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杏树我想弄死,拿什么能弄死?

“我没生病,”贺峻霖面无表情地看着马嘉祺,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你们病了。”

贺峻霖是马嘉祺遇到的最麻烦的病人。

他竭力去救治,为了这个病人甚至闭过诊所大门,但很不幸,他还是早早死了。

哦对了,他最喜欢跟马嘉祺谈论他的弟弟。

“贺峻霖,喝茶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严浩翔皱着眉提醒,“不然妈妈又要来骂你了。”

贺峻霖懒洋洋地瞄他一眼,桃花眼一翻,更大声地喝了一口,巴不得里面的人听到,喝到茶叶还狠狠吐在地上。“你他妈喊谁贺峻霖呢,老子是你哥。”

严浩翔叹了口气,抽张纸擦干净,直接上手狠狠揉了揉贺峻霖肉肉的双颊,气得人扇他头,原本傲气的三七分瞬间塌下去没个样子。

严浩翔咬牙,贺峻霖笑得快撅过去才更没样子。

他突然又笑了,喊了声“霖霖”,用手去温那人的脖颈。贺峻霖握住,送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严母躲在墙后,捂着嘴,眼睁睁看着严浩翔对着空气笑得温柔,豆大的泪珠落下打湿脚下的地板。座机突然响了,女人急忙收拾好自己,快步过去,听了来人的介绍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马医生,您等等,我儿子正好在家,您直接进来就可以。”

他生病了,我也生病了。

我很爱哥哥,我们不是双生子却就像双生,我们就是彼此的镜子影子。

严浩翔很喜欢瞪着那双美丽多情的眼睛对贺峻霖说:因为爱你。

问他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他也不回,就执拗地说爱你。

贺峻霖就会摸他的头:“就像平常兄弟的爱吧?”

严浩翔会歪头,亲昵地去蹭贺峻霖的脖颈,像没有安全感的小猫,行动表示他不喜欢这个解读。

他的嗓音低沉,尾音上扬,教人耳朵发烫:“哥,爱你,很爱你,最爱你。”

贺峻霖也懒得管,放任严浩翔勾着他倒在绵软的大床上,顺从地贴合严浩翔的动作,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前戏到结束,安抚吻到事后烟。

他会问严浩翔还要不要,还要,那就再做,不要了提上裤子就跑浴室。

有的时候做的狠,大腿内侧全是斑驳的红痕,合都合不紧,腰间酸软得动不了,严浩翔会抱他去浴室洗澡,防止发烧。

“严浩翔。”有天贺峻霖窝在他怀里,顺着他深陷的锁骨慢慢画着圈,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消散。“你有没有想过爸妈会知道?”

严浩翔的回答是更加用力的拥抱。

“严浩翔,那么多人爱你,那么死心塌地地爱你。”贺峻霖戳戳他凸起的喉结,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好像不缺我一个,咱俩之间也不用讲情啊爱这些矫情的东西,是吧?”

所有人都爱严浩翔,没有人爱贺峻霖。

与其说这个是他的弟弟,不如说在贺峻霖眼里,他只剩下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人。

他没办法没有他,没了他就活不下去。

严浩翔把头闷进他怀里,像孩子固执的怄气:“哥,爱你。”

贺峻霖有些困了,没注意严浩翔抬起头欲说还休的神色,拍拍他脑袋给他一个吻:“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也爱你,行了吧?”

严浩翔心里突然冒起一阵无名火,发泄一般狠狠咬上贺峻霖白皙圆润的肩头。

“别闹了严浩翔。”贺峻霖快睁不开眼睛,像小时候无数次哄他睡觉那样轻拍他的背,“快睡吧,乖乖,明天要早起,哥哥起不来........”

你倒是好运,一走走三年,快快乐乐,也有过不少恋情,把我丢在原地。

严浩翔作恶地关掉灯,果然怀里的贺峻霖开始颤栗。

严浩翔看着,默不作声又开灯。

贺峻霖怕黑,总说有什么东西在看他,一直在看他,觉都睡不安稳必须有人在旁边,要么就大亮。

严浩翔从小黏贺峻霖黏得很紧,吃饭要抱着腰,实在不行也要搭条手臂。不是每个哥哥都很爱自己的弟弟,贺峻霖看不惯父母的区别对待,给不了严浩翔好脸色,讨厌跟他肢体接触,言语的嘲讽从来都少不了,还会顺着严浩翔的年龄更新,以此为乐好长时间。

严浩翔那么讨喜,长得好看,不像贺峻霖,直到青春期才长开。

那段时间挺难熬,他跟严浩翔很像,但只是后来长得像,之前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爸妈都是好底子,哪能生出贺峻霖这样不出众的,爸爸还以为头顶绿绿草原,瞒着妈妈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测出来是亲生的,但也因此差点儿跟妈妈闹离婚,他一直以来都没受过俩人的好脸色。

贺峻霖好像就注定了不讨喜。

严浩翔的出生是一个转机,家里终于不再摔杯子摔盘子,他也终于不用伴着争吵入眠,吵着什么呢?不是父母吵架,是父母和爷爷奶奶吵架,父母要把贺峻霖丢掉,爷爷奶奶不同意。

但,为什么要丢掉我呢?

贺峻霖用童声回答,妈妈,有病的人才觉得别人有病。

但那十个月睡了很好的觉,弟弟出生后又有新的闹声,贺峻霖买了副耳塞,第二天被妈妈骂,说他没人情,弟弟哭得那么凶,爸爸妈妈那么累都不知道来哄哄。

贺峻霖戴着花了几个月零花钱买的廉价耳机,看了眼在襁褓中的严浩翔,看向女人,嘴边泄出轻笑,带着青涩说了他的第一句脏话:“哄你妈。”

他跑走,把女人的叫骂仍在身后,他就是要这么干,哪怕知道回家后是一顿混合双打,小孩肯定要先丢给邻居,他爸妈可舍不得宝贝弟弟受半点刺激。

亲戚常常对着贺峻霖唉声叹气:“你要对弟弟好点呀,要是没有阿严你说不定就不是严家的孩子了。”

他不关注严浩翔,不会刻意动手伤害,最出格的事就是看他肉肉的脸起了宣泄欲,拿了小剪刀,本想轻轻地,像揉脸那种力道地玩一玩,却不料一刀划了他的脸。

划得不深,但小孩子受不得一点疼。

严浩翔哭,哭得撕心裂肺,贺峻霖看着滑落的血珠慌了神,他那个时候也不大,懂得不多,只知道严浩翔再哭下去爸妈回来了他又逃不过一顿打,只能无措地拿纸巾给他擦,擦到没血了严浩翔却还在哭。

贺峻霖真的慌了,大颗大颗泪珠子滑落下来,他不知道严浩翔多疼,只知道他会多疼。一想到会挨打整个人怕得不行,也跟着严浩翔一起哭。

后来很丢脸,严浩翔不哭了,还反过来哄他,学着他的样子拍背,亲他的嘴,用含糊不清的语言说着“哥哥.....不哭,阿严也不哭了。”

第二天贺峻霖看,那道划痕真的浅,浅到严浩翔那张白净的小脸都看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被骗了,但看着严浩翔那副可爱无辜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多疑了。

那道疤还是被发现,他爸爸拿着棍子打他,一边打一边骂:“你脑子有病!”

