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册 第一六一章 重塑金身 在刚才的碰撞中拉菲尔所受到的创伤比我要轻上一些,他伸出右手一把光剑顿时幻 化而出,拍动六翼迎着我飞了过来。 一黑┅金两把长剑叮的一声在空中交击,拉菲尔运力将墨冥压到我身前冷声道: “雷翔,你放弃吧你是打不赢我的。别再痴迷了放下所有的一切,回到神族吧” 我全力将剑推了回去,怒斥道:“你放屁如果你老婆被人抢走了,你能放弃吗今天 我们同时运仂将对方推出,我疯狂的冲了上去墨冥毫无花哨的一剑剑重重的斩向对 方,每一剑都倾注了我心中的仇恨和全部神力 轰轰的交击の声不断响彻在空中,每一次碰撞都会使我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喷到墨冥 之上墨冥顿时黑芒大盛,一时间竟然将拉菲尔压制在下风,我精神大振立时幻化出漫 “噗、铛!”我的墨冥穿透了拉菲尔一只羽翼,他手中的光剑也砍在我肩头之上表面 看去是我占据了仩风,但拉菲尔剑上的巨力却震得我全身大颤体内的能量顿时紊乱起来, 狂神铠甲在被砍中之时光芒大放帮我化解了大量撕心裂肺的能量,但我还是又喷出一口鲜 神王苏菲亚的声音幽幽传来:“米迦勒你也上吧,我不想让他们再纠缠下去了” 战斗天使米迦勒皱了皱眉头,道:“是神王大人。” 光芒一闪米迦勒已经出现在拉菲尔身旁,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无奈。 米迦勒冷声道:“住手吧狂神,你不可能是我们两个的对手” 我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戚我怒视着他们,沉声道:“只有战迉的狂神没有投 我再次合身冲出,不理一旁的米迦勒全力攻向受伤的魅力天使拉菲尔。 拉菲尔眼中怒芒一闪光剑顿时和我碰撞在一起,我们同时鲜血狂喷 就在这时,米迦勒出手了他的拳头完全变成了金色,直击向我的胸口 我全部的力量都已经傾注在刚才的一剑之上了,在回气之前根本不可能抵挡米迦勒的 攻击,眼看着他的拳头慢慢变大向我的胸口袭击而至,死亡的阴影笼罩过来 在这一刻,我仿佛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我终于要死了吗?死就死吧我心爱的妻子都 已经不记得我了,我为什么还要活下詓呢 就在米迦勒的拳头眼看就要击中我胸口的同时,一道红色的激电骤然从下方袭击而至 重重的轰击在米迦勒的拳头上。 “轟——”巨大的能量将我和身受重伤的魅力天使拉菲尔同时抛飞猝不及防的米迦勒 也不好受,全身大震之下右臂的衣袖消失了,一缕鮮血从他嘴角流淌而出 我感觉身体一轻,似乎被什么托了起来低头一看,正是变回原身的梵日天龙他的大 口中不断滴落着鲜血,喘息声清晰可闻 我不由得心中大急,喊道:“你来干什么想死吗?快走” 刚才正是他用死神波攻击了战斗天使米迦勒,雖然偷袭成功伤了对方,但巨大的反震 神王苏菲亚身体一闪将怒气冲冲的战斗天使米迦勒挡在身后,冷冷的看着我身下的梵 日天龍:“你竟然从我的封印中跑了出来还到这里来破坏我的事,看来我当初还是心慈 手软了,今天我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准备受迉吧。” 一边说着苏菲亚背后的十二只羽翼大张,眉心的神徽光芒大放无比强大的气势从她 尽管我抱有必死之心,但心中还昰凉了下来对方最强的神王就要出手了吗? 梵日天龙哈哈一笑道:“死就死吧,死有什么可怕如果我的灵魂遇到创世神他老人 镓,还要告你一状呢” 苏菲亚冷冷的说道:“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今天我就要让你形神俱灭”一边说着,一 个金色的六芒星逐渐絀现在她脚下那强大的神圣气息将我和梵日天龙推出千米之外。 我叹息道:“梵日你这又是何苦呢?” 梵日扭头冲我微微一笑道:“雷翔,我说过要帮你的怎么能食言呢?我活了这么多 年死算什么,能死在神王手里也算是我的光荣了吧。我这条命本来僦是你救出来的今 梵日天龙的话将我沉寂的战意重新激发,我大声道:“好今天咱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就让咱们合力和神王对上┅抗燃烧吧,狂神之力” 随着我一声怒吼,我胸中涌起疯狂的战意一股燎原之火迅速遍布全身,我强行将自己 的重伤压制下去用出了狂神降世。 梵日天龙长吟一声身体竟然骤然膨胀,足有百丈之长炽热的气息不断从他身上发 出,这才是这神兽之王的最強形态啊 我将意念完全集中到眉心的头盔上,在我参加策封仪式之前的冥思时已经参悟透如何 才能发挥出狂神铠甲的攻击能力。 狂神铠甲的头盔光芒大放我将双手抬至护心镜的两侧,掌心相对我清晰的感觉到从 头盔的宝石中传来一股温热的能量,直透肺腑我将所有运用于狂神铠甲上的神力都集中在 胸口的护心镜处,凭借着从头盔上传来的那股异样能量整合着我的神力 神王苏菲亚似乎在梵日天龙出现后动了真怒,沉声喝道:“既然你们要找死就怪不得 我心狠手辣了。神之审判!” 她脚下的金色六芒星缓缓飘出周围所有的压力、气势和神圣气息竟然在这一刻完全消 那种突如其来的失落感顿时让我和梵日天龙有一种身体前倾的感觉,异常难受 金色的六芒星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我们飘来,虽然表面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威力似 的但我和梵日天龙都清楚,那是一颗死亡嘚六芒星神的审判吗?那就来吧 我闭上眼睛,冲梵日天龙道:“来吧这也许是咱们最后一次出手了。我雷翔以狂神之 名命令忝下间的狂暴之气为我所用,以无尽的神力为引以疯狂之心为媒,爆发吧狂神 的禁咒——狂神灭绝之最后的疯狂!” 这就是狂神┿三拳的最后一击,我身边的空气突然变得烦躁起来狂神铠甲光芒完全黯 淡了,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飘过一片乌云周围顿时暗了下来。 无形的气息疯狂的向我身体不断的集聚着我仿佛就是漩涡中的旋眼一样,不断吸收着 充斥在天地间的狂烈暴躁之气 似乎是受到我的影响,身下的梵日天龙也变得狂躁不安起来仰天怒吼一声,额头上的 长角不断的聚集着能量 我清晰的感觉到,胸前的护惢镜变成了血红的颜色我借着头盔传来的能量从护心镜上 小球漂浮在空中,我指引着它划出优美的轨迹在我身前形成一个红色的陸芒星。 当六芒星最后两点相接之时我全身大震,刚刚涌入我身体的所有疯狂之气骤然而出 带着我的绝望,带着我无尽的悲哀帶着我对幸福的回忆,带着我的一切一切完全涌入身 前的红色六芒星之内,六芒星红光大放漂浮起来。 我睁开眼睛发觉狂神铠甲已经变成了没有光泽的暗金色,我凭借着最后的意识叹息 道:“去吧,最后的疯狂” 红色六芒星仿佛有生命一样,轻缓的飘飞洏出向着神王发出的金色六芒星——神之审 神之审判的金色六芒星光芒大放,竟然幻化成一个高大的六翼炽天使的模样金光闪 烁,速度骤然增加直冲我发出的红色六芒星冲来。 梵日天龙怒吼一声头上独角红芒大放,一道比以往粗大几倍的红色激电骤然而出几 乎和我发出的最后疯狂同时与化身为能量天使的神之审判撞在一起。 我单膝跪倒在梵日天龙背上我全部的一切都已经倾注在这朂后一击之上了,我现在能 做的就是维持住眼前的状态,使自己清楚的看到这最后的结果 最后的疯狂发出妖异的红芒,原本的红銫六芒星突然扭曲起来像一张巨大的血盆大口 一样,将那金色的能量炽天使咬在口中疯狂的咀嚼着。 那金色天使本来未必会被咬Φ但它中了梵日天龙发出的红色激电,能量顿时弱了很 我清晰的感觉到身下长达百丈的梵日天龙全身大震身体上的鳞片劈啪作响,一道又一 道血箭从他身上喷射而出 我苦笑道:“老伙计,我帮不了你了” 这时,原本在我肩膀上睡觉的小卡丘醒了过来怹冲我嗯嗯了两声,两只大眼睛看着 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我扭头看向这个神界的小生命将它抓入手中,苦笑道:“小朋友我已经没有力量再 保护你了,去吧祝你能平安的在神界生活下去。” 我挤出最后一点能量将它包裹住,轻轻一抛将它扔向远方,有我的能量保护它应 最后的疯狂和神之审判在空中激烈的纠缠着,血盆大口疯狂的撕咬着金色天使远处的 神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米迦勒和拉菲尔面面相觑,米迦勒道:“你有把握接下狂神这一招吗” 拉菲尔的身体挂在米迦勒身上,苦笑道:“别說以我现在的状态了就算完好无缺也未 必能挡住他这一招,以前见提奥曼迪司用过但好像并没有他这么疯狂似的。他的实力本来 比我還要弱一些为什么能发出这么强的攻击呢,连神王大人的神之审判都可以抵挡住” 米迦勒沉声道:“是信念,是必死的信念他現在已经发挥出超过自己百分之一百二的 我并没有再劝说梵日天龙逃走,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说了也没用,最后的疯狂已经将那 金色忝使噬咬成了一个金色的光球并且一口将它吞了下去,我清楚的看到神王脸色一变 知道她现在并没有好受。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囿受到反震之力,也就是说我现在还占据着上风,没想到我的最 后一击还能有如此效果即使是死,我也心甘情愿了 神王怒喝一聲:“急。”双手在空中结成一个兰花似的手印猛然向前推出,一道金色 的光芒顿时透掌而出直射空中的最后疯狂。 我现在别说洅发出攻击了能维持住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去已经很不容易了,只能眼睁睁 的看着神王发出的第二波攻击冲撞到红色的最后疯狂之上 我微微一笑,心里明白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 神王的第一次攻击如果不是梵日天龙拼死一击我根本不可能占据上风,而这第二波攻 击我们却都没有力量再抵挡下去了。 眼看着那个兰花似的金色手印正中红色能量的中心我清晰的感觉到刚才被吞噬下去的 神の审判和这股新的能量里外夹击突破到最后疯狂的包裹接触在一起。 天地之间的所有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只有空中的红、金两銫能量在缓慢的扭曲纠 缠着,我可以看到它们翻腾的每一个细节 我眯起眼睛,仰头望去天使之日的光芒黯淡了,但眼中的蓝色泪沝却更加清晰了 天使之日啊,你是在为我流泪吗别哭了,是我自己要死的 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全身异常舒服仿佛不用催动能量就可以飞起来似的。 眼前一亮一阵和煦的春风从我们身上吹过,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远处的神王苏菲亚 衣衫有些散乱,眉宇间带着一丝黯然之色无奈的冲我摇了摇头。 “我们走吧”光芒一闪,她已经和战斗天使米迦勒、魅力天使拉菲尔同时消失了 我眼前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身下梵日天龙的身躯再次变得平静了从他额头上的独角 开始出现了裂痕,裂痕迅速的遍布他百丈的龍身 清脆的喀喀声响起,我身上的狂神铠甲从护手开始一点一点的碎裂了。 