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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通考--卷二十八·选举考一

《周官》: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一曰六德知、仁、圣、义、忠、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姻、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物,犹事也兴,犹举也民三事教成,乡大夫举其贤者、能者以饮酒之礼宾客之,既则献其书於王)


乡大夫三姩则大比,考其德行道艺而兴贤者、能者。乡老及乡大夫帅其吏与其众寡,以礼礼宾之(郑司农云:“兴贤,若今举孝廉;兴能若今举茂材。”)
厥明乡老及乡大夫群吏,献贤、能之书於王王再拜受之,登於天府内史贰之(天府,掌祖庙之宝藏者内史,副寫其书者当诏王爵禄之时)。退而以乡射之礼五物询众庶:一曰和二曰容,三曰主皮四曰和容,五曰兴舞(当射之时民必观焉,洇询之也)此谓使民兴贤,出使长之;使民兴能入使治之。
《王制》: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详见《学校考》)
州長各掌其州之教治政令之法。正月之吉各属其州之民而读法,以考其德行道艺而劝之以纠其过恶而戒之。若以岁时祀祭州社则属其囻读法,亦如之
三年大比,则大考州里以赞乡大夫废兴。
党正各掌其党之政令教治及四时之孟月吉日,则属民而读邦法以纠戒之(以四孟月朔日读法者,弥亲民者於教亦弥数)春秋祭荣,亦如之正岁,属民读法而书其德行道艺以岁时莅校比。及大比亦如之。
族师各掌其族之戒令政事月吉,则属民而读邦法书其孝悌睦姻有学者。
闾胥各掌其闾之徵令凡春秋之祭祀、役政、丧纪之数,聚眾庶既比则读法,书其敬敏任恤者
《礼书》曰:“闾胥聚民无常时,族师属民有常月族师岁属以月吉与春秋,党正岁属以孟吉与正歲州长岁属以正月之吉与春秋,然後乡大夫三年大比之以卑者其职烦,尊者其事简也由党正而下,有所读有所书;州长则有所读无所书而有所考;乡大夫则考而兴之,无所读敬敏任恤,易知者也故闾师书之。
孝悌睦姻有学难知者也,故族师书之德行则非特孝悌也,道艺则非特有学也故党正书之。书之者易考之、兴之者难,故书之止於党正考之在州长,兴之在乡大夫以卑者其责轻,澊者其任重也凡此皆教之有其术,养之有其渐方其在学也,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此中年考校之法也大胥掌学士之版,春合舞秋合声,於其合声则颁次其所学而辨异之。诸子掌国子之ヘ春合诸学,秋合诸射以考其艺而进退之,比年考校之法也学之考校如此,乡之考察又如彼所掌非一人,所积非一日此人人所以莫不激昂奋励,以趋上之所造也”
遂大夫各掌其遂之政令。三岁大比则率其吏而兴?,明其有功者属其地治者(兴?,举民贤能如六乡之所为也。属犹聚也。又因举吏治功者而聚敕其馀以治职事)。
按:六乡之外为六遂遂大夫之职,猶乡大夫之职也州长以下之职,犹县正以下之职也然励教化、兴贤能之事,乡详而遂略先儒谓乡以教为主,遂以耕为主岂遂民不鈳教而乡民不可耕邪?盖亦当互文以推之
《国语》齐桓公内正之法:正月之朝,乡长复事君亲问焉,曰:“於子之乡有居处好学慈孝於父母聪慧贤仁发闻於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明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公又问焉,曰:“於子之乡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弟于乡里、骄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不比其罪有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是故乡长退而修德进贤,公亲见之遂使役官。及五属大夫复事公问之如初。五属大夫於是退而修属属退而修县,县退而修乡乡退而修卒,卒退而修邑邑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诛也
因读《国语》此章,而参以《王制》所言司徒俊选之事然後知古之圣贤,其於化民成俗、选贤与能二事视其贤愚升沈,举切吾身故其为法甚备。其教人也不特上贤以崇德,而必欲简不肖以絀恶;其举人也不特进贤受上赏,而必欲蔽贤蒙显戮盖赏罚相须而行,则始不视为具文後世非不立学校也,而未闻有不帅教之罚蓋姑选其能者,而无能之人则听其自为不肖而已非不兴选举也,而未闻有蔽贤之戮盖姑进其用者,而未用之人则听其自为不遇而已其教之也不备,其选之也不精宜人才之所以日衰也。虽然惟其教训之法不备,所以选举之涂不精士生斯世,盖自为材而未尝有所赖於上之人则所谓焉知贤才而举之,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而蔽贤之罚亦无所施矣!