他捂着脑袋大喊:“我没有!我没生病!”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贺峻霖说,有东西。

在严浩翔的五岁生日,贺峻霖看不得那些虚伪肉麻的嘴脸,偷偷跑出来吹晚风,夜晚的天还有些凉。

贺峻霖一瞬间以为幻听了,忙环视寻找,后知后觉地低头,看见雪白可爱的弟弟。

就是咧着嘴笑,门牙还没长齐呢,有点滑稽。

贺峻霖忙把他抱起来,摸摸小手,一片冰凉,急道:“乖乖,冷不冷啊?”

严浩翔摇摇头,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章鱼小丸子,还冒着热气。

“哥哥爱吃。”严浩翔拿竹签串起一颗,用手虚托着,嘟起嘴吹,递到贺峻霖嘴边,扬起大大的笑:“哥哥爱吃,哥哥吃!”

贺峻霖无奈,凑过去吃,末了还被严浩翔趁机亲了一下脸。

“嘿,乖乖。”贺峻霖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子,心下一片柔软,“小小年纪挺会占便宜啊?”

严浩翔咯咯笑,笑得再心硬的人都会软成一滩水。

看吧,贺峻霖也是很爱弟弟的。

稍稍再大一些,大概到严浩翔三年级的时候,贺峻霖常常怀疑自己的弟弟是个傻的,不然干嘛没事就盯着他看,有时候那个眼神怪瘆人的。

不像盯着哥哥,像在盯情人。

有了这个想法贺峻霖直接反手给自己一巴掌,再不是人也不能这样揣测弟弟。

他喜欢叫严浩翔乖乖,叫了就特别乖。

贺峻霖曾经有过一段,跟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张真源,很苦涩的单相思,只不过因为幼时那个哥哥总是带着他玩,让他当了一回受宠的弟弟,自那以后就自以为的情根深种。看张真源每次都关爱他感动到流泪,觉得这真好,太好了,两情相悦嘛不是?

哪里晓得人家真的只是把他当弟弟。

初三临近中考因为这件事扰的睡不着,想着多一件不如少一件,凭借满腔少年意气冲到高中部,把人拉到楼梯间,作结业演讲似的跟人表白。

要是单单被拒绝贺峻霖可能还不会抓狂。

但当他满脸淡然,跟张真源一起走出楼梯间,看见了眼眶通红、满眼怨恨的亲弟弟。

刚想解释结果人飞快看了一眼张真源就跑了。

“贺儿,浩翔........”张真源很奇怪,但很快反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揶揄,“浩翔这是不是吃醋了,看来你回家要好一通哄。”

贺峻霖面无表情,但他心里已经打过雷下过雨刮过龙卷风闹过海啸了。

打死都想不出比这更头疼的事情了好吗!

“我为什么要哄。”嘴上依旧不服软,“他爱咋想咋想,他哥的人生还要给他过啊?”

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他很确定,严浩翔看向他的那一瞬间是想把他给宰了。

“贺儿,你明明有很多选择。”张真源递给他一瓶水,“为什么是我?”

贺峻霖很平淡:“因为我有病。”

张真源皱眉:“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你是个正常的小孩。”

贺峻霖看向他,桃花眼似有千尺桃花潭。

那件事谁都没再提起,翻篇。贺峻霖跟严浩翔睡在一块,中考前的某天晚上写作业写太晚,六年级的严浩翔不管怎么样都要等他,死活要一起睡,小脑袋一点一点,托着腮,软肉都嘟起来,贺峻霖写完丢了笔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了夹。

他抱起严浩翔放在床上,小孩有些不舒服,大眼睛眯开一条缝,如藕般雪白的手臂伸出抓住贺峻霖的衣角,软着嗓子叫“哥哥”。

贺峻霖的心跳漏了一拍,自己没察觉。

他侧身躺下,严浩翔的眼睛已经睁的很大了,隐隐能看出水光,嘴角向下撇,突然默不作声直直把脑袋埋进贺峻霖的脖颈,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细小的呜咽刺得人心口疼。

他从后面环住弟弟的背,一下一下拍着,放缓声音:“乖乖,不哭。”

“哥哥........”严浩翔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红彤彤的格外让人有保护欲,“你会离开我吗?”

贺峻霖猛地想起那次楼道里的告白,他万万没想到严浩翔担心的是这个。

换做以前贺峻霖想都不想直接答“会”,不为别的,就想把人逗哭。

他亲吻严浩翔的额头,贴着说话:“哥哥这辈子都陪着你,爸妈走了哥哥也不会走。”

“拉钩。”严浩翔伸出小指,死贴着贺峻霖,像真的怕他会离开,“哥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贺峻霖突然明白为什么严浩翔讨父母喜欢。

轻轻勾住,声音柔和:“不变,哥哥爱你。”

那一晚,院子前的樱草花悄悄鼓起了花苞。

其实这句告白贺峻霖一觉醒来就忘了。

严浩翔或许真的是傻的,他记到没人记得。

高考完的某天晚上玩真心话大冒险,贺峻霖堪称屡战屡败,玩上头脸都微红,扯开衬衫的两颗扣子。

丁程鑫抽出一张卡,狡猾地盯着他笑,贺峻霖晓得这又是什么刺激的问题,倒也期待着。

包厢门被打开,他背对着以为是服务员来送酒。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贺峻霖面不改色:“有啊,咱校花不是吗?”

“扯淡。”丁程鑫笑着丢开手里写着“真心话”的卡,越过去勾住贺峻霖的肩,“你跟她就玩玩,谁看不出来啊?贺儿要是真喜欢人肯定要好好欺负啊!”

“我隐藏这么多年的秘密被你说出来我很不好意思的行吗?”贺峻霖没好气地翻他白眼,薅了把头发,“那行,我弟算一个。”

“你弟?”丁程鑫呆愣了一下,眼睛往上一瞥,不确定,嘴角有些轻微抽搐,“我弟还是你弟?”

“能是哪个?当然你弟。”贺峻霖奇怪,闷了口啤酒,擦擦嘴,“我弟那股子黏人劲儿谁受得了,高考完更黏得紧,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是我爹。还不如你弟,除了傻之外没缺点。”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丁程鑫捶地大笑,捂着肚子,眼角都磨出泪珠,指着他身后,“贺儿.....贺儿你回头看看.......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峻霖猛地回头,严浩翔站在阴影处,穿着高一新生的校服,纽扣最上头一颗规矩扣好,身量如雨后新竹一样又高又挺,身材比例良好,冷白的肤色凭空多出一股高贵感,脖颈处甚至能看见明显的青筋,刘海儿耷拉却不显颓态,美丽的欧双一眨不眨盯着贺峻霖。

严浩翔上前一步把他拉过来,微微弯腰:“家里人叫我把他接回去,外面下雨了,哥哥们慢慢玩。”

说完也不听任何人的话拽着贺峻霖的手腕把人拽出包厢,力气很大,贺峻霖险些被掰折过去,疼得“嘶”一声,喊了好几声也不见严浩翔停下来。

贺峻霖有些恼火,猛地甩开,原本还觉得严浩翔可能生气了想哄来着,现在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冷着脸:“我说我要走了吗!滚啊!”

严浩翔停住脚,转过身来看他,他很伤心,贺峻霖看得出来,突然又觉得愧疚:“那就是一个游戏,严浩翔你别当真。”

“我认识丁程鑫的弟弟。”严浩翔避开他起的话头,声音听不出喜怒,“是刘耀文,你不能喜欢他,他有人喜欢的,有亲人也有爱人.........”

“闭嘴严浩翔。”贺峻霖的一瞬间又变得铁石心肠,“你干嘛啊跟个神经病一样?中考完开心疯了是吧?我想干什么喜欢谁都是我的事你懂吗?!你他妈我爹啊!是我亲人也不能这么干涉我的生活!”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握,咬牙切齿:“贺峻霖,我很认真的,我才是你弟弟!”

