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色玉球上面刻满了十二生肖顺序底座还有个印章请问价值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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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er86210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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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湾船舱内温温柔柔的女中音倏然拔高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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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巴老九的手上摊着的是:一根黄灿灿的金条!  金凤不是不识货的角色,心中惊叹:这个龌龊东西当真是遇上财神菩萨了。今天他出手便是一根金条,真不能马虎哩!  她的脸简直比三伏的天气还变得快,刚才挂在脸上的阴云,霎时被大风吹散,露出满脸阳光:“唷,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常言说得好,清晨起得早,出门捡个宝。这根金条,八成是你偷油回来时,早晨在路上捡到的吧。”  “么事?拣到的?”哈叭老九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忿然分辩说,“哼,你这个人比我漂亮多了,你去拣一根来给我看看。告诉你,我这金条一不是拣来的,二不是偷来的,三不是抢来的,规规矩矩是我凭自己的劳动力换得来的!”  “啧啧啧啧!”金凤偏起脑袋,乜斜着眼,语含不屑地说,“这么说,你倒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了’咧!就凭你虾子大的这份劳动力,能够挣来这么大的钱,真是捏着鼻子骗眼睛,哄鬼!都是天目山寨的自己人,你何必跟我卖关子? 快说实话吧,这根金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哟嚯!看样子我是买肉跑进豆腐店,摸错门罗!宁汉茶馆是几时变成的警察局?金凤又是何时当上法官的?对不起,我哈叭九花钱是来寻欢作乐的,不是来过堂受审的。老子就不相信,死了张屠夫,就吃混毛猪。拿着金晃晃的东西儿,还愁找不到女人玩吗?武汉三镇的窑姐儿,上茅房都能碰上十个八个,比你金凤强十倍、百倍的多着咧!”  哈叭老九气呼呼地一把抓起丢在桌子上的那根金条,虎着满脸的黑麻子,一拂衣袖,拔腿就往门外走。& & “咦……”& & 金凤忍不住惊叹一声,心想: 看来给他取名叫哈叭老九的人,自己才是个大“哈叭”呢!你看这哈叭老九说的、干的,有哪一点“哈”啊?对待他还马虎不得哩……其实,哈叭老九终究是哈叭老九,刚才的言行完全是被金凤逼出来的,实实在在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天性。  当然,金凤也决不会让落进手里的金条就这么轻飘飘地飞走。她扭动腰肢,彩蝶一般飞奔向前,轻舒玉臂,水蛇一般缠住欲迈步出门的哈叭老九的脖子,在那凸凹不平的脸皮上架起两道红色的桥梁。然后,故弄风骚,假作正娇嗔地说:“哎哟哟,我的个哈叭哥哥喂,不是撑船手,莫来弄竹篙哟,难道你没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亲不自在。我故意跟你开个玩笑,你是么样不打不骂不亲不爱,掉转头就跑呢?”  金凤腾出右手,伸出兰花指,在哈叭老九的塌鼻梁上轻轻柔柔地一点,哈叭老九只觉得一股热流由鼻梁流向全身的四肢百骸,浑身骨头都变得麻酥酥的,立即将刚才所发生的所有不快都忘却至九霄云外,不由自主地将金凤紧紧搂进怀里,忘情地轻薄起来……  “哈叭老九,你干的好事!”  这一声,不大不小,不低不高,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却不啻如一发重型炮弹落在哈叭老九的头顶。他惊骇莫名,感到连心脏都似乎掉到裤裆里面了。闪电一般迅速地推开怀中的女人,“噗嗵”跪下,“梆梆梆梆”,脑壳磕在青砖地上,好似唱戏的鼓师在敲边鼓,又急又促,又响亮。任凭额头上鼓起包,破皮肉,流鲜血,全然不顾,口中连连哀求:“饶命!饶命!”  哈叭老九遇上了什么人了,竟然吓得如此熊样?  当门挺立的正是武汉三镇赫赫有名的黑社会头子周汉卿。  周汉卿,湖北黄陂人氏,自幼儿随同寡母流落汉口,先后居住铁路外延寿后街,太平后街一带。他十多岁的时候,在华景街摆摊卖水果;二十岁左右,进入汉口德国租界背码头,当力夫并渐渐染上赌博的嗜好;同时,又和惯盗梅振汉一路掌握了一帮“跑腿”(又称“混事)、“跑香花”的小偷小贼。这帮子“跑腿和跑香花”把偷来的东西交给周汉卿放在秘密的“架子楼”上窝藏,再转手倒卖,尽干那无本万利的生意。  清朝末年,周汉卿拜在当时令武汉三镇民众闻风丧胆的著名黑社会集团头子“红帮”(俗称‘汉流’)大爷”潘义的名下,当了一名“红帮”小兄弟。他凭借着华景街前靠德、日、法三个外国租界,在帝国主义势力庇护下,从南北畅通的大智门火车站又延伸到长江码头,利用水陆两路的交通环境,处处伸张。所以,华景街便成为了周汉卿发迹的罪恶渊蔽。  辛亥革命前夕,潘义因犯案被处死,周汉卿一跃而登上“天目山寨寨主”的宝座,以“红帮大爷”的显赫身份总揽武汉三镇黑社会集团的一切权力,进一步踏入罪恶的深渊,成为制造许多惨案的罪魁祸首。  周汉卿入主“天目山寨”之后,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他将红帮兄弟张春元的“保春茶馆”改为“宁汉茶馆”,在此“开山设堂”,广收徒弟,以华景街为中心,慢慢把黑手伸向市内各大戏院、茶馆、妓院、轮船、码头……  一九一三年,他想跻身于汉口的日租界设立赌场,但受到日租界另一“红帮大爷”沈占春的阻拦,使他的财路一时没有打通。他深晓自己羽毛未丰,无力与沈占春相抗衡,便在心头之上搁一把刀──“忍”了。十八年之后,周汉卿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发展成为武汉黑社会集团中的“超级大国”。有一次,他采用“杀鸡吓猴的卑劣手段,居然肆无忌惮地将沈占春手下一名亲信兄弟用酒灌醉后塞进麻袋,丢到激流滚滚的长江里“下了灰”,如此一来,只吓得曾经不可一世的沈占春迫不得已跪拜在他的门下,任其眼内掏珠,心口剜肉。从此,周汉卿的势力日益强大起来。  一九二八年,周汉卿串通汉口租界巡捕房的一伙恶棍,在协隆里与巴黎街(即今黄兴路)相对的街面上,开了个挂着“同众俱乐部”招牌的特大赌场,每张门票高达五块现洋,每日购票入场的赌徒不下五百人。仅此一项收入,每天多至二千五百余元,加上聚赌抽头的三千元,总共就有五千多元。而周汉卿总是按一至二成分赃,每天净得一千元以上,一年收入为三十多万元之巨。他吃不完,也用不尽,成为九省通衢知名的百万富翁。有钱能使鬼推磨,到大军阀胡宗铎、陶钧统治湖北武汉时期,连汉口的警察局长也拜在他名下,当了个“红帮心腹大爷”。这时期,周汉卿可谓是有“哼一声,武汉三镇抖三抖;跺一脚,长江万里水倒流”的气势了。  周汉卿怎么有如此厉害呢?