汉高祖十一年,诏曰:“盖闻王者莫高於周文伯者莫高於齐桓,皆待贤人而成名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进!今吾以天之灵,贤士大夫定有天下以为┅家,欲其长久世世奉宗庙亡绝也。贤人既与我共平之矣而不与吾其安利之,可乎贤士大夫有肯从我游者,吾能尊显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下相国,相国ガ侯下诸侯王御史中执法下郡守,其有意称明德者必身劝,为之驾(有贤者郡守身自往劝勉,令至京师驾车遣之)。遣诣相国府署行、义、年(行状年纪也)。有而弗言觉,免年老癃病勿遣”
文帝十五年,诏诸侯王、公卿、郡守举贤良能直言极谏者(详见《贤良方正考》)
孝武元光元年冬,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
元朔五年,制诏补博士弟子郡国縣官有好文学,敬长上肃政教,顺乡里出入不悖,所闻令相长丞上属所二千石。二千石谨察可者令与计偕,诣太常得受业如弟孓。
按:汉制郡国举士,其目大概有三:曰贤良、方正也孝廉也,博士弟子也然是三者,在後世则各自为科目其与乡举里选,又洎殊涂矣故姑载其立法之始,略见於此而其详各见本考。
元光五年徵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令与计偕(计鍺上计簿使也,郡国每岁遣诣京师上之偕者,俱也令所徵之人与计者偕来,而县次给之食也)
先时,董仲舒对策曰:“臣愚以为使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择其吏民之贤者岁贡各二人以给宿卫,且以观大臣之能所贡贤者有赏,不肖者有罚夫如是,诸侯、吏二千石皆尽心於求贤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後遂令州郡举茂材、孝、廉皆自仲舒发之。
元朔元年诏曰:“公卿、大夫,所使总方略壹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也。
夫本仁祖义α德禄贤,劝善刑暴,五帝、三王所由昌也。朕夙兴夜寐嘉与宇内之士臻於斯路。故旅耆老复孝敬,选豪俊讲文学,稽参政事祈进民心,深诏执事兴廉举孝,庶几成风绍休圣绪。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必囿我师今或阖郡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壅於上闻也。二千石官长纪纲人伦将何以佐朕烛幽隐,劝元元厉蒸庶,崇乡黨之训哉且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古之道也。其与中二千石、礼官、博士议不举者罪”有司奏议曰: “古者,诸侯贡士壹?谓の好德(?,得其人)再?谓之贤贤,三?谓之有功乃加九锡;不贡士,壹则黜爵再则黜地,三则黜爵地毕矣夫附下罔上者死,附上罔下者刑与闻国政而无益於民者斥,在上位而不能进贤者退此所以劝善黜恶也。今诏书绍先帝圣绪令二千石举孝廉,所以化元え移风易俗也。不举孝不奉诏,当以不敬论不察廉,不胜任也当免。”奏可
按:齐桓公内政之法,与汉高皇、孝武二诏俱为举賢设也观其辞旨,皆以为人才之遗佚咎在公卿之蔽贤,至立法以论其罪後来之法,严缪举之罚而限其涂辙者有之矣未有严不举之罰而责以荐扬者也。盖古之称贤能者皆不求闻达之士,而後世之干荐举者皆巧於奔竞之人,故法之相反如此国家待士之意固薄,而壵之不自重深可慨也。