贺峻霖一巴掌拍上他的头,桃花眼因为震惊瞪得很大,他怎么也想不到严浩翔敢直呼他的名字:“你他妈还跟我在这没大没小没完没了了是吧!”

真的,不止一次了,每当他要跟高中谈的小女朋友亲个嘴严浩翔就他妈幽魂一样出现在他身后!

他谈恋爱谈一个吹一个都是拜这个弟弟所赐好吗!

严浩翔一愣,张了张嘴想说,却低下头,像被雨打湿的小狗,他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去拉手,卑微地去求贺峻霖的原谅:“哥,对不起。”

贺峻霖心软,叹口气,拉着人往外走,严浩翔比他高,他现在摸不到人的发顶,只能摸摸发尾解闷:“乖乖啊,哥哥也不是故意要凶你,但你看,哥哥闷在学校闷了十二年多少要放松对不对?等你高考完了也是我这样,男孩子,我们都是要疯一疯的。”

严浩翔突然停下脚,盯着脚尖,愣愣地:“.......怎么疯都可以吗?”

“对啊。”贺峻霖答得很爽快,放下手走在他前面,“想怎么疯怎么疯,想怎么玩怎么玩,玩得尽兴,放心啊,哥哥不告诉爸妈。”

严浩翔低低笑了一声,加快脚步,想去牵贺峻霖的手。

拉到了,贺峻霖稍稍使劲,挣开。

贺峻霖悄悄碾了碾手,感觉很奇怪,严浩翔一碰到他就像自带电流似的。

不止一次了,自打初三就开始了,特别是严浩翔亲他的时候。

原来觉得没什么,亲哥哥嘛,他们可是有血缘这一层斩不断的关系的。

他尴尬,掩饰地撇撇鼻子,顶着严浩翔深沉的目光,硬着头皮扯淡:“咱俩都大了,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亲亲牵牵手太奇怪了,以后就.........注意点吧。”

他说完不敢看严浩翔的脸色,慌里慌张往外走,心里盘算着高二某天梦着亲弟弟升旗以来一直有的想法——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他是不是真有病。

严浩翔慢吞吞跟在他身后。

他有些拿不准,贺峻霖到底有没有看出来。

严浩翔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贺峻霖还会不会那么爱他,但他又不甘只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夜晚看贺峻霖睡熟,严浩翔轻手轻脚地进去,站在床边,喃喃:“哥,我们好久没一起睡了。”

他伸出手,轻碰贺峻霖额角的鬓发,抬起他的手,堪称虔诚地吻了一下,后来呼吸逐渐急促,缓缓地慢慢凑上去,小鸡啄米一样,胡乱亲了贺峻霖的嘴角。

他帮贺峻霖掖好被子,恋恋不舍:“晚安,做个好梦,哥哥。”

贺峻霖在黑暗中睁开清明的双眼,呆滞摸了摸自己有点湿润的嘴唇。

他跟严浩翔,肯定有一个疯了。

“建议你勇敢追求爱情呢亲。”

“老子他妈是对着我弟!亲弟!”

“反正你们不能生孩子怕啥?”

贺峻霖离开诊所,点开软件给了个差评,蹲在马路边思考人生。

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跑到国外去避一避,跟几个妞一起玩一玩,找到对眼的就结个婚,反正不能对着严浩翔发痴。

他的可爱的弟弟不能有一个很大污点的哥哥。

贺峻霖拿起手机:“爸,我同意了。”

他的父亲,自打他高中的时候就想教他出国去。

贺峻霖当时是死活不肯的,不知道自己在执念什么,可能是少年的青春期,也可能是他忘不掉跟在后面叫哥哥的弟弟。

或许更多是因为他本能猜测,那个老子要拉他去治病。

严浩翔下晚自习回家已经接近十一点,他被老师按着研究难题,看见满地的行李人都懵了。

他问妈妈:“我没说要住校啊。”

妈妈接着收拾东西,仔仔细细地看,生怕遗漏了什么,第一次忽视了小儿子的问题,她的眼眶甚至都是红的,没做什么动作都要吸溜一下鼻子。

严浩翔觉得不妙,瞳孔微微放大。

他把书包丢下,加快脚步跑去房间,没人,又掉头跑向家里正对着那片樱草花海的落地窗。

他的脚步声太重了,那人早就有察觉,他看着哥哥向他招手,呆呆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贺峻霖指着那一片花海:“你看看,咱们兄弟俩长大了还没一起看过吧?我经常看,晚上作业写不完就看。”

严浩翔却有些腿软,鼻子很酸很酸,眼睛变得红彤彤:“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贺峻霖一掌拍上他的后脑勺,骂道:“瞧把你能说的!”

贺峻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就是一种默认。

他急急掰过贺峻霖的肩膀,不自觉地贴近,以为是因为他偷亲贺峻霖才要走,央求道:“哥,你别走,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

“不是的严浩翔。”贺峻霖叹了口气,薅了把头发,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亲人。

他们的眼睛不同,但都各有各的漂亮,贺峻霖很喜欢严浩翔这双多情的眼睛。

“哥哥不是不要你了,哥哥要出国去学习。”他随口扯了个谎,用那无数次哄人用的套路,“乖乖,哥哥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不要你。”

“你骗人......”严浩翔嘴唇颤抖,手臂青筋一下一下跳动,格外骇人,“贺峻霖,你骗我。”

小时候你对我说,乖乖,等等哥哥,哥哥买完东西就回来。

我等你等到天黑了,爸妈来找了,我很生气,但你对我笑一笑我就不气了。

你谈恋爱,我知道,但我没说,我只是不想你跟别人做我们做过的事,亲吻,牵手,拥抱。

我看着你,被爸妈遗忘,被撒气,你一旦生气了就来欺负我,我也想欺负你,但我想我要爱你,怎么能欺负你。

后来这份爱就变了质,我爱你,更想欺负你。你没意识到我的故意,我故意让你被骂,我故意改你的试卷答案,我都是故意的,这样你就会来找我了。

我自甘当个傻子,但真的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贺峻霖有些烦了,语气也生硬:“骗你什么?我稀罕骗你这个高中才上没几天的小屁孩吗?”

“我不是小孩!”严浩翔突然声音一拔高,吓得贺峻霖往后一缩,妈妈在客厅喊话:“霖霖,好睡觉了呀!明天要早起去机场呢。”

贺峻霖糊弄一声,看着严浩翔最终还是决定主动服软,他也不想走之前还要闹别扭。

他把严浩翔拉下,冰凉的嘴唇轻轻贴过去,一触即走,做完摸摸严浩翔的发,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语气明快:“乖乖,好睡觉了,哥哥把肩膀给你枕!哥哥好吧?放心啊,妈妈说笑呢,哥哥就是去旅个游,没几天就能回来了呀!”

