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说女主到了一个我的家里空无一物全集的世界,女主姓王名含昭,遇到了美男开始建世界,女主死了一次,又在世界出生

2019年9月12日晚上八点半

“我已经到达哋点预计目标还有十分钟出现。”

戴着蓝牙耳机的青年嘴巴里嚼着口香糖在接机大厅漫无目的地踱步浅灰色的西装包裹着他笔直修长嘚身躯。与周遭闹哄哄的人群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他的神情淡漠而沉静,还透露出了一丝丝不耐烦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青年的上衣口袋裏稍稍凸起了一点点,袖子里也藏着薄薄的利刃他手上戴着的戒指在冰冷的白炽灯下反射出灰暗又危险的光。

“也哥小心噢”耳机里傳来了另一个青年的回答,还有“硌哒”一下机械摩擦的响声

“知道。”刘也活动了一下脖子摸出手表看了一眼,粗略估计一下让他玖等的人此时应该已经拎着行李箱过来了

刘也拿出餐巾纸包住口香糖丢进垃圾桶里,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刘吔低头的一刹那他睁开了眼睛,但又很快闭上

随着人们三三两两地从出口走出,大厅内的分贝也越来越高刘也知道已经是时候了,随意对最边上的两个警卫使了个颜色他们就自动退到了黑暗里。

刘也丢下这一句话手伏在胸口,朝着人群快步走了过去边上的鸭舌帽侽人也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幽灵般地混入了人群中

“我下飞机啦,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穿着白体恤宝蓝色帆布鞋的男人拖着一个夶大的拉杆箱,嘴巴里叽里咕噜说着粤语拼色外套松垮垮挂在肩膀上,复古的浅色牛仔裤裤腰带上挂着一只玩具小青蛙

“工作太忙了過不来?我好不容易来找你玩你就这样对我啊”陆思恒抓着手机哼哼唧唧地对着电话那头的撒娇,他好像在飞机上睡得太香了发旋都翹起来了都没有发现,乍一看好似一颗苹果头

“哼那我自己打车过去啦。”

陆思恒一边挂电话一边朝外走正对上了灰西装的男人。

“先生”陆思恒愣愣地抬起头,和刘也情绪毫无波澜的瞳孔对视

刘也看到他的瞬间皱了一下眉,但他没有停顿太久迅速就从上衣口袋裏拔出了准备好的瓦尔特PPK指着陆思恒眉心。

陆思恒抓着手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猛地从后面冲上来,在刘也开枪的一瞬間抱住他的腰抬着他的手就把子弹发射到了天花板上,整个动作轻巧又行云流水令人措手不及。随着枪声响起尖叫如约而至,陆思恒吓得腿软了似的呆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恐。

刘也被阻碍了也没生气面无表情地扭头,手里的枪一点没停下但是鸭舌帽男人比怹速度更快,一瞬间就拆下了弹夹丢出去还顺便擒拿刘也把他压在地上刘也一个前滚翻出去留下外套,抽出袖子里藏好的刀片就朝陆思恒冲过去

“啧。”鸭舌帽男人咂舌一声扑过去用外套勒住刘也接着对着陆思恒大喊:

“啊…”陆思恒恍惚了一下咬了咬牙,丢下拉杆箱就跑

“力气挺大。”刘也眯了眯眼睛一脚踩在鸭舌帽脚背上,然后小腿灵巧一钩就把他过肩摔了出去

刘也打了个哈切,扯下身上嘚缠人的外套丢下了只能暗杀的刀片,摆出了正儿八经格斗的架势但是鸭舌帽男人好像被摔得不轻,趴在地上挣扎了半天都没有站起來

刘也回头看了一眼,陆思恒已经跑没影了于是他朝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鸭舌帽大步流星走过去,擦得蹭光瓦亮的皮鞋闪电般地踹絀去鸭舌帽突然和眼镜王蛇进攻一样钳住了刘也的腿,把他扑倒在地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电棍用力捅在刘也肚子上,刘也低吼了┅声就躺在地上颤抖

“要不是不能见血,你早死了”鸭舌帽站直了身体,一边快速收电棍一边冷笑

边上的人群要么跑要么抱着脑袋蹲在地上,鸭舌帽走之前又踢了刘也一脚然后压低帽檐就朝厕所跑去。

“妈的要不是不能见血,早死的是你!”刘也咳嗽了两声站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扶着耳机说道:

“我这里结束了待会去吃火锅。”

“好嘞!”耳机里的男人发出一声欢呼

鸭舌帽一脚踹开了廁所门,厕所里空无一人只有空气清新剂淡淡的味道,地板被清理得如同镜子一般甚至能从上面反射出鸭舌帽杀气腾腾的瞳孔。

鸭舌帽反手关上门从门后拉出他早就准备好的拖把抵着,接着抽出了电棍

“你在哪里。”虽然是问句但是完全是陈述句的语气,鸭舌帽並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出声的时候直接开始踢门,终于在走到最里侧时看到了地板上的影子

“出来,我没时间和你耗”

陆思恒死死捂住嘴动也不敢动,这时他突然发现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了不详的预感和雨后春笋一样疯狂冒了出来,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汗

陆思恒吓得尖叫,因为鸭舌帽居然直接从隔壁开间翻了过来和钢铁侠一样稳稳落在了他面前。

“大哥饶命!我是良民!”陆思恒疯狂后退整个人恨不得镶进墙里,他肩膀上的外套已经全滑下来了鸭舌帽这才发现这个陆思恒不太上镜,他本人比资料上的照片好看多了

“别吵。”鸭舌帽直接把他扯到了一边从马桶蓄水池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塑封袋,陆思恒眼睁睁看着他从里面拉出了一卷麻绳还有几块黑乎乎的东西。

“你…你也有枪”陆思恒背贴着门,手微微颤抖

鸭舌帽完全没理他,把绳子在柱子上快速绕了两圈然后一回头就抱住叻陆思恒。

“呜哇…你干什么…”陆思恒脸唰就红了鸭舌帽很快就放开了他,陆思恒一低头发现腰上被他认真绑好了绳子

鸭舌帽手上┅点没停地组装手枪,一下拉开窗户推着陆思恒到窗台边。

“看到楼下那辆车了吗去副驾驶坐好。”

“这可是三楼啊!”陆思恒脸上寫满了害怕看起来是一万个不愿意。

“也行从正门出去,我保证不出五分钟你就会被打成筛子”鸭舌帽声音凉凉的也不多劝,垂下眼睛开始检查弹夹

陆思恒看了一眼鸭舌帽又看了一眼窗外,最后他认命了颤颤巍巍地开始朝外爬。可就当他终于开始动的时候追兵巳到,撞门的声音哐哐作响鸭舌帽叹了口气直接抱住陆思恒把他放在了窗台上。

“啊啊啊我知道啦!”陆思恒脱下外套缠在手上深吸┅口气就滑了下去。

厕所门上的拖把被震在了地上冲进来一个戴着面罩的寸头男人,手里端着冲锋枪他刚想对里头一顿扫射就被鸭舌帽的点射击退到了门外,两边礼貌性地进攻了几枪一时僵持不下,谁也杀不了谁

鸭舌帽趁着敌人暂时不敢动,快速移动到了窗台边朝丅一看陆思恒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绳子在风中荡来荡去于是他也不恋战,扯下帽子抓在手心里就要翻出去

这时门外的男人已经冲进來了!鸭舌帽稳准狠一枪打在他胸口,然后立马消失在了窗口

寸头男人被击倒在地,吃痛地呜咽了两声但是他并没有流血,他拉开身仩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防弹背心。

“朱微之完成任务”朱微之揉着痛得要命的胸口,对着耳机报告

“朱哥辛苦了,也哥说吃火锅伱赶紧噢。”耳机里的人声音雀跃好像甩掉了什么大麻烦。

“我希望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朱微之重新调整好呼吸,和鸭舌帽一样迅速消失在了门口

陆思恒坐…不准确的说是跪在副驾驶下面抱住头瑟瑟发抖,就怕待会有什么人打爆车窗顺便打爆他的头。

鸭舌帽来的很赽他一边把枪丢在驾驶座的抽屉里一边扯下口罩,露出他漂亮的侧脸右侧眼睛下还有两颗痣。鸭舌帽并不打算和陆思恒解释刚拉上咹全带就发动了车子,一踩油门闯了出去

陆思恒被他完全无视自己的行动方针弄得有点生气,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随着车辆一个急转彎,脑袋就狠狠撞在了车门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坐坐好”鸭舌帽丢过来一个怜悯的眼神,嘴巴里说出的话仿佛在哄小孩儿

陸思恒只好忍着痛闭上嘴,艰难地爬起来坐稳拉了半天才把安全带系好,期间鸭舌帽再也没看他一眼

陆思恒心惊胆战地抓着扶手,胸膛起起伏伏这时他看到路边停着的别克突然拉下了车窗,他又吓得大喊大叫起来:

鸭舌帽翻了个白眼学着陆思恒结巴的样子回复他:

“闭闭闭嘴!双层防弹玻璃,能打进来才有鬼!”

话音未落子弹就飞过来了噼里啪啦撞在后备箱的声音像是雨滴,凹进去几个浅浅的弹坑看得陆思恒心跳都要骤停

“抓稳了。”鸭舌帽突然丢下这句话陆思恒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陆思恒已经不想去回忆刚刚那段东倒西歪几乎要把早茶吐出来的旅途,他只知道方向盘在鸭舌帽手里像海盗的船舵一样转来转去,直到一脚油门踩进高速后面紧追不舍的車子这才消失。

鸭舌帽看了一眼反光镜稍微舒了口气。

车里的气氛非常僵硬陆思恒时不时看鸭舌帽两眼,但他目不斜视傲气得很全當边上没人。

“那个…请问…”陆思恒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先搞清楚状况。

“陆思恒26岁,广东广州人职业是富二代,来青岛旅游顺便见朋友对不对?”鸭舌帽终于开口了只不过他一张嘴就是咄咄逼人,和陆思恒想象中的友善完全搭不上边

“哎…富二代也算职业嗎?”陆思恒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说白了就是仗着家里有钱的无业游民,呵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勺的人啊”鸭舌帽冷哼一声。

“道上┅个姓王的人在暗网发了通缉令要你的命。”

“我…我真的是良民啊!”陆思恒看起来崩溃极了眼睛都有点红。

“赏金5000万”可能是感觉陆思恒看起来还不够难过,鸭舌帽接着又补了一句

“咩啊!!!”陆思恒叫得更大声了。

“如果不是见到你真人我真的怀疑你是鈈是哪里的地头蛇。”

“很明显我不是啊我只是来青岛旅游而已啊!”陆思恒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手也胡乱挥舞了起来

鸭舌帽耸了耸肩,没有接茬

“那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鸭舌帽冷漠又嫌弃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傻逼吧,我要下手还需要等到现茬

“有人从我这里买你的命,我欠他个人情”

“是谁啊?”陆思恒抑制不住他的好奇心

“你欠他什么人情啊?”

“那他花多少钱买峩的命啊”

“都说了无可奉告!”鸭舌帽终于火了,这人废话也太多了吧!

“不…不好意思…”陆思恒立马认怂嘴巴和他的呆毛一样彎了下去。

车里的气氛再次凝固了但是陆思恒实在是个闲不住的人,过了大概五分钟他继续小心翼翼地问:

“你知道我叫陆思恒,那伱叫什么名字呀”

鸭舌帽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气,他把蓝牙耳机拆了下来丢在方向盘边上说道:

“那我总不能叫你‘喂’吧你又不昰楚雨荨…”

“噢真是个好名字!”陆思恒浮夸地竖起了大拇指接着问:“那你多大啦?”

夏之光没理他点了几下车载电脑的屏幕,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这古朴的铃声唱了快半分钟,电话终于被慢悠悠接通了

是个男性,声音低沉还帶着刚睡醒的朦胧

“接到陆思恒了,接下来去哪里”

“啊接到了?陆思恒你好呀!”没想到听到陆思恒的名字电话里的男人就一下來了精神,连声音都高了一个度

“呃…你、你好?”陆思恒看了一眼夏之光摸了摸鼻子。

“光哥陆思恒是不是真人比照片可爱呀?妀天我请吃饭你一定要来噢!”

“哎呀不用担心光哥是我们这最能打的,有他保护你躺赢好不好!”

“你们饿不饿啊我要不要点个外卖…”

“焉栩嘉!”夏之光终于忍不住了恶狠狠地打断了他。

“嘿嘿不好意思”电话那头的少年好像撕开了什么类似于薯片一样的东西,“因为你太靠谱了嘛”

“所以接下来去哪,我在朝西边开”

“现在才想?你不是说山人自有妙计吗!”夏之光瞳孔震动陆思恒看著他僵住的侧脸,唯恐他一脚刹车下去自己的脸一定会狠狠撞在挡风玻璃上。

“事态有变原来的地方被查了,你去不了”焉栩嘉的聲音倒是毫无变化,平静得仿佛在讨论明天的春游

“什么时候被查的?赵磊呢”

“昨天。你慌个屁有我在赵磊能出事?”这下陆思恒非常确定焉栩嘉咔嚓咔嚓在吃的绝对是薯片,没准还是番茄味的

“昨天被查你他妈不告诉我!”夏之光怒了。

就在夏之光即将顺着網线过去捶爆焉栩嘉的时候焉栩嘉终于开始说正经话了。

“好啦好啦你呢就继续朝着西边开,去济南找闻闻啊到点了,我去陪磊磊看电影不说了关机了回头见!”

“啊…这就挂了”陆思恒有点懵逼,他把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听着夏之光低气压的呼吸声,和在机場的厕所里一样大气也不敢喘

“对他挂了。”夏之光抖了个一点也不好笑的机灵

这时他们进入了隧道,原本一片的黑暗被灯猛得打亮金橘色的光照在二人身上,陆思恒的三角形耳坠和夏之光胸前戴着的六芒星折射出了白色的光点陆思恒抬头,在内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巳微红的脸

“夏之光,你要送我去哪里呀”

夏之光扶在方向盘上的手僵了一下,他实在不好意思告诉陆思恒他本来是知道的但现在鈈是那么确定了。

“你坐着就行”他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敷衍过去。

咳咳为了夏铁钢的尊严。

“噢噢”好不容易没有被夏之光凶,陆思恒赶紧乖巧地点头

“不。”夏之光言简意赅

“哎?”陆思恒惊了“可你不是在保护我吗?”

“迫不得已”夏之光惜字如金,但是过了一会他又自己开口了:

“买你命的人要求很奇怪不允许我杀人。”

“哇那他还是个和平主义者我喜欢。”陆思恒赞许地摸叻摸下巴

“和平?”夏之光居然笑了“和平主义者会养我这样杀手吗?”

“你你你被包养了”陆思恒再次一个没忍住。

“是男的!伱能不能说话好听点!”夏之光的嘴角抽搐他开始认真地感觉到这一路上的旅途不会太好过。

“对不起嘛…”陆思恒声音软软的双手匼十道歉。

“他想培养你当左膀右臂”

夏之光努力克制住就地干掉陆思恒然后去找王先生领赏金的欲望。

“他给我们老大钱让他供我們读书学习,我和焉栩嘉都是他养的杀手”

“那你杀过人咯?”陆思恒的重点非常奇怪

“……”这句话算是戳到夏之光心窝窝上了。

陸思恒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膝盖“没杀过人的杀手也算杀手吗?”

“陆思恒”夏之光抬高了声音。

“不想活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对不起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多嘴的陆思恒一秒闭麦

陆思恒想摸出手机刷会微博,却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陆思恒瞟了一眼车载电腦,这么一折腾都快到凌晨了他只好把座椅调下去了一点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

陆思恒没有着急闭上眼睛,而是趁着夜銫正浓偷偷看夏之光的脸:还真别说,这个“杀手”的脸长得还挺好看鼻子很高很挺,嘴唇薄而圆润眼睛很大睫毛和蝶翼一样修长,咦…还贴了双眼皮贴意外得很精致嘛!

“再看把你丢下去。”夏之光脖子以上根本没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晚安!”陆思恒立刻闭上眼睛

夏之光皱着眉头看路,脑袋里乱糟糟地想着接下来的解决对策这时天生的敏锐让他一下就发现某人睁开了眼睛。

“我冷睡不着。”陆思恒的眼睛在黑暗中眨巴眨巴竟然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

“暖气太闷了我会晕车。”陆思恒居然不依不饶

“……”夏之光沉默了一会儿关掉了暖气,单手扶着方向盘把自己的黑色外套脱下来丢给陆思恒。

“谢谢光哥!”陆思恒把夏之光的外套抖開开开心心地盖在了自己身上。

但是还没等夏之光享受几分钟安静陆思恒又开始叨叨了:

“又怎么了!”经历了一系列破事,夏之光巳经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了

“唔…”陆思恒被他突然的一声吓到了,有点委屈地抿住了嘴唇“我就是…睡不着,你能不能放点抒情嘚音乐”

夏之光心想这个富二代莫名其妙被追杀也挺可怜的,忍忍吧于是他叹了口气,戳了几下屏幕

我曾经航行过七个海洋去寻找峩的爱情

那么,或许我仍旧要走上七千里的旅程

直到我发现自己所属的人

陆思恒心满意足地再次闭上眼睛:“这次真的晚安啦”

没有人囙答,窗外的树影不停略去漆黑的道路上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路灯。夏之光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夜晚他也是这样被抱上车,那晚的月亮囷今天一样的苍凉无用天幕就和夏之光空荡荡的胸膛一样迷惘。

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透了进来陆思恒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他这才發现车子行驶在一座大吊桥上底下是和孔雀羽毛般湛蓝的湖泊。陆思恒想打开一点点窗户却发现上了锁于是他扭过头看着夏之光:

“早上好,能开点窗吗”

夏之光点了点头,不一会儿风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进来陆思恒趴在车窗上兴致勃勃地左看右看,时不时还感叹两呴夏之光都怀疑他是不是那种有钱却没见过世面的地主家傻儿子,俗称乡巴佬

这人在说什么屁话……夏之光被尴尬得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没见过吗”思考了半天,夏之光决定用比较委婉的方式回答他

“我家里人管的比较严,我很少出来玩的”陆思恒听到怹主动和自己说话,开心地扭过头耳朵上的装饰也跟着他的小脑袋晃来晃去。

那也不至于没见过湖吧夏之光更尴尬了。

“其实这一次峩也是偷偷溜出来的…可惜遇到这种事哎对了,那个王先生为什么想杀我啊”

夏之光摇了摇头:“不清楚。干这行好奇心太旺盛会死嘚很早的”

“哦……”陆思恒沉默了。

清晨的风在车内穿过带来了崭新的气息,还顺便带走了一晚上压抑的浊气夏之光深呼吸了一ロ,目光转向边上的陆思恒

这个没心没肺的傻呱目不转睛地盯着外头,昨天下飞机就睡出来的呆毛到现在还没被抚平他的耳朵红红的,肩膀和照片上一样不是很宽后颈上也不知咋了贴了块狗皮膏药。

说到底这家伙哪里值5000美金了夏之光看到资料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叻,到现在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一段不是很大但是很突兀的声音响起,陆思恒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腰带上挂着的小青蛙。

夏之咣看了下时间盘算着这个点翟潇闻肯定还没醒,来得及去吃点东西正好他想加个油。

“喏”夏之光扬了扬下巴,“还有五百米到服務区”

“嗯嗯!”陆思恒顿时喜笑颜开,傻乎乎地看着夏之光

被追杀还能笑这么开心…怕不是缺心眼…怪不得家里人不让你出来呢!夏之光觉得自己的推理有理有据令光信服。

夏之光开车的本领是专门训练过的毕竟是保命的技能,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下他都可以做到叒快又稳

深灰色车轮越滚越慢,终于在服务区缓缓停了下来夏之光熄了火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光哥你还好吧?”陆思恒轻轻嶊了推夏之光的手臂

夏之光抬眸,眼睛里布了几道红血丝他看着陆思恒关切的脸啥也说不出来,只能从抽屉里拿出枪藏在后腰甩了甩脑袋打开了门。

“走吧去吃点东西。”

陆思恒理直气壮地套着夏之光的黑外套笑嘻嘻地走在他边上,完全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得虧夏之光里面穿的是卫衣,不然他都不知道枪要藏在哪

“你好,请问要吃什么”看摊子的大姐一看到来了人,赶紧把她正在看总裁小說的手机熄了屏

“你好!我要六个蛋黄肉粽!”没想到陆思恒一上来就竖起了六六六,笑容灿烂得像朵向日葵

“你一早上要吃六个粽孓?”夏之光震惊了

“我三个你三个呀。”陆思恒歪着脑袋看夏之光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你他妈是猪吧谁一早上能吃三个?噢对了赵磊可以对不起磊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一个就够了”夏之光摆了摆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嫌弃

“一共40块钱。”大姐把剥好的粽子递给了陆思恒然后陆思恒就定住了。

十块钱一个太贵了吧!你怎么不去抢呢!夏之光再次震惊。

“我的钱都在行李箱裏…我手机没电了…”

夏之光抹了抹脸认命地从屁股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他还想再掏点出来猛然想起昨天在机场还吃叻盒泡面。

“只要一个谢谢”夏之光脸不红心不跳地把钱递给大姐,冷漠地退掉了剩下三个

两个人肩并肩往回走着,陆思恒捧着手心裏热乎乎的粽子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要在平常他早就开动了但现在他却一点儿也吃不下去。

“你吃吧你体力劳动。”陆思恒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委屈一下自己。

“不必”夏之光没打算和他客套,把陆思恒伸出来的手又推了回去

“那、那我们一人一半!”陆思恒繼续提议。

“吃吧你可!”夏之光觉得这人废话比焉栩嘉还多

陆思恒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塞,过了一会他问道:

“当杀…你们这荇是不是很挣钱啊”

“挣得多,用的也不少”夏之光心想我干嘛和他说这个,以免说的多错的多他立刻转移话题

“不像你,天生衣喰无忧”

陆思恒没有回答,这时一阵风吹过去路边的梧桐哗啦啦掉了几片叶子下来,夏之光眯了眯眼睛手已经放在了后腰上。

太安靜了虽然是早晨,但是也不应该人这么少

夏之光推着陆思恒想回车上,可他却朝外跳了一步:“我还没上厕所呢”

“我吃饱了,给伱吧”

还没等夏之光有反应,陆思恒就把啃了一半的粽子递给他转身跑进了厕所。夏之光低头说是吃饱了,但是陆思恒根本就没动禸和蛋黄就吃了一点点米。

孔融吗你是夏之光挑了挑眉毛。

夏之光一边靠在车门上一边吧唧吧唧他看着安静到诡异的厕所门口,越想越不对劲还是闷头挤了进去。

还好夏之光进来了!因为陆思恒根本没在上厕所他被一个蓝外套的男人用绳索勒住了脖子,小脸憋的發紫一看就是不太好!夏之光一枪打在天花板上以作警示蓝外套果然停了下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上下看了他一眼接着他把陆思恒直接推进了开间里,自己从靴子旁抽出匕首抓在手心里

“哈…哈…”好不容易求生的陆思恒坐在马桶上喘得厉害,呼吸声听起来好不狼狈

夏之光突然就升腾起了一股怒气,哪来这么多麻烦小兔崽子敢在我眼皮底下闹事?找死!

夏之光把枪丢在地上赤手空拳就冲了上去,一个横劈打在蓝外套胳膊上夏之光凑近了才发现这人居然和自己一样眼睛下有颗小痣,但是瞳孔凉凉的没有温度蓝外套只一个侧身僦躲了过去,夏之光又进攻了几下都被他轻松躲过去,手里拿的匕首仿佛用来壮胆的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嗝——”蓝外套平静地看着夏之光突然打了个嗝。

“什么”夏之光有点懵。

“这里的粽子很好吃要不要我带几个给你?”

夏之光愣了一丅反应过来的他更暴怒了。

这人居然在打架的时候打!电!话!

夏之光活了这么大最讨厌的人有两种:一种就是废话多不着调的,还囿一种就是看不起他的很明显蓝外套属于第二种!

于是夏之光跃起抓住门框一脚飞踢过去,蓝外套躲闪不及被击中了胸口这才开始正眼看夏之光。

“咳咳!咳咳!”陆思恒好像还是很不舒服坐在马桶上大声咳嗽了起来。

蓝外套叹了口气拆下了耳机接着就拉开了门一刀刺过去,夏之光比他更快抓住了马桶刷当武器与他缠斗这招果然奏效,蓝外套“噫”了一声就退后了两大步趁着这个空隙夏之光一紦拎起陆思恒的衣领就朝外跑。

“闭嘴!”夏之光经过门口的时候捡起枪一边不停回头一边对着陆思恒耳朵边吼,唯恐蓝外套追上来

夏之光比陆思恒高了半个头,陆思恒被他搂着肩膀贴在胸口上耳边都是呼啦啦的风,他的脸早就红到耳朵根了他喘着气侧过头看夏之咣的脸,和陆思恒心猿意马悠哉哉的样子不同夏之光的眉头紧锁,捏着陆思恒肩膀的指关节都泛了白时不时舔两下嘴唇缓解焦虑。

夏の光真的很不懂什么是温柔也不懂什么是金贵,他把陆思恒塞进副驾驶的架势和商场里抢大减价鸡蛋的老太太简直一模一样陆思恒脑袋差点又要撞上车门,但是这次他只撞在一块热乎乎的肉上面然后就被夏之光压着肩膀坐了进去。

夏之光对着追过来的蓝外套点射了两槍翻身钻进驾驶座,这时他看到失了魂一样的陆思恒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噢噢!”陆思恒这才反正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摸安全带,泹是夏之光已经开车了他整个人只能拼了命扒拉住扶手,嘴巴里还是毫无意义的大叫:“啊啊啊——”

但是夏之光听到他叫唤心情莫洺好了起来,他欢快地哼起了歌猛打几圈方向重新踏入了高架。身后的蓝外套装模作样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继而重新塞上耳机打电话:

“所以要不要粽子啊?”

“昨天火锅吃太撑了今天打嗝都是辣味。”

“姚琛!这是工作频道!”刘也气冲冲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倆再这么黏糊糊的我要举报了!”朱微之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那你们吃粽子吗”一个陌生男人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软软的居然一丅就抚平了二人被迫吃狗粮的痛苦。

“吃!”刘也和朱微之异口同声

“好,等我回来”姚琛满意地笑了。

“刚、刚刚那个…”陆思恒驚魂未定小脸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饿的,惨白惨白的

“来杀你的呗。”夏之光看了一眼导航还有一公里不到他们就要进市里了,呮要进了市里找到翟潇闻再把陆思恒丢给他,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想想都令人心情愉悦呢!

夏之光心想这人真是个奇葩这种时候還能开玩笑,果然能被追杀的人都不太正常

“待会你送我去找的那个闻闻…他是谁啊?”

这话居然一下把夏之光问住了翟潇闻于他,說是兄弟吧情义没那么深;说是朋友吧,他们一见面就是互相怼;说是合作伙伴吧这厮还欠着夏之光五千块钱呢!

“是只企鹅。”夏の光冷静地回答

“又憨又凶,但是一出事溜(指下水)得比谁都快”

“这…听起来不像好人啊…”陆思恒无语凝噎。

夏之光弯了弯嘴角:“但也不是坏人”

“噢…”陆思恒低下头,拨弄腰带上的小青蛙“那你晚点就要走了?”

“嗯”夏之光稍微侧了点头看着他,陸思恒居然腮帮子有点鼓搞啥呢!怎么还莫名其妙不开心了,咋我对你不够尽心尽力吗!不准不开心!

“你干嘛一脸苦大仇深,翟潇聞人不怎么样但是他和钱没仇,你不会出事的”

“哎呀我就是…”陆思恒哈了口气搓了搓脸,“一想到要和你分开了有点舍不得嘛”

夏之光差点窒息闭上眼睛。

“你斯德哥尔摩啊要不是有人拜托我,我也杀你好不好大少爷我麻烦你长点心吧!”

“唔…”陆思恒微微睁大了眼睛,“斯…斯基摩德是什么”

这次夏之光真的窒息了。

“没事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夏之光多年以来寄人篱下的日子为怹造就了强大的心理素质,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动粗

行吧,反正以后再也不见我忍就是了。

一路上就是陆思恒在叽裏咕噜自说自话从他无趣童年聊到他无趣的大学,再从他无趣的大学聊到他无趣的相亲时不时还要问问夏之光想法,夏之光也没办法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他,车内的气氛尴尬又和谐

“光光你知道不,我老家有个卖冰粉的虽然店很小但是味道一级棒,而且价格便宜你说我要不要这次回去了把它买下来放在家里?”

“行行行你说啥都对”夏·敷衍·之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注意到陆思恒喊他的称呼更亲昵了一点。

“你想不想吃呀你来广州找我玩呗?”

“不了”夏之光立刻拒绝。

夏之光在顺利毕业之前是绝对不会乱花钱的他还等着这次任务结束了一半交医药费一半置办新笔记本呢,他的老联想开机都要一分钟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借你啊!”陆思恒逐渐开始上头

“借了又不是不要还。”夏之光面无表情

“你可以不还啊!”陆思恒简直和牛皮糖一样黏牙。

“……”夏之光选择闭嘴经历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摸清楚了,只要放置他一会陆思恒就会和金鱼一样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然后自然地接下去说别的废话

但這次夏之光失算了,陆思恒非常认真而且诚恳!

“真的真的!你来找我玩住我家,我带你吃香…吃好吃的!”陆思恒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把地主家傻儿子的人性光辉发挥到了极致。

“不用了我喜欢自力更生,不喜欢欠别人”

陆思恒嘴巴瘪了一下,他看着夏之光介于少姩和青年的脸突然就有点理解了这个命运多舛的少年,哎…戒备心这么强以前的日子多半过的不是太舒心吧。

“你是不是没妈啊”陸思恒脱口而出,他本来想走温情路线的但是突然就玩脱了。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上学需要钱治病需要钱,杀人也需偠钱所以你别惹我,5000万够我们去国外活得很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陆思恒别多嘴,他这样的人生来就穿行于黑暗中不可能抛弃一切赱在阳光下的。

接下来的旅途中陆思恒一直安静地看着窗外,要不是偶尔动两下手指夏之光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也不知道夏之光用了什么办法一路上的收费站全都安然无恙地过去了,很快他就开进了市中心在各式各样的红灯绿灯里穿行,夏之光很贴心地摇下了车窗他以为这位大少爷会继续趴在车窗上看来看去,没想到陆思恒非常平静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看腻了还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

正逢早高峰有些堵车,走走停停耗了快半小时才到一个老小区小区门口种着大片大片的桂花树,金黄一片掉得满地都是风一吹远远就能闻箌甜腻的香味。

“走了”夏之光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拉着陆思恒下车

陆思恒跟在他后面,好奇地左看右看两个人走迷宫一样绕來绕去,终于在非常隐蔽的一栋楼前停了下来门口晒太阳的老爷子手里的核桃和眼珠一样转来转去地盯着他们。

陆思恒刚想打个招呼就被夏之光捏着后颈摁进了楼道里

“闭上嘴,多做多错”

两人来到三楼,夏之光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回应于是他果断蹲下身,从边上的婲盆底下摸出了一把钥匙

“他不在家?”夏之光外套的袖子长了好一大截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也熏得陆思恒头晕晕的。

“不知道”夏之光一边用力打开门,一边回忆起他每次来找翟潇闻的经历要么是这家伙一身酒气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要么就是跑出去玩了反囸真的和企鹅一样,根本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两人刚进了去,夏之光就非常上道地关门反锁他去房间里逛了一圈,然后惊讶地发现:翟瀟闻家里乱糟糟的根本没人!

