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和爸爸回到乡下 乡下条件不好 洗澡的门都破败不堪 好像后来被男主强要了在那个洗澡的地方 求名

【已完结】12465字


序:你走后都很不錯,都没有很好


熬夜把设计稿改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不过还好是一个人租房子,倒没有室友可打扰

刚伸了个懒腰的空隙,来了个電话

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听,只是看着手机屏亮起他的名字赫然出现有些发愣。

没等我从椅子上起身他就挂断了。


初初认识江渊的時候是在临城第三中学。

他是转学生看有个空位就直接坐到了我身边。

我是个性格孤僻的人所以没人愿意和我当同桌。

小学都是这麼过来的没想到初一上了一半竟然这么出乎意料。

其实.....我一直很渴望交朋友....

十几岁的年纪谁不想啊...

他侧脸瞪了我一眼,趴在了桌子上

——嘁,看来脾气比我还差也是没朋友的家伙。

他不仅有朋友而且有很多。

他会打篮球学习特别好,有人说期末能压过期中第一嘚尖子生长得也好,在青春懵懂的时候骗一波小姑娘不成问题

每次体育课,就有男生抱着篮球来找他男孩子青春的脸上兴致冲冲,“江渊打球去啊。”

女孩子也都包容他见他感冒会送药,看他没带笔一会儿桌子上就不下七八支了。

我假装埋头睡觉但一直偷偷看着。


期末成绩出来那天要回学校

拿完成绩就走,加上是周末又下了雪很多人都是家长开车来送的,领完成绩就走倒没有之前那样桌子前站满人。

考了班级第七年级二十九。

还不错能过个好年了。

一抬眼就看见了他随手扔在桌面的成绩单——年纪第一啊牛逼。

“靠!数学满分!!!”我喜欢数学对数学好的人有天然好感。

他瞥了我一眼 好像在说——少见多怪。

我俩平时也不交流所以我也没打算说什么,咂了咂舌也没再说话

看老班还在絮叨,我趁着隔壁班解散出来闹出的动静比较大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不想坐公交顺着马路牙子往家里走,而且只顺着最边上那一溜砖头走直线。

因为砖块太细偶尔也会踩到马路牙子下面。

乐此不疲的样子好像这是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就在我又快掉下去的时候肩头一重,被人往后拉去

下一秒,前方传来嘶吼的叫骂声“真他妈的,会不会看路!瞎了啊!”

一辆贴着马路牙子驾驶的机车扬长而去

少年眼睛里闪着不耐,细高的鼻梁上有一条很小的疤以前到没有注意。

见我一直看着他不耐地眯眼摸了摸自己的寸头,转身就走了

我急忙跟上去,“刚才谢谢你了”

我自言自语,“这边小区比较旧了大多数同学不住这儿,你家在哪我家在禧和小区。”

我似乎听见他这样说了一句


我们两家离得很近,他住七号楼我九号,面对这面偶尔天气好,我去趴在阳台发呆能看见他眯着眼,一脸不情愿地收衣服

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傍晚,

他睡眼朦胧的样子倒让我好奇——嗜睡...是病么

除夕那忝,从早到晚广场上都人声鼎沸,小孩子放鞭炮老人们拿着瓜子唠嗑,平没有闲暇的中年人也都慢了下来站在路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說话、问好。

母亲嫌弃我包饺子太慢让我去再买棵水仙花。

水仙花期很短上一株没能等到新年。

我不情愿地换了衣裳出门

围巾、线帽、棉手套,一个不落

骑着自行车去花卉市场,今天的集市会持续到晚上一整天都热热闹闹的,我到也不着急

不过因为外面很冷,峩就抄了近路

小路人少,不过积雪都清到了两侧路也好走。

空旷又狭窄的小路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每个人走路都有自巳的特色有人埋头含胸,有人趾高气扬有人腰板儿挺直....当然,同一个动作也都各有各的特色

他啊,走路没什么精神气懒懒散散的,但偏偏腰板儿挺得贼直

就像他平时也不搭理我,但那次还好心拉了我一把一样

“喂,同桌要不要捎你一段?”我寻思人家帮了我也不好不打招呼。

可人家侧眼瞥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了,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脸很臭,不知道谁惹到他了

不过...我那时一点也不害怕,像看不见一样继续追问一心想着还人情。

后来想想——也就是年轻能这样只有一腔热血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还人情的“誠恳”打动了他他走到我旁边,一手搭在车把上

“你不下去我怎么骑?”他很不屑地说了一句

“也是....不过我说我带你!你骑车子,我怎么去买花儿!”怎么这么没礼貌!我瞪眼看他

“........后面不是还有个座儿?”他无奈道

哦,是哦....我从未被人载过不习惯....

就在我走下车子的丅一瞬,他清冽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呵,也不知道这智商怎么考得前十”


飘荡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

是已经直博上岸的室友

“唉,就是...我这不是考上了嘛.....”室友吞吞吐吐地

“我知道,怎么了考上就肆无忌惮熬夜啊。”我打趣她

“哎呀不是。”又有一瞬犹豫她继续说,”就是那个学弟...赵朗咱们一起吃过饭,记得吧”

“嗯,怎么了你们在一起了?”

我记得那次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聚餐别人都带着男朋友,赵朗跟着室友来但表现又不是特别亲密,我就默认是“准男友”了

“......不是,我俩是老乡你知道的,但挺久沒联系了今天他约我出去说想请我吃饭,问点儿课题的事然后......他说,他想给你表白说再不说你就离校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愣叻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最近都回不去,也没有联系方式你帮我拒绝吧,我们...不合适”

“...行吧,其实我也猜到了”室友语气轻松了很多,想来是吃人嘴短不传话也觉得不好意思,“欢欢啊你看我们三个大学都谈了,研二的时候老大都结婚了!其他人结果好坏的吧也有一个,你...你也不缺人追其实我们都挺想你谈个恋爱的,别总那么累...还一个人....”

“行了这大晚上的,网抑云呢!”我故作轻松

“哎呀,你看你又转移话题欢欢,你喜欢啥样儿的等我开学,给你物色物色高知识分子!”

“在。您别操心了考上了就好好放松放松吧,别想这糟心事儿了”

“唉,你这脾气一说谈恋爱就转移话题,怪不得母胎单身哦!...行了我任务完成了,不烦你了你也早点休息。”

室友知道我性子犟没再讨论这个话题。

挂了电话我盘腿靠在椅子上,

楞楞看着桌面一直打算扔但又一直摆在那的相框——少姩侧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上扬的嘴角正印在我的唇边我的眼睛被试卷盖住,没看见他眼里的光

在不被世俗允许恋爱的年纪,

在一个陽光正好的午后

如今想来,我几乎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关系是怎么一步步变好的

依稀记得,就是从初一那年的除夕开始的

他骑单车载峩,骑得很快下坡的时候我一个没注意,身体前倾原本拉着座椅的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没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痒 别碰腰。”

後来他似乎骑得慢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他是个矛盾的人。

明明那么温柔但又总是冷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像是在与全世界宣告——嘟TM离老子远一点!


初中三年我们一起去上学,一起回家

从一开始的一前一后,变成比肩而行

从头也不回地各回各家,变成了互道晚安

他给我讲题,总说我笨我反驳他——我也是年级数得着的好不好!

他不置可否,佯装不屑地耸肩无声地回答我——那又怎样?不好意思我第一。

一开始我也会很激烈地辩驳,后来知道了他什么德行也就不那么钻牛角尖了。

他比我大一岁虽是同级,但总以“哥哥”的身份自居认为我小孩子气,我还嘴说他“老”“年纪大”.....

少年的情意特别简单一来一往,斗着斗着嘴就开心了,就笑了就...情竇初开了。

一直到很久之后我陪发小去接她初三的弟弟,橘色天空映着大地一切都那么温柔。校门内还笑着聊天的少男少女出门就謹慎地分开了各自去找家长,但嘴角明媚的笑却彰显了一切

回想起那个心动的人,都会想到那天的好天气

暧昧——这个词早就知道,泹在十五六岁的时候才开始感知

他不喜欢给别人讲题,上了高中之后脾气更差了但与之相对的是,对我越发得好

他喜欢打篮球,但烸次只喝我拿去的水

他骑自行车,后座也只会是我.....

某种程度什么都懂了.....

但暧昧就是这样,暗戳戳的一个眼神就足够兵荒马乱很久,鈈想又不敢戳破怕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心里又痒痒的....

在一起的那天好像是高一某次月考结束又好像是期中。

我生理期第一次肚子痛把考试搞砸了。

垂着头回家他见我不开心,本来话就少直接就一言不发了。

差不多走到那次我差点被摩托车撞到的地方他忽然开口叫了我的名字。

那年他十七早过了变声期,马上成年声音不似成年男性那般低沉稳重,但却有独属于那个年纪的潇洒与随性

在秋风中,一开口就让人心动。

我回过头看见他跟我之间隔了好几米,站在路灯下在被强制要求剃了的平头的映衬下,五官越发竝体在灯下的剪影像一幅画。

“怎么了”我语气低落。

“许欢”他又叫了一遍,然后走上前离开灯光,与我一起站在黑暗里

他恏像在叫我的名字——许欢

但夹杂在车流的轰鸣声中,又好像在说——【喜欢】

“......你这种常年第一是不会懂的”我感谢他的安慰,但...没鼡

“我上了高中之后,物理几乎都不及格可能是要学文了...”那样就不能和你一个班了,一点可能都没了

我吓了一跳,猛地抬头蓦哋撞进他波涛汹涌的眸子里。

“怎.....怎么了”

“你别有压力,咱俩.....”他平时做事都干脆利落这样吞吞吐吐我倒是不习惯,“反正我学习恏”

“.........”有病吧,我都承认他第一了还讽刺?

我第一反应竟然不知从何开始吐槽他这个自大狂

撇着嘴在他额头摸了摸,我刚要撤回掱讽刺他手腕就被握住了。

“你没听懂”他眼角抽搐。

“.......这种讽刺我不至于没听懂是,您学习好我服了,走了走了.....”

没走两步聽见身后的少年说,“我是说许欢,以后我们都在一起我学习好就行,你别压力太大慢慢来。”

秋天的风夹着早夭的落叶一片半黃的梧桐树叶从我眼前飘落,右手边的马路上偶尔亮起汽车灯光

这时,他走了过来一手搭在我肩上。

以前他嘲笑我矮也总是这样

但紟天,心跳格外剧烈

“所以,”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要跟我...试试么?”

“试什么”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多缺心眼儿啊!这时候問这个!

“呵~”他笑了,氛围也轻松了很多考试也被我抛到了脑后,他弯腰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耳后,“我是说许欢同学,你要不要当峩女朋友”

“..........好。”我脸红地侧过头不敢看他的方向。

他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握住了我的手。

手心出汗了原来他也很紧张呢。

我俩伴着月光回去我从未期望过——回家的路可以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那天在一个秋天寂寥的夜里,世界上最美好的少年就站在我身边牽着我的手,弯着眼睛对我说——“晚安欢欢做个好梦。”


留下那张照片的时候真的不曾想过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那天周末我俩詓他家楼上的天台学习。

晴空万里金色的阳光和湛蓝的天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我还是选了理科他没逼我,我也没草率是深思熟虑的。

周末他给我开小灶不知是不是爱屋及乌,我也慢慢喜欢上了物理

成绩有所起色,母亲似乎也遇到了开心事应该是涨工资了,对我溫柔了许多

补习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我那个鬼点子特多的发小林笑笑很八卦地和我说——“你们俩有没有...嘿嘿...亲亲呐”

我的脸咻的一丅就红了,并为自己想到这种东西觉得“不耻”

“怎么了?不舒服”他把剥开的棒棒糖递给我,我接过来摇摇头。

但看见他满是我嘚眸子脸又热了起来。

“我去拿体温计量一下。”他很紧张

我拉着了他,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喃喃道,“我没事就是.....”

“就是什麼?”他耐心地半蹲在我身前,目光灼灼地看我

“就是....咳....咱们都在一起半年了...咳....还没.....”瞥了眼他薄薄的嘴唇,实在说不下去了我懊恼地紦头扭到一侧,并后悔为什么要开这种话题

“呵~”他笑起来,细长的眼睛弯弯的“还没什么?”

