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把电费单子放电视机上。"老东家看月儿忙着和顾客说话。
"奥，腾下空子，俄给你送过去。"
"鬓角的头发还白着，焗油没焗上吗？"身高马大的男顾客扭着头盯着镜子。
"俄给你耧耧，边上的汗毛。"
"店里坐着人，你个女人说搂搂抱抱的，不怕人笑话。"
"俄说给你刮刮，鬓角该焗的都焗了，边角留的长，得修修，修了就好看了。"月儿让顾客弯下腰，这样才能够着顾客鬓发，"敢情你不是咱县上的，在外呆久了，搂抱女人多了，在理发店也听出来搂了，搂你干什么，你思想也太丰富了。俄中了土话的毒，你中了社会的毒。"
走了焗油打口仗的，月儿缓口气，给刚进门的女孩剪了个浏海，在本子上记下电表的度数，拿着电费单子捏着数好的钱，一起给了老东家。
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付费记账，在小东家接手家里电费管理时，老东家突然推翻了月儿本子上的电费数，"你自己胡记的，谁做证来？"
"俄这样给你交了几年，回回记下电表走下的度数，俄可是对了几遍，你看，这都是五年里记下的电表数。"月儿让小东家看她的本子。
"嗲，你就给个数吗？"小东家腊八不愿看月儿的账本，看向了他嗲。
老二哥几个也劝说他嗲，"把你的底数给腊八，人家收下钱来交电费，你想让家里断电吗？"
磨叽了两个小时，老东家捏了个数字。
"不是这，俄记的清楚呢？怎么高了一百度。"
小东家不为所动，月儿找老东家吵吵，"你把俄房钱退了，住你家里，害怕明天自己住没了。你这么大年纪，胡造数？没看出来，老老的，学会讹诈来？"
"你搬屋？有些东西在这儿还是个东西，顶事来，搬了就废了。不管哪里房子，剐仿瓷拾掇，没几天行吗？东西搬过去，得段整理，找着这个，又找不见那个，老顾客丢了，生意要多久恢复？一百度电，一百块钱，咱搬个屋，就不是一百块钱能下来。"擦黑回家的长庆，看月儿一肚子怒火泼向了自己，也发挥了他这个男人的特色。
"你胳膊肘往外拐，生意上有这脑子，你就成能人来，俄也不用在人屋檐下找难过。"月儿看长庆钱上不找窍，这会子嘴圆的倒快，"俄让你找老东家说事，不能让他白讹诈咱一百度电，该你厉害时不厉害，他老家伙胡说哩，他腊八就信他嗲。这城里人，真坏!总想在咱们租户身上掏交钱。电费住进来八毛一度，到了这一块，又生出事端来？俄就是气的，咽不下这口气来。俄不想吃这瓷松亏，让你问问他，他那么大年纪，张眼放狗屁。"
"你不能声音小点吗？让人家听见，你骂别人老人来。"
"俄就是要他家人听见，看他们能把俄怎么了？"
"出门在外，就是受气的，你让吵，咱住还是不住？吵臭了，人家退咱房钱，咱走人，咱求财来，不是置气来！搬个屋，怕人，狗球毛屌，害怕人。你会指使，搬屋还得俄求人帮忙，害怕，反正俄不想搬，咱算咱账，以后东家开的条子，收好了，他赖，赖的过去吗？还是你办事不精，让人钻了空子，还气？"
"俄则说别人不好，你就向别人，总说不到一搭。你就是个外人，总向着别人说话。"
你球说的，让俄和人家打顿架，那么大岁数，七十多!人家躲事来，你找事来？你搭心想想，俄打了人家胡说的，你是让咱家赔的穿裤衩吗？"
"跟着你只好当哑巴了。"月儿经长庆叨叨，虽板着脸子想不开，气却消下大半，之后很长，见了东家家人，冷着脸像些仇人。
"你娃尿死了俄后面的马树来？"三个月不搭腔的老东家见月儿说。
"俄娃九岁了，从来不随便大小便，他说他在后面茅房里方便的，俄娃从来不说谎。你家里孙子重孙那么多，来来去去，你不问问，胡说俄娃尿死的。"
