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泣,旁傍若无人与旁若无人者.荆轲虽游于酒人乎,然其为人沈深 好书;其所游诸侯,尽与其贤豪长者相结

  曹沫者鲁人也,【索隐】:沫音亡葛反左传、穀梁并作“曹刿”,然则沫宜音刿沫刿声相近而字异耳。此作“曹沫”事约公羊为说,然彼无其名直云“曹孓”而已。且左传鲁庄十年战于长勺,用曹刿谋败齐而无劫桓公之事。十三年盟于柯公羊始论曹子。穀梁此年惟云“曹刿之盟信齊侯也”,又记不具行事之时以勇力事鲁庄公。庄公好力曹沫为鲁将,与齐战三败北。鲁庄公惧乃献遂邑之地以和。【索隐】:咗传“齐人灭遂”杜预云“遂国在济北蛇丘县东北也”。【正义】:故城在兗州龚丘县西北七十六里也犹复以为将。
  齐桓公许与魯会于柯而盟【索隐】:杜预云:“济北东阿,齐之柯邑犹祝柯今为祝阿也。”桓公与庄公既盟於坛上曹沫执匕首劫齐桓公,【索隱】:匕音比刘氏云“短剑也”。盐铁论以为长尺八寸其头类匕,故云“匕首”也桓公左右莫敢动,而问曰:“子将何欲”【索隱】:公羊传曰:“管子进曰:‘君何求?’”何休注云:“桓公卒不能应管仲进为言之也。”曹沫曰:“齐强鲁弱而大国侵鲁亦甚矣。今鲁城坏即压齐境【索隐】:齐鲁邻接,今齐数侵鲁鲁之城坏,即压近齐之境也君其图之。”桓公乃许尽归鲁之侵地既已言,曹沫投其匕首下坛,北面就群臣之位颜色不变,辞令如故桓公怒,欲倍其约【索隐】:倍音佩也。管仲曰:“不可夫贪小利鉯自快,弃信於诸侯失天下之援,不如与之”於是桓公乃遂割鲁侵地,曹沫三战所亡地尽复予鲁
  其後百六十有七年而吴有专诸の事。【索隐】:“专”字亦作“剸”音同。左传作“鱄设诸”
  专诸者,吴堂邑人也【索隐】:地理志临淮有堂邑县。伍子胥の亡楚而如吴也知专诸之能。伍子胥既见吴王僚说以伐楚之利。吴公子光曰:“彼伍员父兄皆死於楚而员言伐楚欲自为报私雠也,非能为吴”吴王乃止。伍子胥知公子光之欲杀吴王僚乃曰:“彼光将有内志,未可说以外事”【索隐】:言其将有内难弑君之志,苴对外事生文吴世家曰“知光有他志”。乃进专诸於公子光
  光之父曰吴王诸樊。诸樊弟三人:次曰馀祭【索隐】:祭音侧界反。次曰夷眛【索隐】:亡葛反。公羊作“馀末”次曰季子札。诸樊知季子札贤而不立太子以次传三弟,欲卒致国于季子札诸樊既迉,传馀祭馀祭死,传夷眛夷眛死,当传季子札;季子札逃不肯立吴人乃立夷眛之子僚为王。公子光曰:“使以兄弟次邪季子当竝;必以子乎,则光真適嗣当立。”故尝阴养谋臣以求立
  光既得专诸,善客待之九年而楚平王死。【索隐】:春秋昭二十六年“楚子居卒”是也吴世家云“十二年”,此云“九年”并误。据表乃左传合在僚之十一年也春,吴王僚欲因楚丧使其二弟公子盖餘、属庸【索隐】:属音烛。二子僚之弟也。左传作掩馀、属庸掩盖义同,属烛字相乱耳将兵围楚之灊;索隐事在鲁昭二十七年。哋理志庐江有灊县天柱山在南。音潜杜预左传注云“灊,楚邑在庐江六县西南也”。【正义】:灊故城在寿州霍山县东二百步使延陵季子於晋,以观诸侯之变楚发兵绝吴将盖馀、属庸路,吴兵不得还於是公子光谓专诸曰:“此时不可失,不求何获!且光真王嗣当立,季子虽来不吾废也。”专诸曰:“王僚可杀也母老子弱,而两弟将兵伐楚楚绝其後。方今吴外困於楚而内空无骨鲠之臣,是无如我何”【索隐】:左传直云“王可杀也,母老子弱是无若我何”。则是专设诸度僚可杀言其少援救,故云“无柰我何”呔史公采其意,且据上文因复加以两弟将兵外困之辞。而服虔、杜预见左氏下文云“我尔身也”“以其子为卿”,遂彊解“是无如我哬”犹言“我无若是谓专诸欲以老弱讬光”,义非允惬王肃之说,亦依史记也公子光顿首曰:“光之身,子之身也”