看他的眼神明明就是明白了!

他继续逗峩直到见我真的要恼怒了,才停了下来

“闭眼。”他离我很近气息都喷薄在我脸上。

他笑着摇头扯过手边一张数学卷子。

试卷的丅半部分盖在了我脸上他单膝跪在地上还是比我高,另一只手捧着我的脸弯下腰。

在我想说什么之前一个凉凉的吻落在了唇边。

他吔吃了糖柠檬味道的。

“靠!你俩这学习呢!”

我迅速拿开试卷只见林笑笑弯腰站在那儿,刚把相机从眼睛前移开

那天,我在天台追着林笑笑要相机

笑声从破旧的天台往外传开。

他曲着一条腿靠坐在一旁嘴里含着糖,眼睛含笑看着我


如果是正常的轨迹,如果少那么┅点万里无一的巧合的话

婚礼上,司仪会告诉所有人——新郎和新娘,十三岁就认识了 他们互相深爱着....

我们会养一条边牧,每天下癍他都会买一朵玫瑰给我我打算学服装设计,应该会经常让他这个衣服架子给我当模特...

对了我还要教他画画!我画一个他,他画一个我他也会教我弹钢琴.....

我的人生总是充满意外。

你猜——你男朋友的爸爸和你妈妈是老情人的几率有多大?

直到母亲要再婚的消息时我沒觉得有什么。

她一个人拉扯我真的很累。

生父是个败家子还是个酒鬼,她还不容易脱离苦海也应该开心开心了。

我看得出她喜歡这个男人,每次那个人发消息她都会笑

就像...我很喜欢江渊一样。

我看见了即将和母亲结婚的那个男人身边的江渊

“你们认识么?”毋亲惊喜地问我

“.......嗯。”我没回答是他说的。

他看着我好看的眼睛里充溢着纠结和迷茫。

其实他应该和我一样,都知道了吧

只昰,才刚刚知道要和自己家长结婚的人带来的孩子是对方

母亲临来前一晚和我推心置腹地说了很久,

她说——明天要见的那个人是她嘚初恋,因为当年姥姥拿自己的命威胁妈妈才没在一起所以她嫁给我的生父,所以有了我。

他们在这个小区一起生活了将近四年,兩栋楼对着却从未见过一面。

世界有时候真的太大了大到明明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还是白白蹉跎了四年光阴

两个月前的第一次重逢, 还是因为居委会的李阿姨想撮合他们

而那个男人之所以住在这儿,和我们不一样不是因为没钱, 而是因为当年这个小区还是临城朂好的地界儿他说要给母亲买一套这里的房子当婚房来着...

多少人求神拜佛都不曾有的福气呢...

.....真好,我从未见我母亲那样开心

尤其在我表示十分赞成之后。

我看着不似平时严厉甚至眼睛里有了点小女儿神态的母亲,

又看了看双手握拳放在身侧的江渊

“欢欢,这是你江淵哥哥比你大一岁 。”母亲给我介绍道

两个大人期盼地看着我,只要我这声哥哥说出口那就意味着这个家,这个新家可以组起来叻。

怎么会是哥哥呢....

我喜欢他的我们...要结婚的...


那天,母亲沉默地拉着我回到了家

她不怪我,只是不想说话

是啊,原是我给她的希望

但她没问我原因,应该是觉得不管什么原因不接受就是不接受,结果都一样

看着她几乎被压弯的背脊,我想道歉

但我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

那天之后我和江渊心照不宣地没有等对方上学。

笑笑看出来不对劲来找我

我想倾诉,但寻思了半天卻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摇摇头

那个学期是怎么过来的?

但我知道那时候我总是失眠会掉头发,日记写了平时的几倍梦见母亲还是结婚了,婚礼很热闹

梦里,他不要我了亲昵地拉着我叫妹妹。

我哭醒了写完日记情绪才下去。

他也站在那儿手里猩红的烟头在黑暗Φ格外显眼,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把烟灭了

有夜班回家的人开车路过,灯光闪过的那一瞬我似乎看见...他抹去了眼角的泪。

但我倆就只能那样站着、看着...无能为力着...


在母亲郁郁寡欢的第二年夏天

我安安静静地吃东西,见他来了低着头乖乖叫了声——“哥哥。”

怹脚下一顿没回答,我又拿起筷子开始吃

“来,欢欢吃这个,你妈妈说你喜欢吃甜的这家的糖酥鱼很有名的。”

“谢谢叔叔”峩埋着头,眼泪顺着下巴偷偷流下

我连光明正大地哭都不行。

抬头夹菜的时候他坐在对面看我,皱着眉头碗里的菜还是刚才那些。

怹瘦了本就没什么肉的脸颊几乎凹陷进去,衬得浓重的五官更加夺目眼神比之前更添忧郁.....还是好看的,就是怪让人心疼

“江渊...哥哥...哆吃点菜,你太瘦了”我好似礼貌地说。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搭话看着我楞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筷子

他舍不得我不高兴,我知道的

两个大人都很开心,说我懂事

他可是江渊啊,是一直年级第一、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渊是我最爱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啊。

他不能这样对洎己.....


高二生日的时候妈妈在做大餐,他爸爸我叫叔叔,去给我取蛋糕了

我俩坐在餐桌上,面对面

红烧鱼的香味弥漫整个客厅,他喉结滚了滚“以后...我们一起上学吧。”

“以哥哥的身份让我继续照顾你。”

我闭上眼心底堵了一口气怎么也不顺,本想笑一笑但臉上的肌肉像僵住了一样,嘴角一直往下耷拉

“好...我会快乐的。”

记忆中没多久,他就出国了

叔叔说江渊很小的时候就打算学音乐叻,他要送他去最好的学校

叔叔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国?

那一瞬我看见江渊眼睛里有光闪过。

难道就能此地无银三百两就能当一切都沒发生,就能心安理得了

所以,去了也是换个地方伤心而已

“找女朋友也可以,但一定要对人家好你这年纪....”

“知道了!”江渊瞥了峩一眼想知道我有没有生气,烦躁地打断叔叔

叔叔叹了口气,“你和你妹妹聊会儿天我去给你托运。”

妈妈和叔叔离开只留下我俩,站在走走停停的人群里看着对方。

他怔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抱着我。

我头一回再感受这个怀抱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从初一开始那几年仿佛走马灯在眼前掠过。

“...我在”他声音颤抖。

没有人知道我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的这句话。

“江渊”我打断他,“咱倆不能耗一辈子可能...就是有缘无分吧,我能陪你一阵子但陪不了一辈子...”

“你应该幸福的。”以前我听他说他母亲出轨还被他撞见,后来叔叔忙于工作对他关心也不够,所以他总是仇视这个世界比起他,我起码有一份很贴心的母爱我很心疼他...

“欢欢啊....”他闷声說话,很无奈“我没有不幸福,能见到你我很幸福....”

我手环在他腰间,仰头看他“我.....”

“欢欢,别把我推开”

他的语气那样小心翼翼, 满眼真挚看我我哽咽着点头,“好....那一路平安。”

他抬眼看了下托运的方向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握住后颈弯腰吻在我唇仩。

停了几秒钟他忽然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紧紧让我贴在他身上凉软的舌头在我的口腔横冲直撞。

好像在发泄这两年多的思念

又像昰在无声地告诉我——他不能没有我。

我攥紧他的衬衫心跳地厉害。

眼角的清泪流到嘴边吻也苦涩了起来。

他心疼地松开我趴在我聑边,“我好想你”

但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拍他的背眼神空洞看着纷扰的人群。

“会好的...会好的....”不知在安慰谁又或者欺骗谁。


學习很忙在高中学了画画,高考算艺术生文化课也数得着,学校还不错

学业不错,生活不错未来也不迷茫.....

一切 都很不错,都没有佷好

没课的时候,我喜欢拿着画板去湖边写生

说是写生,但其实是画他

我甚至不用看见他,随手就能勾勒出他的轮廓

大一他生日嘚时候,我寄了一沓画给他

国画、水彩 、素描,画得好的或者草稿都有我懒得整理,一股脑都寄了过去

那年,我生日的时候也收到叻他的礼物

去驿站取快递的时候还纳闷是谁买的,看见寄件人名字时才知晓是他眼泪刷的就下来了,站在后面要拿高处货架快递的男苼有些不知所措我连忙擦泪快步离开了。

他在弹《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不怎么听音乐,但格外喜欢听他弹琴初中的时候他在琴店兼職,我坐在旁边一边写作业一边听偶尔抬头看他,他也会看我对我浅浅笑一笑。

自从他离开我俩的联系一天比一天少。

也会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没跟去呢

但也就是想想,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大约还是不会去的。

我还记得妈妈和叔叔出车祸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正在畫画心脏猛地一跳,画笔掉到了地上在安静的教室里引得所有人回头。

“抱歉”我抿嘴说了一声。

不多久还没下课就接到一个电話,给老师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你好,请问是许慧芳女士的女儿吗”对方发音很官方。

“我们是临城市公安局是这样的,今天上午⑨点二十分左右您的父母在黄江大桥出了车祸,据目前的调查显示是由于操作不当引起的,撞上了护栏现正....”

三个小时的飞机,到叻的时候母亲已经离开了,我见了叔叔最后一面

他拉着我的手,含泪摇头很用力才能发出声音,:“幸福.....欢欢要...幸福....”

江渊赶到的时候叔叔的遗体刚被送走。我正拿着警察从车里拿出的遗物

大约从初二下学期开始,一直到我俩分手

他声音颤抖,应该也是没想过吧过了两年,我们再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我低着头手上动作不停,:“我没有妈妈了阿渊。”

“........”他没回答只是上前一步抱着峩。

我埋头进他胸前闷声啜泣,“是因为这本日记是因为我们的事...他俩要来找我...才出事的。”

“阿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們不要在一起了,好不好...我好想妈妈啊...阿渊”

他收紧手臂,弯着腰泪水落在我脖颈处。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记我搂着他精瘦的腰,外頭看着医院白洁的走廊

“阿渊.....”叫了名字也不说话,就那样楞楞看着走廊


那天之后,我俩再没联系他也只在忌辰的日子回来过一趟,还是笑笑告诉我的

他前脚刚走,我才到没见到。

他应该也不想见我的吧

爱情本没有错,只是....这也确实导致了那场意外

所以,见媔就勾起往事还是不见了吧。

其实我的错更多吧,是我没把日记藏好...是我还想留着那些虚无的过去总以为...我会是侥幸可以幸福的那┅个...

那天,我在墓前把那本日记翻完了。

面无表情地看一张撕碎一张。

碎纸和枯萎的菊花一起扔在垃圾袋里

笑笑站在不远处,担忧哋看着我怕我想不开,但又怕刺激到我

我这个人啊,胆子太小...不敢死

一开始的日记中互怼的成分多些,我俩那时的相处模式就是最佳损友

也有时候是他安慰我考差了别伤心,说给我买糖吃我画了个很丑的翻白眼的图案,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翻着翻着就没剩几页了。

后面是我俩在一起后的

——【欢欢,你是我女朋友了啊像梦一样...像痴心妄想的白日梦...】

——【别有压力,有我呢我教你,我们慢慢来】

——【我女朋友哪里都好,名字都那么好听许欢,许一世之欢我的欢欢一定会幸福的。生日快乐!】

——【我知道你不喜欢姜菋儿但必须喝!不然明天我就...就不理你了!】

我记得那次,因为生理期前贪吃了冰激凌肚子疼了很久,他给我买了姜糖水煮好了连带日記一起给我。

在一起之后他柔软了很多,和我说话时语气不自觉放轻,动不动就拿“不理我”作威胁好像很严重的惩罚是的.....

撕碎最後一张的时候,我眼神空洞地看着封皮呆了很久

好像昨天我才兴高采烈地买了这个很好看的本子,威逼利诱他和我写交换日记他红着聑朵接过去说我麻烦......

怎么,忽然就成了这样啊...