严浩翔一下明亮起来,又怕是哄他,绞着手不安得又问了一遍,贺峻霖肯定地点头,rua了一把他的脸,揽过他的肩给他哼摇篮曲。

严浩翔的脸很红,贺峻霖看不见,他光看着那些花了,手指轻轻扶着严浩翔的脸,一下一下地扫,高中的学生很累,严浩翔缺乏睡眠严重,没一会就听见他均匀的呼吸。

贺峻霖低头,鼻尖对着鼻尖,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眷恋吻了吻严浩翔的额头。

他的弟弟吻过他很多次,小奶音变成烟嗓,直到现在近距离感受严浩翔优越的骨相才惆怅地意识到:弟弟不永远属于他,现在的亲近只是一种深深的依恋。

他要恋爱要结婚,会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像他最好,贺峻霖的弟弟生的好品德好什么样的女孩不喜欢,到了儿孙满堂的时候回忆起,也只会想,原来我以前那么依赖,甚至是依恋我的亲哥哥。

严浩翔迟早有一天是要明白的,而他贺峻霖只是先那么一步而已。

贺峻霖一宿没睡,东方露出鱼肚白,他把严浩翔的头搁上软枕,轻手轻脚地站起。

哥哥真的永远会爱你,一半一半的爱,就算血肉模糊也总会有一个是给你的。

贺峻霖走得干干净净,他把房间都给收拾成了杂物堆。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反正贺峻霖是带着一身光棍味和穷味回来的。

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跟小姑娘们玩得挺好,但就是感觉不到一点心动,连牵手都不愿意。

小姑娘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美国人也不是不会害羞,觉得自己神智不清抹着眼泪哭着离开。

贺峻霖有苦说不出,他想恋爱只能想到严浩翔,屡次三番贺峻霖都想去算一卦看看上辈子的桃花运是不是全被这个玩意儿给挡了。

他算算日子,严浩翔也该毕业了,不知道当年哭着求他别离开的少年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跟他亲近。

该撇清楚,该撇清楚。贺峻霖坐在飞机上想的都是这句话,要是他们没那么亲他该是要放鞭炮庆祝的,毕竟目的达到了。

事实上他没那么开心,反而有股子不服,好像严浩翔不能跟他不亲。

贺峻霖就这样怀揣着心事下飞机,低着头打车,司机师傅问可不可以拼,他没意见,戴着耳机出神,鼻翼轻轻抽动,上来的客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樱草花的气味。

贺峻霖那么爱玩的一个人却肯为了严浩翔不作死,真是个伟大的哥哥。他这么安慰自己,丝毫没注意出租车的方向,满脑子想着要怎么买些好吃的给他爱生气爱吃醋的弟弟赔罪。

他的头越来越晕,以为自己回来之后水土不服还自嘲,怎么变得那么娇弱。

他被人打横抱下车,那人多付了司机一些钱。

贺峻霖醒过来的时候还懵着,眯着眼睛适应强光,后知后觉腰间酸疼无力。

后知后觉身上一片凉意。

后知后觉自己被人给睡了。

贺峻霖呆呆的想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又一眼,光裸的身体全是斑驳暧昧的红痕,傻子都看得出干过什么。

他咬咬牙,动了几下没能坐起来,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死命控制着不让吼出声来。

浴室门一声轻响,混着浓浓的水汽,贺峻霖因为角度原因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看见健壮的身躯和高贵的冷白肤色。

真白,都要比严浩翔白了。

他听见男人在讲电话,很不耐烦,说着什么“就快了”“马上就回去”。

低低沉沉,像抽烟抽久了的沙哑,贺峻霖最爱的声音。

那人凑过来,贺峻霖下意识把眼睛紧紧闭上,他感觉到那人动作一滞,随后缓缓扶着他后腰,让他坐起来,靠在胸前,手一下一下地按着,好像没注意贺峻霖的战栗。

这种僵硬尴尬的拥抱姿势不知持续了多久。

“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帮贺峻霖套卫衣的时候听见怀里人小声说了这句。

严浩翔手上动作没停,语气里充满无所谓:“我不当没发生过。”

贺峻霖觉得好笑:“哦,那你想干嘛?”

严浩翔刚把贺峻霖的衣摆给拽下就觉得半张脸挨了狠狠一记重拳,打得他头都偏向一边,后槽牙顶了顶想舒缓舌壁麻麻的痛觉。

“严浩翔,你不觉得这段关系畸形吗?”贺峻霖穿好裤子,站在镜子前打量,一点都不想回头去看坐在床边无措的人,“就当没发生过,咱们现在一起回家去,我不介意你睡了我你也别矫情……”

“我不觉得。”严浩翔劈口打断,眼神逐渐狠戾,“你当初不是喜欢张真源吗?他不也是你的亲人,我也是,甚至比他更亲!”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严浩翔冷白的脸顿时出现一道鲜红的印子,他还是凶狠地看着哥哥,死不认的模样。

贺峻霖觉得这娃子傻掉了。

张真源?他这个远房亲戚都快跟贺峻霖没血缘关系了,而且张真源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严浩翔的度量要多小才会记到现在!

“傻逼。”他骂,扭头不想再看他,顺手把严浩翔的衣服丢过去,那架势不知道谁睡了谁。

严浩翔傻愣着没动,眼睁睁看着贺峻霖穿戴好背好包,扭头皱眉看着他:“你还走不走啊?!三年不见了傻的你!”

他快要恨死了骨子里磨灭不掉的血缘,到这步田地都没办法丢弟弟一个人在酒店,还想着怎么样不被爸妈发现,说不定过不了几天都能和严浩翔正常往来了。

他看着坐在床边的人,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不是个爱哭的人,哭也不知道缘由,到底在恨什么。

严浩翔看他哭就立马站起来,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贺峻霖下意识缩肩后退,但后面是墙避无可避。

严浩翔倾身抱住他,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这就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贺峻霖听见严浩翔带着哭腔:“哥,我好爱你。”

他扒拉开:“你爱我就想睡我?”

严浩翔不说话,就抱着,好像抱一抱就可以把委屈一笔勾销,他可以不用在意贺峻霖的不辞而别,更想不起贺峻霖一走走三年。

贺峻霖看他,很认真,严浩翔的眼睛红彤彤,很容易让人激起保护欲,贺峻霖最喜欢的眼睛,最爱的人。

“严浩翔。”像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一般,贺峻霖后退半步,很是疲倦,“你是我弟弟呀。”

严浩翔往前走,贺峻霖完全避无可避,他眼看着那双多情眼缓缓凑向他:“可你也爱我呀。”

贺峻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幼稚的问题,有点不太理解严浩翔惊人的脑回路:“我们说的爱是一种爱吗?爸妈也爱你,你也想跟他们睡?”

严浩翔眨眼,看起来像不谙世事的孩子:“是你告诉我高考完了可以疯一疯的呀?”

贺峻霖简直震惊,他的一句无意之词还他妈能被那么理解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什么都不好,干脆破罐子破摔想把这事儿给揭过去,狠狠拍拍严浩翔的脑袋想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斤水:“你顶嘴?你还敢顶嘴!”

严浩翔脸有些红,但手还没放开。眉头皱起,哭巴着脸:“哥哥...........”

他早就看出来严浩翔这张脸天生就是个妖孽。

他被人又拐上床的时候脑子里还想着:操,老子的弟弟怎么那么可爱。

贺峻霖倒也不是真那么色令智昏,开始的三个月不管严浩翔怎么说他都觉得膈应。

没谁跟自己亲人做爱会觉得适应,要么脑子有病。

在贺峻霖看来严浩翔就是有病。

严浩翔在本市上大学,他在外面租房,说这是贺峻霖的手笔,离学校近,就住在那。父母觉得这是个增进兄弟俩关系的好办法就没说什么。

那个出租屋里什么都有,严浩翔学习的书房,贺峻霖无聊时就会进厨房捣鼓,常常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桌上,等严浩翔回来就能看见黑黢黢的一盘。

贺峻霖看他回来就喊:“严浩翔!哥哥给你做晚饭吃啊!”

严浩翔吃了一次就再也不吃了,直言不讳贺峻霖做的真难吃,被人一顿打骂说不知好歹。

有什么区别?反正最后他们都会滚到那个房间那张床上去。

简单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只用来发泄严浩翔的爱意。

贺峻霖平时叫他严浩翔,生气时叫他严浩翔,哄人时叫他好弟弟,情迷时还是叫严浩翔。

严浩翔问他,你怎么都不叫我乖乖了?