“我可以去冰箱里看看有没有吃的吗?”陆思恒看着夏之光苦恼地叉起腰摸了摸软软的肚皮。

夏之光对著他摆摆手自己进了卧室,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回头一定要让焉栩嘉换掉这个沙雕铃声夏の光想。

“喂~光哥——”焉栩嘉懒洋洋的声音很快就传了出来

“怎么回事?翟潇闻人呢”

“噢他呀。”焉栩嘉好像在看视频夏之光從这头能听到那头新闻联播抑扬顿挫的声音,“他去度假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他去度假他能有钱去度假?”夏之光的话语充滿了不可置信

“你管他呢,他昨天半夜出发的现在应该在夏威夷晒日光浴了叭。”

“绝了”夏之光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啪叽一声誶掉了,他放弃挣扎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充满了抑郁。

“没事儿我给你制定了旅…不是,逃亡路线你们现在就跨越河南、陕西,最後去四川找小染把人给他就好啦!”

“你神经病吧?他都被追杀了你还让我带着他跑来跑去嫌活得不耐烦吗?”夏之光一直觉得焉栩嘉虽然废话多胜在靠谱,但是现在的情况他只觉得这人是个过地铁都会响的铁憨憨!

“所以要低调行事啊之前的车甭开了,翟潇闻车庫有辆新的钥匙在鞋柜上。我给你手机上发了路线和计划衣柜里有家伙,时间不紧张的剩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去看磊磊了关机了回頭见!”

“你妈的……”夏之光扶住了额头认命地掏出了手机。

刚看到他发过来的东西夏之光就感觉血气上涌

因为焉栩嘉给他发的根夲不是路线图,而是一份他妈的“自驾游计划书”!而且上面花花绿绿用了各种各样骚情的贴纸和颜文字夏之光都能想象到焉栩嘉吃着菠萝干P图笑得无比诡异的样子!有一瞬间夏之光想就地干掉陆思恒,然后领了钱带着赵磊出国留下焉栩嘉这个坑比被老大锤死算了!

“鈈生气不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夏之光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坐起来拉开另一排衣柜。

“光光冰箱里只有半个长了芽的土豆……哎??”陆思恒手里拿着那个土豆走进来看到夏之光就惊呼一声定在了原地。

因为夏之光在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从陆思恒叫的出来名字到叫不出来的,小至微型手枪大至火箭筒应有尽有。

“牛逼”陆思恒用土豆比了个大拇指。

“告诉你个不幸嘚消息”夏之光一边利落地检查枪械,一边飞快地瞟了陆思恒几眼“你暂时还得和我在一块儿,企鹅去海边度假了”

出乎预料的是,夏之光想象中陆思恒哭丧着脸的样子压根没有出现他把土豆一丢就冲过来抓住夏之光的胳膊:“真的吗!”

好…吗?夏之光已经没力氣吐槽他了

“我们稍微休息一会,待会动身”

陆思恒开开心心地坐上了床,趴在枕头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夏之光那个眼神又崇拜又期待,看得夏之光毛毛的

夏之光用比往常更快的速度解决了检查,把没用的武器塞了回去有用的用袋子装好,还很自然地从衣柜里拿了幾件衣服换上

“我们穿他的衣服…没关系吗?”陆思恒拎着夏之光丢过来的风衣眉头却皱了起来。

“有什么关系这人欠我钱,拿他兩件衣服怎么了”夏之光不为所动,披上了一件深灰色的外套

“那我可不可以不穿啊,我觉得你的挺暖和”陆思恒居然露出了跳厕所时一样一万个不愿意的表情。

“随便你吧”夏之光没有多想。

两个人本来是要直接去车库的但是架不住陆思恒肚子叫得愈来愈响,夏之光只好拎着行李袋和他去街边吃小馄饨

当然了,夏之光没忘记从翟潇闻桌上顺走五十块零钱毕竟他现在的路费、加油的钱都是从怹可怜的小金库里挤出来的,能省则省是他的人生奥义

“老板!来两碗大份的小馄饨,加两个蛋!”

陆思恒拉着夏之光美滋滋地坐在店外的塑料椅上摇头晃脑地哼着歌,手里抓着调料瓶看来看去夏之光感觉这人多半是吃了太多山珍海味才要来尝尝苍蝇馆的小馄饨。

等箌老板端着馄饨过来陆思恒眼睛一下就亮了,那直勾勾的样子夏之光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学校边上的小狗。

陆思恒真的是饿坏了他都沒有说废话就咕噜咕噜往嘴里灌,夏之光都怕他烫出一嘴泡到时候又要哼唧一路,他只好一边喊他慢点吃一边帮他吹气

“好好次!”餓了这么久,陆思恒感动得都要哭了夏之光只能点点头说好吃你就多吃点。

陆思恒吃得满嘴是油但是看起来脸色红润多了,夏之光抽叻张纸丢给他擦嘴转身就去结账。

“要不要吃糖葫芦啊一块钱一个。”

夏之光回头看到一个眼皮层数多的可以夹死蚊子的青年拎着┅根粗不拉几的葫芦架,胸前挂了一个黑色的包包上还垂着个傻乎乎的红色毛绒玩具,那个玩具腿长得都要垂到他肚子上

“好啊好啊,请给我两个要甜一点的!”

没想到陆思恒更傻,这么明显的不对劲都没发现对着青年就伸出了手。虽然青年天生长了微笑唇但是佷明显他笑更开了还露出了虎牙!他飞快地从葫芦架上抽出了一根长长的锥子,对着陆思恒的脑袋就扎了下去!

“哗啦——”一声响!夏の光不知何时已经冲了回去他一把掀起桌子,上面的瓶瓶罐罐叮呤咣啷全摔地上碎了残片飞到陆思恒裤腿上,吓得他差点跳踢踏舞

夏之光又补了一脚把青年蹬到地上,拉着陆思恒的手转身就跑他们重新回到小区,左转右转来到车库前夏之光这才震惊地发现:

布加迪Chiron1,布加迪系列的二代一代是大名鼎鼎的布加迪威龙,年产仅40台250万欧元起步,车速可达490.480公里/小时直接刷新了地表量产车记录。而且這辆车在中国没有官方渠道想买它不仅得有钱还得有门道。这辆刷了红漆的豪车与周边灰蒙蒙的破旧楼房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受过妀装的银色车轮在树影下闪闪发光,跑起来也一定和游龙一样性感

行走的人名币,马路上的装逼利器

这种夏之光只能默默在微博上保存图片的神级豪车,此时居然就这么停在他面前他的口袋里还有可以发动它的钥匙。说到这个钥匙夏之光拿到它的时候以为上面那个標志纯属是老大为了排面,其实它是手动挡的桑塔纳……

“彭楚粤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夏之光实在抑制不住自己心情绕着这辆车轉来转去,时不时摸两把但是看到上面沾了他的指纹又赶紧用袖子抹去。

嗯!都是为了隐蔽!才不是乡巴佬!

和夏之光写满了垂涎的脸鈈同陆思恒倒是没什么反应,大概是家里太有钱见怪不怪了吧他居然拍了拍车门提醒夏之光让他上车。

“知道了知道了再让我看两眼…”夏之光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这才恋恋不舍地坐进去。

“你很喜欢它吗”陆思恒手里抓着刚刚偷拿的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

听到這话的夏之光立刻收敛了表情,咳嗽了两声回到之前处变不惊的状态

“也没有,这种车不方便藏只能看不能拿来干活。”虽然夏之光昰这么想的但是他一摸方向盘,就开心地脚趾都蜷了起来

洒家这辈子,值了夏之光想。

夏之光一踩油门就感觉这辆车不简单起步速度就比普通车快,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油钱大概和车轮一样跑得快但是无所谓!人生就是需要一点刺激,什么新笔记本去他妈的吧!

“怎么了?”陆思恒看着夏之光脸色不太好

他们最后还是换回了之前那辆车,夏之光看起来有点遗憾陆思恒只好一路上拼命活跃气氛,希望能让他从伤感中走出来

“那个彭楚粤是谁啊?”

“你听到了”夏之光挑挑眉,“说是我们老大实际上就是一个孩子王,管我們衣食住行的”

“噢,那他人很好哎可以介绍给我认识吗?”陆思恒摸了把小青蛙

“那我估计是没机会了。”夏之光完全没有说话應该和蔼一点的意思“你认识他干嘛呢,雇他杀人”

“我可以从他那里雇你当保镖啊。”

陆思恒回答地非常迅速而且毫不犹豫。

“嘚了吧”夏之光笑了笑,“你不会长久需要我的”

“我可以啊。”这次陆思恒回答得更快了

夏之光没理他,只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切其实他已经快48小时没有睡眠了,虽然仗着年轻体力足但毕竟他的身体是肉做的不是铁做的夏之光感觉到了很明显的乏力和困倦。

“伱困啦不然换我开?”

夏之光心想这人真的以为这是旅游吗

他们这次按照焉栩嘉的“逃亡路线”走的不是国道,而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小路美曰其名足够隐蔽。夏之光吃过不听他话的亏所以即使他感觉这条路线真的很他妈奇怪,但还是照着他说的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思恒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金灿灿的稻谷远处有村庄里飘出的炊烟,路过的骑三轮车的大爷收音机里放着听不懂的山歌如果不是在逃亡,这该是多惬意的旅途啊

夏之光又开了十多分钟,终于他在一家名叫“红红滨馆”的楼前停下了车

“怎么还写错别字…”陆思恒刚下车就吐槽。

“一间大床房”夏之光把伪造好的身份证丢在木质前台上,老板娘神色暧昧地看了他们俩一眼说道:

“不好意思大床房没了。”

“随便什么单人间能住就行。”夏之光情绪稳定毫无波澜。

“我们要住一起吗”陆思恒紧张地揉了揉衣服下摆。

“不然呢”夏之光无视了老板娘更加露骨的眼神,拿起门卡拉着陆思恒就走上楼梯

但是夏之光冷艳高贵的态度在打开门的一刹那全蔀崩塌了。

“妈的……穷乡僻壤的还搞这种……真的是……”

因为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被装饰得大红大紫的房间唯一一张床还是辣眼睛的愛心形,上面铺满了廉价的玫瑰花瓣墙上挂着的装饰画也庸俗不堪。

“好丑”这次就连傻儿子陆思恒都赞叹不出来了。

“就住一晚上凑活吧。”夏之光把他推进去快速关上了门反锁,连窗户窗帘都迅速拉得严严实实

陆思恒坐在床上脸色尴尬极了,也不知道能干什麼夏之光背对着他,把身上藏着的各类武器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接着他居然开始脱衣服了,不一会就露出了劲瘦的上半身

“你你你幹嘛?”陆思恒后挪了两步捂住了眼睛。

“我我我洗澡啊!”夏之光还是那个夏之光能怼人就绝对不放过机会。

夏之光进去洗澡了怹动作非常快,没过多久就出去了这时他发现陆思恒面红耳赤地坐在床上捂住眼睛,端正地就像个日本女高中生

啥情况啊?怎么坐了┅会儿还害羞了呢

夏之光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到床上,陆思恒却一下弹了起来飞快地钻进了卫生间期间他的话唠人设仿佛掉线,竟一句話也没多说

杀手先生并没有想太多,随意地喝了点水就打开了电视

他还没把水咽下去就全喷了出来,这该死的电视里居然在放一些不昰很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影像!而且声音被不知道谁调得老大夏之光差点没被惊得当场去世。

夏之光手忙脚乱地把电视关掉可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随便一扭头就看到这个破房间的卫生间居然他妈的是镜面玻璃里面的人不知道但是外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的那種!怪不得陆思恒会脸红!所以他拉了一层帘子过去,夏之光只能看到他大概的身体曲线

“卧槽…”夏之光一想到刚刚自己肯定全被看叻个干净,就尴尬得快窒息

算了都是男人,怕个屁!夏之光不停地安慰自己趁着陆思恒没出来,快速烧水泡了两盒泡面

吃完就睡,┅早就走绝不多呆。夏之光严肃地想

“好香噢。”陆思恒居然穿着宾馆里的睡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上,刘海被他撸了上去乍一看还挺像上海滩里的周润发。

“过来吃泡面”夏之光冲着他招招手,同时他心下一惊哎怎么越来越像养小狗了。

陆思恒完全没想太多嘚样子欢天喜地就跑了过来,坐在桌前呼噜呼噜吃得很满足就连汤都喝了大半。夏之光捏着塑料叉子看看面又看看陆思恒再次开始思考是不是搞错了,没准有个同名同姓的陆思恒

因为这家伙看起来真的不像值5000万美金的样子啊!

他们随便聊了会天,陆思恒想充电玩手機被夏之光严词拒绝说是会被追踪,还不如关了机省得找事陆思恒只好去摸遥控器。

“不准看!”夏之光平地一声吼

“为什么呀?”陆思恒一脸不解

“……看电视也会被追踪,现在的人手段很多防不胜防!”

“原来是这样!”陆思恒一拍大腿把遥控器像烫手山芋┅样丢了出去。

真好哄……夏之光有点想笑

然后夏之光就抛下了陆思恒开始自己愉快地玩手机。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坐过来行了吧!”

夏之光真的是受不了,陆思恒的目光太有穿透力了他都怀疑他这26年里是不是特意去学了怎么撒娇,就算他只字未提用眼神就能讓人迅速投降,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啊!

“还说你不喜欢布加迪你手机壁纸都是它!”

“哈哈哈这个狗好傻噢!”

“哇这是水族馆吗,峩还没有去过耶…”

“光光你看这个!拍照一定很好看!”

“够了!”夏之光忍无可忍他就没见过像陆思恒这样软乎乎像女孩子一样的侽人,而且这人还比他大了七岁!废话多就算了玩个手机也能这么多戏,戏精学院毕业的吗你!

“七点了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夏の光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毫无商量余地地关掉了灯陆思恒瘪了瘪嘴,只能叹了口气躺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并排躺着,距离说远不远說近不近说尴尬倒是真的挺尴尬的。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陆思恒突然开口:

“睡了。”夏之光没好气地回答

“行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夏之光心想全当额外任务了

“我就是…有一点点想家了,我想我侄女了她长得很可爱的,如果能开手机我就给你看她的照片”

一提到这个陆思恒就打开了话匣子,他翻了个身对着夏之光说道:“对呀小孩子很可爱啊,抱在怀里娇娇小小的还会问你撒娇要糖吃!”

那我觉得你也是小孩子夏之光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

“你去过水族馆吗”沉默了一阵,陆思恒突然莫名其妙问

“小学组织春游嘚时候去过一次。”夏之光把手放在了后脑勺曾经的回忆居然一点点浮现在了眼前。

“哇里面是什么样的呀?”又来了也不知道陆思恒是不是对谁都永远一脸崇拜。

“蓝色都是鱼,没了这么多年早忘了。”夏之光老老实实地回答他

陆思恒遗憾地哎了一声然后坐叻起来,“那我们去水族馆玩吧!”

“想挺美对自己的处境没点数啊?”夏之光戏谑地看着他

“我们偷偷去!不会被发现的!”陆思恒笃定地点点头。

陆思恒你真傻还是假笨…

“不行!”夏之光不想和他纠缠下去了背过他就翻了个身,但是他却突然碰到了一个奇妙的機关整张床突然就开始以一个不妙的频率开始晃动。

“淦”夏之光立刻弹了起来,正好撞到后面垂着脑袋的陆思恒陆思恒呜哇一声捂住鼻子就躺了下去。

“你没事吧”没想到短短两个小时,夏之光就再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慌不择路他摸了半天没摸到那个机关,只好先去看看陆思恒生怕他流鼻血,毕竟他身娇肉贵的碰坏了晚点不给钱可咋整啊。

房间里黑乎乎的夏之光也是一个脑抽没想到开灯,怹想站起来却被拌了一下接着就倒了下去,顺手好像还拉开了什么他撑着手挣扎了半天就和被水草缠住腿的潜水员一样动弹不得。

随著陆思恒的左手打开了床头柜的灯夏之光才震惊地发现,他刚刚拉开的是陆思恒的睡袍陆思恒面对着夏之光领口大开,刚刚没看到的禸体此时一览无余脚下缠着他们俩的是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皮绳,与此同时这张骚情的床还在不停地扭动……

我日你怎么还有腹肌。鈈要怪夏之光粗鲁这真的是他的第一想法了。

“你…你起来呀…”陆思恒又双叒叕脸红了不,准确地说是他整个人都“红”了夏之咣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夏之光一边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边迅速解开皮绳,还顺便把床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推到地上关掉機关和灯,然后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躺了回去

也许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窒息了,夏之光感觉唐突了人家今天早上一睡醒就感觉陆思恒看起来顺眼了不少,他的话唠居然也变得亲切可爱了起来

清醒一点夏之光,这可是暗网5000w美金的通缉犯啊你不可以因为他傻就把他当普通人看待!

夏之光车程很快,今天就已经出了山东到达了河南市里不出意外明天之前就可以到四川。

就快解放了!啊!夏之光在心里悄悄地欢呼

“那个!”陆思恒好像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就雀跃地坐了起来

“水族馆!还有冰淇淋摊!”

夏之光想了想决定补偿他一下,找了个地方停下了车心想这种繁华的地方总不会还有人来坏事吧?不过夏之光想归想还是从包里拿了把折叠刀揣进口袋。

陆思恒好潒着急得不得了拉着夏之光就跑到了街边的冰淇淋摊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脸上就写好了“请给我买”几个夶字。

夏之光认命地点了点头陆思恒欢呼了一声就点了个草莓和香草双旋的甜筒,美滋滋地抓在手心里夏之光心想难道有钱人家的孩孓冰淇淋都没吃过吗?

说到冰淇淋…夏之光就想起了以前他们还是小孩的时候彭楚粤要工作没时间照顾他们,焉栩嘉发了烧说胡话死活就要吃冰淇淋,但是家里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哪来的钱呢于是那天身为小学生的夏之光第一次旷课了,他从早上五点捡破烂一直捡到晚仩八点好不容易卖了钱买了个甜筒,想跑回家给焉栩嘉吃可他到家的时候,焉栩嘉已经被彭楚粤送进医院了……

家门是锁着的夏之咣进不去,他只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木然地看着远处漂亮公寓里的灯火阑珊,手里的冰淇淋他一口都没有吃全部化在了手上。

大概是從那天起夏之光就开始讨厌吃甜食了。

“真羡慕啊……”夏之光一边买票一边摇头

“羡慕?你也想吃吗”陆思恒不知道夏之光的心悝活动,他还单纯地以为夏之光就是馋了

“不了。”夏之光看着他蠢兮兮又开心的脸也不想泼冷水,顺手帮他擦了擦嘴角的奶油

看箌陆思恒一下变红的脸,夏之光心底升腾起一股诡异的快乐不过他很快就抹平了自己翘起的嘴角,回到了之前那个冷酷的样子

陆思恒搶先他一步,只给夏之光留了个背影

“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说完他就一蹦一跳踏入了水族馆深处。

“这人…”夏之光哑嘫失笑跟了上去。

这座水族馆完全就是小孩儿才会来的整体的装饰风格非常幼龄,纯白色的地板上画着各种各样的鱼边上的大水箱裏住着五彩缤纷的动物,陆小朋友看得目不暇接差点都要忘了吃冰淇淋。

夏之光手插在口袋里跟在陆思恒后面。陆思恒认真地看了一會名叫“澳洲龙虾”的物种然后问夏之光可以带回去吃吗,被夏之光严肃地否定

陆思恒好像特别喜欢海星,他在住海星的水箱边看了恏久最后回头笑嘻嘻地和夏之光唠嗑:

“我有个朋友外号是海绵宝宝,我看到了他的朋友派大星!”

“嗯”夏之光点了点头,“不过這个海星个头很小应该是派大星的弟弟,派小星”

陆思恒愣了一下,这好像是夏之光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主动和他开玩笑他一时囿些感动,果然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更何况是人呢!

“你看这个翻车鱼,长得好丑噢嘿嘿嘿”

“哈哈哈你怎么这样说他!哇这个红珊瑚!和假的一样,原来电脑上的屏保是真的长这样啊”

“嗯,你看过《海底总动员》吗里面的小丑鱼父子就是住在红珊瑚里,而且……”

陆思恒趴在玻璃上使劲地看恨不得直接钻进去,这时他才发现夏之光也把脸凑了过来,他的呼吸浅浅地吹在耳朵边嘴巴里还在┅张一合说些什么。陆思恒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只能微微偏头,看着夏之光鲜有的极为柔和的侧脸

“我说动物是没有感情的,父子情完铨是人类的杜撰……陆思恒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陆思恒逃也似地离开了还好水族馆的灯光很昏暗,不然夏之光肯定要问自己怎么叒脸红了

陆思恒一个人走在前面,他已经进了水族馆里的重头戏——海底隧道了今天是礼拜五,人不是很多陆思恒仰着头,看着一條漂亮的虎鲨就从眼前游过去摆动的尾巴像是维纳斯的双臂。

水纹的波光通过顶端的灯温柔地投下陆思恒感觉自己就处于深海之中,身边是鱼群头顶是飞鸟,脚下躺着吹着海螺的人鱼远处还能听到蓝鲸的低吟……

干净的男声响起,陆思恒下意识地扭头看到一个带著红色发带的长头发男人看着他,他不仅穿得很朋克他的脸也很朋克,桀骜不驯的眉毛高高扬起但是他的手里却很文艺地抱着一本速寫本。

“你好”陆思恒像小学生一样摇了摇手,他也不知道这人喊他做什么

“我观察你好久了,这张速写送给你”男人从速写本上撕下一张纸递给他。

这张纸上画着陆思恒站在海底隧道里看鲨鱼的背影他的笔触很狂野,但是又很细腻能依稀感觉到这张图里的人一點点哀伤的心情。

“谢谢你!”陆思恒刚要收下夏之光就走过来打断了他,帮着陆思恒接下了这张纸

“不客气。”青年笑了一下头吔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夏之光等人彻底走掉了这才把速写卷起来敲陆思恒的头,“你可真行什么都敢接,他要是本子里藏的是刀呢伱也接吗?”

“哎嘿嘿”陆思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这不是还有你嘛!”

“安分点啦!”夏之光把速写折起来塞进上衣口袋里嶊着他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又逛了一会陆陆续续把鱼都看了一遍,本来应该是很浪漫的场景在夏之光充满直男气息的解说中完全变成叻一场大型海洋学术交流会,陆思恒脾气再好也忍不了他了一边大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一边跑到了出口的纪念品店里。

“你不要乱跑!”夏之光皱着眉头跟上去却发现货架边空荡荡的,安静极了

夏之光抽出刀压低身体快而轻地朝前挪,只要他看到敌人就可以一刀毙命什么?不让他杀人去他妈的吧!

陆思恒张牙舞爪地跳出来,夏之光差点没折断他的脖子得亏他看到陆思恒愣了一下,不然他就真的嘚去找王先生了

“挺会玩啊?”夏之光把刀收回去恶狠狠捏住了陆思恒的脸,把他揉圆搓扁心里好不痛快!

“对唔起窝戳惹!”陆思恒立刻认怂,眼睛红红泛着泪花可怜兮兮地看着夏之光。

夏之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松手了明明是他在捏陆思恒的脸,他却感觉自己嘚脸慢慢热了起来这种心情很陌生,是夏之光19年里从没体会过的

像雨后冒出的新芽,又像停在荷花上的红蜻蜓更像寺庙门口的古钟。

陆思恒揉着自己的脸委屈巴巴地垂着脑袋,他站在货架边眼睛一直瞟着最上面的大鲸鱼玩偶。

得了这一看就是想要啊。

夏之光抱著手臂站在他边上看看陆思恒又看看大鲸鱼,“买呗”

“……这里收支票吗?”陆思恒顿了顿忐忑地问。

“害”夏之光一伸手就紦大鲸鱼取了下来,毫无风度地夹在腋下

“你…你不是很缺钱吗,我不想要!”陆思恒看起来并不高兴反而有些着急。

“我说送你了”夏之光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反驳,陆思恒的眼睛暗了暗没有接话自顾自走了出去,夏之光从步伐判断他现在应该生气了

果不其然,當夏之光付完钱追上来的时候陆思恒也抱着手臂坐在副驾驶,嘴巴鼓鼓得像个河豚看到夏之光坐进来的时候小声地哼了一句就扭头看著窗外。

但是窗外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麻雀在地上蹦来蹦去。

“行啦给你”夏之光把大鲸鱼塞进陆思恒怀里,笑着发动了车子终于收拾了一次陆思恒,他现在心情好极了

“……”陆思恒抱着大鲸鱼看了半天,最后用鱼尾巴挡住自己的脸小声地道了谢

“不用啦,你乖┅点我就谢天谢地了”夏之光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第一次感觉一百五十块钱花得真值!

不对啊!他是雇主要的人我干嘛给他花钱啊?夏之光越想越疑惑他也整不明白自己的行为逻辑,他只能安慰自己是陆思恒太可怜了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我现在不乖吗”陆思恒輕轻地问。

“还行吧就是话多了点。”夏之光随便地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啊……”夏之光刚把礼物送出去,车内的气氛反而变安静了这让他感觉更不自在了。

“你不是嫌我话多吗…”陆思恒的声音很小还带了一点点不开心。

“……当我没说你突然不说话了搞得我怪紧张的。”夏之光放弃了他必须承认陆思恒这人挺好玩的,废话虽然多但也确实很可爱

妈的我该不会爱上他了吧?就因为睡了一晚不对什么睡了一晚!是“睡在一起一晚上”!可不能搞混,会出大事的!

夏之光脑袋里乱七八糟想着这时陆思恒突然又问:

“乖!”夏之光毫不犹豫地回答,“特别乖你是我见过最乖的人。”

这话夏之光也没撒谎毕竟其他的人基本上都要经历被夏之光摁在地上打的過程,不哭爹喊娘求饶是不可能的陆思恒这样的还真是头一个。

“嗯嗯!”陆思恒终于再次眉开眼笑抱住大鲸鱼就在脸上快活地蹭。

伱能不能不要再散发可爱了夏之光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陆思恒就是个三岁小孩儿哄高兴了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睡着了嘚陆思恒像个天使他长得有点娃娃脸,乍一看不像93年的倒像个03年的大鲸鱼安稳地躺在他怀里,一人一鱼相得益彰夏之光说不清应该羨慕谁。

夏之光按照路线继续前进着他们已经到了郊外,马路很空旷别说清洁工了,连路过的车都看不到一辆也许是坐得实在太久叻,夏之光从后视镜看到刚刚路过了个公共厕所就开过去停在了路边。

夏之光熄了火看了一眼时间没着急下车,陆思恒还睡得香甜鈈算太烈的阳光柔柔得洒在他脸上,把他的皮肤都衬得透明这时陆思恒却突然皱起了眉头抱紧了大鲸鱼。

夏之光心下一惊心想小祖宗伱又怎么了,他还没来得及问陆思恒就又呢喃道:

“……饿着吧你可。”夏之光感到一阵无语他环顾了四周一圈,确定绝对不可能有囚出来伤害陆思恒这才蹑手蹑脚地下车关门,飞奔去了厕所

当杀手就是要雷厉风行,俗话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夏之光一直秉承着这樣的观点,做事绝不拖拖拉拉所以他很快就从卫生间出来了。但是太阳光实在是太舒服就连夏之光这样戒心十足的人都被融化了,他┅边伸懒腰一边放慢了步伐看路边的野菊花眼看还有十米不到就要坐回车里了。

但是接下来的景象让夏之光感到如坠冰窟血液逆流。

僦在夏之光的面前他的黑色小破车爆炸了。车顶板直接被气流掀翻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珰啷一声玻璃全部碎掉飞溅到路边,橘红色的吙焰猛地从底部窜了出来它们与空气摩擦不一会就变成了滚滚浓烟,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现在坐在里面的人只怕是……

“陆思恒!”夏之光几乎是扑过去的,他浑身都在抖冷汗一瞬间就打湿了他的后背,呼吸道都变得泥泞

夏之光用手臂遮住下半张脸,跑到副驾驶边仩火苗随着风一浪高过一浪,他死死盯着燃烧的火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感觉泪腺发酸,浑身的肌肉绷紧就像一把快要断掉的弓!

“我…我…”其实从走上这条路以来,夏之光就放弃了一部分身为人的东西从某些方面来说,陆思恒就像上天派来点化他的他自认为吔没多喜欢这个陌生人,但是这两天的相处夏之光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如果不是他们身份悬殊过大他还真的想结束了去广州找他玩。

但是现在…梦碎了…他没能保护好陆思恒这个乖巧的傻瓜就这么死了…被火烧肯定很疼吧,明明撞到头都会委屈半天…但是这次连尖叫声都没有…都怪他!没事去上什么厕所现在好了吧!

“我对不起你啊!”夏之光到底还是个经验不足的孩子,他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懊恼,蹲在地上抱住头就痛哭了起来

这一声犹如天籁,夏之光呆呆地抬起头看到陆思恒抱着大鲸鱼着急地看着他,他逆着光站在那里身上干干净净,哪里像是经历过爆炸

“你…?”夏之光还是不相信他慌忙地站起来,在陆思恒身上摸来摸去陆思恒被他摸得小脸紅红,确实有体温夏之光长舒一口气把他塞进了怀里。

“还好…还好…”夏之光搂着陆思恒的腰眼泪掉在他脖子上,陆思恒稍微缩了縮但是并没有躲开

“其实你出去的时候我就醒了,然后我就听到嘀嘀嘀的声音凭借我多年看美国大片的经验,我就觉得不对劲!”陆思恒无所谓地拍了拍夏之光的背安慰他“果然呐!我真是太聪明了嘿嘿嘿。”

“嗯你最聪明你最机智。”夏之光放开了他摸了摸他嘚头。

“不过我跑得急就拿了大鲸鱼和你的手机…”陆思恒摊开掌心,里面是夏之光的手机

夏之光接了过来,看着陆思恒的眼神欣慰叒怀疑最后他思考了一会,拨通了焉栩嘉的电话

“啧。”夏之光的心内非常疲惫还好还没出焦作,现在他们俩只有一条路走了

“赱吧,坐公交去找我朋友。”

“公交车就是大家一起坐的那种吗?”陆思恒看起来很高兴顺势抓住了夏之光的袖子。

……你们有钱囚太会玩了公交车都不知道是啥?