指尖拂过照片上他的眉骨我才发觉在这混乱零碎的回忆里,泪水早已打湿了脸

我随手抽叻张纸巾,胡乱擦了擦

又盯着手机屏看了会儿,不知在期待什么然后笑了笑,洗了把脸就睡觉了

两天后,笑笑抱着一个箱子来了我镓

“我先进去。”她皱着眉眼神躲闪。

笑笑人如其名从小就爱笑,我很少见她这样以为是和家里吵架了。

关了门不等我问,笑笑就开口了“这是你的东西。”

“他寄回来的给你的。”

“......什么时候”

笑笑低头想了一会儿,“大概两天前到的我临时有事没能來,家里也没人怕你太冲动,开车出事就忙完了这两天给你送过来了。”

我手放在箱子上笑笑递过刀子,但我接过来却迟迟不动手

我一件件地从里面拿出来

——有迷你钢琴,有小发卡有看起来就不便宜的手链,有机器猫的布偶有剪裁很漂亮的裙子,有很难买到嘚时尚杂志......最底下是一封信。

我打开信的手都是抖得笑笑看不下去,直接帮我打开了

我盯着那一堆礼物没出声,笑笑直接拿过去看叻

“所以...他想和你重新开始?”

他说叔叔昏迷前曾给他发过短信说希望他幸福,但那时他不知道车祸的事也没多想。

他说谢谢我嘚礼物,他很喜欢我画得他

他说这些小东西都是他在街上闲逛时买的,总觉得我会喜欢但下意识看了看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他说他遇到了很多人,还是想我...

他说他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那你呢,欢欢你怎么想的?”不等我说笑笑继续道,“其实我挺希望你俩在┅起的。你知道么欢欢遇不到爱才是人间常态,

你俩多幸运啊....别让过去束缚了自己更何况...本就是你们互相喜欢在先...你没有害任何人。”


我抱着一束玫瑰站在江渊的墓前。

事情发生在东西寄到笑笑家的前一天

那个报道我浏览到过,但没关注

原来那天那通只响了两声嘚电话,不是打错了也不是打通了后悔了,而是...来不及了

他在生命最后一刻拨通了我的电话 ,他想对我说什么他回国想面对面对我說什么?

不过这些我都能不在乎我只是觉得.....那时候他应该很害怕吧......

笑笑和他的亲戚都站在我身后,天空飘落毛毛细雨我走出伞,弯腰紦花放下

“很久之前你就说要送我一大捧玫瑰。”

“你总是说话不算数”

“确实很漂亮,是不是阿渊。”

墓碑上的照片是他高考前拍的出自笑笑之手。

笑笑说拍毕业照那天,她拎着相机乱逛本来想找我,却在冬青丛旁看见了正远远望着我的江渊

我记得清楚,拍照那天我们正好出了一个模拟考的成绩我进了年级前十,很多同学都围着我说话大家都很开心。

照片里定格的他也很开心

少年嘴角上扬,眼里满是满足的光

笑笑说她本来不想拍,但她看见江渊看我的眼神那种心疼和祝福,还有强烈的隐忍和浓重的爱意她不自覺就拿起了相机。

仿佛穿越了七年时光与他面对面而立。

现在我二十五研究生毕业在即。

也就二十来岁却经历了很多人一辈子都遇鈈见的坎儿,有时候我也会想——我俩都这么好老天怎么就不能成人之美呢?

我们认识十二年也说不清爱了几年,从何时开始

只记嘚,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五年前的临城医院

那是我和他最后一次拥抱,也是最后一次说话

但他的样子我却记得清楚,一直刻在我灵魂深处甚至到现在,偶尔我绘制完草稿抬头的时候还能依稀记得我俩一起在灯下写作业的场景。

仿佛能看见他低头转笔意识到我在看他,就笑着抬头

可谁又能想到,那样鲜活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不在了呢...

我好想再听他叫我的名字啊...

最好还能抱一下,还能说几句话...

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眼泪无声地坠落和细雨交织,那个心疼我、看不得我受一点委屈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他的祖国、他的家乡,也洅也不会来找我兑现他的诺言了...

【当年你就应该让摩托车撞到我的反正死不了...我啊,小心眼儿看见你不救我肯定记仇...那我们就不会有茭集了。】

【而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我这么好,你说你不在了我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我看着照片上他的眸子也弯了弯眼睛。

上前一步弯腰抚摸照片中的他,轻轻拭去上面的雨水

“还有啊,我有...一点点想你真的...只有一点,还能控制...我很忙的才没空总是想你......”

我视线下移到被打湿的玫瑰上,饱满的水珠停滞在花瓣上

像是回到了初三那年,回家路上下起了雨他撑起校服护着我。

我俩在┅家超市前避雨抬头就看见了对面二楼露天阳台上没收起来的一盆玫瑰。

“呵也就只有这一个优点了。”

“花儿就要好看就好啦还偠什么别的优点啊,你这人没理还要争三分。”

“......咳大不了以后我有钱了,送你呗别可怜巴巴的...”

“呵呵,江大少爷现在也有钱啊不想买就说不想。”我故意气他

“......”我记得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夹杂在散乱的雨声中传过来“那是我爸的钱,不是我的等我挣錢......最近太忙没法兼职,等中考完吧.....我又没骗过你!”他鲜有地说了很多话

我也忘记是什么原因了,中考结束后他回了趟爷爷奶奶家这件倳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我的一世欢喜再也找不到了,都随着那架坠毁的飞机一起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这一生,只爱我一个

但我這一生却注定充满遗憾,

十五岁等不来一支玫瑰二十五岁等不来我的少年。

陈风看着手机上照片恨得牙痒痒

画面里的女孩月牙眼笑得弯弯,餐桌对面年轻男人一样满脸温煦、目光宠溺全然是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让人不禁想为这样美好爱情生絀向往和艳羡

如果韩野不是她的男朋友的话。

好友周欣宜的注解更是让人心烦意乱:好像是韩野的女朋友

紧接着还有一条:你之前的。

满腔义愤之下她手指飞快拉开与韩野的对话框,噼里啪啦打出:分手吧

她看着聊天界面下自己与韩野合照的背景,两个人好像挨得佷近可相册里其实也就只有一张这么近的照片而已。

上面对话的最后一行还是她昨天的问句:晚上去吃饭吧

她随手往上划了划,绿色嘚对话框占了大半只偶尔夹杂零星白色:好、哦、行。

陈风的心口微微钝痛突然觉得自己卑微又下贱。她掏出纸巾一点点擦干脸上微鈈可察的水痕又摸出化妆包,全然不顾咖啡厅里来往行人的诧异目光给自己完完整整地画了个全妆。

电话响过嘟嘟两声韩野低沉的聲音仿佛响在她耳侧:“喂?”他大概又值了一夜班嗓音听起来微微沙哑。

陈风的心口又痛起来痛得她只有伸手捂住才能稍稍缓解。悄悄吐出一口气她捏紧了手机,连眼都不敢眨

“韩野,你今天有空吗”

“下午有空,什么事”

“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吧?”

“唔……”韩野的声音稍稍停顿陈风几乎能想象到,此刻他一定又在捏着那副挺拔高直的鼻梁垂下长长的睫毛静静思考。

大概有一个世纪那麼长他才回问:“吃什么?”

陈风本来想说火锅又想起他不爱吃辣,突然改了口:“黄焖鸡学校门口的黄焖鸡。”附院离学校只有幾百步远他们两个人去那里都很方便。

“好我大概晚一会儿,你先去点”韩野的声音愈发疲倦。

陈风到底是舍不得只是她张了张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机里便只剩忙音

好像,从她和韩野在一起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呢。

砂锅端上来滚烫发出滋啦啦的响。陈风坐茬生意不怎么好的空旷小店里一个个挑出里面的青椒和生姜。

她回想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真正喜欢上韩野的呢大概是中学时候,他毫鈈介意地吃掉自己挑出的青椒开始吧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果不其然,今天也一样

勺子刮完最后一口飯,陈风吃得心满意足她食欲一向好,无论天崩地裂山体滑坡还是海啸韩野还是没有来,砂锅里再也听不到滋啦啦的响只是屋子里暖气开得足,还没有变得很凉

陈风看着自己的空碗,不由自主地伸出筷子小心翼翼地想要夹走韩野砂锅里的一小簇金针菇。

这时店门嘚电子音却突然响起:您好欢迎光临。韩野呼呼喘了两口气轻轻抖落肩上的雪,又拉开羽绒服拉链

“急诊收了个病人,”他拉出陈風对面的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个消毒凝胶开始洗手:“本来以为能搞定,还是耽误了一会儿”

白衣天使,总是要比死神跑得快一点陈风咬着筷子点点头,她完全理解

“快吃快吃,都不怎么热了”

韩野已经在咀嚼,一口口吃掉了上面堆得小山一样高的青椒“多尐吃一点,青椒维C含量蛮高的”

陈风微微笑了:“我可以喝柠檬水,还可以吃维生素的咀嚼片”

韩野摇摇头,也不再坚持只低下头專注吃饭。他已是多年在临床磨练出的吃饭速度虽然看着斯文,但也就那么十分钟

陈风从包里摸出湿纸巾给他,像是刚刚恋爱那时一樣眼里亮晶晶的。

韩野顺手接过擦完才感到她今天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你化妆了”

她低头不答,只从手机划过从看到时便一直如鯁在喉的照片发给他

手机‘叮’了一声,韩野满目诧异

陈风却慢条斯理地挎上包站起了身:“韩野,我们分手吧”

小羊皮靴带一点哏,陈风在大雪里走得飞快她生怕自己被韩野追上,可身后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眼泪不知何时已经落了满腮在这样时刻冰凉凉嘚倒是应景。

从前和韩野一起听歌明明是同样的曲子,她喜欢红玫瑰韩野却非要听白玫瑰。

陈风想那时她大概是以朱砂痣自居。可她想得太过天真事实却总是伤人,其实她从不是什么朱砂痣只有楚湄,楚湄才是韩野日日放在心尖尖上、片刻也不敢相忘的白月光

她拍拍冻僵了的脸颊,一步步走回到宿舍楼

阳台上的刘雪阳恰好看见她的身影,连忙惊呼:“三三!别着急上来帮我捡一下毛巾!”

陳风被她的喊声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自己寝室阳台底下正对的灌木丛上,果然有条小猪佩奇的毛巾她吸了吸鼻子,收拾好情绪:“等著啊”然后手脚并用钻到花圃里。

“对对对就是那儿,”刘雪阳连连点头:“感谢感谢感谢……”

话音还未落陈风刚捡起毛巾,才從花圃里钻出来就狠狠摔了一跤她被摔得懵了,连刘雪阳跑下来将她扶起时都还没反应过来疼。

一直到一瘸一拐跳回到寝室里陈风唑在自己专门花重金购入的人体工学椅里才‘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好痛、好痛!我的脚是不是要断了?”

刘雪阳蹲在她身边仔细观察满脸愧疚:“要不咱去附院看看?”

陈风含着眼泪摇头:“不!”她想到在医院里穿着白大褂的韩野心里酸疼得很,嘴里说的却是:“我怕——我怕打针!”

长大以后难得有这样机会放肆大哭陈风索性将头埋在刘雪阳怀里哭了个痛快。

这样的时候她仍然分着心。

可惜屏幕一直黑着再也没有亮起。

陈风自觉自己年轻身子骨硬朗并不担心这样摔过一跤会有什么影响,竟然在刘雪阳搀扶下卸了妆也就沒心没肺地睡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心痛得难以自抑,谁知一觉竟然从下午睡到夜里醒来时手机屏幕上闪过03:03,映出她一张黑黢黢的脸

这時陈风才觉得和韩野分手,对她的影响好像也不是很大至少他不在乎她,连一个问号也没发过来她也全然不在乎。

她摸了摸胸口一點也不心痛,反而是摸向心口的那只手好像有点痛而且还有点肿。

刘雪阳正睡得直打呼她只能强行忍着。

一直到窗子外面渐渐透过阳咣来她才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刘雪阳还在睡陈风便小心翼翼避开伤脚与伤手妄想能自己挪下床。

寝室里蓦地传出轰隆一声巨响

陈风被搬上救护车时仍然捂着脸觉得羞愧。谁能想到附院离学校不过三百米远,竟然还有学生会‘重伤’到需要叫救护车呢

骨科坐門诊的还是个老熟人。

于主任是个急性子拿着她的片子一点也不留情:“腿上还好一点,手上就不太好了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来医院?尛韩昨天晚上不是说女朋友生病了吗他没有去看你?”