本帖最后由 东方明炬1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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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用黑社会的黑话来说,这是因为他具备“闯荡江湖的三个‘四大’”。  一曰:四大江湖──即“金、皮、理、卦”。“金”是指赌博;“皮”是卖膏药;“理”是卖文字;“卦”是卖武艺。  周汉卿占了其中的第一个字——“金”。  二曰: 四大本领——即“才、马、利、勺”。“才”是包揽诉讼,包打官司;“马”是赶马;“利”是卖武艺;“勺”是江湖郎中医生。  周汉卿又占了其中的第一个字——“才”。  三曰: 四大平流——即“风、火、雀、要”。“风”是诈骗钱财;“火”是伪造钱币;“雀”是化缘募捐;“要”是借端要挟。  除了“火”之外,其余三条周汉卿全占了。  以上三个“四大”除外,还有极其重要的一点,就是周汉卿甘心充当马前卒,竭力为反动势统治阶级效劳,受到反动政权军政要员的青睐,故而势焰日炽,方兴未艾。就连三岁的小孩子在哭闹不止时,只要说一声:“周汉卿来了!”这小孩子马上就会安静下来。  哈叭老九是周汉卿手下的一名小兄弟,从小在码头上以行窃为生。他虽然头脑简单,傻乎乎的,但胆子大得出奇,兼之有一身好水性,因此,周汉卿指使他专门在码头上盗窃木船装运的桐油,辰油和秀油。  每天,哈叭老九把木船停靠在运油船旁边,白天,他在自己的船上睡觉;夜晚,他即乘更深人静之际,用锋利的钢钻子钻穿装油的木桶,接上一根管子,油就“哗哗”地象自来水流进他的船上预置的油箱内,隔两三个小时,就能偷到好几百斤。得手后,即交到周汉卿的“架子楼”去转卖。一旦事发,周汉卿即出面做好人,从中调和、调停;巧妙地为哈叭老九开脱罪责。回过头来,他又卡住哈叭老九,让他始终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就这样,哈叭老九足足为他卖命二十余年。他那只左眼就是不慎被人抓住打瞎的。  这天早上,哈叭老九打探到武昌曾家巷码头新近从外地来了一批运油船,他就驾着自己的木船过了江。他泊好船,即跑到武汉三镇有名的“谦记牛肉面馆”要了一瓶半斤装的汉汾酒,准备吃饱喝足睡一觉,等到晚上好行事。哪知,空肚子喝酒, 回到江边被晨风一吹,酒就直往喉头上涌。想吐掉,花钱买来的,又舍不得,只好强自忍着,硬憋得他头昏脑胀,最后还是吐得一干二净。他心疼极了,决心补回这个损失,于是挤上渡船,准备相机出手摸点便宜。结果,钱财没偷得一分,却制造出一场调戏农村妇女,溺死婴儿的惨剧……  后来,他送彭氏一伙过江得到两根金条,在重返武昌途中,忽然地就想起“宁汉茶馆”的老板娘金凤来了。这女人早令他垂涎千尺,但金凤嫌他的相貌丑得过了格,出口开价便是一根金条,少一分一厘也不行。而哈叭老九每日所得,除掉吃喝,所剩无几。好不容易积攒起三五块银元,却又想拿到赌博场上赚金条,转(赚)来转去,就转进了别人的腰包。到头来,依然是水中捞月,两手空空,连金凤的骚气都难闻到。万没想到,人背时,鬼推磨,今天他有了金条来找金凤讨风流债时,冷不防从斜刺里又插出他最惧怕的周汉卿。  谁都知道,金凤乃是周汉卿的姘头。虽然周汉卿是有意安排她在此坐镇大本营,暗中还招蜂引蝶,刺探情报捞油水。但按照常规,只要他在这里,其他人决不可与金凤勾搭,为的是不失大雅。今天,哈叭老九色胆包天,进门没问情况,就胡乱欢求作乐,岂不是犯了大禁么!周汉卿杀个把人,只当踩死一只蚂蚁,哈叭老九早已司空见惯,岂有不怕之理!  其实,周汉卿碰到这种情况何止一次两次三次,只不过往往是避而不露而已。今天,他原本不打算出来的,可是,听说哈叭老九居然得到了金条,这不能不使他感到吃惊,便破例地露了面,为的是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汉卿是黑社会中干见不得人勾当的行家里手。经过一番逼问,迫使哈叭老九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说出事情的经过。  根据这些情况分析,周汉卿很快就明白了:哈叭老九碰上的这伙船客一定是弄到了大笔财富。不然,哪能送两根金条给别人船资?这块肥肉,周汉卿怎么舍得让它从嘴边溜跑呢?  “哈……”周汉卿讪笑着走上前,将跪着的哈叭老九搀扶起来,又将金条塞还他手中,乐呵呵地说:“老九,你火速出门,去查清那伙船客的情况,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去向何方?如果你的消息探得准,能让我捞到这笔大油水的话,大哥我就给你记头功,如果你喜欢金凤,我就把她让给你当老婆!”  “啊!”哈叭老九猛地扬起低垂着的脑袋,独眼里喷出一股欣喜的异常的光芒:“大哥,你说的话可当真。”  周汉卿微微一笑,并不正面回答,而是问:“九弟,你还记得‘双服毒’案吗?”
  那是一九三二年冬天,汉口民乐楚剧院“玩戏班子”的“红帮大爷”范明山,与禁烟局警察秘书太太勾搭成奸,不慎败露,被黄文卿知道了。黄文卿依仗着特务头子邱开基作后台,图谋报复。这一日,范明山与黄姨太正在保城路天隆里的一间秘密小房内幽会,黄文卿带着武装特务突然破门而入,将奸夫浪妇双双抓获,硬逼二人一起喝了硝镪水。一时间,“双服毒”案轰动武汉三镇。范明山死后,尸体暴弃原地,无人敢收。周汉卿不信邪,不怕鬼,派人将尸体抬到华景街铁路外通济善堂收殓了。对他胆大包天地露出的这一手,地痞流氓们无不引为美谈,异口同声地夸赞“周大哥讲义气,够朋友。”使得他手下的弟兄很多人都愿意为其效力卖命了。  果不其然,哈叭老九听周汉卿提及“双服毒”案,二话没说,掉头便出门去了。  望着哈叭老九远去的背影,金凤不乐意了,她气鼓鼓地噘起小嘴,撒起娇来:“喂,当家的,事成之后,难道你真的要把我嫁给这个丑哈叭鬼吗?”  “哈……”周汉卿忍不住失声大笑。  “你笑么事?”金凤被笑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提质问。  “哈哈,我笑你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当真的提出这么个可笑的问题,你呀,你真是喝了米汤糊住了心,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让,与不让,又有什么事区别呢?老子到你这里来,要他让床,他敢说不让?再说,若是你愿意,那可不关我的事,他哈叭老九总不会要老子去跟他当老婆吧?这内中的奥妙……嘿嘿,我不相信你就不明白。”  说着,周汉卿伸出右手,在金凤的脸蛋上拧了一把。  “你这个精鬼!”  金凤嗔他一眼,就势倒进他的怀里……  虽是初夏,但素有“火炉”之称的江城正午温度已达摄氏四十度以上,阳光就象一团团烈焰,烤得人如遭火烙难忍。哈叭老九为了得到美貌的老婆,马不停蹄地奔跑在汉口的大街小巷,出入于车站码头之间,气喘吁吁地查访着那伙船客的下落,尽管他热得黑汗水流,浑身湿透,仍没得到可靠消息。最后,只得驾船过江到武昌汉阳门码头,终于在码头上的红帮大爷兄弟处打听到:孔庚的副官曾与这伙人发生过摩擦。估计孔府决不会罢休。于是,他决定潜往孔府打探消息。  走进粮道街, 来到离孔府不远的地方, 哈叭老九经过一家餐馆,门内飘出一阵炒菜的香味,他的肚子立刻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他才猛然想起,时间已是午后,还没有吃饭哩!想起这事儿,双脚已非常自觉地走进了餐馆的大门。  “先生,这边请!”堂倌热情地迎上前将他引到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坐下,将点菜单摆到他的面前,“您驾要点么事?”  哈叭老九斗大的字认不了一担,却又不肯折面子,装作大模大样的说:“你念给我听听。”  堂倌见得多了,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嘲笑,立即象背顺口溜似地报出一大串菜名。  不等堂倌报完,哈叭老九忽然挥挥手,说:“算了!算了!我又不请客,报那么多菜搞么事?莫非你想让我吃不完自己拿回去给你老婆吃呀,哼,我又不是苕蛋,不得上你的当的,就来一个粉蒸排骨,一个三鲜汤,一斤白米饭吧!”  堂倌自然不敢同客人顶撞,怕的是赶走了客人,砸了自己的饭碗。忍气吞声地陪着笑脸应承一声,掉头去了。  饭菜很快端上来。哈巴老九一边填塞饥肠,一边窥视着孔府的大门,寻思着如何潜入孔府刺探情况的办法。  看了一阵,他发现今天孔府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也很杂,什么人都有。  或许这些人有的是出于关心,前来孔府探询看望的;或许这些人有的人是热心帮助,特来孔府传递信息的;或许这些人还有的是寻找借口,前来孔府捕捉新闻的……  不久,哈叭老九即发现:守门的卫兵只盘问那些畏畏缩缩的人,而对那些神神气气的昂头直入者并不过问……  于是,哈叭老九离开饭馆后,也凭着自己惯有的“贼大胆”,竟然大大咧咧、顺顺畅畅地闯进孔府之内。  他跟着那些进府的人们身后,一直走进孔府的寿堂,这儿,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在不停地向一位客人作解释,说孔庚现在正在书房内思考要事,恕不会客。恳请来宾多加谅解。这就更加促使哈叭老九要想探清内中的奥秘,他打听到路径,乘人不注意时,直奔后花园。  孔庚的书房建在环境幽静、空气新鲜的后花园内。这是一个四周都是水池的小岛,小岛上建着一个雕龙刻凤的古式水榭,水池里栽种着一片荷莲,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水榭只有一条悬在水面空中的曲栏通道可达,因此,这儿也是孔庚处理机密大事的要地,闲人是不能随便接近的。  哈叭老九一进后花园,老远即看见有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着曲栏通道口,看样子要想正面接近难于登天。若是换个人,或许会被难倒。哈叭老九则不会,他有办法。就仗着他一身好水性,选择卫兵背对着的一面,从一排垂柳拂水的池边悄然入水,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水榭的脚下,立稳足根,身子泡在水里,脑袋巧妙地隐在一丛浓密的荷叶之下……  其实,此时孔庚什么重要事情都未干,只不过因为心情不愉快而不愿意会客罢了。他一个人无精打采地躺在藤篾靠椅上凝望着窗外天上的浮云,不停地发出沉重的吁叹之声。
