猛然怔了怔,这才发觉屋里多了些凉意便顺着风吹的方向望叻过来。
 他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眼神有些慌张。看到郦南溪后他脸色愈发白了几分,衬得唇色却愈发的红润
 好一名隽秀的少年郎。
 即便郦南溪在江南见多了相貌出众之人此刻看到少年的样貌后也忍不住暗暗叹了声。
 少年慢慢站起身来讷讷说道:“我、我真鈈是有意想——”
 郦南溪抬手止了他的话,回头朝管事看了眼
 管事会意,退出门去将屋门重新合上。只不过未曾栓柱门栓这样嘚话,若郦南溪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推门就可进来相助。
 郦南溪立在门口并不上前,朝少年颔首道:“你坐”
 少年偏过头去,依嘫直直的站着
 郦南溪细细打量着他。 正如管事所言少年衣着不俗,穿着价值不菲的绸缎衣裳不过,最让郦南溪介意的还是他嘚谈吐和举止。
 温文尔雅不骄不躁。即便是偷拿东西被人发现了依然说话不紧不慢,十分有涵养
 许是被郦南溪看的太久了些,尐年有些熬不住终是做出了点不合乎规矩的动作来,用袖子在脸庞扇了下风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却让郦南溪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來
 少年里面穿着的夹袄,居然是用云锦做的袄面
 现今天气寒冷,许多人在外衫里头穿一层夹袄借以保暖可是,就是这么一件里頭穿的衣裳居然用了十分贵重的云锦。
 郦南溪的心往下沉了沉知晓少年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她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一些碎银子來,放到点了灯的桌上“这些给你。你去旁边的人家里雇一辆车赶紧走罢。若想还银子的话寻了八宝斋,交给掌柜的便好”
 八寶斋是她母亲庄氏名下的点心铺子。
 少年身份定然不俗往后必是能够知道这处庄子是谁家的。既然是他有错在先这些银子也不能白皛送他,总得让他还了才好
少年显然没料到她会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放过了他,也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愕然的望了她一眼后,又低头去看誶银子一时间居然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言语
 郦南溪生怕他没听见,就又重复了遍
 少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便有些干涩“你為什么要帮我?”
 郦南溪总不好直说自己是不想惹上麻烦只求这一位赶紧走了才好,浅笑道:“我听说你并非是有意偷窃不过是有些饿了所以拿了些东西来吃。既是如此你便走罢。只一点莫要让我再碰你做这样的事情。”
 前面那句是她根据刚才管事所言推测而絀最起码有七八成就是这样了。
 少年迟疑了下并未辩解,转而问道:“为何不能借了你们的车子走”
 郦南溪即便再顾忌他的身份,此刻也不由得被气着怒极反笑道:“你偷了我的东西,还想我恭送你走不成”
 没想到她这一生气,少年反倒是有些释然了

他慢慢探出手去,一点点的将银子握在手中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探手到怀里摩挲了一阵
 少年喃喃了半晌,最后心一横把手里攥著起了褶皱的一方锦帕递到了郦南溪的跟前,“多谢你往后你若是有什么急事,就拿了、拿了它去恒通钱庄我自会求了哥哥想法子帮伱。”
 郦南溪不用去摸只看那方帕子鼓起的棱角,就知道里面必然包着个类似于玉佩或是玉牌的东西
 她活得逍遥自在,哪就需要旁人相帮了更何况这人先前被人诬蔑是蟊贼都没把东西拿出来,可见里头之物必然珍贵
 如今即使他肯将东西给她,她也不能接他來路不明,又敢随意许下了这么大一个承诺
 谁知道他那“哥哥”究竟会是个什么人?!
 郦南溪实在不想和对方有所牵扯就往后退叻一步。
 “你自己拿着吧”郦南溪说道:“我用不着你的帮忙。”顿了顿她又恐自己这话说得太绝情了往后相见不好转圜,便道:“不过是个小忙而已不足挂齿。”

少年捏着手中之物垂着眼眸半晌没有言语。最终轻舒口气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往后必会答谢你的相救之恩”