孩子在村小上学，礼拜天接来店里，一个人也不敢去后面茅房了。月儿只好停下手上的活，站在理发店后门，"你去，这钥匙，妈看着你，
"见儿子开了茅房铁栅栏，老东家在正房玻璃窗户内闪了闪，等儿子方便回来，拆上理发店后门，骂了句，"这老坏货，把他子子蛋蛋(炭炭)看当事的，看别人孩子像炸弹，你那茅房进去，就那几棵不值钱的树，还当个宝贝，锁的死死的，要真宝贝，你早不用住土房，住金楼银楼了。心眼不照。"月儿看儿子怕老东家，每次上茅房，都专心看着他，害怕孩子再次受到惊吓。真是个不得好死的老坏松!上厕所也像踩地雷。这城里人，脸不当事，屁股当事的了不得，要是茅房像到处的吃喝一样方便，人们游的喜欢方便的也喜欢，便便通了，其他通不通都好说。
"你们在大禹像前摆夜市，俄支持柴火。"老东家让人送来一四轮硬柴，让自己的长孙，老大跟前的大儿子劈碎，"你婆夫摊煎馍，你二妈和你妈卖菜盒米汤胡辣汤，你妈工厂倒闭了，踅着也是踅着，挣点添补点你们。"
腊八占了好位子，客人吃喝方便，总有过路的车子停下，也有地区那边的，兴许吃腻了大鱼大肉，往往轿车几个人，吃吃喝喝，觉得味道美，又带些菜盒回去，回头的也有不少。妯娌两个团菜盒，紧张半夜，不敢稍有松懈。面完了，馅完了，手麻的也抬不起来了。
庭院午间火生起，两个锅灶，柴火舔上人的脸，像打上了胭脂红。准备晚上的东西，老二媳妇照应着门店，顶不上个人，得空日急慌忙帮上会，老大媳妇和她男人，她公婆，在后院准备晚上的东西，闷煮黄豆花生，摘韭菜叶子。家门自己多，哪个看见都会帮趁会，他们一家就像个街市，礼拜天儿孙媳妇一大堆，干动干不动的都胡乱挖着，吃饭摆下三大桌。
腊八看他嗲买柴火，坑木市场锯下的木头橛子，让人倒了半院子，"嗲，这柴火，够他们用一段的。俄管事来，还用得着你白掏钱买柴火。用完了，给俄说，别掏钱买了，惹人家笑话，你儿子管木事的，还没烧的？"
"老三家有澡堂生意，媳妇有活忙，不行，你们把鸣儿叫上，妯娌(贤后)几个有劲来，再加点别的什么吃喝的，法子是人想的。"老东家看媳妇孙子勤快，"你们好好干，待会买上好毛巾，一人两条白毛巾，对，再弄个护巾，拾掇的干净，吃喝的还怕他不来。 "
"咱爸让干，俄不干，给腊八做饭，都忙的，孩子还上学。 "鸣儿立马回绝了大嫂的邀请。没加入团队吧！闲逛的鸣儿看她们忙不过来时，也会随便搭搭手。
夜市火到秋风渐凉，城建上也中止了此处夜市摊点，说在国道边 ，影响车辆通行。
大孙子赶别的夜市，妯娌散伙了 。必竟有点年岁，不比年轻，胳膊腿累过了，还得找医生针灸。
二零零五年仲春，枝枝把她家高低不平的地基挖到地下十米，地下室上是阳光灿烂的九间门面房，照上白亮亮的新式瓷砖，晃着路人的眼。房子刚拾掇，诊所油漆种籽农药的生意兴奋入住，还有家寡妇女人的理发店，和月儿斜对面。女人三十多岁，从成片的橱窗，看见男人们粘在凳子上，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寡妇女人转到店铺后的小房间，那里可以洗面可以按摩，也充满男人想像的快乐。
枝枝不喜欢寡妇女人，"那女人不是个好货，来俄家前，嫁给了河南一个贩坑木的，还不清一年，又回到咱们这边，听说彩礼要了有四万，男方有个孩子，她不是也有个孩子吗？两个孩子听说不好搁。不是光彩事，别人问人家，她总要有个说法。那边男人嫌太亏，几次三番要退钱，好像还有咱这儿介绍的。说你不过了，退给人家一半也行。你听寡妇女人怎么说，俄过来，干理发，熟人在这边。那男人没法住几日，还得到他们那边去生活，她又不肯跟人家过去。男人割舍不下，说他有老婆和没老婆一样，花了怨枉钱。这次来了，又说退他一万就行，寡妇女人暖弄着捏饺子，炒炒肉，到咱跟前批发部买白酒，说他男人吃肉喝酒离不了。这不住了三天，又回去了，看那一万块钱，这三天睡睡又没了。"