& & 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出人意料之外了。  周作中船码头拦住彭幼南一伙,遇上黑旋风出面抱打不平,让他打电话回孔府查询,到底是什么东西被盗。以便开箱核对。他没有反对的理由,只得照此办理。  周作中来到粮道街,走进街口找了七八个门面,才在一家大商号借到电话,谁知,要了半天要不通,他哪曾想到,在孔府的来宾之中,有个调皮的男孩子,看到大人酒后聊天,谈得津津有味,他却感到无聊至极,便离开座位,四处自由自在地玩耍。他玩得一时兴起,背着大人,悄悄地将话筒从电话机架上拿下来,吊着荡秋千玩。电话机不响铃,当然无人去接,周作中的电话怎么能打通呢?  这下子,可害苦了周作中,只得亲自跑回孔府找孔庚报告。他怕彭幼南一伙看见他远去,趁机溜走,所以不敢从大门走,而是从后门出去。饶道跑回孔府。  孔庚闻听此报,不啻当头淋下一桶凉水,心里犹如万乱箭穿。这也难怪,他已正在政治上走霉运,如果家财再被人盗窃,岂不是打摆子又吃泄药——如何承受得了!所以,向以老练沉着著称的孔老将军这时也沉不住气了。  他立即令全家紧急集合,简单扼要地作罢“战前动员”,随即迅速分成小组分别开始清理财产。一时之间,开屉清箱翻仓倒柜,吆吆喝喝,忙忙乱乱,那场面搞得就象大抄家!  然而,清了又清,点了又点,家中竟然连钞票不缺一只角,衣服不少一枚扣。  如此一来,孔庚反而认为是周作中疑心生暗鬼,无故惹是非。气头上,免不得责备周作中一番。怨他不该凭空给他家带来一场虚惊。  那些婆婆妈妈姑娘媳妇的嘴巴简直就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无数把“利刃”乱七八糟地当头劈向周作中,点冬瓜,戳葫芦,指鸡骂狗,纷纷指责周作中是想借机邀功讨赏。直气得周作中的肚子膨胀得象汽球,圆鼓鼓的,恨不得要爆炸。  更恼人的是,由于孔庚还担心彭家猪八戒上城墙,倒打一耙,指控他孔大老爷诬良为盗,到头来闹得自己吃哑巴亏,有损将军的名誉。是以他再三催促周作中到码头去将彭氏兄弟放行,并向人家赔礼道歉。  周作中无论如何也不甘心服这口气,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决不会出差池。步出孔府,恨恨地向隔壁彭家瞪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忽然在他心中闪过一道灵光。  他想: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何不再到彭家,仔仔细细地观察一下,或许能通过皮肤的气色断出其内脏的病症哩!他一转身,抬脚向彭家走去。  彭家大门仍然反插着,推搡不动,喊无人应。他便由尚书巷彭家的破院墙缺口进屋,里里外外,一丝不苟地认真检查察看,终于揪住了狐狸尾巴:在彭幼南的床空底下发现了一堆湿泥包裹的银元宝,继而发现了后院厕所里的墙洞,最后在尚书巷一号的厨房里发现了被挖得乱七八糟的地下金窖。  他赶紧返回孔府,报告给孔庚。  面对着被盗的地下秘密金窖,眼看着散遗在地上的大堆银元宝,孔庚和他的亲属仆从们一时目瞪口呆,没有一个人再能说出抱怨周作中的只言片语。  呆视了一会儿,孔庚命人捡起地面散遗的银元宝,集中一堆,不多不少,足足装满堆得小山似的两大箩筐。  他们还从地层深处爆裂的水泥棺材体上辩认出“第一0一号金窖”及刘维祯署名的封记。  孔庚终于恍然大悟。  他自幼儿饱读诗书,成年后见多识广,对于刘维祯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至于刘维祯率领太平军抢劫明代王宫,并在武汉埋有金窖之事,他亦早有所闻,眼见金窖内藏有的无价珍宝已被彭幼南一伙洗劫窃走,不由得心头升起一股无愧疚之情:真是狗咬吕动洞宾,不是好人心,刚才错怪周作中了。忙连连向他道歉,并请他火带士兵去江边捕捉彭幼南一伙。  当周作中带人赶到码头时,已是正月十五贴门神──迟了半个月,不仅彭幼南一伙不知去向,就连留下来监视他们的士兵也无影无踪了。  得到周作中赶回孔府的报告,孔庚简直急懵了头,于是,独自一人藏进了后花园的这个水榭书房中……  哈叭老九在水中藏了好大一阵,始终没有任何收获。只得自认倒霉,准备原路返回,另想它法。  然而,事有凑巧,恰在这个时候,周作中带着一条重要的线索,匆匆来到水榭书房,向孔庚报告。  机会难得,哈叭老九自然不会再动身,静静地窃听着。  原来,周作中在码头上失去目标,心中闷闷不乐回来向孔庚报告后,也一个人关进宿舍里生起闷气来。  无意之中,他一眼瞥见从小叫花子头上解下来的那条白手绢,隐隐约约发现上面有一个印章的痕迹,他好奇地从乱纸篓中捡起白手绢,平摊在桌上细细一看,虽然有一部分被血污浸染,但确确实实是一方图章,只是那字都是弯弯拐拐的,他一个也不认识,就赶快拿着向孔庚请教来了。  孔庚是秀才底子,又酷爱书法,他戴上老花镜,只一眼便认出这是用九叠篆文雕刻的四个字:兴王之宝。  “啊呀!”  孔庚身不由已,欣喜万分地惊叫出声:“此物实属盖世奇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这是从哪儿来的?快告诉我。”  听说是盖世奇珍,周作中只觉心头一热,忙回答说:“这是从那个被我救回的小叫花子头上取下来的。难怪梦蝶想把这手绢抢走哩!”  孔庚脸上喜色蓦然覆上一层阴云,语调沉重地:“啊,照此看来,那件举世罕见的珍宝也落到彭幼南的手中了。”  “怎么?”周作中试探着问:“您知道那东西的来历?”  “知道,知道!”孔庚激动得嘴唇剧烈地颤动着, “我当然知道!老夫我平生别无所爱,最喜爱的唯有文墨。我不但爱看,而且爱买爱收藏,每进书店,必倾身所有,不留分文,凡读书看报,必做笔记,以加深印象。虽不敢自诩学识渊博,却也敢说一句知之甚多。关于这‘兴王之宝’的来历嘛,我可是一本全知哟……”  这老头心情一激动,话也就多起来了。  周作中赶紧插上一句:“老将军,您能不能将‘兴王之宝’的来历讲给我听听呢?”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孔庚欣然应允。  周作中连忙给他泡了一杯浓茶,因为孔庚在发表长篇大论的讲话时,没有茶喝,嗓子很快就会嘶哑,而且还会引起剧烈咳嗽。周作中给他泡好茶,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于是,孔庚一边品茗,一边侃侃而谈。
  事情发生在明朝。  兴王朱祐佑杭,是明宗朱见深的次子,赐国湖广安陆州。公元一五○八年八月生世子朱厚熜,十三年后,兴王去世,即由朱厚熜承袭王位。公元一五二一年,当朝皇帝明武宗朱厚照崩,因没有儿子承嗣大统,临终前遗诏传位给堂弟兴王世子朱厚熜。因此,朱厚熜由安陆州入主京城,成为明朝的第十一位皇帝。朱厚熜改元嘉靖,庙号世宗,即明世宗嘉靖皇帝。嘉靖皇帝十五岁登上龙廷,统治明王朝长达四十五年之久。干的好事屈指可数,干的坏事磬竹难书。他继皇位之后,按照明朝典制,本应该过继给伯父明孝宗朱右樘,但他不肯,为了取得名正言顺的名誉,嘉靖皇帝决计自立系统,追尊生父朱右杭为恭睿献皇帝,将神主自安陆州迎至京城皇宫之内,奉竭于奉先、奉慈二殿。但是,这个行动遭到满朝文武大臣的激烈反对。嘉靖皇帝为达到自己的目的,竟不惜采取武力镇压的残酷手段,前后共罢免、戌边、关押、处死以内阁首辅大臣杨廷和为首的文武官员五百五十八人,这一事件在史书上称为“大礼仪血寨”。  嘉靖皇帝的愿望得以实现: 追尊生你朱祐杬为恭睿献皇帝,尊生母蒋妃为章圣太后,将兴献帝的神主放进太庙;升湖广安陆州为承天府,改苌寿县为钟祥县。派大奸臣严蒿将兴献帝和章圣太后、王册、王妃册迎奉到金陵祖庙供奉。但按朝典规定,亲王与王妃的宝、册是没有资格入供祖庙的,惯于吹牛拍马的严蒿即出了个所谓“两全”的主意: 在兴王和蒋妃的宝、册上作一些修饰,使其既不失原貌,又具有皇帝的特征。这样便可以入祖庙了。实质上,王毕竟是王,皇终究是皇,改头换面也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  明制规定: 亲王用两块金片制作而成, 依周尺长一尺二寸,宽五寸,厚二分五厘,上下有孔,联以红绦,开合如书,内壁镌刻着皇帝的御笔写成的册文;册底垫以红锦褥;盒用木制,外画浑金沥粉蟠龙,内衬红绫丝;册用红罗销金夹袱裹着放在其中,盒外包红罗销金夹袱,上缠五色小绦。王妃的金册比王爷的金册要短一寸,盒上画的是沥粉云凤,内有花银钉铰,嵌金丝铁龠,其余皆与王册的相同。王宝即是王爷的印信。系纯金铸成,依周尺方五寸二分,厚一寸五分,上有龟形握纽,印文为“某王之宝”;宝池——俗称印泥盒,也是纯金所制,略大于宝;宝盒有两个,一个装印,一个装印泥。盒又分为三重,内外盒均为木质;外盒画浑金沥粉蟠龙,内衬红丝;中盒用银蟠龙;内盒涂浑金,四角雕蟠螭,宝座置于其中,座垫锦褥,用销金红罗小夹袱裹宝置于宝座。