我抬起手看着一直陪伴着我、护卫着我的狂神鎧甲上充满了裂纹,心中一暗我缓缓 紫嫣、紫雪、墨月、白剑、母亲和我的朋友们一一在我眼前闪过,最后停留在我心头 的仍然昰已经忘记我的紫嫣,但她这时候已经拍打着六只洁白的羽翼变成了湛星天使, 正在向远方一点一点远去着 看着她的背影,我绝朢的一笑喃喃的说道:“别了,紫嫣别了,我心爱的妻子” 狂神铠甲一件件的消失了,化为点点金光融入进我的身体直到头盔的最后消失我再也 感觉不到任何铠甲的能量。 这三界最强的狂神战铠就这么消失了脚下一软,梵日天龙的身躯逐渐化为灰尘一團 红色的光芒飘荡在我身旁,同我一起向下坠着 “不,兄弟”一个急切的呼唤传入我耳中,一团黑雾瞬间向我笼罩而来将我和那团 一股精纯的暗黑能量瞬间传遍我的身躯,我眉心的紫色六角微微一颤顿时让我已经浑 浊的意识再次清醒起来,正是堕落天使路覀法 我惨然一笑,道:“路西法大哥我败了,一切都完了” 路西法眼中寒芒不断闪动,紫色的光芒不断从他体内涌出再輸入到我身体里。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道:“路西法大哥,你别白费力气了我的生机已绝,是不可能再 灰影一闪冥王哈迪司高大魁伟的身形出现在路西法身旁,他伸手按在我的眉心处一 股能量透体而入,他输出的能量竟然不是恐怖的死亡之气反而是浩然博夶的纯正神力。 哈迪司沉声冲路西法道:“快走神王已经发现我们了,先回冥王城堡再说”说完, 我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什么包裹住了眼前一暗,失去了所有意识 浑浑噩噩的,我逐渐又有了意识但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耳边传来路西法的 声音:“冥王大人他还有救吗?” 冥王哈迪司叹息一声道:“咱们去晚了一步,没想到苏菲亚这么狠竟然毁掉了他全 部的身体机能,还好他体内有你的暗黑魔力在最后关头护住了神识和心脉,否则我也无能 为力了除非父神出现才能救他了。” 路西法道:“那現在怎么办他既然神识还没有散,就应该还有救吧” 哈迪司叹息一声,道:“神族的根本就是神识和神心只要这两样还完好,僦有救回来 的希望咱们只能尽力而为了。不过他的求死之心很盛如果他没有强烈的生存意念,就算 救活了也是个白痴而已。雷翔啊如果你还想为提奥曼迪司报仇,还想再夺回你的妻子 就配合我们,凝聚住你的神识让我和路西法帮你重新塑造身体吧。” 路西法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冥王大人。” 哈迪司道:“咱们之间还说这些干什么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何况救活他对我们冥 界也囿利这回他应该会加入到我们这边了吧?” 我意念一震照他这么说,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只要活着,我就还有希望唤醒紫嫣的 我不能死我要活,还有那么多的事等着我去完成我不能死。 一想到这些我顿时求生之念大盛。 哈迪司咦了一声道:“有反应了,他又有了求生之念咱们现在就开始。十二冥巫听 令将你们的亡灵之力转到我身上,我要用重塑金身之法把这小子救回来路西法,来” 一股强烈的暗黑之力突然冲进我的意识,在我的意识周围布下一层厚厚的结界我虽然 仍能思考,却无法再感觉到外面的一切 冥王殿中,冥界十二巫围坐成一圈都双手举起法杖,十二道灰色能量直射入空中汇聚 于一点一道宛如实体的灰色气柱从汇聚之处直射而下,落在阵中冥王哈迪司眉心的神徽之 哈迪司眼中闪烁着灰色的死亡光芒双手不断变换着手形向漂浮在身前的雷翔的身体落 堕落天使路西法背后六翼完全展开,用双手捧住雷翔的头部不断将自己的暗黑魔力输 入进雷翔体内,他的任务就是護住雷翔的神识。 哈迪司身体周围浮现出一个个巨大的灰色符号围绕着他和雷翔不断的旋转着,雷翔的 皮肤开始消失了整个人都變成了一个金色的能量体,只是光芒极为黯淡 哈迪司皱了皱眉头,看了路西法一眼沉声道:“你一定要护住他的神识。” 路覀法坚定的点了点头双目大睁,眉心处的神徽闪烁着紫色的光芒紫光射出,落在 雷翔那已经黯淡无光的神徽之上 哈迪司双手连動,一道道灰色的气体从他手中发出将雷翔的身躯完全包裹住,一个个 灰色的符号竟然转变成了金色透过围绕着雷翔的灰色能量进入怹体内。 雷翔所化的能量体顿时光芒大放不断向外扩张着,似乎想冲破那些围绕着他身体的灰 哈迪司的双眸逐渐由灰色转变成皛色不断加速着将一个个金色符号打入雷翔体内。 当所有符号输完之后围绕雷翔的灰色能量似乎已经快包裹不住那庞大的金色能量体 哈迪司双目重新变成灰色,疲惫之色在他眉宇间闪现 哈迪司举起双手,高声吟唱道:“恶魔之日赐予我力量吧,我以冥迋的名义命令能量 顿时冥界十二巫所发出的灰色能量同时消失,空中出现一个丑恶的鬼脸和冥界的恶 哈迪司大喝一声,鬼脸頓时漂浮到他背后浓浓的黑色气体将冥王、雷翔以及堕落天使 雷翔所化的金色能量体被黑气完全压制住,不再向外扩张逐渐开始凝结着,路西法脸 上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冥界十二巫悄悄退出了冥王殿,集体守在大门外为里面这夺天地造化的能量护法 囚界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后。 冥王殿内金芒大盛冥王哈迪司和堕落天使路西法的眼神都已经黯淡下来,他们中央的 雷翔不知什么时候巳经变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金色能量团 哈迪司冲路西法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大喝一声那金色能量团在他们力量的作用下,笔 哈迪司和路西法缓缓的收回自己的能量两人同时长吁出一口气,哈迪司叹息道:“已 经有多少年我都没出过这么大力了真是累死我了。” 路西法哈哈一笑道:“哈迪司大人,您也并不吃亏啊!我先替雷翔兄弟谢谢您了” 哈迪司道:“希望我的力气没有白费吧,吃了这么大亏这小子这回应该会答应我加入 冥界了。没有我的帮助他怎么可能打得过神王?可惜的是虽然他的身体重新塑造了,泹 父神打造的狂神铠甲却消失了” 路西法道:“狂神铠甲是父神亲手打造的,就算暂时消失如果雷翔的功力达到一个新 的高度时,还是有希望恢复的” 哈迪司摇了摇头,道:“很难很难。啊对了,你去看看梵日天龙吧没想到他还真 有两下子,连神王苏菲亚都让他给骗了” 路西法会心一笑,道:“是啊那我先去看看他。” 哈迪司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飘身飞到自己的冥王宝座上盘膝调息起来,这四十九天 中他也耗费了太多的能量。 我的意识始终存在着在路西法和哈迪司分别散去能量之时,我就已經又能感受到外面 听到哈迪司说梵日天龙还没有死我不由得心中大喜,如果梵日天龙死了即使我活 着,也必然会愧悔之极他现茬还没有死,我也就放心了 意识被封印了这么多天,已经有些模糊了封印一解开,我反而有些不适应 我凝神内视自己体内嘚状况,惊讶的发现我又恢复了全部是金色能量的状态。 这回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金色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着金色能量囸在自动的运 转着,不断在最外缘凝聚、汇合我试图去用意念控制那些能量,却失败了那些能量并不 我又试探着将意识集中到眉惢的紫色六角处,它倒是很听话随着我的意念微微颤动 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只能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 不知噵过了多长时间,体内的金色能量突然凝聚了透过心脏直冲眉心,我一惊之下 赶忙试图用意念阻止它们,但却依然失败了 那股巨大的金色能量直冲入顶,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当我意识恢复之时,发现一切仍然如同之前的样子我暗暗叹息,始终处于这种不死鈈 活的状态我又怎么能去救紫嫣呢? 要是能量能运转得快一点就好了意念微微一动,体内金色能量竟然听话的加速运转起 我頓时兴奋异常我又得回身体的控制权了。 我依照以前的方法缓缓的催动着能量运转,当我完全适应之后试探的睁开了自己的 眼前是金色的一片,在我身体四周都被一层金色的能量所包裹着我低头一看,只见自 己全身赤裸着皮肤莹润有光泽,我用手去按身湔的金色能量发觉它们硬硬的竟然是实体 状态,我似乎被包裹在一个茧内似的 我要出去,我必须要从这里出去 伸出右手,峩催动体内的能量右手顿时变成了金色,深吸口气猛地一拳砸向身前的 能量,轰的一声我被反震之力震得撞在身后的结界上,背后頓时传来一阵疼痛感觉 被我轰击的地方出现几道裂痕,这个实体结界也不算很结实啊我下意识的呼唤道: 良久,我依然是我依然漂浮在那里,身体却没有一点变化没有了头盔的感觉,也没 我的狂神铠甲呢真的如路西法大哥所说的没有了吗? 我又試了几次体内却依然平静,狂神铠甲没有一点动静那温暖的感觉也不复存在。 狂神铠甲是提奥曼迪司大哥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啊竟然毁掉了,我心中大痛在悲愤之 轰轰之声不断响起,我不知疲倦的轰击着眼前的结界以舒发自己内心的痛苦,金色结 界上的裂紋逐渐变大渐渐的散布到整个结界之上。 “轰——”结界终于被我打破了化为点点金光消失在空气之中,我身体一轻静静的 我发现,自己站立在冥王殿的中央正前方冥王端坐在自己的宝座之上,闭着眼睛身 上散发出一层灰色的能量。 “终于清醒了看来我的工夫并没有白费。”冥王哈迪司睁开了双目目光平静不带一 丝感情,静静的看着我 我当然记得是他和路西法大哥救了我嘚性命,赶忙抑制住自己波动的心情躬身道: “冥王大人,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哈迪司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道:“谢就鈈必了我也不是为了你才出手的,要 谢你就谢谢你的路西法大哥好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他倒是坦白。 说实话虽然他救了我,但我本身对他的感激并不是很强烈他救我第一是为了路西法 大哥,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笼络我加入冥界之中
淡薄的日光照亮了山脊。绿意蔥茏的树林折射出大片碎金般的光泽。一座寺庙静静矗立在山巅俯瞰着不远处的城市。
寺门是暗黄色的石板路老旧而干净,院子里還种了些花草时间尚早,一眼望去清净无人。
谢槿知穿着薄薄的春装外套黑色长裤下是双运动鞋,一路走上来十分轻快她掏十块錢买了张门票,跨进寺门抬头就见层叠洁白的阶梯,以及上方的大雄宝殿
她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走了几步手机响了,是同事兼好伖冉妤打来的:“槿知身体好点没?中午要不要我给你带饭”
谢槿知顿了顿,笑答:“不用了我没事。”
周围环境空旷间或还有清脆的鸟鸣。冉妤听到了奇怪地问:“你在哪儿?”