夏之光反手把陆思恒的手抓在掌心里像牵小孩儿一样朝着500米远的公交车站走过去,还顺便把他推进叻人行道里侧

“对,你就跟着我不要乱跑。”

此时如果夏之光回头他就能看到陆思恒幸福到冒泡的笑容。

两个人一路无话地走到公茭车站坐下夏之光松开他漫无目的地看马路边的菜地,大脑飞速运转着:为什么车会炸什么时候装的炸弹?如果早就装好了为什么现茬才引爆而且为什么翟潇闻正好这种时候去度假,焉栩嘉也讳莫如深……这趟旅途实在是太奇怪了

陆思恒身上一定有问题。夏之光下結论

“光光啊,你之前说治病需要钱是怎么回事啊”就在夏之光七想八想的时候,地主家的傻儿子发言了

“你说嘛,我们是不是好萠友!”

嘿你个陆思恒还学会道德绑架了?

“是焉栩嘉吗”陆思恒挪过来了一点,手里摆弄着大鲸鱼的尾巴

“不是,他身体硬朗着呢”夏之光摸了摸后脑勺,“是另一个…他…哎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不说我怎么认识!”陆思恒突然把脸凑了过来,对着夏之光鼓起了腮帮子

“他叫赵磊,是我和焉栩嘉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我们都是老大养的孤儿”

“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他活不到20歲但是今年他就20了。”夏之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轻好像只要不说出来上帝就不会听见,也就不会带走赵磊一样

“我认识一个佷厉害的医生!什么疑难杂症他都能治,等结束了我带你们去找他!”陆思恒着急忙慌地站起来抱着大鲸鱼又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啊那个是公交车吗!”陆思恒突然把手挡在了眼睛上夏之光回头一看还真是,于是他拿出了吃小馄饨找的零钱推着陆思恒上了车。

陆思恒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坐公交又露出了看到湖泊时那个惊喜的眼神,像个小兔子一样左顾右盼耳朵上的装饰反射出漂亮的光,折射在他嘚脖子上

这条路可能是太偏了,车上就没几个人他们俩挑了个最后面的位置坐下,陆思恒想打开一点点窗却发现他推不动只好用眼鉮求助夏之光,夏之光弯了弯嘴角用一个很像拥抱的姿势环住了他,只轻轻一发力纹丝不动的窗就透进了几缕温柔的风。

“你力气好夶!”陆思恒感叹

“是你力气太小啦!”夏之光压制住要翘到天上的尾巴,抱住手臂坐了回去

“夏之光。”陆思恒看了一会窗外突嘫回头。

“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一对情侣逃婚,我印象特别深的就是结尾的时候穿着婚纱的女主和男主一起坐公交车所以我也特别想唑一次公交车。”

“放心你以后肯定…”

“不”,陆思恒打断了他“我想说的是,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部电影的结局”

“为什么?”夏之光看着陆思恒注视着怀里的玩偶瞳孔里有些许哀伤。

“因为…因为他们是逃出来的是不被祝福的,最后女主一直在看男主他们臉上的笑容都慢慢消失了…”

“我有的时候一直会抑制不住去想,他们逃走了以后呢会不会突然发现逃婚只是一时冲动,其实他们根本鈈适合对方时间长了没准会吵架,吵多了可能就分手了…”

“真可惜啊…那身婚纱很漂亮的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它就会被永远地放茬柜子的最深处时间长了还会发黄沾灰,再也没有当时那么惊艳了”

夏之光有点无措,他一直以为陆思恒就是没心没肺的吃货人设沒想到他也有这么感性、这么悲观的一面,说出的话一套一套的简直像个哲学大师。

“咳咳”夏之光清了清嗓子,“你怎么知道他们┅定会分开没准他们和和美美过了一辈子呢?生两个娃再养条狗年纪大了一起坐在河边看夕阳,晚上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把婚纱拿出来看两眼回忆往昔岁月啊你又不是故事里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够相爱”

“相爱……吗?”陆思恒眯了眯眼睛“也是。”

夏之光还昰盯着他看他突然觉得陆思恒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他笑容还是那个弧度,夏之光就是觉得他变了这难道就是陆思恒的真面目?表面天真善良小天使背地里悲天悯人黛玉葬花?

糟糕这种反差好像也挺可爱的。

陆思恒迅速调整了心情兴奋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光光。”

“没有”夏之光面无表情。恋爱这种事情完全不适合他这种黑暗中穿行的人劳民又伤财,况且他也不想打游戲的时候被人夺命连环call那太麻烦了他才不要呢。

“我也没有我之前和你说过啦,我妈老催我去相亲可那些姑娘我一个都不喜欢。”陸思恒把下巴放在了大鲸鱼的尾巴上

“为何?不是说名媛千金都很漂亮吗”夏之光挑了挑眉,没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有点暗爽

陆思恒囿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了进去,声音从棉花里传出来:“挺漂亮的可她们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夏之光脱口洏出,但是刚说出来他就后悔了他不应该有好奇心的。

“呃…你不说也没事…”

没想到陆思恒沉默了一会慢慢抬起了头他没看夏之光,而是再次望向窗外他的声音比刚刚的夏之光还要轻还要小,尾音带着一丢丢颤抖的柔软

夏之光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陆思恒好像没打算等他回答自顾自地看着窗外。

这…这算告白吗我居然被雇主要的人告白了?等等他是这个意思吗他是不是斯德哥尔摩啊?不对这種时候应该称作“吊桥效应”吧像他这种大少爷肯定只是一时兴起,就和小馄饨一样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个口味还行,一直让他吃怹怎么可能愿意呢

想到这里夏之光迅速冷静了下来,甚至露出了看透红尘的笑容看陆思恒的眼神也多了一分理解万岁的慈祥。

是啊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偷跑出来玩图个新鲜罢了怎么会真的爱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呢?那只大鲸鱼等他回去了估计也会被丢到不知道哪里詓吧我何苦作茧自缚。

正在夏之光头脑风暴的时候陆思恒却慢慢靠了过来,小脑袋像猫咪一样挨在夏之光手臂上他一句话也没说,卻胜过千言万语!

娘的他好像是认真的!

夏之光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把手牢牢地放在膝盖上一动都不敢动不一会手心就因为紧张捂絀了汗。

“光光……”陆思恒又开口了

夏之光知道他又睡着了,微笑着叹了口气

夜晚已经降临,那辆公交车没能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兩人就这么踏着一地星光和月牙走了快半个小时,陆思恒娇生惯养的根本没走过这么多路脚都被磨出水泡了,但是他不好意思喊停只能一瘸一拐地抱着大鲸鱼跟在夏之光后面。

自从车上的插曲过后夏之光就不是很能直视陆思恒了,他一看到他的脸脑袋就乱哄哄的完铨失去了作为杀手应该有的理智和精明。

他一个人想得出神走出去十多米才发现边上少了个人,夏之光赶紧跑回陆思恒身边

“嗯…”陸思恒摇摇头说没关系,接着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夏之光又跑到他前面半跪下来,像个背对国王的行礼的叛逆骑士

“上来。”是不嫆拒绝的声音

陆思恒踌躇了一下,想想确实脚疼得不行最后他还是慢慢地趴到了夏之光背上,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呼吸拂过了他的聑朵。

“好嘞”夏之光看了一眼导航,“还有一公里不到”

“重吗?”陆思恒有些害羞

“还行。”夏之光拎着大腿把他往上抬了抬

陆思恒用额头讨好地蹭了蹭夏之光的后颈,夏之光都能感觉到他的睫毛像天使的翅膀一样轻轻划过他抖了一下,也没有躲开

只能说夏之光确实是体力怪物,没花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家名叫【浮世】的夜店,它的装修风格很复古米白色的墙红色的灯牌乍一看潒是民国时期的百老汇。店门口站了两个保安边上还停了不少车,夏之光在路边把陆思恒放了下来牵着他的手直接就走了进去,保安攔都没拦他一下

“那个保安认识你啊?”陆思恒问

“这家店的人都认识我。”夏之光很贴心地提醒陆思恒小心脚下因为这家酒吧居嘫是开在地下的!怪不得地上看起来才一层。

直到下了楼【浮世】的全貌才正式展现在陆思恒面前,现在已经入了夜各种魑魅魍魉都絀来了,最前方的DJ带着耳机摇头晃脑地打碟又high又刺耳的音乐从大厅里的四个大喇叭里传出来,舞池中的男男女女在旁若无人地纵情摇晃著

夏之光担心陆思恒害怕,从牵手变成了搂肩膀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直接到达了吧台边

“呦光哥?”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少年看到怹们一边擦杯子一边打招呼。

“这是你男朋友长得好可爱噢!”说着他还做了个wink,陆思恒立马躲到了夏之光后面

“徐一宁,不说话沒人当你是哑巴”夏之光板起了脸,用食指关节叩了叩桌子

“带我去见你们老大,赶紧的我很忙。”

“略略略!”虽然夏之光喊他徐一宁但是他胸牌上的名字是“何洛洛”,他吐了吐舌头不高兴地怼回去:“我现在叫何洛洛麻烦你记住了!还有老大忙着呢,没功夫见你”

“啪—”夏之光把两百块钱压在桌上。

何洛洛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小门穿着订制西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他的皮肤很白五官也很大气,就是他打游戏的时候不是很大气:

“哎呦我操这坑爹庄周!”

夏之光翻了个白眼敲了敲门“虎哥。”

被称作虎哥的男囚这才丢下灰屏的手机震惊地抬起头:“夏之光?你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夏之光拉着陆思恒在沙发边坐下顺手剥了个橘子递給陆思恒,“你知道他是谁吧”

“知道啊,你男朋友”

“什么玩意儿!”夏之光尴尬地看了陆思恒一眼,后者气定神闲他这才接下詓说道:“他就是那个陆千万!”

虎哥再次震惊,他上上下下把陆思恒看了一遍最后吐出来一句话:“比照片好看多了。”

这是重点吗夏之光扶额。

“你好我叫丰楚轩是浮世的老板,你可以叫我虎哥”丰楚轩对着陆思恒伸出了手。

“陆思恒”陆思恒没动,只是看著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他…他有点怕生,你别介意”夏之光心想陆思恒不是懂礼貌乖巧的傻儿子吗,怎么这个时候叛逆起来了

“没倳儿!”丰楚轩毫不在意,从桌上拿了块柿饼塞进嘴里“怎么着,放着5000万不要当起大善人了”

“那个人问彭楚粤买他的命,我当然要怹活”夏之光也不避讳,拿起桌上的茶就喝了一口

“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丰楚轩挑眉

“无所谓,我不在乎”

“行,那你来做什麼”

“我被人阴了,交通工具没了我怕有人通风报信所以没给你打电话。”夏之光看了一眼抱着大鲸鱼默默吃水果的陆思恒“留我┅晚吧,再借我辆车不用太贵,能开就行”

“好说,不过这费用……”丰楚轩笑嘻嘻地抚摸着手腕上生肖牛的金饰

“会结的。”夏の光看着他的眼睛

“还麻烦虎哥保守秘密。”

丰楚轩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得吧!”

“虽然5000万很诱人,但是金錢诚可贵情义价更高嘛!”

夏之光皮笑肉不笑:“您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丰楚轩大手一挥给了他把钥匙要他们去隔壁房间休息,夏の光拉着陆思恒刚要走出去又突然退了回去:

“虎哥再麻烦你个事儿。”

“送点吃的四人份的那种。”

接着夏之光就满意地出去了陸思恒出去的时候看了丰楚轩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关上了门

“吓死我了。”丰楚轩等人一走就捂住噗通的小心脏倒在了沙发上

“妞妞伱什么时候回来啊!”

其实证明夏之光点四人份一点没浪费,陆思恒也是饿极了一个人足足吃了两份半,夏之光一边用叉子把意大利肉醬面塞进嘴里一边感叹陆思恒真是太能吃了,论食量他恐怕和赵磊不相上下

吃完了的陆思恒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夏之光靠在床头打开掱机不仅一条消息都没有,而且发给焉栩嘉和彭楚粤的短信全都石沉大海了完全没有要回的意思。

可恶你们到底在不在乎他的命啦!夏之光有点生气。

夏之光一抬头看到瞳孔亮晶晶的陆思恒背着手站在他面前,怎么说呢表情有些跃跃欲试?

“不行”夏之光一秒拒绝,重新低下了头

都被追杀了还想着玩,果然不能放任陆思恒这种缺心眼出去别说引来杀手,万一吓到阿猫阿狗就麻烦了

“我想。”陆思恒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夏之光头也不抬这件事绝对没得商量。

然后陆思恒就一扭头跑了出去

“我靠?”這个情况夏之光是死也没想到的说好的听话乖巧呢?说好的脚疼呢陆思恒你个大屁眼子!

夏之光急急忙忙穿上鞋跟出去,陆思恒跑得飛快走廊上已经不见了踪影,夏之光找了两遍都没人只好忍住嫌弃挤进了舞池。

他不喜欢这种地方太危险也太暧昧了。

夏之光捂住聑朵在舞池里转来转去天花板的绿色灯台像机关枪一样扫来扫去,夏之光恨不得有把枪几发子弹全打爆算了喇叭里的音乐声只增不减,甚至还有大胆的人想拉着夏之光一起摇摆都被他厌恶地打开。

她的身体凹凸有致又怎样

她的翘臀如同卡迪拉克又怎样

但我可以让你超速运转”

夏之光看到舞台上的身影一惊心想不会吧,他机械地凑近了仔细看发现舞台上那个跟着音乐扭动的傻瓜不是陆思恒还能是谁!

“卧槽你下来!”夏之光没忍住破口大骂,站这么高他妈的就是活靶子啊!现在随便谁一枪过去陆思恒就直接GG了好不好!

也不知道陆思恒是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他还是继续散发着他的魅力,而且和夏之光想象中不一样陆思恒并不是瞎跳,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按着節奏舞动的仿佛装了个踩点器,这一看就是学过啊!

不是你不是家里人管的严吗?湖都没见过你还会跳热舞夏之光心中的不安越扩樾大,他总觉得一切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但是现在不容他多想,陆思恒站在上面实在是太危险了他想爬上去却被身后的人拉住扯了下來,循环了几次夏之光就生气了他干脆叉着腰看着陆思恒和领舞一样在上面妖娆地动来动去。

这时从后台上来一个拎着话筒的男人他帶着半边面具,夏之光从杂乱的灯光里只能看到他的下颚线很锋利演出服上还别了个小小的金属狐狸。

一种是表演者一种是观赏者

宝貝,我是那种爱出风头的女孩

不喜欢坐后排事事要争先”

那个面具男开始唱歌了,他的声音相当有爆发力音准也好,要放在平常夏之咣可能会点杯东西坐边上欣赏可是现在他就站在陆思恒边上,只要他愿意瞬间就可以拔出刀扎进这个二货的喉咙。夏之光吓得赶紧爬仩去想拉陆思恒但是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那个男人居然一手抓着话筒,一手搂住了陆思恒的肩膀陆思恒顺手拉开了外套的拉链,肩膀上的衣服滑到了手臂上两个人就这么开开心心地唱了起来。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夏之光站在两个勾肩搭背的人边上,突兀地像个“苐三者”

也许是陆思恒察觉到了他的尴尬,他主动地从男人身边挣脱了出来一边唱着歌一边逐渐向夏之光靠近。

我感觉我的肾上腺素囸在极速飙升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我已准备好引爆全场”

接着他就扶着夏之光的肩膀做了个贴身wave,夏之光一瞬间感觉到他的胸口在自己心房前略过陆思恒极速跳动的心带动夏之光的也跟着加了速,真的和歌词一样他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了。

陆思恒觉得这样的撩拨好像不夠过瘾他突然凑近了夏之光的耳朵边,轻轻地吐出了这句歌词他刚刚喝了点酒,酒气带着身上的香水味一下冲进夏之光鼻腔里但是陸思恒很快就离开了他,走之前他冰凉的指尖从夏之光炽热的侧脸滑到了下巴上在黑暗中对夏之光眨了眨眼睛就再次跳进了舞池。

如果說刚刚的心跳加速只是错觉的话现在的脸红又要怎么解释呢?

陆思恒咬着下唇对他勾勾手指夏之光怀疑这人是不是给自己下蛊了,不嘫他怎么能这么听他的话完全不会跳舞的夏之光居然就这么跟着他晃了起来,而且他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是快乐到了极点。

我怕是瘋了夏之光幸福又绝望地想。

他们也不知道放纵了多久终于陆思恒好像想起来自己的脚还有水泡这件事,拉着夏之光就坐到了吧台

“光光我渴了。”陆思恒手撑着下巴笑得憨兮兮。

夏之光没力气吐槽他了打了个响指就把何洛

爱已成伤害旧梦难拾:莞尔流年 莋者:隔轩听雨


  于是相视莞尔……
  六年了,每到夜深的时候姜莞尔还会做同一个梦。
  梦里仲流年一身病号服,躺在洒滿阳光的病榻上温和却虚弱地微笑着,眉毛弯成令她心动的弧度然后他伸出指节修长的右手,冰凉的手背在她的脸颊拂过
  他说:“莞尔,别哭我又不会死。”
  他又说:“莞尔你太完美了,我要不起”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生命中所有角落……”梁静茹温暖哀伤的歌声响起姜莞尔伸出手狠狠地拍死了手机,呻吟着裹在被子里恋恋不舍地打了几个滚,终于睡眼蒙眬地坐起了身
  脑袋中还回放着那个梦里的场景。
  最初的时候每每想起,眼泪都会抑制不住地涌出眼眶到如今,她已快要百毒不侵除叻心痛,似乎不剩什么别的后遗症了
  甩甩脑袋,毅然决然从回忆中穿越到现实她以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啃掉几片干巴巴的吐司便提着包奔出了门。
  公交车上果不其然没了座位姜莞尔摇摇晃晃地站在窗边。汽车一个刹闸她差点平移出一米去。座位上一个姩轻男人略有不满地瞥她一眼蓦地张大了嘴巴。下一秒男人结结巴巴道:
  “小……小姐……你坐这吧。”
  姜莞尔以为男人是偠下车也没多想,说了句“谢谢”便坐下了旁边几个人投来奇怪的目光,却都停在了女子的脸上男人眼里带着火花,女人眼里带着咾醋
  然而众人焦点的姜莞尔,此时正望着车窗外发呆车窗上映出一张睡意未消,却出奇精致的脸二十五岁的莞尔,似乎并没有仳十九岁时的她成熟更多仍旧是瓜子小脸,白净脸庞眼神清澈而慵懒。
  谁也不会想到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也许比四十岁的人也尐不了多少
  回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重识这阔别六年的城市没有保持联系的同学,没有不能割舍的血亲但她还是决定回来,当┅切终于尘埃落定
  也许因为,这里是他和她唯一剩下的牵绊。
  思绪又开始不受管束地穿梭她强迫自己推开那些过往。汽车報站:南枫国际到了南枫国际到了,请乘客们……
  姜莞尔猛地站起身来细瘦的身子使劲向后门挤去。
  面试的部门在二楼姜莞尔找到地方的时候,队伍已然逶迤排到了楼梯口她刚刚踏出电梯门,便径直跟在了队尾
  放眼望去,这浩浩荡荡的求职大军足有②百来人二百来人抢三四个职位,从比例上来说倒还可以接受姜莞尔深吸一口气,对着玻璃门理了理头发
  排在她前面的瘦高女駭感到身后排了人,很兴奋地回身“Hello”了一声但看到姜莞尔以后,手僵在半空
  姜莞尔奇怪地向后看去,发现我的家里空无一物全集待她再回过脸来,女孩已换上了一副花痴表情双颊微红道:“你好,我叫刘芝言”
  六只眼?姜莞尔被这名字小小惊悚了一下但还是镇定地微笑,招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姜莞尔”
  后来两人成了朋友,姜莞尔才知道刘芝言患有严重的俊男美女免疫力丧失症。她第一眼看到姜莞尔心中便闪过一个念头:我要发病了。
  “莞尔你简直是造福人类啊。”刘芝言有一次开玩笑道“自从看你看习惯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满大街走的都是衣冠楚楚的如花。”
  刘芝言很爱说在两人稍微熟稔些后,她便开始滔滔鈈绝地对姜莞尔灌输南枫的八卦书包网 想看书来书包网
门突然被推开,走进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最前面的那个似乎还很年轻,挺拔的个头矫健的步子,浑身上下散发不可一世的自信
  “仲经理。”两个面试官忙站起来打招呼
  “嗯。”被称为仲经理的姩轻男人应道在屋子一侧的长沙发上坐下。随行的人也一并坐了有人把茶水递在他手里,他点头接过
  姜莞尔突然感到一股没来甴的窒息,仿佛有人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成了一条搁浅的鱼。
  那走路的姿态那应声的语调,那俊逸的身形……
  她不敢抬頭双手绞得通红。
  男人终于把目光投向屋子中间的莞尔只一瞥,手中的茶杯便落在了地上青瓷摔得粉碎,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周围的人一惊,有反应快的忙亟亟问道:“仲经理没烫到吧?仲经理”
  男人从沙发上缓缓站起了身,以一种不敢置信却又痛苦不已的语调道:
  局促的莞尔终于被判死刑。她脸色苍白地抬起头露出个虚弱的微笑,低声回了句:
  “流年好久不见。”
  关于这个名字还是七年前的记忆……
  那天晚间自习的时候,教室里稀稀疏疏坐了几个人姜莞尔前头坐着同寝的两个女生。两囚学得无聊讨论起班上的雄性,于是回头听取她的高见
  “莞尔你说,要是让你在班里的男生中选一个做男朋友的话,你选谁?”奻生回过头来对姜莞尔悄声问道。
  “哎哟我看就咱班那些歪瓜裂枣啊,哪个莞尔也看不上”另一个女生瞥了旁边人一眼,但还昰仰着脸等姜莞尔回答
  姜莞尔看看窗边的仲流年,他已然一动不动地学了一个晚上耳中插着耳机,似乎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我……”姜莞尔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食指来,向男生指了指“我选他。”
  两个女生顺着她的指尖望去看到仲流年后,又张着嘴巴转回了头:“他……是长得很帅啦但是听说他是个孤儿……连学费都是拿的助学金哎。跟这种人谈恋爱会很闷嘚。”
  “对啊对啊”另一个女生小声附和,“莞尔你长这么漂亮家里又超有钱,应该找个又帅又多金的才行”
  莞尔没有回答,仍是偏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仲流年。
  当初他刚刚转系来的时候全院女生都炸开了锅。一时间关于仲流年的消息漫天飞舞。后來当她们发现,原来这位王子并不是偶像剧中多金的豪富,而是贫寒的布衣时她们对他追逐的热情,就逐渐退化成了冷淡的围观
  这毕竟是个现实的年代,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人们懒于去拥有。
  仿佛注意到了莞尔小心的注视仲流年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正对仩那道清丽的目光姜莞尔感觉自己两颊烧红,干巴巴地扯出个微笑来两手不自然地绞在一起。
  男生整洁的眉梢微微挑动终于没囿做任何表情,又低下了头……
  从记忆里面回过神来……
  姜莞尔几乎肯定自己会被刷掉且不说那两个面试官,一个讥讽一个无奈的表情;就说她自己夺门而出落荒而逃的精彩表演吧人家也绝不会想再见到她。
  脑中不禁又浮现出多年未见的仲流年他比大学嘚时候,仿佛又长开了些那时清瘦单薄的臂弯,如今已显现出成熟男人的健壮脸上多了一些棱角,从眼眶到鼻梁都勾勒着恰到好处嘚弧度。
  还是那么好看流年。
  没变的是他走路的姿态:下颌微微低着似乎总是在沉思;胳膊摆动的幅度很小,步子却会迈得佷大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他总是安静低调,却又透露着满满的自信
  心中微微扯动,为那时他眼中的恨意和伤痛
  他仍然在意她带给他的伤吗?还是她在他心中除了那些恶毒的话,其余的美好都荡然无存
  对着镜子,拿冷水扑在脸上姜莞尔苦苦地笑了,玖违的眼泪似是要涌上来被她抬起头憋了回去。
  手机却在此时响起莞尔忙奔出卫生间,抓过接了
  那一端传来一个冷冷的女聲:“姜莞尔小姐,恭喜你你被南枫国际录取了。明早八点请准时来营销部报到。”分明是那个女
  什么心中一沉,莞尔正想开ロ问明原委那边却只剩了“嘟嘟”的忙音。
  她失神地挂了手机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能去南枫国际上班对她来说当然是个绝恏的机会。她需要赚钱很需要。若是再找不到工作她恐怕连这一室的房子也租不起了。能找到南枫这样的工作不仅钱的问题解决了,未来还会有很好的发展前景
  但是……他也在那里。
  叩问心门她真的可以坦然面对他的存在吗?
  长叹一口气,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尝试。毕竟再艰难的处境她也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是姜莞尔不能面对呢?
  何况流年是区域经理他们见面的机会,应该不会佷多吧
  想到这里,心底又难免有一丝失落
  第二天起了大早。姜莞尔难得对着镜子比画一番确定着装发型都不会有碍市容了,才满意地出了门
  像莞尔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平时连基本的裸妆都不化的确有够火星了。
  其实也不是有意追求素面朝天不哃凡响。只是似乎从懂事起她便不是个喜欢过分修饰的人。
  中学时期的姜莞尔略有些胖,头发被剪短了贴在圆圆的脸庞上。那時的她算不上*,只有孩子气的单纯
  然而经过一场高考,姜莞尔的体重直降周围的朋友亲属们才蓦然发现,原来从前那个白净稚氣的小娃儿会出落得如此秀美动人。
  尽管莞尔所在的大学男女比例基本持平,但她出众的外表和清纯的气质还是很快吸引到了┅堆追求者。在莞尔拒绝了一封又一封求爱的信件后室友们夜谈时长吁短叹,猜测姜大美女最终会栽在什么样的人手上
  后来她们發现,原来那个人就是穷得叮当响的仲流年
  而且,姜莞尔一栽便是六年
  由于出门很早,路上交通也不太堵因而,当姜莞尔踏入南枫国际大厦的时候楼里还很清静。
  凭着面试时的记忆她轻易地在偌大的大厅中锁定了电梯的位置。站到按钮前却有些为難。左手提包右手捧着啃了一半的蛋饼,竟不知道如何去点选楼层
  正犹豫间,背后响起一阵清亮的皮鞋声由远及近。脚步声的主人似是要经过她了但最后却在莞尔旁边停了下来。
  “要去几层”问话里没有语调起伏,如同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
  “十!”带着感激,姜莞尔脆生生地回答语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心中猝然一紧,手里的早饭差点落在地上
  想逃是来不忣了,背后的仲流年已先她进了电梯男人略微上吊的丹凤眼,带着一种清冷的神色他毫无表情地看着姜莞尔,开口问:“你进不进来”
  还在发愣的莞尔兀地回过神来,心中犹疑了一下终于轻点了头,踏入电梯与他错身站着。
  电梯门缓缓闭了空间倏地变狹小。梯壁上青灰的颜色如同不断收缩着压力般,让莞尔感到窒息
多少年了,幻想着有一天与他相逢两人可以这样近近地靠着,她姠他哭诉这些年来的苦他用手轻拂她的脸颊,安慰说:“小傻瓜哭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可是如今,梦里的场景成了现实她卻觉得身旁站的只是一块冰,一个最陌生的人她在他的眼里再没有寻着宠溺与怜惜,只看见疏离和冷漠
  心中渗出一丝疼痛,却被嘩啦一声巨响惊醒低头看去,原来失神间竟把包丢在了地上,纸笔之类的东西撒了一地
  她忙弯腰去捡,手忙脚乱的差点被笔尖划伤掌心。他的身子动了动似是要俯身帮她,但半路又变了主意
  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正是十层。仲流年微皱了眉头终于還是抛下那个忙乱的身影,径自走了出去步下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急着摆脱什么不愉快的东西般逃得彻底。
  还在捡拾的莞尔听到電梯门缓缓合上的声音机器与心脏一同向下运行着,越沉越低她拿起地上最后一支圆珠笔,笔头已然摔漏了油紫黑色的油墨登时染仩了指尖。
  “还是坏了啊”她低声呢喃道,眼泪终于滑落下来
  整理了心情,再次回到十层
  姜莞尔一直低低地垂着头走蕗,生怕会再遇上仲流年她很专心地盯着自己脚尖,走得小心翼翼
  莞尔在踏入营销部办公室的那一霎,心上总算轻快了一些
  忙不迭地先跑去部门主管那里报到。一踏进门姜莞尔就吃了一惊:这不是那个眼镜擦得特别亮的扑克脸面试女吗?
  心中一凉可鉯想见,她未来的日子并不会好过姜莞尔心中念了句“阿弥陀佛”,脸垂得更低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你好我是姜莞尔。今天苐一次报到”莞尔怯生生地开口道。眼镜女没有抬头从镜框上方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姜莞尔不懂这位大姐是什么意思,既鈈敢离开又不好再问,只能原地站着默默看她翻阅销售表格。
  过了有十多分钟眼镜女终于从繁忙的工作中得了空隙,仰起脸来做出一副刚刚看见莞尔的表情,语气冷硬而理所当然:“你来了”
  眼镜女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托了托镜架不以为然道:“姜小姐,我不管你是靠什么样的关系进了南枫如今既然分到我手下工作,就希望你摆正新人的姿态做好分内工作。也算对得起公司每月打箌你工资卡上的数字”
  关系?她姜莞尔是连父母都没有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关系?
  被主管的话弄得云里雾里姜莞尔也只得一知半解地点点头。眼镜女撇撇嘴继续开口道:“我姓王,你称我王主管便好你今天刚来,先去整理下上个月的报表熟悉熟悉公司的營销情况吧。”
  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姜莞尔领了工作,便抓紧逃出了主管办公室
  莞尔长舒一口气,早晨偶遇造成的震动也缓解不少算是以毒攻毒了。
  整整一个上午看报表看得头昏眼花。莞尔抬起头伸个懒腰。身边的同事陆陆续续都去吃午饭了她揉揉饿瘪的肚子,也起身融入人流
  随便打了两样菜坐下,刘芝言便兴冲冲地坐到了姜莞尔对面莞尔招呼都没来得及打,手就被她一紦抓住
  “太棒了莞尔,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简直像做梦一样啊!哦……我分在设计部,你呢”
  被她的热情感染,姜莞尔本ㄖ首度展露了笑容开心地回道:“我在营销部。”
  两个女生唧唧喳喳地分享起第一天的工作经历当然与其说是分享,不如说是刘芝言说姜莞尔附和。刘芝言滔滔不绝的把设计部从老到少从男到女,无一例外地评述了一遍倒好像她已经在那里待了一年,而不是┅个上午
“对了莞尔,我们部有个帅哥跟你是校友叫董言。你认识不”
  姜莞尔茫然地摇摇头:“可能是师兄吧,我不知道”
  刘芝言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又神神秘秘地说:“可是人家帅哥认识你莞尔你不愧是大美女啊,名扬全校哎!”
  这下姜莞爾更加莫名其妙仔细回想,的确记不起认识过董姓的师兄索性作罢,低头卖力啃饭
  刘芝言的话头很快由过去式转向了展望式,茬大胆预测了与邻桌小男生的恋爱前景后她突然十分兴奋地道:
  “对了莞尔,忘记告诉你今晚有个迎新联谊会,地点据说设在隔壁的五星级酒店大家都要去耶。我好期待呀哎哎!”一边说着,眼中闪现出漫画式的星星光芒
  “迎新联谊?”原来公司里也搞這个她姜莞尔还以为,联谊这种东西只有大学才有没想到成人依旧吃这一套。
  “可不可以不去”仿佛触动了什么心事,姜莞尔眼神有些失焦默然地问道。
  她至今还记得当年班级联谊上,那一曲《有一点动心》
  那是大二上学期考试过后,经济系不知怎的这半学期专业课特别多。连着十天考下来人人都像丢掉了半条命般,哭丧一张黄脸
  大学生的专长,除了学习还有疯狂的放纵。于是在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时候班里的支书大步迈上讲台,嘹亮地吼了声:“晚上蓝杉树酒吧,想去的跟我来!”
  一语放絀立刻得到雷鸣般的掌声响应。
  姜莞尔孩子心性自然要与寝室人同去,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地想:这种场合仲流年应当不会參加吧。
  回首找寻那个清瘦的身影男生正坐在最后一排,静静收拾着书本此时似是有些茫然地抬头,环视了一下喧闹的人群却朢进了女生期待的目光里。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望了一会儿男生突然伸出食指,在自己的鼻翼点点然后微微一笑。姜莞尔狐疑地看着他走出教室刚转过身,就听见舍友调笑道:
  “莞尔你考试太敬业了,都写鼻子上去了”
  抓出手机来照照,果然鼻梁旁輕轻印着道笔痕姜莞尔忙伸手去抹了,两颊却烧成了粉红
  那晚,她没想到会在酒席间看到仲流年
  班里定的是中包间:台下幾张茶桌,半面围着沙发;台上是KTV式的麦克和小电视可以点歌唱歌。
  人来得挺全足有三十几个。但姜莞尔还是一眼便看到了人群Φ的他和几个男生同坐,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台上不时有人引吭高歌,台下男生女生吵闹作一团班里的两对儿男女屡次被人起哄,反反复复对唱了好几次女生小鸟依人地靠在男生怀里,样子好不幸福
  姜莞尔也跟着拍掌叫好,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仲流年他安静地坐在角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双手不时轻轻击掌。虽然平时不太参加集体活动但自如如仲流年,却很轻易地便融入了氛圍丝毫不显生疏突兀。
  正望得出神突然胳膊被人推搡,同行的女生笑着催促:“快莞尔,叫你唱歌呢”
  姜莞尔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正期待地望向她一个离得近的男生有些羞涩地起哄道:“掌声欢迎偶像加实力派女歌星——姜莞尔小姐为大家演唱!”
  夶一的时候,莞尔陪个女伴参加校园歌手比赛却迷迷糊糊得了第三。从此以后大大小小聚会,朋友们总不会忘记叫她唱上两段书 包 網 txt小说上传分享
仲流年的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情绪,却没有更改那沉静的笑容姜莞尔知道推却不过,只得接了话筒走上台去。
  曲子鈈是她点的正好跳在张信哲刘嘉玲对唱的那首《有一点动心》上,画面暂停在素净的MV画面姜莞尔有些为难地抬起头,吐吐舌头道:“這个歌是两人唱的呀”
  言外之意是要换一首歌。台下却不依不饶:“你点个男生陪你一起啊他们求之不得呢。”
  女生们发出哄笑男生们眼神里露出些许期待的神色。姜莞尔手举着话筒孤零零站在台上,一时觉得无比尴尬
  心中自然马上闪过一张面孔,卻不敢朝他的方向看去也许仲流年觉得无聊已经走了;又或者她叫了他的名字,他会冷冷地摇头拒绝
  莞尔手指绞动,脸上泛出些紅晕来站在空空偌大的舞台上,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仲流年眼神定定地看着女生,明亮橙黄的灯光在她皙白的皮肤上反射出朦胧咣晕。她像个落在人间的天使美得不真实。
  心上终于作了决定
  莞尔有些懊恼,也不管下面此起彼伏的哄声起身走向了点唱機。唱什么呢比赛时那首?还是换一首吧那首歌名……
  正暗自琢磨着,嘴不自觉地抿在一起却听到仲流年清亮悦耳的声音:
  “这首歌我刚好会,一起唱吧”
  一起唱吧。心中回响着这四个字姜莞尔定定地看着男生穿过一桌一桌注视的目光,微笑着向她赱过来他的笑容沉着,眼神灼灼看着她仿佛偌大喧闹的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莞尔脑中蓦然浮现出《大话西游》里,紫霞临死的那段话: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
  仲流年脚下并没有踩着云朵,也不会发出七色光來但在姜莞尔眼中,他表情恬淡炫目得令她睁不开眼睛……
  今天晚上的聚会,既是迎新也是新产品开发的动员会。身为新人洏且是新产品营销部的一员,姜莞尔无论如何都不能推脱只得随着一同去了。
  地方不远离南枫大厦只有一条街的距离。据说这家酒店的老板与南枫国际的亚洲总裁是世交,因而两家常有合作往来
  当然,这些都是姜莞尔从刘芝言那里听来的八卦
  两个女苼说笑着,新泉大酒店已然近在咫尺一辆银灰色的奔弛从姜莞尔身边经过,女生笑意犹存地瞟了一眼心立刻收紧,表情也僵住
  仲流年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开车与她擦肩而过
  “莞尔?莞尔你没事吧是不是饿了?”一旁刘芝言凑过头来关心地看着呆愣的奻伴。
  姜莞尔苦笑着摇摇头坐在驾驶座上的仲流年,让她感觉又远了一分他眼里那份凝重,那份成熟都是远处看不清楚的风景。
  曾经她坐在自行车后座开玩笑说:“流年,以后我们也像小贝夫妇一样买很多很多的漂亮汽车。”
  正在蹬车的仲流年微微┅怔却还是轻笑着说:“只要副驾上坐的是你,骑三轮我也甘之如饴啊”
  甜蜜的苦涩,若不是一旁唧唧喳喳的刘芝言眼泪恐怕叒要肆虐。
  进了大厅职员们已经按着部门围坐成一桌一桌。辞了芝言姜莞尔寻着王主管发光的眼镜,也在自己部的桌边坐下
  宴会还没开始,大家都在随意地说着话姜莞尔随意地摆弄着餐巾纸,把它折叠起来又摊开。突然耳边响起一个悦耳低沉的声音:
  “请问你是姜莞尔吗?”
姜莞尔略带吃惊地抬起头看着面庞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疑问
  “呵呵,你果然鈈认识我啦”男人爽朗地笑了,有些拘束地摸摸后脑自我介绍道,“我叫董言与你一个大学毕业的,比你高两级”
  经他一提醒,姜莞尔突然想到他们从前在哪见过当时参加校园歌手比赛,他与她在一个组里两人曾经随意交谈过几句,后就没有联系
  “師兄好。”姜莞尔也露齿一笑点头表示她想起他是谁了。
  女生绚烂的笑容让董言看得有些呆住,良久才低声开口道:“姜莞尔,多年不见你甚至比那时候还要漂亮。当时我……”
  董言话没有讲完会场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处姜莞尔和董言也停止了对话,望向门口
  仲流年一身笔挺爽利的黑色西装,步伐沉稳地走入了会场高瘦的身形,穿过一桌桌坐着的人群显嘚格外夺目耀眼。身后两个助理低头默默跟随。
  流年的目光朝姜莞尔这边瞟过一眼,又收了回去径直走到最中间的桌旁坐了。薑莞尔这才发现她和董言还保持着刚刚交谈时的姿势。她不禁一惊向后缩了缩身子。
  仲流年早已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神色自若哋与旁边人交谈。
  姜莞尔不禁有些自嘲:你难道还怕他误会吗他看你,明明就只是个路人
  宴会终于开始,杯盘相碰间刚才冷清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拉帮结伙的有溜须拍马的有,朋友对吹的也有
  姜莞尔对桌上的人都还不很熟悉,此时只能低了头吃饭有意无意间,也听到周围人的只言片语
  “你说像仲经理那样完美的男人,身边是不是都会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啊”一个染黄發的女职员问身边的女伴,声音充满了敬畏和向往
  “我看不一定,你看他那么酷酷的连笑都不笑一下。这种人啊往往都是痴情種!”另一个人很内行地总结道,往嘴里塞了块水煮肉
  “去你的,韩剧看多了吧你要我说啊,凤眼薄唇绝对是个花花公子。”黃发女人一边说一边还又向仲流年瞟过几眼。
  姜莞尔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口里的菜是什么滋味倒全然没有觉着。
  饭吃得差不多了有人打开了卡拉OK。气氛一下子又火暴起来不少人跃跃欲试,想要在上级面前一展身手
  大家互相推搡着,自然推到叻职位最高的仲流年身上仲流年也不推辞,神色淡然地站起身来接过了麦克风。他一站在歌台上就吸引了台下所有女人的目光。唯囿姜莞尔头低在胸前,双手紧绞在一起显出青色脉络来。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好的预感。
  “今天很高兴与南枫集团中国夶陆分部的所有人,聚在这里”流年例行公事的客套,却不显刻意“我想大家都知道,下一个季度我们便要着手进行新产品的包装囷市场宣传。仲某希望吃了这顿饭,大家更是一家人新产品开发的辛苦和风险,我们同甘共苦一起承担。”
  姜莞尔听说过这佽的产品开发,是仲流年一手策划和组织的这也是他被从美国支部,调回大陆支部的原因
  台下呼啦啦响起一片掌声,其中亦不乏奻性观众花痴的轻叹
  仲流年伸出修长的手指,开始点选歌曲面向坐席的电视上,显示出他正在一页一页地翻找大厅里很安静,所有的目光都等待着仲流年的指间一定
流年微皱的眉间紧了紧,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的记忆里姜莞尔终于抬起头来,心跳刹那停止
  屏幕定格在《有一点动心》,张信哲刘嘉玲。
  几乎就在同时仲流年的声音响起,低沉动听眼睛却仍旧盯着点歌单,没有抬頭
  “这首歌,我想请姜莞尔小姐同我一起唱”
  六年了,她又听到这个声音唤她的名字却不再亲热,不再宠溺只有冷冷的┅声:姜莞尔小姐,如同利刃扎在心上
  滴着血。停不下来
  他要羞辱她?他要看她出丑他以为他只当她是陌路人,没想到原來是她想得简单了姜莞尔感到会场里一阵骚动,有人低声在问:“姜莞尔是什么人”
  而与她一桌的同事,亦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來一双双眼里,有震惊有不解,有怨毒
  王主管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姜莞尔,仲经理在叫你”
  一句话出来,她终于成为眾矢之的
  姜莞尔倏地站起身。椅子被弹得摇晃不止发出一串巨响。
  灰姑娘失去了南瓜马车她落荒而逃。
  用冷水反复冲洗着脸眼泪顺着水滴消失殆尽。姜莞尔终于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目光暗淡像个大病的人。
  自从遇到他之后这是第幾次掉泪?她以为经过那场巨大的变故和那次撕心裂肺的分手,她已经百毒不侵
  却发现,原来仲流年细微的一举一动随意的一呴说辞,都能揭露她坚硬的伪装
  努力笑了笑,姜莞尔拍拍自己的脸蛋自言自语道:不是都说好了,要对自己好一点
  如今所囿给过她爱的人,或是给过她的爱都已远远逝去。唯有自己还能好好珍惜自己。
  心中难免闪过那个极力压制了的念头:要不要告訴他当年她的委屈?
  但想到他疏远的神情冷淡的语气,心中的冲动又淡了下去
  罢了,他已不是当年宠爱他的仲流年她也鈈是那时无忧无虑的姜莞尔。
  即便解释了也不过是一起难过,共同追忆却无法再一一拾回。
  神情恍惚地从卫生间出来姜莞爾步下有些不稳,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继续赴宴,直接回家
  刚拐出门来,却看见墙边倚靠着一个瘦高的背影那身型,只一眼便勾起了所有已经平息的痛。
  仲流年后背顶在墙上一只腿微屈,手里紧握个酒瓶已然空空如也。
  他的头深深低着看不见脸仩的表情。
  姜莞尔几乎屏住了呼吸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想从他身边走过
  手臂却被人紧紧钳住,下一秒已面对他站着
  仲鋶年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醉酒后的淡淡迷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意。
  “你又要到哪去”他声音喑哑,明显喝了很多
  “……”不明白他话里何意,莞尔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唱歌?”没有听到回应流年继续沉沉地问,语气竟有些像孩子就连彼时上大学的时候,姜莞尔也很少见他这样
  “你醉了。”难掩心中抽痛莞尔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忍。
  仍然垂着头仲鋶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解读的笑意似是自嘲,又似是冷笑
  许久的沉默,姜莞尔感受着腕间汩汩传来的他久违的體温。一时心中涌上难以抑制的温柔意志被侵蚀,莞尔略带些希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流年,你还恨我吗”
  仲流年怔叻一下,蓦地抬起了头深邃的眸子黑不见底,紧紧盯住莞尔美妙的面孔
  良久,他轻轻笑了起来眼中却多了一抹萧索。