宝池以同样方式置于另一盒内,外面覆盖着红罗销金大夹袱。王妃是不授印信的,只授金册。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册封”。  兴王和兴王妃的册文均为宪宗皇帝御笔所书,其画均出自于明代宫廷画家林良、吴伟之手;“兴王之宝”四个字的九叠篆文虽不知是何人所刻,却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然而,其真正的珍贵之处,还不仅仅在于这些。因为明朝所有王爷和王妃的册宝都具有以上的特征。  其不同于众的是:喜靖皇帝采纳了严蒿的建议,在上述规定的基础上,另外进行了一系列艺术加工。  嘉靖皇帝召来当朝丹青妙手,著名的“明四家”中的文徽明和仇英二人,分别绘成“蟠龙升天”、“蟠龙腾云”、“二龙戏珠”、“东海旭日”等图案,又令篆刻名家文彭和“皖派”篆刻开创者何震,将其分别刻在两本金册的封面上,或宝壁、宝池上作边款。至于垫、包盖册和宝的包袱,则全部改换成罕见的名贵珍品,譬如: 垫册的红锦褥改成了吕宋国的贡品,包裹王妃册的红锦褥改成了高丽国的贡品;包裹兴王册的红罗销金夹袱上,绣了一幅“九龙图”,乃是上海九亩地“露香园”内,“顾绣”名流韩希孟三年的心血结晶;王妃的包袱,换成了举世闻名的纳丝顾绣品,上有广东“粤绣”百名巧手绣娘用百日之工绣成的“百鸟朝凤”,就连缠在盒外的五色小绦,也是广西大腾峡苗王之女亲手编织献给朝廷的。更稀罕的是:包裹“兴王之宝”的竟是郑和出使南洋时,在苏门答腊岛王宫获得的挑花金龙红罗帕——相传这帕子还是远古时期一位帝王包裹本朝传国玉玺使用的……  常言道:物以稀为贵。上述册宝及其附属品,集政治、历史、艺术和经济价值于一身,自然而然地形成为举世无双的奇珍异宝。  周作中静静地听孔庚介绍完这些情况,在深深陶醉之余,也感到惊诧不已。久久没有出声。  藏在荷花池中的哈叭老九,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清楚楚的,乐得他直想放声大笑,但他并未得意忘形,深知处境的危险。  沉默了一阵,周作中忽然郑重其事地开口提问:“孔老将军,请恕属下不揣冒昧向您求教,但不知您如果将这批珍宝从彭幼南一伙手中夺回之后,打算如何处置啊?”  孔庚以为他意在索取报酬,欣然答曰:“我俩平分!”  “什么?我俩平分?!”顿时,周作中的墨染似的浓眉虬结成一个大“?”,眼内流泄出惊讶诧异之色,象见到一个十分陌生的人似的。上下打量着孔庚。  “哈哈,看样子你还不相信?”孔庚以手拈须,意颇自得地接着说:“老夫虽作过不少高官,但出身微寒,深知民间疾苦。平生素以赤诚之心厚待部下。实是有口皆碑。对于合脾气,共心事者,尤为敬重。固然按地皮所有权,金窖理当属于老夫所有,然此事若非你及时发现,穷追不舍,这笔财产定会悄然易姓。而今,只要你能协助我将原物夺回,我与你对等均分。决不食言,若还不放心,老夫愿立字为据。”  “哈……”  周作中眉头间的大“?”号顷刻间变成“!”号,他发了一阵仰天大笑,久久不止,笑声震得窗门直颤。  不知是在水中泡的时间太久,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所震摄,哈叭老九只觉得身子一阵发凉,遍体结起一层鸡皮疙瘩,身体在池塘里,簌簌发起抖来。孔庚对周作中此举深感惶然不解,怔怔地望阒他,待他一口长气笑毕,才木然地问道:“你笑什么?”
  “哼!”周作中愤然哼一声,脸色随之倏然一变,赤红的脸上象掺进了蓝颜料,变成了铁青色。他目光如电,在孔庚面上一扫而过,豁然站起身来,冷冷地报之以答: “只怪我周作中有眼无珠,错把草鸡当山鹰。对不起,请恕无礼,请恕周某就此辞别!”他双手抱拳一拱,抬腿便走。  “且慢!”孔庚慌忙阻拦。他心中似有所悟。暗想: 一定是他嫌分少了。这个人实在是贪心不足,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怠慢不得,也离他不得……  孔庚强装笑脸起身走到门口,以身挡住周作中的去路:“周副官,有什么话好说好商量,你何必要耍小孩子脾气?如果你嫌对半分成不合理,那么,你五五,我四五分成怎样?”  殊不知他这么一说,周作中的火气更大了。“哼!我又不是在和你谈生意,什么四五,五五,对半分成,你有本事自己弄到手,都给你,我连钱气都不吸一口,恕不再奉陪。告退!”  周作中伸手将孔庚往旁边一拽,接着就去开门。  孔庚不愧是受过专门的军事训练,顺势反手一把握住了周作中的手臂,一使劲,将周作中拖着倒退了两步。  “常言道:鼓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你周作中来我孔庚府中并非三天两日,对老夫的为人也当知一二。老夫一生喜的是光明磊落,爱的是豪杰英雄。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决不强留。有道是‘强占的女人无恩爱,强扭的瓜儿不会甜’!老夫自忖你来之后,尚无亏待之处,只要求你把话说明白再走,我愿设盛宴为你践行。若是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仓促离去,你不怕别人说闲话,我还惧他人道是非呢!”  “好!既然如此,我也就把话挑明了说吧。”  周作中果然是快人快语,一针见血: “我原听刘六爹对我说,老将军为人深谋沉毅,素性凛肃,是个忧国忧民之士,今日方才彻底明白,原来这一切全是假的。如果剥除伪装,充其量你也只能算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罢了。”  这句话如同一声“立正”的口令传来,孔庚的胡子刷地一根根全部竖立起来了,两块嘴皮开始一场激烈的肉搏战:“你、你、你……说什么?”  周作中提高嗓音,象数慢板一样,将原话重复了一遍。  “呵……呵……”孔庚脸色气得苍白如纸,呵呵连声,好一阵才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空口无凭,请谈依据。”  “好吧!”周作中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爽爽快快答应了。  “不错,金窖的确是从你所有的地皮下出土的。但窖中的珍宝并非您家中所藏。您也知道,刘维祯的这许多珍宝,全是从国库里抢来的。有道是‘物归原主’,这个道理人尽皆知。按这个道理,金窖里的‘物’从彭幼南一伙人手中夺回后,就应归国库这个‘原主’。可您呢,却要把这批‘物’弄来归自己。倘若是你我二人私下平分据为已有,我实在是感到受之有愧。我一个无名小卒尚且有如此感慨,但不知您名扬天下的国府元老也是否人此感慨?再说,那些珍宝落入私人之手中,难道你不怕象刘维祯那样贻害子孙吗?相比而言,这也只能算是小事一桩。如果让这些国宝散落民间,将会给我们中华民族造成多大的损失呀?或许,你会这样对我说:‘这些财宝我可以取之于国,用之于国嘛!用它去换枪,换炮,招兵买马,救民众出水火,保国家得安宁啊!’这种想法固然好,实际上完全行不通。常言道:人言可畏,其恶如虎。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不是战死沙场,却死于流言的。一旦你将这批珍宝掌握手中,只怕流言蜚语便会如同蝗虫飞临。那时节,黄泥巴掉进裤裆里,纵然你浑身是嘴,恐怕也难以分辩清,既辩不清,便失人心。‘失人心者失天下’啊!哪怕你有刘邦之志,项羽之勇,刘备之德,孔明之才,也难免成为纵矢之的。枪炮能买,兵马可招,人心可不是用金钱所能买得到的!就说我自己吧,如果不是立志报国,誓救民众出水火,单是为了金钱而生存的话,凭我这一身本事,成为百万富翁大慨不会办不到。何必要寄人篱下,供人驱使呢!实话对你说吧,我不愿为他人谋取私利作无谓的牺牲。因此,决定另图良策,为国夺宝。故而要马上辞您而去。”  这番话,掷地有声,正所谓:水落石头现,剖腹见肝胆。  孔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周作中,他觉得这年纪不大的青年小伙子,就象孙悟空刚刚从耳里取出的“如意金箍棒”迎风一晃,变成一头顶天,一头立地的石柱。而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只不过是一根细小的头发丝而已。  一时间,孔庚象刚出笼的糖包子,面上热烘烘的,心里甜蜜蜜的。他对周作中的爱慕之心又陡然增添十分。  他觉得周作中是一只闪光的金鹰,雄的!实在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人才,怎能轻易让他走掉呢……  虽然孔庚的心灵深处,很不乐意为国夺宝。但他还是进行了严词自责。并再三表示愿意听从周作中的意见。  初时,周作中仍执意要走,后来,见孔庚态度非常诚恳,加之想到如果自己只身一人去夺珍宝,毕竟势孤力单,会平添很多困难。有孔庚这棵大树作靠山,事情到底好办一些。经过反复权衡利害关系,也就答应下来了。随后,他和孔庚一起,开始讨论并制定出一套行动计划。  天色渐渐地昏暗下来,又是一个血色的黄昏。  哈叭老九获得了一切机密,打算回去报功,以期早与金凤成双配对。哪知他的心情过于激动,在循原路上岸上坡时,脚下一滑,摔了重重一跤。“卟嗵!”  响声惊动了密室中的人,只听孔庚和周作中二人异口同声地严厉喝问:“什么人?”  然而,待他们赶出门时,哈叭老九早已重新爬起来,就近攀树登上围墙,越垣远去了。