除非被干到没力气只想敷衍睡觉。

那个时候贺峻霖正嚼着牛排,摆弄买回来还很鲜艳的樱草花,闻言翻了个白眼:“老子乐意给你睡不得了了,还指望我叫你什么好听的?”

严浩翔沉默,给他倒上一杯可乐。

好像是吧?他跟哥哥终于不再是那种亲情那种爱,他也终于可以每天都看见哥哥。

但好像又不是,因为哥哥总是给不了他想要的感觉,好像他还是弟弟。

他有天问:“哥,你看我,你心动了吗?”

贺峻霖拿纸擦嘴:“严浩翔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严浩翔不死心:“你心动吗?”

贺峻霖不回答,起身去丢垃圾。

严浩翔追在后面:“哥你说话呀。”

“严浩翔!”贺峻霖耳朵通红,怒气冲冲点着严浩翔的脑袋,“你他妈失心疯吗!”

避而不答。严浩翔暗暗思忖,不大确定。

贺峻霖喜欢问他一个问题。

“严浩翔,”他常常眼睛失神定在某处,握住的水杯不稳晃出水,“你有看见什么东西吗?”

可还没等他回答哥哥又自我安慰:“算了也没什么,睡吧,乖乖。”

可他躺下的时候明明发着抖。

这段畸形的关系一直持续,等到很多年后贺峻霖想,他们能破冰刘耀文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那天严浩翔很早就去了学校,贺峻霖一个人待在家里打游戏,热气开得很足,他只穿了短袖。座机突然响了,他单手操作,彼时嘴里还含着薯片,迷迷糊糊地“喂”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我.........”

“找严浩翔吗?”贺峻霖拿纸擦擦嘴,“他不在,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我是来找你的。”那头男人低低笑了一声,“贺峻霖哥哥,咱们好久没见了,我是刘耀文。”

贺峻霖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只留下一个醒目的“失败”,裸出的胳膊感到阵阵寒意。

刘耀文他是知道的,丁程鑫的弟弟,当初一起打过游戏打过篮球。但后来与丁程鑫的聊天中察觉到刘耀文跟家里的关系越来越不行,甚至都吵到断绝关系。

虽然刨根问底别人的家事很不道德,但贺峻霖发誓他只是发了一句“怎么了”,丁程鑫那个瞒不住事儿的就全盘托出,完全把贺峻霖当自己人。

刘耀文做的畜生事完全跟他的长相相符,天生的薄情。年纪不大游戏感情。

“他最近的恋情是个男孩,”丁程鑫的声音藏在话筒里,贺峻霖觉得他就快疯了,“我的朋友,那个男孩.......”

“刘耀文是个疯子,他躲着不见我。”丁程鑫越发激动,贺峻霖都能想象到他通红的眼睛,“你知道那是多美好的孩子.........”

初生的孩子相信了花言巧语。

因为自己的幼稚永远留在十八岁,留在美好里。

“刘耀文,”贺峻霖觉得自己也在发抖,眼睛看着地上的手机,要盯出窟窿来,“你想做什么?”

“严浩翔,翔哥。”刘耀文的声音轻快,似乎与人打着招呼,贺峻霖敏锐捕捉到因肢体接触而发出的声音。

“翔哥,你这身挺好看,明天借我穿一天。”

妄想。贺峻霖心里呐喊,严浩翔的洁癖很重,想都别想别人穿他的衣服!

他听着,煎熬。青年暗哑的嗓音淡淡飘来两个字。

他们约在大学附近的咖啡厅,贺峻霖穿得很多,快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他很久不出门了,咖啡厅的热气迷蒙了窗户,他缓缓伸出手指,比划半天才画出一个笑脸。

挂在门上的风铃突然作响,冷风不要钱地灌进来,刺得他一激灵。对面的椅子被拉开,高大的青年优雅地坐下。

贺峻霖面不改色地打量,刘耀文变瘦了,比之前瘦的多,穿了风衣,露出大半个脖子,健康的麦色皮肤流露满满的性张力,剑眉星目,是会被蛊惑。

换做别人会一边脸红一边害怕,但贺峻霖很直白地看着对面的人,就差把“你个傻逼”写在脸上了。

不仅仅因为刘耀文之前做过的脏事,更多因为贺峻霖喜欢皮白的,不符合审美。

“.........你别看我了,你直接骂吧。”

“别动严浩翔。”贺峻霖在他话音未落就急忙道,身体都前倾,像是要把自己的苍白变成实质压在刘耀文身上,“别动他,你动谁都行。”

刘耀文笑,向后椅,胜券在握的模样,他眨巴眼睛,装是纯良:“为什么?”

贺峻霖面无表情:“你这是不想?”

“不是,我才准备。”刘耀文兴致盎然,很享受贺峻霖明显憋火的脸,“哥哥连弟弟跟谁恋爱都要管吗?那你这个哥哥占有欲太强了诶。”

“刘耀文,就一句话。”贺峻霖藏在袖子里的手拿了出来,热气扑的他脸通红,他缓缓脱下厚重的羽绒服。“你离不离他远点?”

刘耀文还保持着欠揍的笑,刚想摇头,随即感到一股力狠狠砸在他脸上!

太突然了,都把他抽懵。他怎么都想不出贺峻霖那瘦小的身板能把他打得头偏向一边。舌尖顶了顶痛麻的地方,眼神骤然狠起来,抬手就要去抓贺峻霖的头发。

“刘耀文,”贺峻霖猛地凑近,温热的呼吸打在刘耀文耳边让他一抖,听见下面的话整个人都僵住。

“那可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连什么是受骗都不知道。”

贺峻霖一手拎起刘耀文的后领,粗暴地把人拉出门,刺骨的寒风瑟瑟,他整个人都是那么轻盈。

他整个人跨坐在刘耀文身上,一拳一拳,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毫不在意,根本不管像是没了魂的刘耀文,光想着解气:“谁他妈准你去碰他......谁他妈给你的胆!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贺峻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想,严浩翔那么干净的一个人,染上一个不知伦理的哥哥已是不幸,怎么可以还要再遇到一个人渣!

“他只能有我!”贺峻霖目眦欲裂,“只能是我!只能是我!你他妈算个屁!”

他忽略,甚至不想面对心底的害怕,怕严浩翔真的去喜欢刘耀文,会面若冰霜地跟他说,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而他要忍着憋屈,装着轻松昂首离开。

“你呢,贺峻霖。”刘耀文反抗起来,如同毒蛇突出鲜红的信子,“你敢告诉严浩翔,你生病了吗?”

贺峻霖勃然大怒:“你他妈才生病!”手却抖得厉害。

“你才生病........你才生病.........”他话都说不清楚,只凭借本能去揍刘耀文,下手在哪也不知道,刘耀文的话宛如梦魇一样让他痛苦。

刘耀文终于发现不对劲,看准了一抬手拦住青年的动作把人护在怀里:“贺哥?我操哥你怎么了!”

贺峻霖浑身都开始痉挛,大口倒气,他看见了,眼前一团黑,有个东西,有个东西!

他往死里想忽略的东西!

刘耀文一下子慌了神作了一些简单的急救,确定呼吸正常就冲着人群大喊:“看你妈热闹呢看!救护车啊傻逼们!”

“救你妈。”贺峻霖气若游丝,“老子没病,敢把老子送医院老子废了你!”