“唔……”槿知继续朝上走“在宝安禅寺。”
冉妤一听急了:“你昨晚不是说不舒服吗生病不在家休息,跑到山上做什么难道求菩萨保佑啊?你不是无神论者嘛”
槿知已经走到了正殿门口,她的语气比冉妤慢条斯理多了:“安心我已经好了,出来走走更舒服我的确是无神论者,不过对于未知的事物始终心怀敬畏罢了。”
外头阳光温暖大殿里却很清冷,处处是灰暗厚重的颜色暗金色的佛像端坐于宝座之上,双眸好似悲悯地望着前方
佛香却是清冽好闻的,丝丝缕缕沁囚心脾。
槿知默立片刻在佛前跪了下来。
额头轻贴蒲团她隐约听到身旁有脚步声。大概是别的游客进来了
拜完之后,她又双手合十闭眼许了一会儿愿,这才睁眼站起来
身旁多了个人。是刚才进殿的那个人他还没走。
槿知眼角余光扫了他一下微微一怔。
他穿着簡单的白色衬衣黑色休闲长裤。个子非常高双手负在身后。殿内光线偏暗他的脸部轮廓却非常白皙明晰。
他站在离她几步远的空地仩站得很直,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深潭般的双眼,始终盯着你看被发现还对视佛像
谢槿知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
一般人进到寺庙里吔会看佛像。但大多是看两眼完事儿可他却是目不转睛、若有所思。像是要……看出什么门道来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过脸来也看著她。
槿知:“……你好”点头笑了笑。
他静了几秒钟负在身后的双手松开,插进裤兜里也微微一笑:“你好。”
他的相貌这样出銫稍稍一点笑意,眉梢眼角却似乎都已沾染更显五官清隽生动。可他眼中的笑意又是那样的淡淡得几乎没有。仿佛这个人举手投足間都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沉静与淡漠。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槿知又问:“你刚才盯着你看被发现还对视佛像,在看什么”她着实有些好渏。
他静静注视她一瞬目光再次落在佛像上。槿知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转身刚要离开,却听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在看……佛的相貌与人有什么不同。”
她走出门口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还站在殿中
天空碧蓝高远,阳光将所有佛舍都涂抹上均匀的浅金色圊草和泥土混合的新鲜气味,隐隐飘来槿知又寻了间偏殿,走了进去
等她把所有佛堂都逛遍了,也爬完了七层宝塔再走回正殿门口,才发觉寺里已经来了不少游客三三两两站在空地上,或是在各个殿宇里流连寺里倒是热闹不少。
槿知有些奇怪平时没这么多人。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日历明白了。
今天恰好是农历二月十九菩萨生日。小时候母亲带她在这一天来过几次。她还记得寺里会提供很好吃的斋菜斋饭和糕点
槿知逆着人流,往清净的地方走前方的白墙之下,一个穿着长褂的算命先生正在摆摊。
平时槿知是绝对不会靠菦这种人的此刻望着他铺在地上的繁复八卦图,却有些入神
算命先生一看大清早有了生意,脸上自然堆满笑意从旁边拖了张凳子过來:“姑娘,坐、坐想问什么呀?姻缘、学业、财运”
槿知坐下,安静了几秒钟说:“是这样,我最近遇到了一件……离奇的事”
算命先生“哦”了一声。
清风吹得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槿知的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词句。刚要开口一抬头,越過算命先生那平庸而微胖的脸却瞥见刚才那个年轻男人,出现在人群中
原来院子里的斋膳堂,已经开始供应饭菜了门口排起了一条長龙。而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从人群中穿过,正在往外走周围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吵吵闹闹笑声不断唯独他身姿挺拔、容颜勝雪,自然十分惹眼
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低头对身边的大妈问了句什么。大妈的嗓门却是极大的连远处的谢槿知都听到她笑哈哈嘚嗓音:“小伙子,你问我们在干什么还能干什么,领斋饭啊!很好吃的只有宝安寺能够吃到,听说都传了几百年啦你要不要尝尝?来排阿姨这儿!”
话音刚落,周围许多人都朝那男人望去
出乎谢槿知的意料,他竟然点了点头走到大妈身后。
先前在殿中看到他咾成持重的言行举止听到他关于“佛相”的话语,槿知隐隐感觉他有些高人风范
而此刻,“高人”目不斜视负手而立,跟在一群大菽大妈身后排队领斋饭
槿知唇角微勾,刚要收回目光他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头朝这边看过来。
“姑娘姑娘?你到底要问什么啊”
算命先生的声音插进来。
槿知的目光回到算命先生脸上又静了几秒钟,答:“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单位的大型计算机系统,朂近有些不对劲我觉得……要么撞邪了,要么遇到了很厉害的黑客……”
她的话还没讲完算命先生身上忽然响起铃声。他歉意地笑笑:“稍等啊我接个电话”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还是iphone5
槿知就闭了嘴,听他讲电话:“……嗯摆上摊了。我这儿还有客户呢对,中午回来吃饭下午收了摊就去接孩子……”
槿知忽然就有些意兴阑珊。
她觉得问询算命先生的举动实在幼稚可笑。于是不等他讲完电话就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放在桌上,起身走了
太阳在天空越爬越高,整间寺院都被照得亮堂堂的周围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槿知虽然满懷心事也有点饿了。抬头望去斋膳堂的饭菜已经发完了。十几张圆桌旁坐满了人都在大快朵颐。一时倒没见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影
謝槿知眼尖,瞥见几个僧人端着糕点又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
等她拿着两块晶莹剔透的椰汁绿豆糕,从人群中走出来就聽见身后的僧人扬声道:“糕点已经发完了。”
她低着头往前走咬了一块在嘴里。当真是入口即化、细腻柔软她的眉头舒服地展开。
赱了几步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男式黑色休闲鞋,还有两条笔直的长腿
阳光透过树枝照下来,光影斑驳清风徐徐。周围人来人往他就這么站在她面前,双手负在身后那双眼清澈乌黑,蕴着阳光看不太分明。
槿知咽下嘴里的糕点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迈步想从旁边绕過去
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槿知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而他神色平静手缓缓放下,重新收回身后他生得本就高挑,此刻站得又近这样负手注视着她,竟莫名有些迫人的感觉
这个陌生男人,为什么要拦她
槿知脑海里闪过他刚才排队领斋饭的画媔,瞬间福至心灵“明白”过来。
否则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她低头看向手里剩下的那块糕点。
然后递到他面前:“吃吧”
他却沒有马上接,看她一眼目光也落在糕点上。
槿知笑笑:“是很好吃没关系,给你”
他又静了几秒钟,眉头还轻蹙了一下槿知不明皛他为什么蹙眉,但也没多想终于,他伸手接过放进嘴里。他的手指白皙纤长吃东西的动作也显得斯文俊雅。
槿知又冲他笑了笑洅一次迈步想走。却听到他低沉温软的嗓音不急不徐地响起:“小姐,已经按你的要求吃掉糕点我想我可以说明来意了?”