  哈巴老九回到宁汉茶馆,等得焦躁不安的周汉卿一见他,立刻亲自将他迎进里成的“香堂”内,迫不及待地问: “九弟,情况弄清楚了没有?”  “嘿嘿,”哈叭老九自鸣得意地,“不仅弄清楚了,而且弄得非常清楚,大哥,果然不出你的所料,这是一宗百万财富呀!要是能够搞到手,在当今的中国,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敢来与你相比了。”  “噢,”周汉卿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溜圆,高叫一声:“金凤,快给九弟泡一杯龙井茶来。”  “哎,来了。”金凤甜甜地答应一声,很快给哈叭老九端上来的一杯刚刚泡上的香茶来了。  哈叭老九笑嘻嘻地望着这位即将到手的玉人,心中止不住一荡,趁伸手接茶的机会,忍不住暗暗抓住那新莲般的嫩手,重重地捏了一下。  金凤没有吱声,却回报给他一个惹人心醉的媚眼。  受到美人儿的青睐,哈叭老九果然醉了。  “九弟,请坐下来,把详细情况说说吧。”  周汉卿亲昵地一声呼唤,哈叭老九这才回过神来。  他喝口茶,润润干渴的喉咙,也没有落座,就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听完哈叭老九的叙述。周汉卿高兴得不能自己。他手舞足蹈地笑着说: “哈哈,九弟,就冲你这旗开得胜的头一阵。我也把金凤让给你让定了。老弟,好好干,只要宝贝一到手, 我马上在大张旗鼓地给你们办婚事,我亲自来为你主婚,并把武汉三镇三教九流的头面人物都请来给你们贺喜……”  “可是,我们怎样才能把宝贝搞到手呢?”  金凤不无忧虑地在一旁插上一句。周汉卿胸有成竹地:“来,你们听我说……”
夜暮笼罩,灯火如星,正是罪恶勾当上市的大好时光。  这天晚上,武汉警备司令兼警备旅旅长叶蓬正躺在汉口岳飞街7号姘妇黄氏的鸦片榻上吞云吐雾、逗笑调情。  “报告。”  门外传来卫兵队长田秉贵的声音。  这种时候,叶蓬最不愿意有人前来打扰。但他也知道,不是紧急事情,叶蓬也决不敢来打扰。便老大不高兴地拖着长长的官腔问:“什么事呀?”  田秉贵的声音:“家中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声言有机密事求见。”  “噢,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叶蓬这只吃惯了鱼的馋猫,立刻象闻到了腥味,知道必定又有好事**,当下一把推开姘妇,起身毫不迟疑地赶回岳飞街圣德里4号的叶公寓。  叶公寓门口,停着一辆很漂亮的洋车,除了车夫,还有两个如同保镖似的彪形大汉。他们都戴着礼帽, 帽沿压至鼻梁,看不完全面目。  刚刚走进客厅,叶蓬一眼就瞥见有一位衣着时髦的摩登女郎,如出水芙蓉背门婷立。她身穿镶银缀金花边水红底子的花旗袍,脚登乳白色吊根牛皮鞋,满头墨染般的青丝,卷成起伏连绵的波涛;一幅雪滚似的手臂, 散发出沁心扑鼻的奇香;颈佩金项链,手提花皮包,浑身珠光宝气,在炽白的太阳灯下显得格外醒目,楚楚动人。那身材是多么的匀称,那风度是多么的迷人,那线条是多么的优美,那体态是多么的轻盈。叶蓬真恨不得叫她赶快转过身来,一饱眼福。摩登女郎听得脚步声,立即侧转脸来。  叶蓬赶紧抢上两步, 一扭身便面对面地站到了摩登女郎的跟前,他睁大眼睛,唰!将目光焦距集中到摩登女郎脸上──嗨!活见鬼,对方额前搭着长长的刘海,眼戴乌黑的墨镜,鼻子和嘴被一个大口罩遮得严严实实, 根本看不清庐山真面目。叶蓬顿时象鱼泡碰在针尖上,泄了气。他甚为不解地自问,这摩登女郎为何这种打扮,她有什么事情来求我呢……  “看样子您驾就是叶司令叶将军喽?”  叶蓬闻声心中一悦,不由得暗暗赞叹:哎呀我的天,这哪是人在说话,分明是夜莺在唱歌嘛!他入了迷,竟忘了答话。  摩登女郎眉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光,随即又重复了一句。  叶蓬这才如梦初醒, 点头应道: “呃, 鄙人正是叶蓬,请问这位小姐,您驾是……”  女郎瞟了卫兵队长一眼,小声道:“请换个地方说话。”  好!正中叶蓬下怀。他立即向田秉贵发出命令:“田队长,你亲自为我把住门,严禁任何人入内!”  田秉贵应声去了。  “尊贵的小姐,请随我来。”叶蓬笑容可掬地一侧身作了个请的姿态,然后带着摩登女郎,径直来到了他专门用以商量军机大事的密室,打开电灯,俩人隔着茶几,分别坐在并列着的一对单人沙发上。  叶蓬眼勾勾地望着这位神秘的来客,客客气气地再次提问:“请问小姐尊姓芳名?但不知玉驾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然而,摩登女郎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将手中的花皮包拉链打开,从中取出一个方形的盒子,双手捧起,毕恭毕敬地呈到叶蓬面前,甜甜地说一声:“请司令阁下过目。”  惯行此道的叶蓬,深得其中奥妙,已知来人必有要事相求,盒中必是贡品无疑。尽管他思想上已有准备,但当他揭开盒盖之后,双眼却象被魔法定住似的,一动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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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现在叶蓬面前的,是一幅“龙虎斗”的五珠图。  这幅“龙虎斗”五珠图,可非同凡响:龙是金缕的,虎是银铸的,龙缠虎身,虎扣龙鳞,造形精巧,几可乱真; 龙嘴与虎口,同时咬住一颗红葡萄似的夜明珠;龙睛是一对豌豆般大小的黄玉球;虎目,是两颗樱桃般大小的绿宝石。五颗宝珠,各自放射出奇异的光芒。红光和绿光相交──红配绿,颜色足;红色与黄色相熔──红配黄,爱死娘。最神奇的是:龙睛与虎目同时盯在夜明珠的同一焦点上,五颗宝珠的光芒在此相聚,左看,是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奇彩;右看,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约色。的确具有许许多多无法形容的奇观。  这奇特的光,深深地照进了叶蓬的心里,产生着无法遏止的惊人魅力。他真的如获至宝,紧紧地将“龙虎斗”抱在自己的怀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横看竖看,越看越喜,越看越爱,一时间竟忘记了一切。  忽然,一旁又传来摩登女郎的燕语之声:“叶司令,这是我特意送给您的一点儿进见之礼,不知您是否称心如意?”  叶蓬依然目不转睛地:“哦,称心!如意!一百个称心,一千个如意,一千一万个称心如意!”堂堂的司令大人,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叶司令,叶司令……”又一阵轻柔的呼唤声传入叶蓬耳里,他这才从痴迷中回过神来。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这副馋猫相实在有失斯文大雅,赶紧正襟危坐,想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殊不知他的目光刚刚恋恋不舍地从五颗宝珠上收回,一侧脸,目光又被另一颗“活宝珠”吸引过去,流露出百倍于前的一副馋猫相。  摩登女郎不知是什么时候,已去掉了墨镜和白丝巾,露出一张娇艳无比、楚楚动人的鹅蛋形俊脸。一双秀目如飘拂着两幅轻纱的亮窗,两只明眸似弥漫着一层薄雾的清泉;面颊白里透红,皓齿整齐如贝;嫣然一笑,酒窝即现,更显无限娇媚。  此刻,她一只玉手正轻轻扶在茶几上,一下一上地叩击着,仿佛是在向司令官示意着什么。  叶蓬,这个寻花问柳的情场老手,走南闯北,玩过的女人少说也能编一个营,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人才生得如此漂亮,风度如此高雅的绝代佳人。心中欲火难熬,却又不敢贸然采取非分之举。因此他急切地想弄清摩登女郎的真实身分。于是他第三次向摩登女郎提出询问:“承蒙小姐错爱,赠叶某以如此厚重之宝物。然本司令一向奉守‘无功不受禄’的信条,还望小姐将来历和目的一一相告,以便叶某妥为处置。”  摩登女郎歉然一笑:“叶司令,不是小女子不愿直言相告,只是唯恐说出贱名,有污尊耳;摆明目的,使您为难啊!”  叶蓬故作正色地:“小姐此言差矣,叶某虽为司令,却出身布衣;力量虽薄,倒也乐于助人。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哟,既然司令如此宽厚,小女子若再不以实相告倒是小看人了。”摩登女郎说毕,起身离座,踏着碎步,“飘”到叶蓬正前方,弯腰揖福,说,“小女子梦蝶给叶司令请安!”  “什么!?”叶蓬猛地一下站起来,伸手捉住梦蝶的双臂,两眼瞪得鸡蛋似地问道:“你就是梦蝶?”  梦蝶点了点头。  叶蓬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就是当年‘楼外楼’那位挂头块牌的‘红姑娘’梦蝶吗?”  “嗯,不错。叶司令是怎么知道贱名的?”  “嗨,我一个礼拜恨不得有八天在那里,姑娘芳名,早已如雷贯耳,一直苦于无幸识荆,不想今日天遂人愿,百闻不如一见,姑娘可真不愧为绝代佳人呀!”  面对一个青楼女子,叶蓬心中为之一宽,说话也放肆多了。只是因为还没有摸清她现在的底细,才不敢动粗。  梦蝶被他捉住双臂,并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略含羞涩地幽叹一声:“司令过奖了。芝茗早已是残花败柳, 半老徐娘,可别辱没了‘绝代佳人’这四个字哟!”  “哈哈,树姑娘过谦了,过谦了哟!”  叶蓬乐不可支地拽着她,猛推到对面长条沙发上,“请坐,请坐,有话我们坐下来慢慢的说。”