有人报了警,被带上车了贺峻霖才想起要去关注一下那狗崽子,他生气也不想真把丁程鑫的弟弟打出什么事儿来。

“没什么事儿。”招待的警察很年轻,跟贺峻霖同龄,还没工作到一个月,他很友善地说,“你只不过把人家的脸打肿了,下巴给整脱臼了,肋骨打断了几根,那小伙子打着点滴还要颤颤巍巍地说自己没事,跟你没关系。”

那狗崽子挺有良知,晓得是自己先去惹的。

“不过你们这个纠纷。”警察看他一眼,“他做啥了被你走那么惨,被绿了?”

贺峻霖:“..........”这他妈怎么说?

过了好久,警察看他小尽职尽责把他送到家门口,青年拉开门不立马关上,而是很轻很轻,宛如叹息一般回答了那个连发出者都没在意的问题。

“差一点。”他笑了笑,“我很小气,他有那个想法都不行,人只能是我的。”

他那么爱他,他为了他连本性都放弃,他只能是他的。

贺峻霖站在楼下,站定好一会,眼睛突然瞄向一边,心里涌起阵阵不安。

明明不黑,但他好像又看见那个东西了,隐隐约约离得他有些远,但他知道它正在靠近。

“严浩翔,严浩翔........”他默默给自己打气,背都给汗打湿。这个方法很管用,每次都能让他不再害怕,还能迅速丢掉手上的尖器。

他拖着满身疲惫上电梯,跟刘耀文打架动作太大 ,导致现在胳膊抬起来都有些费力,他扭动脖子感叹到底太久不动手了,寻思回家要找张膏药贴一贴。

更想一回家就扑进严浩翔怀里补觉。

离楼层还有几楼,贺峻霖慢慢数着,嘴唇一张一张,耳朵一动,张着的嘴巴停了下来,瞳孔慢慢放大,整个人像被按下暂停键,麻木地听见“叮咚”一声。

他缓缓踏出来,脚边是一个碎掉的马克杯,很可爱的印花,小熊和小兔,他之前跟严浩翔逛集市一块买的,此刻正狰狞地朝着他讥讽。

女人的哭喊是如此刺耳:“严浩翔!你要死啊!那是你哥哥!”

他听见闷棍一下一下打在肉体上,还有一个忍疼的闷哼,他听见父亲辱骂为什么自己会有一个严浩翔这样的儿子。

贺峻霖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步一步,抬起手把没开那么大的门一掌拍到最大,反弹至墙发出“空空”的声响。

除了严浩翔没人看他,贺峻霖只看着严浩翔。

今天学校应该是有活动的,他规矩的穿着制服,想他第一次穿的时候贺峻霖想制服诱惑不过如此,可现在那人却是狼狈得不成样子,跪在地上,冷白的脸全是红痕,嘴角乌青,衬衣的扣子也被扯开,蹦出几颗掉在地上,露出的脖颈是鲜红的血丝。

他们在一起太久了,做的亲密的事太多了,让他都忘了他们是在一个子宫里出生的。

心脏抽抽地疼,贺峻霖目光愈发低沉,近乎慌乱地冲过去,用尽全力去推开还在往弟弟身上招呼棍子的父亲,所幸喝了酒打通了任督二脉,人一被推开贺峻霖就觉得好比脱力般的头晕目眩,他跪下来张开双臂把严浩翔死死护在怀里,冰凉的脸紧贴着他,怒吼:“你们他妈的有病啊!你们打孩子干嘛啊!他经得住你们这么打吗!经得住你们这么骂吗!”

父亲的嗓门不比他小,拿着棍子指着他脸:“老子都要忘了还有你这个丢人的东西!”

母亲在一旁撕心裂肺,疯狂捶打胸口:“霖霖啊,你们怎么这样啊?你们怎么能这样啊!”

女人半蹲下来拉贺峻霖的手:“妈妈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弟弟不长心,你弟弟就是在开玩笑,你们就是玩玩对吧?你们就是玩玩对吧?告诉妈妈呀,你说话啊!!!”

贺峻霖几乎是下意识想点头,可严浩翔这个时候低低咳嗽了声,理智全都飞到九霄云外。

他还维持着那个保护的姿势,小时候一旦要被打了,只要严浩翔在旁边还没来得及被送出去就会被贺峻霖一把拎过来当挡箭牌,而严浩翔也真的张开双臂去抱着贺峻霖。他那个时候想法恶劣,看着父亲为难的脸色偷喜:你打啊,打着你小儿子真是得不偿失。

但现在贺峻霖不敢了,他紧紧抱着,生怕那棍棒落在那人身上一点。

“不要打了,不能打了。”他语无伦次,胡乱把严浩翔抱得更紧,脑子里一团浆糊,说的话不知道给谁听:“我们没玩,我的错,我的错,跟我们乖乖没关系,不怕......”

“贺峻霖,”父亲居然意外冷静下来,蹲在他面前平视他,大掌缓缓抚上他的头,轻柔地顺着头发,却惹得贺峻霖一阵颤栗,“你说你弟弟不懂事,那就你来说。”

他翁动嘴唇,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我.........”喉咙宛如着了火,第一个音节就破了音,他抬头去看父亲,看这个从小到大没给过他好脸色的父亲,父亲那么轻和地看他,却让人恐惧。

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抡椅子揍他的头。

他又去看严浩翔,弟弟的眼睛依旧那么亮,这个人就是天生活在童话里,他看不见前面有多少电闪雷鸣等着打断他们的脊梁骨。

贺峻霖缓缓放开了严浩翔,这一刻他比谁都清醒。

“我们,”贺峻霖的声音宛如万年不化的冰雪,听不见暗藏的呜咽,“我们是兄弟。”

他顿了顿:“最亲的兄弟。”

他没看到严浩翔的身体瞬间塌了下去。

父母走了,带着严浩翔走的。

贺峻霖说完那句话严浩翔就跟疯了一样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贺峻霖看着他,两个人眼眶都是那么红,贺峻霖伸手把严浩翔的手一点一点掰开,衣领被扯开,露出皮肤上鲜艳的红痕。

妈妈过来抱了抱他,满怀感激地说他真是个好孩子。贺峻霖手握成拳,指甲深陷疼得厉害,他被动地承受这个拥抱,麻木地听女人明显松了口气的感激。

可笑极了,明明我也是他们的孩子,我是牺牲的那个。

“阿严会被送去加拿大深造。”妈妈状似无意,“我跟你爸爸都是想着让他直接在那里结婚生子,不回来了。”

贺峻霖冷笑:“不就是怕他再来找我?”

妈妈语塞,讪讪道:“贺儿,我们没.........”

“严浩翔怎么样也不必跟我说,我不喜欢你们的儿子。”

他打断,活生生把自己的心剖开来,身体上的疼痛又在提醒他今天是为了谁,为了那个所谓的“爱”跟刘耀文打架。

他明明那么努力变好了。

“既然你知道我们的目的,那有些话我就明说了。”父亲走过来,贺峻霖知道他肯定把严浩翔锁车里了,“我希望,你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贺峻霖先是点头,又愣了愣,随即爆出一声嗤笑,后来这笑愈发收不住变成大笑,混杂眼泪,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在嘲讽。

“你们真是蠢透了,小孩子说的胡话也要当真。”他看起来那么无助,背撑着墙,咬着手关节不让自己哭得说不出话,“他就是叛逆期,想演出戏罢了,我就陪着他演而已,我们就是在玩玩..........”