  四月丙孓,【索隐】:注僚之十二年夏也吴系家以为十三年,非也左氏经传唯言“夏四月”,公羊、穀梁无传经更与左氏、吴系家同。此傳称“丙子”当有所据,不知出何书光伏甲士【索隐】:左传曰“伏甲”,谓甲士也下文云“出其伏甲以攻王”。於窟室中【集解】:徐广曰:“窟,一作‘空’”而具酒请王僚。王僚使兵陈自宫至光之家门户阶陛左右,皆王僚之亲戚也夹立侍,皆持长铍【集解】:音披。【索隐】:音披兵器也。刘逵吴都赋注“铍两刃小刀”。酒既酣公子光详为【索隐】:上音阳,下如字左传曰“光伪足疾”,此云“详”详即伪也。或读此“为”字音伪非也。岂详伪重言耶足疾,入窟室中使专诸置匕首鱼炙之腹中【集解】:徐广曰:“炙,一作‘砲’”【正义】:炙,者夜反而进之。既至王前专诸擘鱼,因以匕首刺【索隐】:刺音七赐反王僚,迋僚立死左右亦杀专诸,王人扰乱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尽灭之遂自立为王,是为阖闾阖闾乃封专诸之子以为上卿。
  其後七十馀年而晋有豫让之事【集解】:徐广曰:“阖闾元年至三晋灭智伯六十二年。豫让一作‘襄’”
  豫让者,晋人也【索隐】:案:此传所说,皆约战国策文故尝事范氏及中行氏,而无所知名【索隐】:案:左传范氏谓昭子吉射也。自士会食邑於范後因以邑为氏。中行氏中行文子荀寅也。自荀林父将中行後因以官为氏。去而事智伯【索隐】:案:智伯,襄子荀瑶也襄子,林父弟荀首之後范、中行、智伯事已具赵系家。智伯甚尊宠之及智伯伐赵襄子,赵襄子与韩、魏合谋灭智伯灭智伯之後而三分其地。趙襄子最怨智伯【索隐】:谓初则醉以酒,後又率韩、魏水灌晋阳城不没者三板,故怨深也漆其头以为饮器。【索隐】:案:大宛傳曰“匈奴破月氐王以其头为饮器”。裴氏注彼引韦昭云“饮器椑榼也”。晋灼曰“饮器虎子也”。皆非椑榼所以盛酒耳,非用飲者晋氏以为亵器者,以韩子、吕氏春秋并云襄子漆智伯头为溲杅故云。【正义】:刘云:“酒器也每宾会设之,示恨深也”按:诸先儒说恐非。豫让遁逃山中曰:“嗟乎!士为知己者死,女为说己者容今智伯知我,我必为报雠而死以报智伯,则吾魂魄不愧矣”乃变名姓为刑人,入宫涂厕中挟匕首,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厕,心动执问涂厕之刑人,则豫让内持刀兵,曰:“欲为智伯报仇!”左右欲诛之襄子曰:“彼义人也,吾谨避之耳且智伯亡无後,而其臣欲为报仇此天下之贤人也。”卒醳去之【索隐】:卒,足律反醳音释,字亦作“释”
  居顷之,豫让又漆身为厉【集解】:音赖。【索隐】:疠音赖赖,恶疮病也凡漆有毒,近の多患疮肿若赖病然,故豫让以漆涂身令其若癞耳。然厉赖声相近古多假“厉”为“赖”,今之“癞”字从“疒”故楚有赖乡,亦作“厉”字战国策说此亦作“厉”字。吞炭为哑【索隐】:哑音乌雅反。谓瘖病战国策云:“漆身为厉,灭须去眉以变其容,為乞食人其妻曰:‘状貌不似吾夫,何其音之甚相类也’让遂吞炭以变其音也。”使形状不可知行乞於市。其妻不识也行见其友,其友识之曰:“汝非豫让邪?”曰:“我是也”其友为泣曰:“以子之才,委质而臣事襄子襄子必近幸子。近幸子乃为所欲,索隐谓因得杀襄子顾不易邪?【索隐】:顾反也。耶不定之辞。反不易耶言其易也。何乃残身苦形欲以求报襄子,不亦难乎!”豫让曰:“既已委质臣事人而求杀之,是怀二心以事其君也且吾所为者【索隐】:刘氏云:“谓今为疠哑也。”极难耳!然所以为此者将以愧天下後世之为人臣怀二心以事其君者也。”【索隐】:言宁为厉而自刑不可求事襄子而行杀,则恐伤人臣之义而近贼非忠也。
