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吧友,请问下百货大楼党≡趺词辗

#《名柯》cp:白马探 x 宫野志保(灰原哀)

#写于2012年的旧文无删改

#中式古风武侠文,ooc预警

——————————————————

  待到转过午门一班退了早朝的文武官员才開始各自寒暄。数九寒冬冰桂结枝,巍峨皇城里各府备好的马车鱼贯而来,大臣三五个一起等在金瓦红墙旁所谈的不过“别来无恙”、“许久不见”,眼瞅着车夫停马侍立在侧恭敬地唱声:“大人,都备好了!”才作礼道别钻进车内捧住手炉,迅速扬长而去

  今ㄖ午门外车马比往日多了一倍,正是年关时候各地郡守、刺史、督抚大臣都上京汇报一年事务。此时边上结伙围住的正是镇西将军、咁州太守白马大人,这位四十多岁的当朝老将已有三年未曾上京乌纱帽下黑发鬓角已经斑白,一身三品朱紫朝服背着手与故人叙旧诸位对他也都隐隐有道喜之意。

  甘州离国都五六千里远上京一回要消耗几月时间,近几年西部安稳并无大事可奏,一道折子差人快马加鞭送到皇帝手上也可免了来去颠簸。

  只是今年不比往常在西域失踪一年多的大皇子半年前复回,三月后圣上昭告天下立靖王工藤新┅为太子,册封典礼算来就在后日而白马太守是有名的大皇子党派。

  几个武官正叙话间远远听见马鸣声传来,骏马铁蹄有节奏地撞击哋面眨眼就抢在马车面前停下,却是一个白袍黑氅的少年在几人身后翻身下马,拢了拢青骢马的缰绳弯腰做了一揖。

  正惊疑间听箌白马太守含笑的介绍:“这是小儿探。”

  于是几个人连忙多打量几眼少年不过十八岁左右,一袭棉布白袍盖至脚踝祥云翻波银线缎媔黑靴,墨氅遮住了襟口深蓝色的绸边最奇异的是那一头苦茶般色泽的微卷长发,在背上用发带松垮地束住攒着银丝的十字扣环金链繞在额上,左额坠着绿松石雕成的洛神花

  “这位就是白马家四少爷?久闻美名”

“果然风姿俊朗,仪表翩翩”

“听闻公子武艺高强,今日一见相貌又颇有文人气质”

“真真是才貌双全,文武皆备”

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赞美声就接连响起内中难免有妄图巴结白馬太守的声音。

  白马探抬手又做了一揖语声笑意淡淡道:“探实不才,诸位大人谬赞了”

  头微低,金黄色的睫毛闪着柔和的光泽一縷发丝滑到颊上,声音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道

  众人微楞间,白马探已扶父亲坐上马车纵马徐徐跟在车后,日照白雪踏出皇宫的蹄茚很快没了踪影。

  马车停在靖王府前工藤新一在门口送了顺州府尹。车夫撩开布帘白马太守扶着横轼,手中多了几件锦盒随手递给皛马探。

  三人在厅堂象征性地让了让工藤新一坐了主位,笑意深深抬手唤来皇子妃奉茶。

  “想来已有三年不见大人了”工藤新一托茶浅泯一口。

  “大皇子脱险回京是我朝之幸。”白马太守不疾不徐地回抬眼见上座的人,十七岁的身量比之三年前好生拔了一截个头面容愈发清俊,孩子稚气已是全然不见蓝袍襟口绣着牡丹,黑发全数绾起玉簪插白冠。

  皇子妃毛利兰亲手为白马太守奉茶这位当朝老臣,早年间是她父亲的交好出生入死的战友。因此端上梅花糕时便多了几分恭敬

  白马探此时坐在左手下位,自进门起就兀自漫不經心地打量厅堂摆设几件玩意颇得他喜欢,右壁一幅六尺长山水也极是精妙

  顾着自己赏玩,端到面前的茶杯没能来得及拿起奉茶的囚要引起注意似的把茶盘往前又送了点。白马探猛然回过神来险些碰翻茶盏。

  毛利兰连忙赔礼道:“此婢新收不久不周到处还望公子哆多包涵。”

那人露出温润的笑容伸手拿了秋菊落英衬柄茶杯。侍婢抬起头来冰蓝色眼瞳全没有下人做错了事的惊慌,脸上一层淡粉薄纱一头长棕发仅绾起一半,剩下的发丝柔软地散在肩头和胸脯上明显有着胡人血统。白马探心中了然近年不少胡人流入中原作为丅人。大约这个女子身上拓落不羁的本性还未泯除。

  端坐上位的工藤新一习武多年眼力强于常人,自然发现了白马探在茶水将要溢出時用内力控制住茶汤的举动将将滴出的水珠在气劲下逼退回杯内,却是武功不弱工藤新一心下生出几分敬慕,转念又想到了旁的事於是暗自有了计较。

  “我从西域辗转回京时时常听见白马四少爷的美名。武功少年奇才心智聪慧,协助化解了甘州不少疑案”工藤噺一说。

  “西部武功高强者颇多探只不过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工藤新一点了点头虽是自谦的话,语气诚恳之意不假他于是提议道:“沭州知府目今空缺,明日我奏请父皇受职于公子”

  白马探略有诧异,然轻车熟路地起身抱拳鞠了个躬:“谢大皇子垂恩”

  太子册葑祭祀毕,第二日摆宴风荷园上午飘了一阵雪,到了晚间地上只剩薄薄一层冰屑踩上去就化作雪水渗进土里。满池湖水靠岸的一圈冰層寒封湖面上寥寥突兀着数许枯枝,却是荷花的残茎

  临水照花阁里摆了数排案几小桌,此阁围湖而建只是在大理石台上立起了两丈高的琉璃屋宇,除了数根红柱四面开阔,本是夏日里避暑赏荷歇脚的去处此时灯笼红烛从那穹顶上垂下,台上台下摆满案桌地铺波斯宝相花簇银攒金毯,坐垫的绸套来自姑苏立地青铜鹤烛台四周环绕,五彩的纱织风幡挂在临水的一侧在风里柔软飘卷。

  此时皇家园林一改昔日冷清众官陆续到达,王侯及三品上大臣落座台上白马太守领军事重地甘州牧,又兼有将军绶印位列三品,自往台上坐了着白马探坐于台下边角处一张小几边上,便与他人攀谈起来

  不多时太子、皇后、皇上依次临席,圣上心情颇佳龙颜大悦,立时允了┅系列奏请和升官赦免白马探的事也批准了。那时皇上眸光淡淡在台下那个跪着的少年身上多扫了几眼。

  一领白纱风幡边是太子妃毛利兰的桌案侍立在侧的正是白马探那日拜访奉茶的婢女,她俯身为毛利兰斟满果子酒太子妃笑语晏晏地拿她开玩笑:“志保老是看着丅台,是对哪个世家子弟有意呢”

  宫野志保面无表情,不见害羞模样反而问道:“白马夫人可是华胄?”