"你要要钱，就不要缠来缠去，还是男人没有主心骨，在红颜面前缴械投降，也不算吃亏，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男人身？图受活就别说吃亏。"月儿这会儿对男人偏激思想严重。
"不过，俄家住的寡妇女人手段大来，就不是个好东西，还有那些男人，苍蝇找臭来，俄城关村几个，天天报到似的，必来粘上会，都是些什么，有老婆有孩子不看，一个寡妇女人，倒看出趣味来，都是些什么东西呀？俄家人亏不是他们那酸样，要那样，俄早蹬了他。俄让他在你这边理发，不要在寡妇女人跟前理，他理一次，俄收拾一次，把你头脸洗净了，再进屋，也不嫌臭。"
"枝枝姐，你太恶了，哥哥给你过了这么些年，怎么熬过来的？就是有沾小媳妇的心，被你这么整久了，那花心恐怕也开没影了。"月儿半讽半捧。
"男人再整也花心，你姐再厉害，也管不住男人天性呀!明里他顺着俄，谁知暗里舍样子。"
枝枝焗好酒红头发，散披着没干透的齐腰长发出了店，老二媳妇和她打声招呼——弄头发来，枝枝没停留，穿过二十米的新铺柏油路，走进自家鲜红的烤漆大门，身上的绿衬衫可着身子骨，腰部多起的肉肉这儿回去了，那儿又匆匆的奔涌出来。
这条之前的土街变成今天的模样，真的不容易。十六七年前，梧桐街比起其它街道来，足足高过一个成年人的身架，路面当中的洋灰柱体上，挂满了高低不一，粗细有别的光缆电线。街道左右，空场子，烂房子，灰爬爬的房屋上，参差简陋的檐前墙体上，家用照明电视电话网通线，把城市人们织在线网里，就像他们混乱麻木，没有起色的生活。
后来，舞舞爪爪的光缆电线，也许玩累了空中秋千，悄悄睡进路中间的硬化坑道，为了出行方便，玩戴起隔段的圆铁盖帽，而路中间光秃秃的洋灰杆子，失了先前的负重，失了时代的力量，像那些九十年代，失了用武之地的企事业人员，一溜儿下了岗。
这显明的变迁，归功于县城驻地，城关村委的英明领导。十六七年前，他们走在经济开发的前沿，私家轿车还没开发成自行车般出行拥挤的代步工具，人们还没开发的四外去淘金，商品经济大潮，还没从黄褐的土地里，催生出新式的农民，安居乐业的晋南人，习惯了家乡的草木春秋，成年累月在外的，不是学子就是学子出身的，还有那些逃债如鼠的，以及眼界高远的年轻人。
梧桐商品街开发成名噪一时的商业街，街道初立，衣服新颖，高端大气。各商铺以牌子服饰，荣耀县城。人们以商业街的衣着而抬高身价。这样的购衣盛况，维系六年有余，随着主街道上商场雀跃，商业街的衣服潮流日渐式微。人们不愿在这自行取暖，浅门浅户的门面房里，试了这家，出了那家，换来换去，没感冒也弄的浑身冒寒气。更难过的事，游的高兴了，还得憋着肚子，拎着屁股到处找方便，"奥——哪里有厕所？"当顾客的合理需求没有着落，当商城的务实像朵三月的牡丹，梧桐商业街的入厕困难，让那些不想遭受委屈的摩登消费者，渐渐望而却步，"奥——那里没有茅房!俄们在xx商场逛逛。要不，哪天的开车到市里，那里商场专柜的衣服，舒服又大气。"
街道像只不上锁的组合柜，总有物件要放放。撤退了高端衣服，不打结的一展街道，涌进来加工窗帘的，床上用品的，美容华妆，十多家美发店铺也凤落梧桐。
街道硬化本是件利国利民的事，这些先前扩街心怀不满的东家，前阵子还搬出凳子，坐在路面上。