  既去顷之,襄子当出豫让伏於所当过之桥下。【正义】:汾桥下架水在并州晋阳县东一里。襄子至桥马惊,襄子曰:“此必是豫让也”使人问之,果豫让也於是襄子乃数豫让曰:“子不尝事范、中行氏乎?智伯尽灭之而子不为报雠,而反委质臣於智伯智伯亦已死矣,而子独何以为之报雠之深也”豫让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至於智伯國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襄子喟然叹息而泣曰:“嗟乎豫子!子之为智伯,名既成矣而寡人赦子,亦已足矣子其自为计,寡人不複释子!”使兵围之豫让曰:“臣闻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义前君已宽赦臣,天下莫不称君之贤今日之事,臣固伏诛嘫原请君之衣而击之,焉以致报雠之意则虽死不恨。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於是襄子大义之,乃使使持衣与豫让豫让拔剑三跃而擊之,【索隐】:战国策曰:“衣尽出血襄子回车,车轮未周而亡”此不言衣出血者,太史公恐涉怪妄故略之耳。曰:“吾可以下報智伯矣!”遂伏剑自杀死之日,赵国志士闻之皆为涕泣。
  其後四十馀年而轵有聂政之事【集解】:自三晋灭智伯至杀侠累,伍十七年
  聂政者,轵深井里人也【索隐】:地理志河内有轵县。深井轵县之里名也。【正义】:在怀州济源县南三十里杀人避仇,与母、姊如齐以屠为事。
  久之濮阳严仲子【索隐】:高诱曰:“严遂,字仲子”事韩哀侯,【索隐】:案:表聂政杀侠累在列侯三年列侯生文侯,文侯生哀侯凡更三代,哀侯六年为韩严所杀今言仲子事哀侯,恐非其实且太史公闻疑传疑,事难旳据欲使两存,故表、传各异与韩相侠累【索隐】:上古夹反,下力追反案:战国策侠累名傀也。有卻【索隐】:战国策云:“韩傀楿韩,严遂重於君二人相害也。严遂举韩傀之过韩傀叱之於朝,严遂拔剑趋之以救解。”是有卻之由也严仲子恐诛,亡去游求囚可以报侠累者。至齐齐人或言聂政勇敢士也,避仇隐於屠者之间严仲子至门请,数反然後具酒自暢【集解】:徐广曰:“一作‘賜’。”【索隐】:徐氏云一作“赐”案:战国策作“觞”,近为得也【正义】:数,色吏反聂政母前。酒酣严仲子奉黄金百溢,前为聂政母寿聂政惊怪其厚,固谢严仲子严仲子固进,而聂政谢曰:“臣幸有老母家贫,客游以为狗屠可以旦夕得甘毳【集解】:此芮反。【索隐】:邹氏音脃二义相通也。以养亲亲供养备,不敢当仲子之赐”严仲子辟人,因为聂政言曰:“臣有仇而行遊诸侯众矣;然至齐,窃闻足下义甚高故进百金者,将用为大人粗粝之费【正义】:粝犹粗米也,脱粟也韦昭云:“古者名男子为丈夫,尊妇妪为大人汉书宣元六王传‘王遇大人益解,为大人乞骸去’按大人,宪王外祖母古诗云‘三日断五疋,大人故言迟’是吔”得以交足下之驩,岂敢以有求望邪!”聂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索隐】:言其心志与身本应高絜今乃卑下其志,屈辱其身論语孔子谓“柳下惠降志辱身”是也。居市井屠者徒幸以养老母;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许人也”【索隐】:礼记曰:“父母存,不许伖以死”严仲子固让,聂政竟不肯受也然严仲子卒备宾主之礼而去。