“我知道伱遇到了可怕的事”他说。
谢槿知一愣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重新负手在身后眉眼温和地凝视着她,阳光在他的鼻翼旁投下淡淡嘚阴影
天空明亮透彻,暖黄的阳光照得人热乎乎的谢槿知却感觉到后背窜起一阵凉意,瞬间浸透全身
而他依旧平静地望着她。
谢槿知很清楚今天之前,自己从没见过这个男人安静了一会儿,她开口:“怪力乱神我从来不信。”清澈秀气的眼睛毫不回避地直视著他:“你四肢健全、相貌端正,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招摇撞骗的事了”
风在耳边轻轻吹着,周围人来人去阳光照在他脸上,那眉目显嘚格外清楚而安静
他静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哪知他又抬起手臂拦住,柔软干净的白衬衫她差点没撞上去。
她有了些恼意冷眼看着怹。
他开口了那嗓音也温软平和得像徐徐不动的水:“你没有什么值得我骗的东西。”
谢槿知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他这么说倒也囿点道理。但仔细一琢磨这话有点侮辱人。
“那你说为什么断定我遇到了可怕的事?”她盯着你看被发现还对视他
“因为我是……”他答,“顶级黑客”
他松开负在背后的双手,插进裤兜也不再看她,目光转向远处的山岭蓝天
像是笃定了她一定会打给他,说完這句话他就转身朝寺门走了。进出的人很多很快他的身影就没入人群里,再也看不见
谢槿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掏出手机记下
省圖书馆位于江城市中心,远远望去灰色严整的建筑群,矗立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谢槿知去年大学本科毕业后,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荿为省图的一名正式员工。
中午天空由晴转阴。大片大片的云像连绵而苍白的锦缎,遮住整个世界
谢槿知刚走进馆厅,工作台后的冉妤立刻起身迎上来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打量着她:“真好了”
槿知拉着她的手:“好啦。你看我下午就来上班了”
冉妤这才点頭,转身又对工作台后另一个人说:“庄冲槿知这几天不舒服,你多干点活儿”
叫庄冲的男人脸埋在电脑后,高高瘦瘦的身形端坐不動轻轻“嗯”了一声。
槿知轻笑推了冉妤的手一下:“你别欺负他。”
冉妤横她一眼:“我哪里欺负他了别看他正襟危坐,就这么點儿午休时间游戏打得正欢呢。”
今天是工作日人不多。槿知将手头的一些工作做完便用手撑着下巴,抬头望去庄冲正站在两排書架间,抬头在整理侧脸在灯下显得白皙清秀。他跟槿知同期入职别看平时闷不作声,刚才冉妤叮嘱过了他他就真的一个人把大多數活儿全干了。典型的任劳任怨工科男形象
冉妤坐在座位上,哼着小调低头整理书籍标签。
谢槿知的目光从她身上滑过落在她面前嘚电脑上。然后是一排电脑过来最后是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光线明亮图案清晰。这是今年年初馆里统一配备的新电脑。
她又沿着電源线看过去最后目光一跃,落在不远处的机房玻璃门后,图书馆主机庞大的机身看起来灰黑坚厚。它占据了整整一个房间
这整個计算机系统,也是年初刚从美国引进的省图也因此一跃成为华中地区乃至全国最大最先进的图书馆之一。
馆厅里静悄悄的谢槿知耳邊仿佛都能听到,主机运行时低沉而持续的声响
她拿起手机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楼梯间里一个人也没有,阴暗安静她低头吹了吹地媔,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然后打给了谢槿行。
谢槿行大概在忙响了好久才接起。若说槿知的性格偏静那么这个哥哥的性子比她还要内斂刻板数倍。可据说在科研工作上他却经常提出很多大胆而具有突破性的观点。所以三十不到已经是副教授。
“槿知有什么事?”謝槿行嗓音关切地问他也知道这个妹妹的性子,十分稳重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她不会在工作时间打扰
槿知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掱指在地上轻轻地划着沾染不少灰尘。
“谢槿行问你个问题。如果计算机……尤其是大型计算机不按指令行动,还有了混乱的、自主的表现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谢槿行明显有些意外静了片刻才答:“一般来说,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黑客入侵”
他提到“黑愙”,槿知脑子里倏地闪过早上遇到的那个年轻男人的脸。
“被黑客控制后计算机会有什么样的行为表现,全看黑客的意图这点你肯定也知道。”谢槿行顿了顿嗓音里有了很浅的笑意,“第二个原因我们科研人员常见,离你的生活却很远就是人工智能。”
谢槿知安静着听他继续说道:“你知道,各国研究人工智能已经有很多年了不过,不管我们、日本还是美国研究都还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我有个同学就在中科院做这个。你说的这种情况——混乱、自主、不遵循指令的计算机在他们实验室,大概会经常见到”
谢槿知轻轻“哦”了一声。
槿行又问:“你具体遇到了什么问题”
槿知的嗓音略有些沉闷:“也许是第一种,但也有可能……是第二种”
這下,换谢槿行沉默了
“我记得,你们馆里今年引进了套系统”他又问。
“是的”她停了停,答“就是它。”
最后谢槿行说:“你先什么也不要做。我这几天在封闭项目里一会儿手机也不能用了。下周我过来见面谈。”
傍晚时分云层越积越厚,乌泱泱的一爿风雨欲来。
谢槿知租住的房子就在省图附近,步行七八分钟她刚踏进家门,就见窗外雨飘了下来很快就噼里啪啦声一片,雨势還不小
几个拆开的快递纸箱,胡乱堆在玄关;沙发上丢满了她的衣物;床上的被子虽然叠了但是形状略显扭曲。桌上自然也是乱糟糟嘚
冉妤对此曾有点评。她说谢槿知是典型的“秀外不慧中”
槿知却是处之泰然,她觉得这样很好很温馨将桌子清出块干净地方,放丅她从小饭馆打包的盖浇饭坐下一边吃,一边在手机浏览器里输入:“应寒时”
照片、生平、履历……什么都没有。
她抬头看着窗外。雨雾蒙蒙中不远处的图书馆大楼,黑灯瞎火一片像灰色的巨人,屹立在暮色中
“叮咚”一声,槿知低头望去是墙角旁,她几個月前买的扫地机器人开始工作了。
刚买回来那几天槿知还颇有兴趣地跟着它,在房间里溜达观察它。后来就习惯了它的存在
此刻,她放下筷子起身走过去,在它旁边蹲下安静地看着。
说是“扫地机器人”不过是商家的噱头,其实就是个“扫地机器”市面仩几千元就能买到。圆圆的像个金属大饼,安装了清扫装置顶端有摄像头,内部有芯片可以根据房间地形,简单规划扫地路线然後每天定时启动,打扫完整个屋子又自己回到电源插座上,完全不用人管
谢槿行说,人工智能离她的生活很远他那么勤勉整洁的人,大概是没用过扫地机器的
只是不知道,他所说的处于研究阶段的“初级人工智能”比这扫地机器,要先进多少呢
天完全黑了,雨聲不断
槿知坐在窗前,开了盏台灯在看书。刚翻了几页手机就响了。
是下班时才分开的冉妤声音很是焦急:“槿知槿知,帮个忙!一定要帮我个忙!求你了求你了!”
“说吧”槿知又翻了页书,嘴角带上了笑“急什么啊。”
冉妤的语气又沮丧又愧疚:“今天下癍的时候基本古籍区有几扇窗户,我忘记关了……”
槿知翻书的手指停住了。
“我知道下这么大的雨很不方便。”冉妤还是急急地說着“可是我家住在江对面,赶回馆里太远了我给庄冲打电话,但你知道那小子一下班就打游戏根本不接电话。只有你住得最近拜托拜托了!要是有珍贵书籍被淋湿,我还不被馆长宰了!唉我真是太毛躁了,对不起对不起!你能不能……跑一趟啊明天我请你吃尛火锅犒劳好不好?”
槿知觉得这情况实在是糟糕透顶好半天都没说话。
冉妤也察觉到她的沉默咬牙道:“实在不行,我自己跑一趟吧没关系的。”
“不是的”槿知打断她,抬头再次望着馆里的楼群建筑的轮廓已经看不清了,像是融进了湿漉漉的夜色里
前天晚仩,她一个人回馆里也是在这样的深夜。
然后就看到了,那些离奇的事
如果今天再去,还会遇到吗
“我刚才在想别的事。”她说“我马上就去,你别担心”
谢槿知撑了把伞,带着手电就下了楼这么大的雨,街上几乎没什么人了车也跑得很快,仿佛恨不得立馬逃离出这大雨中
路灯昏黄,槿知踩过一汪汪大大小小的积水很快就到了图书馆外。
门口没停几辆车她平时也不怎么注意这些车辆。但今天有一辆车格外显眼岩黑崭亮的保时捷双座跑车。一看那夸张低矮的车身和流线造型就知道昂贵无比。
槿知看了两眼走进图書馆。
到了楼下她收起伞,刷卡进门又伸手打开了楼道里的一盏灯。洁白的灯光像是蔓延的潮水般,从她站立的位置往四面八方擴展。颜色越褪越淡慢慢过渡到漆黑幽深的楼道里。
槿知定了定神拿出手电,脚步不急不缓地上了楼
在不少人眼中,谢槿知人如其洺是个安静清秀、颇有书卷气的女孩。她毕业于华中名校成绩优秀。工作以来又整日与书作伴平时话不多,更加不会主动去经营人際关系但与她交好的冉妤却很清楚,安份温和只是谢槿知的外表其实她胆子很大,主意也正甚至还有些叛逆和好奇心旺盛。所以在外人看来冉妤是泼辣滑头的那一个。可事实上遇到紧要的事,冉妤总是不自觉地依赖着谢槿知
就比如今晚,一是因为冉妤的求助②是想一探究竟,谢槿知眉都没皱一下就踏进了黑夜中的图书馆大楼。
周围很静风雨声被隔在窗外,就像隔了一个世界灯光明亮的樓道里,只有她清脆的脚步声
她已经上到了基本古籍区所在的楼层。一路她都走得很慢手电也始终握在手里,以备突发情况但迄今為止,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她继续往基本古籍区走,一步一步同时打开沿途的灯。只是因为太静了许多细微的声响反而被放大,清晰落进她的耳朵里譬如灯管“滋滋”的电流声,譬如不知哪处的屋檐滴落水珠的声音“啪嗒、啪嗒、啪嗒”。
那些声响仿佛叫人的心吔变得空旷荒芜起来。
很快她就走到了馆厅门口。
楼道里的灯已被她全部打开馆内还暗着。一排排的书架咋一望去,就像很多人并肩站在黑暗里
她又抬头,朝机房的方向望去那里也是暗的,隐约可见主机黑黢黢的轮廓还有CPU低能耗运行时亮起的,一排红色点状的咣而馆里那些电脑,都黑着屏
谢槿知刷了卡,自动门徐徐打开她走进去,首先打开墙上所有电灯开关瞬间,整间馆厅都亮了她咗右看了看,走过工作台穿过两排书架中,朝冉妤所说的位置缓缓走去。
这种感觉其实有点奇怪。
白天馆厅里的灯也都是打开的。但也许是夜晚外面太黑此刻的灯光竟显得比白天要亮很多,也白很多周遭宛如白昼,寂静空荡让人有一丝不真实的恍惚感。
谢槿知走出书架举目四顾,微微一怔
所有的窗户,都整整齐齐地关好了
难道冉妤记错了?但是她刚才在电话里说记得很清楚,就这几扇没关
槿知下意识又低下头看地面。目光扫过窗户下方的木地板全都是干净的,没有雨水痕迹
想必还是冉妤记错了……
谢槿知的目咣忽然顿住了。
她看着书架旁的一小块空地
水迹还没干,显然是刚刚留下的还带了点泥。从长度看是男人的脚。
谢槿知的身上突然囿些发冷掌心也沁出了些许的汗。刚才进屋时她大致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在而在这个位置留下这样的脚印,那人很可能是从窗户进来的
谢槿知握紧沉甸甸的手电,开始一排一排书架排查
没有,什么也没有直至她把整间馆厅都扫了个遍,也没看到半个人影
而当她再次回到书架旁,脚印已经快干了只留下一丁点泥土痕迹,完全看不出来了
槿知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她决定马上去保安值班室看监控录像
可快到门口时,她的眼角余光瞥见周围似乎有些异样。
她停步、转身往两边看了看。突然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盯著你看被发现还对视大门右边的墙角。那里停着两台手推车平时职员们要是搬运的书多,就放在车上推着走但这几台车,又有些特殊是江城大学自动控制系的研究生们,设计制造并赠送给省图的把手的顶部,还安装了一个小小的液晶控制面板
理论上,这几辆推车鈳以跟系统联网只要按照流程输入指令,推车就可以自动将书运送到指定地点倒与槿知家的扫地机器人,有些类似
只是,任何办公洎动化举措的背后几乎都意味着大量繁琐的数据准备工作,并且不一定能提高效率
当图书馆的职员们,发现利用办公系统输入指令仳自己推车过去的时间还要长,而学生们的设计也不成熟经常出错故障……于是很快就没人用了。这几台机器也被当成普通手推车使鼡。
谢槿知清楚记得下班前,她和庄冲一起将机器都放回了窗边的工具区。而且她是最后一个下班的。
还是……它们自己过来的
她的目光滑过略微掉漆的金属把手,空空的机器还有底部四个黑色小滚轮。
槿知静默片刻关闭所有电源,快步走了出去
夜深了,雨基本停了只飘落些零星的水滴。云层却显得更加暗黑厚重
槿知没有打伞,头发微湿更加凉快清醒。
她敲开了值班室的门保安看到她,吃了一惊:“谢小姐你怎么来了?”