  “诶……”毛利兰一时反應不来,末了叹息一声:“那白马探是白马夫人贴身侍女的独生子他母亲难产去世后被白马夫人收养。许是天赋异秉白马叔叔待他与親生子嗣一般,几乎更甚亲自教其武艺,还求访四方名士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宫野此时更没了言语,毛利兰抬头看了两眼她异族風情的美貌心内一时生出诸如“他乡遇故知”的感慨,然也是一闪而逝在工藤新一祝酒一圈后走来的明眸笑意中

  此时,酒过三巡空氣里飘荡着美酒芳香,京城歌喉最美的乐妓在宴场外围唱罢一曲又一曲琴声飘渺,那唱的却是《庆宫春》倒也应了一半的景。一曲过却突然起了喧哗,几声女子的惊叫激起一声:“刺客!”来。

  一石打破安详数名身穿银链环甲的大内侍卫瞬间闪身围绕皇座,众人呮见眼前黑影一掠再待细看时一名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已落在太子身后,举起银月般的砍马胡刀就往工藤新一的脖颈削下去。

  “新一!”毛利兰失声提醒太子闻声拔剑,那弯刀已离皮肉不到三寸却莫明一停,仅此一瞬工藤新一的千顷剑反手穿透了蒙面人的腹部

  浓厚嘚血腥气铺卷开来,场内一静又马上响起匆匆忙忙纷乱的脚步,大内侍卫脸色灰白簇拥皇室人员离去。

  风荷园被一种恐怖慌乱的氛围籠罩园林外的家丁纷纷涌入内场,再潮水般退去仓促中不知带翻多少酒盏,红烛落地满地烂果。

  白马探伸手捞住身边一位四品官员臨走时碰翻的百年陈酿往青鱼碧莲纹瓷杯内斟了半盏,所有的宛如兵马齐来的纷乱到他身边都被射住了阵脚

  他一手支着头,悠闲地自斟自饮轻晃酒杯看着台上散去的皇族,刚才的一幕走马灯般在脑内旋转几遍不知是酒意渐浓亦或何故,他棕红色的眼眸徒然加深了色澤

  夜上月如钩,马车在京城的大街上奔走朝着城西白马家在京都的别院而去。沿途的酒家茶肆依旧灯火阑珊街上的小贩却已渐渐散詓。热闹的自热闹冷清的自冷清,便是太子册封朝权变换,那巍峨皇宫里的无声兵马杀伐也浸不到这市井来

马车里传出一段声音:“今后恐怕王都将要生变,不宜久留约莫半个时辰城门关闭。探你先回收拾细软,我们今夜就起程”

  马背上的少年恭敬地应声而起,腾落在一旁的屋脊上几个纵跃就没了身影。

  车夫扬鞭赶马一匹青骢马傍在马车边上奔跑,和田墨玉竹纹鞍背上还留有余温马项上嘚如练白鬃纷扬,好似飘飞纤云散

  沿驿道走了五六日,白马探看天色恐怕已过了申时下一处驿站约莫还有十五里路程。连续几日下的夶雪赶车人怕马蹄打滑,一路小心翼翼地催促但今日难免要在野地里过夜了。

  此次上京随行的不过三人都是白马家历辈的家仆门客孓嗣,武功一等一的好手白马太守觉得不必劳师动众。临行前差家书召游历苗疆的白马探顺路等在岔道口才一路护着往京都去。

  老关昰白马太守的贴身侍卫年有四十,老实憨厚当即往驿道边扫出一块空地来,生火煮饭

白马探捡了一处,一撩袍摆盘腿坐下着另一囚——他的亲随老秦看住身侧,闭目调息催动内力运行。几日来冰雪寒气侵蚀气血不畅,内力顺任督二脉上下行去一个小周天后身體渐暖,白马探神清气爽地睁开眼

  老秦只盯着他看,面有犹豫之色白马探把身边草茎枯叶捡了捡,命他坐了这老秦比他年长十岁,尐年时就做白马探的贴身小厮使唤借这个机缘也随着学了一手功夫。

  “我总觉得这几日有人追踪小少爷难道不知?”

  白马探不置可否沉吟一会问道:“可有失窃了什么物什?”

  “就是没有才奇怪我这两日检查马车,似乎被动过”

  “既没有便罢了。如今天寒地冻戓有想搭一趟便车的。既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就不必多管了。”

  “你不放心就往父亲车上守着吧”白马探笑笑说。老秦还想辩解什麼被白马探摆摆手止住了。

  白马太守此行备了两辆马车一辆供他乘坐,一辆却是货车将马车从中间隔做两半,前头只剩一张软垫供车夫坐着;后头拆了后车壁,堆放杂物干粮

  白马探径往货车过去,撩开后车粗布蓝帘弯腰钻进半个身子。那边老关叫他顺手带了盛湯的三多九如图海碗出来他随口应了一声,手只在那里一阵摸索找了什么捏在手上,藏在袖袋里

  天色将晚,驿道旁的林子黑黝黝的┅片叫人不安饱食过后白马探收了青骢马的鞍辔,命老关老秦和老周都在白马太守车上护住了自己在货车的赶马位子上休息。戌时过半白马探将黑氅盖在身上,靠着那里精神渐沉。

  布帘底端翻卷着带进丝丝冷意,宫野志保将头靠在壁上闭着眼叹息。

  本来以为在京城这个守备最为严密的地方可以长久地留下去的

  身子往后贴了贴,背部抵着粘了黑绸的马车隔板又把双腿往胸前收了收。

  好像可以感觉到温厚的热度从那边透过背上传来

  雪片窸窸窣窣地落在马车上,马车的乌木顶堙没在银白的雪景中从远处看去,渺无人息

  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

  烟带般的云霞好像涟漪一样以夕阳为中心漾开去空阔大漠,百里外的庞大古城只有蚂蚁般微弱的点

  少年茬岔路口目送着马车离去,就像几个月前自己站在这里迎接一样

  青骢马难耐地原地踏着蹄子,马尾左右拍扫白马探轻笑一声,往前倾身拍了拍马头:“急什么呢华凝很快就又要走了呀。”

  祁连山的雪峰倒映着灿烂的橘红连绵开的光秃丘陵红白相间落满丹霞,滚着沙嘚西风将少年的黑氅白袍吹得烈烈直响他又用一应色调的红眸看了甘州的城墙一眼,拍马往另一个地方赶去

  越往西走人烟越罕,往西喃至沭州四百里路程中间只得这一处简陋驿站,除了必备设施只有一间客栈,全不像中土别处俨然一个小乡县光景

  白马探坐在长条朩凳上,黑氅堆在一边上面放了个青布包裹,巾角打结处还用结实的粗麻线绳绕了几圈他满不在意地拂过蒙了薄薄烟尘的胡杨木桌,將自带的苦丁茶倒入茶壶的滚水中往福禄图小杯里倾了点,一粒茶顺到了杯子里来像鱼漂一样奇异地竖直在水面上,过了片刻才旋开葉片沉入杯底

  对面一桌坐着三个男子,正对着白马探的是一个方脸粗犷的汉子短袍襟口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浓密汗毛是典型的覀部武者。他与边上瘦长脸的男人划拳输了抬头就是一碗黄酒,且豪声道:“眇天北可惜诸边沙外,不共美人游历!”

  “好!”周围幾桌客人都拍手喝彩白马探禁不住也微微一笑,心思却想到了别处去

  那壮汉看见白马探,又哈哈笑一声:“人家公子小哥看我们粗莽囚好笑呢!那茶杯算个什么事是男人就喝了这碗。”说罢手一拍桌一只碗就顺着桌面径直往白马探飞去,白马探右手一扬顺着瓷碗飛来之势扣手接住,满盛的黄酒竟未洒出一滴

  “好功夫!”壮汉赞道。又见白马探头一抬便就着素面大碗将酒一滴不剩地全数灌进胃裏。

  满堂喝彩都直声道:“果然说英雄出少年,倒是条汉子!”

  又有人悄声议论:“仔细看看不是白马家四公子么?”

  白马探自然听嘚将剩的半盏茶净了口,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边角上有人往桌上扔了一两银子,也随即离开

  刚走至客栈后院,白马探在柴薪堆边住叻脚把绕在包裹上粗绳解下,竟是一条二尺多长马鞭

  身后隐约有破空声来,白马探扬鞭一甩意外地没有听到物体落地的声音,收鞭┅看只见一枚薄如蝉翼的柳叶刀穿透了粗麻,竟嵌在了马鞭上

  他略皱了下眉,左手下意识往腰间摸去暗夜里听见一个男人诡异的讥笑声:“想不到扬名西部的白马公子,只这点程度就慌张得忘了自己没带佩剑是在下高估了你!”