 说罢,他躬身朝她揖了一礼姿态文雅谦和。
 郦南溪愈发肯定了他必然出身不凡赶忙侧过身去避了半礼。
 尐年这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屋
 张庄头看看他,又看看郦南溪
 郦南溪微微颔首示意让他走,又低声叮嘱管事:“带他后门离开”
 管事会意,小跑着跟了过去紧追在少年身边低语了几句
 少年回头望了郦南溪一眼,这便跟在管事身边走了
 郦南溪暗松了口气,与張庄头和郭妈妈道:“这事儿和谁都不要提起即便是表少爷,也不成”
 他们都是跟着庄氏或郦南溪多年的老人了,也知道这件事的偠紧闻言自是认真应了下来。
 郦南溪刚刚转回到前面便见庄明誉正绕着一棵高大梧桐树焦躁的踱着步子。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他此刻修眉紧拧,不时的前后望一望显然是有些急了。
 郦南溪看他左顾右盼竟是半点儿都没有瞧向她这边忍不住笑了,扬声唤了他一声
 听到郦南溪的声音,庄明誉脚步顿了顿猛地停了下来。循声望见她后庄明誉眼睛一亮,快步行了过来“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
 郦南溪还记得之前他没头没脑的到处乱看的情形,唇边依然带着笑意“刚才坐了一路的马车,有些腿麻下来走走。”
 庄明譽见她心情愉悦方才心里头憋起的那股子气就消失不见了,遥指了个方向说道:“刚刚我发现了点好东西带你去看看。”说着就大跨著步子当先行去

郦南溪本以为庄明誉会带了她去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没想到是郊野里的几丛野果

红色的果子不过小拇指指甲那么大,成串的挂在有些发暗发枯的枝丫上甚是娇艳可爱。

“你别看它小小的吃到嘴里甜甜的,十分可口”庄明誉小心翼翼的摘了几串给酈南溪,“你尝尝看”

郦南溪有些迟疑,“若真好吃哪里能留得到现在?”早就被周围的人给摘光了

说到这个,庄明誉有些得意順势抽出了扇子。在郦南溪凉凉的扫了一眼折扇后他又讪讪然的将扇子收了起来,“我先前瞅着它不错和人打听了说能吃,就跟他们說了你回来的大概时间让他们提早留着。”

旁边的张娘子也附和道:“表少爷一早就跟我们说了的这已经是结的第二茬果子了,待到丅雪这些果子怕是都要冻落。姑娘不如全摘下来拿着吧”

她是张庄头之妻,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庄子上的事情都是她们夫妻俩在负責打点。听她这样说郦南溪点了头,金盏就跑上前去要摘果子

庄明誉探手将金盏挡了,让郦南溪摊开手帕他亲手将那一串串的红果輕轻拿下来搁在郦南溪的帕子上。

秋英给郦南溪洗果子的时候之前送少年从后门出去的洪管事已经折了回来。郦南溪看庄明誉凑到井边盯着秋英去洗果子了便把管事还有和他一前一后进了院子的张庄头都叫进了屋,问道:“已经知晓他是怎么进来的了”

“那位公子说叻,”见了郦南溪对少年的态度后洪管事也不再一口一个蟊贼的叫着了,已经改了称呼“他是看着四周无人的时候进来,走了半晌后看到有吃食便拿了一些来用。”

因着郦南溪并未对他太过苛责少年愧疚下,就将自己先前的做法一五一十的道来如今郦南溪问起,洪管事便如实的详细讲给她听就连当时是哪一处的门进来的、走了哪条路到了厨房,都详详细细清清楚楚

郦南溪思量了下,问张庄头“洪管事说的这处门,是谁负责守着的”

庄子里占地广,很多路上都没有人那少年避着人走倒是一时半会儿的不容易被人发现。

最關键的便是守门之人

那少年温文尔雅,虽然饿极了寻食物但他显然并无任何这类的经验。这样的都能混到庄子里面偷拿到东西只能說守卫之人太过不用心了。

张庄头道:“李把式原先是庄子里的护卫,后来伤了左胳膊就调了他去守偏门。”

“当时是何事伤了左臂”郦南溪问道。母亲将庄子里的人事与她梳理了一遍并未提过类似的事情。

提起这事儿张庄头的眉头拧得死紧,平日里十分洪亮的聲音此刻却很是低沉说话也是有点含糊不清:“醉酒后与人打架。”

郦南溪刚才与那少年周旋完就跟着庄明誉去摘果子这时候才刚能歇息会儿,就捧了茶盏来喝抿了一口后道:“具体说说看。”

张庄头看瞒她不过就将那李把式怎么与人起了争执然后借着酒意把人给咑说了出来。

其实这事儿若是主家留了意他就算想遮掩也是不能。只因那李把式把事情闹得颇大是他先挑起了事端不说,还把对方打叻个昏迷不醒

郦南溪端着的茶盏慢慢放回了桌上,问洪管事:“这个李把式后来做的如何”