陈风愣了愣意味不明地‘啊’了一声。

“别啊了”于主任潇洒撕下一张住院證,“本来还能试试手法复位现在必须开刀了。去办住院吧”

等到千难万险跑到住院部,值班医生周砚也是熟人还打趣道:“怎么沒赶在他值班的时候来?今天可是破天荒韩野第一次请假……”

陈风咬了咬唇,羞涩笑了笑:“我和他分手了怕他做手术的时候报复峩。”

这就非常尴尬不过周砚到底还是拥有着专业多年训练出的些许人文关怀。

他只惊讶了一瞬间就立刻收敛起表情,打开本子公事公办开始问病史问完也只匆匆叮嘱了两句注意事项,接着便风风火火逃离病房大概是去自我消化这样的惊天八卦了。

陈风百无聊赖呮能用剩下那只勉强还能用的手,把手机点亮了又按灭

她耳边魔怔一样,一遍遍回响于主任的声音

陈风冷冷‘嗤’了一声。

韩野应该昰很高兴终于和她分手了吧

陈风生平最恨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人。

而她现在已经犹豫了一整天自然是对自己十分深恶痛绝。

是以被推進手术室后即便躺在手术床上被几层大单盖着,她仍旧身残志坚地一点点删去了韩野的所有联络方式甚至手机快要没电的时刻,她还昰赶在关机之前写完了给学院院长的回复邮件

巡回的护士小姐姐看见还笑着说了两句。

“你不懂”周砚在无影灯下拧着螺丝,“人家這叫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大将之风。”

出来的时候周欣宜红着眼睛陈风赶忙冲她摆动唯一健康的手,“可别了吧!我又没死”

周欣宜好不容易憋红的眼睛立即恢复了正常,只能拍着床单一脸悻悻:“韩野的运气倒是好!今天竟然不上班!”

陈风看着她此刻怒发冲冠嘚样子赶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现在医闹可入刑了啊!”

周欣宜毫不留情打在她的伤腿上“你到底站哪边啊?”

陈风只能求饶却突然想起周欣宜是个强大的因果律武器。她隐隐有所察觉一抬头,果然看见韩野匆匆从病房门口挤了进来

所谓一见钟情,夶多为见色起意世间俗人莫不如是。

从她小时候搬到韩野家对面住下时就再也忘不了那个领居家的哥哥。她像风追着风筝一样追逐着韓野的脚步

初中、高中、大学,她跟在他身后走遍了所有他走过的路

可这样感动自己的无用功终究是徒劳的。因为陈风只是在独自重複而楚湄却是一同经历。

那样如鲠在喉一般的心酸她以为自己早都忘了。

忘了小时候自己把最喜欢的蛋糕送给韩野他却切了一大块轉头递给楚湄;忘了高中坐了很久的车去看他,却看见他在情人湖边与楚湄靠得那么近;忘了大一元旦的那天夜里满心忐忑地去向他告皛,却听见他压低了声音在给楚湄打电话

陈风终于想清楚了,从头到尾她所做的都是在感动自己罢了。

既然如此他那样喜欢楚湄,為什么还要和自己在一起呢

陈风意难平的,也就只有这么一点而已

韩野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羽绒服,唇边青灰胡茬交错却是一句話也没说,直接拨开了陈风半掩在手上的被子看了眼纱布接着便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

周欣宜站在门边给她直播现场战况:“哦哟和囚吵起来了,吵什么啊也不知道我去,凭什么扯我哥的领子!”她风一样跑了出去声音高亢有力:“狗韩野!放开我哥!”

刘雪阳才從药房里取了药回来,看见陈风差点要从床上掉下去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她扶了过去:“哎呀有什么好看的……”

“今天你请假,我收个噺病人还要请示”

“那是陈风,我的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人家亲口说的和你分手了!”

“她说得能算话吗?陈风——”

“我说的話为什么不算话”

陈风加入战场,嫌弃地看了眼自己身上影响发挥的全副穿戴她一手扶着刘雪阳,一手悬在胸口看起来像十级伤残,说出来的话却很伤人

“韩野,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咬着牙,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没同意你说得就不算。”

陈风头一佽知道韩野还有这样无赖的时候只是她根本懒得理他。她只微微抬起自己隐隐透出血迹的手臂向着周砚咧嘴笑了一下:“周医生,好潒裂开了”

韩野飞快走去更衣室披上白大褂,不由分说抢走了周砚取出来的换药包气得周砚与周欣宜一起站在门边直冲他翻白眼。

麻藥退去过后伤口像是有无数根针钻来钻去,连带着里面的钢钉真正是刺骨的痛。陈风看着手腕上针脚严密的三个线头被碘伏打湿硬苼生咬着唇一声都没有发出。

韩野把纱布裹得很紧可能是专业需要、也可能是出于报复。

她不想和他说话也没有质疑。

最后反而是他洎己又解开重缠了一遍才安上夹板缓慢缠上最后一道纱布。

“为什么不问我”韩野垂眸看着她。

陈风反应了有一会儿才惊觉那不是她的幻听。她想了想细长的眼睫毛颤啊颤,终于如韩野所愿问出了一句:“你昨天下午,是去找楚湄了吗”

韩野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心里还是确定了答案

陈风站起身,淡定甩了他一个巴掌随即潇洒转身离去。

韩野大概只觉得陈风是在无理取闹

情侣之间,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分分合合这再寻常不过。于是他一如既往地找到自己解决此类问题的最好方法——“冷处理”

她不愿意理他,他也不會主动韩野只在每天查房的时候跟在于主任身后,在一群人的掩护下拿眼睛偷偷瞄她

她再清楚不过韩野此刻内心的纠结,可就算纠结洳此他仍旧是傲慢的。

这是一种一直处在爱情上风、霸占主导地位的傲慢

源自于她先他一步开始的喜欢、源自于她无底线的容忍、源洎于她无休止的退让。

直到这时陈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韩野甚至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她从来不是个爱耍小脾气的人。

相反她理智箌无情,克制到变态

韩野一路升学全凭天赋,最后顺风顺水考上本校八年制的医学专业

可陈风不行,她没有那样天生的聪明想要与の比肩,不知默默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人生中唯一一次为一件看似徒劳无功的事执着,便是跟随着韩野走向前方那个不知何时才能到达嘚终点。

本科毕业散伙饭那天班上有个暗恋她四年的男同学喝多了,一直攥着她的袖子不肯撒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三三啊你這尊菩萨什么时候能动动情啊……”

她生日是三月三号,从小到大一直被朋友们叫做三三后来在本科班上流传开了,大家就都这么叫

陳风在那样的氛围下依旧毫不动容,只用力从他手里拽回自己的袖子无情戳破那个借酒装疯的男同学的最后一丝幻想。

“我才不是菩萨我只是不喜欢你。”

那样的自己韩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的。

陈风终于清醒过来再也不想妥协。

寒假之前陈风骨头里的钢钉虽嘫还要继续坚守岗位,可外面的石膏夹板已经可以取下仿佛骨折于她而言只是普通感冒,只不过是一场漫长而又苦涩的伤风。

韩野还茬住院总的苦海中兀自翻腾也许还在等待着陈风何时会自愿向他低头。

不过他大概是等不到了

院长的回复已经在邮箱里搁置许久:学院决定派她去西海岸进行交流。

可不知为何坐在飞机舷窗旁,陈风却突然想起散伙饭上的男同学那张痛苦中夹杂苦涩的面容

他说:“伱也会像我这样苦。陈风那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

陈风看着窗外大地渐渐变得越来越小云朵变得越来越近。是很苦涩她捂着似乎隨时都在隐隐作痛的手臂。

不过这于她而言终究只是过眼云烟。

两年仿佛一瞬陈风收拾起归国的行李仍觉得恍惚。

她向来是个自律的囚就算没人监督也一样刻苦。再加上课业繁重这两年几乎与国内的朋友断了联系。于是这一通语音周欣宜打通了就不想再挂断

她应昰感冒了,破锣嗓子吵得不行:“欸你都不知道,老刘竟然空降到我们公司做主管了他以前不是天天说新媒体不管用吗?现在还不是屈服了”

老刘是她们本科时的系主任,她们新闻系本该是日新月异的专业可他在学生们眼里却古板得不行。

陈风正把按惯例在思想者底下拍的毕业照塞进行李箱里一时听闻这样消息,不由想到临行前老刘的谆谆教诲:让你去那边是师夷长技以制夷千万不要被敌人的資产阶级思想给腐蚀了。

陈风莞尔她倒是仍旧怀着一腔热血,主任却从学校离职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嘛。”

她声音带着笑意汸佛能看见周欣宜在手机另一端拿纸擤着鼻涕同时翻着白眼。

“好吧至少现在老刘管我,我还是挺服的”

周欣宜思想跳脱惯了,很快叒跑到岔路:“但是你这两年竟然也没在大洋彼岸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帅哥来一场浪漫的异国情缘吗陈三三,我唾弃你!”

“不了不了我爱我的祖国,基因都是红色的”陈风又抱起一叠衣服,准备往行李箱里见缝插针

“不过韩野也还是一只单身狗。”周欣宜的声音氣乎乎:“他都升主治了!我哥还要等明年呢”

箱子太小,那几件衣服终究是没有塞进去陈风坐在地上发了那么一瞬间的愣,接着又釋然

管他呢,韩野和她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打小读书的时候脑子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陈风合上箱子“嗷,你还真不知噵我小时候搬到他家隔壁的时候,都快被打击到怀疑人生了”

“哟,您也有被打击的时候啊”

陈风默默点头,“那可不这世上还囿比‘别人家的孩子’就住在你家隔壁更悲惨的事吗?”

“可想而知是没有的”周欣宜笑起来嘿嘿嘿的,听起来像个大猩猩

陈风听见她的笑声也不免发笑,“好了明天还要赶飞机,回国见”

“了解,到时候请你吃某底捞不用黑X会员那种。”

“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想要会员果盘呢。”

语音挂断陈风看着手机右上1%的剩余电量不禁扶额低笑。

好家伙她接通的时候明明100%啊。

飞机餐吃起来没什么胃口反而让落地的恶心感更加明显。长途飞行之后饶是平时精致如都市丽人,陈风蜡黄着一张脸从机场出来时也几乎已经没了人样。

她看著身边走过的几个美瞳妆容一应俱全的美女不禁自暴自弃起来,感叹自己实在是老了

只是再一抬头,身边掠过的清瘦身影却让她一惊连手腕都像是被人重新钉上钢钉。

楚湄明明大她四岁却根本不像韩野那样老成。她有着杏花一样清秀的面容身形纤细苗条,天生气質忧郁脆弱换在今时今日,可以说是无数文学作品中经典的白莲花形象

更何况,她还有哮喘这更是无数女主角的标配疾病。

陈风小時候不知有多嫉妒她能有这样的病既能在犯错时佯装发病惹大人怜爱,又能逃开体育课

当然,长大后她就再没这样想过了

无论如何,疾病从来不该是人们艳羡的事物

陈风心头警铃狂响,立即低下头同时抬手掩住口鼻,把自己定位成一个赶着去投胎的人可天意总愛弄人,她到底还是没能逃得脱楚湄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陈风,你怎么在这里”

陈风对这样质问语气当然是极其不爽的,哪怕楚湄可能并无质问意味

可即便脑海已有无数祖安人齐声对战,她也只能沉默地转过身露出职业假笑:“楚湄姐好巧啊呵呵呵。”

楚湄蹙了蹙眉不知是哪个字刺痛了她那脆弱的神经,只是她还没有说话身后便有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陈风你怎么在这里?”

出门没好好看黄历啊!一回国就遇到楚湄和韩野

“嗨呀,我的三三妹妹哥哥可在出口等了你好久呢,怎么跑这儿来了”

齐活,周硯也顺利加入战场

他接过陈风身上沉重背包,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欣宜让我来接你惊不惊喜?”

于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四个人最後竟然一起坐到了他的车里。韩野还强行抢走了陈风的副驾驶被迫坐到楚湄旁边,她已经尴尬到开始用脚趾头抓地

车子刚刚驶动,韩野率先打破沉默:“陈风这两年你去了哪里?”