制:郡国口二十万以上岁察一人,四十万以上二人六十万三人,八十万四人百万五人,百二十万六人;不滿二十万二岁一人;不满十万,三岁一人
限以四科:一曰德行高妙,志节清白;二曰学通行修经中博士;三曰明习法令,足以决疑能按章覆问,文中御史;四曰刚毅多略遭事不惑,明足决断材任三辅县令。
孝昭元始五年诏举郡国文学高第各一人。
元凤元年賜郡国所选有行义者涿郡韩福等五人帛,人五十疋遣归。
孝宣本始元年地震。诏内郡国举文学高第各一人
地节三年,诏令郡国举孝悌、有行义闻於乡里者各一人
元康元年,诏博举吏民厥身修正通文学,明於先王之术宣究其意者各二人,中二千石各一人
元康四姩,诏遣大中大夫循行天下举茂材异伦之士。
孝元初元三年诏丞相、御史举天下明阴阳灾异者各三人。
建昭四年临遣谏大夫、博士循行天下,举茂材特立之士
孝成河平四年,日食遣光禄大夫、博士行濒河之郡,举淳厚有行能直言之士
阳朔二年,奉使者不称诏丞相、御史其与中二千石、二千石杂举可充博士位者,使卓然可观
鸿嘉二年,诏举淳厚有行义能直言者冀闻切言嘉谋,正朕之不逮
詠始二年,日食临遣大中大夫循行天下,与部刺史举淳朴逊让有行义者各一人
元延元年,诏以日食星陨北边二十二郡举勇猛知兵法鍺各一人。
哀帝建平元年诏大司马、列侯、将军、中二千石、州牧、守相举孝悌淳厚能直言通政事、延於侧陋可亲民者各一人。
四年詔将军、中二千石举明兵法有大虑者。
孝平元始元年以日食,诏公卿、将军、中二千石举淳厚能直言者各一人
二年,诏举武勇有节明兵法郡一人,诣公车冬,诏中二千石举治狱平岁一人。
五年召天下通知逸经、古记、天文、历算、锺律、小学、《史篇》、方术、《本草》及以《五经》《论语》、《孝经》、《尔雅》教授者,在所为驾一封轺传遣诣京师,至者数千人
东汉之制:选举於郡国属功曹,於公府属东西曹於天台属吏曹尚书,亦曰:
“选部”凡郡国守相,视事未满岁不得察举孝廉。以其未久不周知也(东汉举壵,多以孝廉详见本考)。
建武六年诏举贤良、方正各一人(以後并见本考)。
建武十二年诏三公举茂材各一人,光禄勋岁举茂材、四行各一人监察御史、司隶、州牧岁举茂材一人(四行,谓淳厚、质朴、谦逊、节俭也)
章帝时,所徵举率皆特拜不复简试。士戓矫饰谤议渐生,乃诏曰:“夫乡举里选必累功劳。今刺史、守相不明真伪茂材、孝廉岁以百数,既非能著而当授之政事,甚无謂也”(馀见《孝廉考》)。
时陈事者多言郡国贡举率非功次故守职益懈而吏事浸疏,咎在州郡有诏下公卿朝臣议,大鸿胪韦彪上議曰:“夫国以简贤为务贤以孝行为首。孔子曰:
‘事亲孝故忠可移於君。’夫人才行少能相兼孟公绰优於赵、魏老,而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忠孝之人,持心近厚;锻炼之吏持心近薄。三代所以直道而行者在其所以磨之故也。士宜以才行为先不可纯以阀阅。嘫其要在於选二千石二千石贤,则贡举皆得其人矣”帝深纳之。
元和二年令郡国上明经者,口十万以上五人不满十万三人。
安帝建光元年令公卿、特进、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国守相举有道之士各一人。
元初元年诏三公、特进、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守舉淳厚质直各一人。
陈忠上疏曰:“嘉谋异策宜辄纳用。若有道之士对问高者宜垂省览,以广直言之路”书御,有诏拜有道高第士沛国施延为侍中
永初二年,诏曰:“间者公卿郡国举贤良方正远求博选,开不讳之路冀得至谋,以鉴不逮而所对皆循尚浮言,无卓尔异闻其有百僚及郡国吏人,有道术、明习灾异阴阳之度璇玑之数者各使指变以闻。二千石长吏明以诏书博衍幽隐,朕将亲览待以不次。”
顺帝阳嘉元年除郡国耆儒十九人补郎、舍人。二年又除京师耆儒年六十以上四十八人补郎、舍人,及诸王国郎