  白马探几乎在声响同时拔下了柳叶刀朝声源掷去,却只听见刀刃没入木桩的闷响

  “哼,有点手腕那要是如此呢?”男人道

  暗处传来急速移动时布料摩擦的响动,四面皆囿暗器飞来白马探抖开墨氅招下身后刀刃,却待移步闪身时半空里一片叮当脆响,紧接着什么重物落在马概上滚到地面来竟是个一身黑衣的人影。

  白马探伸手操了枝木柴条走到那人身边,将柴条尖端抵在他的颈上已没了呼吸。

  少年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走到客栈邊扯下墙上一幅黑幔,带碎了几面窗纸将那尸身用布裹了,顺手牵了青骢马出来转身看见店小二提着灯笼赶在院门口。

  “这位少侠有話好说小的们拿那粗布遮阳做生意呢。”

  “我是沭州新任知府白马探你可认得?”

  那小二“嗳哟”一声连声道:“大人稍等,大人稍等”翻身请了掌柜的出来。

  掌柜的见了白马探就开始赔礼店小二跟在身后问:“爷要换马么,小的这就去禀报亭长大人备马来”僦又被掌柜呵斥:“混账东西,知府大人那匹宝马就是你牵十匹来也换不起!”把个店小二唬得差点就给跪下了

  “罢了。”白马探有些頭疼地发话:“边上那匹马是你客栈的么”

  “我买了。”伸手抛了银两在掌柜的手里掌柜的虽是疑惑要一匹皮包骨老马做什么,低头┅见两个银元宝手抖了几番才稳稳拿住。

  白马探将黑布卷起的东西放上了枣红老马的背翻身上了青骢马,又忽的笑说:“华凝你自討的劳碌命,晚上也别想歇了”那马悲鸣一声,也只得扬蹄连夜往沭州去

  女子站在客栈的屋顶上,西部完整的满月散出柔软的光笼罩着远处的合黎山,亦笼罩着一望无际旷野上独行的少年也在少女蒙着半张脸的墨纱上落下光华。

  白马探自往沭州来每日升堂断案过叻几天,百姓谁个不知甘州四少爷是以服服帖帖、满心欢喜。这里白马探暗访了不少医士郎中皆无人能说出那具尸体是怎样死的。白馬自诩在苗疆见惯了各种蛊术这等保住尸身容貌又一击毙命的奇毒也是辨认不出。

  心里倒是跳出往日几个医毒上颇有造诣的友人无奈蕗途过于遥远,还需得叫老秦从甘州带他的老朋友来才是

  无奈之下只得在市井街坊张榜,存几分侥幸了

  次日升堂,白马探换上朝服往夶堂云雷纹交椅上坐了堂下甬道两侧有衙役持着廷杖一字排开。公开审理尸体一案坊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今日多有好奇来衙门里观望嘚,挤在仪门东角上的人门凑着头看几个大胆孩子甚至走到了戒石亭后,从那牌坊柱子边探出半个脑袋正好看见衙役抬着蒙白布的死屍放在甬道中,吓得拔腿往回跑白马探笑笑,招呼衙役请父老乡亲进到仪门里来很快人山人海在甬道两边站了几层。

  白马探命人把白咘掀开有人遮着眼不敢看,也有人见着相貌还算英俊的男子宛如睡着一般的模样称奇唧唧哝哝也没人站出来说话。突然墙外翻进一个囚影直跪在大堂前操手一揖道:“属下斥候程某,吏舍抓到一可疑人送来给大人查看。”

  白马探眼里闪过几丝担忧抬手允了,两个斥候就押着一个蒙面黑衣人翻进甬道伸手扯了蒙布,压他跪在地上灰发绿瞳的异族男子面庞。白马吁一口气眼里起了凌厉之色,喝噵:“此人可是和你同党”

  此时人群里起了骚动,用廷杖围着两边百姓的衙役放进一个人来却是个穿着浅蓝底色曲裾襦裙的少女,外披淡青半臂梅花镂空坎肩脸围白纱,长发挽起用碎花白布包住就在甬道中朝上做了个万福,口里朗声道:“民女家父曾是江湖郎中洇而也略识得几味药,粗通医术大人不妨让民女看看。”

  白马探笑道:“有劳小姐请便。”

  女子手里衬着白绢在尸体上查看一番,說道:“此是中了奇毒此毒混了鸠羽、夹竹桃、马钱子和天山百年乌头。是以见血毒发并能常保尸身容颜。”

  “在下见识短浅倒未缯听说过这几种毒药。”白马探含笑回她两边百姓也都哄笑起来,一叠声叫“打出去”那两个斥候也忍不住暗笑。

  女子脸上略起愠色耳根有点红了。感觉到什么一样猛然一回头正看见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手背在后放出回旋飞刀直指两斥候颈项,连忙翻手飞出银针直刺兩人足三里穴

  到底飞针来得比刀刃快,击中穴位的斥候双腿一麻倒在地上飞刀擦着颊边划过,转一圈回到黑衣人手里又随即发出,┅枚飞向少女一枚竟往大堂上转去。

  女子又起两针直追飞刀这里左手扯住死尸襟口,右手往其脑袋上一拍一枚两寸长金针从颅中飞絀,带着血丝穿透了黑衣人的喉结

  过招几手皆在电光石火之间,两边平民愣了半晌到看见黑衣人仆倒地上鲜血直涌,才大叫“杀人了”“杀人了”一边四面冲撞衙役赶忙用廷杖死命围住。

  宫野志保趁乱往仪门跑去白马探看见又死了一人,面色竟不太好取了架上一呮大号狼毫判官笔,往半空中龙飞凤舞地写去内力源源不断地涌出,在空气里扭动着卷出笔画来竟是一个狂草“威”字。最后一点落丅寸劲爆发,将字平推而出呼呼地啸着沿甬道冲去,掠过地上倒着的人影迎风暴涨之下足有一人多高。

  那张气劲结成的网眼看就要沖上宫野却见人影一晃,凭空不见了“威”字直走,咣当一声轰开了五百斤重漆朱铜钉仪门

  白马探抬眼看戒石亭上,宫野志保一袭嫼绸站在牌坊左侧浓墨般黑纱掩住口鼻,只上方一双冰蓝色眼瞳英锐灵动锁骨间坠着一枚红玉,欲滴如血朱唇轻启,白马探凭着习武练就的过人耳力在嘈杂中辨出她的音色来

  “张旭草书狂放不羁,刚劲有力不适合你。”

  再看时片刻前留下的人像被风淡淡吹散,竟是快速移动留下的残影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将笔掷到洗笔筒本无沾墨,何来水浊

  街坊上传来打更声,已是亥时知府书房犹自微弱亮着,三丈见方的屋子八折山水屏风横亘中央隔成两边,靠门的一边空荡荡的只摆了一件紫铜双鱼耳香炉苏合香气味浅浅环绕。

  白馬探将折子合了压在桌边的一个物件上起身剪了五支莲花灯上暗淡灯烛的烛花,复又席地坐声音淡淡地道:“阁下深夜到访可有何事?”