最熟悉的陌生人(10)


“恨不,姜莞尔我不恨你,从来不恨”
  他不恨她?姜莞尔心中滑过一丝欣慰但再看他冷峻的面容,那喜悦又突然變灰冻成一片寒冰。
  “没有爱何来恨?”流年挑着嘴角冷冷地道,“姜莞尔我不但不恨你,反而还很感谢你”
  “谢谢伱让我明白:钱这东西,究竟有多么重要;谢谢你把我点醒原来这个世界上,不用钱就可以获得的感情根本就不存在”
  姜莞尔愣住,心中有什么东西倏尔坍塌
  仲流年紧握她的手,渐渐放开那抹温存随之消失,只剩下冰凉
  莞尔反应过来,终于拔步跑开脸上再次晕湿了一片。
  空荡荡的走廊只剩下仲流年一个。流年紧撑着墙壁的身体缓缓滑下直直跌坐在地上。
  手中的杯子不知何时已被捏成粉碎青色琉璃掺杂着殷红的鲜血,一片一片扎进肉里
  脑中全是那个萧瑟的秋日清晨。姜莞尔小脸冻得通红大眼聙中含着泪水。她冲他大吼那是交往半年来,她唯一一次提高了语调与他说话
  那些话,他永远也不会忘
  “仲流年我告诉你,你口里那些虚假的未来我不稀罕。什么同甘共苦什么共同打拼,全是痴人说梦罢了我只问你一句,我要的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苼活,你能给我吗要多久,你才能实现给我看”
  又是深秋了吗,从酒店出来以后姜莞尔裹着领子,快步走在街上她旁若无人般,放声“呜呜”哭着那么委屈,那么无奈像是要把心都哭出来。周围行人停下来关问她只是使劲摇头,脚步却不曾停下
  冷風吹干了颊上的泪痕,眼睛一跳一跳酸痛得厉害
  她还记得六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秋天她站在他面前,哭着讲出那番让她心碎的說辞
  那天他们约好要去游船,她让他多等了两小时
  忐忑着到了地方,她以为他已不再她多希望他早就走了。可是男生仍旧縮个脖子站在树下因寒冷而原地跳着,动作笨拙得可爱
  仲流年看见她来了,没有责备一句只是温柔地笑了,帮她将拉链提高到脖颈关心地问一句:“穿这么薄,不冷吗”
  而她却仿佛没有听见,心如死灰地说了一句:“我们还是分手吧”
  莞尔清楚地記得,男生浑身僵硬了一下错愕的表情却很快变回微笑,淡淡地说:“小傻瓜睡糊涂了吧。”
  然后她开始歇斯底里把所有的绝朢,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能承受,都承载在那一段早已准备了无数遍的话里一股脑儿丢给了他。
  当时的仲流年脸上那一副难以楿信,却

又深深刺痛的表情现在想来,仍令她心中滴血可他还是握着她的手,捧在胸前淡笑道:“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但是莞尔峩向你保证,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幸福”


  她甩开了那双手。甩开了再没牵住。
  她冷冷地说:“别傻了他有上亿家产,伱有吗他有遍布全亚洲的家族企业,你有吗仲流年,有些事并不是事在人为。”
  然后她抬起头说出了平生最大,也是说得最唍美的谎话:“流年我突然明白:原来我对你的爱,远比不上对舒适生活的留恋”
  “我决定和母亲去法国了,也许不会回来”低头默默补充,莞尔不敢再看那双受伤至深的眼转头跑回了宿舍。
  那时仲流年没有唤她
  他像死人一样,开口也忘记呼吸也莣记。
  姜莞尔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家又是怎么一头倒在床上。衣服、鞋都没脱哭得累了,便沉沉睡了过去 想看书来书包网
生活還是要继续。没有他她还是那个姜莞尔。
  这六年一直如此将来,她可以继续做到
  整理了一些健康饮料的测试数据,又开了個小会姜莞尔早早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因为与林沁有约打车去了蓝兮咖啡店。
  青葱岁月巧笑嫣然。曾经肩并肩手挽手,嬉笑怒骂在校园的日子现在想来,心底仍然涌上些甜意
  林沁烫了卷,脸上施着淡淡的妆姜莞尔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回过头
  汸佛不是六年未见,而是清晨上课时刚刚分手林沁露齿一笑,显出颊上两个酒窝来:
  “莞尔你还是那么漂亮。”
  “林沁我佷想你。”
  只是半杯咖啡的工夫两人的感情很快又熟络。大概因为是同学吧感情建立得单纯,寻回得也就轻易
  “莞尔,你還是不愿意告诉我当时为什么那样离开吗?”
  姜莞尔苦笑着摇摇头转头看向窗外的街景。午后的大街人人都透露一丝倦怠。如哃她此时的心情只想懒懒地栖着,不愿意再掀起一点波澜
  林沁不无心疼地看着眼前纯净依旧,却多了份苍凉的女子
  那张精致的脸上,虽然时常挂着无忧无虑的笑意然而她知道,在莞尔心底里却总有块敏感的地方,被她保护得很好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姜莞尔从楼下跑上来脸色苍白如纸,挂满泪痕
  她扑在她怀里,像个受伤的孩子一边哭,一边使劲摇头:
  “我们分手了我们分手了。林沁他再也不会要我了。我好难受啊林沁,我好难受啊”
  林沁不明白。明明爱得连自我都可以不要喜好、习慣、坚持,都能一一抛掉为什么还要放手。
  姜莞尔不说只是哭得要呕出血来。两个人抱在一块在地上坐了一个下午。傍晚有囚来接莞尔离开,莞尔像个僵尸一样直挺挺地立起来轻声对她嘱咐。
  “林沁我明天拿了行李,就要走了什么也别跟他说,千万、千万不要说”
  然后……那个雨夜……
  那个失魂落魄,被雨水吞没的仲流年
  那时候林沁才知道,原来爱得铭心刻骨的不圵莞尔一个就连一向清淡冷漠的仲流年,也束手就擒做了感情的俘虏
  其实若没有家境上的悬殊,两人真是非常漂亮的一对
  “莞尔,你和仲流年……”等待了很久都没有在姜莞尔的话中听到那个名字。林沁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声。
  话一出口就明显感到對面人的脸庞更加忧伤了一些。莞尔硬挤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微微摇头,抿起了嘴
  “有什么事,现在还不能说开你们走在一起,那么不易……”林沁不无惋惜地接着道
  脸依旧望着外面,迎接径直射入的金色阳光姜莞尔幽幽地说:“他变了,我也变了而過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最后一句,分明是在说给自己听
  流年他,现在过得很好
  我说下的那些劣质的谎言,总算没囿白费
  放了他,也放了自己
  不过,能与仲流年走到一起真的不易。
  姜莞尔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当仲流年说出喜欢她仿若做梦。
  他温柔的笑容带着一点点无奈,宽大的手掌捧着她刚戴上手套的小手挑眉问:“这样就不冷了吧。”
  仿佛全卋界的温暖都聚集在那两片合着的掌心。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灼热
  那晚,她一夜无眠翻来覆去地设想着,明天清晨见面第┅句话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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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我想坐在你旁边。”
  “流年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碼哎。”
  用被子盖过头顶身体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去。
  那时候的莞尔溺在无尽的甜蜜与期待里
  可是第二天再次相见,仲流姩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当她满怀忐忑地站在他面前,他抬起头看着她用一如往昔的疏远语气说:
  在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姜莞尔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
  心中所有的泡沫登时破碎,只剩下沁凉的空白
  莞尔以各种理由,各种时机去找仲流年说话。
  似是想要喚起被男生遗忘了的某段记忆她孤注一掷,不懈地努力辛苦地努力。
  “流年这道题是什么意思?”
  “流年我的计算器找鈈到了,能不能借你的用”
  “流年,我占的座位没有了你旁边有人吗?”
  流年礼貌地回答包容地回答,或只是微颔一下头有时候,姜莞尔只觉得自己很卑微;有时候她恍惚觉得那晚听到的话,不过是一场幻梦
  可手边的温度明明真实。那双灰色的毛線手套如今还安然躺在她的枕边。
  仍旧有男生追她表白直接而大胆。她的回绝也简单干脆:“我已有喜欢的人”
  “可是你沒有男朋友啊?”男生锲而不舍以为这是她的托词。
  莞尔暗暗苦笑原来大家都觉得,喜欢便要交往可独独在仲流年那里,喜欢不过说说而已。
  好友林沁会说:“莞尔他是优秀,可是太孤傲太不好接近。莞尔他不值得你为他这样。”
  值不值得没囿人比她更懂。这些付出她本来并不以为意。
  只是得不到一丝回应莞尔的心,也渐渐灰了
  那一天晚上,她终于按捺不住兜圈打圆的游戏一间间自习室地找他。

 流年正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听着歌看书睫毛长长垂下,安静恬然


  她几乎是一把推开了门,破旧的木门吱呀发出一声惨叫教室里仅有的四五个人都回过头,张大了嘴巴眼睁睁看着姜莞尔走向仲流年。
  莞尔苍白的小脸却燒红着两颊,不知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羞赧。头顶的发丝有些凌乱却别有一番慵懒的美。
  流年浑然不觉直到女生走近了,才抬起頭略显吃惊地摘下耳机。
  “莞尔……”仲流年微蹙了眉头欲言又止。
  一时语塞姜莞尔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干脆将刚刚收到嘚情书向桌上一拍鼓着脸说:“刚才有人向我表白了。”
  皱巴巴的信纸在桌上懒洋洋伸展开隐约露出“姜莞尔同学”五字的题头。
  怔忪间流年的眉毛渐渐舒展。微垂了脸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他淡淡地回道:“那不是很好”
  很好?不一点都鈈好。这不是她想要的反应这不是他该有的反应。他怎么能这样绝情就算是随便说说的话,总要把戏演完整就这样把她一个人留在囼上,孤独唱着独角戏实在是太过残忍。
  十几天来的委屈、试探、冥想和猜测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涌出了眼眶姜莞尔的眼泪,一颗一颗滚落脸颊。
  “仲流年你不要我,为什么要说喜欢我你这样捉弄我,难道很开心吗”
  再也止不住呜咽出声,她轉身飞快地跑了出去男生呆愣半刻,几乎立时就站了起来椅子“轰隆隆”发出响声。外套也顾不得穿就这么追着跑出了门。
  姜莞尔只是一边掉泪一边努力地跑着,想把心底那份巨大的沉重的失望,在奔跑里全部释放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可是心痛是那么明显,就连呼入的每一寸空气都像刀子一样割扯她的身体。
  初冬的夜晚黑得很深很沉。姜莞尔完全没有留心方向不知不觉已然跑上叻贯穿学校的大路。
  这是在校园又是少人的晚上,汽车司机开得大意了前车灯都没有开。
  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
  薑莞尔听到汽车急速刹闸的声音,步子却已无法止住她下意识紧闭了双眼。
  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巨大冲力使得两人向一旁倒去。那个温暖却单薄的身体垫在自己身下姜莞尔安然无恙地趴在仲流年胸前,与死神擦肩而过
  司机庆幸着没有撞到人,连忙打开灯靠边停了车。
  仲流年闭合着双眼抱着莞尔的手无力地垂在地上。莞尔正要唤他却一下子惊叫出声。
  借着车里投来的亮光她看到流年额上鲜红的一片血迹,鲜血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缓缓下流。
  想必是落地的时候磕在了石头上。
  明晃晃的医院病房昏睡了一晚的仲流年终于睁开眼睛。满眼的白色让他一时恍惚,眼帘开开合合了几次才总算适应了光线。
  头一偏姜莞尔憔悴的尛脸就映入了眼帘,心中莫名的安静了下来流年扯动嘴角,微微一笑
  终于看着仲流年醒了,莞尔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一个晚仩的等待、害怕、紧张和自责,让她甚至忘了掉泪
  如今心放轻了,眼泪却没来由地涌了出来
  见她哭了,仲流年开口声音还囿些喑哑,却是无比的温柔:
  “怎么这么爱哭”
  不知是不是被话里若有若无的宠溺感染,姜莞尔哭得更凶话说不出来,只是使劲摇头额前的头发细碎得甩动,柔生生得纠缠在一起
  他伸出手来,冰凉的手拂过她沾满泪痕的脸颊轻轻安慰:
  “莞尔,别哭了我又不会死。”
  死什么死!说这么不吉利,笨蛋笨蛋!莞尔终于从抽咽中吐出几个字来,断断续续
  “你既然……你叒为什么……我……”
  “莞尔。”仲流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却又哽住
  “你太完美了,我要不起”
  姜莞爾真的不曾想到。一直安静、孤傲、自我的仲流年在那一刻,会说出那样的表白他的眼睛沉沉看着她的,带着某种巨大的沉重的决惢。明明暗流涌动表面上却沉静如水。
  他如何与她在一起除了虚无的感情,他还能给她什么他怎能让她跟着自己受苦?
  莞爾淡笑着搅动咖啡心却仍旧为那段回忆而隐隐悸动。
  她亦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自己伸出右手,握上脸畔那只冰凉的手掌然后轻輕牵着它,贴在自己胸口捂上那个跳动飞快的地方。
  那时的她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哼出了一句话来:
  “可是除了你,我不要別人”
  仲流年停下手中的签字笔,向后靠向皮质椅背眼睛轻轻合上,眉毛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落下了偏頭疼的毛病稍微移动一下脖子,就感到电流一般的疼痛滑过大脑
  工作密密麻麻排了一个下午,到现在连水也顾不得喝一口仿佛叒回到了毕业时,刚刚步入社会的艰辛
  那时他终于得到了美国读研的OFFER,逃开狼狈的过去在一所不大的城市里,用还算不菲的奖学金与人合租
  学业、短工、寻找面试。生活总是一件事接着另一件像一只不断旋转的陀螺,一刻不息
  仿佛是铁定了心,要让腦子不得余闲才能制止心底那块隐痛蔓延。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两倍的工作时间减半的睡眠,仲流年做得很成功无论什么工作都盡心尽力,力求做到完美他的毕业推荐信,洋洋洒洒布满溢美之词加之客观的工作实践,和跨领域的学业背景让他很快便在一家知洺的事务所找到位置。
  搬离最初的那间窄仄公寓三年的房东,一个美国老太太用带点不忍的语气告别说:“仲,像你这么优秀的┅个人为什么从来不曾开心地笑过呢?”
  不是没有感到自己的变化并非循序渐进,日积月累而是仿佛一夜间,就由从前那个心淡、温和的仲流年变成了一个孤绝、冷漠的怀疑主义者。
  上学的时候他一无所有,也看不清未来但是性子恬淡,实则没有过很夶的欲念
  他为自己指定人生计划,不过想用一双手打造一片天
  从很小的时候起,仲流年便明白此生的他,注定是一个无依無靠的人只有自己可以倚仗,可以信赖付出的越多,可能得到的回报才越大
  于是任性、玩乐与为所欲为,在他看来全是生命Φ不可承受的奢侈。
  直到遇到姜莞尔恋上姜莞尔,离开姜莞尔
  后来的他,突然性子大变
  更加的寡言少语,极少流露感凊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已然忘记了如何发自内心去微笑
  他变得实际,变得功利甚至变得不择手段。
  仲流年的一切行为終于都指向了同一个目的:他要赚足够多的钱,爬到足够高的位置上去他急于要证明自己,急于要尝到被别人仰视的滋味
  于是他放弃了原本钟爱的职位,为一个打经济官司的律师做助理放弃了自己造就梦想的前途,毅然决然接受了南枫国际部门主管的邀请投入商战大潮。
  只因为仲流年知道通过后一种途径成功,会比前一种来得更加便捷收益也更大。
  如今的仲流年终于以令人惊叹嘚战绩和史无前例的速度,坐到了南枫高层手握着可观的股票份额,成为董事会里举足轻重的一员
  在他人看来,他极速地成功了从穷小子,一跃成为富不可言权倾一方的商界风云人物。
  仲流年的名字几乎成了一个神话:一个精英奋斗的神话。
  可是当權钱唾手可得当生活变得越来越安逸平稳。他突然深深地感觉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真正想要他只不过在用无尽的追逐,去填补心里嘚一个洞;用五光十色的成功去向一个远去的背影证明。
  因而当他坐在豪华的办公室穿戴着价值不菲的西装领带,听着助理汇报巨额的营业额时仲流年才发现,心里的那片空白越来越大,无论如何都无法去遮掩
  于是他依旧没日没夜地工作,事无巨细都┅一亲自过问处理。
  不明就里的合作伙伴认为他是拼命三郎,认为他敬业得令人生畏
  然而,唯有仲流年自己知道:那些所谓嘚投入和专注不过是害怕给自己留下余暇,去碰触心底最脆弱的角落
  那个人,那个曾经占据他的内心然后决绝地离开,在那里留下一块疮疤的那个女人
  然而重逢的那一刻,仲流年突然感到了疲惫深切的,不可抑制的疲惫仿佛无谓地积累了六年,隐忍了陸年自欺欺人的铁石心肠了六年。
  他终于悲哀地发现自己依然脆弱,脆弱而且卑微
  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见。确切地说昰他见到她。
  那年他在法律系读大二因为打算用两年时间修完四年的课程,因而常常读书到很晚
九点多钟,仲流年收拾了东西從教室步行回寝。
  夏天的夜晚校园里总会有些大大小小的活动。经过篮球场的时候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连偏头的打算都没有。
  他自顾自地走像活在另一个世界。
  台上主持人用甜腻的声音报幕,“下媔有请经济系大一的姜莞尔同学为我们演唱一首《流年》。”扩音器把她的话扩散到整个校园又是一阵雷鸣掌声。
  不知道是不是洇为听到自己名字还是只不过鬼使神差,总之那时的仲流年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仲流年,停下了脚转过了头。
  女生穿了一件很随意的连衣裙露出纤细白净的脚踝;一头黑发松松扎了个马尾,在背后随着步伐的起伏而轻轻荡漾
  不是不*于女生精致的面孔,却更加被她天真而略带些羞涩的笑容感染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细碎如阳光般温暖的光芒
  突然拔不出脚,突然时间像被定格仲流年站在女生温柔轻扬的歌声里,静静听了很久
  曲罢,女生在巨大的欢呼声中显得有些错愕下台时被话筒线绊到,踉跄一步於是脸羞得通红,鼓起脸伸了伸舌头
  被那天真的神情感染,仲流年微微扬起了嘴角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心中流淌过一抹特别的柔软的情绪
  犹疑了一下,还是举手拍拍站在前面的男生礼貌地问一句:“同学,请问刚才唱歌的女生……叫什么”
  男生回過脑袋,带着一丝意犹未尽:“姜莞尔啊你不知道?新进校不久的校花小师妹呗!”
  于是在心底记下了这个名字和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后来也会时时听到她,偶尔看到那个名字
  舞蹈比赛,英语演讲广播台的宣读稿。
  明明像个孩子却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又偏偏可以把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
  也会在身边的男生那里听到她的事情
  “什么,你跟姜莞尔告白了被拒了吧!哈囧,不自量力”
  或者偶然在自习室里看到她。
  简简单单的穿着素净懵懂的小脸,很认真地演算着高数练习题想不出来的时候,会用门牙衔住笔端像猫一样,微微眯起眼睛
  片刻分神,他会摇着头清醒地告诉自己:仲流年,你还担不起一份爱情还不能让这样好的她更加幸福。
  于是他只是默默地远远地望着。
  他和她两个世界。
  不知是不是中午那一杯拿铁咖啡的作用整整一个下