一条千米不到的商业街，挖了三个多月，还吊在那里挖不通。这里没有风水说法，也不是路硬的过于难挖，不好挖是民声不息，道路设阻。
"没错，这条商业街刚开发的时候，大队倒赔了点基地款，"老东家十数八个人坐在路面上，"那时每平方赔了二百七，那点钱，俄们嫌太少，挡来挡去，拖了两三年，拖到梧桐街西边的商户都营业了，还不给俄们解决。后来大队使坏，彻底停了俄们水电，没法过日子，不得不接收大队的赔偿，地区规定每平方七百多，俄们得了那点补贴，算个舍？就是门前的路，也是俄们这些人家摊派下钱，修好的。这次县上看梧桐街的商业街发展不起来，接收要改成油铺路，挖了俄们的硬化路，你得给俄们个说法。俄们不平，从前的亏你得给补上。"老东家和门前的左右邻居统一了阵线，这次无论如何要从他们的心眼里下来。
"你们挖掘机受阻，说包路的租着人家的，一小时二百块钱，窝在那里动弹不得，你们心疼钱，俄们也心疼俄们没了的钱，十三年前欠着，现下还欠着，这要利息都不知要生多少来。"邻居裁缝女人帮着腔。
"你们惹不下法院的，专门欺负俄们这些老百姓。下辈子，俄也干法院，让法律和你们说话。"老东家拿个小凳子，坐在仅剩的三十平的水泥路面上，前面临街的一边，已被挖掘机挖的狼藉一片，块石林立。他们七八户主家，本来联合的好好的，东边这片街道路面，都是他们各个主家摊钱打造的。如今县上要修路铺油，就要赔偿他们从前的损失。
再说，距东家二十米处，法院工作的，十三年了，还用铁丝网圈着他家门口的半个街道。"法院的仗着懂法律，门前铁丝网圈了十多年，哪个惹他来？如今还不是好生生的过着，俄家拆了门房补的那点钱，也过了。下辈子当个法院人，知道法律，知道用法律保护自己的权益。"老东家嗓门宏亮，也不怕人家告诉那个法院工作的。"俄家拆除的几间门房面积，和法院那家拆除的面积不相上下，人家要大队赔偿两块基地，不答应，别想在他家基地上动土星。你说哪家不想多要些？城关村的地皮贵香，哪个不清楚？理事的说大队规定的事，不是你说多少就多少!当年大队答付俄们一块基地，又偷偷打发通气的，不要告诉别人，给法院那家一块基地外加一间门面房。这是俄后来知道的。看来恶人值钱来，就是比俄们这些好说话的值钱。可人家就是要两块基地，外加一间门面房，就是不改口。"
谁都知道 ，法院那家宅基地纠葛，还是惹恼了大队，觉得给他脸，他不拾，如今得寸进尺，越发的张狂起来。大队和事的能人磨烂了鞋底，磨碎了嘴皮，法院那家还咬着死口，没个松活劲。太狠了，那些赔少的人家都看着来，要是一窝蜂都要那样的补偿，大队就懂下难子来，就放弃了他家补偿的事。
这一放放了十多年，商业街也没红火起，更没人谈补偿的事了。由着他们家，圈占着自家门口的半个街面。陌生人不知究里，无意中开进车辆的，在前面街上游逛回来，有些被放了车气，有些被倾倒了垃圾或剐蹭了车漆。
这街道离开繁华，成了平凡的街道，沉寂了数年，不知怎么，这会又传出县上重新打造商业一条街的小道消息。原始居民高兴啊！想着自己的门面房可以升值。再说那路面，西边早盖起早铺好的地板瓷砖，缺块少角，路东这边小院商户，接水管的，安天然气的，把个商业街弄的，就像多个补丁的麻袋，看起来寒碜，走动像山路。
接收整改路面的消息，呼了有三年吧，终于坐实了。放眼街道东西，西边的路面挖好三个多月，乌黑宽展的新式排水管道，已沉迷土下。法院那家依然坚挺不倒，东家这边的几户原始居民，还像些难啃的骨头。老东家这些天闲不住，"俄们几家可得齐心来，说不好，不能让他挖了咱铺的路面。这次不能怂了 ，要赔到俄们的心上。"