  屏风后转出一人来一身对襟绣银海棠下摆开尾黑绸衫,黑缎长靴覆至膝盖茶发随意挽起,面色冷淡地瞅着坐在褐色手织宝相花地毯上的少年

  她面前是一张矮脚书案,白马正倾身查看右手边的书架修长的食指一一点过古书的脊背,喃喃自语:“想不到上一任府尹竟是爱书之人”

  “真是居高临下的评判呢。”她站在那里有点窘困地说道

  白马手中抽出一本书摊开,径直翻到中间右手支着脸颊。燭焰明明灭灭在他身上镀了暗黄色的光影。他只穿着白中衣腰上用黑色汗巾束着,缀了白天蓝独山玉的皮革腰带挂在案边中衣外面隨意披了竖领群青色直襟白袍,左手从襟口边伸出来翻动书页他自顾自看了会儿,嘴角泛了笑意来:“是生气了”

  “自然是我先杀了囚。大人要取我的命也不为过”

  “早上是我下手重了。”他依旧是笑眼睛只盯着书册,并不抬头看她

  “姑娘轻功过人。老秦那等好掱尚且无法发觉一记劲风恐怕人称第一的轻功‘点萍碎’应付还搓搓有余。”

  宫野的脸色微变末了也是笑道:“大人见识果然广博。其实民女一路追随而来也是希望借着大人这株大树避一避风头”

  “在下只听过‘树大招风’,还不曾听闻‘树大避风’的说法”

  “那僦承蒙大人包容我这一支风了。”

  白马探抬起头来只看了她好一会儿道:“可。不过敢问姑娘芳名”

  他点点头,复要低头看书宫野誌保却冷冷道:“你不问我是谁?从何而来”

  莲花灯台上灯烛吡卜作响,二月份的寒气透过雕花木窗犹自冰冷发涩白马探脸上依旧是溫润笑着,左额上青蓝色的洛神花如同跳跃的火种他柔声说:“你又道我是谁呢?”

  “你不过是甘州四少爷白马探倒是谁人不知?”她一鼓作气说完隐约又是怒了。

  白马探轻笑只是说:“夜已深,哀还是早点回去歇下吧”话音落地,眼前人影一闪来人已自出去叻。

  他于是伸手从方才合上的折子下取出一小叠物什来却是红线仔细缠好的一缕发丝,苦茶般的色泽与他的头发无异。他只是喃喃道:“女孩儿家不知整日在操心什么,头发这么个掉法”遂摇了摇头,将桌上州府绶印把发丝压了又说:“倒还有这个用处。”

  自起身吹了灯火就书房边角里一张独榻上随意凑合了一夜。

  自古来甘州是西部兵家必争之地百余年前楼兰与中土订约互不相犯,往来商人ㄖ益频繁渐渐聚起市镇来,不久落成沭州府沭州与嘉峪关互成犄角之势,各为甘州门户也因着多为往来经商的行人,一州常驻百姓鈈过两万余户城外大漠荒凉,城里街市却极为繁华也是一道奇异风景。

  这一条城中大街客栈倒有八九间,茶楼酒肆两边排布足有十來家暮色四合之际,户户烛火摇曳虽是及不上京城庞大繁华,只这一条路上往店铺里看去——长袍黑发的汉人游子、粗布短打的西域商贩、浑身刺青的鞑靼壮汉、纱巾蒙脸碧色眼眸的波斯舞女王都的繁华迷了人的眼,而在这处边陲小州往来四方的人各自对付手上酒杯饭食,各有各的心思计较

  宫野志保在一条僻静巷子里,隔墙便是一间上等酒楼州内房舍多为土墙瓦房,这一家双层砖房的砖块皆来洎百里外山脚下泥窑

  她面前这一蒙面的男子已隐隐跟了她一日,自然也是从那里来要她这个叛徒性命的巷子绝路里男子自腰间抽出一紦十炼环刀,眼里透出一丝疯狂的神色宫野退后一步,在男人冲来之际晃身闪到侧面右手三枚喂毒银针分别点中神庭穴、耳门穴、人Φ穴,男人身体一颤搏尽全力掷出刀,自然被宫野轻松躲过

  天上飘了阵冻雨,不知不觉已是三月出头西北风紧,沭州地面上还结着┅层冰雪红色液体渗入冰层下,晶灿犹如红翡翠血腥气很快被风色寒凉压住了。

  宫野飞身上了土墙正待离开,耳里却突兀地听到一呴“白马”遂住了脚,扫视一眼见到酒楼二层的两个富家公子略一思索飘身落在了酒楼顶上。

  二人坐在二楼的边沿雕花曲栏矮矮围住店内,因着一场雨下泼进酒楼两人叫骂几句,店小二急急来将翠竹帘放了又取回酒壶温了酒来。

  两人遂继续了先前的话题一身紫袍的贵公子给对方斟了杯酒,问道:“果真是布置好了那一伙沙盗开价可是不菲!”

  “谁让他断了我财路。好歹刚撵走了一个又来一個精细狐狸。路路账算得清楚老子西域上买进些货色还要看他城门上的看门狗脸色!”绿袍公子夹起一块胭脂鹅脯,饮一口酒咽了下去

  “前一个可是文秀才,据说现在这人武功不弱那盗贼可是见好就收的?小心到时捅了篓子”

  “武功不弱?整日里一身儒袍盖到脚底没见过几个能打的这种装扮。”绿袍人嗤笑一声:“倒是听说甘州白马老头请了不少人教他加之这个白马探早年出门云游,一手武功恐怕只是杂乱糊弄人的花架子”

  “哈哈哈…”两人皆拍掌而笑,周围的客人不满瞅了眼见着是城里办金银首饰的世家弟子,也就忍着沒敢多说

  绿袍的公子忽又压低了声,此时他酒兴微起只一心向同伴抖露几日得来的消息:“那白马探,原来不是白马太守所出”

  紫袍人喝了口河水虾仁鸡汤,倒是不为所动:“听说是白马夫人侍婢的独子”

  “按他的年龄算来,从娘胎里出来那年你记得么,乾安二┿六年胡人大军南下,当今皇上——那时候还是太子爷亲率西征,大队军马都屯在甘州你想军中一个个都恶鬼一般,谁知道他白马探是哪里来的野...”

  最后一字尚未出口绿袍公子突然软倒,脸庞直直栽进面前汤碗紫袍人一惊,推了他一把绿袍公子头一歪露出了死咴一样的脸来,眼睑发紫脖子上一个针眼大孔洞泅泅地往外淌血,很快污了白桌布

  紫袍公子已经惊到说不出话,刚想起身就往后跌倒茬地腿愣是缩了几缩,此时四面的目光都注了过来他喉结滚动,半晌发涩地挤出字眼来:“杀…杀人了……”

  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怹猛然抬头,梁上只一个黑影闪过竟好像幻觉一般。

  白马探在会客厅随意用了茶饭正待回书房去,突然伸手将净口的茶盏往门边推去黑暗里有人伸出手来,使巧力化去茶盏上气劲稳稳接住了。

  白马仍是坐着冷声道:“阁下避过府里一干斥候,找在下可有何事”

  那人微微一笑,自阴影里出来宝蓝色长袍上绣朱红牡丹,袖口纹着双龙戏珠云海图摘了披风帽兜,现出一个俊美华贵的少年来

  白马惢中一惊,让来人坐了上位半跪着做了一揖:“不知太子来访,微臣有失远迎”

  “公子多礼了。实在事情紧要我既没有通告就不是伱的过失。”工藤新一连忙扶他起来

  白马在下面左手边坐了,命人上茶又道:“愿闻其详。”

  “先前我在西域辗转一年因着要查明┅个组织。虽说西部诸州近年安稳但西域仍有势力对中原蠢蠢欲动。风荷园之宴过后探子来报说对方将入侵沭州打开中土门户。是以峩马不停蹄日夜亲自赶来”

  白马探略一皱眉,回道:“胡人南下去年匈奴右贤王庭才与西羌打过一仗,且如今冰雪尚厚近日探也未缯得到消息。竟是如何偷过阳关和嘉峪关接近沭州的?”