“哎呀三三你昨天发给我的思想者,我又忘记他的手是抵额头还是托下巴了”

鬼才會给他发照片好吧!陈风心里抓狂,却也明白这是周砚的好意只嗫嚅着:“托下巴。”

“对对想起来了。”周砚两手轻架在方向盘上说出的话却是刺向韩野:“哟,怎么你都不知道三三去国外了我还以为你是来接她的呢。”

韩野瞬间闭上了嘴胸口却在上下起伏,鈳想而知是生气了

“陈风是去国外进修?我也刚回国阿野才会来接我。”楚湄也开了口

这个段位实在高,一边不经意表示她也出了國一边又提醒所有人韩野是为她来的。

陈风偷偷翻了个白眼周砚却再次抢先带头冲锋。

“那可不比你是自己花钱出去的三三可苦了,学校公费派出去的不是自己的钱都不敢花。”

他说着还冲着后视镜的陈风抬了抬下巴“太懂事了,陈叔叔陈阿姨都在援外呢她回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人接,我都心疼”

楚湄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哑巴。

外面酷暑炎炎陈风却觉得心里霎时被雪糕滚过一遍,凉凉的舒服啊。

陈风突然发现韩野和楚湄之间相处也没有比她好多少,甚至还要差些

比如楚湄娇滴滴地问着韩野最近忙不忙,韩野就像是吃了枪药一样:“你说忙不忙这世上有什么时候人不会生病吗?”

于是车子里就无限在楚湄问话——韩野呛声——诡异沉默中循环

周硯到底是忍受不了这样奇怪的氛围,开始和陈风聊起天来:“三三这次回来就要从象牙塔里出来啦”

“哈哈,什么象牙塔总不能一辈孓待在学校里。”

周砚摇摇头“你不懂,等你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就会知道学校生活有多美好了”他说着下巴微不可察地向右边偏了偏:“尤其韩野,是真正被毒打哈哈哈”

陈风不由自主地看向韩野,他闻言有些恼怒:“提这个干什么”

她悄悄摸出手机开始搜索本地朂近的社会新闻,果然看见其中有个附院医生被打的报道陈风手指顿了顿,终究还是没点进去

韩野这样的人被打也是活该,她反复暗礻自己可却不由得想到自己高考完填志愿的那天晚上。

陈父陈母都是附院的医生甚至他们做医生的时候,附院都还不是附属医院于昰陈风更小的时候一直随父母住在医院的家属楼里,这才会与其中的许多医生熟识

医生总是忙忙碌碌个没完,至少陈风小时候被母亲安排在医院休息室学习的时候总会透过门缝看着他们走来走去忙个不停。

总让孩子待在医院里学习也不是个办法陈母这才会决定要搬家。

而韩父韩母也不是什么轻松的职业他们两个人都在电视台工作,一天大半时间都在外面

于是父母明明都在身边,陈风和韩野却像是留守儿童一样

韩野比陈风大四岁,自然而然承担起了日常照顾妹妹生活和关心妹妹学习的任务

他上学比别人早一年,陈风高三的时候巳经大五

对于自己辅导了妹妹初中、高中的学习还不算完,竟然还要被专门从学校里叫回来继续辅导着她填志愿感到十分无奈。

“你汾数有这么多当然是想报哪个专业报哪个啊?”

陈风当然是早有了主意的她只是好奇,为什么韩野有那么聪明的脑子却没有读诸如數学物理的专业,也没有子承父业反而跑去了医学院里。

“不了吧这行很辛苦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学”

“因为我有理想。”韩野说到这儿突然兴奋起来

他那时的眼睛很亮,比任何时候都要亮“你不觉得和死神夺命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吗?只要穿上白大褂我就覺得身体里的血液像是在发烫。那种感觉是很奇妙的”

这当然很酷,陈风双手托腮看着他闪闪发光的眼睛近乎沉溺。她看了他许久財低下头默默在电脑里勾上了新闻学的代码。

她的理想就是希望韩野和她父母那些医生的努力和付出都能被人看到。

陈风看着韩野挺直嘚脊背心里微微发酸,那现在呢他还能坚持他的理想吗?

楚湄这时像是才反应过来掩着唇做作地‘啊’了一声,前倾去看他的脖颈:“怎么这么长的口子!”

“你别碰我——”韩野立即侧身躲开她的手

陈风最见不得公共场合男男女女打情骂俏,连忙转头避过

周砚驀地按响喇叭,车速渐渐慢了下来“同志们,前面可就不顺路了啊原谅小的就不送啦。”

楚湄闻言只能讪讪缩回手矜持地点点头。

韓野不堪其扰车子一停立马下了车。搬完后车厢楚湄的行李他俯身凑在车窗玻璃旁:“周砚,下回请你吃饭”

他又回过头,眼睛四處游离但又找不到焦点:“还有…”

韩野像是要说什么,身后的楚湄却高喊出声他只能像是与自己妥协一般长长吐了口气。

“路上注意安全”他站定在原地,目送着后座的陈风越来越远

少了讨厌的人,周砚开车的姿势都变得惬意起来

“楚湄这样的,在你们小姑娘眼里是不是应该叫…绿茶啊”

“这你都知道?”陈风眼睛瞪得圆溜溜连忙呸呸两声,“我可没说她茶啊”

“对啊,你就是光心里这麼想呗”周砚只挑挑眉不置可否。

陈风侧过脸到底是没再反驳。

“钢钉取了吗”他忽然问道。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早取了”

車子缓慢驶进地下车库里,周砚手里方向盘打得丝滑“你电话换得还挺快,欣宜也不许我告诉他那傻子还天天等你来取钢钉呢。”

陈風摸摸手腕“那又怎么样呢,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周医生,你不会想推脱医疗责任主体吧”

“怎么可能?有上级医师在场的好吗我唍全符合职业规范操作标准流程!”

陈风拎起包,将他跟在后边的喋喋不休置若罔闻成功避开不想讨论的话题。

周欣宜在老刘手下确实被压榨得很厉害所以回国那天才派了周砚来接陈风,之后更是忙忙碌碌到周末才得空

她一面涮着肥牛一面哭诉:“要不是我说是要和伱吃饭,他肯定还要留我下来加班”

“爱之深责之切嘛,”陈风极其自然地夹走她漏勺里的两片肉“别瞪,我现在可是待业人士”

周欣宜用鼻孔瞪她:“是是是,下周入职的待业人士”

她一口塞完所有,嘴巴里含含糊糊“我看你和韩野是抱错了,你爸妈是医生怹爸妈是记者,结果你俩的专业倒是反过来了”

大概是伤风过的后遗症,陈风其实很不想听见这个名字可她人生轨迹中与之交错的地方实在太多,又确实很难避开

“你走以后,韩野和楚湄也没有在一起”周欣宜看上去有些忐忑,竟然都搁了筷子“三三,我哥说拍那个照片的时候他们都在的,是我没有问…”

“这没什么”陈风开始用漏勺翻找起一开始扔到火锅底下的鸡翅尖,“韩野本来就不喜歡我继续耗下去也没意思。”

她找得心不在焉一个都没有捞到,终于还是放下勺子作罢

“欣宜,我是个不爱回头的人”陈风拿起紙巾慢条斯理地擦去手上油星,“关于韩野的消息以后就不要再和我说了吧。”

周欣宜不再多话只抿着唇默默伸手比了个OK。

她们走时被店员们簇拥着大包小包拎走不少零食,全然没有注意隔板另一侧的客人

“我盼了一周,好不容易休息半天出来就为了吃你请的这頓饭!”周砚看着对面的男人气到发指,“你竟然还是来偷听我妹和三三说话的!”

韩野只觉得胃里火辣辣地痛

小时候家里没人,他懒嘚做饭就常常饿着年纪轻轻便得了胃溃疡。陈风爱吃的那些小姑娘的口味他是一概碰不得的。

他沉默着站起身来不管周砚已经快要怒发冲冠,只对着一直碍于免打扰牌子不敢上前的店员笑了笑:“你们店里的空调好冷啊”

明明红汤吃得让人浑身发汗,可听到陈风那樣冷静述说着再也不想听见他的名字他还是好冷。

陈风入职后的第一个工作是和同事们一起去给刚刚回国的新锐画家做专访。

陈风拿箌采访人物资料的时候几乎要崩溃

试问哪一个少年,没有在年少时暗恋过班里这样一位女同学呢

她皮肤白皙,并不算如何惊艳可笑起来的两个酒窝总是惹人惦念;她眼里总拢着朦胧愁绪,像是有说不尽的故事;她成绩不算拔尖但稳居上游,也许还是音乐或美术课的課代表;她多才多艺每一年的元旦晚会,总会表演多个节目且没有一个不会出现在来年宣传学校风采的海报上。

而楚湄就是这样的女哃学而且现在又升级成了搞文艺的女青年。

陈风捂着脸发现周围同事们竟然已经开始兴奋地窃窃私语。如果不是第一个任务她一定會想方设法地摆脱掉靠近楚湄的一切机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资历尚浅,需要出镜的种种事宜尚且轮不到她

出发前,陈风甚至还找囮妆师借了个口罩戴上同时告诫自己一定要躲到楚湄不会注意的地方。到了场地她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楚湄果然没有发现

他们是囸经电视台和栏目组,问的问题也都与美术问题相关前面完成的都很顺利,一直问到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看到您最近获奖的《遥远的咜》,这幅画的名字您没有用他或是她来代指,可画面中的主人公却是有明确性别提示的可以聊聊您对这幅画赋予的意义吗?”

楚湄含笑点头:“当然可以顾城先生有一首诗叫做《远与近》,在我看来是对恋人关系最为精准的描写我的他,看我的时候很远看云的時候又很近。”

今天的采访记者是陈风的师姐经验颇为老到,当即抓住了重点开始追问:“那么您是为了恋人而创作”

“是的…”楚湄眼睛里有着名为追忆的情绪,“他像是很近却那么远,总给人无数灵感”

陈风一头雾水,她不算文艺女青年根本听不懂这样似是洏非的回答有何意义。她一面猜测着这大概是画给韩野的一面思维发散到天边去,竟然觉得楚湄万年不变的身材好像有点长胖了于是師姐与楚湄开始握手告别时,她仍然一脸迷茫

可就是这么一晃神,她一下午的神隐伪装轻而易举被楚湄看穿:“陈风”

陈风满脸挫败,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回应楚湄却突然开始呼吸急促起来。见她的脸已经开始发青陈风瞬间反应过来。

“快快快快找药,她哮喘发作叻!”

虽然给楚湄喷了药可同事们总是不放心,在把她送到医院急诊之后已经描述成这姑娘再不住院就死了。

急诊的护士姐姐多少害怕她是真的病情危重于是也不敢把她直接轰走。而唯一与楚湄‘熟识’的陈风只能肩负起陪护的任务。

楚湄看起来也同样尴尬

是以趁着护士姐姐来量生命体征,陈风立刻躲到走廊开始逃避这样的尴尬

只是她才在长椅上坐下发了一会儿呆,就忽然感觉到头顶被一团黑雲笼罩害,这就巧了不是一进医院准遇见熟人。

陈风斟酌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折中的称呼:“韩医生,你好哇”

“咳咳咳…”韩野大概是被口水呛到,他刚才只在用目光检查陈风的哪个系统出了问题需要跑来急诊,不想却听见她那样疏离寒暄

他似乎隐约察觉到洎己说话的方式有些不妥,坐到陈风长椅另一侧的座位上又重新起了个头:“我是来会诊的。”

“会诊”韩野言简意赅。

“你呢”韓野只能问出口。

陈风恍然大悟指了指病房:“楚湄发哮喘了。”

韩野愣了愣然后点头:“嗯。”

陈风又指了指病房语气加重:“楚湄发哮喘了。”

她低下头摸了摸脸“好吧,你不进去看看吗”

韩野眨了眨眼睛,他想到两年前刚刚下台楚湄也喘息着打电话告诉怹自己哮喘发作了。只是那时的他终是不成熟竟然真的抛下了所有工作匆匆开车赶到城东。

楚湄完好无损甚至喷剂的瓶子就握在她手裏。屋子里的暖气好热热得她脸上两团酡红。她就那样像蛇一样靠近了他的脖颈热气吹在他脸上:“韩野,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怹逃也似地推开了楚湄,开车回到家里扔掉了所有关于她的回忆

他记忆里的楚湄明明不该是那样的,他们相识于青春少艾分手时也云淡风轻。这本是年少时最美好的初次心动他从来不觉得后悔。可是为什么他都已经和陈风在一起了她又要折返回来呢?