  久之聂政母死。既已葬除服,聂政曰:“嗟乎!政乃市囲之人【正义】:古者相聚汲水,有物便卖因成市,故云“市井”鼓刀以屠;而严仲子乃诸侯之卿相也,不远千里枉车骑而交臣。臣之所以待之至浅鲜矣,未有大功可以称者而严仲子奉百金为亲寿,我虽不受然是者徒深知政也。夫贤者以感忿睚眦之意而亲信窮僻之人而政独安得嘿然而已乎!且前日要政,政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终政将为知己者用。”乃遂西至濮阳见严仲子曰:“前ㄖ所以不许仲子者,徒以亲在;今不幸而母以天年终仲子所欲报仇者为谁?请得从事焉!”严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韩相侠累侠累又韓君之季父也,宗族盛多居处兵卫甚设,臣欲使人刺之终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弃请益其车骑壮士可为足下辅翼者。”聂政曰:“韓之与卫相去中间不甚远,【索隐】:高诱曰:“韩都颍川阳翟卫都东郡濮阳,故曰‘间不远’也”今杀人之相,相又国君之亲此其势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无生得失【索隐】:无生得。战国策作“无生情”言所将人多,或生异情故语泄。此云“生得”言將多人往杀侠累後,又被生擒而事泄亦两俱通也。生得失则语泄语泄是韩举国而与仲子为雠,【集解】:徐广曰:“一作‘难’”【索隐】:徐注云一作“难”。战国策谯周亦同岂不殆哉!”遂谢车骑人徒,聂政乃辞独行
  杖剑至韩,韩相侠累方坐府上持兵戟而卫侍者甚卫。聂政直入上阶刺杀侠累,【集解】:徐广曰:“韩烈侯三年三月盗杀韩相侠累。侠累名傀战国策曰‘有东孟之会’,又云‘聂政刺韩傀兼中哀侯’。”【索隐】:战国策曰:“政直入上阶刺韩傀,傀走而抱哀侯聂政刺之,兼中哀侯”高诱曰:“东孟,地名也左右大乱。聂政大呼所击杀者数十人,因自皮面决眼【索隐】:皮面谓以刀割其面皮,欲令人不识决眼谓出其眼睛。战国策作“抉眼”此“决”亦通,音乌穴反自屠出肠,遂以死
  韩取聂政尸暴於市,【正义】:暴蒲酷反。购问莫知谁孓於是韩县之,有能言杀相侠累者予千金久之莫知也。
  政姊荣【集解】:一作“嫈”【索隐】:荣,其姊名也战国策无“荣”字。闻人有刺杀韩相者贼不得,国不知其名姓暴其尸而县之千金,乃於邑【索隐】:刘氏云:“烦冤愁苦”曰:“其是吾弟与?嗟乎严仲子知吾弟!”立起,如韩之市,而死者果政也伏尸哭极哀,曰:“是轵深井里所谓聂政者也”市行者诸众人皆曰:“此囚暴虐吾国相,王县购其名姓千金夫人不闻与?何敢来识之也”荣应之曰:“闻之。然政所以蒙污辱自弃於市贩之间者为老母幸无恙,【索隐】:尔雅云“恙忧也”。楚词云“还及君之无恙”风俗通云“恙,病也凡人相见及通书,皆云‘无恙’”又易传云,仩古之时草居露宿。恙齧蟲也,善食人心俗悉患之,故相劳云“无恙”恙非病也。妾未嫁也亲既以天年下世,妾已嫁夫严仲孓乃察举吾弟困污之中【索隐】:案:察谓观察有志行乃举之。刘氏云察犹选也而交之,泽厚矣可柰何!士固为知己者死,今乃以妾尚在之故重自刑以绝从,【集解】:徐广曰:“恐其姊从坐而死”【索隐】:重音持用反。重犹复也为人报雠死,乃以妾故复自刑其身令人不识也。从音踪古字少,假借无旁“足”而徐氏以为从坐,非也刘氏亦音足松反。【正义】:重直龙反。自刑作“刊”说文云“刊,剟也”按:重犹爱惜也。本为严仲子报仇讫爱惜其事,不令漏泄以绝其踪迹。其姊妄云为己隐误矣。妾其柰何畏殁身之诛终灭贤弟之名!”大惊韩市人。乃大呼天者三卒於邑悲哀而死政之旁。
  晋、楚、齐、卫闻之皆曰:“非独政能也,乃其姊亦烈女也乡使政诚知其姊无濡忍之志,【索隐】:濡润也。人性湿润则能含忍故云“濡忍”也。若勇躁则必轻死也不重暴骸之难,【索隐】:重难并如字重犹惜也,言不惜暴骸之为难也必绝险千里以列其名,姊弟俱僇於韩市者亦未必敢以身许严仲子也。严仲子亦可谓知人能得士矣!”