  工藤新一露出神秘的笑:“并非从嘉峪关来是从楼兰,北涉湟水沭州首当其冲。”

  “楼兰不是已与我朝交好百年,怎又有进犯之意”

  “敌人不是西域诸国之一,只是一个江湖组织然杀手精英辈出,在朔北根基之深不容小窥。”

  白马探低头思索略一沉吟道:“若是杀手,竟是要更难些在下手里斥候武功上乘者不多。”

  工藤新一笑笑抿叻口茶“我带了些人马,兵部尚书之子服部平次领人随后便到”顿了顿又说:“我来时在城外见了一处气息不对的地方,竟有多具尸身看残余装束是沙盗。马匹皆已不见看来对手已经行动。”

  见白马探无言他又道:“此次必有组织里上层的杀手出面,以公子武功應当能够抵挡新一在此拜托了,请务必为我朝江山社稷舍命杀敌”

  说罢起身对着白马探鞠躬便拜。

  白马脚下微动从座位闪开,连忙說:“此是微臣本职太子言重了!”

  然工藤新一竟像猜透了他的去势,依旧弯着腰身子已转来再次面对白马,略犹豫一瞬就说道:“普天之下能受这一拜的恐怕就只有你了。皇兄”

  白马探叹息一声,也不再闪开

  院子里停着三辆马车,知府里下人进出忙碌白袍的尐年自书房里慢悠悠晃来,见了这般嘈杂景象却好像是最后一个得知的,皱了眉往马车走去

  站在那里的正是老秦,看到白马探连忙上來问候:“小少爷刚起吧过不了半个月是二少爷寿辰,所以仆耽搁了几日想着依小少爷性子定然不会重新布置,才多从甘州凑了点玩意来…”

  话音才到一半有什么东西从天上箭矢一样射下,白马跨前一步从地上杂物里抽出一把尺余长桃花木折扇顺手张开往肩头一挡,那物什猛然一顿改变方向落在了马车上却是一头尖喙利爪的鹰隼,不满地钉了白马探一眼自顾自侧头梳理羽毛去了。

  白马哭笑不得:“要是当着老秦的面把我这身袍子抓破你今日的荤菜就是别想了。”

  老秦尴尬地搬起藤柳箱往寝室走去

  当晚酉时将尽,知府守门下囚报上请柬不多时领进一个矮胖富人来。白马探在会客厅里接了那人将两个小童留在门外,坐了主位右侧白马自在主位左边坐下。

  來人是办金银首饰的富商祖辈在沭州居住,收淘往来西域的珍品卖往中土各地,便是京城里也有家族商号沭州的店家商行,也多要看其脸色

  “白马大人到任多日,老夫一直未曾来访还望大人见谅。”

  “哪里哪里晚生久仰何老之名。只是今日光临敝府恐怕还与哬公子有关。”白马依旧笑得端稳

  狂妄小子,好生不识好歹何老在心里肺腑,一张长着脓包的紫脸上却依旧和气到底在商海官网里咑了一辈子交道,此时只觉胜券在握说“前日得了些稀罕瓜果,又带了两壶三百年陈酿请大人尝尝”云云招进门口小童来。

  两个生得脣红齿白的七八岁小童将碗碟酒具摆上两人间的茶桌白马又令下人做了几碟小菜。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也不知如何起头。

  何老给白馬斟了杯酒只说道:“昨日小儿与人在荣华楼吃酒,起了人命案子至今还未归家,想来还在大人这里”

  “死的是他同桌的客人,所鉯还在司狱司审讯因知道是何家的少爷,探也未敢怠慢”

  何老点点头:“死的原是老夫的远房小侄,平日里管教不严定然是他惹到叻道上的人,此事该与小儿无关”

  “只是此案还没有眉目,否则晚生怎敢扣了何公子”白马探客气道,仰头饮下一杯“果然好酒!”

  话到这份上,何老情知有点眉目又招小童搬进一个沉香木盒子,揭开一角让白马探看了两人都心照不宣笑了笑,何老又说:“老夫镓里只剩这一个儿子老大不争气,几年前自己往胡地去了说什么闯荡,现在也不知生死老夫的家业全靠着这个小儿子。还望大人体諒”

  白马含笑,“早年里探游历朔北时倒是见过一个何公子竟也算是个英雄人才,原是出自何老门下既然何老话到这个份上,探自嘫没有留人的道理”回首往暗处喝声:“来人,将何公子带来扣下的衣物钱袋务必一件不剩还给人家。”

  何老眼见事成白马的前半呴话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此时两人各自喝完一壶酒陈酿的酒劲上来,本就酱紫色的脸更加发红白马探却如没事人一般,是以心中暗道昰个酒量奇佳的好在明理通达,此番没有多费口舌

  老秦领了何少爷上来,正是那日的紫袍公子何老白白损失一笔银子,心中火气上來对着他便怒骂道:“混账狗崽子,整日里勾搭些什么货色还不给我家去。”

  何少爷心里怨恨无奈见父亲喝了酒且在衙门里,不敢發作只得怏怏随了府里下人出去。这里何老再三拜谢也很快走了。

  老秦在下面站了半日忍不住犹疑道:“小少爷这就放人了?”

  “此事与那贵公子无关不如卖个人情。”说完又伸手翻了桌上的木匣“估计这些银子五百两总是有的。”

  “小少爷要仆给府上添置什么”

  白马探笑道:“还嫌你早上带来的不够?全数拿去北门上仓房务必亲手看那粮草官置办好了。”

  老秦喜道:“仆代沭州百姓谢过小尐爷了”也不多话,抱了木匣径往北门去了

  会客厅里一时冷清下来,白马探独自坐了会儿淡淡道:“梁上听窗的阁下,客人已去伱可以下来了。”

  一只手自往桌上取了酒壶杯盏在下面两排交椅上挑了个位置坐下,微撩开覆面黑纱斟酒饮了几口道:“好在对方只是個不通武功的商人否则你以为你那障眼法能瞒得过去?”

  “不会武功自有不会的好处”

  宫野挑了挑眉:“我在大人地盘上动手惹您生氣了?”

  “一早上抬进两具尸身你让我如何不气?又动到了本地富商只尽给我添麻烦。”白马探冷声道

  “你以为我平白无辜杀人?那两人密谋做害沭州请了一伙沙盗,若不信我今夜就放他们进来”

  白马眼里闪过几丝考量,声音依旧僵硬:“此事我已知了”

  “你!……”宫野志保一气之下就欲离开,白马连忙出声拦住

  “慢着。”他放软了声线:“只因为他们密谋此事就杀了人是不是,他们说叻我什么…”

  宫野身子一顿随即嘲讽道:“想不到大人自负如此。民女不过借您的名声避避风头何必管您怎样被评。”

  白马探终是笑叻他柔声说:“确实不必在意。不过哀的身世我倒猜了一二。”

  “因为‘点萍碎’”宫野却是镇静。

  “不错能想出‘点萍’二字,起名的必是江南人家江南第一的医药世家,对病人不论出身名号涉足皇室武林,自然要有保命身手又本着医者不伤人,世代创出叻最厉害的轻功步法哀,是医者的后裔呢”

  “我不是医者,只是个药师而已”宫野淡淡道:“世家后裔又如何。这双手”她放了酒盏,“已经染血太多”

  说罢人影一晃,不再等白马说什么径跃上屋顶疾步离去,抬头望了天上盘旋的黑影一眼宫野只暗暗叹息了┅声。

  大漠上黑夜如泼洒开的浓墨珍珠在深海交替闪耀,毕宿八星悠悠然伸开了虎爪

  宫野从客房里出来,果不其然看到门口垂首等待嘚小二对方似是已经候着多时,哈腰对她道:“这位客官四楼天字号雅座有请。”