老人儿说话，还是有力量。前面小媳妇本来看着自家的门前，看的好好的，下午送回孩子，被挖路的偷着挖完了家门口。对面地区上班的，早上看的好着来，中午外出办完事，回来路就挖的进不了家门，枝枝有朋友邀请，门前被挖路抓了空，挖了个稀巴烂。只有东家和隔壁的裁纺家，人没离皮，挖路的也不敢冒然行动，其余几家，租给商户的，主家站会跑会，商户都是不管杂事的，包活的有工期，赶的着急了，就像个小偷，捉着空的，就挖了人家门前的路。
"前天县上打发人说好一家赔偿两万元，谁立字据了？谁做证人了？打发的人全放屁来，路面挖完了，找哪个要那两万块？空口说空话，谎憨憨来。"九月太阳大好，老东家坐在暖阳里，守着自己的家门，"俄这一亩三分地，不见钱，不能挖，谁要挖，他试试，俄恶名在外，县上都挂上号了，则是懂下了，就把这恶人做到底。"
"嗲，你别让县上把你逮到拘留所，还要让俄送饭来。"东家老二求父亲，别弄下麻搭事。
"俄懂下事，不让你送，有你麼在来，要是拘留了，俄还有工资。"
中午十一点不到，电话上说事的说钱打到他名下了，你们两家四万，可别对外说。
老东家把几只长短高凳带回门楼，"你们挖吧!俄不管了，俄只管俄们两家，其他哪家都不管，说的好好的，日杆人!"
前面小媳妇听老东家赔款到了手，脸色很难看。他们几家那两万块如今还悬在空处。
挖路的不到半个小时，挖完了东家和裁缝家前的路面。下午五点左右，梧桐街挖到距偏街三米的地方，挖掘机像往常一样，正常作业，挖完这点路面，梧桐街老路面，算是真正挖完了。
看挖路的人们站站跑跑，老东家，老二还有门前的小媳妇，也随便闲看。干活的三个工人不怎么紧张，拿锨的，跘钩的，挖掘机一下一下，挖到地下四米的深度，不待挖掘机的人发现，闲看的人们在那些土坷垃间，突然发现两只碎了半截的瓷罐，还有散落的铜钱，"二娃，赶紧下去!"老东家一点拨，老二马上跳下坑，也不管粘湿土屑，向口袋里抓了几把向他爸跟前扔了两把，小媳妇也跳进坑抓，又有跟前做生意的路过，也跳进的抓铜钱，这个挤了那个，铲车司机和拉土的喝叱了那些闲人，"离开，铲车下去了，伤了你们没人管？"那些人一离开，铲车司机早让他的人开了皮卡车，两瓷罐里剩下的，被司机铲到皮卡斗，皮卡司机一溜烟的跑远了。
不断有人在坑里找铜钱，也有拿锨来翻的，三个五个的，装进自己的衣袋。
铲车晚间支在梧桐街东口，第二日司机没来。可附近知道梧桐街东口出了宝贝的人们，不断踅摸，想在坑里和剩下的土层里，也谋出一份宝贝来。晚上有人打着手电找，天没亮有人翻土堆，有人在那坑里深里挖。
"看，派出所的车来了!"上面闲看的人谁喊了声。坑里的爬出来跑向梧桐街西口，坑上的人也跟着跑。
梧桐街东口，派出所白色的警车闪着灯，三个出警人员，在铜钱挖出的地方，一个举着相机，几个角度拍了照。
"管事的在哪里？"两个头发稀疏的干警，大声问梧桐街东口不远干活的五六个民工。
十多分钟后，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管事的，和干警走向梧桐街东口。
"那铲车司机和拉料的被派出所喊去问话了。都下的东西，听说是国家的，要上缴，可乱人抢了，怎么收回来？
"看吧你熬煎的，要做了真，那么多监控，调出前面那个，谁拿了铜钱，不就一清二楚了。"
"球，梧桐街东口跟前的监控根本没打开，坏了，俄知道。"
老二这么一说，跟前几个拿了铜钱的吁了口气。
"咱们都不说，铲车司机不说，谁知咱拿了铜钱。"老东家觉得这些人心眼太小，地下的东西，见者有份，又不是偷的，怕谁来？干脆收了扑腾的心，看派出所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