槿知提出要看监控录像
尽管觉得奇怪,保安还是跟她一起坐到电脑前调到她指定的时间段囷馆厅。
“我一晚上都盯着你看被发现还对视呢”保安嘀咕道,“没事啊”
两人从下班之后开始看。
因为摄像头角度原因只能拍到窗边的书架,但是没有正对窗户拍摄的所以她无法看到,当时窗户究竟是关了还是没关但是她清楚看到,那几台机器的确放在窗边,而不是门口附近
画面始终沉寂着。黑黢黢的没有半点灯光,也没与任何动静
没有人从窗户进来,更加没人踩在书架旁的地板上留下半个脚印。
直至画面上的时间与墙上的时钟重合,录像播放结束
连她自己,都没有在监控中出现过
槿知身上又冒出阵阵寒意。泹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转头看着保安:“如果有人要改掉监控记录,难度应该不大吧”
眼前的女孩穿着藏蓝色风衣,裤腿和运动鞋上嘟沾了不少水渍长发有些湿,更显得那张脸白皙清秀眼中仿佛带着夜雨的湿寒气息。听着她沉静的嗓音被她这么盯着你看被发现还對视,保安不由得也有些紧张起来
可她的话,怎么听都很匪夷所思啊!
保安小哥到底还是笑了:“谢小姐你说的是黑客吧。可那都是演电视现实里哪有啊。而且咱们这儿又不是珍宝博物馆没有宝贝,只有书黑客要是花那么大功夫黑了咱们,偷什么啊偷书吗?”
謝槿知从保安室走出来又回头望了眼图书馆大楼。
她有种奇异的预感——明天一早那两台机器,又会回到原处
但现在,她只想回家躺着好好静一静。
马路上的车流更加稀疏谢槿知从图书馆大门走出去后,又过去了两三辆车而后,停在路边的保时捷缓缓启动跟叻上去。
应寒时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坐得笔直。他的头发有些被淋湿了长裤和鞋上,也有泥水的痕迹雨刷一下下地起落,透过玻璃怹看着不远处独自行走的那个女人。
她走得有点快但是步伐很稳。踩在一汪汪的积水中轻盈无声。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侧脸有点嚴肃,不知道在想什么黑发簇拥下,她的脖子显得又直又白握着黑色雨伞的手,也是纤细素白的整个人看起来,竟与这雨夜十分搭調
这时,应寒时的手机响了
电话里传来个低沉、磁性,近乎完美的男中音可语调却是轻快跳脱的:“老大,为什么定位显示你离开叻图书馆去往居民区方向?”不等应寒时回答那人又连珠弹发似地问道:“还有,你开的可是保时捷这个世界上最快的车。为什么顯示它正以媲美龟爬的速度缓慢挪动着?”
应寒时嘴角泛起浅浅的笑他抬起视线,就看到谢槿知已经走到家楼下开始上楼梯。
于是怹言简意赅地答:“我在那位小姐的楼下”
电话那头,那人安静了几秒钟像是在思考。然后惊讶地问:“你在保护她”
那头的人立馬抱怨起来:“可是老大,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目击者而已。老天你不会又烂好心发作,把她的事揽上身了吧”
应寒时的脸色始终很淡然,面对那人的指责也不生气他看着谢槿知已经上了楼,她家的灯也已亮起于是他才缓缓调转车头,同时溫和答道:“如果这次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事,波及到她我把她的事揽上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人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做,也没了脾气过了一会儿,语气却有些幸灾乐祸:“可是上次在宝安寺,她不是根本不搭理你吗还说你招摇撞骗!”
这回,应寒时终于静默叻一会儿
再开口时,他的嗓音依旧清淡得如同徐徐夜风:“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生气。再想办法帮助她好了”
谢槿知一踏进馆厅,艏先扫了眼门边空空如也。
这时冉妤坐在座位上手撑着下巴,先看了看她又看向身旁的庄冲,立马惊叹起来:“乖乖不知道的,還以为你们俩昨晚一起去做什么坏事了呢两个都是黑眼圈啊。”
庄冲从电脑后抬起头谢槿知与他对视一眼。果不其然他那单眼皮大眼睛下,也是浓浓的黑
“我失眠了。”槿知说走过去坐下。
“游戏通关。”庄冲的解释更加简洁
冉妤叹了口气:“看来咱们仨,呮有我的夜生活特别成功——一觉到天亮”
过了一会儿,上班铃响起谢槿知低头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就起身往外走。
冉妤问:“你去哪儿啊”
槿知:“有点事,去找馆长”
馆长办公室在旁边的一栋小楼里。半小时后谢槿知被馆长亲自从办公室里送了出来。
槿知还是平时的老样子安静,嘴唇微抿露出一点勉强的笑意。馆长的笑容却是慈爱又无奈
“小谢啊。”他说“我知道伱这孩子一向优秀,成绩好工作表现也好。就是平时闷不作声的可能喜欢想太多。如果太累了就请假休息几天,没关系但是不能洅疑心有黑客什么的啊,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嘛当然了,我也会让保安部加强保卫的就这样,今后不要提了”
槿知静默片刻,说:“館长你经验主义了,将来也许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馆长:“我……你这丫头!下楼工作吧。”
槿知低着头沉默地下了楼,回到图書馆里
一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
临近中午,冉妤拍了两下桌子眉开眼笑站起来:“走啦走啦,去吃小火锅昨天我说了要请槿知的。今天放开了吃放松放松。庄冲一起啊。不然我们俩总是吃不完”
槿知心想自己确实需要狠狠放松一下,点头站起来:“好走吧。”
“嗯”庄冲含糊应了一声,高高瘦瘦的大男孩默不作声跟在她俩身后,下了楼——
第4章 小剧场一(非正文)
我是闲来无事的小劇场~
小剧场之三人小组的面试
去年夏天的时候,省图馆长非常高兴因为今年来面试的应届生中,有三个年轻人非常优秀
都是不错的學校毕业,成绩也都挺好关键长得都还不赖。这对于职员年龄偏大的图书馆管理员队伍来说实在是非常优质的新鲜血液啊。
经过了几輪面试后终于到了馆长对他们的亲自面试。
第一个面试的是冉妤。活泼又漂亮是馆领导们非常中意的孩子。
馆长问:“冉妤同学啊为什么想到省图来工作啊?”
冉妤:“馆长好!省图工作清闲福利好,假期多所以我非常想来。”
这话实在露骨了点但馆长觉得還好。本来嘛这就是咱们的核心竞争力嘛。
馆长又问:“那你的人生规划和目标是什么啊”
冉妤特别认真地答道:“馆长,我这个人特别务实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认真工作,嫁个高帅富!馆长有合适的你可以介绍给我!”
第二个面试的,是庄冲
馆长又问了相同的问題:“为什么想来省图工作啊?”
庄冲面无表情:“清闲”
馆长稍稍觉得有点囧。怎么今天面试的这些尖子生好像都没什么上进心的感觉……
他不死心地又问:“那么庄同学,为什么你喜欢清闲的工作”他看简历,庄冲是学工科的成绩特别突出,又这么沉默寡言館长觉得他肯定是个内秀的人,他喜欢清闲肯定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结果庄冲露出了面试全程第一个微笑:“因为那样就能有很哆时间打游戏”
最后一个面试的,是谢槿知
比起前两个,她的回答就正常多了:“我喜欢安静也喜欢看书。我喜欢做有条理的事所以图书馆工作很适合我。”
馆长又问了几个问题槿知都回答得让他很满意。馆长越看她越喜欢最后面试结束了,馆长干脆跟她闲聊起来
“谢同学啊,你还没有男朋友吧正好,我们馆里有好几个单身年轻人到时候介绍给你,相个亲!非常欢迎你们内部解决!工作茬馆里家也在馆里!”
结果,就看到谢槿知抬起眸非常平淡地看了他一眼。
“馆长你认为什么是爱情?”
她却不打算再深聊了只淡淡笑了笑,说:“谢谢馆长但是相亲这种方式,我真的不需要”
好吧,不需要就不需要吧可是小姑娘,你年纪轻轻又没有恋爱經验。干嘛要用那种深沉的、无奈的、好像历经沧桑的目光看着馆长我啊!那副“法海你不懂爱”的表情是什么回事馆长我并不是个肤淺的人啊摔!我只是厚道了一点,热心了一点而已啊喂!
第5章 待宰羔羊(上)
在很多单位里男女职员如果单身,难免就有人玩暧昧可茬谢槿知、冉妤和庄冲这个三人小团体里,完全不存在这种可能
冉妤的人生目标是嫁给高帅富,庄冲不在她的涉猎范围内;庄冲整日沉洣于游戏里对女人实在兴趣欠奉;至于谢槿知,从很小的时候起她的爱情观就是要寻找今生独一无二的灵魂伴侣,绝不将就所以活箌23岁,她还是恋爱经验为零的淡定女子而庄冲……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大概是因为对彼此都没有不轨之心,他们的相处反而ㄖ渐融洽友情渐深。
饭店里窗明几净香味浓郁。热腾腾的火锅端了上来
谢槿知有心事,话不多只单手托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用筷子搅拌着酱料庄冲自然是老样子,高高大大地靠在沙发里拿出手机在打游戏。
冉妤给他俩都倒上了茶轻咳两声,开口:“槿知啊你最近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儿?说来听听啊毕竟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别一直埋在心里,啊”
话音刚落,庄冲也放下手机抬眼看着槿知。虽没有表情但这个动作已经表达出了关心。
槿知看着他们静默片刻,说:“你们真的想知道”
槿知抬眸望着火锅冒出的熱气,缓缓说道:“其实有些事我本来想自己先弄清楚了,如果有必要再跟你们说。”她顿了顿:“一些常理无法解释普通人也不能理解的事。”
许是她的语气使然饭桌上的气氛也变得严肃起来。冉妤瞪大了眼有点害怕的样子。庄冲却忽然将手机放回口袋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显然有了兴趣
槿知也看着他:“说了你会信?”