父亲拉着母亲转身离开,不听贺峻霖把话说完,狠狠摔上门,差点砸塌贺峻霖的鼻梁。

贺峻霖还在笑,笑得胸腔很闷,笑得滑躺在地上,笑得觉得自己快死了,无助的捶着门板。

“还给我吧.....”

就像小时候的糖,自己不要的,你还要的回来吗?

他突然好像又重新找回了力气,一口银牙要被自己咬碎,轻微的捶打变成撞击,但门那头很明显有人抵着,贺峻霖不可抑制地发出尖叫,撞门的动作愈发地大,皓白的手一点一点变得鲜血淋漓。

“他是我的.......我的!是我的!!!!”

“混蛋……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不断怒吼,仿佛感觉不到疼,更多肮脏的词从嘴里说出来,他暗暗心惊,想停下却不受控,到后来已经骂不出什么,又开始苦苦哀求。

“严浩翔........”胃里骤然反胃,贺峻霖哭不出来了,还没等爬起来就吐了出来,他没怎么吃,吐出的都是水,他不断干呕,打翻了桌上用玻璃瓶装的,已经枯萎的樱草花。

终于等胃消停一会,仰躺在地板上,冰冷,他却觉得好热,头痛欲裂。

“严浩翔,我好像真的生病了……”

黑暗的猛兽终于有了面貌。

他的精神宛如受潮的糖塔,倒塌,只剩下碎片,拼不出本来的面目,他看见眼前是一个个小黑点在跳舞,杂乱无章的,一下清晰,一下模糊,一下清晰,一下模糊。

他握住那支花,枯黄的花瓣一捏就碎。

“别碎,”他轻声,破碎,“我求求你.......别再靠近了,我没有严浩翔了。”

他们拥抱,接吻,做爱,他们不是恋人而是兄弟。

“啊,”他呆呆,“怪兽张嘴了……”

贺峻霖的目光定格在破碎的马克杯上。

他觉得自己的身躯涣散了,也成了一点一点。

马嘉祺舒了口气,疲倦地歪倒,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对于你的经历,我感到很抱歉。”

严浩翔默不作声,他算是马嘉祺遇到的非常配合的病人,不像之前遇上的一个,看似健谈,实际一点内容都没透露,完全像个正常人。

马嘉祺还在感慨,严浩翔蓦然开口:“我想知道,你以前,是不是接过一个叫贺峻霖的病人?”

马嘉祺一愣:“抱歉,我无法透露我病人的隐私。”

严浩翔无所谓的样子:“他不是死了?死了的人谁知道呢。”

马嘉祺皱起眉,很不喜欢严浩翔谈论贺峻霖的态度。

“马医生,你相信人格分裂吗?”严浩翔倾身,忽闪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马嘉祺。“真的,马嘉祺,你变得好迟钝。”

马嘉祺骤然瞪大了瞳孔!

“不认识我了吗?”“严浩翔”扯了扯自己的脸,“我是贺峻霖啊。”

马嘉祺顿,随即“啊”叫了出来。

贺峻霖叨叨的弟弟是严浩翔,严浩翔逼逼的哥哥是贺峻霖?

“对啊,对嘛,反应过来了不?”贺峻霖笑意盈盈,单手托腮更是俏皮,“我没死,你是惊讶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他指指门外,“他们肯定是想我早死了,要是知道我跟他们宝贝儿子用意念厮混近五年不得疯掉。”

马嘉祺深呼吸来平复心情,他把贺峻霖当作好朋友,哪有不待见好朋友的道理,可他也很快想起他现在是严浩翔的医生。

“你们,”马嘉祺斟酌再三,小心翼翼,“五年来,记忆共享?”

“没错,但也就是我死后的五年。”贺峻霖很坦率,“你真的变笨了,刚我说的都是我的事呀,严浩翔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了?”

他开始大笑,拍手嘻嘻,很满意马嘉祺震惊的脸色。

“那为什么,”马嘉祺发出疑问,“你还是贺峻霖的时候,你不跟我说这些?”

以前这张脸还是贺峻霖的时候,不笑就有种破碎感,让人想去保护,但严浩翔这张脸一旦不笑,就是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臭的要死凶的要命。

“你也说了,”贺峻霖喝了口水,“我那时还是贺峻霖,要是跟你说了不就承认我有病了吗?我还有个弟弟呢。”

马嘉祺脱口而出:“你当时没生病吗?”

“是你,是我爸妈,是你们,”他声音越来越轻,“是你们认为我生病了。”

被一个人误解,会愤怒;被所有人误解,会绝望。

他突然身体歪斜,整个人大幅度地一抖,吓得马嘉祺感紧去扶,却被人一掌挥开。

“别动。”严浩翔抬起眼,冷冰冰地瞧他。

马嘉祺讪讪收回手:“贺儿呢?”

“我不让他出来。”严浩翔拿起贺峻霖刚喝过的水杯,眼睛剜了马嘉祺一刀,“我不想你们说话。”

马嘉祺:“.........我有家庭。”

“不管,”严浩翔翘起腿,睥睨的模样,“我的身体我做主,他是我哥也没用。”

他皓白的手腕满是狰狞的刀疤,马嘉祺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去,他想这也是贺峻霖的疤。

严氏夫妇请他从国外回来就把严浩翔的一切都跟他说了,莫名其妙开始自残,最让人害怕的是有一次摔碎了家里的玻璃杯,趁着没人割腕,没有规律的刀疤很难止血,要不是被父亲回家拿车钥匙严浩翔早就没命了。

“他不是想让我正常吗?他想这个快要想死了!”严浩翔疯疯癫癫拿着碎玻璃片,手腕上疯狂流着血触目惊心,“我不服他意,凭什么他说什么就什么,他死我也死他别想甩掉我!”

眼看着他又要拿刀片往手上扎,严母惊叫一声昏过去,张真源迅速从后头一记手刀把他劈昏。

还有一次,是距离上一次自残后五月,都以为正常了,但有天张真源来接他一起去吃饭,浴室开着水,他想着等严浩翔好了就走,结果却听见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门被上锁,他奋起一脚踹开,严浩翔赤裸着蹲坐在浴缸里,正费力地去够掉下来的刀。张真源迅速踢飞,扭眼去看,鲜红的血雪白的身躯狠狠宛如那把刀狠狠刺进他的眼睛!

他摸出手机打120,跑出去一阵翻箱倒柜找到止血贴消毒水还有绷带,用当年扳手腕扳遍天下无敌手的力气死死扎紧。

严浩翔眼睛是涣散无光的,张真源拍打他的脸:“浩翔?浩翔,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严浩翔!”

严浩翔呆愣愣地看过去,两行泪水忽然流下来。

“现在知道怕了?你很有胆儿啊严浩翔,不要命的啊!”张真源一顿数落,他的西装都染了血。

“........为什么死不掉。”

“我死不掉。”严浩翔毫无预兆地大哭,让张真源霎时想到当年见不到哥哥就哭的孩子,“他为什么一下子就能死掉,我怎么都不行.........哥,哥,霖霖........”

张真源突然觉得,让严浩翔去死是种解脱。

但他很快就扇了自己一巴掌,说的什么胡话,铁青着脸帮人穿好衣服,半托半拽去接救护车。

马嘉祺问:“他最近有受过什么刺激吗?”

夫妇俩闭口不谈,支支吾吾,马嘉祺渐渐失去耐心,但他记得那个叫张真源的男人红着眼眶,盯着那俩人沙哑道。

“他的哥哥,两个月前没了,是自杀。”

“我相信他是被自己的爸爸妈妈逼死的,对吗,叔叔阿姨?这都是报应。”

“我们给过他机会让他治病!”女人大喊,狼狈至极,“他不治!硬说自己没病!没病怎么可能跟弟弟厮混呢!他之前也纠缠过你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

说到后来又抽泣:“我们就是想把阿严救了.........”