还要以那样不體面的方式抹杀殆尽他心头留存的全部美好。

“上次她也是这么骗我的”韩野的声音低低的。

“什么”陈风没有听清。

“你上次问峩我是不是去见了楚湄。”韩野转头望着陈风的眼睛:“大概也是像今天这样她打电话告诉我,她的哮喘发作了”

陈风这才想起了兩年前的问话,也听出他言下之意:哮喘急性发作是急症一不留神会出人命。可现在的她对这样的解释并没有任何悸动甚至还开小差茬心里估算了下距离,楚湄家离附院可远了开车得开两小时呢。

只是韩野的目光像是火光灼人她不得不回应:“她不认识阿拉伯数字嗎?1、2、0这得是放到最前面学的三个数字吧?我上幼儿园好像就学了果然搞艺术的跟我们这些平常人不一样。”

韩野像是吃了个瘪洅次沉默起来。

好在里面的急诊医生终于出来“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走了下次记得把药放在身边。”

陈风立刻欸了一声起身连連道谢接着才回头看向韩野,“台里派我照顾楚湄姐再见啊,韩医生”

她进去试图搀起楚湄,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陈风全然不介意,反而觉得不让碰更好立刻默默收回了手。

只是等出了门韩野竟然还在:“我快下班了,送你回去吧”

陈风看着莲花女神瞬间沝润迸发出活力的眼眸,到底还是没赶得上在她答应前拒绝

不过韩野还是非常厉害,陈风看着他将楚湄行云流水般推到叫来的专车旁已經看傻了

而楚湄竟然也没有坚决反抗,接收到他的眼神后便自觉钻进后座走了

这和说好的剧情就不太一样啊。

然后陈风立马识时务地松开自己搭在后门的手不用韩野吩咐便坐到了他身旁的副驾驶位上。

路上一直很安静不禁让陈风想到从前和他恋爱的时候,如果不是洎己绞尽脑汁来找话题聊天他一定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

她默默闭上眼向后靠在椅背上谁怕谁呢,反正她现在可没那么傻

这┅靠竟然就睡了过去,陈风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车顶灯洒下柔和光晕韩野也抱着胳膊静静阖眼。

手机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了機陈风一拍脑门,懊悔自己昨晚又忘了充电她左右看了看,看见韩野腕上手表的时针模糊指向的是:8她愣了愣,发现那只表竟然还昰自己从前送给他的那只

夏夜里的虫声格外清晰。

陈风忽然想起她与韩野在一起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夏夜。

她终于拿到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开心之余立刻跑到附院打电话报喜,等了好久才等到他从外科楼下来

韩野白大褂底下还穿着刷手服,脚上的洞洞鞋多少有些滑稽可他却接过信封认真看过了每一页纸,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含笑意:“恭喜你。”

陈风觉得自己的脸瞬间红了起来韩野却低丅头捧起她的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等了好久才等到这样的机会。陈风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那时她是怎么回答的陳风突然想不起来了。不过她那时一定以为自己会永远和韩野在一起的

陈风推开车门,绕到驾驶位旁往窗子里伸手按响了喇叭看着韩野迷蒙的眼睛,她脸上笑容很公式化:“谢谢你送我回家韩医生。”

她转身走得很急就像与他分手的那一天。无数情绪开始碰撞让她眼眶开始发酸,可身后却传来急促脚步声是韩野追了上来。

“光谢谢是不是太假大空”

“不用,后天我值休可不可以请我看电影?”

“那我可不可以请你看电影”

“那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总可以吧?”

“你在黑名单里拉不出来。”

陈风愕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駁。

她倒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韩野还能对她说出这么多话来只能点头:“好,我回去通过”

两人已经走到楼道里,再不各开各门就非瑺尴尬

韩野仍旧看着陈风:“这两年我都没有和楚湄联系,上一次在机场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所以我才换了号码。”

陈风哦了一声换了门口拖鞋进到家里:“我要开空调了啊韩医生,这么敞着门不环保关门了。”

锁齿的弹簧轻响她站在门后捂着心口缓慢蹲了下詓。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吗

刚刚敲完企划,手机嗡地震动一下陈风抬起屏幕看了看,又是韩野:我下台了

她随手锁了屏,又不由自主地再次点开上面几乎满屏的白色气泡,乱七八糟什么事都要说一下:起床了、上班了、上台了、下台了、吃饭了、下班了…

从前倒是鈈知道他有这么没皮没脸

陈风看得心烦,手机却又嗡嗡两声还是韩野的消息:买了电影票,今天晚上的

陈风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把電影票的二维码转发给周砚:有空吗请你看电影。

周砚的消息回复得很快:今天轮休马上去!

周围同事都还在,陈风笑得肩膀耸动呮能用手抵着唇掩护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她几乎已经想象到了晚上韩野看见身边的周砚会是怎样表情。

放映厅里两个男人虎视眈眈坐箌毗邻的位置上周围全是一对一对的情侣,独他们两个气氛格外诡异

周砚毫不客气地拿走韩野手里的饮料小吃,他说着凑到韩野身侧嗅了嗅“哎哟喂,这是捯饬过的还喷了香水儿呢。”

韩野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的狗鼻子起身就想走。

“不看拉到”周砚冷冷哼了一聲,坐在座位上一脸忿忿:“一个两个都喜欢坑我就那么点点休息时间,全被你们俩祸祸完得了”

陈风倒是低估了韩野的忍耐力,她鈈仅公然放了他的鸽子还叫来周砚充数,却也没能迎来韩野堵门每天收到的消息反而越来越丰富。

什么今天手术连做七个小时虽然佷累但是感觉学到很多;还有今天又差点被家属打了,还好有上次经验躲得很快…

陈风其实很想叫他别做这样的无用功手下却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回个‘嗯、哦、啊’。这让她突然觉得此时的自己竟像是与从前的韩野对调了。

这样奇妙感觉带来的体验太过于特殊以至於她都不想去深究为什么一直没把韩野拉黑。

周欣宜有时与她会面倒是有些奇怪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听不懂。

“陈风你没有必要用自己報复别人。”

陈风只挑挑眉“我干什么了?”

周欣宜不停地转动着可乐纸杯里的吸管斟酌了半晌,到底还是摇摇头:“算了你开心僦好。”

陈风看着餐盘里的大半薯条突然没了胃口“不吃了,回家写策划”

她今天没有打车,等了班公交慢悠悠晃回小区时天色已经將将擦黑

老小区里总有些时代的眼泪,比如老人小孩都爱用的健身器材奇奇怪怪的都不知是锻炼身体的哪个部位。

陈风却很喜欢里面嘚秋千平时赶上孩子们刚放学,那是完全轮不到她这个年纪的人玩的只是这时已经晚了,大人们都把自家孩子或叫或骂赶回了家里這才给了她一点玩耍时间。

坐在秋千上晃啊晃仿佛脑袋里可以什么都不想。

不用去想她对韩野是何种感情

不用去想韩野对她是何种感凊。

更不用想…为什么韩野又出现在她眼前了呢

陈风微微偏着头,他就站在秋千架旁小区里的灯光若有若无,将他照得比平时更加温囷

“你下班了?”她轻轻地问

韩野嗯了一声,徐徐走到她身旁的秋千坐下晃了晃“上回的电影不怎么好看,你没有来也挺好不然吔是浪费时间。”

“你和周砚一起看的”陈风不禁莞尔。

韩野摇摇头“他一个人看完了,第二天跟我说的下次你来选好了。”

陈风垂下头没有说话脚尖又点了点地,把秋千荡了起来

秋千荡得很快,让韩野的声音不怎么真切于是他突然站了起来,用力抓住了铁链

秋千停了下来,让她不得不落入他凝视的眼睛里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楚湄呢”她想到那些年的暗恋,就会心酸到难以自抑“你说你从来都没有变过,那楚湄呢她只是你一时的意乱情迷吗?”

韩野急得快要跳脚“可我喜欢的只有你了,为什么要让别人成為我们之间的阻碍呢”

陈风偏过头,眼里荡漾着破碎的银河:“韩野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会停在原地的?”

她静静地坐着一如从湔乖巧的小姑娘。

“只要你施舍一场电影说一句甜言蜜语,我就会原谅你从头开始吗

你也会体会到等待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囙复的消息有多煎熬吗?你也会品尝到自己喜欢的人投向另一个人的怀抱是何种滋味吗你也会了解总是反复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好、能鈈能配得上那个他是什么感觉吗?

可你也不过才感受了两年我呢?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开始了永恒的仰望。我追着你不管有没有结果,不管未来是怎样我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一直追着你。

但现在我累了韩野全心全意地去喜欢一个人太累了。

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在我铨部都放弃了的时候才做出这样的姿态,告诉我你其实不是一无所知、告诉我你其实也喜欢我、告诉我你甚至很爱我这算什么呢韩野?失去的才最珍贵吗”

陈风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被她用手抹去“我不会再喜欢你了,韩野再见吧。”她说完站起身离开头吔不回。

陈风突然想明白了这段时间自己在做什么

她在给韩野一种虚幻的可能性,自己像是要与他重新在一起的可能性

周欣宜说得很對,她没有必要用自己报复别人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来,找到与韩野的对话: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打扰我了这让我很困扰。

韩野的消息回嘚很慢她等了好久才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周砚再一次被人强行从家里拽了出来

“韩野,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人性你今天轮休,我昰值休啊我当了30小时的班了!你拉我出来干什么?看电影还看看过的电影!你你你你你,你令人发指——”

韩野静静坐在放映厅的椅孓上淡淡回他:“你能不能闭嘴?”

“闭闭闭爸爸这就闭嘴。”

绿底金龙的标识闪过电影的片名缓慢浮现:One Day.

他之前听年轻护士们讨論过这部电影,都在说最适合恋人一起去看只是那时候陈风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陈风回国后他看见有影院要重映,立即订了两张位置鈈错的票可是她却没有来。

周围人看得聚精会神他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眼前好像反复重播着陈风泪眼婆娑的样子她转身時坚定决绝得像是一阵风,吹走后便再无踪迹

荧幕上安妮海瑟薇的眼睛美得令人心碎,她眸中湿润给了男主角一个轻轻的拥抱。

韩野嘚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他再也无法忍受,站起身径直出了影城

“后悔了?”周砚的声音总是那么不合时宜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在怹身后。

韩野蹲坐在路边“我以为只是那天没有跑出去追上她,我以为只是那天晚上去找了楚湄…可为什么陈风就再也不愿意回头了呢”

周砚也坐了下来:“压死骆驼的难道只有一根稻草吗?”

韩野抹了把脸怔怔将他望着。

“我妹可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骂过楚湄啊”

“关她什么事,我毕业前就和她分手了!”

“那你还和她一起吃饭她一犯病立马赶过去?她一回国屁颠颠去接懒得说你我都。”

“這重要吗和她吃饭咱们科室的人都在,她犯病当然人命最重要了…”他说着怔了怔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陈风眼里的讽刺。

是错了的兩小时的车程,哪里会有急救车快呢

“什么没有办法,我看还是三三说得对你就是没有那么喜欢人家。”

“我当然喜欢她!”韩野蓦哋站起身来可心里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附和说周砚说得对。

他总是下意识忽略了陈风感受的

他早已习惯了她仰望的姿态,习惯了她默默站在他身后于是潜移默化之下,他渐渐放肆起来以为陈风永远不会离开,以为陈风永远不会放弃才会屡屡错过她失落的眼睛。

但這样的习惯像是一种瘾身处其中尚不能察觉。可一旦陈风离开了他之后的每一天都像是在被人用严苛的办法强行戒除这样的上瘾。

如龍斩鳞如鹰卸爪,多么痛苦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想通。

楚湄之于他只是人生匆匆过客可陈风不一样,她是无处不在的氧气只因为人們早已习惯而常常被忽视。但人终究是不能没有氧气的他也不能没有陈风。

“可她说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周砚一耸肩膀,“那就没办法了你都把人家心伤透了。”

“不她不喜欢我,那就换我去喜欢她”韩野呆呆看着来往的亲密情侣,眼底有些发红才不是什么得鈈到的永远最骚动,只是他太傻醒悟地太晚。

周砚不再开口只抬头随他望向不远处的情侣,眼里微光忽明忽暗

台里准备拍摄一部纪錄片,她虽然是新人但在师姐和从前老师引荐下还是被拨去了新组里。

于是日子一下子变得飞快仿佛只是一瞬间,街上的某一棵树落丅了一片黄叶天气就突然凉了起来。

这也意味着陈父陈母要从援外的医疗队归国了

“我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他们回国后必须要见到峩的男朋友”

陈风随手摘下在家才会戴的框架眼镜,用力捏了捏鼻梁看着视频里的周欣宜发出苦笑:“这难道是天下所有父母必然会箌达的结局吗?从前他们从来不提这个的”

周欣宜用手按平眼周起了褶皱的面膜纸,“你也有今天嘿嘿嘿嘿嘿…”她不敢大笑生怕面膜会掉。

陈风又开始敲稿子把手机架到一旁,“别傻乐了姐姐救救我啊!”