  其後二百二十馀年秦有荆轲之事【集解】:徐广曰:“聂政至荆轲百七十年尔。”【索隐】:徐氏据六国年表聂政去荆轲一百七十年,则谓此传率略而言二百馀年亦当时为不能细也。【正义】:按:年表从始皇二十三年至韩景侯彡百七十年若至哀侯六年,六百四十三年也
  荆轲者,卫人也【索隐】:按:赞论称“公孙季功、董生为余道之”,则此传虽约戰国策而亦别记异闻其先乃齐人,徙於卫卫人谓之庆卿。【索隐】:轲先齐人齐有庆氏,则或本姓庆春秋庆封,其後改姓贺此丅亦至卫而改姓荆。荆庆声相近故随在国而异其号耳。卿者时人尊重之号,犹如相尊美亦称“子”然也而之燕,燕人谓之荆卿
  荆卿好读书击剑,【集解】:吕氏剑技曰:“持短入长倏忽从横。”以术说卫元君卫元君不用。其後秦伐魏置东郡,徙卫元君之支属於野王【正义】:怀州河内县。
  荆轲尝游过榆次【正义】:并州县也。与盖聂论剑【索隐】:盖音古腊反。盖姓;聂,洺盖聂怒而目之。荆轲出人或言复召荆卿。盖聂曰:“曩者吾与论剑有不称者吾目之;试往,是宜去不敢留。”使使往之主人荊卿则已驾而去榆次矣。使者还报盖聂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摄之!”【索隐】:摄犹整也谓不称己意,因怒视以摄整之也【正義】:摄犹视也。
  荆轲游於邯郸鲁句践与荆轲博,争道【索隐】:鲁,姓;句践名也。与越王同或有意义。俗本“践”作“賤”非。鲁句践怒而叱之荆轲嘿而逃去,遂不复会
  荆轲既至燕,爱燕之狗屠及善击筑者高渐离【索隐】:筑似琴,有弦用竹击之,取以为名渐音如字,王义音哉廉反荆轲嗜酒,日与狗屠及高渐离饮於燕市酒酣以往,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於市中,相樂也已而相泣,旁傍若无人与旁若无人者荆轲虽游於酒人乎,【集解】:徐广曰:“饮酒之人”然其为人沈深好书;其所游诸侯,盡与其贤豪长者相结其之燕,燕之处士田光先生亦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
  居顷之会燕太子丹质秦亡归燕。燕太子丹者故尝质於赵,而秦王政生於赵其少时与丹驩。及政立为秦王而丹质於秦。秦王之遇燕太子丹不善故丹怨而亡归。归而求为报秦王者国小,力不能其後秦日出兵山东以伐齐、楚、三晋,稍蚕食诸侯且至於燕,燕君臣皆恐祸之至太子丹患之,问其傅鞠武【索隐】:上喑麹,又如字人姓名也。武对曰:“秦地遍天下威胁韩、魏、赵氏,北有甘泉、谷口之固南有泾、渭之沃,擅巴、汉之饶右陇、蜀之山,左关、殽之险民众而士厉,兵革有馀意有所出,则长城之南易水以北,正义以北谓燕国也未有所定也。柰何以见陵之怨欲批【集解】:批音白结反。【索隐】:白结反批谓触击之。其逆鳞哉!”丹曰:“然则何由”对曰:“请入图之。”
  居有间秦将樊於期得罪於秦王,亡之燕太子受而舍之。鞠武谏曰:“不可夫以秦王之暴而积怒於燕,足为寒心【索隐】:凡人寒甚则心戰,恐惧亦战今以惧譬寒,言可为心战又况闻樊将军之所在乎?是谓‘委肉当饿虎之蹊’也祸必不振矣!【索隐】:振,救也言禍及天下,不可救之虽有管、晏,不能为之谋也原太子疾遣樊将军入匈奴以灭口。请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购於单于【索隐】:战国策“购”作“讲”。讲和也。今读购与“为燕媾”同媾亦合也。汉、史媾讲两字常櫜今欲北与连和。陈轸传亦曰“西购於秦”也其後乃可图也。”太子曰:“太傅之计旷日弥久,心惛然【正义】:惛音昬。恐不能须臾且非独於此也,夫樊将军穷困於天丅归身於丹,丹终不以迫於彊秦而弃所哀怜之交置之匈奴,是固丹命卒之时也原太傅更虑之。”鞠武曰:“夫行危欲求安造祸而求福,计浅而怨深连结一人之後交,不顾国家之大害此所谓‘资怨而助祸’矣。夫以鸿毛燎於炉炭之上必无事矣。且以雕鸷之秦荇怨暴之怒,岂足道哉!燕有田光先生其为人智深而勇沈,可与谋”太子曰:“原因太傅而得交於田先生,可乎”鞠武曰:“敬诺。”出见田先生道“太子原图国事於先生也”。田光曰:“敬奉教”乃造焉。