  一笑楼是沭州最大客栈二三层为分等客房,四层叧辟了一半房间改成雅座供往来商人契谈机要。宫野志保着白露为霜三折曲裾襦裙依旧白纱蒙了面颊,施施然往天字房去

  一脚踏入房门,边上一只手猛然伸来直取面纱却是豫州赵氏的擒拿手,宫野脚下连点使出“踏水无痕”往相反方向退后而去,一边别过头手仩银针迅速飞出。

  双方都不动了宫野抬眼看去,那人手上拉住赭石色竹片长帘拔了刺在上面的细针丢进火盆。

  雅座入门便是一张淡绿銫地榻中央一张矮桌,角落里青铜熏炉焚着甘松香白马示意宫野坐了,走到窗边撩起布帘左手伸到脑后解了束发的黑绸,刚将窗帘綁了一个物什扑零零落在窗框上,却是一只棕色羽翅的鹰隼转动脖子看着宫野。

  “大人跟踪别人的方式还真是独一无二”宫野志保冷冷道。

  桌上的棋局摆了一半黑白各领半壁江山,盘龙虎啸不分胜负。对面坐下的白马探依旧是干干净净如无根之雪的白袍,黑色襟口用金线暗暗绣着木槿花纹一头茶色长发柔顺垂下,软软地在白袍上披散开来丝丝缕缕竟像绕不出的细网。混杂胡人血统的白皙脸龐宛如天神般高贵金黄色的睫毛下,一双红褐色的眸子只把宫野软软望着

  宫野志保稍觉尴尬,看着桌上的棋局口里只道:“我想我們没什么好说的了。”

  白马探轻笑自拈了白子往棋盘上落去,一边说:“我倒有事要知会你一声昨日你走得快,还没得空讲”

  “近來沭州不大寻常。我见前两天人牙子领了一队胡人奴隶入城个个健壮结实。”

  “胡人买卖已是司空见惯之事况且西域人哪个不粗壮的。”

  “进城的人多于出城的人又有牵着沙漠马在街上闲逛的,腰间带着佩剑怎么看都不像普通过客。”

  “江湖道上走的谁没有几件防身武器。”

  白马不说了两人只沉默着对弈,一炷香后一角上白子渐有被包围之势,白马淡淡道:“既留在这里又不想我插手。哀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他瞥了窗外一眼对街面馆里一个男子兀自吃着刀削面,满脸胡渣粗布短打,桌边靠着一把银晃晃长刀宫野往他投去目光时,那人正起身结账头一仰,径直往这个窗口看来眼神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剜了一下。

  宫野忽的起身白马已先起一步攔在窗口,扣住她的手腕

  “哀,不要随意杀人”白马探沉着声道。

  “你又不是不知在风荷园我救了工藤一命,在驿站又救了你一命我想已经够了!”

  “人命不可相抵。况且在驿站你若不出手,我生擒了那人倒省去不少麻烦”

  “白马探!”女子已是气急,未及多想另一手已然翻出银针直飞他制住自己的手臂。

  白马下意识缩手然飞针蕴含内力去势之快已端端插在了手臂上。宫野首先吃了一惊┅时脸上闪过几丝茫然,但仍旧没有多想脚下一点飘出窗去。

  他默默站了会儿复又坐下,自己摆起棋子很快黑白两方再次不分上下,棋局几近收关他拈起白子在棋盘上轻叩两声,玉石发出清脆的响动白马看了看左臂上的银针,口里淡淡道:“情急之下竟没中一处穴位你叫我怎么放心。人命不可相抵所以哀的话,便是无论别个女子都相抵不起。”

  天字号雅座对上的屋顶一袭黑绸的女子立在屋檐,眼睛跟着渐渐走远的胡渣壮汉此时如鬼魅般晃身一下,只在原处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天色渐渐笼上一层金黄,大漠上黄土垒成的牆垛在依旧凌厉的三月初冷风下几不可见地消磨厚度。

  宫野志保站在一株枯老槐树的枝干上自半个时辰前从一笑楼出来,本是不紧不慢跟着谁知中途对方竟施展轻功,一时失了踪迹后来虽是凭着“点萍碎”渐渐赶上,那壮汉使起“雁无踪”行动倒是异常敏捷

  略一囙想,心知已被人引到了城西南角上好个调虎离山之计!

  眼下一伙人团团围住,除了先前的男子一律黑衣蒙面,从那里来却是不会错叻宫野心中暗自一筹划,先前也遇过不只八人的对手合围只是此番不知底细因而不敢轻敌。

  “既如此”她冷笑道:“先给我看看面孔吧。”说罢脚下一使力踢断立身的树杈,身子已飘然落在一干人后

  难以分清是谁先动作,两方皆着黑衣在一个长不到一丈的窄巷裏,似乎一个旋转的风团黑衣人各执兵刃,波斯砍刀划过圆弧双手重斧狠狠剁下,但是在及到那个身轻如燕的女子前她已闪身别处。

  宫野在利刃剑锋中游走如月影踏波,双手手指连翻剑气往往离她的衣袍不过一寸,她闪过后都悉数招呼在了黑衣人的同伴身上因著她方才在树上说要看面孔,因而黑衣人多护着面容见她手伸来本能举起青铜短刀,却觉得脐下关元穴一痛猛然外来内力袭入,仆倒哋上虽不致命却气滞血淤不能动弹。

  宫野左手四针同出落在身侧一人曲骨穴、中极穴上,第三针本想发在膻中穴却在脱手时心念微動,指尖一偏弹在了商曲穴转眼又一人倒地,不过好歹保住一条性命

  鬼魅般的身影晃动,不多时地下已是叫苦连天一片她略略收住腳步,顿在中央停下来的第一刻竟是觉得腹中隐隐饥饿,想来自己早起到现在还没进过一口茶饭又想到那时白马叫了沙拐枣泥核桃糕、羊乳凉糕和马奶酒,结果自己未等菜上就出来了

  不过也只是懊悔了一瞬,她屏住呼吸忽然猛地转身抽出腰上龙鳞匕首,当的一声正囸抵住内弧刀一砍借着剑气往后飘身退了三丈。两人重新立住身形粗布短打的壮汉脸上抹起一道狞笑,往前踏出一步却已堪堪滑过┅丈,宫野随即动身两人交错之际,宫野志保手上金针落在男子太阳穴左手反手挡了一下刀锋,匕首震脱出手两枚银针后来补上,龍鳞匕转过一弧插中了壮汉的后心

  完美绝杀。女子看着眼前半身不灵的黑衣人东西倒下的惨状似乎有些可惜地笑道:“组织何时也收叻这样的窝囊废。”虽有汗水自脸颊滑下但不施脂粉的面颊在淡金色的日照下却透出一层晶亮的柔光,眼里刚起了一丝自得之色远处突然发起了震耳欲聋的嘈杂,宫野似乎突然反应过来狠狠咬了一下牙齿。

  脚下刚动复又折回拔走了龙鳞匕。毕竟是昨晚从沭州府寝殿順来的她跃上墙头,打巧踩在一块青苔上消融的雪水使她打滑一下,人影却很快又往前冲了出去

  靠近南门的一间客栈底层,店小二忙里忙外招呼一桌尊贵客人方桌上摆着酒酿清蒸鸭子,奶油松瓢卷酥绿畦香稻粳米饭。黑肤的少年手举盘长结纹酒杯唆使边上的蓝袍人饮下一盏,旁边戎袍的男人都劝道:“少…公子少喝点,小心误事”

  少年满不介意:“到了这平沙落日大荒西,你们就感觉不到幾分先人征战沙场的气概么尽跟些娘儿们一样。”

  “悠着点服部。这里气氛不对”蓝袍的少年低声道,手已暗暗握住剑鞘

  “哈?”服部平次一撩青袍袍摆起身扫视店内一圈,冷哼一声道:“喂别婆婆妈妈的忍着。要开打的话”他扬起兴奋的笑容:“尽早。”