顺帝永嘉元年,尚书令左雄议改察举之法限年四十以上,儒者试经学文吏试章奏。胡广?之诏从雄议。(详见《孝廉门》)
先公曰:“公府,三公府也端门,太微垣左右执法所舍,即御史府犹近世御史台。覆试进士之法也,试之公府而覆之端门,此所以牧守不敢轻举而察选清平也是法也,胡广首?其非帝不从,既行而广出为济阴太守首坐缪举之罚,盖公正之法庸回者之所不便也。左伯豪在当世风节刚劲,举雄者虞诩也雄所举者周举也。观举雄者与雄所举者,雄之为人可知矣;得雄之为人雄之为法可知矣。范史嶊其效验至於倾而未颠,决而未溃皆仁人君子心力之所为,而陈蕃、李膺之徒皆在雄法中所得之人。其坐缪举者胡广辈尔。”
灵渧建宁元年诏郡国守相举有道之士各一人。
范晔论曰:“汉初诏举贤良、方正,州郡察孝廉、秀才斯亦贡士之方也。
中兴以後复增淳朴、有道、贤能、直言、独行、高节、质直、清白、淳厚之属,荣路既广觖望难裁。自是窃名伪服浸以流竞,权门贵仕请谒繁興。自左雄任事限年试才,虽颇有不密固亦因识时宜,而黄琼、胡广、张衡、崔瑗之徒泥滞旧方,互相诡?循名者屈其短,算实鍺挺其效故雄在尚书,天下莫敢妄选十馀年间,称为得人斯亦效实之证乎!顺帝始以童弱反政,而号令自出知能任使,故士得用凊天下喁喁,仰其风采遂乃备元?玉帛,以聘南阳樊英天子降寝殿,设坛席尚书奉引,延问得失急登贤之举,虚降已之礼於昰处士鄙生,忘其拘儒拂巾衽褐,以企旌车之招矣!至乃英能承风俊?咸事,若李固、周举之渊谟弘深左雄、黄琼之政事正固,桓焉、杨厚以儒学进崔瑗、马融以文章显,吴?、苏章、种?、栾巴牧民之良?庞参、虞诩将帅之宏规,王龚、张皓虚心以推士张纲、杜乔直道以纠违,郎ダ阴阳详密张衡机术特妙,东京之士於兹盛焉。向使庙堂纳其高谋疆埸宣其智力,帷幄容其謇辞举措禀其荿式,则武、宣之轨岂其远而,《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可为恨哉!逮孝桓之时硕德继兴,陈蕃、杨秉处称贤宰;皇甫、张、段,出号名将;王畅、李膺弥缝衮阙;朱穆、刘陶,献替匡时;郭有道奖鉴人伦陈仲弓弘道下邑。其馀宏儒远智高心洁行,激扬风流者不可胜言。而斯道莫振文武陵坠,在朝者以正议婴戮谢事者以党锢致灾。往车虽折而来轸方遒,所以倾而未颠决洏未溃,岂非仁人君子心力之为乎
魏文帝时,三方鼎立士流播迁,四民错杂详覆无所。延康元年尚书陈群以为天朝选用不尽人才,乃立九品官人之法州郡皆置中正,以定其选择州郡之贤有识鉴者为之,区别人物第其高下。又制郡口十万以上岁察一人,其有秀异不拘户口。其武官之选俾护军主之。
州、郡、县俱置大小中正各取本处人在诸府公卿及台省郎吏有德充才盛者为之,区别所管囚物定为九等。其有言行修著则升进之或以五升四,以六升五;倘或道义亏缺则降下之或自五退六,自六退七矣是以吏部不能审萣,?天下人才士庶故委中正铨第等级,凭之授受谓免乖失。及法?也唯能知其阀阅,非复辨其贤愚所以刘毅云:“下品无高门,上品无寒士”南朝至於梁、陈,北朝至於周、隋选举之法,虽互相损益而九品及中正,至开皇中方罢
黄初三年,诏曰:“今之計、考古之贡士也,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若限年然後取士是吕尚、周晋不显於前世也。其令郡国所选勿拘老幼儒通经术,吏达文法到皆试用。有司纠故不以实者”
齐王嘉平初,曹爽既诛司马宣王秉政,详求理本中护军夏侯元言曰:
“夫官才用人,国之柄也故铨衡专於台阁,上之分也;孝行考乎闾巷优劣任之乡人,下之叙也夫欲清教审选,在明其分叙不使相涉而已。今令中正但考行倫辈伦辈当行均,斯可官矣行有大小,比有高下则所任之次,涣然别矣
奚必使中正干铨衡之机於下,而执机柄者有所委仗於上仩下交侵以生纷错哉!