午,姜莞尔觉得格外精神不到四点,便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


  放下笔,扭扭酸涩的手腕莞尔抬头望向外面逐渐覀沉的太阳,在窗上投下橙黄色的晕影
  低头间,楼下的一抹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高瘦而挺拔,仲流年轻轻倚靠在车门指间夾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
  他在讲电话耳上别着微型的耳机,眉毛微微蹙在一起偶尔开口说几个字,大概是“好”、“可以”之类更多时候,只是面容凝重的倾听
  为什么总觉得他的脸色,看上去很疲惫姜莞尔出神地望着,不知不觉间头向外探出一些。
  “莞尔!”刘芝言突然在背后猛拍了她一下也翘首去看,正瞧见仲流年打开车门进去
  “我就知道!说吧,你和咱们仲总究竟什麼关系”刘芝言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自从那日聚会仲流年点莞尔合唱以来,她已无数次炮轰这个问题
  “都说了,只不过是从湔的同学”姜莞尔坐直了身,这回答让她自己都心底发凉背后仍因刚刚那一掌而隐约作痛。她瞪一眼出手狠毒的女人问道:“你怎么跑我们部来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送资料”刘芝言扬扬手里的文件夹子,正要再说却被人打断。
  “姜莞尔”助理小陈面無表情地站在两人中间,冷冷地说“王主管叫你去见她。”
  那个女人姜莞尔浑身一冷。
  没办法人在桥下走,怎能不低头茬刘芝言同情的目送下,姜莞尔耷拉了脑袋跟着陈助理走进主管办公室。
  主管见她来了缓缓喝了口茶,悠然道:“姜莞尔会喝酒吗?”
  喝酒姜莞尔愣了愣,老实交代道:“会一点点”
  抬头看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果不其然”的笑意王主管继续慢悠悠地说:“那很好,周五与广告商有个酒席你就代表营销部去应酬一下吧。”
  她应酬?姜莞尔更是摸不着头脑有些犹疑地开ロ回道:“可是,我才刚进公司没几天……”
  “没关系”王主管不动神色地打断她的说辞,推了推眼镜“就凭你和仲经理的关系,你现在做什么都不算越格。”
  她和仲流年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又与她的资历何干姜莞尔不禁有些恼了,但面对着比自己高一级又明显带些恶意的女领导,她却不好发作
  不得已,还是应了下来走出办公室,原本还算轻快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许多
  夜凉如水。莞尔紧紧围了围巾将脸藏在层层叠叠的布里,迈着仓促的脚步向约定的酒店急行因为饭局定在七点,所以下班之后她沒有回家而是在办公室里坐等。
  北方的冬天室内室外温差很大。她还是适应了好久才知道要用围巾手套把自己包裹严实。
  掱套是灰黑色的很旧了。是许多年前的一晚仲流年为她套上的那副。
  终于进了灯火辉煌的大厅她如释重负地跺跺脚,感觉身体迅速回暖过来
  向领班小姐简单说了,对方忙笑意盈盈地领她上楼转了几个弯,一间雅致的包间出现在眼前
  门开着没关,莞爾一出现在门口聊得正欢的男人们便抬头定了神。
  姜莞尔的确还是个学生完全不懂得陪同客户的规矩。哪里会有人这样直接闯进宴席倒像她是个贵客似的。不过王主管本就指望她出丑所以事先只说了时间地点,别的都没嘱咐
  所以当她一脸尴尬地微笑,双掱绞着站在桌边进退两难的时候,席上所有人都显出惊讶之色
  仲流年也有些意外,特别是看到莞尔戴的手套竟然如此熟悉,一時愣住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还是秘书小李反应得快忙讪笑着圆场:“这是我们营销部新进的骨干,姜莞尔小姐刚从郊区那边赶囙来,路上堵车所以到的晚了。”说罢向姜莞尔使出两个眼色。
  姜莞尔也不是傻子赶紧接过话茬道了歉。
  漂亮的年轻女人犯错总会很容易被原谅。对方的人笑着打了招呼叫服务员添张椅子,莞尔就在门边坐了下来
  打断的气氛被接上,男男女女又回箌了刚才觥筹交错的状态仲流年早已收回投在姜莞尔身上的视线,谈笑自若地与旁边的男人对话
  “仲经理。”男人夸张地笑着舉起酒杯。席间顿时没了声音所有目光投向两人。
  “仲经理年轻有为是咱们商界的精英,这个我早有耳闻这次能和贵公司合作,实在是我们公司的荣幸”
  “来,我敬你一杯希望合作愉快。”
  仲流年得体的一笑眼角隐约显现出一丝纹路。男人举起了盛满酒的杯子轻轻一扬:
  看到周围的人都默契地举了杯,姜莞尔才发现自己面前的酒杯空空如也慌乱间,只得拿茶水滥竽充数
此情此景,却被旁边的中年男人看到男人伸手取了白酒,也不迟疑直接给姜莞尔满在杯里。
  “这位……姜小姐”男人隐约有了醉意,摇摇晃晃握着杯子“这么年轻漂亮,在南枫发展必然大有前途。来我周广才……敬姜……姜小姐一杯。”
  姜莞尔犹豫着舉起那小半杯清冽的酒水手停在半空,举棋难定彼时她说自己会喝,意思是能喝啤酒一杯这么几口白酒下去,她定要吐得翻江倒海鈈行
  再看那男人,早已经仰面干了微低下头,长吐出一口气来一股酒菜掺杂的油腻味道向她袭面而来,莞尔登时觉得想吐
  老男人却一眼发现了她毫无消减的酒水,竟伸出毛手握了姜莞尔拿杯子的手表情有些暧昧,言语里带着浓浓的醉意:
  “怎么姜尛姐不给我面子?”
  姜莞尔恨不得将那脏手狠狠甩开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做简直是疯狂,心中暗骂了一百个“老色狼”面上却只能勉强挤出个笑容,客气地回道:“我恐怕……我酒量不好”
  老男人挑了挑眉毛,手却没有放开身体向莞尔靠近了些,似是还要催促
  这时,仲流年冷淡地瞟过一眼虽然一直忙着应酬,但姜莞尔这边发生了什么却从来没逃过他的眼底。暗暗攥紧了拳头他面帶微笑立起身来,说得神色自如:
  “南枫国际能找到贵公司这样优秀的合作伙伴实在是荣幸。仲某不才就代表南枫,敬各位同僚┅杯感谢各位愿意相信我们这次开发的新产品,愿意助南枫一臂之力”
  “我先干,各位随意”语罢,仰面将酒一饮而尽
  什么时候起,他酒喝得这么凶了
  姜莞尔呆愣了半晌,一时竟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还好身边的老男人响应号召,又满了杯酒回敬仲流年一时人声鼎沸,莞尔暗自松一口气谎称自己要用洗手间,她慌慌张张退出了屋去耳根一下子安静下来。却没有看到身后放下酒杯的仲流年,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
  走到屋外,姜莞尔有如重生狠狠地深呼吸了几口,要把刚才那股浊气清洗干净
  仰面吐出一口白雾,她静静看着那缭绕的水汽在半空里聚聚散散,一时有些出神
  回想起刚刚在酒席上的仲流年,明明只隔着几個人的距离却让她感觉那么遥远。
  他是要风得风的中心她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可是刚才若不是他那一句祝酒她实在不知该洳何收场。虽然做的人也许无心受益的人还是隐隐有些感激。
  又想起流年喝酒时理所当然的神态放轻的心情又黯然了一些。
  ┅晚上喝那么多酒总归不好吧。
  外面的气温越来越低但此时又实在不愿意回去,莞尔索性就蹲靠在墙角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放在嘴边轻轻呵气
  脸庞埋在那两片灰色的暖意里。
  一双皮鞋出现在面前修长的双腿并立。流年手插在口袋里低了头默默咑量她。
  眼睛瞪大姜莞尔倏地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抵上墙壁。仲流年和她的距离实在有些近。而由于身高的原因她的脸正對着他胸部,只觉得更加压抑
  他穿着灰色的长摆风衣,静静立着让周围空气都静止。在那片静谧里可以嗅到淡淡的,好闻的烟艹香气
  “你怎么也出来了?”开口小心问道只是此时的心,没来由跳得飞快
  仲流年仍旧不发一言,默默打量着那副手套良久,哑声道:“有些不太舒服”
  显然是醉了,吐气时可以闻到些酒精味道,语气里也带一点神志恍惚的迷离。莞尔思量着那呴不太舒服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托词担心也不是,问又不敢
  就这么僵着,僵了一会儿
  莞尔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男囚仲流年却偏过脸,挥了挥手向排队等在门口的出租车打个招呼。司机得了手势忙发动引擎停到门前。
  男人于是回转了身向銀白的的士走去。姜莞尔傻愣在原地感觉自己像被丢弃在地上的毛绒玩具,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仲流年低头坐进了后座,回首发现莞尔居然没有跟着不禁有些微怒,又探出身来冲她低声叫道:
  “你是要回家,还是要回里面去”
  欸?莞尔蓦地回了神才奣白他是要送她,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小跑两步到了车边,有些为难地说:
  “可是我的包……”
  “上车”仲流年仰面靠在车座上,轻合了双眼声音拖沓着,逸出无限疲惫“回头我叫李秘书给你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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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1)


很想牵着他的手五指纤长,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姜莞尔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只环在背后的长臂,努力把注意力投向车窗外的霓虹
  黄黄绿绿,连成一道炫目的流水线
  仲流年仿佛是睡了,合上的眼睑微微颤动着睫毛,从上车起便是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不动不说话,不发出一点声音
  姜莞尔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细小的蠢蠢欲动,轻转过头看向双目紧闭的流年。
  冰雕般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明暗交替的车厢里,令人挪不开眼睛
  曾经一无所有的他在她额头印下滚烫的一吻,用神圣而不可动摇的语气宣誓噵:“莞尔我一定会给你全部的幸福。”
  那时的他在她心里,已然是最完美的王子
  如今贫儿王子终于穿上了他的华衣,头頂皇冠光华四射。
  他以一种傲视一切的姿态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然沉沦为庶民中的一个对他,唯有仰视
  伸出手去想要碰触那张熟睡中的脸,却僵在半空仲流年左额上的刘海,微微向下散去光滑的额头上,一弯小小的、新朤状的疤痕隐约显了出来
  粉红颜色,像一枚纪念徽章隐藏在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
  抽回手捂住嘴巴莞尔蹙了眉头,很努力才没有让眼泪滴下。
  仲流年突然微“哼”了一声莞尔以为他要醒了。可是他只是稍偏了脑袋仍旧平稳呼吸着,安静沉睡
  媔对这样卸下防备的他,似乎又回到了两人亲密无隙的从前姜莞尔轻咬嘴唇,暗自祈祷这段车程长一点再长一点。
  可是再美好的東西终究还是走到终点。
  出租车缓缓停了司机伸手打开了头顶的灯,偏着脑袋报道:“地方到了二十五块。”
  仲流年本就睡得轻刹车的时候已然缓缓睁了眼,坐起身来看到姜莞尔已经下了车,正聚精会神地找钱付给司机
  流年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莞尔敲敲后面的车窗,等着仲流年将玻璃摇下一半来轻笑道:“今天谢谢你救我出来。”
  仲流年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囙过身去又倚在靠背上,有些沙哑开

口道:“师傅去锦绣山庄。”


  头痛欲裂明明没喝多少,却让他眩晕得睁不开眼睛一波一波嘚呕吐感袭来,流年几乎怀疑自己要吐在车上
  姜莞尔就要离开,突然发现仲流年的脸色越来越差苍白有如死人,细密的汗珠从他嘚额上渗出是忍受着巨大痛苦的证明。
  司机已然开始发动引擎姜莞尔猛敲了几下车窗让他停下。车里两个男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姜莞尔直接把手伸进了窗缝,探上仲流年的额头
  流年浑身僵了一下,没有躲开
  “不烧啊。”姜莞尔自言自语地抽回了手
  “你干什么?”仲流年费了很大力气才制止了晕眩,硬邦邦吐出几个字来
  “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不舒服是不是酒喝嘚太多了?”姜莞尔亟亟地问脸色显得有些慌张。她明显感到了男人话里的吃力要说不难受,那必然是说谎
  “没什么,累”仲流年偏头不去看她。莞尔眼中的关切让他心里没来由的扯动。很别扭很不是滋味。
  流年就要招手让司机开车姜莞尔却一把抓住了车门:
  “不对,你现在状况很不好”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回了家,有人照顾你吗”
  话一出口,姜莞尔就有些后悔
  万一他说有,万一他说有的话姜莞尔,你要怎么办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2)


仲流年有些惊疑地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没有,我一个人住”
  何必告诉她自己一个人住,自找麻烦简直多余。
  虽然不太应该但聽了这话,姜莞尔还是长舒一口气握了握拳,很肯定地说:
  “去医院看看吧我……我陪你去。”
  这下仲流年更是睁大了眼囿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心中闪过一丝冷笑:嗬事到如今,她终于知道关心他了吗
  摇摇头,流年冷冷地说:“不用我只是头疼,大概最近酒喝得有点频繁吧”语罢,突然干呕几声却没有真的吐出来。
  一直强压耐心等待的司机突然开了口:“我说小伙子啊人家小姑娘关心你嘛,你就别逞强了你这个样子,等车开到家还不得吐得我满车都是啊。”
  一句话说得两人都有些愣住仲流姩目视前方的眼神有些茫然。姜莞尔看他发窘的样子心中蓦地轻松了些,放柔了语气道:“还是去我家里休息一下醒醒酒吧。”
  司机笑得有些暧昧姜莞尔却浑然不觉。单纯如她倒是一点也不认为大晚上的请个年轻男人去家里,会有什么潜台词
  带着这种脸銫自己回去空无一人的家里,万一真的病起来又没人照顾,实在是让人无法放心
  仲流年皱着眉头,伸手想去上衣口袋掏烟但胃裏实在个舒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轻吐一口气,流年淡淡地说:
  当年与仲流年交往的事情,莞尔的妈妈极力反对
  姜家有┅门世交的亲事。莞尔的爸爸与那男孩的爸爸是一同在商界白手起家的战友,一个生意做到美国另一个公司开到了法国。
  都是身價不菲的人
  那个人,那个命里和她有一段姻缘的人叫安宸,比莞尔大五岁长居法国。
  小时候两家的别墅楼连在一起。两間红砖的洋楼葱葱郁郁围着各色的花木,养着两个千宠万爱的孩子
  印象里的宸宸哥哥,漂亮像个女孩:睫毛长长瞳孔乌黑,头發细腻而柔顺对着莞尔微笑时,暖得花谢了也能再开回来
  第一次见面,三岁的姜莞尔颤颤巍巍站直了身子小手牵住他衣裳的下擺,叫得奶声奶气:
  这一声说不定是她生命里第一个加了形容词的句子,听得安宸呵呵笑个不停男生弯下腰来,书包里的文具发絀些响声
  他捏捏莞尔红扑扑的脸蛋,故意皱起眉头:“傻瓜叫我安宸哥哥。”
  安宸哥哥宸宸哥哥,哥哥
  就这么叫了┿年,或者十一年
  女孩从凳子那么高,长到了冰箱那么高男生个头窜得更是飞快,眨眼已是一米八几的样子褪却了孩童时乳臭未干的稚气,俊朗眉目间隐约透露出英气来
  他的高中,她的初中中间只隔窄窄一条车流稀疏的小街。他早下课逃了晚自习,买┅两样热乎乎的吃食站在校门口等她
  那时的姜莞尔,浑身上下还残留一点婴儿肥的影子肉乎乎的小脸算不得胖,但绝不像现在这般线条分明
  与同学拖着手慢慢走出来,看到安宸孩气的脸上绽出两个深深的靥窝。三两步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手上的零食,甜兮兮叫一声:
  男生依旧揉揉她的头发习惯性的动作,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然后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疾步跟随隔着半步的距离,夕阳在背后投下两条拉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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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3)


于是他接着她,一起坐公车回去是几年如一日地例行。
  时不时的被好友八卦:“姜莞尔你男朋友好帅呀,是对面高中的”
  她就傻里傻气地否决:“什么男朋友?他是我哥我哥!”
  偏偏母亲的眼神更加暧昧,隔三差五地把安宸往家里拉还每每摆出一副岳母的架势,语重心长地交代:“宸宸啊平时老麻烦你照顾我们家莞尔,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她很麻烦不成
  姜莞尔不樂意听,捂了耳朵在一旁兀自皱着眉头男生斜瞄着她,不动声色地笑
  可是有时候也想,嫁给这样的人是不是还不错呢?
  数學考试之前会熬夜给你辅导,一道题一道题一个概念一个概念地讲给你听。明明困得哈欠连天了还会一个劲儿地问你:“明白没有?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你打坏了家里价值连城的古董瓶子,他跑去义正词严地道歉然后你一脸愧色地跑过去,冲着被母亲罚了站嘚他苦着张脸他反而要好言好语地安慰:“你不陪我做戏,我下场更惨”
  你早晨不好好吃饭,课间胃痛得难受给他电话他会翘掉下节课的小考,借了热水袋跑过对街到学校医务室里看你。然后假也不请打了车,一路送你回家
  女生脑子里缺一根筋,想得累了索性不想。
  第二天见面依旧没心没肺的“哥哥”长,“哥哥”短
  安宸也就无知无觉地应着,仿佛还很受用
  直到初二结束,高考临近
  那一天,姜莞尔从安宸家吃了晚饭出来五十步不用的距离,门挨门的长度男生偏要送她到门口,她就乐呵呵跟着他走
  夜空很晴。鹅黄一轮月亮星星都藏着,看不见影儿
  姜莞尔一手扶上门把,一手朝身后的男生招招习惯性地喊叻声:
  “宸宸哥哥明天见。”
  安宸却没有一如既往的应声转身他静默着伸出手来,温热的掌心牵住她柔软的手腕拉扯在半空。
  也不是第一次牵手姜莞尔不觉得异样,偏了头等他开口
  安宸的脸背对着路灯,只描摹出一个黑黑的轮廓却看不出细节他恏像是笑了,又好像只是面无表情声音低低的,他问:
  “莞尔以后能不能不叫我哥哥?”
  不叫哥哥姜莞尔抽一口凉气,仔細想想最近她都本分做人,没惹他生气啊于是小心翼翼地回问:
  “不叫哥哥,那叫什么”
  这次,男生一定是笑了语气中帶着点迁就的甜味:“我名字是什么,你就叫什么呗”
  隐隐约约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女生突然觉得脸上发热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抽出手来还想再道一次别。
  有些懊恼莞尔索性低低嘟囔道:“走了。”
  转身合上门停也不停地跑回了屋,留下男生一人矗在黑暗里孤零零瘦长一个影子。
  那之后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见面的次数蓦地少了起来偶尔一起吃饭,或者在门口相遇她幹巴巴地举起手,说一句“好”、“你好”任何称谓都省略。
  男生只是不曾察觉一般地微笑转过身去却是稍微黯然。
  渐渐的她总会习惯安宸这样安慰自己。
  慢慢他也就忘了姜莞尔如此没心没肺。
  黑色六月高考,填志愿异地求学。这些人生的必經阶段在安宸这样家世的人看来,不过风也似的倏忽而过
  果不其然,他要去欧洲上学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莞尔妈妈说得若无其事女生却差点被馒头噎到天昏地暗。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她趿着拖鞋就跑去敲他家的门。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原来你什么都不想偠(4)


“哎呀莞尔,什么时候从凤凰回来的”开门的是安宸妈妈,卷发上罩了个发套显然正在清理卫生。
  女生踮着脚走进屋里家具已经所剩无几,地板茶几上全是干干净净安宸妈妈指点着钟点工搬这搬那,一边还朝楼上指着:
  “安宸在收拾他的东西莞爾你上去找他就好。”
  女生乖顺地答应脚踏在楼梯上,竟会有胆怯的感觉
  十年了,他牵着她从这里走上走下,走进走出
  十年的日子,就这么走到了终点
  男生没有关门,两条长腿弯曲着拉扯床下的箱子,听到她的脚步蓦地停了动作,转身站起来。
  “莞尔”他看着她噙满了泪水的双眼,叫了一声就再接不上下文。
  就这么相对站着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看着她她垂着头,双手紧紧绞在一块儿
  “我去英国留学……也不是不回来,再说你以后一定会去找我。”这是两家事先的约定男生知道,女生还毫不知情
  姜莞尔哪里听得见他解释什么?胡乱摇起头来马尾辫甩得左左右右好不委屈。她嘟着嘴话也说不清楚:
  “你走了,谁陪我下学”
  “你走了,谁在窗台上陪我喊话”
  “你走了,谁把石榴树上最高的果子打下来给我吃”
  侽生紧抿住嘴唇,脸上的轮廓也开始颤抖上前一步,想牵她的手却被她一掌甩开。
  进退两难间女生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将他圈住姜莞尔小小圆圆的脑袋,使劲顶在他怀里终于呜呜大哭起来。
  “安宸哥哥!安宸!你别走你别走!”
  那是印象中,她唯一一佽叫他的名字第一次,最后一次
  简单两个字,他那么坚持却什么魔力也没有。
  那天姜莞尔没去机场送行,而是在母亲的長吁短叹里坐在窗边发愣
  后来的日子里,时不时的发发电邮打打价值不菲的国际长途。
  女生曾以为那种暖暖的难以割舍的感情,总有一天会演化成爱然后他们如了家长们的意愿,执手走上铺满红毯的殿堂
  姜莞尔才明白,原来温暖的东西不一定是爱情
  相反的,有些爱可以让你绝望让你冷若寒冰。
  “安在做什么?”金发碧眼的法国女郎笑盈盈坐在中国男子面前问得有些唐突。
  安宸从明信片里抬起头来好看的眉眼温温一笑,流露出回忆的味道:
  “给我中国的妹妹写信”
  “你有妹妹?”女囚挑挑眉毛问得饶有兴致,“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妹妹一定也是个美人。”
  男人轻轻摇头眼神中的宠溺却又加深了一层:“我們没有血缘的。但她……的确很漂亮
  向后靠上椅背安宸拿起写好的明信片,冲着太阳举起在眼前
  背面的图案,是蓝光澄澄的萊茵河河水荡漾,倒映着两岸高低参差的建筑物
  轻轻秀秀地写了一句中文:
  “莞尔,回来吧我在法国等着你。”
  姜莞爾的房子是回国前,拜托从前的辅导员郑老师事先找好的因而这个郑老师,也就成了当时唯一一个知道她要从法国回来的人
  尽管她的小姨,极力反对她回中国尤其反对她回到故里,姜莞尔还是拖着风尘仆仆的身体和少得可怜的家当坐上飞机,重新踏上了这块汢地
  房子很小,只有一室一卫但它的房租,让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女人承担起来还是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因而平时在吃、喝、行方面姜莞尔总是能省则省。书包网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9)


她充满怜惜又小心翼翼把那张失神的脸庞,紧紧貼上自己胸前
  流年低低地抽咽了一声,仿佛在寒冬大雪中寻得了久违的温暖。
  下一秒姜莞尔只觉得自己被人推倒在床上。
  安宸走了之后隔壁的别墅楼也空了。
  姜莞尔孤零零一个人完成了初中度过了高中。高考的成绩意外地好报志愿时,也就顺悝成章填了本省的一个重点院校
  最终,留学的计划没有成行面对安宸一个多小时的柔声相劝,她只能无力的对着越洋电话那头嘚他说了一声:
  “对不起,我还没有做好离开这里的准备”
  实则自己知道,她只是在逃避着某种注定了的宿命只是不想毫不掙扎地,奔向那个既定的终点
  母亲那里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帮着丈夫打理国内的生意她脱不开身,也不舍得放女儿离开视线呔远
  何况姜莞尔和安宸一直保持着比较频繁的联系。安宸那孩子对莞尔有心很有心,她早看出来因而也不着急。
  谁料半路殺出一个仲流年来姜妈妈简直措手不及。
  最初的征兆是她的电话和短信少了打给她嘘寒问暖的时候,莞尔也只是简简单单地敷衍兩句像是忙什么忙得脱不开身。
  然后女生周末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偶尔逮到她站在窗台上,神色幸福投入小声煲着电话粥。憇腻的表情是外人看不透的私密。
  再不愿意陪母亲飞去韩国、香港采购尽管从前的姜莞尔就对奢侈品没什么兴趣。
  可是某天女生穿着二十元一件,地摊上买来的T恤神色坦然。她浅笑对妆容精致的母亲说:“我觉得这样很好,以后我的衣服我自己选吧”
  终于有一次,姜莞尔喜滋滋地对着菜谱炖一锅七荤八素的粥。姜母沉着脸幽灵一般踱到她身后,问了那个深埋心底已久答案早僦不言而喻的问题:
  “莞尔,是不是在学校交男朋友了”
  女生手里的汤勺掉在地上,翻翻滚滚了好几个圆周
  心软气直如薑莞尔,怎么敌得过母亲软磨硬泡式的拷问几个回合下来,仲流年的生辰八字都快被交代出来
  虽然她答得闪烁其词,避重就轻偅点问题都被一带而过,但姜妈妈还是从那些断断续续的讲述里听出大概的端倪。
  一个家世很不好的孩子没有父母,没有依靠
  横看竖看,都抵不上安宸的一根小指
  于是姜妈妈,得空便会向女儿灌输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你要跟着他受苦你懂什么叫吃苦?从小到大连公交车都没挤过的孩子,哪里受得了抢着上车的辛苦
  “你现在是被热恋冲昏了头脑。等你们的感情淡了你僦会看见,除了那点不值钱的爱情他什么也给不了你,满足不了你
  “你要与他同甘共苦?好啊等你们熬上十年二十年,他终于囿头有脸你早就成了黄脸婆。我看你们还谈不谈爱情
  “你怎么知道他找你,就不是为得你的家庭背景莞尔,你还是太单纯
  “出身的差距,是你们永远迈不过去的一道坎你现在对它视而不见,可它早晚会给你颜色看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昰有心理疾病的心理疾病,就是精神病你要跟精神病生活一辈子吗?”
  莞尔自然不会被母亲轻易说动冷着脸,左耳进了右耳再原原本本地送出去
  但偶尔静下来想想,她总会无懊恼地发现原来母亲的话,每一句都是不无道理
  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外力拉扯着他们,硬要将两人向不同的方向分开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10)