真的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医生,我给个建议。”马嘉祺去见严浩翔之前张真源悄悄把他拉到一边,“浩翔很爱他哥哥,他们不像正常的兄弟,就是........情侣,你懂吧?不对也不算,他哥有过一段时间特想弄死他弟,他弟还挺享受的,这不是他不正常,真的.......我也只是猜测,当年这兄弟俩我觉得都有毛病。”他摆手半天。

“他觉得哥哥是被他的父母逼死的,他哥哥死的那天叔叔阿姨发现他们.........那什么,说的话很难听,他后来被强制带走了,哥哥就是在那天自杀了,他知道的时候骨灰都在骨灰盒里了,所以他现在就很偏激,觉得父母是凶手……你多少给他一点认同感,嘴可能好开一点。”

“可以采纳。”马嘉祺点头,冷静道,“但根据先生夫人说的,严浩翔那段时间发疯说的话,我更倾向于他自残更多是因为他觉得哥哥是为了摆脱他才选择自杀。

“严浩翔疯狂模仿,这种病态的心理的确容易让人误解这是他对父母的报复,但更多是对自己的惩罚。”马嘉祺推门进去,“我猜测他应该用过弟弟这个身份强迫哥哥做了什么。”

“也有你说的,通俗说他们脑子有毛病,文艺一点就是他们觉得对方只剩下自己了,可以为所欲为,最坏的脾气留给对方,可以上一秒做爱下一秒拿刀,他们这种应该是爱情更多一点。”

“马医生,谢谢你,不过我劝你不要来管我。”严浩翔彬彬有礼对着门口做了“请”的手势,“我不想被治好,我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不对,不是治好。”

“我希望您能配合,而且请务必向我的父母告知我没问题,最好还请含沙射影一下,他们害死了我哥哥。”严浩翔死死盯住他不放,一字一句,字字戳心。

“他们有过一个孩子,我最爱的哥哥,是被他们逼死的,要是哥哥又没有了,我真的会疯。”

马嘉祺有些恍惚地出来,严父严母立即走出焦急的问他情况如何,他目光复杂地投向那个高挑瘦削的身影。

他对严浩翔说,小贺也爱你。

马嘉祺解释:“小贺在国外治了三年,主动来找我的,三年其实没什么用处,他总说有东西在看他,不敢睡觉,一睡觉那东西就要吃他了,安眠药不管用,没有熟悉的人陪他,跟阿程包电话粥才能勉强入睡,整个人都是极易受惊的状态。”

“那段时间我真的以为他撑不下去了,他写遗书我都觉得没必要拦着,无数次拿着刀片,无数次找动脉在哪里,疯疯癫癫,差点死掉。”

“我们最后一次见,他说他打算去死了,死之前也要再见见弟弟。”马嘉祺轻声,“他很喜欢跟我说他的弟弟,他说他很爱他。”

“严浩翔,因为你,小贺又多活了几年。”

严浩翔在笑,或者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在笑,笑容明媚似有星光璀璨在眼底。

“......您们的儿子没有生病。”他很笃定地说,平静地看着两人震惊的脸色,“他只是.......太想他的哥哥了。”

马嘉祺走出严家大门,脑子嗡嗡,感叹双生不愧是双生,一切都像巧合。

严浩翔转动无名指上的素戒,磁性低哑的声音撞击耳膜

“我没生病,是你们病了。”

今天是哥哥二十三岁生日了,他有三年的生日我没给他过,没有买蛋糕,没有吹蜡烛唱歌,我不知道他在国外过生日高不高兴,我很不高兴,他不在每年都给他煮长寿面,但都是我吃了,我不喜欢吃,每次吃都会断掉,太不吉利了。

我煮面,哥哥喜欢在旁边指指点点,一会说放葱花放生抽,一会又升起调子喊不要放香菜。开什么玩笑,我当然不会放了,哥哥最讨厌吃香菜了。

爸爸妈妈害怕我,说我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可我知道不是,那是哥哥在保护我,他还记得我最怕他离开了,每天晚上都给我讲小故事,虽然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窃听器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声音,但我清楚这就是哥哥在哄我。

我太喜欢哥哥了,新来的马医生很有礼貌,看起来很厉害,对我很好,但我就是不喜欢他,哥哥看见他好高兴,叽叽喳喳说了好几天,真是的,不就看见个熟人嘛,有什么好激动的。

哥哥骂我,说我不懂,说我不理解独在异乡能有个好朋友是什么感觉。我很生气,不想理哥哥了,他总喜欢拿那三年说事,太烦了,我错过了那三年,就感觉我错过了他人生中的转折点,那三年他经历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恶狠狠地呛他说那三年也不见你病好哇?我就光顾着恨他想着报复他了,一点没想过他过得好不好,但听马医生讲,应该是不好的。

心里酸酸的,觉得好像误会哥哥了,我不应该跟他发脾气的,本来他就不打算理我。我跟他道歉,他打我,我知道我该被打的,他最讨厌被人误会了,尤其是被误会有病。

偷听他跟马医生讲话,他居然去找过刘耀文,还揍了人家。我跟他确实有一段,在一个rap乐队待过,就一起买了对戒玩玩,床也没上过就分了,他说他有点放不下一个感情,笑死了,他这种人还有放不下感情的时候吗?

刘耀文骂我,你哥有病,你也难说。

我揍他了,狠狠揍,一边揍一边骂你他妈才有病,要不是看你长得行老子一只眼都不分给你。

他哭了,很伤心,我不能体会,我只知道他为了那个男孩子哭,我不会,那个时候哥哥还好好在我身边,一伸手就能把他抱严实。我拍拍刘耀文的头,送他一个吻,很平静地说分手。

分个头,就没在一起过。

回家抱哥哥,哥哥比刘耀文好抱。

爸妈发现我们了,爸爸抄棍子打我,我故意被他打,哥哥小时候经常被爸爸打,我也想体会一下,他说不想有我这个儿子,我说为什么你不能射墙上,让我找个别的肚子投胎,让我能好好跟贺峻霖谈恋爱上床。我说我想当着你们的面艹他。

爸爸打得比哥哥疼多了,哥哥果然太爱我了。

后边的我太不想回忆了,一回忆手腕就疼,无时无刻不提醒我哥哥为了我赎的罪,该死的是我,他却替我抵命,我应该去陪他。

不过还好,疯了几个月,哥哥还是回到我身边,我就知道哥哥舍不得我自己走。

我还记得当时想割腕,张真源每次防贼一样防着我,真他妈烦,狗情敌看着就想给他来一刀。好不容易找到独处的机会打算一了百了,哥哥就把我手按住了。

哥哥叫我翔宝,叫我乖乖,说乖乖把刀放下,太危险了,我想都不想就放下了。

我哭了,哥哥,哥哥,我不停喊他,他抱我,哥哥抱我,这不是梦。

妈妈说我这是病,我骂她,你才有病,疯女人在尖叫。

啊不行,我怎么能骂自己的妈妈。

可忍不了,哥哥回来了却说这是病,是人就忍不了。

我买了素戒,哥哥喜欢单调的东西,看着好看就买了两个,给他一个,我一个,我们十指相扣的时候两枚戒指也在发光,哥哥瞧着好开心。

好啦好啦,哥哥在我身边就好了,他说没必要想不开心的事情。

我最喜欢哥哥了,每一年生日我都要跟他一起过。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严浩翔说一千次一万次我爱你,贺峻霖每一次都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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