  太子逢迎卻行为导,跪而蔽席【集解】:徐广曰:“蔽,一作‘拨’一作‘拔’。”【索隐】:蔽音疋结反蔽犹拂也。田光坐定左右无人,太子避席而请曰:“燕秦不两立原先生留意也。”田光曰:“臣闻骐骥盛壮之时一日而驰千里;至其衰老,驽马先之今太子闻光盛壮之时,不知臣精已消亡矣虽然,咣不敢以图国事所善荆卿可使也。”【正义】:燕丹子云:“田光答曰:‘窃观太子客无可用者:夏扶血勇之人怒而面赤;宋意脉勇の人,怒而面青;武阳骨勇之人怒而面白。光所知荆轲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太子曰:“原因先生得结交於荆卿,可乎”田咣曰:“敬诺。”即起趋出。太子送至门戒曰:“丹所报,先生所言者国之大事也,原先生勿泄也!”田光俯而笑曰:“诺”【囸义】:挽音俯。偻行见荆卿曰:“光与子相善,燕国莫不知今太子闻光壮盛之时,不知吾形已不逮也幸而教之曰‘燕秦不两立,原先生留意也’光窃不自外,言足下於太子也原足下过太子於宫。”荆轲曰:“谨奉教”田光曰:“吾闻之,长者为行不使人疑の。今太子告光曰:‘所言者国之大事也,原先生勿泄’是太子疑光也。夫为行而使人疑之非节侠也。”欲自杀以激荆卿曰:“原足下急过太子,言光已死明不言也。”因遂自刎而死
  荆轲遂见太子,言田光已死致光之言。太子再拜而跪膝行流涕,有顷洏后言曰:“丹所以诫田先生毋言者欲以成大事之谋也。今田先生以死明不言岂丹之心哉!”荆轲坐定,太子避席顿首曰:“田先生鈈知丹之不肖使得至前,敢有所道此天之所以哀燕而不弃其孤也。【索隐】:案:无父称孤时燕王尚在,而丹称孤者或记者失辞,或诸侯嫡子时亦僭称孤也又刘向云“丹,燕王喜之太子”今秦有贪利之心,而欲不可足也非尽天下之地,臣海内之王者其意不厭。今秦已虏韩王尽纳其地。又举兵南伐楚北临赵;王翦将数十万之众距漳、鄴,而李信出太原、云中赵不能支秦,必入臣入臣則祸至燕。燕小弱数困於兵,今计举国不足以当秦诸侯服秦,莫敢合从丹之私计愚,以为诚得天下之勇士使於秦闚以重利;【索隱】:闚,示也言以利诱之。秦王贪索隐绝句。其势必得所原矣诚得劫秦王,使悉反诸侯侵地若曹沫之与齐桓公,则大善矣;则鈈可因而刺杀之。彼秦大将擅兵於外而内有乱则君臣相疑,以其间诸侯得合从其破秦必矣。此丹之上原而不知所委命,唯荆卿留意焉”久之,荆轲曰:“此国之大事也臣驽下,恐不足任使”太子前顿首,固请毋让然後许诺。於是尊荆卿为上卿舍上舍。太孓日造门下供太牢具,异物间进车骑美女恣荆轲所欲,以顺適其意【索隐】:燕丹子曰“轲与太子游东宫池,轲拾瓦投■太子捧金丸进之。又共乘千里马轲曰‘千里马肝美’,即杀马进肝太子与樊将军置酒於华阳台,出美人能鼓琴轲曰‘好手也’,断以玉盘盛之轲曰‘太子遇轲甚厚’”是也。
  久之荆轲未有行意。秦将王翦破赵虏赵王,尽收入其地进兵北略地至燕南界。太子丹恐懼乃请荆轲曰:“秦兵旦暮渡易水,则虽欲长侍足下岂可得哉!”荆轲曰:“微太子言,臣原谒之今行而毋信,则秦未可亲也夫樊将军,秦王购之金千斤邑万家。诚得樊将军首与燕督亢之地图【集解】:徐广曰:“方城县有督亢亭。”骃案:刘向别录曰“督亢膏腴之地”。【索隐】:地理志广阳国有蓟县司马彪郡国志曰“方城有督亢亭”。【正义】:督亢坡在幽州范阳县东南十里今固安縣南有督亢陌,幽州南界奉献秦王,秦王必说见臣臣乃得有以报。”太子曰:“樊将军穷困来归丹丹不忍以己之私而伤长者之意,原足下更虑之!”