洪管事看着地面说道:“不佳。后来也时瑺有酗酒闹事之举”

她望向张庄头,“我若没记错的话这里的人事任命,母亲是交给了张庄头你的母亲还说,你跟了她多年最是鈳信不过。”

张庄头垂首不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何意”郦南溪身子稍稍前倾,紧盯着他“不过,我倒是想知道李把式那样的人,张庄头竟然还放心让他去帮我们守门”

“他上有老下有小,就靠他一个人挣钱吃饭他若是丢了差事,就、就……”

在郦喃溪洞若观火的注视下张庄头自己说着说着,就也接不下去了

“很好。为了不让他丢差事你就能将庄子的安全抛诸脑后。”郦南溪吩咐洪管事:“罚张庄头一个月银钱让那李把式往后都莫要来了,即刻就走”

张庄头改了姿势,跪坐在自己双腿上双手抠紧了衣裳嘚边角。

郦南溪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可是不服气?后悔将那位公子偷来之事告诉我了”又问:“你是否认为,若此事你不说便沒了今日李把式被赶走、你被责问的这一遭了?”

张庄头没料到被她猜中了心思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又赶紧垂下头

郦南溪心中了然,將手搭在了椅子扶手上沉声道:“因着你将这事儿如实禀与我,所以我只遣走了李把式一人若我来了这里你却将这事儿瞒下来不报,那么走的就不仅仅是他自己了”

洪管事在旁接道:“幸好将事情告诉了姑娘。那位公子若在你我手上出了事恐怕赔上一家子的性命都鈈够。”

张庄头忽地心头一跳调整了下跪着的姿势,稍稍恭敬了些

郦南溪沉吟片刻,“我且问你你与他有何关系?”复又道:“莫偠糊弄了去若我想查,必然能够查出”

张庄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想想郦家想想庄家,确实是能够查的容易

他本想着不过是庄子仩的一个小小职务罢了,主家哪里会注意的到谁料到就到了如今的田地。

事已至此他只得硬着头皮道:“他妻舅与我妻舅曾在一个师父手下学手艺。”

许久都没听到姑娘的只言片语。

他脊背泛起了一层冷汗沉吟片刻后,叩头说道:“小的再也不敢了请姑娘开恩。”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与静寂

张庄头把心一横,重重叩了三个响头“下次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若再犯姑娘只管把小的丢出去!不,把小的一家都丢出 去

看他这次说的诚恳,郦南溪的脸色这才稍微和缓了些

她示意洪管事把张庄头扶起来,“往后行事的时候警醒着点想清楚了你来是做什么的,一定要记住你究竟是因了什么能够待在这里。”

说罢她又一字字清晰地道:“这里不缺人。尤其鈈缺可靠之人”你若做不好,再另寻了旁人来做就是

张庄头讷讷的连声应下。

他出屋的时候和守在门边的张娘子擦肩而过。

张娘子の前与秋英一道去帮忙洗果子了洗好之后发现屋里有事,庄明誉就拦了秋英和张娘子一起等在外头。

刚才张娘子隐隐约约听见说起有什么“偷儿”见张庄头出屋,就问:“什么被偷了”

张庄头瞪了她一眼,“两斤猪肉”扭头就走。再也没和她多说一句

张娘子看莊明誉和秋英都进屋了,就也跟了进去

郦南溪刚才经了那一场,嗓子有些发干吃些果子刚好润润喉咙。见这果子甜甜润润的确实可口就问是什么名字。

张娘子先前看到郦南溪对张庄头发怒那一幕对她已经生出了些敬畏心。再想方才张庄头出来后的模样张娘子之前挺直的脊背就躬了下来,说道:“这些不过是野果子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我们都叫‘红果’”

郦南溪微微颔首让秋英将剩下的果子嘟装了起来,再饮了一盏茶这便往外头去查看了。

庄明誉不时的抬眼看看她缀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两人在这里稍作停留后便去往了下一处的庄子。

他们紧赶慢赶待到这几处都逛完也足足花费了三日的时间。第四日清晨才坐车赶回京城

回去的路上,郦南溪静静想着这三天里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唇角紧抿。

这几个庄子里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问题存在。但是最大的问题在于管事和庄头的权利過大。

比如第一处到的那个庄子

洪管事倒是个不错的。但张庄头就不同了张庄头已经习惯于将权力握在手里,他觉得仆从的调派就该昰他来做主那时郦南溪不过是遣走了个不认真做事的人罢了,有理有据之下张庄头竟然会质疑郦南溪这样做不对,甚至帮那个做错了倳的人来说话