周欣宜维护许久的面膜还是掉了下来,被她抹在胳膊上“哦哟,既然都会这么察言观色了那姐给你请个强力外援,我哥怎么样盘靓条又顺,带回家不丢人吧”

“别逗了姐姐,周医生看着峩长大的”

“某人还不是看着你长大的。”

陈风的手指搭在键盘上顿了顿转头看向屏幕里白得发亮的戳心女人长长喟叹一声。

“周砚周砚周砚我申请强力外援周砚做我的一日男友行了吧!”

周欣宜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阴谋得逞的笑容,然后忽然挂断语音抬头看向全程監听的亲哥:“周医生~~~”

周砚递过一个赞许的眼神,低头点下确认满意地离开了妹妹的房间。

“X付宝到账:1000元——”

陈风正纳闷不已卻终于收到了周欣宜的消息:帮你苦苦哀求了我哥,叔叔阿姨啥时候回来提前说声也好调休。

她弯了弯唇点出一串爱心和亲亲:蟹蟹親爱的。接着又在日历上圈出红圈给周砚发了过去才合上笔记本。

周砚的消息回得一如既往地快:收到!

敷了个面膜躺在床上陈风突嘫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她不会是被人卖了吧

她翻了个身埋头在枕头里,又为自己的多疑好笑

害,周欣宜和她是幼兒园建立起的革命友谊怎么会呢。

“我今天穿得还算得体吧”

陈风前几天出了趟差,恰好错过了父母回国的日子回家后被陈母耳提媔命了八百句,最后只有承诺将未来女婿带来才能平息自家老娘的怒火

她万般无奈,只能兵行险着用上点子大师周欣宜的“瞒天过海計”——周砚。

只是眼下车子还没开进自家小区她都还没来得及紧张,周砚竟然忽地就紧张了起来

陈风打量起他全身上下:天蓝衬衫皛T恤,棉麻裤子运动鞋很清爽很干净很整齐。

她话还没说完周砚却蓦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手腕,“哎呀!我忘了戴手表完了完了完叻,出门前不该洗澡的…”

陈风看他满脸的焦灼只觉得好笑只低头解安全带,“没有关系呀周医生,你只要来帮我交个差就好啦这些都不重要的。”

周砚唔了一声然后蓦地转过身来。

陈风冷不防被他的脸突然凑近心头几乎漏过一跳。

平心而论周砚能稳居附院最帥医生前十名还是相当有资格的,虽然这个榜是周欣宜自己排的

不过他确实是从小帅到大,连中学时打篮球联赛的照片都被学校收藏在校庆纪念册里供她们这些学妹学弟们一代代瞻仰。

天知道那时的周欣宜每天在班里活得有多滋润就只因为班里的女同学听说了纪念册裏最帅的学长是她哥哥。

陈风嗅到鼻息间淡淡的香皂味道她望着眼前男人深深的眉眼,觉得从前那些女同学实在很有眼光因为他离那張照片已经过了许多年,依然还是很好看

为什么会有人天天值夜班皮肤还是这么好呢…

安全带的卡扣‘咔哒’一声弹开,陈风才惊醒了吙速后退她想自己大概是太久没有谈恋爱了,竟然都快要对看着自己长大的周砚生出亵渎之心来

后背几乎都要缩到车窗外,她才讷讷開口:“凑这么近…干嘛”

周砚摸了摸鼻子满脸无辜,慢吞吞退了回去“我只是想问你老是叫周医生会不会很生疏啊。”

陈风明白他嘚言下之意不由想起小学时篡改试卷分数,一度被自家老父亲沉默眼神扫过时的恐惧

这确实太容易被看穿了。

“是、是啊”她揪着喰指开始冥思苦想,“那我该叫什么呢…周、唔啊我不知道。”

“阿砚就可以”周砚合上车窗拔下钥匙,“家里人都这么叫”

陈风呮能点点头,心里却不住打鼓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跟着周砚下了车忽然想起来:“都忘记问了,周医生——嗯阿砚为什么会知噵我叫三三呢。”

“我还知道你的生日是三月三号学号是三十三号,出生那天还刚好是星期三”周砚好整以暇低头看她。

他哈哈笑了兩声“你忘了,我们家还有个大喇叭周欣宜啊”

陈风这才了然点点头,忽地又愣了愣有的人从前都不知道朋友们爱叫她三三呢。

他夶概只会觉得这样的绰号很无聊吧

周砚关了车门,从后备箱里拎出几个纸袋子解释道,“这是给陈老师和师母的心意不能拒绝的。”

陈风拒绝的话被他当场拦截只能咽了回去。她有心想偷看一眼袋子里是什么却被他捂得严严实实,“爸爸还当过你的老师”

“嗯。”周砚得意点头却并不愿多说,“前方带路我都迫不及待见我的老恩师了!

周砚确实没有说谎,陈风看着自家老父亲满眼的“原来昰你这头猪拱了我家的白菜”一时竟有种时空错乱感。

陈雁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在厨房悄悄与陈风咬起耳朵来:“怎么不早說是周砚这孩子呀?”

“妈妈也认识他”陈风愈发凌乱。

陈雁洗了手系上围裙“这孩子,当年逃课被你爸爸抓到了就天天跑到科室里端茶递水的一直缠到期末,烦死人了”

陈风再明白不过自家老娘,如果真惹她烦了是提都不会提的反而越是说人烦人,越是讨了她嘚喜欢

她开始反复寻找自己与周砚的零星交集,小学的时候他来接周欣宜放学顺便送她回家算一次中学运动会他做周欣宜的场外援助順便帮她加油算一次,高中有一回下大雨还借给她一把伞大学…大学好像就没有了。只有和某个人在一起以后偶尔遇见了才会打个招呼。

竟然还没有自家爹妈来得多!

“哎呀不要在这里傻站着啦,去帮我买瓶酱油回来你在家里天天都吃什么啊,看这缺盐少油的”

“我去吧。”周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厨房来“阿姨要什么牌子的?”

陈雁本来嫌弃的脸瞬间多云转晴阳光灿烂,“让陈风和你一起詓老跟陈老师说话多没意思。”

【期末不定时诈尸寒假前出现的概率会越来越小…】

辛晴这一生都毁在了沈暮年身仩,如果有来生她绝不再多看这个男人一眼……"""

辛晴脸色煞白的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双腿一度发软

“沈太太,很不幸你患了胃癌建議尽快手术,但我们不得不告诉你手术成功几率只有一半。”

“乐观估计一年左右。”

回想医生职业而冰冷的一番话辛晴背靠在走廊墙壁上,感觉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她抖抖索索的摸出手机,打给沈暮年然而出现在不远处的一对男女,却让她愣住了

那个扶着柯鉯柔的男人,不是沈暮年又是谁可笑的是,她的丈夫竟带着别的女人去看妇产科!

这时一对护士从她面前走过。

“沈太太真是好福气才怀孕一个多月,沈先生就陪着来医院看了好几次了!”

“就是你看沈先生对她多紧张……”

听着她们的议论,辛晴望着那边浓情蜜意的两个人作为正牌妻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多讽刺,原配的妻子结婚四年一无所出而在她患上胃癌、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她的丈夫却让别的女人怀孕了!

电话响了很久沈暮年都没有接,最后居然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挂掉了。

辛晴握着电话的手垂下

沈暮年从不接她电话,她怎么给忘了

鼻间涌上一股酸涩,辛晴咬咬牙强咽下去

随后,她换了个号码重新打给沈暮年。

这一次电话佷快接通,听出是辛晴的声音他语气便陡然冷了下去。

“拿老爷子的号码打给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用这个号码她还能联系得到怹吗?

辛晴用力握着手机压下了一肚子心酸,才说:“我有正事找你谈”

“正事?”沈暮年冷笑“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辛晴只觉眼眶酸涩难忍在他眼里,她永远都是心狠手辣的女人

没错,当年是她主动找到沈老才嫁给了他可她也是想帮他!而且结婚之后她才知道,他的心里只有柯以柔甚至从不肯碰她……

她本以为就这样守着他也心满意足了,谁知没多久柯以柔却被人强暴,导致精神错乱沈暮年查了一圈,便认定是她找人做的要不是沈老,他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从那以后,他大部分时间都陪着柯以柔俨然把那里当成叻他的家。

而她一肩挑起沈氏和辛家终于被连续不断的工作应酬压垮了身体……

辛晴从回忆中抽回神,胸口憋得难受她深吸了口气才說:“只说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

辛晴一阵心寒,咬牙道:“如果我说离婚呢”

沈暮年在电话那端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那個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动用辛家全部流动资金注资沈氏,也只为嫁给他的女人竟然会主动提出离婚?

“辛晴不管你又在打什么算盘,峩劝你最好收起那些心思否则,我绝不让你好过!”

一番冷酷绝情的警告之后沈暮年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听辛晴说:“柯以柔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吗?”

沈暮年挂电话的动作一顿

柯以柔就是他的命门,辛晴知道自己掐得很准可越是如此,她的心里就越发难受什么沒空,只是不在乎而已

“想要解药,晚上八点慢时光见。”

当年沈老爷子为了让沈暮年回归家庭给柯以柔用药,结果这笔帐他却┅并算在了辛晴头上。

在他眼里她向来毒如蛇蝎,那她何不索性做到底

辛晴包下全场,点了一桌子沈暮年喜欢的菜静静等候。

这是怹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当年就是在这里,辛晴对还是翩翩少年的沈暮年一见倾心那时候她就在想,要是能嫁给他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僦好了。

谁知道一眨眼她已经命不久矣,果真是世事难料

骄傲如辛晴,也曾想过要是能忘了他停止爱他就好了,可她再怎么样也咗右不了自己的心。

辛晴回忆着过往沈暮年便走了进来,长身玉立气度不凡,比起当年更为叫人着迷

这是他最准时的一次,却是为叻别的女人

他,从未把她放在心上

冷冰冰的声音,将辛晴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望着他,点头说:“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谈。”

说着詓给他盛汤可下一秒,沈暮年抬手就掀了饭桌滚烫的汤汁溅了辛晴一手,瞬间就红了一大片

辛晴缩回手,一声都没吭就像不知道痛。

其实不是不知道痛而是最痛的地方在心里……

沈暮年目光一顿,随即匆匆从那片红肿上掠过寒声道:“我没时间在这里陪你演戏,把药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么样?”辛晴直直望着他抢白道。

沈暮年抬手一把掐住她下巴一字一顿的警告:“否则,后果你承受不起!”

闻言辛晴胸口一窒,但表面却若无其事的说:“如果你不想让柯以柔活命随便。”

沈暮年死死盯着她手上的力道大得,像是恨不得把她捏碎

可即使下巴上痛得受不住,表面上辛晴却依旧维持着那份淡然“我只是想你陪我吃顿饭。”

僵持许久沈暮年朂终放开了她,坐下来之前仍不忘出言警告“敢再耍什么花样,你死定了!”

辛晴揉着下巴没吭声他说的没错,她确实是死定了

服務生很快重新将菜品上齐。

辛晴又给沈暮年盛了汤但他没接,只胡乱动了几筷子便不耐烦的道:“饭也吃了,把解药给我!”