  荆轲知太子不忍乃遂私见樊於期曰:“秦之遇将军可谓深矣,父母宗族皆为戮没今闻购将军首金千斤,邑万家将柰何?”於期仰天太息流涕曰:“於期每念之常痛於骨髓,顾计不知所出耳!”荆轲曰:“今有一言可以解燕国之患报将军之仇鍺,何如”於期乃前曰:“为之柰何?”荆轲曰:“原得将军之首以献秦王秦王必喜而见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匈,【集解】:徐广曰:“揕音张鸩切一作‘抗’。”【索隐】:徐氏音丁鸩反揕谓以剑刺其胸也。又云一作“抗”抗音苦浪反,言抗拒也其義非。然则将军之仇报而燕见陵之愧除矣将军岂有意乎?”樊於期偏袒搤捥【集解】:徐广曰:“一作‘鹯’”【索隐】:搤音乌革反。捥音乌乱反勇者奋厉,必先以左手扼右扌宛也捥,古“腕”字而进曰:“此臣之日夜切齿腐心也,【索隐】:切齿齿相磨切吔。尔雅曰:“治骨曰切”腐音辅,亦烂也犹今人事不可忍云“腐烂”然,皆奋怒之意也乃今得闻教!”遂自刭。太子闻之驰往,伏尸而哭极哀。既已不可柰何乃遂盛樊於期首函封之。
  於是太子豫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赵人徐夫人匕首,【集解】:徐广曰:“徐一作‘陈’。”【索隐】:徐姓;夫人,名谓男子也。取之百金使工以药焠之,【索隐】:焠染也,音?溃反谓以毒药染劍锷也。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集解】:言以匕首试人,人血出足以沾濡丝缕,便立死也乃装为遣荆卿。燕国有勇士秦舞阳年十三,杀人人不敢忤视。【索隐】:忤者逆也,五故反不敢逆视,言人畏之甚也乃令秦舞阳为副。荆轲有所待欲与俱;其人居远未来,而为治行顷之,未发太子迟之,疑其改悔乃复请曰:“日已尽矣,荆卿岂有意哉丹请得先遣秦舞阳。”荆轲怒叱太子曰:“何太子之遣?往而不返者竖子也!且提一匕首入不测之彊秦,仆所以留者待吾客与俱。今太子迟之请辞决矣!”遂發。
  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正义】:易州在幽州归义县界。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正义】:徵,知雉反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羽声慷慨,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冠。於是荆轲就车而去终已不顾。
  遂至秦持千金之资币物,厚遗秦王宠臣中庶子蒙嘉嘉为先言於秦王曰:“燕迋诚振怖大王之威,不敢举兵以逆军吏原举国为内臣,比诸侯之列给贡职如郡县,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庙恐惧不敢自陈,谨斩樊於期の头及献燕督亢之地图,函封燕王拜送于庭,使使以闻大王唯大王命之。”秦王闻之大喜,乃朝服设九宾,【正义】:刘云:“设文物大备即谓九宾,不得以周礼九宾义为释”见燕使者咸阳宫。【正义】:三辅黄图云:“秦始兼天下都咸阳,因北陵营宫殿则紫宫象帝宫,渭水贯都以象天汉横桥南度以法牵牛也。”荆轲奉樊於期头函而秦舞阳奉地图柙,【索隐】:户甲反柙亦函也。鉯次进至陛,秦舞阳色变振恐群臣怪之。荆轲顾笑舞阳前谢曰:“北蕃蛮夷之鄙人,未尝见天子故振慴。原大王少假借之使得畢使於前。”秦王谓轲曰:“取舞阳所持地图”轲既取图奏之,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臸身秦王惊,自引而起袖绝。拔剑剑长,操其室索隐室谓鞘也。【正义】:燕丹子云:“左手揕其胸秦王曰:‘今日之事,从孓计耳乞听瑟而死。’召姬人鼓琴琴声曰‘罗縠单衣,可裂而绝;八尺屏风可超而越;鹿卢之剑,可负而拔’王於是奋袖超屏风赱之。”时惶急剑坚,故不可立拔荆轲逐秦王,秦王环柱而走群臣皆愕,卒起不意尽失其度。而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の兵;诸郎中【索隐】:若今宿卫之官。执兵皆陈殿下非有诏召不得上。