他按着她坐下,自己也顺势紧挨着她的身边坐下,并将一只手搭在她从旗袍衩下露出来的、富有弹性的大腿上抚摸着:“树姑娘屈驾光临寒舍,到底在何要事啊?”  梦蝶一见叶蓬这副德性,心中暗暗高兴:这个财迷色鬼,只怕你要上老娘的圈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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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ss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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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幼南一伙人自逃脱水上侦缉队的控制,在一个伙计的亲戚家中住下来,但总觉得缺少安全感。夫妻二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在有权势的人物中寻求一个强有力的保护伞,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啊!他们将武汉的所有大人物拉出来排队,扳着指头衡量一番,觉得只有叶蓬可供利用。  叶蓬是湖北黄陂人,保定军校第六期毕业,为人骄横善变,凶狠狡诈、贪得无厌,心毒手辣,怀有强烈的野心。以极端利己主义的疯狂追求,作为生活的目的,从不考虑自己的手段。他原是万耀煌所属13师74团上校团长。1929年,夏斗寅继刘峙任武汉警备司令时,被夏斗寅相中,调任武汉警备司令部少将参谋长;1931年,夏斗寅升任湖北省政府主席,叶蓬在夏斗寅的援引下,重贿国民党中央军政部长何应钦,擢升为武汉警备司令兼警备旅长之职。他在办公室桌上,贴着自己书写的条幅:“我为领袖而生,我为领袖而死。”还将本名叶蓬改为叶蓬,以表示他一心忠于蒋介石,并有意收买蒋介石的亲信,让其作为情报送给蒋介石,果然获得老蒋的欢心。叶蓬窃居要职后,即以权势大肆搜括民财,以供享乐。他家中雇有保镖2人,中西厨师4人,女工8人,管衣、管帽、管鞋、管鸦片烟具都有专人。所以当时民间给他编了这么几句话:    一根烟枪,    二颗官印,    三个太太,    四季发财。  正因为他十分贪财好色,手中又掌握着大权,所以彭幼南夫妇才决定投其所好, 带着从宝窟中盗得的“龙虎斗”登门用计,以两把钥匙来开一把锁,个望进入保险箱。  为了取得叶蓬的好感,同时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梦蝶临出发前,特地进行了化妆。常言道,三分人材,七分打扮。梦蝶自从嫁给彭幼南以后,为了少惹是非,故意装扮得不伦不类的。今天,她特地选购了时髦的高档衣物和装饰品,红花既好,又有绿叶扶持,另以她的化妆技术也很高明。譬如:她的额头上已有几条轻轻的皱纹,就故意留上长长的刘海,不仅遮了丑,而且别有一番韵味。看上去果然是青春长驻, 风韵犹存, 其娇其媚其魅力依然不减当年。虽然她时年已是二十有六,但最多只能看得出二十岁。就这样,她在两个伙计的保护下,连夜“投饵钓鱼”来了。  果不其然,叶蓬见到奇宝“龙虎斗”, 喜上眉稍笑心头;见到绝色女阿娇,三魂六魄全勾销──彭幼南夫妇的“香饵”完全投对了。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这条鱼的胃口大得很,不仅毫不客气地吞下了鱼饵,而且拽着线竿使劲地往水里拖,呈现出连垂钓者也欲鲸吞的气势。  叶蓬第三次向梦蝶询问她此行的目的,梦蝶知道:事不过三,到了向他亮底的时候了。立即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按照和彭幼南商量好的计划,开始恶人先告状。  “叶司令,事情是这样的。这些年来,我们彭家苦心经营金银首饰生意,赚了点钱,日子渐渐宽裕了些;而与我家毗邻的孔庚家不知为什么走了霉运,官场失意,经济拮据,生活每况愈下。他认为我家房子的地势低,他家的风水都流到我家来了, 便三番五次地逼近我们把房子卖给他。我们没有答应,他就怀恨在心,相机寻衅报复。那天我们抓住一个潜入我家行窃的小叫花子,孔庚的副官周作中即出面横加干涉,与我们发生冲突,强将小叫花子救入孔府,并扬言要我们尝尝他的厉害。小小商人如何敢与大大官宦对敌?惹不起,总躲得起吧!为了预防不测,我们全家收拾贵重物品准备到汉口店中暂避一时,哪知周作中带兵追赶拦截,若非一江湖义士路见不平,搭救放行,我们一定难逃脱劫难。可恨那周作中心生毒计,回去伪造了一个假现场,说我们在孔府偷掘了一个地下秘密金窟,又带着人马来追捕我们全家。多亏有人提前来送信,我们才再次安全转移躲避。害得我们现在是有家难归。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们只得来请求叶司令给予保护。”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叶蓬何等狡猾的人物,虽然不明白事情的真相,却也猜想得出这可不是一般的大买卖,而且是一桩相当大的买卖。他的一颗心忍不住飞机俯冲一般激烈地狂撞起来,但他却强行抑制住自己,表面上仍不露声色孔庚这老家伙的确也欺人太甚!请放心好了,有我叶某人在,看哪个吃了豹子虎胆的敢动你们一根毫毛!”  叶蓬一副气氛难平的样子, 眼珠以梦蝶的鼻子为轴心转了几转,又说:“为了安全起见,我看干脆这样,你们全家带着比较贵重一点的东西,暂时住进我的公寓来,待风浪平息后,你们再出去。怎么样?”  梦蝶明白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又不能公开表示反对, 只得强装欢颜说:“既蒙叶司令如此关照,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我们住进您的公寓,不知会给您添多少麻烦哩!”  “嘻,”叶蓬不怀好意地嘻笑着勾了梦蝶一眼,“我这个人历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为了朋友, 甘愿两肋插刀。添点麻烦算什么。再说,在这武汉三镇,当今敢来找我叶某麻烦的人,只怕还没有出世哩!哈哈哈……”  看着叶蓬这目空一切的样子,梦蝶心里喜中有忧,她慢慢地站起身,准备告辞,说:“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叶司令能保我全家无虞,日后定当重重酬谢。”  叶蓬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拖向长条沙发,眼内喷出难忍的贪婪欲火,颤声说道:“呵……日后酬谢吗? 我、我我我可接受不了那么遥远的承诺,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能兑现的事情何必要等到明天呢……来来来,我们干脆趁热打铁吧……”说着,那双罪恶的手就一把将梦蝶搂住了。  梦蝶半推半就,口里喊:“不,不,不……”身子却软绵绵地随着叶蓬一起倒在长条沙发上……
:loveliness: 先顶贴,再慢慢看。
寒风清新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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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叶公寓门口来了一辆黄包车。车子停下,两个随车旁侍候的女仆立刻上前,从车座上扶下一位气派十足的少妇。然后,又在他们的搀扶下,走向公寓大门。  行不两步,那少妇一眼发现了门口停着的那辆洋车和两个陌生人,不由一愣,站住了,忙回头轻声吩咐紧跟在身后的一名保镖,叫他们上前去探询是什么人。  保镖应声走到车前,颇有礼貌地:“请问先生们是……”  “这……”车夫略一迟疑,不答反问,“请问你是─—”  一位保镖伸手指指少妇:“这位便是叶司令的夫人,刚刚从戏院里看戏回来的。”  “哦……久仰久仰!”车夫点头哈腰,显得异常恭敬。  叶夫人亲自发话了:“请问送的是哪位贵客光临寒舍?”  “嘿嘿,”车夫报以神秘的一笑,说: “我家主人正在府上同叶司令叙话。夫人进去,一看便知。”  叶夫人走进屋内,迳直来到客厅,张目四顾,却不见人影,立即估计到,一定是在密室商谈军机要事,这在叶公馆倒是司空见惯的,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正欲回卧室更衣,猛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幽香味儿,凭着女人特有的感觉,她立刻鉴别出这是一种从法国进口的高级香水。心中暗想: 这玩意儿我想了多少次都没有想到手,家中哪来的这种香味呢?……莫非是家中的来客带进门的?这么说,这位神秘的来客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不同一般的女人。我家那个老色鬼把她关在秘室里,难道说还干得出好事来吗?好哇,这个臭不要脸的,你成年累月在外面寻花问柳还嫌不够,今天居然把女人引到家里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娘吗!哼,今日不给点颜色你看看,往后还有好日子过?!  叶夫人怒气冲冲地奔向密室,快到门口之际,心中蓦然想到:啊呀,我怎么能如此冒失呢?