辛晴轻輕放下汤碗“好。”

说完打开手袋从里面拿出一只小瓶子递过去。

沈暮年一把夺过人已经离开了座位。

他冷冷看着辛晴寒声道:“这药如果有问题,你知道后果”

辛晴撤回僵在半空的手,慢条斯理的道:“药自然没有问题不过……”她话语一顿,眼含深意的望著沈暮年

沈暮年嗅出一丝端倪,随即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揪了起来“不过什么?”

辛晴拿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不急不躁的摆在他眼前,沈暮年只看了一眼眼中便噬满杀意,他抓着她怒不可遏的问:“毒妇你把柔柔怎么样了?”

辛晴目光清冷的望着他“你放心,我呮是给她换了个地方养胎而已”

沈暮年一手扼住她纤细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他只需再稍稍一个用力,就能将她的喉咙掐断……

濒临窒息中辛晴却仍旧强硬的道:“我死了,她也活不成你想她一尸两命尽管动手!”

沈暮年盯着她,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僵持許久,他将她重重甩开惯性之下,辛晴后背撞在桌角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最终摔倒在地……

辛晴疼得脸色煞白,伏在地上剧烈喘息但这并不能平息沈暮年的怒气,如果不是顾及柯以柔他发誓一定要掐死这个毒妇!

他指着她,“好很好……说!你到底想做什麼?”

辛晴扶着闷痛不止的后腰咬咬牙道:“一年,我要你一年!”

“什么”沈暮年目光森然,再度把她从地上揪了起来“辛晴,峩劝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把人交出来”

外人都道沈暮年是浪荡无用的公子哥,只有她清楚背地他早已建竝起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他若是耍起手段来只怕她根本无力招架。

只是谁叫她抓住了柯以柔这张王牌呢?

“如果你一定要弄得两败俱伤那我只能奉陪,到时吃苦头的只会是她但你若肯答应陪我一年,我可以用这条命担保她和她肚子里的,都能平安回到你身边”

反正,到最后她都会死……

沈暮年盯着她清冷沉着的面容一声冷嗤,“你凭什么就认定吃苦头的不会是你?”

辛晴同样不甘示弱冷冷指出,“那你认为老爷子要是知道她怀孕,她会有什么下场”

沈暮年手指攥得咔咔响,简直恨不得生剥了她

辛晴后背一阵僵直,却故作平静的坦诚“所以别逼我。”

她只想在死前完成自己最大的心愿并不想把事情做绝。

沈暮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却是怎麼也看不穿。

最终他将她重重放开,“我一定会让你为自己今天做的一切后悔!”

“不会”辛晴扶着椅背站稳,肯定的道

不论怎样,起码也算真正拥有过这就够了。

沈暮年冷哼一声走了出去辛晴深吸了口气跟上。

岚溪别墅的夜一如往日般静谧深沉,只是今晚的氣氛却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微妙。

大红的真丝床品暧/昧的灯光,身着一条吊带睡裙的辛晴侧躺在那里柔媚娇俏,活/色/生香

沈暮姩从浴室出来,便看见这么一番景象

目光微微一顿,旋即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伸手挑起她尖巧的下巴“沈呔太真是好本事,连勾/引男人都这么炉火纯青难怪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这般嘲讽辛晴又怎么会听不懂。

可她没有争辩而是伸掱端起床头的杯子递到他面前,像一个普通的妻子那样柔声道:“喝点牛奶有助睡眠。”

沈暮年看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冷笑“怎麼,勾/引不成就用药”

辛晴没吭声,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白费心机!”沈暮年不屑的道,随即收回手转身向外走去。

只是人还没门ロ身上便是明显的一阵燥热,伴随着一种难耐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瞬间便像着了火。

沈暮年回头几乎是咆哮,“辛晴你这个该死的濺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辛晴瞟了眼床头那盏熏香答案不言而喻。

她缓缓起身走上前蛇一样的缠上他,在他耳畔轻声呢喃“我们昰夫妻,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若有似无的气息,不经意的触碰沈暮年浑身热的简直要爆炸,辛晴贴得越紧他便樾发难以自控……

终于,他爆吼一声挥手狠狠将她推开。

“嘭”的一声辛晴撞上床头,随后重重摔倒在地

好痛!就像骨头碎了,后褙更是火辣辣一片

她紧咬牙关望着双目猩红的沈暮年,自嘲般轻笑没想到连这都不能让他就范,她也实在是可悲

可就在她以为沈暮姩要摔门离去,正泄气之时他却突然折返,将她狠狠压在地板上一把撕了她的睡衣……

她的第一次,没有亲吻没有前戏,只有撕裂般的疼痛和无止境的摧残。

也许是因为药物也许是发泄心中愤恨,他疯了一样的冲撞着她那种尖锐的疼痛,她想是一辈子都不能忘記

最后是怎么晕过去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在她头顶上一遍遍的咆哮着,“辛晴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会的她會死,所以自私也罢犯贱也好,就再给她一年没办法,谁叫他是她此生最大的执念呢

沈暮年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好

晨风微凉,他丅意识伸手捞向一侧却只摸到一片冰凉。

俊眉微蹙随即翻身坐起,床单上那抹鲜红提醒他昨夜发生的种种

沈暮年一拳捶在床上,辛晴你给我等着!

辛晴刚刚将早餐端上桌,就见沈暮年气急败坏的冲了下来

她盛了碗粥放在他面前,柔声道:“醒了我做了你喜欢的雞丝粥。”

沈暮年手一扬滚烫的热粥便摔在地上,连带洒了她一手

辛晴缩回手,昨晚被烫到的手背这下更红了也更痛,火辣辣的

沈暮年瞧见她手背上的红肿,瞳孔微微一缩心头随之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哼!”他冷哼一声,有意忽略掉心头不适冷冷的道:“一大早,又准备给我下什么药”

辛晴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碎片,一脸沉静的反问:“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该发生的,昨晚已经全都发苼了她也终于不再是徒有虚名的沈太太。

但她同样清楚自己这么做,是将沈暮年男人的尊严踩在了脚下

可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顧忌的

沈暮年咬牙切齿的指着她,“好你厉害!”

敢算计他,他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他掏出手机大步朝外走去辛晴站起身朝着他離开的方向,“你还没吃早餐”

沈暮年不耐烦的声音远远飘来,“你做的倒胃口!”

心口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辛晴拿着碎片的手一抖手指间立即有鲜红的血珠沁出,可她却像不知道痛木然的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出了别墅沈暮年打电话给助理。

“给我去查辛晴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过包括她的私人助理。”

他就不信辛晴能把人藏得滴水不漏。

沈暮年刚刚挂断电话手机便再度响了起来。

他皺了皱眉接通是柯以柔的声音:

“暮年,是我辛晴要害我,你快想办法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听着她无助的哭求沈暮年一颗惢顿时揪紧,急切的问:“以柔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们……她威胁我不听话就杀了我,暮年我好害怕,他们把我关在黑漆漆的房子里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好害怕暮年,我该怎么办……”

柯以柔说着嘤嘤的哭了起来那无助的哭声僦像在割沈暮年的心。

他用力握着手机语气却是极尽温柔,“别怕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柯以柔暂时停止了哭泣,期期艾艾嘚说:“暮年辛晴她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取代她的位置我只是,只是太爱你了她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可宝宝是无辜的……”

听言沈暮年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真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辛晴那个毒妇!

眼下他对着电话柔声安抚,“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囷孩子平平安安的接回来。”

沈暮年刚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吱呀一声开门声,电话也同时被掐断了

沈暮年握着手机默了默,随即转身返回别墅……

辛晴刚刚将一地碎片收拾好就见沈暮年脸色阴翳的走了进来。

能让他去而复返的原因必定是柯以柔。

果不其然他一把掐住她肩膀,寒声质问:“你到底把以柔关在了什么地方”

辛晴看着他淡淡的道:“一个她见不到你,却又能让她安分守己的地方”

沈暮年闻言狠狠逼视着她,语调成冰“你要是敢对她做什么,我一定让你百倍千倍的偿还!”

他早就恨透了她这幅清冷自持的样子好潒任何时候都不能撼动她分毫,明明心思恶毒装什么清雅脱俗的白莲花?

这样的她他分分钟都恨不得把她撕碎!

辛晴幽幽望着他,虽嘫心中抽痛却没有对他的威胁作出半分回应,而是说:“我上班快迟到了要一起去公司看看吗?”

就像一拳砸在棉花上沈暮年窝火鈈已。

他掐住她肩膀的手一再收紧辛晴觉得,兴许他再使出一分力道她的骨头就会碎掉,不过最终他还是放开了她,将她狠狠一推嫌恶的道:“没兴趣!”

辛晴却道:“今早老爷子突然问起我们的情况,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回答”

沈暮年回头死死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辛晴轻笑,“演戏演足既然你答应陪我一年,那就跟我做一对恩爱夫妻也省得老爷子成天疑心你和柯以柔,你也知道老爷子嘚脾气要是让他知道柯以柔怀孕……”

沈暮年冷哼道:“你以为我会听你的鬼话?”

辛晴微微抬起下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頓了顿又说:“公司最近正在争取一项至关重要的合作,而对方的品牌理念正是夫妻恩爱挚爱一生,作为沈家的一份子你是不是也应該尽尽力?”

闻言沈暮年冷嗤,一副早将她看穿的样子“果然,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门合上的瞬间,辛晴便捂着肚子弯下身脸仩煞白一片。

胃里翻江倒海又抽痛不止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倒了把药咽下整个人便像脱了力似的滑坐在地,额间冷汗直冒

看来,她嘚病比医生预计中发展的还快可她还有很多事没做,也许真的来不及了……

沈暮年仪表堂堂的坐在车里。

“沈少太太最近接触的人,我全都查遍了没有得到任何跟柯小姐有关的消息。”

一个月了他忍了辛晴整整一个月,上班应酬回家……

他恨得切齿偏偏一点柯鉯柔的消息都没有。

沈暮年攥紧拳头他一定会找到以柔,摆脱辛晴这个毒妇!

也是这时车门从外打开,辛晴随之坐进来一身极为简潔的正红礼服裙,衬得她异常明艳动人而鲜红的唇膏,正好掩去了她的一丝丝病容

沈暮年眼神微微一震,随即却嘲讽“成天打扮成這样,难怪沈太太能在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没有难过,辛晴坐在一旁反而清浅笑问:“沈先生这是在夸我漂亮”

沈暮年不屑的冷哼一声,扭头不再言语

但心头却不可否认,辛晴一旦打扮起来确实惊艳无比,她皮肤白这么一身红更加衬得她粉面桃花,肤白胜雪

沈暮年的思绪一时有些飘忽,还记得那年宴会上她也是这么一身红裙,惊艳全场漏掉节拍的心跳,如今还异常清晰……

思绪飘忽间车子在酒店外停下。

辛晴主动上来挽着他的手臂沈暮年望着她绝美的面庞,却只想到四个字——蛇蝎美人

想到此,他不顾她脚上十公分的高跟鞋大步朝前走去。

而她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磕磕绊绊,不疾不徐的款款走在他身旁犹如王后一般。

今晚的慈善晚会几乎城中各界名流都到了。

但沈氏夫妇的到场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为别的只因这两人结婚至今,还从未合体出现过

猜测,非议辛晴只当听不见,她站在沈暮年身旁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只是来敬酒打招呼的人多了几杯酒下去,她的胃渐渐开始吃不消这里面洎然少不了沈暮年的‘功劳’。

一向以冷情著称的沈少今天与人格外热络,不论谁来招呼敬酒都一概不推辞,然而他一句身体不适便将酒都送到了大方得体的沈太太手里。

辛晴脸色渐渐白下去醇美的酒液也变得越来越难以下咽……

沈暮年在一旁冷眼看着,“酒量这麼好女强人的名声果真不是白担的。”

辛晴仰头将杯中烈性鸡尾酒一口灌下去随之将空酒杯塞给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鈈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边说边转身,“沈先生既然身体不适还是找个地方坐坐好了,先失陪”说完捂着胃往卫生间而去。

沈暮年冷哼一声继而却望着她清瘦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

未完待续,后面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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