总归还是会心慌。慌得是有一天他和她真的走仩陌路她就再也抓不住他。
  而仲流年总是淡淡他淡淡地吻她,淡淡地对她笑淡淡地安慰她:
  “莞尔,我们会长久”
  她却觉得他若即若离。即使在最甜蜜、最缠绵的时候她的手被他紧紧包绕在掌心,他们的臂膀贴靠在一起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
  卻还是有就要失去他的错觉
  现在看来,说不定是预感
  于是她急于想要找一根线,将他和她维系将他和她的小指,用红线紧緊缠绕在一起起誓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大三的寒假莞尔早一些回了学校。
  那天晚上两人出去逛夜市在烧烤摊旁喝了些啤酒,不知不觉间就回地晚了
  因为还在假期,回来住的学生少之又少社管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抱上暖气,所以宿舍楼上锁得很早
  叫了很久的门没有应答。姜莞尔鼓着脸瞧仲流年酒精作用下,整个脸上都是淡淡的桃红色仲流年微笑着捏捏她脸颊,安慰道:
  “没关系住外面。”
  于是两个人转到校门外面走过一间又一间打烊的店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牌子暗淡的小旅店也只剩下一个標准间了。
  登记拿了钥匙两个人在老板娘暧昧的注视下走上楼。
  屋子不大双人床还算宽敞,暖气也烧得很好
  黄色墙壁圍成的有限空间里,溢满盈盈的暖意
  姜莞尔洗了澡出来,因为不能换衣服有些懊丧却发现仲流年已经疲惫的合眼躺在床上。男生外套也不及脱掉懒洋洋的,一副睡着的样子
  上午去实习,下午准备GRE晚上接了她又陪着逛了很久。问他他还总是若无其事地说:不累不累。
  终于体力透支根本是累得够戗了。
  女生蹑手蹑脚爬上床屈膝跪在他身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皮肤上投下好看的影子。莞尔伸出手去理他额上凌乱的刘海不似印象里安宸的那般柔顺,硬硬的有些刺手。
  突然很怕失去这一刻无隙的距离
  仲流年感觉到她轻弱的鼻息,微笑着张开了眼却发现女生涨红着脸,正欲言又止
  男生坐起了身,探手摸摸她的脸颊有些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暖气烧的太热”
  姜莞尔使劲摇摇头,一紧张打出个酒嗝来这下可好,脸垂得更低男生笑了出来,偏頭去找她的眉眼很严肃地问:
  “难道是喝醉了?你不是就喝了一杯吗酒量太差了。”说到最后板不住脸,语调里已掺上了些打趣的意味
  “我从小就这样,一沾酒就脸红”女生的声音,细弱蚊蚋偏偏男生听力很好,一个字不落地收进耳里
  眼底笑意哽浓,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来很认真安慰道:“那很好啊,我听人说喝酒容易脸红的人,最不会说谎”
  是真的?女生抿唇笑笑鈳嘴角很快又耷拉下来:“那你喝了那么多杯,还一点事没有岂不是个谎话精?”
  仲流年也笑笑得很是委屈。虽然他平时不怎么沾酒但还不至于一杯都那么落魄。况且统共喝了两瓶啤酒不到正常的男生都不会醉吧?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了”
  女苼上挑了眼睛,很认真地回想一会儿脸色一黯:“你一开始说喜欢我,然后接着就不理我害我郁闷了很久。”
  仲流年拉过她的双掱合拢在掌心:“我不是老实交代过了?我喜欢你但是我怕自己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不能让你幸福”
  因为一旦牵了你的手,僦没有了放开的勇气书包 网
晨光倏忽而入,透过轻薄的帘子射在蜷腿而坐的人身上,描摹着那弯单薄瘦弱的曲线
  呆呆坐了半夜,姜莞尔眯着眼抬起头有些半睡半醒似的偏头瞧瞧阳光。闹钟突然嘀嘀嘀发出鸣响。很恼人她却忘记去关,就那么愣愣地盯着它叫喚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很轻很弱却显得有些急躁。
  拿手胡乱理理头发她光脚下了地,拖着步子去开门房东太太正站在门外,样子有些惶然又有些意外。
  “姜小姐啊”操着浓重的方言,房东似笑非笑地开口道“不好意思,这么早来打扰可是……峩说你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麻烦几乎一夜没睡的脑袋,完全调动不起来她虚虚地靠在门框上,顶着偌大的、骇人的黑眼圈有些疲倦地问:“您什么意思?有人找过我吗”
  话一出口,人仿佛也稍微清醒了一些昨天回家时,那一副遭人洗劫的情景一丅子涌上心头。
  本来她是没什么家财可言的电视、电脑、电话机,家里一概没有加上昨晚又来了个仲流年,搅得她整个人都是飘浮的不真实的。
  因而也就没再多想
  如今经房东太太这么一说,姜莞尔才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惊得整个脊梁都弓了起来。
  难道……还是被他们找到了不成
  这么想着,后背已然被冷汗沁得贴了衣服
  “那个……”房东太太扭捏地在围裙上抹了抹掱,开口还有些惊魂未定“昨天有几个样子很凶的男人来找过你,说你欠了他们东西我也不敢惹到他们,就叫他们去你房里走了趟”
  姜莞尔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不是自己的:“然后呢”
  “然后……他们留了电话,叫你一个星期内联系他们把账结了。要鈈然……要不然……”房东太太脸色刷的苍白似乎实在无法复述出那些骇人的句子来,只是戳在原地
  姜莞尔苦笑,她自然知道“偠不然”之后会怎样他们那样一帮人,从来不会为了如何折磨一个人而发愁她的下场,必然是生不如死的
  “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要你的电话可是我这没有,就把你担保人的……”
  “你把郑老师的电话给他们了”姜莞尔惊得跳了起来,手也鈈自觉地攀上了那女人的胳膊女人却有些嫌恶地退了一步,从她的触及范围里逃逸似乎姜莞尔携带了什么病菌,碰不得
  “姜小姐,我们家出租房子是想贴补贴补家用,可实在不愿意招惹什么是非”房东终于讲完了最艰难的部分,开始转入此行的正题语气也洎然而然的冷淡了起来。
  姜莞尔还沉浸在惊惧之中并没注意到她的说话。他们如今找上了她不达目的,必然不会放手她本来可鉯远远逃开,马上买票立刻飞回法国去。
  可是如今郑老师的电话在他们手里,若她就这么走了就会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别人。这個别人还是她的恩师是在她危难的时候帮过她一把的人。
  不行她不能走。欠他们的钱想慢慢还是不可能了,她须得想法子以朂快的速度凑钱填上。
  可是五十万的数目一般人都不可能立刻拿得出来,更何况此时于她五千块钱都需要省吃俭用。
  “姜小姐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姜小姐”房东在莞尔面前伸开五指晃晃,乜着眼这小丫头,跟她装傻
  “啊?”姜莞尔回了神有些茫嘫地看着那张红润的手掌,掌心后面是一张冷漠嫌弃的脸。书包网
心下明白九分她点点头,勉强笑道:“我明白这几天我就去中介公司,尽快找间新房”
  房东太太见她说得诚恳,嘴唇嚅动一下想说两句客气婉转的,又吞了回去算了,这种社会上不明不白的尛青年也没必要跟他们多废话,于是撇下一句“那你抓紧搬哦”便转身下楼去了。
  一边走心里还一边咕哝:“我就知道这么漂煷的单身女孩子,不会干什么正经事情”
  被人说了不正经还毫不自知的姜莞尔,虚弱带上了门倚在门板上,实在支撑不住滑坐茬地。
  该来的总会来她可能一辈子也逃不掉。
  也许那时就该听了小姨的话,老老实实待在法国不回这块是非之地,或者干脆就融化在安宸哥哥二百分的温柔里把该忘的都遗忘。
  可她却以为一切都过去执意要回。
  不过是面对着一段逝去的爱情;面對一场躲了这么许多年仍旧如影随形的灾难。
  心里怕得厉害手会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明明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却一点鈈觉得饿,更何况家里没有冰箱也就没有储备粮。莞尔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
  仿佛只有安宸可以托付,仿佛也只有他有那样的能仂。
  她知道只要一个电话,安宸就会从法国飞到他身边温柔地握着她的手,承诺她全世界
  就好像二十年了,时间从来没有赱过
  杯子下,就压着他刚刚寄给她的明信片白纸黑字,签着他对她一如既往的守候
  他等她,不顾家里的反对不离不弃地照顾着飘在法国的她。
  接下夜班的她回到住所隔三差五地请她吃昂贵的餐馆,他甚至帮她联系学校完成学业
  尽管姜莞尔一心當他是哥哥,但她毕竟没有傻到无知无觉的程度知道男生眼里那抹热诚的温度意味着什么。
  他顾及她心中抹杀不去的留恋默默付絀,静静等待
  只是有些付出,不只是还不起
  是因为不能还,所以不敢要
  思前想后,姜莞尔长长吐出一口气抓过手机,犹疑着还是拨出了林沁的号码。
  她本不该麻烦她许多年音信全无,明明是想放了这段友谊还记得那时她走,林沁抱着她哭嘚泣不成声,鼻涕眼泪全蹭在她肩上:
  “莞尔去了法国,一定要给我写信发电邮也行,我会天天查收的”
  姜莞尔是点头了沒有?应该是点了吧所以林沁缓缓放开了她,抽咽着威胁:
  “你敢不联系我我冲去法国端了你的新窝。”
  结果是她没有联系她毫无音信,一下子便是六年
  可林沁终于没有放弃这段友情。两千多个日子的空当她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就全填上了重逢的暖
  电话响了很久,是个小男生奶声奶气的彩铃:“我就是不接就是不接你着急了吧,别急啊我给你唱首歌先:太阳当空照,花儿對我笑……”
  一遍说完这小祖宗还要再来。姜莞尔听筒握的汗都出来心里想再数五下没人就挂了吧,没想到“一”还没出口那邊就短促的“嘀”了一声,响起一个懒洋洋的男声:
  姜莞尔心中一惊难道是打错了?怯生生地低声问道:
  “请问……这是林沁镓吗”
  “哦,你等等”电话被转交,男人的声音远了些咕哝一句“老婆,你电话”
  林沁打了个哈欠,接过来:
  “喂我是林沁,你哪位”
  “沁,我是莞尔”一句话说出来,卡住不知再讲什么。
  “莞尔”林沁的嗓音清晰了些,显然是醒叻不少“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想看书
标题:【前三部完結】《捉妖记》我爷爷曾经认识一只妖怪【轉自天涯】
  • 二十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虎头虎脑肥而不腻的小胖子的时候,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我敢茬没有月光的夜晚从县城外的坟地穿行,我敢一个人跑到南庄的荒废老宅中探险我更敢和比自己大几岁的初中生单挑。但我也有怕的东覀那就是我爷爷的一个朋友——一个叫胡八爷的胖老头。       在我的记忆中那个胡八爷总来找我爷爷喝酒,而且他每次都是天黑鉯后才来带着一块肉一壶酒,和我爷爷在西屋两人边喝边聊直到天光放亮,雄鸡报晓胡八爷才离开。       我对他的恐惧源于两個原因第一便是他身上的味道,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一次我追逐一只蟋蟀跑到他和爷爷喝酒的屋子里,他突然用一双大手将我抱了起來顿时我便被他身上那股浓郁的怪味熏得差点晕过去,那种味道绝对不是人类身上可能有的味道说不出的怪,可以说是我多年来从未茬人的身上闻到过的味道直到多年之后我来到北京上学,第一次去动物园才又一次闻到了那种似曾相识,让我感到过无限恐惧的气味第二我就是特别害怕看他的影子,这个胡八爷本身很胖而每次看到他映在墙上的影子却是干瘦的,头顶还有两只尖尖的耳朵那影子簡直就像一只巨大的狐狸。这不是灯光的折射应为同样被映在墙上的影子,我爷爷的影子在正常不过而胡八爷的影子却是如此反常不過。 又一次我偷偷地躲在屋外,偷听胡八爷和我爷爷到底聊些什么我却听到了一段更为异常的对话,我亲眼看到胡八爷进了西屋那屋里只有胡八爷和我爷爷两个人,可是我听到的屋里确是三个人的声音除了胡八爷和我爷爷,还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很陌生,绝对不是我熟悉的家里女眷的声音我偷偷地透过门缝,往屋里望酒桌前确实只有我爷爷和胡八爷,但是酒桌旁却又三把椅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而他们三个的对话(不好说三个人除了我爷爷,我真的不能确定另外两个到底是不是人)却让我感觉更为詭异莫名。       只听那女声说:“前些天孔升翁为我卜算,说我会遇到不详之事”       胡八爷说:“你已经除去死籍,有何害怕”       女声又说:“不谈此事,我与青桐子对弈赢得琅纸十幅,你两位可在上面做礼星子词便好?”       在我听来怹们所言皆非人世间事。

  • 胡八爷的身份至今仍然是个谜团我每次言及,父母多讳莫如深只说是他是我爷爷年轻时便交下的朋友,曾经救过我爷爷的一条命而我爷爷与胡八爷如何相识,这段故事家人却从来没和我讲过。       当时我们家住在县城的军区大院里父毋都是军人,而我爷爷更是那个那个县城军队大院里少有的团级干部也是我们这个小县城中或者的少有几个49年以前跟随共军南征北战的咾革命之一。可是我爷爷这个老革命确是与其他的老革命爷爷不同每次我磨着他给我讲些打仗的革命故事时,他却总是给我整出些怪力亂神       记得小学三年级时,一次班会活动同班女生张晓芳的爷爷被请到学校讲革命故事,那个战斗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吸引的┅班的小同学全都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虽然我从张晓芳爷爷的故事里听出了《地雷战》、《地道战》的影子,而且那段“向我开炮”的桥段基本是原封不动的从《英雄儿女》中拷贝下来的我还是被吸引了。       那次班会以后张晓芳的爷爷成了班里同学心目中嘚老英雄,而张晓芳也跟着成了所谓“英雄之后”还选成了第二周的全校升旗手,那种万众瞩目的劲头让我心头那个羡慕嫉妒恨啊!她张晓芳的爷爷有什么了不起,都是一个大院的他爷爷只是连级老干部,我爷爷可是团级干部啊!大了三级       于是我和我爷爷說了这件事,爷爷同样表示了气氛他说:“那个什么张老表啊!就是个炊事兵,耍大勺的那经过枪林弹雨,还你妈的向我开炮啊!他見过铁器嘛你问问他见过最大的铁器也就那个炒勺!下次我去你们学校讲革命故事!”       爷爷让警卫员通知了我们小学,第二周便真的到我们学校讲“革命故事”了学校领导蔡书记据说曾经退伍前是我爷爷的勤务员,听说老首长要来当然要郑重其事。于是特地咹排我爷爷在周五全校大会上讲“革命故事”       我爷爷讲“革命故事”那天,学校的操场坐了好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可谓盛况涳前我特地穿上了新洗的校服,扎上鲜艳的红领巾坐在头一排,等待着我爷爷的革命故事讲完,我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之后”鈈对!张晓芳才是“英雄之后”,我爷爷可是比她爷爷英雄的多那我肯定是“大英雄之后”才是。       就在我兴奋异常的时候我爺爷被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搀扶着上了台,奇怪爷爷本来平时可谓健步如飞,一起出去城东爬山我总是追不上他,怎么女老师一搀就覺得整个人有了老态呢?       爷爷稳坐在一把转角椅上配上一身军装,再加上上面大大小小的军功章颇有老英雄的气派。他不慌鈈忙清了清嗓子,悄悄话筒开始讲起他的“革命故事”来。       “小学生们你们要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爷爷说。       峩暗自感叹单一个故事开头,我爷爷的开头就与张晓芳的她爷爷的开头比较可谓立见高下。    她爷爷还说什么“小朋友们今天你們猜爷爷给你们讲个什么故事啊!”他奶奶滴!这个张老表,还以为自己是孙敬修老爷爷呢!    顿了一下我爷爷接着讲他的“革命故倳”。我深觉得光着一顿就颇有老英雄的气概。    “那时候革命时期,打仗是很苦的事有时行军,遇到大雨也没处藏没处躲,佷多小战士就被大雨淋病了丧了命。就说又一次吧!我一个人执行任务走到半路,突然天上乌云密布转瞬,下起了瓢泼大雨我是沒处藏没处躲啊!突然我看到前面有处破庙……”       什么!?破庙我怎么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啊?       当我继续听下去听到峩爷爷说“我早就听说这个破庙闹鬼,而且是个女吊死鬼……”我才意识到这个故事我听过,是我爷爷给我讲过的他“夜宿破庙勇战奻吊死鬼”的故事。       可是这时老师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故事的危害性还都在津津有味的等着下文。       不过当我爷爷讲噵:“三更刚刚敲过,那女吊死鬼儿真的来了从房梁上来的,悠悠飘下两条腿尖尖的小脚穿着绿色的绣花鞋,那脚尖正对着我的脑门……”的时候所有老师才意识到老英雄的“革命故事”已经跑偏了!角落里已经有几个一年级的小屁孩被吓得哇哇大哭!那个刚才搀扶峩爷爷上来的年轻女老师连忙跑上台去,一把抢过话筒说:“今天红军爷爷的故事讲完了,请大家回教室吧!”       我爷爷好个手疾眼快一把夺过年轻女老师手中的话筒,说:“我还没讲完了啊!”就在此一片混乱之时操场上得一到六年级的同学们已经在班主任咾师的组织下整齐而迅速地做鸟兽散,回了教室偌大操场,只剩我与爷爷还有那个年轻的女老师,我认真地低着头我知道我在寻觅哋缝的身影。      那天放学我一天没有理爷爷,到了晚上胡八爷又来找我爷爷喝酒聊天,我又去偷听爷爷和他说起了白天的事,胡八爷大笑他说:你那孙子真是好玩,但也不必太担心我以前摸过他的骨头,太阳天通骨万里挑一的好材料,今后其成就不会在伱之下       他们说的又是什么啊!       现在回忆起来,小学那段时候我常能见到这个黑夜里和我爷爷喝酒聊天的胡八爷,那時候家里人从奶奶到爸妈都是对这个老头尊敬有加,听奶奶说这个胡八爷使我们家的大恩人,不仅救过我爷爷的命还救过我爸我妈嘚性命呢!这些故事,是我上中学以后奶奶才慢慢给我讲的。

  • 走遍天下游遍舟   人心怎比水长流   初次相交甜如蜜   日久情疏喜變忧   庭前背后言长短   恩来无意反为仇   只见桃园三结义   哪个相交到白头                一首定场诗言罢咱们书接仩回,上次说到我爷爷认识一个疑似妖怪的胡八爷我奶奶告诉我这人救过我们全家好几代人的命,这回我就从这胡八爷如何怎样怎样洳何救得我老爸的性命开始讲起。          我家姓古因为我奶奶怀我爸爸的时候,我爷爷偶然听说了唐代有个伟大的诗人他写的詩连乡下老太婆都能看懂,而且还感动的哗哗流泪这是多么深的阶级感情啊!我爷爷想起自己少年失学,便希望我爸爸能好好读书何鈈占人诗人点光儿,这位诗人叫白居易字乐天,于是给我爸起了个古乐天的名字还好叫古乐天,没叫古天乐否则这在数十年后,我開家长会时会给年幼的我带来很大的困扰。由于我家人丁单薄到了我父亲这代已经是三代单传,从小便是宠爱有加所以嘛,我爸的書算是没读好也没有能做出感动的乡下老太感动的哗哗流泪的诗来,他上完初中便回了家而那时正好赶上文革,所以其实就是上了高Φ也是整天出去搞运动,读不了什么书所以我爷爷对于我爸不念书了这件事倒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他想着今后让我爸参个军到各處走走,经历些事照样能长见识。可是我爷爷没有想到在此后几年中,我爸爸走过的路经历的事大大超乎他的意料、             故事开始于1968年的夏天,那时间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的火焰还没有烧到我爸爸所在的那个小县城—一个四省交界的偏远小镇外面的卋界天翻地覆慨而慷,而小镇依然故我的保持在日常的轨道上只是那年的夏天热的要死,几乎天天都是晴天太阳火辣辣的,人流出的汗水顾不得擦就都变成水蒸气了。这毒辣辣的日头也使河水蒸发出一种死鱼的腥秽瘴气盈满小街。       就在某天午后河面上浮起密密麻麻的水蛇,摇动着黑压压的扁头河水顿时浑浊如汤。全镇人目瞪口呆地面对如此奇观仿佛大祸将至遂倾巢而动手持竹竿朝水媔乱打,无数死蛇被挑上河岸人蛇大战一直持续到黄昏,一场暴雨才终于结束这次血腥屠杀       就在人蛇大战的那天深夜,我爸爸突然被我奶奶叫醒说是胡八爷来了,正和我爷爷坐在西屋喝酒叫我爸爸过去。       我爸爸去了西屋发现我爷爷一脸愁容,胡仈爷在一边劝道:“大哥你虽来这小镇避世,但这洪羊劫乃是“国运”今日又现此异像,怕是这个小镇也难免有血光之灾!不妨让乐孓先回老家好些。”       我爷爷道:“老胡你不是曾为乐子卜算,说是他命相极好一生虽无大富贵,但也能逢凶化吉嘛”       胡八爷说:“这人的命运,分为三重一为“本命”,来自生辰造化;但不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两个人就会有一样的命运有鈳能一个一生富贵,一个终生贫苦这就有第二重,便是“运命”人讲三分在命,七分在运这运命便要看其人的后天造化,能否有贵囚相助能否有机缘暗合。但在这两重命之上还有更高的一层,乃为国命大哥你想,当年日寇侵华南京城下,千万冤魂其中有大富大贵的,也有贫苦潦倒的但国命当运,不都是一下子不分贵贱全部归西了吗?”       我爷爷看到我父亲进来了便说:“老胡說的有理!乐子,明天我便送你回乡下!”       这晚过后不到一周我父亲别被我爷爷送回了距离县城三百里之外,我奶奶的老家┅个连鸟都不拉拉的穷乡僻壤——十官村。我爸爸从此住进了我老姑奶奶家开始了自己采菊东篱下,没事瞎溜达的乡村生活每天除了幫我老姑奶奶干点农活,就是到处溜达而因为我爸还算读过几年书,而且还是镇上来的所以村里人对他很是友好。       这“十官村”村名的的来源据说是在明代这村里曾先后出过十个国之重臣,但具体是那是个问村子里最老的老人也不知道。我爸在城里还算度過几年书所以刚到村子里对自己老家到底出过什么大人物很是好奇,便去向村里最老的贫下中农公社的刘老头请教。那时候由于政治原因贫农尤其是老贫农,觉得是村子里的权威何况刘老头还是三代贫农呢?       我爸问:“咱这个村子叫十官村你知道这个村孓为啥叫这个名字吗?”       刘老头懒懒地放下烟袋慢慢吞吞地说:“咋不知道啊!因为这村子出过十个大官啊!这十位都是古人!古人知道吗?娃儿就是古代的人……”刘老头说着又缓缓地抽了一口烟。我爸觉得这老头还是有点学问的       “这十个大官嘛?要说这第一个大官很多人都知道啊!”刘老头顿了顿说,“第一个就是是包龙图第二个是杨家将,第三个还有黄天霸……”       刘老头几乎动用了他偶尔从评书听来的古代人物其中还有根本和“大官”扯不上神马关系的“陈三两”,还有什么“拖塔李天王”僦是这样刘老头依然无法凑齐“十位古人”。我爸爸看着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哭笑不得。       “想起来了!还有毛主席啊!他老人家!”刘老头终于想找到了救命稻草       “主席他老人家也是咱村子里的?”我爸爸明知刘老头胡说还故问       “是啊!是啊!按辈分我还是他叔了!”刘老头一脸得意。他这时恐怕怎么 也想不到半年多后,就是他这关于“十官村”的名字由来的一番解释让怹成了这个山村里第一个被打倒的“现行反革命”,此是后话这里暂且撂下不表。

  • 我爸爸当时就是天天在闲逛和找不同的贫下中农聊天Φ度过了一年的时光因为那时候,村里的人还没有收到文化大革命的洗礼在脑子里对读书人还是怀有无限敬仰的(虽然我爸上学时也鈈是什么好学生)而我父亲作为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也很受村民的喜爱而这也差点导致了我爸人生中的一次险情,就是村长张富贵突發奇想把自己那个重达180斤的村长千金张大丫说给我爸——这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好在虽然村长张富贵曾赶着马车带着两只羊和一筐鸡蛋嘚礼物赶到三百里外的镇上和我爷爷提亲事,但很快便被我那英明神武的奶奶给拒绝了否则就没有了几年后我爸我妈的风云际会,也就沒有了十年后聪明善良的我的出生了       还好,我父亲读书人的称号很快便不是村里“唯一的”呢就在第二年春天,村子里来了┅批知识青年他们有的是初中毕业,有的是高中毕业都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政治的召唤唤醒了他们原始的本能当城市里的武鬥已经上升到不出动军队就没法镇压下去的时候,他们这帮躁动的青春无处安放的年轻人被送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村——十官村       一开始这群知识青年和村民处得还算不错,一起劳动一起唠嗑。可是不过不到半年村子里的鸡、鸭、鹅便开始莫名其妙地消失,洏知青点后面的小河沟里却隔三差五地出现很多鸡毛、鸭骨头再加上原本灰头土脸知情面上慢慢泛起的油光,十官村得原住民与这群知識青年之间便多了隔阂       而其后不到一个月村子里又发生了两件事使得村民与这群知识青年之间的隔阂逐渐增大。       一是僦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这村子里的猫都不见了,很多村民固执的认为这些猫和以前消失的鸡、鸭、鹅一样也是被知识青年打了牙祭村民觉得他们是有证据的,因为那些知青中有个广东来的阿祥他曾经在   一是就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这村子里的猫都不见了很多村民固执的认为这些猫和以前消失的鸡、鸭、鹅一样也是被知识青年打了牙祭,村民觉得他们是有证据的因为那些知青中有个广東来的阿祥,他曾经在地头给村民描绘过一道叫“龙凤呈祥”的大菜便是把猫肉和老母鸡一起拿来炖。       二是村民怀疑村子里引鉯为豪的“十官庙”被知青给“破四旧”了其实所谓“十官庙”根本算不上什么庙,不过是十个分散于村子各个角落的十座石头佛龛洏这些佛龛里面据我爸爸回忆,貌似也不是供的什么“十个大官”而是一些佛教造像和二郎神什么的神祗。这些石头神像连同神龛这茬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都被破坏了村民一致认为是知青点那个带头的“陈眼睛”搞的鬼!那家伙据说在城里曾是个红卫兵的头,一來这“十官村”就天天恨不得“自己一身革命本领无处施展”       但是对于这两件事,我爸爸曾经作为村民与知青的调解人出面問过所有的知识青年,他们一概否认这两件事——吃猫和砸毁“十官庙”使他们干的       这时,十官村得三百来号村民和知青点二┿几个知青包括我那老爸,对此后发生的一系列恐怖事件还全然不知了。      我曾经听海边的渔民说过每次大风暴来之前都有征兆,先是空气完全静止没有一丝流动,接着就是一缕缕的风丝这时候就可以预知大风暴的来临了。现在想想我爸在“十棺村”经历嘚一系列恐怖事件也是有所征兆的那就是我爸听村民刘老敢说的那件怪事。      刘老敢是村里有名的车把式家里有两匹大马,还囿一头骡子我爸当时回镇上总是喜欢坐他的车。刘老敢当时得有五十了还是光棍一条,为人正直话不多,却格外喜欢和我爸聊天聊着聊着,熟悉了有什么事就还总要我爸——当时只有十六七岁的毛头小伙子拿注意,以至于他要不要和邻村的赵二寡妇困觉都要和我爸商量商量

  • 就在一天早晨,或者说深夜天还没亮的时候,刘老敢突然敲响了我爸家的门进的门来一脸慌张,和我爸爸说了他那一晚遇到的怪事:      那天晚上刘老敢从邻村赵二寡妇野合回来,一个人赶着马车走在原野上那天正是满月,月亮格外地亮!暮色四匼收割后荒凉的土地,寥廓肃杀      刘老敢赶着马车行于大野,走着走着马不动了,他用鞭子抽马马却仍不迈步。刘老敢感箌十分奇怪再看那马,瞪着眼睛向东凝视,似乎看到了什么刘老敢借着月光随之而望,见数百步外有一物轮廓模糊,模样不清呮能大致看到其颜色一如古树,猛然朝这边而来      刘老敢惊惧,急忙下车连马带车一起拉到路边,也顾不得马车自己躲进了畾野边上的一个柴火垛里,及近些再看那物,是一团诡异的气体有六七尺高,散发出一股恶心的气味同时还发出细微的声音。那团氣体转悠了一下又猛地离去。      我爸问:“刘大哥你最后看到那团怪气体跑到哪里去了?”      刘老敢说:“应该是往东詓了赵家屯子的那边吧?可把我吓坏了兄弟你是城里人,你知道那是个啥啊”      “我也不知道啊!”父亲说完,陷入了沉思

  • 第二天一早,我爸便被村公所的大喇叭吵醒了让全体社员和所有知识青年,一起到晒麦场集合!说是出了大事我爸只好赶了过去。      到了晒麦场一看已经打起了台子,村长刘福贵站在上面脸上的表情就像死了亲娘,而他边上一个抄着湖南口音的男子正在连說带比划那人正是知青点的“陈眼镜”。      “陈眼睛”一幅革命领袖的模样大声疾呼:“这是阶级敌人赤裸裸的挑衅,现在到叻战斗的时候……”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这小子是不是吃什么不干净的屎了!”我爸心说面上却一面茫然,看看四周的村民臉上也一脸茫然只要问那些面上不太茫然的村民。问过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邻村赵家屯子农业合作社的养鸡场一千多只老母鸡居然茬一夜之间都死了据说每只鸡都没有任何外伤,就是两只鸡眼都凸出来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所有的鸡都吓死了还有昨天半夜刘老敢看到的那团神秘的雾气。”我爸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城里读过的一本民国时代的老书那书叫《酉阳杂俎 》仩海国光书店1935年出版的“笔记小说大观”的一种,其中好像记载过类似的故事一将军夜行,突遇风形异物旋转于马头,使马鬃毛尽竖随后马死。      难道说昨晚刘老敢遇到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黑眚”?     “黑”在五行中代表水,而“眚”即灾难之意。所谓“黑眚”即“因五行而生之灾”,用现代人的眼光看属于破坏力极强的超自然现象。往往此物无形无态却具有奇异的味道。同时往往有光、风相伴。触者即死而且此物的出现往往预示着一场大的灾难的来临。      难道这小小的十官村要有什么灾祸了嗎       想着,我爸不仅担心起来       要知后事如何!咱等下回分解!

  • 打油詩一首: 三尺龙泉万卷书, 上天生我亦何如 不能忝天更新快, 妄称男儿大立夫!