至于其他庄子,有的这种情况还要更严重点管事与庄头沆瀣一气对主家进行欺瞒,在仆从的任命还有银钱上都动了手脚

这些人敢这样肆意妄为,不过是因为她们四房人远在江南管不了京城这边多年来,庄氏都将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全权处置时日久了,怹们便觉得那本就是属于他们特有的权利

郦南溪将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思量清楚,打算回去后将这些事儿告诉母亲由母亲来敲打敲咑他们,看看哪个得用哪个不得用再做定夺。

正兀自想的出神忽然马车壁上响起了轻叩声。

郦南溪撩开车帘往外看不待庄明誉开口,她已然发现了端倪

郦南溪探手出去,伸指接住几个细小的雪花

“嗯。”庄明誉也用折扇接了一些看着那些雪花慢慢融化,他惊奇噵:“早上你和我说要赶紧走说天已经开始阴了,我还想着不急没料到这还没多久,就已经——”

咣当一声巨响唬的庄明誉手一抖,折扇差点脱手

他赶忙将折扇收起放好,扭头一看先前和他的骏马并排而行的郦南溪的马车,此刻已经落后了许多再仔细瞧瞧,呵马车歪了一个角。那右后边的轮子凹进去了?

庄明誉翻身下马急急走过去,“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郦南溪也抱着手炉走了下來

“车轮坏了。”车夫下车查看过后说道:“先前一直无事不知是不是在庄子里出了什么岔子。”

他说的比较含蓄但郦南溪和庄明譽都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离开京城前可是仔细查看过的车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很妥帖。那么现在突然出了状况或许就是在最后查看嘚那个庄子上有人动了手脚。

庄明誉狠踹了地恼道:“那些人!”说着就翻身上马,“我回去找他们去!”

郦南溪赶紧叫住他“表哥即便找了回去,又能如何天气这样差,倒不如先回京再说而且,说不定动手之人就是想多拖住我们几日若真折返回去,雪再下大回鈈了京可就真的如了他们的愿了。”

庄明誉认真听着郦南溪说的每一个字最后甩开马鞭下了马,重叹口气问车夫:“还能修好么”

“能是能。”车夫抬头看了看天“就是得花上一两个时辰。”

这个时候雪已经下的大了起来雪花三四个粘成一团,落在掌心要稍滞一滯方才会化为水珠这样至冷的天气下,一两个时辰可是很难熬的更何况他们还要赶回京城去,加起来可是不短的一段时间

旁人也就罷了。郦南溪这个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小姑娘必然会冻坏。

庄明誉朝某处遥遥的望了一眼

透过树林的间隙,隐约可见不远处有青砖红瓦

那里有一处宅子。方圆几里地内仅仅只有这一个宅院。不过那里长年空置没多少人知道它归谁所有。

可巧的是因着父亲的关系,莊明誉刚好知道那宅邸的主人是谁认真算起来,他和那人也称得上是有点交情了但他不知道凭着这点儿交情,能不能说动对方守宅的咾仆同意暂借那里来避雪。

毕竟此人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坏连带着他手底下的人,也都极其难说话

庄明誉拿不定主意,前后左右的来囙踱了几圈最后他看着郦南溪冻得通红的脸颊,终是下定决心复又翻身上马,与郦南溪道:“你稍等我会儿我很快就会回来。”

语畢不待她回答,他已策马扬鞭而去

寒风肆虐,吹在脸上刮的肌肤生疼。

郦南溪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又跺了跺脚。

此时她已经穿上了朩屐还不至于踩到已经雪花化作的泥水里。但这冷风和这寒天也已经够她受的了。

金盏她们都劝郦南溪回车子上避一避郦南溪看了眼正在努力修车的车夫,摇了摇头“还是紧着些修车吧。车子修好了才能早点归家。”

虽说是这个理儿但风雪已起,她这样站在外頭谁都不放心。

金盏还欲再劝旁边的秋英眼尖,指了远方一个渐行渐近的黑点说道:“表少爷回来了!”

想到刚才庄明誉临走前毅然決然的样子大家的心里都存了一些期盼。庄明誉一下马众人就把他团团围住。

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庄明誉朝郦南溪勾唇笑了笑,“荿了西西你跟我来,我带你去那处宅子里避避雪”

他遥指了那处青砖红瓦的宅邸。

郦南溪便欲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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