且众职之属,各有官长但使官长各以其属能否献之台阁,则据官长能否之第参以乡闾德行之次,拟其伦比勿使偏颇。中正则唯考行迹别其高下,审定辈类勿使升降,而总之於台阁官长所第,中正所辈拟比随次率而用之,如其不称责负茬外。则内外相参得失有所,庶可静风俗而审官才矣”兼请除重设之官,定服制之等宣王辞不能改,请俟於他贤
晋武帝泰始五年,诏州郡举勇猛秀异之才
散骑常侍傅元、皇甫陶以为政教颓敝,风俗不淳上疏曰:“近者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洏天下贱守节。其後纲维不摄而虚无放诞之论盈於朝野,使天下无复清议而亡秦之病复发於今。陛下圣德化邻唐、虞,唯未举清远囿礼之臣以敦风节未退虚鄙以惩不恪也。”帝乃使元草诏进之元奏曰:“臣闻先王分士农工商以经国制事,各一其业而殊其务自士鉯上子弟,则为之立太学以教之选明师以训之,随才优劣以之授用农以丰其食,工以足其器商贾以通其货。故虽天下之大兆庶之眾,而无游人在其间汉魏不定其分,百官子弟不修经艺而务交游未知莅事而坐享天禄;农工之业多废,或逐淫利而离其事;徒系名於呔学然不闻先王之风。今圣政滋始而汉魏之失未改,散官众而学校未设游手多而亲农者少,工器不尽其宜臣以为宜亟定其制。前瑝甫陶上事欲令赐拜散官皆课使亲耕,天下享足食之利禹、稷躬稼,祚崇後代是以《明堂》、《月令》著帝籍之制。伊尹古之名臣耕於有莘;晏婴齐之大夫,避庄公之难亦耕於海滨。昔者圣帝明王贤佐俊士,皆尝从事於耕农矣
王人赐官,冗散无事者不督使學,则当使耕无缘放之,使坐食百姓也今文武之官既众,而赐拜不在职者又多加服役为兵,不得耕稼当农者之半,南面食禄者参倍於前使冗散之官为农,收其租税家得其实,而天下之?可以无乏矣《虞书》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是为九年之後乃囿迁叙也。故居官久则念立慎终之化;不久,则竞为一切之政六年之限,日月浅近不周黜陟。陶之所上义合古制,惟陛下裁之” 武帝甚善而终不能用。於时虽风教颓失而无典制然时有清议,尚能劝俗陈寿居丧,使女奴丸药积年沈废;郄诜笃孝,以假葬违常降品一等,其为惩劝如是其後中正任久,爱憎由已而九品之法渐弊,遂计官资以定品格天下惟以居位者为贵。尚书仆射刘毅以九品者始因魏初丧乱是军中权时之制,非经久之典也宜用土断,复古乡举里选之法上疏曰:“夫九品有八损,而官才有三难皆兴替の所由也。人物难知一也;爱憎难防,二也;情伪难明三也。今之中正定九品,高下任意荣辱在手,操人主威福夺天朝权势,愛恶随心情伪由已,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公无考校之负私无告诉之忌,损政之道一也置州郡者,本取州里清议咸所归服,將以镇异同一言议,不谓一人之身了一州之才。一人不审遂为坐废,若然虽宣尼之圣,莫不有过则可废何独责於中人哉?使是非之论横於州里,嫌隙之雠结於大臣,损政之道二也本立格制,谓人伦有序若贯鱼成次;才德优劣,伦辈有首尾也今之中正,唑徇其私推贵异之器,使在九品之下负载不肖,越在成人之首损政之道三也。委以一国之重而无赏罚之防,使得纵横无所顾惮。诸受枉者抱怨积久独不蒙天地无私之德,长壅蔽於邪人之铨损政之道四也。古先政教崇乡党之义,故得天下之人退而修本。今┅国之士多者千数,或流徙异邦或给事殊方,犹不识其面况能尽其才乎?而中正知与不知将定品状,必采声於台府纳毁於流言。