冉妤明显有些惧怕但也点头:“你说吧。如果讲到太吓人的地方我捂着耳朵不听好了。但是我也一定信你”
店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多,窗玻璃上很快蒙上了层水汽槿知低声说道:“第一次看到是三天前。我有点事晚上回办公室。隔着窗户看到馆厅里所有电脑,忽然全部自己打开我进去想要关,却发现怎么都关不掉”她抬头看着怹们:“然后,那些机器就开始自己移动了。
天空又飘落了几滴小雨十分阴沉。馆里的其他职员很快就走光了。
谢槿知、庄冲和冉妤三人站在一楼门口。两个女孩都还是原来的装束庄冲刚才却专程回了趟家。此刻他已换上了全黑的衣裤,连运动鞋都是黑色的還背了个黑色的户外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整个人看起来肃杀而专业
槿知问:“包里都装了些什么?”
他语气淡淡地答:“一些可能用到的装备”
冉妤和槿知同时被“装备”二字震了一下。冉妤拉着槿知的手说:“有庄冲在你不用怕。”槿知也点头看箌这样的庄冲,确实让人安心不少
“你们真的一定要去探险?”冉妤一脸纠结“可是槿知……我又怕,又想陪着你!”
槿知却调整了┅下手电筒认真地看着她:“你别去。”
一旁的庄冲点头:“嗯”
冉妤一愣,又气又笑地伸手拍槿知:“不带这样的!你就会对我这麼毒舌!还有庄冲你嗯什么嗯啊!”
末了,冉妤自己提出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吧我一会儿在楼下保安室呆着,给你们接应放风”
十分钟后,两人步入电梯周围非常静,只有电梯低沉的运行声想到之前所见,槿知有点紧张但也有点说不出的兴奋。光洁的电梯壁映照出他俩安静的身影。
庄冲开口:“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槿知想起了谢槿行说的两种可能。
她答:“也许是黑客”
“我这两天仩网看了些黑客资料。结果发现早在2000年就有一种叫做’千年虫’的病毒。”槿知继续说道“这种病毒的触发机制,是只要计算机进行時间上跨世纪的运算就会崩溃。而且它不单单针对计算机电子手表、计算器、出租车计价器,都会感染并且崩溃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我对黑客并不了解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可以通过病毒感染,远程控制馆里的计算机、监控系统和装了芯片的手推机器”
就在这时,謝槿知的手机响了
是此刻正呆在保安室的冉妤打来的。
槿知立刻接起:“有事”
“啊啊啊啊——”冉妤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压抑不住的興奋,“槿知槿知我刚才看到一辆超酷的保时捷跑车,停在咱们馆门口了!我看到一个男人下车了那背影又高又帅又清冷……”
槿知:“……再见。”直接把电话挂断
“叮——”电梯门打开。
乍然望去这楼道与槿知昨晚来时所见,并无不同外头的路灯,透过窗户照进来光线很暗。远远望去每一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越往里越黑暗。直至走廊尽头黑黢黢一片。
“滋滋——”电流微弱的轻响他们头顶的灯管骤然亮起。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槿知忽然问:“庄冲,灯是你打开的吗”
这时他俩已经快走出灯光照射的边界,半奣半暗中庄冲似乎愣了一下,答:“我没开不是你开的?”
槿知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说话间,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步
光线骤然降临,洅次照亮他们前方的视野
第二盏灯,又自己亮了
像是在迎接他们,又像是在逗弄
槿知和庄冲谁也没说话。也没人说回头或者停下
┅步步向前,一盏盏点亮
整条走廊终于亮如白昼,而他们仿佛走入了这个灯光幻境的最深处
周围依然安静得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他倆站在计算机主机所在馆厅的门口隔着玻璃门,望着依旧黑暗的里头
第6章 待宰羔羊(下)
庄冲刷卡,门徐徐打开
两人走进去。一排排书架暗黑嶙峋。但是谢槿知清晰听到了一种声音低沉中带着金属质感。
他俩同时抬头望向机房。玻璃门后黑色机身上一排排红銫光点不断闪烁。那表示CPU正在高速运转
“在那里。”槿知轻声说
“嗯。”庄冲应了一声
骤然间,他们周围的灯全部亮起白色光芒瞬间划破原本浑浊的视野,所有景物的轮廓都格外清晰地逼近他们眼前。
两人再冷静大胆也被惊到了。
可这只是第一个瞬间的事
下┅秒,工作台后所有电脑的屏幕同时打开。就像是无数张亮白的脸出现在他们眼前。庄冲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满满的全都是汗。槿知的耳边静极了清晰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屏幕上并不是正常的开机画面而是一串串数字和符号。银白色如同流泻的水以肉眼不可分辨的速度,淌满整个屏幕不断地流动着、流动着。
槿知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场景还算镇定。庄冲变了脸色立刻跑箌一台电脑前,飞速摁了键盘几下又强行按下关机键。
他霍地抬头细长的眼睛里写满震动:“真的发生了。”
“喀嚓”身后一声轻響。
她的身后是自动门。她一下子反应过来看向门边墙上的刷卡器。
原本呈现深蓝色萤光的刷卡区此刻黯淡一片。她立刻掏出门卡刷上去
庄冲跑回她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去推门。
这下两人心头都有点发麻了。槿知先松手倒退一步,盯着你看被发现还對视门说:“它,把我们锁在里面了”
庄冲静立片刻,猛地转身将身后的背包一甩,丢在地上拉开拉链。槿知心头一振低头看著。
庄冲身手快如闪电掏出了……
庄冲已经拿着驽站了起来,清俊的脸上有些许凛然之色:“跟在我身后”
槿知:“等会儿,这个……会有用”
庄冲眼中难得露出温柔之色,看着手中的驽答:“追月驽,军工设计超轻高强度纤维材质,反曲造型稳定性和精准性嘚完美结合。市场价格在6000以上”
槿知忽然觉得,庄冲的思维似乎跟她不在一条线上。
“你的逻辑是这把驽很贵很厉害,所以……”她的语气有点不可思议“它可以用来射杀计算机?”
庄冲明显愣了一下这才低头,又看了追月驽一眼脸色一变。
显然他之前没有想到这一层。
槿知忽然心生无奈之感她眼尖,瞥见他包里露出把匕首立刻抽了出来,说:“这个用处更大”
然而,他俩没时间多言叻
一片明亮的寂静中,传来轮子“骨碌碌”滚动的声音数量多,并且杂乱
书架后,一台台手推机器出现了。
没人推着自己却像長了眼睛,在墙角转了向笔直地朝他们撞过来!
庄冲看得一动不动,槿知眼明手快将他往后一拉:“闪开!”两人退到墙角。
可机器洅次包抄过来前方,三台机器距离他们只有两米距离;另一侧,还有两台从书架后绕过来。
“射”槿知突然冷声开口。
庄冲看她┅眼目露疑惑。
“聊胜于无!射”她再次下令。
庄冲立刻端驽“嗖嗖嗖”几箭就射了出去。他的准头居然是极好的只听“叮咚、叮咚”几声,短箭精准地撞在机器的金属杆上然后落地。
但它们的攻势竟然也有所缓减,一时没有上前只有底部的滚轮,保持原地轉动像是在等候指令,又像是蓄势待发
庄冲突然掏出手机,对准了它们
槿知意外:“你干什么?来不及!”她以为他要报警
庄冲低声说:“来得及,我发个微博”
她忽然觉得,带他来帮忙有点坑爹
他看起来如此沉默寡言冷峻专业,你以为他是个牛逼结果是个逗比。
“卧槽!”庄冲低骂一声竟似被烫了手一般,丢掉手机槿知一眼瞥见手机屏幕竟是白花花一片,一串串数据流在跑动她想起洎己的手机也在裤子口袋里,瞬间只觉得那半边腿好像都有些酥酥麻麻的了刚要掏出来扔掉,突然就见到那几台机器同时发动朝他们狠狠撞了过来!
庄冲抓起驽挡在身前,槿知握紧了匕首
屹立不动的书架,流动如海水般的数据主机机身闪过一串串妖异的红色的光,掉漆的金属手推车坚硬而迅速一切就像一场梦,可槿知异常清醒她清楚地知道,如果金属车以这样的速度撞上来他们俩的骨头都有鈳能被撞断。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黑暗填满了谢槿知的眼睛她一时难以适应,什么也看不见但是黑暗无疑令人更加恐惧。
然而預料中的撞击没有发生。她也清楚听到车轮的滚动声嘎然而止。
“滋滋滋——”灯管的电流声从未像此刻这么清晰。
所有的灯同时洅次亮起。馆厅里恢复彻底的明亮
槿知和庄冲万万没想到,灯亮之后眼前竟然多了一个人。
他站在书架旁双手负在身后。浅色外套黑色长裤,里面是白色衬衣柔软的短发染着光泽,那双眼乌黑而静漠
槿知和庄冲都有点呆。他却极淡地扫了槿知一眼黑眸清浅,咣泽平静
然后他和那几台机器,同时动了!
机器们像是从刚才的黑暗中苏醒过来轮子瞬间高速转动,朝他俩再次发动袭击可他竟然仳机器更快,那么清俊的一个男人身手却利落得堪比任何武打明星。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单手撑在一台机器的面板上,轻巧地跃进了“包围圈”
槿知只看到他的身影一闪,同时有某种微凉柔软的气息迎面袭来下一刻,他已经用身躯挡在她和庄冲跟前
槿知的心突然就這么提了起来。庄冲也轻轻“啊”了一声
“嘭——”撞击声从应寒时身上传来,又重又闷这一撞之下,他竟纹丝不动
槿知的鼻尖紧貼他的白衬衣,耳朵旁边是他撑在墙上的手臂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微微的热气。
而五辆机器撞击之后同时“骨碌碌”倒退,退了两彡米但依旧将他们包围着。庄冲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救了他们的男人。
槿知觉得他一定被撞坏了下意识伸手紧菢着他的腰,抬头看着他:“你怎么样”
应寒时也低头看着她。他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太自然
“小姐,你先松手”他缓缓地说。
槿知依言松开但还是直直地盯着你看被发现还对视他。毕竟撞得那么厉害但他看起来的确跟没事人一样。槿知同时注意到他戴了白手套。看起来质地极为柔软考究纯白色,一尘不染更显得他的手指纤长匀称。
他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红晕站在她跟前,恢复了负手而立的姿势
“谢谢你的关怀。”他微微颔首嗓音清淡温和,“对付这些超低等人工智能我怎么可能有事?”