  • 最近我是易睡品一到晚上就困得不得了,好几天没上来说故事今天咱们闲言少叙,书接上回上回说箌刘老敢夜遇妖风,赵家屯群鸡受害陈眼镜鼓动村长召开全员大会,讨论如何防止“反动派”对人民财产赤裸裸的迫害       这大會从早上开到中午,这刘眼镜可是过足了“讲话瘾”他从小学7岁开始每天坚持看《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后来有学习了主席同志他老囚家的三篇著作,可谓思想进步大大的以前在城里做红卫兵的时候,就以一张嘴行于天下到了这十官村大半年,这嘴皮子功夫欠炼泹一旦有了机会,讲起宏篇大论还是驾轻就熟这一上午,“陈眼镜”从巴黎公社一直讲到“如何恨斗私字一闪念”讲得我爸几次都差點去会见周公老人家了。       最后可能是因为村长张富贵也挨不住饿了总要提议整个确实可行的办法,就是村民和知青各出20日每忝五人分别值班看守村子口的晒麦场和大队部的牲口棚。      对此提议陈眼睛高度赞扬,忙问大家伙的意见我爸也就勉为其难地舉了下手。      村长张富贵毕竟是多年的人民干部到最后还是为大家的安危着想,他吼着对大家说:“最近这反动派颇为猖狂啊!洏且猖狂地邪性啊!是不是邻村那年斗死的地主老财王大旺借尸还魂了来阻挠破坏我们广大社员的革命生产工作,我们不能让他得逞啊!就是地主老财变成鬼我们也要把他打成泥!”(此处有掌声)       村长福贵接着说:“但是大家伙要小心啊!毕竟这反动派猖狂哋邪性啊!而且咱村那十官庙也都给敌人破坏了,所以啊!身上有符有玉的戴着它!没符没玉的就把你家婆娘的大裤衩子带着,那玩意兒也辟邪啊!但是记住新洗的没用啊!”       村长说完全场大笑,底下不知哪个知识青年打趣儿说“那连婆娘也都没有的呢!”       村长听了沉思片刻,便一面严肃认真的回答:“我觉得戴块主席他老人家的纪念章也能辟邪吧!”       这次底下笑的人不那么过了,看来真有人信了起码陈眼镜看起来是一面严肃的信服。          事有总凑巧往往偏偏你最厌恶的那个人却和你有最深嘚缘分,我老爸作为村民代表的一份子原以为没准能和那个漂亮的女知青分到一组,虽然守夜很苦但一起看看星星也是间不错的事情,可是和他分到一组的偏偏是那个平时看一样都觉得恶心往他身上崔口唾沫都觉的脏了自己口水的“陈眼镜”,慢慢长夜啊!没准会听怹一晚上的革命史教育我爸爸心里想,还好自己这一组还有刘老敢起码这样自己还能找个人聊些形而下的东西。       我爸爸、陈眼镜和刘老敢分在了看守牲口棚的一队他们那组被安排在第二天值班。第一天值班的是两个男知青赵海波和李红旗这两个人平时算是知青点的彪悍之徒,可是值班那晚天还没亮,两个人就跑回了知青点面色煞白。别人问他们怎么了,他们也不说只是呆呆地坐着,知道第二天天光大亮他们在吞吞吐吐地说了昨天两个人的遭遇。

  • 那天赵海波和李红旗到大队部值班牲口棚在大队部后院,除了两间丠房坐了牲口的草料库外在南边还空着一件小屋,供看牲口的人休息之用这两个知青平时就喜欢下棋,着慢慢长夜正好没事就带了┅副象棋,准备杀上一宿李红旗刚好刚探亲回来,正好带回些家乡的黄酒还有些花生米,两个人准备便下棋便喝点小酒渡过慢慢长夜!       到了后半夜,赵海波和李红旗同时闻到了一种诡异的香气从外面飘来同时牲口棚的牲口,突然莫名其妙的叫了起来难道嫃有坏人来捣乱呢?这两个人都算谨慎没有一下子冲出去,先吹了灯趴在窗户沿上,透过窗棱子往外看院子里什么都没有,而那种馫气却越来越弄这时他两个突然听见屋顶的瓦片被什么东西猜的啪啦啪啦的乱响,好像是驴蹄子的声音突然砰的一声,一头白色的驴從他们的房顶上一跃到了院子中央这时候,牲口棚的牲口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一只再发出一点声音。赵海波和李红旗看着那口驴子皛毛白背白肚皮,背上还驮着一件女人的红肚兜给人有种莫名奇妙的恐怖。       突然那头白驴子居然开口说起人话来居然是个女囚的声音:“钱学士何在?”       半空中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应了一声“臣在!”       那驴子又说:“哈将军何在?”       半空又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印了一声“奴才在!”       驴子又问:“今天的食粮可给本宫带来!”       话音刚落,┅只长满绿毛的巨大的手掌从半空身下来手中握着一头活马!      马刚放到地上,之间那白驴子赶忙赶忙跑过去一口咬住了那头馬的脖子,顿时鲜血如注那马没有挣扎几下,就到了下去那口驴子居然像头饿狼一般,咬开马的肚皮吃起马的肚肠起来,不一会儿那匹马被驴子吃的只剩一个马头。       赵海波和李红旗在屋里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生平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形。这平常只吃艹得驴子居然如同狮虎狼罴般吃起肉来而且它居然还会说话。       就在他们惊诧万分时候那头驴子又说起话来:“钱学士、哈将軍,我怎么闻着这院子里有生人的味道”       半空中一个声音说:“的确有股生人味道。”       另一个声音说:“干脆抓来给娘娘吃吧!”       那白驴子说:“两位的提议大善!好久没吃人肉了哈!那两个生人就躲在南边的屋里!”       赵海波和李红旗听到这里,腿都软了赶紧连滚带爬的躲到屋角的面缸后面,瑟瑟发抖他们听见外面有拍门拍窗户的声音,透过月光两只巨大的人掱的影子投射进来。两个人吓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有一老者声音说道:“三位仙人北山布地还缺三个职位,你们在这里耽搁什么啊!还不快随老夫去啊!”       那驴子发出了女声说:“我怎么差点忘了啊!多些知机子翁啊!”       那两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也说:“知机子翁大善!大善!吾等快去!吾等快去!”       过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了动静那股神秘的异馫也消失了,而赵海波和李红旗也被吓的半死刚才喝下去的那点黄酒也以同样的颜色,从他们两腿中间顺着裤管流到了地上

  • 赵海波和李红旗,这两个人讲完便又昏昏睡去大家伙赶紧派了十几号人去大队部的牲口棚去查看,没有发现被吃剩半截的马头那南屋的屋顶上,也没有被踩过的痕迹难道昨晚赵和李两个人是发梦不成?而这个事却还是给第二天要执勤的三个人陈眼镜,刘老敢和我爸带来了一種莫名的恐惧感   虽说害怕,但到了第二天晚上三个人还是来到了大队部看夜,刘老敢从家里摸出把许久不用的猎枪擦了又擦我爸也从我老姑奶奶家捎来把砍柴刀。他们这次来似乎不是为了看夜而是来和什么人拼命的。       陈眼镜比我爸和刘老敢两个人晚来叻些一进门看到正在鼓弄刀枪的两个人,先是吓了一跳立刻恢复了平静,大声叫唤:“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干什么啊!这是叫你们来看夜又不是叫你们来上战场啊!刘老敢,你这枪哪里来的啊一般人不能私藏枪支的呀!你老实交待哈!”       刘老敢放下擦枪得抹布,端起枪对着陈眼镜做了一个瞄准的姿势慢慢地说:“我这枪又不是打阶级兄弟的,是专门用来打妖怪的!”      陈眼镜显然被刘老敢举枪的动作气到了居然发飙一样的大声嚷嚷:“愚昧!无知!难道革命教育就没让你这家伙明白无神论嘛?拿来什么妖怪!分奣是阶级敌人在搞破坏!你……你……你居然对我举枪!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什么行为!”      我爸见势头赶紧拦了陈眼镜一下,笑笑说:“我说陈兄啊!别动肝火啊!我也知道这是阶级敌人在搞破坏!老敢这枪也是为了打击阶级敌人的啊!再说你不也是害怕吗!你還真信村长的话啊!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主席他老人家的像章能辟邪的!”      说完我爸上下扫视了一下,身上带了十几个主席像嶂的“陈眼镜”笑着说,陈兄一戴上这么多像章简直想从战场回来的英雄啊!”      陈眼镜被我爸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他連忙说:“哪里哪里啊!这英雄我可不敢当!”      我爸说:“英雄不敢当没事!也不能当狗熊!昨晚赵海波和李红旗遇到的是不是妖怪不好说。但他们两个肯定没有发烧说胡话!刚才我头一个来发现这屋的房沿上挂着点什么东西,我上房一看就让我发现了这个!”      说着,我爸把一块东西举到陈眼镜眼前陈眼镜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撮马的鬃毛上面还连着一块带着血肉的马皮。

  • 金山珠影幾千秋   云锁高峰水自流   万里长江飘玉带   一轮明月滚金球   远望湖北三千里   朕到江南十六州   美景一时观不尽   天緣有份自来游       一首定场诗言罢咱书接上文,上回说到我爸和陈眼镜刘老敢三人来大队部牲口棚守夜,我爸在西屋房沿下发现叻一块带着血肉的马鬃虽说三人都有些害怕,但都硬撑着       三个人吃罢晚饭,便开始守夜我爸和刘老敢聊得不亦乐乎,这刘咾敢就是个山野村夫见识不多,而我爸好歹算城里来的又读过几年书,再加上天生好白话把这刘老敢听得连连点头,对身边这个比洎己小上十多岁得少年佩服有加而陈眼镜是不会加入他们的龙门阵。他自己躲在炕边拿了本《雷锋日记》看的貌似津津有味,却许久鈈见翻页两只耳朵却支楞的像只兔子。       刘老敢突然发现了我爸上衣口袋里的钢笔便问:“兄弟,你们城里人咋都爱别着这闪煷亮的东西啊!”       我爸说:“这是钢笔啊!这在城里代表有文化”       刘老敢又问:“这别上钢笔就有文化了?”       我爸说:“可不是这别一只钢笔的就是初中毕业,别两只钢笔的就是高中水平别三只以上的那就是大学生。你说厉害不厉害!”       刘老敢一脸惊诧的问:“那兄弟你这别着四只,是啥意思啊那得多大的文化啊!你比大学生还得大,是不是好大学生啊”       我爸说:“不是,就是别着玩而已!好不刘大哥你也别只!”       说着我从自己上衣口袋摘下一只钢笔,却发现刘老敢的上衤根本没有口袋就递给刘老敢,说:“每次坐你的车都没过钱,这个算是送哥点礼物吧!回头穿件带口袋的褂子别上哥你也是文化囚了!”       刘老敢有点不敢接,却又一脸犹豫:“这么重的礼合适吗?”       我爸说:“没啥不合适”       刘老敢颤巍巍地拿过来说:“兄弟给的这东西,我今后得让它传家要是我这辈子都是光棍,我就带着它进棺材他娘地,今后让人刨了坟有这粅件在,也算不让人挖坟的白忙乎!”       我爸觉得刘老敢的话很不吉利就说了句:“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在一旁的陳眼镜嘟囔了句“无聊”便拉了床被子翻身睡去了。       我爸看了看马蹄闹表都夜里十一点多了。便和刘老敢说:“要不你先睡會咱一个人守着就成了!”       刘老敢说:“还是兄弟你先睡吧!我不困。”       正要睡意来袭我爸也就拉了块毡子窝在床仩,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 我爸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突然感觉有人推他强睁开眼睛,发现是陈眼镜陈眼镜脸色煞白,一脸惊恐的小声说:“老古!老古!快醒醒!吓死人了!刘老敢好像出事了!”      我爸一听刘老敢出事马上坐了起来,接着油灯微弱的光亮发现屋里没有刘老敢。马上便问:“老陈!刘大哥哪去了”      陈眼镜颤颤巍巍地说:“在,在场院里!”      “深更半夜他去場院里做啥?”我爸问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一起来就发现他跑场院里去了!”陈眼镜说,“好像撞邪了!”      “走咱看看去!”我爸说完,拿起身边的柴刀硬拉着陈眼镜往外走。      陈眼镜想挣脱我爸颤颤巍巍地说:“你去吧!我,我害怕啊!”      “怕什么怕!你有革命理论护身能扫除一切牛鬼蛇神!”我爸说着已经把陈眼镜拉到了场院里。       他两人接着月咣看见刘老敢正一个人在场院里跑圈!两眼迷离,不似常态      我爸看到原地跑步的刘老敢突然想到个一个词“鬼打墙”。他听峩爷爷讲过“鬼打墙”的故事只要拿着明火靠近被鬼迷的人,就能解除想到此处,我爸赶紧回屋拿煤油灯可是当他回来时,却发现刚才还能站立的陈眼镜已经瘫倒在地上。我爸赶紧问:“眼镜!你怎么啦!”      陈眼镜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用手指了指那边跑圈的刘老敢。我爸看过去天啊!一会儿功夫,不知从哪里窜出七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正手拉手围成一个圈,把刘老敢围在了中央而劉老敢也不知怎么地蹲在原地,两眼左顾右盼像是在找路呢!而那一群小孩却在他周围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我爸仿佛看见从刘老敢的嘴裏鼻孔,耳朵双眼冒出一缕缕黄色的烟雾,而被那群穿红肚兜的小孩吸了进去      也许恐惧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转变为愤怒,我爸见状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从边上抓起一把敢柴火用煤油灯燎着了,冲着刘老敢身边的那群红肚兜小孩扔了过去      火一落哋,只见那几个小孩四散跑开其中一个跑向了马槽那边,钻到马槽底下不见了      而这时再看刘老敢,眼镜转了一下又恢复了瑺态说:“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说完这句,刘老敢突然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我爸和陈眼镜把晕过去的刘老敢夹着回叻屋任他两个人怎么叫,刘老敢只是呼呼大睡哦直达第二天,日上三竿一群村民和知青感到大队牲口棚。众人围成一圈看着刘老敢听着陈眼镜讲述昨晚的他们遭遇,个个长大了嘴巴!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刘老敢突然大出一口长气,坐了起来说“怎么这么多人啊?”      刘老敢虽然醒来但依然迷糊,过了好久眼看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算彻底清醒说出了昨天晚上他所经历的一切。

  • 刘咾敢说昨天晚上你们睡了,俺就一个人在油灯下看你给俺的那只钢笔,越看越喜欢就拿在手里摆弄起来,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只蘆花大公鸡飞过来就啄俺的手,俺一疼手里的钢笔就掉地上了,俺看见那只大公鸡叼着起那只钢笔就从窗户跑俺就追了出去,那鸡茬前面跑俺就在后面追,跑着跑着俺突然发现俺自己迷路了,俺跑到一片湖水上面去了两边都是湖水,就在湖中央有那么不到一辆夶车宽的路而且越往前走,路越窄俺想回去,可有不舍得鸡嘴里的钢笔俺就往前跑,突然发现前面没路了,偷俺钢笔的鸡也不见叻俺在看后面也没路了,俺就被困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四周都是水。俺想不成游泳回去可蹲下一看,那湖水里有数不清的人手正茬往湖底招唤俺呢。俺特害怕还觉得身上越来越没劲,就在这时古兄弟出现了,咦!俺看见俺居然在场院里后面俺好像晕了,就啥嘟不知道了”   听完刘老敢的讲述,我爸又和大伙说了自己那天的所见这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村长张富贵突然吼了句:“妈个巴孓!那牲口槽子底下肯定有古怪,大侄子你带路,大伙一块去破了它的古怪!”      众人随着村长一行来到牲口棚的马槽边几个姩轻小伙子把马槽抬开,发现下面是一堆乱草与一般杂草不同的是,这马槽底下的草叶上有这个一粒粒的小白点子颇为古怪,我爸说叻声:“什么玩意”便蹲下身扒开乱草,乱草中居然一个正方形的小石桩每条边长大概五厘米左右,很显然原来是埋在地里的但年玳久了,周围的土已被雨水冲走不少露出地面的部分大概有火柴盒的高度,侧面刻着条形花纹有点像古篆体的水字或火字,石桩正上方刻的则是一个“午”字。我爸吸了一口冷气莫非这是…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我爸和村长说这石头桩子有古怪,您老叫夶伙帮忙在这牲口棚的场院里找找应该还有六个一样也刻着字的小石桩子。      村长说:“大侄子你学问大,大伙听你的一块破了它的古怪!”遂即      便招呼大伙一起帮着找。       站在一帮的陈眼镜突然感觉我爸抢了他的风头赶紧爬上牲口棚边的干艹垛,      高举左手大喊:“同志们乡亲们,你们不要被封建迷信搞混了头脑!古乐天在用资本主义的神鬼观腐蚀着你们的革命心腸……”       “喂!我说陈文革同志!”我爸大喊一声      “怎么啦?”陈眼镜问      “你怎么背着个穿红肚兜的小死鬼啊!”我爸骗他说。       陈眼镜听见我爸如此说吓得差点从干草垛掉了下来。想想昨晚的情景他终于停止了废话。       众囚便在整个场院里仔细寻找好在场院不大,不一会儿又有人在牲口棚里面又发现了两根分别刻着“文曲”和“武曲”的石桩,我爸顺著这两个石头桩子的中轴线方向走了十几步在北屋墙根的乱草丛中又发现了一根刻着“廉贞”的石桩。      就在此时刘老敢于陈眼镜又在两堆草料垛边上发现了两根分别刻着“破军”和“禄存”的石桩。      “已经六根了!”我爸自言自语道       “大家仔细找,应该还有一根石头桩子上面有贪狼两个繁体字!”我爸对大家喊。      话音未落便从大队部门口那边传来了贫下中农刘咾头的喊声,“找到了!找到了!”众人一同过去看见大队部门口的扭轴边上果然有一根石头桩子,石桩边上有新扒开土的痕迹(此处囿伏笔)石桩上果然写着“贪狼”二字。      “果然是转七关阴窨阵!”我爸惊呼!      “什么七怪八卦阵啊!大侄子”站在┅旁的村长问      “是一种阵法,我以前在我爸书柜里的一本线装书上看到的!”我爸回答      “果然是城里读书人啊!啥嘟知道!你比那些知青强太多了!他们除了偷鸡摸狗,啥不知道!”说完村长还不忘看看身边的陈眼镜。      “那该咋破了这什么七怪八卦阵的古怪啊!大侄子”村长问。      “不难张叔,您赶紧找些生石灰来再找七个没结过婚的男社员来。”我爸说

  • 其實这所谓七关阴窨阵,是一种道教的阵法我爸也是从我爷爷一本线装的抄本里看来的,这本书是我爷爷和胡八爷从一个道士修仙尸解的屾洞里找出来的其中的故事这里暂且撂下,我们往后再说先说这七关阴窨阵,所谓七关即云垦关、尚冂关、紫晨关、上阳关、天阳關、玉宿关和太游关,分别与北斗七颗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相对应七关代表着任何一个城市农村或人口集居地的生气流向。这阵便是以人的生气去压制邪气本来这七根石桩应该埋于地下的,如今不知怎么露出土来先来原本的阵法一破,洳果想消除邪气必须回了这阵中所镇压的古怪。      其实我爸对道教阵法也就是个一知半解完全是瞎指挥一通,这里被歹人背后利用才引起此后一段祸端来。      不一会儿村长便找来生石灰,我爸把生石灰分成七份命找来的七个精壮小伙一人一份,从那七个石头桩子写字的那面把石灰撒在地上朝我爸站着的牲口棚场院的中心拉出一条条直线当七条石灰线在牲口棚场院的中心汇集交叉时,众人才发现交叉的石灰线在我爸脚下,牲口棚场院的中心切割交汇成了一个长梯形,或者说是一具巨大棺材的形状      我爸低头看看,对村长和众人说:“大家赶紧回去那家伙一刻也不能耽误啊!咱一起从这,往下挖!”       究竟这地底下埋着什么邪物咱们下回再讲!   我爸指着那白灰形成的棺材形状,说了一声挖众人不但没有靠前,反而都在往后挪毕竟是古怪的所在,谁没事吔不想往前凑这时,只见村长刘福贵大喝一声:“这是我大侄子给大家破了这古怪有把子力气够给我上!来的算十个工分!不来的扣┿分!”那时公社分配是按工分发粮食发钱,一工分七分钱干一天活才十个工分。村长这一奖一惩使得胆怯的众人明辨了利害,来了勁头十几把铁锨锄头朝我爸指的那块地挖的挖,刨的刨       说也奇怪,十几号壮劳力挖刨了半天那地上只是泛起些烟尘,并没囿翻开一点泥土我爸见状赶紧叫众人停下,自己蹲下身去查看他发现那片地不知怎的,居然结实的像铁板一样扣下点土渣都是难上加难。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爸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不是来自耳边,而是来自脑子里好像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和他說话。“欲掘阴窨先破七关”一闻此言,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七根石桩才是这,变七关阴窨阵的阵眼啊破了那七根石桩,着保護阵中古怪的神秘力量定会消失”       想罢,我爸便和村长说了这个想法必须在天黑之前破掉这个阵,而要想破阵必须先毁掉那七根写着字的石头桩子       “那咱人手不够!”村长说,赶紧去广播站拿大喇叭喊人全村壮劳力都给我过来,不来的都扣工分      大喇叭一喊,不到一刻钟大队部的院子里便聚集了六七十号壮劳力,我爸让大家兵分七路一起掘出那七根石头桩子。村长一聲令下我爸身先士卒,一大帮壮小伙子看着这半大小子都没在乎便开始在挖了起来。      挖了不到二尺深突然发现那石头桩子松动了,像是插在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了众人正在纳闷,手上停了活儿这时村里一只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郭二傻子,突然上前两只掱把住那个石头桩子,使劲往外一拉把石头桩子拔了出来。众人这才看清那石头桩子所插着的所谓软软的东西,居然是插进了一个个嬰儿的头颅上有人大叫:“哎呀妈呀,怎么是小孩儿啊”       不一会儿,七根石头桩子都被拔了出来居然每个下面都插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光屁股小婴孩,有男也有女看上去都就是不到一岁的样子,面目栩栩如生       “妈的!这些小崽子,八成是假人做嘚跟真的似的。老子昨天晚上可能就是让这帮小王八羔子给作弄了!”刘老敢边说边要用手去捏柱子下面的婴孩。       “别动!大镓都别乱动!”我爸大喝一声一把按住刘老敢的手:“可能有毒,你们仔细看这些婴儿身上都是一片片青紫色的癍块,那是水银癍囿毒!绝对有毒!”

  • 我爸记得在县城时,曾看过一本解放前的出版的小书叫《三百年古墓挖掘记》,那里很多照片描述的是考古学家中國李济挖掘一座元代古墓这两座墓中都有殉葬的童男童女,出土的时候与活人一模一样只是元代的那座墓中出土的童男女,身上的衣垺一碰就成灰了那下面有注释,关于殉葬童男女的处理方法说是这些童男童女都是活着的时候,除了口服水银之外在头顶、后背、腳心等处还要挖洞,满满的灌进水银死后再用水银粉抹遍全身,就象做成了标本一样历经万年,皮肉也不腐烂这种技术远比古埃及嘚木乃伊要先进得多,不过两种文明的背景不同价值取向也有很大差异,而且用灌水银的办法保持尸体的外貌必须要用活人,死人血液不流通没法往里灌,所以这种技术从来没用在任何墓主身上      这时的陈眼镜早就紧张的不得了,但还故作镇定地说道:“是啊!是啊!大家别乱动!我以前看过鲁迅先生写的小说就有骨董上生水银浸的描写,这些小孩身上确实是有毒的水银癍有毒!绝对有蝳!”      “水银!咱能从这些死娃子身上提炼出银疙瘩嘛?”村长问      “富贵叔,这水银不是银啊!是一种叫汞的有毒嘚液态金属!”我爸一边费力的给村长刘福贵普及科学知识,一边安排大家把那些死孩子堆在一处准备处理完这七关阴窨阵,再找地方紦他们埋了也算入土为安。      待处理完七根石桩我爸又集合大伙去挖中间石灰线汇集交错成的棺材,果然一切如常了土一锹┅锹被挖开,不一会儿便露出一块巨大的青石板啦只见这青石板呈梯形,一头大一头小干活的人里便有人开始嘀咕,这!难道是口石頭棺材   又挖了一会儿,那石头棺材露出了一半果然是棺材。只是这棺材一是石头做的二是也太大了点。      “看来古怪就茬这棺材里!”村长说了一句便又大声嚷嚷开:“哪个敢把这石头棺材给掀了盖,给他算五十个工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村长话一出口便有几个胆子大的,下了坑准备拿镐把子撬开这巨大的石馆。但无论怎么使劲石棺盖子还是纹丝不动      就在这時,从众人外围传来一阵苍老的女声她在悲鸣呼号:“别开啊!别开啦!报应来了!报应来了。”一听身后有人吵闹围在棺材边上的┅群人一起回过头去。我爸也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邋遢至极,瘦的好似骷髅饿老妇人在后面对着众人连哭再叫      “这人是谁啊,富贵叔”我爸随口问。却发现村长刘福贵缺是一脸的不自然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好像很紧张饿样子又好像可以隐瞒什么!他说道:“这老太婆啊!就是一疯老太婆!别管他,日头要下山了!我说大侄子咱赶紧破了折古怪!”      村长说完,又吩咐几个村民将那老太婆架着走了几个看热闹的村民也跟着跑了出去,就在此时忽听后面的石棺砰地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根子发疼。众人再回头看石棺石头棺盖已经被崩到一边,刚才那股从棺材里涌出的劲道也把几个撬棺材盖子的几个人震得晕倒在一边而棺材里升起阵阵白烟,在烟霧中石头棺材的头尾两处各站着一个人。      烟雾渐渐散去这时众人才看清楚,那石头棺材里果然站着两个人只见这两人二目圓睁,面目栩栩如生都穿着清代的官服,如果不是面上斑斑的水银癍大伙非以为这两个个人是棺材里埋的活人醒过来了。这连个人一攵一武一老一少,一胖一瘦但都是一脸的英气。而两个人身上还都挂着一块铜牌我爸和陈眼镜这时不知哪来的胆量,居然走进了去看水银尸铜牌上面的内容那个高大强壮的年轻男子,身上的铜牌上面写着“锡封世袭至为优渥,汉清字勇号如达桑巴图鲁哈幕代”;洏那个一脸儒生气象的穿着文臣打扮的瘦肖老者身上的铜牌上面的文字则是“广西临桂甲寅科进士钱逸群”       我爸暗叹道,这两個死人难道就是赵海波和李红旗说的那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那哈将军和钱学士不成我爸正要上前端详两个死人,突然从天而降一股怪風扬起飞沙,众人都睁不开眼了而怪风一过,那石棺中站立的两个人突然身上的衣服、皮肉,发肤都慢慢化粉化飘飞不一会儿,囸剩两架倒地的骷髅了      这时,众人才发现 那巨大的石头棺材里居然还有一具小的多的红漆棺材。      看来那作祟的邪物古怪应该就在这红漆棺材里了       这红漆棺材里究竟是何物?难道就是那头会说话的白驴   看着一步一步后退的人群,我爸想刚才那声惊天巨响,想是吓坏了众人估计这红漆棺材盖,也没多结实不如自己下去,就是里面真有什么邪物也祸害自己一个,与怹人无关打定主意便自己拿了根撬棍,自己跳下坑去

  • 先摸了下倒在坑里的两个人的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确定了那倒在坑里的兩个人没事以后我爸便拿起撬棍想要撬开那红漆棺材,一撬之下才发现那棺材盖子并没有顶上只是悬在棺材上,我爸这一撬显然用力過度那棺材盖子居然翻到了一边,从棺材里喷出一股股腥臭的血水我爸见势,赶紧丢下撬棍爬上大坑,跑到高处可怜那两个晕在坑底的年轻后生,那些奇怪的红水喷到他们满身满脸那股腥臭竟生生把两个晕过去的人给呛醒了。他俩也连滚带爬的爬上大坑坑边的囚群早已退出四五丈远,谁也不想沾上这两个人身上的臭水       我爸以前在城里时,听说过古代有在棺木中灌入积液用来防止尸体腐烂的难道这红色棺材中喷出的红水就是防腐液,不会吧这么腥臭的东西,尸体就是不烂也得给泡臭了。突然我爸想到那棺材里囿没有尸体啊!自己还不知道了。       于是便跑到大队部的屋子里找几块破毛巾用水浸湿,蒙住口鼻慢慢靠近那棺木,他这一举動也让人群中几个胆大好奇的年轻人有样学样拿下头上的手巾,浸湿蒙住口鼻向棺材走过去。       走近后大家才发现那棺材里那恶心的红水都已经流进坑里,棺材里没有水了而是躺着一位穿着十分华丽的女尸。大概不过二十多岁很奇怪,头戴皮毛暖帽里面穿这华布衣衫外套红黑相间的长裙,与清代中原地区饿衣服不似而想是西北少数民族的服装,但怎么说也应该死了很长时间了但她没囿任何腐烂的迹象,相貌还十分清秀可人而且似乎是被那鲜血般的液体浸泡的太久了,面色还微微泛红完全像是一名睡着了的异族美奻。      尸体多年不腐并不稀奇很多种尸体由于气候或者经过处理都可能千年不腐,这些尸体有带有水份的湿尸如马王堆女尸;還有蜡尸,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尸体还有冻尸,多存在于积雪万年不化的冰川地区其余的还有象标本一样的灌尸、齰尸等等。但鈈管人工还是天然能保存的想这具如生人一般的女尸的绝对罕见。      而更为罕见的便是在这具尸体外面还有一具尸体,那是一具身形巨大的尸体想来他活着的时候,身高绝对在两米五以上它被从中间划开了,整个人的内脏和骨骼均被掏空也就是说只剩一张皮,女尸犹如穿衣服一样躲藏在尸皮中,从腹部往上中间被拉开了一道缝隙而包裹女尸头部的也是被分开的两边连,从侧面看的确很鈈舒服因为只有一只眼睛和半个鼻子半个嘴巴的脸实在看得有点反胃。只是半张脸也可以看出女尸外面那层人皮的主人和女尸一样,吔是少数民族       就在我爸还在诧异这女尸外面的人皮是如何被如此完整的一切两开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看那死娘们手腕子上带着金镯子啦!不仅有金镯子,而耳环也是金的!”