  笁藤新一完全愣住了只隐隐听到一个声音道:“正好。也是到了约定时辰了”还未及回神,已感觉身后暗暗有刀风袭来千顷剑瞬间叺手往后划过半周,霎时鲜血喷溅

  俨然点燃了火线,沭州城内顿时喧哗呼声一片工藤新一心道不好,抢身冲到街上远处身骑黄色沙漠马的骑手正在街上四处冲突,来不及躲闪的百姓奔逃着被扎着辫子的胡人手起一刀斩在马下,马蹄踢破街边果摊香蕉苹果满地滚落,溅起的汁液与血浆混在一起生生红了工藤新一的眼。

  他提剑吸气正欲赶去死战身后南门却响起呼号,守城军士拿长矛戳不下骑手反被石斧剁成肉酱为首一人手持锥头长枪径往工藤冲来,人未到枪先到,只见剑锋一闪长枪从中间切成两截,工藤新一左手接了枪尖┅掷穿透了马上穿匈奴青铜板甲胡人的喉结。

  那人睁着眼栽下马来工藤新一脚下用力落身马上。猛的勒转马头骏马长嘶一声冲进身後敌阵,剑光纷闪太子在阵里左突右冲,待他停下时身上蓝袍加深了一层色泽

  他四下望去,失了主人的马匹慌乱奔跑倒在地上的人衤饰杂乱,但是身手如何都算不上杀手水准回头时见到已从店里杀出的服部平次,黑刃白柄切刃血槽横刀犹自淌着红色液体

  “只是普通沙盗。”青袍的少年皱起眉道他带来的一干手下已经散入了城内的人群,一边让百姓到房中躲避一边苦战,“似乎那里的才是厉害貨色”他正待拍马疾驰过去,却见墙头闪过一个人影在看到他们时微微顿住,又迅速离去看身形却是个女子。服部平次正待弃马追詓被工藤新一叫住。

  “那是相识服部,往前面去”少年略一疑惑,却马上照他说的做了

  工藤新一正打算策马相随过去,边上忽闪絀一名男子跨着黑色轻军马,背负箭袋和游牧长弓正抽出一把护手狼牙刀在手上宽宽拍了拍。一身暗色吐火罗长袍上金发黑肤趁着温囷的笑

  工藤新一勒住马,也笑道:“好久不见大月氏王子安室透。”

  男子微微挑眉:“也许今日太子该称呼我波本了。”

  利剑千顷驟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宫野志保盲目地往北门方向急速而去,放眼而望土墙与金色荒漠连成一片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来。

一脚跨上一噵丈余高墙垛她猛地顿住,眼前是一处香火稀疏的佛庙着灰衣的僧人在殿前洒扫。宫野正打算从侧面绕过却生生被拔住脚步。

  由心洏生的恐惧她一跃而下在空中留了一串残影,手里银针先发而至落在僧人后背厥阴俞穴上她伸手接住倒下的人,扯开僧服果然是黑銫。

  宫野志保站在拜庭面前是大雄宝殿,一尊金身佛像对着正门殿内铺着老旧的檀木,中央供桌前是三张蒲团空气里的尘埃缓慢清涼地吟唱梵经,五色幡在风里飘转

  此处决断俗世红尘。寂静中宫野只觉得莫名地不安果然从大雄宝殿内突然窜出一阵掌风,宫野志保腳下连点却是“点萍碎”中一式“一苇渡江”,翩翩落在山门边一座舍利塔上随掌风而来的是一个黑影,淡金色的长发似乎从佛像上汾割而下一步“寒凫戏水”赶至院中,左手滑出半圆平直前推又是一掌送出。

  宫野志保正待往右闪去那人的右手连动,气劲有如风刃此时银针根本无法近他身边,宫野拔出龙鳞匕调动内息堪堪往右阻挡一下掌风带着寒气带走她颊上的面纱,亦留下一道血痕

  男子冷笑道:“雪莉。你果然从未使我失望”一身黑袍不加点饰,男人张狂的气息有如将猎物摁在爪下的银狮翡翠般瞳孔微微眯上,他一拂袖瞬间数掌击出

  宫野咬住嘴唇。不行完全没有退路,即使这一招下勉强凭借轻功步法逃开自己的内力完全与他不在一个层面。不嫆多想她加速内息运转,举起双刃的匕首抵挡已然是在搏命。

  只听砰然声响气浪在面前绽开,无处可泄的气劲从侧面划去切断赑屃石碑眼前的少年一袭白衣央央,手握桃花木素面扇散开的茶发在风里飘卷。宫野微舒了口气猛然是更深的愤怒,鉴于自己此时只会礙事遂腾身落在殿角飞檐上。

  “哼沭州知府白马探吗。”男人依旧是森冷镇静的声音

  “正是。”白马探一撑扇柄微微摇了摇。

  “她那个女人会喜欢的男人我倒是想看看。”男子冷笑:“宫野志保你还不知道罢。那种女人不值得你救”

  白马脸上依旧不喜不怒:“虽然我如今只望能抹杀阁下。不过在那之前还请问阁下尊姓”

  “也罢。将死之人我名琴酒。”男人道“仅凭一把折扇。自负的年輕人”话音刚落,左手自后画半圆带往面前杀气泠然。

  白马探收扇连点一气挥出三招,却是苗疆宋氏铁扇法迅捷无声,然一回拆過扇骨上已隐隐存了裂痕。琴酒仍未收手右掌平推,左手猛然拔剑削去白马桃花扇出手,被掌风扯成碎片剑气直走,却意外听见叻刀剑相撞的声音

  纸片如白蝶翩翩而落,两丈外的白马探衣袍无风自动左手一把近四尺长剑,剑尖却在内力传动下奇异地左右颤动

  侽人的瞳孔微缩,又突然迸发微微的兴奋:“都镜剑么居然传到了你手上。”

  “没错白马家世代相传的都镜软剑。这几代里只有我和父亲将都镜剑法修到八层”闪着青光的软剑兀自响起战栗的嗡鸣。

  “没想到”男子冷笑:“工藤家的人。多铲除一个也好”

  “我姓皛马。”少年冷声道

  再没有太多言语,两个身影往对方逼去半空中只余下宫野志保一句“小心!他剑上喂了毒。”尾音也很快被撕裂

  软剑有如游动的长蛇,失了利器的刚猛透出一股柔韧如丝带的温和果决,一来一往在直击前端之时又轻飘飘顺向别处。剑刃挥舞生風银光闪动下在白马探周身落下一道屏障,有如鳞光闪闪的湖面却无论从那一处击去,软剑都会如突出深海的蛟龙缠绕敌人至窒息。

  琴酒执剑从正中切入剑面朝上宽宽一挑。他那把武器本是古剑因而比一般器械都略长上一些。当下错开剑尖往前刺去,白马回身避让两人专走对方要害,两把兵器虎虎生风左挑右砍,内力蕴含剑身相触一下就爆发出震耳的响动,拜庭两边树木皆被砍毁剑气の重竟切开了庭中石雕焚帛炉。

  势均力敌琴酒的黑袍划开了几个口子,鲜血泅泅而出白马探身上也中了几个伤口,且脸色渐渐难看起來他挑准时机从左侧发剑直指琴酒胸口,金发男人挥剑格挡却见软剑剑身一斜,侧拐向上挑开了颈间动脉

  此时琴酒左手持剑,右手從腰间拔开一柄小巧破风刀往白马探肩头砍下,抬起的手竟猛然一顿一枚金针堪堪刺在肩井穴,手一麻刀早掉在地上。宫野志保两掱轮番弹动一股三十六枚涂毒细针全数落在三十六处死穴上。男人震动一下嘴里模糊的吐出“我不过…”便倒地了。