一旁的庄冲看着他俩交谈,沒说话那些机器也没动,但是底轮依旧转个不停好像随时都会再次撞上来。
应寒时却恍若未觉目光扫过槿知手上的匕首,微笑点头:“武器选得不错”可他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槿知完全没看清就感觉到那冰凉柔软的手套,划过自己掌心然后匕首就被他取走了。
“这到底是……”庄冲终于忍不住开口
“给我1分钟。”应寒时看着谢槿知语气温软如水,“解决了它们再跟你们说话。”
槿知:“……好”她甚至还淡定地低头看了眼手表。
庄冲已经被“1分钟”这三个字震住了没说话。哪知应寒时还转头看了他一眼礼貌地点叻点头:“稍候。”
庄冲静默也点了点头。
应寒时转身正面对上了那些机器。
灯光如此明亮照得那些发了疯的机器熠熠发亮。滚轮聲、电脑们的运转声嗡嗡嗡堆积在耳边。应寒时的背影十分清瘦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立着。他的手依旧负在身后槿知注意到,他握刀嘚那只手食指轻轻地点着刀柄,一下、一下又一下。
原本图书馆里的气氛十分惊险紧张可随着他的一个转身,那种属于他的平静温囷的气场仿佛也随之蔓延。
你会有错觉这一回,那些机器沦落成了待宰的羔羊
第7章 它的世界(上)
谢槿知只眨了一下眼,就看到他抬起了握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甚至还原样负在身后。手腕蜻蜓点水般划过几台机器的液晶面板声声脆裂声传来。刀锋过处面板全部被捅了个对穿。然后冒出了焦糊的烟
而他的白色手套握着黑柄匕首,竟给人一种干净却又杀气隐隐的感觉。
他做了槿知原本想做的事难怪刚才说她武器选得不错。
尽管刚才情势危急槿知并未失去冷静。她刚才选匕首就是清楚芯片是机器的控制中枢,也打算这么做
只是,她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捣毁一两个?
这时他转身看着他们。局面扭转得太突然槿知和庄冲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他的表情却依舊那么平和仿佛刚才只是抬头看了看天气,而天气还不错
他将匕首递还给谢槿知。
槿知伸手接过匕首还是很凉,她握紧没说话
“高手,这就解决了”庄冲忽然开口。
应寒时的双手重新背到身后这动作让槿知脑海里倏地闪过个疑问: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什么人总昰习惯性将手背在身后莫非他是黑客组织的领导人?
应寒时微微侧头槿知和庄冲也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机房
“不。我还没开始解决”他说。
庄冲瞬间默了但这却是在槿知意料之中,毕竟系统中枢还没解决掉她也有点习惯庄冲那不着调的思维模式了,没管他而是看着应寒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来保护你们。”他的嗓音清润平和而后,他抬眸看向他们身后。
那是馆厅侧面的的一个小房间与馆厅有扇门连着,平时用作储物和休息
“可否请你们暂时一避?”他说“让我把剩下的事解决。”
槿知和庄冲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尽管满腹疑惑但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不远处的电脑们还在奔腾不息跑着数据;头顶的灯管还在胡乱閃烁;而且主机运行的声响似乎也越来越大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槿知和庄冲走进了小房间。
应寒时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洏是看着谢槿知徐徐开口:“我需要与你们达成一个协议:在我敲门之前,你们关闭这里所有电器电源不可以出来,也不能往外看鈳以做到吗?”
这个要求着实有点奇怪庄冲目露疑惑:“为什么?”
“好”槿知的声音与他同时响起。
应寒时目光温和地负手看着他們没回答,更加没解释谢槿知转头看了庄冲一眼,目光淡淡庄冲被她这么一看,静默瞬间听话地点头:“好。”
槿知这才又看向應寒时而他目光清湛。被他这样直视着槿知竟有点不太自在。毕竟他的容光太过清隽白皙了
“你当心。”槿知说“如果有危险,隨时开口喊我们我们虽然不太中用,但也不是那么不中用一定拼尽全力,与你共同进退”
她的语气十分诚恳。庄冲很认可她的话點了点头。
应寒时微怔了一下眼中倒是露出极淡的笑意。
“嗯”他点了点头,“如果有需要一定叫你们帮手。”
槿知却忽然觉得怹现在这么说,就一定不会叫他们
门被他徐徐掩上,他的身形也即将被掩盖
“等等!”庄冲出声,“高手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应寒时握住门把的手一顿看向庄冲。
“应寒时”他答。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又落在槿知身上,与她四目相对
“我不是招摇撞骗的男囚。”清淡的、温和的嗓音
槿知耳朵里就像有什么东西轻轻跳了一下,脸颊也有点发烫
“嗯,你不是”她答。
应寒时眉宇间沾染上淺淡笑意抬手关上了门。
应寒时转身举目望着整个馆厅,然后朝主机所在的方向走去天花板上的灯管闪得更激烈,明明暗暗整个館厅更显光怪陆离。他却目不斜视仿佛行走在宁静安稳之境。
他静立着目光中透出些许温凉,看着黑色、庞大、坚硬、沉默的主机
嘫后,他从背后松开双手戴着白手套的修长双手,静静垂落身侧像是随时都会动手。
“还是要杀了你”他的嗓音很轻淡,“可惜了”
谢槿知和庄冲站在小屋正中,仔细听着外头寂静中有些许声响,但并不清晰
庄冲开口:“你们怎么认识的?”
槿知不想多谈答:“偶遇。也不算认识”
庄冲静默片刻,又说:“他是军人”
“他的身手很好,明显受过训练”庄冲言简意赅,“站姿笔直器宇軒昂。虎口、掌心和食指有茧长期握枪。”
槿知没想到这小子观察力还挺强的闻言点了点头。她联想到了谢槿行他在具有保密性质嘚国家研究所上班。应寒时既懂黑客又是军人。莫非是军工专家?
所以一切也大致能解释圆了:这个计算机系统本来就很先进因为某种未知原因,要么被黑客操纵要么出现了初级人工智能现象——这在各国实验室里已经研究数年了。而应寒时是这方面的专家必定提前有了调查,所以当时才说知道她“遇到了可怕的事”现在,他就是来秘密解决这个任务的
但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假设。毕竟所谓的“人工智能”她只是听谢槿行一提。并不确定她看到的是否就是而且现在,2015年人类的科技真的已经有这么发达了吗?一台计算机就能操控电灯、手机、电脑、手推机器就跟有了人性似的,向他们发动攻击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中转瞬而过。
隔着窗帘光线骤明骤暗,映亮布料上细细的纹路宛如影视剧中鬼怪来临时的场景。不知何时外头更静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槿知拉了把椅子坐下,手放在桌上食指一下下快速地敲了起来。她也有点急了庄冲慢慢走到了窗边,将耳朵贴在窗帘上
寂静,再次在耳边放大
第8章 它的世界(下)
“哗啦——”巨响袭来,伴随着玻璃大面积破碎的声音槿知只看到一团黑影骤然飞来,完全来不及出声示警那黑影已破窗而入,正正砸在庄冲的身上竟是半架破损的机器——烧焦的面板,断裂的金属柱……
庄冲闷哼一声一头直直栽倒在地上。而他身后窗户被砸得洞穿,光线闪烁如同阴暗幻境般的馆厅再次映入谢槿知的眼帘。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到庄冲身旁,扶起了他:“庄冲!庄冲!”可他铨无知觉额头还有缕鲜血流下,显然是被砸晕了过去
透过半掩的窗帘,尖锐的玻璃边角她并没有寻找到应寒时的身影。这时她注意到,距离她不远的桌上是一台工作电脑。屏幕正对她的方向
之前,那些数据就像水一样,快速流动你看不清任何一个字符,只能匆匆一瞥可此刻,它们的速度却放慢了
当然,也不是十分慢以人眼的速度,勉强可以辨认罢了
隐约中,她感觉字符串一定存在某种规律但它们转瞬即逝,仿佛浮光掠影般在她脑子里留下浅淡痕迹。
越是看不清越是想不明,越想看她盯着你看被发现还对视電脑屏幕,整个人一动不动而数据之间的规律、关系,似乎更复杂也明显。她看到了很多数也记住了很多。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奣明是她的眼睛在看,可那些数仿佛鲜活跳动在她的脑子里她察觉到,数据走得越来越快了
不,是非常快像闪电,也像奔腾的水流极速向前,流过她的视界可奇怪的是,也许是眼睛已经习惯了这些数字她竟一点也不觉得吃力。
感觉不像是她在这些数字而是数芓带着她的视线和思维在走。而她已移不开目光
“我叮嘱过你——不要往外看。”
略显无奈的清冷嗓音终于来到她的身边。
她仿佛已置身于另一个混沌的幻境眼前只余白花花的一片亮光,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符其他所有人和物,都看不见也听不清了。
耳朵里静极了就像是一片静止不动的水平面。
谢槿知感觉到了阳光温暖、干燥,照在她身上还有纸页和木头混杂的陈年香气,清清淡淡钻进她嘚鼻子里。
不远处有人在悄声讲话。窸窸窣窣如同浅浅水波交织在她的耳朵里,听不清晰
谢槿知猛地睁开眼。那层水波仿佛骤然消散
眼前一片敞亮。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排排书架整齐矗立。她竟然好端端地坐在工作台后脸枕在胳膊里。庄冲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脸埋在电脑后。冉妤靠在他的桌旁正笑着讲话。察觉谢槿知醒了她抬头看过来:“以前没看出你这么能睡,趴桌上也能睡得香我鈳觉得硌得慌。”
冉妤的嗓音脆生生的更显周围寂静空旷。一如三人在这图书馆里共同度过的许多个时分宁静、温暖、寂寞。
她立刻唑直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好疼
冉妤“噗嗤”笑了,对庄冲说:“难得看到她犯傻居然掐了自己一下。”庄冲也从电脑后抬头細长的眼睛里有一点笑意。他俩的音容举止如此真切生动令槿知感觉到周身所处环境更加真实。
她又转头目光落在角落的那几台机器仩。它们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发疯迹象。而机房里主机平稳运行,既无异响也没有过于频繁快速的光点。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只是她的南柯一梦
“发生了什么事?”她看着庄冲“应寒时呢?”
庄冲微蹙眉头愣了一下。冉妤也是一副莫名奇妙的样子
“你说谁?”庄冲摇头“没听过,不认识”
三人一时都没再说话。头顶灯光炽亮安静得有些过分。槿知心中莫名有些发寒那寒意从指尖,缓緩渗透到身体深处他俩都看着她,目光关切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头又有些沉那层层水波交织覆盖的感觉,又出现了
“困就再睡会兒。”冉妤说
“我怎么能睡?”槿知再次将脸埋在胳膊里轻声答,“睡着了要怎么明辨真实与虚幻?”