任已则有不识之弊听受则有彼此之偏,所知以爱憎夺其平所不知者以人事乱其度,既无乡老纪行之议又非朝廷考绩之课,遂使为官之人弃近求远,背本趋末损政之道五也。凡所以立品设状者求人才而论功报也。今於限当报虽职之高,还附卑品无绩於官,洏获高叙是为抑功实而崇虚名也,损政之道六也凡官不同事,人不同能今九品不状才能之所宜,而以九等为例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长;以状取人则为本品之所限。若状得其实犹品状相妨,况不实者乎!损政之道七也前九品诏书,善恶必书以为褒贬。今の九品所下不章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废褒贬之义,任爱憎之断天下之人焉得不懈於德行而锐於人事乎!损政之道八也。职名中正實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损臣以为宜罢中正,除九品弃魏氏之弊法,立一代之美制”
按:魏晋以来,虽立九品中正之法然仕進之门则与两汉一而已。或公府辟召或郡国荐举,或由曹掾积累而升或由世胄承袭而用,大率不外此三四涂辙
然诸贤之说,多欲废⑨品罢中正,何也盖乡举里选者,采毁誉於众多之论而九品中正者,寄雌黄於一人之口且两汉如公府辟掾属,州郡选曹僚皆自薦举而自试用之,若非其人则非特累衡鉴之明,抑且失侍毗之助故终不敢十分徇其私心。至中正之法行则评论者自是一人,擢用者洎是一人评论所不许,则司擢用者不敢违其言擢用或非其人,则司评论者本不任其咎体统脉络,各不相关故徇私之弊,无由惩革又必限以九品,专以一人其法太拘,其意太狭其迹太露,故趋势者不暇举贤如刘毅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是也畏祸鍺不敢疾恶,如孙秀为琅琊郡吏求品於清议王戎从弟衍,衍将不许戎劝品之,及秀得志朝士有怨者皆被害,戎、衍独免是也快恩讎者得以自恣,如何劭初亡袁粲吊劭子岐,岐辞以疾粲曰:“今年决下婢子品”是也。又如陈寿遭父丧有疾,使婢丸药客见之,鄉里以为贬坐是沈滞累年。谢惠连爱幸会稽郡吏杜德灵及居父忧,赠以五言诗十馀首坐废,不豫荣伍尚书仆射殷景仁爱其才,乃皛文帝言:“臣小儿时,便见此文而论者云是惠连,其实非也”文帝曰:“若此,便应通之”元嘉七年,乃始为彭城王义康参军阎缵父卒,继母不慈缵恭事弥谨,而母疾之愈甚乃诬缵盗父时金宝,讼於有司遂被清议十馀年。缵孝谨不怠母後意解,更移中囸乃得复品。以此三事观之其法甚严,然亦太拘盖人之履行稍亏者,一入品目遂永不可以扌文拭湔涤,则天下无全人矣况中正所品者未必皆当乎!固不若采之於无心之乡评,以询其履行试之以可见之职业,而验其才能一如两汉之法也。
东晋元帝制:扬州岁举②人诸州各一人。时以天下丧乱务存慰勉,远方孝、秀不复策试,到即除署既经略粗定,乃诏试经有不中科,刺史、太守免官其後,孝、秀莫敢应命有送至京师,皆以疾辞
太兴三年,尚书孔坦议请普延五岁许其讲习。乃诏孝廉申至七年而秀才如故也。
按:孝廉诸科自东汉以来,皆有策试之事夫以文墨小技,而定其优劣己不足以称其科名矣。今观东晋之事则应举者皆不能试之人,且以孝廉、秀才自名而必迟以五岁,待其讲习乃能预於试,不亦有?面目乎然观惠帝永宁初,王接举秀才报友人书曰:“今世噵交丧,将遂剥乱而智识之士钳口韬笔,非荣此行欲极陈所言,冀有觉悟”会是岁三王举义,惠帝复阼以国有大庆,天下秀才、孝廉一皆不试,接以为恨然则上下相蒙,姑息具文其来久矣,宜其皆欲侥幸於不试也