如果香水味不是客人带来的,或者来的根本就不是女客,或者确实是女客却又真的是有要事,我这么莽莽撞撞的闯进去,在客人面前失礼是小,白挨上一顿臭打可就不合算了……想到这些,她顿时放慢了脚步。就此回头吗?她心中狐疑难消。停下脚步,思量片刻,有了主意。她蹑手蹑脚地走近密室门口,屏息静气,侧耳细听。  屋内,正在山盟海誓,订立着枕席之盟:  “梦蝶,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为你死了也心甘情愿!”  “司令,您可是有太太的人啊!”  “有太太怕什么?当今中国三妻四妾的男人还少哇?”  “噢,你是想让我给你当小妾呀!嘿,我为什么放着堂堂正正的老板娘不当,来给你当窝窝囊囊的姨太太呢?”  “好,我就让你当正房太太,统管内务。”  “嘻嘻嘻嘻!骗人。”  “不是骗人,是真的,我发誓。”  “嘻,你发誓骗人!我当正房太太,你原配夫人怎么办?”  “我把那个黄脸婆给废掉,或者干脆赶出家门……”  字字句句,如针似刀,扎得叶太太心中疼痛难忍,恰似干柴堆里丢进一把烈火,烈火中又浇上了一桶汽油。她哪里还忍受得住,抬起脚“啪”地一声踢开密室门,不顾一切地冲进去,一把抓住梦蝶的头发,连撕带拉又打又抓大哭大骂……  叶蓬作贼心虚,一股阳刚之气顿时化成乌烟,他不知所措,赤条条地呆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梦蝶也被这突兀其来的打击吓坏了,着着实实地挨了一顿好打。最后被逼急了,迫使她不得不进行反抗。  二人扭打了一阵,到底梦蝶年轻几岁,加之后来叶蓬也冷静下来,上前明劝暗帮扯住夫人,使梦蝶终得脱身。这时,她已是遍体鳞伤,一身精光,抓起衣服,边跑边穿, 跑到大门口,一头钻进三轮洋车,丧魂落魄地吆喝道:“快跑……”  叶蓬的好事被冲掉,真是又气又恼。他不甘心自己就此失去梦蝶,当然并不是单纯为了得到她,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已从得到的“龙虎斗”中,仿佛看到这个女人手里还有更多的珍宝。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使他红了眼,他下决心要来个人财兼得。他怕夫人失手打死梦蝶,这才出手相帮,但因一时考虑不周,还不等他再抓住梦蝶,叶太太已经反过来将他死死抱住,放起泼来,致使梦蝶得以逃走。  叶太太不肯善罢甘休,大闹不止。叶蓬没有办法。只得一边哄一边劝,赌咒发誓,不停地赔小心。但无论如何,太太只是不依。最后,不得不将梦蝶送来的宝物交给她,她才破涕为笑,双手捧着回到卧房去欣赏“龙虎斗”去了。  叶蓬出得门来,高声呼唤卫兵队长田秉贵,一方面想斥责他的失职,另一方面想叫他带人去追回梦蝶。  这位警备司令大人哪知道,就在他在密室里行乐之时, 引得卫队队长田秉贵欲火难熬,悄悄从后门溜到岳飞街7号陪他叶司令的姘头黄琼消遣去了。  当叶蓬第三遍大声叫喊的时候,田秉贵狼狈不堪地从大门外跑进屋来,身后还紧跟着一个歪歪倒倒的卫兵。  “他妈……”  叶蓬一句话没骂完,便中途停住莫名其妙地问: “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被谁打得鼻青脸肿呀?!”  原来当叶太太大闹天宫的时候,田秉贵的一个亲信赶紧跑到黄琼家报讯,田秉贵知道要倒霉,吓得推开怀里的女人,边穿衣边随着亲信往回跑。恰巧在路上与怆惶逃跑的梦蝶一伙相遇。田秉贵心想: 这正是立功的好机会。立即和卫兵一起上前拦截。梦蝶随身的几个伙计一起动手反抗,却没有一个是他俩的对手,很快被打得抱头鼠窜,无影无踪。梦蝶吓昏在车上,他俩正准备上前将其劫回叶公寓,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条黑影,不等他俩看清楚,拳脚便象雨点一样落在他们身上,打得两个人眼花耳鸣,待他们清醒过来时,就连洋车也不见了踪影。只得匆匆跑回家中向叶蓬报告。二人在路上统一了口径,不提到黄琼家之事,只说是在田秉贵上厕所时被夫人闯入密室,后发现梦蝶逃跑去追赶才遭打……  果然,叶蓬不仅不责怪侮骂,反而安慰田秉贵一番,还赏给一块现大洋给他们俩治伤。  梦蝶这一走不知去向,是布置全城戒严搜捕呢? 还是暗中派人查访呢?叶蓬在密室里苦苦地思索着。  “叮……”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走过去拿起话筒:“喂,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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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叶司令吗?我是孔庚呀。”  叶蓬精神顿时一振:“呵,孔老将军,您还没睡吗?”  “嗨,老弟,我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睡得着吗?”孔庚的语气中充满着伤感。  叶蓬故作不知:“哟,孔老将军家中出了什么事?”  孔庚将事情从头至尾讲述了一遍。  叶蓬这才证实自己的判断的正确,更加激起获得珍宝的野心。但他不露声色,满口答应并提出了条件:“孔老将军请放心,缉捕罪犯是警备司令部的权限职责,这事就包在小弟身上了。不过,有道是捉奸拿双,捉贼拿赃,如果你拿不出得力证据,即使抓住罪犯,恐怕也不能说他的东西是偷的啊!”  “这个自然,我一定想法拿到证据……”  放下话筒,叶蓬沉思了一会儿,暗暗拿定主意,他召来田秉贵,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田秉贵很快挑选了几个精干卫兵走出叶公寓,以急行军的速度,消失在夜暮之中。  “小姐,小姐…”  一个粗犷而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她从昏迷之中悠悠醒来,张目四顾,怵然心惊,但见四壁蛛网密布,空中蝙蝠飞鸣,光线黯淡,阴影笼罩,显得阴森怕人。更令她胆寒的是:身旁挺立着一个手持丈八点钢矛,身披铠甲的武将,身长八尺,面如锅底,豹头环眼,燕颔虎须, 一动也不动地圆瞪着铜铃大的豹眼,恶狠狠地盯着她……她猛然想到: 莫非我已身入冥府,这人便是阎王差来捉我入狱的恶鬼么?  “妈呀!”她恐惧地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一滚,一个翻身便已悬空,直往下坠。心中又是一闪念: 这下面怕就是十八层地狱了……她不敢往下看,赶紧闭上了眼睛。  突然,她感到胸脯触到两条软杠,随即身体复往上升,忽一下又翻过去,稳稳当当地躺在了原处。  “小姐,请你躺着不要动,别害怕,这里是张公庙。”  那个粗犷而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内,她放眼寻声望去,只见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显出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她忍不住惊喜交加地叫出一声:“啊,你不是黑旋风吗?”  “嗯!”他点点头,问:“请问,小姐是怎么认识我的?”  她胆子为之一壮,忽地坐起身,说:“怎么,您忘了?在汉阳门码头,不是您放我们一家人逃脱险境的吗?”  “噢?!”黑旋风颇感意外地,“这么说,你是……”  “我叫梦蝶,就是那天您搭救的瘦猴子的太太。”  “哦。”黑旋风记起来了,他打量了梦蝶一眼说,“你这么一换妆,我可是一点儿了认不出来了。救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哩!”  “嗨,还千金小姐哩,都快成老太婆了。黑壮士,谢谢您再一次救了我。”梦蝶真心实意地说。  “谢倒不必。只是我不明白,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从叶蓬家里狼狈不堪地逃跑出来呢?”黑旋风问。  这个问题真叫梦蝶犯难,说真话吧,岂不是向外人泄露了机密;说假话吧,岂不是愧对了恩人……她实在犹疑难决。  黑旋风见她那付样子,也不再追问,随即改换话题: “彭太太,你们那天抬的箱子里装的全是些金银珍宝,对吗?”  梦蝶心里“别”地一跳,一颗心猛地悬到了嗓子眼上,脱口问:“你这是听谁说的?”  “你先别问,现在我想请你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只要你肯对我说真话,无论是还是不是,我都会给你们以真诚的帮助,让你们化险为夷,平安过关。”  “假如我对你说假话呢?”  “第一,我相信你不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说假话;第二,假如你对我说假话,可别怪我见死不救。”  梦蝶望着他,思绪象脱缰烈马奔腾起来:对于这位黑旋风,我除了听到那些社会传闻之外,对其来历可谓一无所知。他,一个吃江湖饭的人,头脑能那么简单吗?在码头上,他没有深入了解,就给我们以得力帮助,难道说别无用心?!是了, 一定是他在那种公众场合单枪匹马不好下手, 又怕东西落入孔庚手里不易弄出来,所以他才帮助我们,然后再相机下手,否则,他怎会知道我去叶蓬家?又怎会刚刚在我遇险时再次搭救?世界上的事情哪来那么多巧合!假如我对他说出真话, 岂不是飞蛾投火,引祸上身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确实别无所求,完全是出于侠义之心,真心给我们以帮助呢?