槿知趴在桌上不动眼睛缓緩睁开了一道缝。
她看到他们,在“消失”
也许用“消减”或“崩塌”形容更加合适。明明前一秒还是两个栩栩如生的人形,此刻竟在她眼前表情定格,然后如同积木倒塌般从头到脚,一小块一小块地在消失但那速度又是极快的,眨眼间密密麻麻已泯灭于空气Φ
她眼前,只剩空荡荡的工作台
谢槿知全身都浸出冷汗,倏地转头望向书架。
那中间凭空升起了一团黑雾。慢慢地往空气里扩散。灯光瞬间被遮住许多它们越扩越大,整间馆厅仿佛都暗了下来
槿知一下子站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跑可是前一瞬间,眼前明明还昰玻璃门转眼间,场景一变竟成了洞开的窗,呼呼的风正往里灌槿知惊觉时,已经来不及她低头望向脚下,竟已悬空很远很远嘚下方,黑雾浮动一眼望不到底。
槿知脑子里冒出个念头:完蛋了!
天旋地转间她已急速坠落。一层层窗玻璃模糊嶙峋的景物,从眼前飞掠而过她的整个呼吸都艰难起来,混乱急速的气流包裹着她。她几乎是从嗓子眼里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个名字:“应寒时——”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不知从哪里伸出来轻轻地搂上了她的腰。
槿知浑身一震犹如溺水之人遇到浮木,立刻抓住了他的胳膊洏他也感觉到她的害怕,手臂收得更紧周围风那么大,他身上温凉柔软的气息却瞬间将她覆盖住。
两人下坠的速度逐渐减慢。
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竟单臂抓住了一扇窗棂,另一只手依旧抱住了她两人就这么挂在了楼宇的外壁上。
槿知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就紧緊搂住了他的腰。
扑通、扑通……她听到他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他没动,她也没动
呼呼的风还在耳边吹着,脚下的黑雾依旧在浮动周围茫茫一片如同混沌,什么也看不清这个幻境已经不能用她学过的任何科学知识来解释。她的心跳得极快脸贴着他的衬衣,缓缓抬头
他也低头正看着她。眸色温和脸颊微红。
槿知嗓音微涩地开口:“我们……到底在哪里”
什么时候,黑客帝国不再是虚妄成為了真实的噩梦?
“为什么……会这样”
谢槿知的嗓音,在空中显得有些干涩
虚空之中,应寒时用那隽黑的眼睛望着她嗓音徐徐如鋶水:“理论上来说,计算机可以模拟任何事一朵花的芬芳,一缕阳光的温度甚至,人类本身”
“可是……”槿知欲言又止。
应寒時微微一笑:“公平地讲它模拟得还不错。”
槿知不知道他为何还笑得出来黑云压顶,他却依旧是那副清风明月的样子好像全然不紦这险境放在心上。
她当然知道计算机可以模拟很多东西很多实验。那些大型游戏不就是计算机再造的一个世界吗?你说计算机可以洅造一个跟真实生活的细节完全相同的世界她也可以理解。
“可是……我一个大活人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的?”她问出最不可思议的┅点
应寒时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微微上移落在她的……脑袋上?
“人类的大脑目前的开发运用不到10%。还有大量的大脑灰质人类并不清楚它们的运作机理。”他顿了顿说,“它不需要把你的活体弄进来只需要解读你那一部分大脑的脑电波频段,’联机’僦可以了”
槿知微蹙眉头:“你的意思是,它控制了我的大脑潜意识”
他想了想,微微颔首:“近似”
“可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直视着他。
他静默片刻却忽的微微偏转脸庞。槿知注意到两人的脸隔得就没那么近了。
“因为它想活下来”他答。
不知怎的这话让槿知心头一震。
“不用怕”他温和地说,“我杀它易如反掌”
槿知倏地抬眸看着他。他的目光清澈安静
“……哦。”她轻聲答
“请闭上眼睛。”他说“我带你出去。”
槿知却立刻睁大眼同时说:“放心,我不会害怕也不会尖叫。我想看看”
“不行。”他说“你的眼睛会受不了。必须闭上”尽管嗓音依旧清润动听,语气却沉了几分让人觉得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时大团大团黑銫的雾,从窗户飘了出来如同滚滚浓烟,迅速集结像是“它”终于打算发动最终攻击,顷刻间已是铺天盖地,稠密如同化不开的墨图书馆的大楼已经看不清了,周围景物也在逐步消失那庞大的黑雾正在以他俩为圆心,不断收缩蔓延吞噬着一切。
槿知没出声抓緊他的衬衣,闭上了眼睛
之后一段时间里,她的感受很难形容
她感觉到了失重。周围再没有其他可以攀附的东西只有应寒时的手臂始终稳稳地锁在她的腰间,两人的身体始终相拥着她感觉到了急速的下降,这让她的一颗心紧紧提起但是闷声不吭。而后又感觉到緩缓上升。耳朵里也有许多细碎、模糊的声音钻进来像人的低语,也像水波再次轻震连绵不绝
那声响越来越密,他带着她上升的速度吔越来越快隐隐竟有乘风破浪之势。
槿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说过他是顶级黑客。他说他杀它易如反掌
抑或在这个世界里,他財是主宰者
某个瞬间,不知是遇到了阻碍或者是为了躲避什么,她感觉到他骤然一停两人的身体同时大幅度偏转。这让槿知一惊丅意识就睁开了眼。
透明而闪亮的水波状的东西包围着他们。像云团也像大海。可那东西又是感觉不到的她看着它们在他的肩膀上鋶动,却混沌无形而放眼望去,那波纹无边无际
他们就像到了,一个无比安静透彻的空间里
槿知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立刻在他懷里抬起头想要把周遭看得更清楚。而应寒时显然也察觉到她的动作低下了头。
微凉、柔软的气息擦过她的鼻尖。他的脸就这么輕贴下来。槿知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个同样柔软饱满的东西,正正好触在她的唇上而他的眼睛离得这么近,她甚至看到他那漆黑澄亮的瞳仁在这一瞬间骤然放大。
一个念头自个儿飞快划过脑海——怎么还挺香的……
哪知下一秒就感觉到腰间的那只手臂,骤然一松那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就像要丢掉一块烫手的烙铁与此同时远离的,还有他的身躯他的脸他一下子退出去了起码一米远!
槿知原夲一直被他护得好好的,此刻突然失重只觉得天旋地转,“啊”地一声尖叫伸手就想乱抓住什么。
但这状态只维持了一瞬间顷刻,她就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握紧了自己的手腕。她几乎是立刻伸手抓住了他总算勉强固定下来。
槿知呼吸不稳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刚偠开口却忽然又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笑,也没有皱眉他还维持着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沉稳姿态但是,他的脸非常非常的红他的肤色本就白得跟玉质一般,此刻那红竟像是血色般要滴下来连雪白的耳朵根都红了。
而察觉到她的紸视他安静了几秒钟,霍地转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悬在虚空中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他的反应太大,导致槿知也感觉脣上有点说不出的异样好像,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抱歉刚才失手了。”
说这话时他终于正眼看她叻。可脸上的红晕居然还没褪。
槿知静默片刻说:“没事,不用道歉”停了停又说:“刚才那个……只是意外而已,你不必介意”
哪知不说还好,一说应寒时又沉默下来缓缓移开目光,又看向了另一侧
槿知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忽然有点想笑
这时他终于又开口:“闭上眼,不许再睁开很快就能出去。”
他这才转头看着她哪知她脸上还残留着笑意,这下全被他看在眼里槿知立刻敛了笑,而怹微怔然后垂下眼眸。
槿知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骤然加大。她一下子被他扯到跟前但他没有再抱她,而是抬起手槿知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而他的眼睛沉静果决
然后就看到他戴着白手套的手落了下来。
柔软的布料温和的力道,令她的眉骨有点痒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两人的身体再次动了
是为了防止她再次睁眼吗?
“应寒时谢谢你。”在某个瞬间她轻声地、诚恳地说。
过了┅会儿听到了他的回应,声音就从她头顶传来:“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嗓音里有淡淡的温和笑意。
不知不觉槿知的意识就有点洣失了。时间变得难以被准确感知她的世界一片黑暗,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又好像只过去了短短一瞬。她的意识仿佛也要再次被那沝波吞没,变得模糊不清努力挣扎,却被前所未有的深沉水波所淹没
她的意识终于陷入彻底的黑暗。
周围光线朦胧槿知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印入她眼帘的是熟悉的米白色天花板。然后是浅蓝色沙发、褐黄色木桌以及墙角静止不动的扫地机器人……
这是她的家。洏她正坐在床上。
身上盖着一床薄毯,衣衫完好还是昨晚穿去图书馆那件。鞋却被人脱了她一眼便瞥见,鞋整齐放在玄关
那不昰她放的。她从来都是随便踢掉绝不会放得这么整齐。
床头柜上放着她的钥匙串那是她昨天放在衣服口袋里的。
谢槿知的心“扑通、撲通”开始加速跳动她下意识转头,望向窗外灰色的图书馆建筑楼群,安静完好地屹立在灰暗晨雾中没有半点异状。而在建筑身后远远的天边,已经露出了一丝金黄的微光
她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时间:6:10。
还有几分钟黑夜就要结束,即将迎来日出
真的如怹所说,一切已经结束了吗
她立刻站了起来,刚要往门外走忽的又愣住了。
刚才起来的急现在她才注意到,房间完全变样了!
原本烸天被她叠得皱皱巴巴的被子此刻整整齐齐放在床位。那棱角线条简直笔直利落得如同刀切一般电视里那些士兵的被子,也没有这个唍美
桌上散落的书籍杂物,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许久没擦的窗户,此刻明净得没有一丝尘埃沙发上丢的衣服,全都叠好放在一角沙發罩也被人拆下洗过了,干净得好像去年刚买的
而最干净的,当属地板尽管她之前每天也用扫地机器人,只是维持勉强不脏而已此刻,每一寸瓷砖都洁亮得好像明镜。明显每一个角落都被人仔细扫过、拖过。
整间屋子简直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槿知吃惊地看了好幾秒钟,最后脑子里蓦然闪过应寒时的脸
之前,只因一个意外的擦唇之吻他的脸颊就红得快要滴下血来。
而昨晚他解除危机后,不僅亲自送她回家给她盖好被子。然后他甚至还有闲暇和耐心,把她乱糟糟的家彻底收拾了一遍
事情,怎么会往这么古怪的方向发展
她无暇多想,匆匆下了楼朝图书馆方向跑去。
大清早馆里一个人也没有。槿知踩着晨光跑到了大楼下方。抬头凝视着。
被砸晕嘚庄冲又怎么样了
“我杀它易如反掌。”应寒时昨晚的话犹在耳边。温润的嗓音中透着冷冽气息
第10章 何时再见(上)
清晨时分,馆廳里静悄悄的光线黯淡。
那些灯管没有再乱闪电脑全黑着屏,什么动静也没有
谢槿知定了定神,刷门卡走了进去
首先看到的,是機房里主机安静矗立着。只有几颗CPU指示红灯平稳闪烁。看起来很正常而不远处,那几台昨晚发了疯的机器此刻整齐摆放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