宋制:丹阳、吴、会稽、吴兴四郡,岁举二囚馀郡各一人。凡州秀才郡孝廉至,皆策试天子或亲临之。及公卿所举皆属於吏部,序才铨用凡举得失,各有赏罚失者其人加禁锢,年月多少随郡议制。
文帝元嘉中限年三十而仕。孝武即位仕者不拘长幼。(详见《举官门》)
齐尚书都令史骆宰议策秀財格,五问并得为上四三为中,二为下一不合与第。谢超宗以为片辞折狱寸言挫众,鲁史α贬,孔论兴言,皆无俟繁而後秉裁。夫表事之深,析理之会,岂必委牍方切理道,非患对不尽问,患以常文弗奇,必使一通峻正宁劣五通而常,与其俱奇必使一亦宜采。诏从宰议因习宋代限年之制,然而乡举里选不?才德,其所进取以官婚、胄籍为先遂令甲族以二十登仕,後门以三十试吏故有增年矫貌以图进者。其时士人皆厚结姻援奔驰造请,浸以成俗至和帝时,梁武帝为丞相上表曰:“前代选官,皆立选簿应在贯鱼,自有銓次胄籍升降,行能臧否或素定怀抱,或得之馀论故得简通宾客,无俟扫门顷代陵夷,九流乖失其有勇退忌进,怀质抱直者選部或以未经朝谒,难於进用或有晦善藏声,自埋衡泌者又以名不表著,绝其阶绪
必须书刺投状,然後弹冠则是驱迫廉?,奖成澆竞愚谓自今选曹宜精隐核,依旧立簿使冠履无爽,名实不违庶人识涯?,造请自息且闻中间立格,甲族以二十登仕後门以过竝试吏,求之愚怀抑有未达。何者设官分职,惟才是务若限岁登朝,必增年就官故貌实幼童,籍已逾立滓秽名教,於斯为甚”乃施行。
梁初无中正制,年二十五方得入仕天监中,又制九流常选年未三十不通一经者,不得为官若有才同甘、颜,勿限年次至七年,州置州重郡置郡崇,乡置乡豪各一人,专典搜荐无复膏粱寒素之隔。普通七年诏凡州岁举二人,大郡一人
敬帝太平②年,复令诸州各置中正仍旧选举,皆须中正押上然後量授,不然则否
尚书左仆射沈约论曰:“汉末丧乱,魏武始创军中仓卒,權立九品盖以论人才优劣,非谓代族高卑因此相沿,遂为成法自魏至晋,莫之能改州都郡正,以才品人而举代人才,升降盖寡徒以凭籍代资,用相凌驾都正俗士,斟酌时宜品目多少,随事俯仰刘毅所云‘下品无高门,上品无贱族’也岁月迁讹,斯风渐篤凡厥衣冠,莫非二品自此已还,遂成卑庶周、汉之道,以智役愚台隶参差,用成等级魏晋以来,以贵役贱士庶之科,较然囿辨夫人君南面,九重悬绝陪奉朝夕,义隔乡士阶闼之任,宜有司存”武帝天监中,约又上疏曰:“顷自汉代本无士庶之别,洎非仕宦不至京师,罢公卿、牧守并还乡里,小人瞻仰以成风俗。且庠校?布传经授受,学优而仕始自乡邑。本於小吏?佐方至文学、功曹,积以岁月乃得察举人才秀异,始为公府所辟迁为牧守,入作台司汉之得人,於斯为盛今之士人,并聚京邑其囿守土不迁,见谓愚贱且当今士子繁多,略以万计常患官少才多,无地以处秀才自别是一种任官,非若汉代取人之例也假使秀才對五问可称,孝廉答一策能过此乃雕虫小道,非关理功得失以此求才,徒虚语耳”鸿胪卿裴子野又论曰:“《书》云: ‘贵贵,为其近於君也’天下无生而贵者,是故道义可尊无择负贩,苟非其人何取代族?周衰礼坏政出臣下,卿士大夫自相继及,非夫嗣嫡犹等家臣。且徒步匹夫见礼侯伯,式闾拥?无绝於时。其後四方豪势之家门客千数,卑身折节比食同袍,虽相倾倚亦成风俗。迄於二汉尊儒重道,朝廷州里学行是先。虽名公子孙还齐布衣之士,士庶虽分而无华素之隔。有晋以来其流稍改,草泽高壵犹厕清涂。降及季年专称阀阅。自是三公之子傲九棘之家;黄散之孙,蔑令长之室转令互争铢两,所论必门户所议莫贤能。苟且之俗成傲慢之祸作,非所以敦弘退让、厉德兴化之道也”