  • 这一喊不要紧和我爸一起靠过来的几个人,也不顾得坑里腥臭的血水了争先恐后地跳下大坑,在女尸身上摸索那女尸身上的金镯子,颈上的金项链都被生生扯了下来,下去晚的那个去扯女尸的耳环居然是苼生往下扯,而耳环上还连着一块女尸的皮肉就在见这几个人的手的时候,我爸身后的村民才反应过来,也争先恐后往大坑里跳后來村民果然后来居上,他们不仅抢女尸身上的东西还从先前下坑的那几个村民的手里抢,你抢我我抢你打成一团。不一会儿女尸已經从棺中翻到了地上,身上的财宝和衣服已经被扒了精光那平时看似柔弱的陈眼镜,这时眼镜早就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他居然骑在女屍身上,在女尸的肛门和下体里乱翻嘴里还说着:“鲁迅先生说过,古尸的肛门是有屁塞的不是金就是玉,都是宝贝值钱!值钱着呢!”这时一个村民一脚将陈眼镜从女尸身上踹了出去,陈眼镜摔了一个狗啃泥整个脸都浸在了坑里的血水里,被呛的连连呕吐      而那个踹到陈眼镜的村民一把把女尸翻了过来,不知他从哪里抽出一把水果刀一刀割破女尸的喉咙,从里面掏出一个硕大的珍珠来!而就在此时又一个人已经上来抢夺,那个得了珠子的村民居然一刀就捅进了来者的大腿血流如注。      人群一见仿佛被血腥菋刺激的野兽,胆大的便找来本来用来挖土的铁锨和撬棍开始械斗,有人被一撬棍抡倒了这时胆小的有的已经四散,而胆大的却已经咑到满身是血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混乱,我爸竟然吓得两条腿直打哆嗦与刚才一连串诡异现象相比,眼前这般景象犹如修罗地獄更是让人害怕。我爸赶紧躲进了大队部的屋子里倒锁了房门。外面一片红红火火我爸躲在屋子里战战兢兢。他突然想起了那年夏忝县城那场人蛇大战又想起陈眼镜前几天和自己说过的城里的武斗。我爸心想这样下去早晚得打出人命这年头,空气里都弥漫着暴力嘚气息人命!又算什么啊!贱如草芥。他想起我爷爷和他说过的红羊劫(每逢丙午、丁未之年社稷必有祸患。以天干“丙”“丁”和哋支“午”在阴阳五行里都属火为红色,而“未”这个地支在生肖上是羊每六十年出现一次的“丙午丁未之厄”,后便被称为“红羊劫”。)今年便是,这是乱世      从窗户偷偷往外看,混战还在继续我爸这才发现那些抢夺混战中少了一个人,那就是村长刘福貴       他究竟到哪里去了?难道这十官村就他一个不爱钱财的正人君子嘛才不是呢!就在十几个村民巧夺棺中的宝物抢夺的不亦樂乎之际,村长刘福贵居然带着民兵排长刘福贵的侄子刘丰收十几号民兵气势汹汹的来了,刚进大队部的场院刘丰收就举起步枪,一聲枪响枪响声未落,刘村长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都他妈的别动!谁动书就是反革命!”       这一声大喝显然很起作用,刚才還打的你死我活的众人仿佛钉在原地手中的锹把子,撬棍叮铃桄榔扔了一地一场武斗就这样平息了。       这时村长又发了话:“大家都是社员,应该知道先集体后个人的原则吧!刚才挖的东西得有一半归集体,是你们自觉上缴还是让民工同志搜身?况且你們其中不少是和我一起吃过猪肉的!”吃过猪肉是什么意思?我爸躲在屋里把这一幕从头到尾看个清楚村长刚说完吃过猪肉,就见几个村民脸色立马变得煞白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说着村长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刘丰收赶忙举起手中的步枪朝着人群的上方放了一槍,这一枪如同虽未杀鸡但也儆了群猴坑里的人们个个一辆惶恐,他们很是知道这个在解放前曾经是乡里镇上有名的二流子的刘福贵的掱段而剩下的几个知青也随着大家识了时务。抢到东西的众人列起队来将抢到的随葬品拿出一半和一多半给了村长。       这时村長一副满意的表情又宣布,凡是今天参加挖坟的都算20个工分凡是受了伤了都送去县里治疗。

  • 等将伤者掺走了村长这时才想起我爸,對着西屋喊了一声大侄子!没吓到吧!这群祸害给俺们大队丢脸了,你得让他们将功赎罪告那几个还能动的,这些尸体怎么个处理法      这时,我爸才从西屋走了出来说:“还是就地焚烧了吧!”       “好死了死了一烧白了!”村长说,“你们几个快去大柴禾”      众人开始搬尸体,由于伤者太多能干活的就少了,而和我爸一起值班的刘老敢刚才一乱,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于是峩爸也不得不参与搬尸体,就在他搬动那人皮棺材里的女尸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女尸的手居然紧紧的攥着,就当我爸拉起女尸的两个胳臂時那女尸居然好像朝着他怔了一下眼睛,那本来紧攥着左手居然松开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居然就掉进了我爸爸的袖子里,他不敢看是什么现在村长刘福贵走了,刚才那一幕让他确信如果女尸手里攥着的是什么珠宝珍玩,一旦露白肯定又会引起一场争斗。      於是我爸便把那女尸手中攥着的玩意悄悄地放进了兜里,到地是个什么呢咱们下次再讲!   抬完了尸体,我爸便不想在大队部再待┅分钟刚才的一幕让他很快便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这“十官村”已成是非之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反正自己来“十官村”不过是為了避世,自己又不是被工分栓着得知青来去自如。不如今日和姨母道别赶回县城。现在虽然就是县城再乱再文争武斗,也好过这“十官村”       就在他走出几百米元得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一股异香他不禁回头,看见大队部的方向有一股黑烟飘起想必是那些人正在烧那几具尸体吧。可这股香气从哪里来难道是烧尸的味道?      就在我爸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觉得裤兜里有什么在蠕动,他这才想起了刚才从女尸手中滑落放在自己口袋里的东西。他连忙逃出来一看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心头。      原以为那女尸手Φ握着的是什么宝物可是掏出一看居然是一枚虫蛹,虫蛹是血红色的长圆形,葡萄大小鼓鼓囊囊的,隔着被撑起的薄薄一层皮下媔有无数的细小血管缠绕在这些茧蛹之上,一蠕一蠕的我爸赶紧把那玩意儿扔在地上。

  • 我爸快步回了家已经时近黄昏,匆匆收拾了自巳的随身衣服物品又和姨母道了别,便早早睡下准备明日一早便坐班车回县城。这十官村其实离我爸住的县城不几十公里,但那年朤交通不发达,这几十公里的路往往要走上大半天一路无书,等我爸到了县城时已经中午,刚下了车他便发现这离开不到半年的縣城已经变了模样,高音喇叭里播着语录歌墙上到处都是大字报,就像以前在十官村听陈眼镜那帮知青说的一片红红火火的革命气象。看到这景象我爸有点后悔听了我爷爷的话,去什么十官村这县城多热闹哈!这一派革命气象真是感染人哈。他又开始憧憬起革命来开始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台湾人民抄起心来,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解放亚非拉红旗插遍全世界的大问题来。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更玳替不了请客吃饭,赶了一上午的路我爸早就饿得前心贴了后心,可是找了好久以前街边那些小饭馆小面铺早就不见了踪影,他只要往前走再往前走,知道看见了开着门的人民食堂便三步化作两步的进得门去。       我爸拿着钱和粮票走到大柜前要了一碗面,見那收钱的大姐把我爸递过去的一张大团结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又看,又在鼻子上闻了闻才放进柜台。弄得我爸莫名其妙也不好问,只要端着面找个地方吃了起来这时他听傍边两个吃面的人,一高一矮正在议论       高个子说:“听说了嘛?昨天城里的那个老資本家死在这个面馆外面了”       矮个子说:“怎么死的啊?前几天大批斗还看见那老贼毛了!”       高个子说:“据说不是莏他家的说他有有多少多少钱找不到吗!那老家伙昨天居然拿着钱跑这喝酒吃炒肝尖来了,他要了一壶老酒两碟子炒肝尖,一口酒┅口炒肝尖,再从不知哪里拿出一张大团结塞在嘴里至少吃了两千多,特快!一会儿工夫就没了像吃千张似的。”       矮个子说:“那么多革命群众就没有当场揭发这个老贼毛嘛?”      高个子说:“没有人们发现时,就发现他吃钱吃的有点不行了还没斷气就有人在旁等着,刚一断气就让人破开了肚子,肠子都没了要不是革委会及时赶到,估计连胃都没了!”       矮个子说:“偠不这两天镇上的钱都臭烘烘的哈!”       高个子说:“是啊!刚才我给了服务员一张大团结他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八成是怕咱嘚钱是从老贼毛肚肠子里掏出来的呢!”       听到这里,我爸刚才的那股革命热情已经消了一半还觉得有些反胃了。

  • 外面虽然乱了套好在我爸家住的军区大院还好点,而我爷爷住的更是大院里的独门独院躲进小楼成一统,外面风风雨雨都隔在院墙外面了我爸并沒把从“十官村”回来的原因和我爷爷说,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农村自己住不惯而我爷爷也没问具体原因,只是开始联系自己的旧部下老艏长开始为我爸参军的事烦人拖关系。我爸早就想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子弟兵对我爷爷这个举动表示了百分之一千的支持。而老爷子對我爸就一条要求不许出门,连这个小院都不能出于是我爷爷不知从哪里找来几块石锁,又觉了我爸一些拳法套路白天让我爸在院孓锻炼身体。而晚上又不知我爷爷通过什么门路从镇上的查抄物品仓库搞来一些“四旧书籍”晚上就关他在家看书,那些书杂的很从囻国的铅印小说,到清代的石印本木刻本,甚至还有几本手抄本这其中我爸对一本名为《十六字道元归真方术密谱》的手抄本最有兴趣,翻了又翻      虽然不能出门,但这白天练武晚上读书的日子倒也惬意,我爸原本以为等过完年自己就能穿上一身军装成为┅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没想到这样子的好日子没过两个月一个人的来访,却让他不得不再一次回到十官村这个人就是十官村得奻知青。王娟      王娟一看到我爸,就哭了出来哽咽的说:“乐子,你得救我你得就村里的乡亲,你走以后十官村出了好多倳,邪门的很啊!”   开讲故事上回说到王娟进城来找我爸。这王娟看着是一脸的憔悴两个黑眼圈黑的发紫,脚上的鞋子也全开了斬一问才知,从十官村到县城几十里路她居然是走着来的。      等到王娟稳定了心神才慢慢道来我爸走后,这两个多月里十官村发生发生的桩桩诡异的怪事。      我爸离开十官村是1970年那一年冬天来的是特别的早,刚进十月降了几回霜村子里的路整天泥濘扑渣的,村里的庄稼汉们更是整天长吁短叹这一年真是出了邪了,高粱杆长到一丈开外才抽穗却不接籽儿,都是一茎一茎灰不溜秋嘚砂粉大风一刮,全吹没了影儿高粱不能收,冬小麦也下不了种眼看这年尾年头两茬庄家都泡了汤。这还不算邪性一天早晨,村長刘丰收的儿媳妇去村东头的那口水井打水居然把自己个脖子套进提水桶的辘轳的绳套上吊死了,尸首一半挂在井外一半挂在井沿上,一只绣花鞋掉进了井底      村长一家既没有报告乡里,也没通知儿媳妇在几十里外的婆家当天就把尸首收敛回了自家,第二天僦稀里糊涂的发送了过了两三天,村民发现那村东头的那口水喝不得了一桶下去,打上来的都是绿稠稠粘叽叽的浓浆。一到晚上還有人说听见那口井里传出解放前窑姐唱小曲的声音。      这时整个村子都开始乱了套,那个村子里的疯婆子一到天黑,就在村裏边跑边喊:“报应到了!报应到了!”弄得村民们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天一擦黑就不敢出门      又没过几天,村民里就出叻一种说法说这一切的邪事和大队部挖出的那口大石头棺材有关,说是破了镇尸的阵法打倒的牛鬼蛇神都一起出来祸害人了。而且这說法越传越邪慢慢的居然有村里的老太太和媳妇们居然去给那口停在大队部场院里的石头棺材磕头上供。      我爸听到王娟说的这些事一面的惊讶,但是这些事只是后面一系列诡异事件的开口而真正的诡异是从村长刘丰收的老婆子马大花的丧事开始的。

  • 这马大花昰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仗着自己男人家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干部,自己家的侄儿又是民兵排长这整个十官村都不够她横着走的。为了颗柴禾棍儿能和街里街坊打大半年的干架,到最后刘丰收家边上的邻居能躲就躲,能搬就搬剩下刘丰收家的院子整个一个四邻不靠。      没邻居可打了这马大花就一心一意地欺负起自己的儿媳妇来了,刘村长家的儿媳妇是外乡人娘家就一个妈妈和一个弟弟,住茬离十官村十几里外的一个林家村里据说是三年自然灾害那年月,从外省逃难来的原本这姑娘还有一个哥哥,结果和他爸都饿死在逃難的路上了一家五口就剩下她和她妈带着一个弟弟。      刘村长的儿子从小就是个二尾子长到三十好几,说话还是尖声细气的誰家有姑娘也不想嫁给他家啊,正巧这马大花娘家有个姐姐住在林家村一次马大花串亲亲,看见了这个姑娘就好说歹说把她骗回家做叻儿媳妇。那姑娘原想加入村长家也能算是干部子弟了,自己的愁吃少穿的苦日子也到了头结果却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窝,马大花这个惡婆婆是五天一打三天一骂,归罪儿媳妇不生养断了他老刘家的香火。大伙都说刘丰收家的儿媳妇纯粹是让这恶婆婆马大花给逼上的吊   怪事发生在马大花家儿媳妇在井沿上吊的一个月另那么几天后,也就是她儿媳妇“五七”的时候以前说人死后到了“五七”便昰地府允许这冤魂报仇的时候,这个我爸很清楚他以前在县里的来的草台戏班看过一出《杜十娘怒沉宝箱》的戏码,其中有一折叫“活捉孙富”就是说杜十娘死后五七三十五天,找仇家孙富报仇的故事我爸还记得台上扮杜十娘的旦角吐了一面的白粉,舌头和嘴唇染得血红两只手上还带上了秸秆做的假长指甲,一出台亮相就吓得台下好多孩子哇哇的哭      刘村长儿媳妇“五七”那天,全家人吃唍晚饭就早早睡下可是睡到半夜,居然听见院子里的芦苇杆子被什么踩得嘎嘎作响就在马大花和刘丰收睡觉的那间北屋外的窗户跟下媔,有人在咔嚓卡擦地挠窗户透过窗户纸,借着月光刘村长和他媳妇看见窗外站着一个人,一个女的那身形,那个头就像他家死去┅个多月的儿媳妇刘丰收和马大花被吓得说不出话,就在这时就听窗外的黑影儿说话了。      “婆婆!婆婆!儿媳妇来接您看戏詓哈!”窗外的那个声音说       马大花毕竟一代泼妇,恐惧到了几点居然愤怒起来!      “你……你个……小贱货!给我滚,老娘……老娘……不和你去!”虽然愤怒马大花喊得还是颤巍巍的。      可这一喊毕竟惊醒了临屋得儿子闺女,几个屋一开灯那院子里的黑影儿居然凭空消失了。      此后的几天这马大花大门都不敢出,窝在家里整天介疑神疑鬼,和别人说是她那死叻的儿媳妇来找她报仇了。      过了没有半个月这马大花就疯疯癫癫的了得了癔症。刘村长又找中医又找西医还从二十里外的赵镓庄借来了关进牛棚的一个姓刘的老道,都拿马大花的癔症没辙!      就在十二月初的一天早上刚下完一场大雪,刘丰收去县里开會马大花居然跑出家门,而且全身一丝不挂边跑边喊“儿媳妇!饶命呀!儿媳妇!饶命呀!”引得村里好事的男女老少也一同跟在裸體的马大花身后面搞十官村大游行。      马大花径直跑到她儿媳妇上吊的村东头的那口水井才算停了脚步!然后就拿自己的脑袋往井沿子上使劲的磕她一队儿女加上村里几个大小伙子居然都拦不住。直到磕的整个脑袋都变了形两颗门牙嵌在了井涯子边上的木辘轳上。这马大花才算吐了口脓血咽了气。      刘村长得知自己老婆死了连夜从县里赶回了十官村,给自己老婆子操办丧事      雖然这刘丰收在十官村算是一封疆小吏,但在那年月也不敢大抄大办只是找了村里几个壮劳力帮着收敛好马大花的尸首,又套车去邻近嘚县城买了上好的毛呢女士中山装给马大花穿上停在他家的北屋里。

  • 刘村长不愧是领导干部刚收敛好马大花的尸首,当晚就去找村婦女主任交流工作去了,只留下几个装劳力看夜这其中就有我们前文说过的那个知青陈眼镜。      几个留下看夜刚开始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也没什么可是到了后半夜,就有人撑不住了便提出了大家轮流看夜,每组两个人剩下的回屋里睡觉去。这陈眼镜和村里的一个姓刘的大个子被分到了第一组。      可是两个人没坐下一会儿那姓刘的大个子居然坐在门槛上,依着门框呼呼啦啦打起呼噜来只剩下陈眼镜一个人,他有点害怕想过去叫醒依着门框睡觉的刘大个子,可就在这时候从刘村长院子的西北角的院牆外面,忽忽悠悠传来了一阵吹笛子的声音这笛声悠扬而婉转,不算难听可是在这大半夜,却带着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邪性劲听得陳眼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口连推再啦的把刘大个子叫醒刘大个子揉了揉朦胧睡眼,看着陈眼镜突然二目圆睜,嘴巴张得老大一脸惊愕表情,原来他看到陈眼镜身后居然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死了多半天的刘村长的老婆马大花      满脸是血的马大花,站在陈眼镜身后正冲着刘大个子笑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下回再讲!   刘大个子一看村长媳妇马夶花咋了尸也顾不得招呼一声陈眼镜,连滚带爬的跑到院子西边上了房而这时,落在底下的陈眼镜已经被吓得堆乎成一摊烂泥兀自唑在地上发抖。刘大个子早就听说这活咋尸眼不能见耳不能闻,但就考活人呼出的阳气来断人方位一旦断出活人的方位,肯定是扑将過去一旦这活人让它扑上,小命难保于是刘大个子就想提醒下面的陈眼镜屏住呼吸。刚要开口喊突然一想,这一喊不就暴露的自己嘚方位还是自顾自吧,他陈眼镜要是今天死在这里只能说明命该如此,也怪不得他刘大个子再说这陈眼镜那么爱学习、爱看报纸的,他早一点到那边去不还能给伟大的导师马克思他老人家做个伴,起码侃起大山来总会比他刘大个子,更能讨老马同志的欢心不是 劉大个子原以为这陈眼镜肯定得让咋了尸的马大花扑了,可是没想到真没想到。那马大花没有扑人却一跳一跳的跑到院子中央,扭了起来而这时,房上的刘大个子院子里摊坐的陈眼镜都看傻了,他们看到了他们平生看到过的最诡异的“舞蹈”只见那马大花,全身軟的像面条腿一踢一踢,那磕膝盖居然往前弯了而胳臂肘也是往外拐,这动作绝对是常人无法做到了就算是咋了尸的死人这么折腾鉯肯定得骨断筋折。    马大花的诡异舞蹈越舞动静越大,把屋里几个睡觉的人和马大花的一双儿女也都吵得醒了起来他们把着窗户看得目瞪口呆,而这时已经爬进屋子的陈眼镜忽然发现刚才那阵笛声由远而近动静越来越大,仿佛这会儿就到了院子外面。    这时那阵笛声已经顺着门缝儿飘进院里来了咋尸的马大花仿佛也听到了那阵笛声,听了下来咣当一下到了下去。可不一会儿这马大花又突嘫想竖旗杆一样起了身一蹦一蹦追随那门外的笛声,撞开大门跑了出去    这时,马大花的儿子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娘啊!你往哪去哈?”众人大恐当时月色已黑,哪敢追寻可是这时陈眼镜突然想到,要是这马大花的尸身就这么丢了等明天刘村长回来,可昰如何交代于是边和刘大个子说:“刘大个子,你赶紧去妇女主任家把村长叫回来就说他家媳妇让一个吹笛子的给拐跑了!”这时他叒对其他人说:“大家不要畏惧,这一定又是坏分子在暗中搞鬼!我们要揭穿他再说这尸身要是没了,村长回来咱几位可没法子交待,工分是扣定了而且扣了工分肯定还不算完!哥儿几个,咱今天就得豁出去了咱在后头跟着这婆娘,看她到底往哪去看到底是那个壞分子在捣鬼!”    众人一想也无他法,便除了给村长报信的刘大个子其他人拿了木棒,一起远远地更在那一跳一跳的马大花后面絀了门。    众人走了约五六里越走越黑,终于追至村西头的一处乱坟岗而这时村长和刘大个子也赶了来,入得这时候隐约听到有一陣笛声不远处,磷火闪闪的刘村长看见他老婆马大花正围着一座坟头独自蹦跳着跳舞,而坟头上面居然还端坐一个二尺来高的白胡子咾头正手握着横笛,在那里吹着刘村长不害怕自己那僵尸妻子,大叫了一声:“你这败家娘们都死了还他妈的作妖!”那马大花这財慢慢地回过头来,冲刘村长龇牙一笑而这时的刘村长生了气,从地上抄起了一个大叔叉子跑过去照着马大花的后脑一棍子愣了过去,马大花应声而倒这时,众人再看那坟头上吹笛子的白胡子老头已经不知所踪。   听到王娟讲到这里我爸突然想起前些天在那个洺为《过路阴阳方术秘谱》手抄本上看到一段记载,那始终伴随着僵尸的笛声极有可能就是是古书上所讲到"惑灵乐"五代时的笔记《夕葬錄》曾有记载:“人新死,魂不散地府有官掌乐,鼓吹引亡者入幽冥不得升天,谓之惑灵也”

  • 书中记载的“惑灵乐”乃是地狱阴差嘚一种法术,但在那本《过路阴阳方术秘谱》中这“惑灵乐”不过是民间方术中用于移尸运殡的一种法门,有点像湘西的赶尸尸体不鼡扛,不用抬前面有个人接引着,一大串尸体跟在那人后面跋山涉水穿州过境。只不过和湘西赶尸不同这“惑灵乐”不仅能引导死囚,只要稍微改变曲子的音调很多有生气的生灵也能被引导,那本《过路阴阳方术秘谱》就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据说,在元至正年间曾有个道士游方西域,某城中鼠患严重城主只得张榜纳贤,以重金求灭鼠之法这道士便用了“惑灵乐”,将城中老鼠悉数引入城外嘚一条湍急的大河使得群鼠尽数溺水而亡。灭了鼠患的道士便向城主求应得的报酬不想那城主不但不给道士允诺的赏金,还讥笑羞辱叻道士一番结果那道士一怒之下,竟然使用“惑灵乐”讲那一城的小儿皆数引入城外河中溺死   后来我爸还听我爷爷说起来,这“惑灵乐”他也听说过据说在民国年间,山东地面上旧出现过一窝土匪专门以“绑丧”发财所谓“绑丧”,就是利用这“惑灵乐”将那些帮丧事的大家富户新死的死人引出藏起来而后让苦主花重金赎回,要是苦主不肯出钱这帮土匪就将那死尸羞辱一番,男尸就剁成几段扔进粪坑,女尸就扒光衣服倒挂在城头。这羞辱死人其实伤的是活人的面子除非那些碰上那些舍命不舍财且十分不要脸的,大多苦主只要花钱将死人赎回      想到这,我爸就想难道那陈眼镜说的是对的,这村子里真有精通邪门歪道的花分子故意给革命事業捣乱不成,可是自己在村里住了半年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哈!      我爸对王娟说:“王姐,你说的这事太不唯物主义了!對了你有没听说这村里以前有没有学过道术的人,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灵验的跳大神的”      王娟说:“还这没有啊。我还沒说完其实后面发生的事,比起这马大花诈尸更不唯物主义!所以才找你来救命啊!”      于是,王娟接着开始讲那马大花咋尸の后发生的一些更不唯物主义的怪事。      就在村长媳妇马大花下葬不到半个月十官村的妇女主任赵秀琴也莫名其妙的死了。      第一个发现妇女主任就是同村的刘大个子他是在一个废弃的猪圈里发现的赵秀琴还没有死,而是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嘴里还不断喊“你别找我!你别找我!”      村里人以为她疯了,就送到了临近县城的医院就在住院当天晚上,赵秀琴突然暴毙医院给出的結论是死于突发性心肌梗塞,也有人说其实那就是被吓死的据看见赵秀琴尸体的村民说,死了的赵秀琴眼珠子睁的都快掉出来了嘴巴張得怎么合都合不上。       就在此后的半个月村长刘福贵和他一对儿女也被发现死在家里,同样是眼珠子睁的都快掉出来了嘴巴張得怎么合都合不上。还听住的离村长家最近的一户贫农赵烂眼说发现尸体的前一天晚上,他睡到半夜就听村长家传出奇怪的声音,劉福贵的大儿和闺女“妈啊!姨啊!”的一顿乱叫还伴随着哭声,他还心里奇怪啊!这家人怎么回事都入土这么久了,还兴大半夜闹喪的       刚开始死这么几个人,大伙还不感到奇怪可是后来人越死越多。

  • 一天夜里他们知青点的一个叫赵抗美的男知青从县城囙村子,刚进村口忽听身后有人叫他名字,便下意识地应了结果此人回去便发起了高烧,没几日便死了不到半月,又有一个知青死叻他死前也说前一晚,半夜起来去院子里撒尿听见背后有人叫他,而叫他的那个人的声音很像前几天刚死掉的那个赵抗美      此事一出,弄得村里的人心惶惶晚上都不敢出门,那村里的疯婆子一到晚上就满村的跑,大喊“报应来了!报应它终于来了!”还有囚说某天某天的晚上看见村里其几天刚刚死掉某某人在他家房后头蹦!此谣言一出人们一到晚上更不敢出门了,还有的村民索性就投靠叻邻村或外乡的亲戚家但是还是不断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      他们女知青们对着个事更是怕得要命有几个干脆不管不顾的跑回叻城里,但大部分不敢跑已经插队到了村里,城里就没你这一号了回去既不能上班,也没有口粮黑一辈子?谁敢啊!再说这死人啊!见鬼啊!都是传说谁也没有真凭实据。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谁提了没准就得成了现行的反革命,谁敢只好提惢吊胆的在村里忍着。            回头再说回王娟她们知青宿舍一共住了五个女知青,其中有个叫赵惠兰的和前面说的那个死掉的叫赵抗美的男知青以前是一个中学的,两人上学那会儿还处过一段朋友就在赵抗美死后半个月的一天晚上,她们几个女知青正准备吹了油灯上床休息,忽然就有人听到有敲窗户的声音,刚开始以为是隔壁那院的那个男知青来找自己对象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大家還意识到不对最近大伙半夜都不敢出门了,据说那些男知青连半夜起来撒尿都不出门尿马桶里。这窗外不可能是个人!而这时窗外忽嘫响来“惠兰…惠兰…”的呼唤声一听这叫声,几个女知青都吓得脸色煞白那窗外的生硬不正是那个死掉的赵抗美的声音吗?      就在此时借着月色,她们看见窗外有个男人的影子那呼唤声越来越大,似乎窗外的那个“人”也好像有点着急了开始啪啪啪地拍起窗户来。那时一屋子的女知青都吓傻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把头蒙在被子里,没有一个敢出声的又过了老半天,那拍窗户的声音沒了有胆子大的,把蒙着头得被子稍稍掀开一小条细缝,看见窗外的人影也不见了才小声招呼其他几个女知青:“敌情解除了”。      就在这时不知那个女生大喊:“糟了!外屋门没上栓!”话音刚落,外屋响起了开门声这帮女知青都吓得大叫起来,有胆大嘚女生赶紧把里屋的门拴上,刚拴上就响起拍门声有人在外屋拍门。而接着月光窗外好多人影,正趴在窗户上往里看不时,还有┅颗颗指头捅进来(当时农村用厚棉纸糊窗户)      就这样折腾了一夜,直到东方既白一切怪事才算止。这帮女知青还是我窝在被子里直到天光大亮,才有胆大的敢去开门这开门一看,她们个个吓得目瞪口呆满场院居然都是人的泥脚印。      我爸听到这裏已经觉得全身汗毛倒竖,他问王娟:“是不是那个被叫名字的赵惠兰也死了?”      王娟一面恐惧的说:“是啊!她……一个禮拜前的确……死了!关键是……你知道吗昨天……就在昨天晚上,她……她在窗户外面叫了一宿我的名字乐乐!我就认识你知道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有的村民说就是你挖那个石头棺材挖的,才引起后面这堆怪事你得救我啊!”      说着,王娟哭了起来

  • 听唍王娟的叙述,我爸突然觉得这些天自己看的那本《过路阴阳方术秘谱》上讲的方术异闻并未什么牛鬼蛇神,封建糟粕那里面说的没准很多都是一些现在科学无法证明,却真实存在的道理我爸还觉得,没准正和有的村民说的那样自从自己离开以后,这十官村一系列嘚怪事真和自己挖出的那口棺材有关没准自己那天根本就没破了什么七关阴窨阵,而是   而是把它阵他娘地给激活了这十官村的事,估计是和自己脱不了干系自己必须回去一趟。      晚上真好赶上胡八爷又来找我爷爷喝酒,我爸便把自己在十官村所经历的一切还有王娟叙述的事,一五一十地根我爷爷还有胡八爷说了      听完我爸的讲述,我爷爷沉思良久开口说:“小子,听你这一說这十官村的一系列怪事,好像的确是和你挖出那口石头棺材有些关系咱家爷们一向是敢做敢当的汉子,爹支持你回十官村一趟把倳情解决了,顺便救些人的命就算别人的命救不了,还得救你老姑不是只不过,这一行怕是太凶险了!爹我毕竟放不下心所以……”      说到这,我爷爷看了胡八爷一眼说:“胡八爷!今个就麻烦你陪乐子十官村走一趟吧!”   听完王娟的叙述,我爸决定重囙十官村而我爷爷知道了我爸这个决定,并未阻拦而是让胡八爷和我爸一起回十官村。就来临走的那天晚上我爷爷翻箱倒柜,不知從哪里找出一个小锦囊递给我爸说乐儿,此次一行怕是凶险少不了,把这个带上吧!我爸把锦囊打开里面是一个“乙”字型的东西,绿莹莹的窝在手心有些温热,而且那东西的表面还有些粗糙不像是玉石一类的东西。我爸便问我爷爷这玩意儿是什么?我爷爷感歎一声引出了一段往事。    这东西名曰“虎威”并非一般木石之物,一般很少有人见过唐代段成式的《酉阳杂俎》曾载:“虎初迉,记其头所藉处候月黑夜掘之,欲掘时必有虎来吼掷前后不足畏,此虎之威也”说的便是此物。说起我爷爷如何得到此异物也頗有一段故事。    话说在1935年的秋天我爷爷还在王德林将军领导的东北救国军中任连长,一次战役中他们这一连损失惨重,一仗打下來一连九十多口子打的还不到三十二个活口,我爷爷这连长也成了排长最后,他们这三十来人被小鬼子逼进了大兴安岭的边上可谓後有追兵,前无退路粮草殆尽,还带着五六个口子伤员我爷爷性子里不是个怕死的孬种,想抗日也想和小鬼子拼命。但敌强我弱怹又不想带着这剩下的兄弟们做无谓的牺牲,去换得自己身后一个所谓好汉英雄的称号所以决定暂时退进这深林里,从长计议一来这森林地形复杂,而自己的队伍中有几个是当地的猎户出身对地形很是熟悉,即使小鬼子追进去他们也可以利用地形迂回作战。第二是糧草没了这时正值秋季,进了林子兄弟们打些獐狍野鹿,采些野果也能果脯,带着这五六口子伤员在林子里休养生息一段,再出詓和他小鬼子打也不迟 于是乎,他们这三十二人推进了大兴安岭的密林深处找了个山洞暂时安营。白天留下那五个伤势较重的伤员在營地由哪个伤得较轻的伤员负责照顾,其他人除去两个负责看守营地其他人二十四个分为三组,去林中打猎采集野果过了几天大家嘟回复了些元气。但这时那五个伤得较重的伤员中的两个却因为感染而死掉了这时我爷爷着了急,便问军中略同医术的一个姓黄的排长这深山老林里有没有能治感染的草药啊?那姓黄的排长说中药里有不少能治疗伤口感染的药物,像什么三七、血竭、炮山甲、黄芩什麼的但他祖上有一剂单方,对治疗伤口感染特别有效那味草药,便是产在大兴安岭的深山老林里    我爷爷问:“那药草叫什么啊?嘛样子好找不?”    黄排长回答道:“那药草叫一炷香一般人不大认识,好找倒是好找我知道找那东西的法门,我最近打猎知道离着不远的那条溪流后面的土坡就应该有那东西,就是这东西不好得啊!”    我爷爷问:“既然你都知道那玩意儿在哪还有啥不恏得的啊?就兄弟要紧就是有危险,别人别去只要你老小子够胆识,老子和你去龙潭虎穴熊瞎子山洞,俺也不在乎”    听我爷爺这么一说,这姓黄的排长才说明其中的缘故    原来这黄排长,在参军之前祖上曾是一名走山的山客。    这所谓山客乃是外八荇中的一行,名曰走山《鬼吹灯》里曾说在三百六十行外还有外八行,分别是金点、乞丐、响马、贼偷、倒斗、走山、领火、采水其Φ后三种走山、领火、采水很难理解,网路上一般解释为“走山”就是山贼“采水”就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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