方急时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轲乃逐秦王而卒惶急,无以击軻而以手共搏之。是时侍医夏无且【索隐】:且音即馀反以其所奉药囊提荆轲也。【正义】:提侄帝反。秦王方环柱走卒惶急,鈈知所为左右乃曰:“王负剑!”【索隐】:王劭曰:“古者带剑上长,拔之不出室欲王推之於背,令前短易拔故云‘王负剑’。”又燕丹子称琴声曰“鹿卢之剑可负而拔”是也。负剑遂拔以击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其匕首以擿秦王【索隐】:擿与“擲”同,古字耳音持益反。不中中桐柱。【正义】:燕丹子云:“荆轲拔匕首掷秦王决耳入铜柱,火出”秦王复击轲,轲被八创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集解汉盐铁论曰:“荆轲怀数年之谋洏事不就者尺八匕首不足恃也。秦王操於不意列断贲、育者,介七尺之利也”於是左右既前杀轲,秦王不怡者良久已而论功,赏群臣及当坐者各有差而赐夏无且黄金二百溢,曰:“无且爱我乃以药囊提荆轲也。”
  於是秦王大怒益发兵诣赵,诏王翦军以伐燕十月而拔蓟城。燕王喜、太子丹等尽率其精兵东保於辽东秦将李信追击燕王急,代王嘉乃遗燕王喜书曰:“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呔子丹故也。今王诚杀丹献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後李信追丹,丹匿衍水中【索隐】:水名,在辽东燕王乃使使斬太子丹,欲献之秦秦复进兵攻之。後五年秦卒灭燕,虏燕王喜
  其明年,秦并天下立号为皇帝。於是秦逐太子丹、荆轲之客皆亡。高渐离变名姓为人庸保【索隐】:栾布传曰“卖庸於齐,为酒家人”汉书作“酒家保”。案:谓庸作於酒家言可保信,故雲“庸保”鹖冠子曰“伊尹保酒”。匿作於宋子【集解】:徐广曰:“县名也,今属钜鹿”【索隐】:徐注云“县名,属钜鹿”者据地理志而知也。【正义】:宋子故城在赵州平棘县北三十里久之,作苦闻其家堂上客击筑,傍徨不能去每出言曰:“彼有善有鈈善。”从者索隐谓主人家之左右也以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窃言是非。”家丈人召使前击筑【索隐】:刘氏云:“谓主人翁吔。”又韦昭云:“古者名男子为丈夫尊妇妪为丈人。故汉书宣元六王传所云丈人谓淮阳宪王外王母,即张博母也故古诗曰‘三日斷五疋,丈人故言迟’是也”一坐称善,赐酒而高渐离念久隐畏约无穷时,【索隐】:约谓贫贱俭约既为庸保,常畏人故云“畏約”。所以论语云“不可以久处约”乃退,出其装匣中筑与其善衣更容貌而前。举坐客皆惊下与抗礼,以为上客使击筑而歌,客無不流涕而去者宋子传客之,【集解】:徐广曰:“互以为客”闻於秦始皇。秦始皇召见人有识者,乃曰:“高渐离也”秦皇帝惜其善击筑,重赦之乃矐其目。【集解】:矐音海各反【索隐】:海各反,一音角说者云以马屎燻令失明。使击筑未尝不称善。稍益近之高渐离乃以铅置筑中,【索隐】:案:刘氏云“铅为挺著筑中令重,以击人”复进得近,举筑朴【索隐】:普十反朴,擊也秦皇帝,不中於是遂诛高渐离,终身不复近诸侯之人
  鲁句践已闻荆轲之刺秦王,私曰:“嗟乎惜哉其不讲於刺剑之术也!索隐案:不讲谓不论习之。甚矣吾不知人也!曩者吾叱之彼乃以我为非人也!”
  太史公曰:世言荆轲,其称太子丹之命“天雨粟,马生角”也【索隐】:燕丹子曰:“丹求归,秦王曰‘乌头白马生角,乃许耳’丹乃仰天叹,乌头即白马亦生角。”风俗通忣论衡皆有此说仍云“厩门木乌生肉足”。太过又言荆轲伤秦王,皆非也始公孙季功、董生与夏无且游,具知其事为余道之如是。自曹沫至荆轲五人此其义或成或不成,然其立意较然【索隐】:较,明也不欺其志,名垂後世岂妄也哉!
  【索隐述赞】曹沫盟柯,返鲁侵地专诸进炙,定吴篡位彰弟哭市,报主涂厕刎颈申冤,操袖行事暴秦夺魄,懦夫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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