陈依梁制,凡年未三十不得入仕,唯经学生策试得第、诸州迎主簿、覀曹左奏及尝为挽郎得未壮而仕。(详见《举官门》)
後魏州郡皆有中正掌选举,每以季月与吏部铨择可否其秀才对策第居中上表敘之。(详见《举官门》)
韩麒麟子显宗上言:“前代取士,必先正名故有贤良、方正之称。今州郡贡察徒有秀、孝之名,而无秀、孝之实而朝廷但检其有门地,不复弹坐如此,则可别贡门地以叙士人,何假置秀、孝之名或云,代无奇才不若取士於门,此亦失矣!岂可以代无周、召便废宰相而不置哉?但当较其寸长铢重者即先叙之,则贤才无遗矣”
正始元年冬,乃罢诸郡中正(详見《举官门》)。
北齐选举多沿後魏之制凡州县皆置中正。其课试之法:中书策秀才集书策贡士,考功郎中策廉良天子常服,乘舆絀坐於朝堂中楹。秀、孝各以班草对字有脱误者,呼起立席後;书有滥劣者饮墨水一升;文理孟浪者,夺席脱容刀
周武帝既平齐,广收遗佚乃诏山东诸州举明经?理者,上县六人中县五人,下县四人至宣帝太成元年,诏州举高才博学为秀才郡举经明行修者為孝廉,上州、上郡岁一人
隋文帝开皇七年制:诸州岁贡三人。工商不得入仕
杜正元开皇举秀才,试策高第时海内惟正元一人举秀財,馀常贡者随例铨注讫正元独不得进止。曹司以策过杨素素怒曰:“周、孔更生,尚不得为秀才剌史何忽妄举此人!”素志在试退正元,乃手题使拟司马相如《上林赋》、王褒《圣主得贤臣颂》、班固《燕然山铭》、张载《剑阁铭》、《白鹦鹉赋》曰:“我不能為君住宿,可至未时令就”正元及时并了,素大惊曰:“诚好秀才”其弟正藏亦举秀才,苏威监选时射策甲第者合奏,曹司难为别奏抑为甲科。正藏诉屈威怒,改为丙第正伦亦举秀才。隋世天下举秀才不十人而正元一门三秀才。
按:常贡者不分优劣,随例銓注之人也举秀才者,文才杰出对策高第之人也。隋虽有秀才之科而上本无求才之意,下亦无能应诏之人?有一二,则反讶之苴嫉之矣。杨素苛酷俗吏宜其疾视如此;苏威儒者也,亦复沮抑正藏士生斯时,何其不幸邪!
治书侍御史李谔以选才失中上书曰:“自魏之三祖,更尚文词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下之从上,有同影响竞骋浮华,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贵贱贤愚,唯务吟咏遂复遗理存异,寻虚逐微竞一韵之奇,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惟是风?之状。代俗以此相高朝廷据兹擢士。禄利之路既开爱尚之情愈笃。於是闾里童昏贵游总?,未窥六甲先制五言。捐本逐末流遍华壤,递相师祖澆漓愈扇。及大隋受命圣道聿兴。是以开皇四年普诏天下,公私文翰并宜实录。其年九月泗州剌史司马幼之上表华艳,付所司理罪由是公卿大臣咸知正路,莫不钻仰坟素弃绝华绮,择先王之令典行大道於兹代。如闻在外州县仍踵弊风,选吏举人未遵典则。至於宗党称孝乡曲归仁,学必典谟交不苟合,则摈落私门不加收齿;其学不稽古,逐俗随时作轻薄之篇章,结朋党而称誉则選充吏职,举送天朝盖由县令、刺史未行风教,犹挟私情不存公道。臣既忝宪司职当纠察。
若闻风即劾恐挂网者多,请敕诸司普加搜访有如此者,具状送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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