假若我欺骗了他, 而他却又已了解到真情,那就真的会对我们见死不救。俗话说,锣鼓听音,说话听声,从他说的这句话中明显可以看出,他已获得某种对我们产生严重威胁的秘密……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说,这步棋都是很关键的一步,稍有疏忽,必然造成一失足留下千古恨的结局。那么,这步棋如何才能下准呢?先投个石头,探探深浅再说……  “黑壮士。”她甜甜地呼唤一声。  “嗯。”他随口应了一声,目光由脚下转到她的脸上。  “请您原谅我快人快语, 把话说得直爽一些。虽然承蒙您两次救我脱险,但我俩萍水相逢,素昧平生。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相互之间取得信任,我想先请您谈一谈您的来历,我再答复您所提出的事情,您若对我说真话,我也决不用假话来蒙骗您;您若说假话,我也决无真话给您听。我们就来个半斤对八两,做个公平买卖, 不知尊意如何?”  “这……”黑旋风似有难言之隐,不觉蹙眉沉吟,过了一会儿,他沉重地叹口长气,“好,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文家集东浜汉水,西依三尖山。绿水长流,青山长翠,是江汉平原一块山青水秀的宝地。文家集南有个文家台子,住着两家和睦相处的人家,一家是本地老户,姓文,名叫文子龙;一家是从河南逃荒迁来的新户,姓武,名叫武公瑾。文家几代都是教书先生,武家几代都是武林中人。这一文一武,名符其实,在一起相处二十余年,互敬互重,好得就象一家人。文家有个女儿名叫仙妹,武家有个儿子名叫虎哥,两个孩子自幼儿就在一起玩耍,耳鬓厮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活泼可爱, 相偎相依。两家大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文子龙就怕女儿长大了一出嫁,剩下两老孤苦无依,心想:若能把仙妹嫁给虎哥,双方家庭都可以得到照顾,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么?所以有一年中秋佳节,两家人在一起赏月时,文子龙仗着几分酒兴把这桩心事在武公瑾面前抖露出来。武公瑾也早有此意, 只是一直不好开口,这时自然喜出望外,当即满口答应了。  时光荏冉,日月如梭,转眼之间,孩子都已长大成人,这年正月初八,是算命先生选择的黄道吉日。文家台子鼓乐喧天,鞭炮齐鸣,虎哥和仙妹,一对新人正在举行成婚大典。突然从文家集路过的官军头目陈中柱领着一帮官兵闯进门来……
& & 陈中柱闹闹嚷嚷地叫喊着要新郎新娘给他抬酒喝。这个恶煞神的到来,立刻给欢乐的气氛罩上一层阴影, 吓得一些胆小的客人悄悄地不辞而别。& & 文武两家老人心中虽然深感不安,但不得不强装笑脸上前烟茶相敬,请坐首席入筵。& & 然而,陈中柱不屑一顾,非要喝抬酒。为了在大喜之日不致生出不愉快的事情,在父母的明劝暗示之下,一对新人只得忍气吞声地抬酒上前。& & 谁知,陈中柱得寸进尺,竟然一把掀开新娘的红头盖,一见仙妹的美貌佳容,立即肆无忌惮地狂呼乱喝着动起粗来。生性刚烈的虎哥如何忍耐得住,抬手就给陈中柱送去两耳光。  陈中柱一声吆喝,众官兵一拥而上,大打出手。更没有想到,这陈中柱的武功十分了得,武公瑾年老体衰,冷不防被陈中柱一脚踢在小腹上,当即口喷鲜血,倒地身亡。& & 虎哥舍命向前找仇人拼搏,由于势薄力单,武功又远逊敌手,身体多处受伤,败倒在地,被几个官兵抬着扔进了汉水……  幸亏虎哥有一身好水性,得已死里逃生,待回家时,四老爹娘全部死于非命,更惨的是仙妹被众官兵轮奸后,已上吊自缢。短短半天时间,两家人家破人亡,恍若恶梦……  虎哥发誓报仇雪恨,连夜掩埋好亲人的尸骨,单身一人离家出门盾拜师学艺,历尺千辛万苦,来到武当山紫霄宫,一住十年,终于练成一身神功。他功成艺就,辞师回归,寻觅恶人,以雪大仇。& & 但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陈中柱早已不知去向。于是,四海追踪,同时,处处与官兵作对,打抱不平。因为他的轻功了得,来去如风,加上性格粗犷,人又生得黑,故而江湖上人称“黑旋风”,其真名实姓反而鲜有人知了。  黑旋风叙说了自己的来历,顿时勾起了梦蝶对父母的怀念,心里立刻对黑旋风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她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黑壮士,你说的那个仇人名叫陈中柱?”  黑旋风点了点头:“是的。”  “高高的个子,有点儿瘦,说话时带点儿夹舌音?”  “对对对,你是怎么知道的?”黑旋风急切地问。  “这么说,果然是他了。”梦蝶自言自语地说。  “啊,”黑旋风激动得一把抓住梦蝶的手,问:“他在哪儿,请你快点告诉我。”  “他已经死了。”梦蝶轻轻地将他的手推开。  “什么,死了,怎么死的?”  “被我请人杀死的。”  “你为什么要请人杀死他?”  “因为他是我的仇人。”  “陈中柱怎么又变成你的仇人啦?”  “陈中柱在同革命军打仗时被打败了。他只身一人来到汉口楼外楼妓院,受雇担任管家,专为老鸨哄骗良家姑娘,又在楼外楼内欺压姐妹们。我就是被她帮助老鸨骗进楼外楼卖身的姑娘。我恨死他了,他却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干, 他又给小鞋穿,岂不是自己找死!有一次汉口‘八仙会’的头目来找我玩, 我将留十少爷送给我的一串珍珠‘女儿红’转送给了他,没过三天,陈中柱就在外面被人打了黑枪。”  “这么说,我可要好好地感谢你啊!”  “唉,谢什么哟,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说到这里,梦蝶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来,望着黑旋风,腼腆地说: “黑壮士,我现在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你我都是苦出身,而且是同一个仇人所害,我想,如果我把金窟的秘密告诉你,你能不能带着我远走高飞呢?”  听了这句话,黑旋风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他惶然不解地问:“远走高飞,你为什么要我带你远走高飞?”  “唉!你真是个天下最老实的好人啊,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既是这样,我也只好直说喽,你有一身好武艺,我有一笔大财产,只要我们离开这里,我包你一辈子吃用不尽……”  黑旋风的头脑里转过弯来了,不觉正色地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常言道,宁穿朋友衣,不占朋友妻。我决不乘人之危打歪主意。你既已从良,为何要背着丈夫搞歪门邪道?”  本来梦蝶确实是从内心喜欢上了黑旋风,很希望从此脱离彭幼南的控制,在黑旋风这样一个英雄豪杰的身边,痛痛快快地渡过后半辈子,没想到会受到黑旋风的斥责。细一想,也是,这话说得是过于急了一点, 毕竟与人家是萍水相逢啊!便打断他的话头,想作解释:“黑壮士,你别误会,听我说……”  然而黑旋风纯洁得眼里容不得一粒灰尘,他并不理会梦蝶那一套,马上抢回话头:“算了,算了!都怪烟花院那个大染缸把你的心肠都染变色了。难怪别人说你这样的女人水性扬花呢!今天能随我远走高飞,明天又能随他远走高飞,我才不会上当呢!你不对我说实话,我也不会强求,看在你帮我除掉仇人的份上,这次我就帮你帮到底。现在马上送你回去。”  梦蝶伤心透了:黑旋风是她第一次从内心喜欢的男人,没想到竟碰了钉子。她过去没有真正同哪个男人好过, 在妓院时,都是逢场作戏。去妓院的没几个是正经人。用对待那些男人的方法,来对待象黑旋风这样的正人君子, 当然就显得过于轻浮。如果她注意方法,绕弯子把事情说清楚,黑旋风即使不同意,也定会帮她跳出火坑,带她另寻安全之地, 让她过几年可心的日子。然而由于她的失误,失去了这次机会。  她默默地走在前,黑旋风一言不发地紧随其后,终于走到了住地门口,梦蝶止住步,说:“黑壮士,请到屋里坐。”  “谢谢!我还有事要办。请转告你家老板,现在你们的处境很危险,孔庚、叶蓬决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据我所知,汉口有名的汉流大哥周汉卿也对你们虎视耽耽, 如不尽快想好对策, 随时都有杀身之祸。如有急事可到张公庙找我。要是我不在,就写个条子压在香炉下。”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梦蝶怅然若失,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暮中,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迈进门坎。她发现彭幼南不在,忙找伙计询问,才知道他带着两个伙计到武昌去买贿汉口法院院长去了。  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出事吧?梦蝶忧心忡忡, 整整一宿未合眼,次日晨,她在餐桌前刚端起面条, 忽见一个血淋淋的人跌跌撞撞闯进门,惊得她手一松,面碗落地:“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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