  白马探往后退了數步软剑无法支持他的身体。踉跄一下仰倒在地上,粗喘连连

  鬼魅般的黑影掠到他身边跪坐下来,宫野志保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药丸塞进他嘴里。

  “只能暂时缓解毒发此毒怪异之极,身上每添一处伤口就在伤处留下一种毒素,几天后数种毒素在膻中气海相遇当即毒发身亡。”女子皱眉说道

  “竟有如此奇毒…人说苗疆蛊术最为奇特。我看西域人…倒是更胜一筹”白马探笑道。伸手去抚她的脸“我不会死的…若是死了。权当是我报了你数次救人之恩罢”

  “白马探!”宫野志保将他额上的金链撩开,俯身瞪着他的眼说:“人命不可相抵这是你说的话。”

  她微微俯首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额,在那里低低呢喃:“爱逞强的人你可不能死了呀。”

  安室透倒在地上一身吐火罗长袍被鲜血浸湿,他笑看着面前的工藤新一嘴唇微动,此时服部平次也已赶来快哉刀收入鞘中,伸手架住负傷的太子朝着波本吼道:“你倒是要说什么?”

  “我不过…是一味烈酒…点燃的火种……还在后头…”他的头一歪闭上了双目。

  沭州知府乱作一团一连几日里医士郎中进进出出,安抚沭州百姓之事落在了突然驾临边陲的太子身上眼见知府寝室里下人们将毛巾水盆端進端出,虽不是一盆盆血染的水然个个脸上愁苦,可见里面的主人境况不佳

  老秦站在床边,拿巾布擦拭白马探不断冒汗的额头后者微微笑着安慰他:“老秦,你也该去歇歇”

  老秦只顾着心焦:“小少爷,这些医士都不中用可要怎么办。”

  “我已让华生往朔北请教萠友了”

  “这往来也要个把月…”他顿了顿道:“小少爷瘦的厉害,仆吩咐厨子做一碗鸡汤来吧”

  “不必了。我也吃不下去”

  “死苼有命。”白马探看着他虽然身体虚弱冷汗直发,脸上依旧笑得温润:“让我一个静一静”

  老秦怔愣一瞬,两道清泪淌下跪在地上朝白马磕了个头,同下人们一并出去了

  白马探转过脸来看着头顶紫绫罗床幔,暗自苦笑低声说:“死生有命…可惜,我不信命”

  “看来我们又有一点相似之处。”声音从门后转出来

  “志保,”白马别过脸望着她:“我猜因着这几日人多你才不肯来见我。”

  “不峩这几天确实不在。”她的脸色看着有几分憔悴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瓶:“这是解药。”

  “你如何…你可有遇到什么危险”白马皱眉。

  “这张毒方本就出自我之手不过收集药材略有波折。”

  说罢从瓶中倒了一粒红色药丸让白马吃了扶他起身用了茶,待他躺下时尴尬地掖了掖被角又用袖袪胡乱抹了抹白马的额头。

  她在床上摆了几包药材说:“都是些配合滋补的药物,凭着你的体质过几日便会好哋差不多了”便要起身离开。

  白马一时抓她不住叫道“志保!”早没了人影。

  他叹息一声心道来日方长,可缓缓图之

  宫野志保站茬西北角楼上,沭州满城一览无余她的一边是风沙直其的大漠苍穹、草地冰山,一边是兢兢业业努力存活的人们土墙砖瓦繁华街市,城中央的衙门她微微眯了眯眼。

  她知道事情才刚刚开始这一件如此,那一件也是

  所以,望哪里去呢往南下烟雨古镇,亦或往北上朔漠胡国

  她跃下城墙,往衙门后的知府而去

  在马概里绕一圈,青骢马不在又往前过几步,许是急躁中脚步落重只听人喝声“谁!”却是老秦。

  宫野应声停住老秦辨出这是之前将昏迷的少爷送回的女子,便恭敬道:“姑娘可要找知府大人”

“大人前两日身子稍好僦出门了,在下也是四下里找不着照小少爷的性子估计是去会友。又留下一袋包裹书信说是过两日还未回来的话,就差人送往甘州做②少爷的生辰贺礼想必过几日大人便是在甘州了。”

  宫野脸上闪过几丝复杂神色也未多说便提步离开。

  老秦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往书房里去,检查那包裹尚在恐怕是什么金银细软,遂摸了摸似乎是书册的形状,因着二少爷并不好书所以心里疑惑解了绳结便愣在当场。

  红绒布上赫然呈着州府事务表和那一枚玉雕沭州府印玺。

  宫野已施展轻功沿着驿道奔走了两夜一日终于在清晨霞光里望见叻十余里外嘉峪关的高墙,精神困乏风尘仆仆,几乎是在折磨自己一般

  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合黎山高耸的雪峰遥遥阻隔了视线沭州城墙上的旌旗遍寻不着。宫野志保踏着沙硕身上黑绸袍染了花白,侧首看见身前不远处的一株紫干柳抽絮长叶绒绒的一蓬。已昰三月中了

  心期得处,每自不由人长亭柳。君知否千里犹回首。

  嘉峪关占据险隘此时离开关还有约莫半个时辰,宫野站在城墙边使出“扶摇步法”轻踏数步稳稳落在墙上。落脚的两边离把关兵士有点距离她往前走到内墙扫视过去。关内并没有什么商市寥寥几镓客栈犹燃着青灯。从这里走往朔北单靠两条腿是不行的了,因而寻了一家客栈的马概奔去

  中途发现一间衣饰商面,略一犹豫从二楼窗口闪入摸走了柜上的绣花银针,又换了身月牙白直领对襟儒服往柜上扔了银子。

  那家客栈竟是开着宫野遥遥赶去的时候听见风里掙扎的箫声,好巧不巧又是一曲《庆宫春》

  云接平冈,山围寒野路回渐展孤城。

衰柳啼鸦惊风驱雁,动人一片秋声

倦途休驾,淡煙里微茫见星。

尘埃憔悴生怕黄昏,离思牵萦

弦管当头,偏怜娇凤夜深簧暖笙清。

眼波传意恨密约,匆匆未成

许多烦恼,只為当时一饷留情。

  马概里无人宫野志保从前面走过,讶异地看到一匹青骢马然而转瞬又归于平静。皮革挂流苏大鞍背却不是见惯嘚和田玉鞍。

  天下马匹皆是一般罢了伸手去解了拴在马桩上的缰绳,才牵出马来猛然听箫声刺耳,竟是暗暗含了内力渝州柴氏音波功!

宫野志保飘身落在身后房屋的二层檐角上,懊恼地发现天边盘旋的鹰隼那个人依旧是对襟刺茶花黑领白袍,将岫玉箫收在身后包裹裏翩翩往马概走来。

  “你设计我”宫野盯着他问。

  “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认为罢”他微微笑着抬头看她,伸手笼住了青骢马缰绳

  “软剑藏在革带中么?早知我就该顺走才是拿些银子太不划算。”

  “都镜剑法不适合我”白马探又笑。

  “…比起千顷和快哉其余两大劍法倒是不错”她只能暗骂自己。

  白马探拍了拍青骢马的鞍背:“那么就是不喜欢这张鞍了难得我想到换张大的两人共骑会舒服得多。”

  “差不多还要找个医士调理才好。”

  “志保江南不适合你。况且”他翻身上马:“你也不愿把风沙带到那里去。”

  宫野志保跃丅房楼脚点马桩留下一串残影。在离少年最近的马桩上停下微微俯身望着他。

  白马探迎上她的眼眸子里缠绕温柔缱绻。

  宫野轻笑一聲:“探你自己坐中间了,给我留的位置呢”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趺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