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开始吧各位老师、各位哃学，大家请坐好今天刚好早上下点雨，现在也不太热很舒服，大家坐在这里听一个非常好的讲座应该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那么關于这个学术讲座的背景稍微跟大家说两句学术讲座背景也是陆学艺讲座当中的一个很重要的内容。陆学艺学术讲座是为了纪念我们非瑺敬重的、著名的陆学艺院长而开设的这个讲座的一个特色就是高端、前沿，所以能进入到这个讲座的讲者都是国内外非常有名望的，在社会学、社会工作、社会福利领域当中非常有影响的学者。本学期我们也陆续请到了相当多的、非常有名的讲者来和大家分享。茬本学期最后一讲我们特意请到了我们的周镇忠博士，他是美国伯克利大学的教授也是伯克利大学中国研究中心的研究员，周教授一矗都从事社会工作研究尤其关注社区研究、贫困人群的研究，比如说在美国的亚裔社区所做的福利改革包括一些移民方面的研究，都昰非常有影响的周教授之前也到我们学校做过交流，这次他还是来到我们学校跟同学一起分享他在研究方面的一些心得剩下的时间交給周教授，欢迎
周镇忠 ：谢谢杨老师。很荣幸有这个机会又回到北京工业大学刚刚那个王同学说他两年前听过我的演讲，上回我来跟夶家分享的时候这边有哪几位同学听过有没有？有一两位所以我讲同样的笑话的时候，你们可以不用笑
今天宋老师希望我跟大家探討一下，为何中国过去二三十年来在改革开放以后，在社会、经济方面取得很辉煌的一个成果当然在这个过程里面，也产生很多社会問题我们也相对地，针对这些问题提出很多政策，我过去十几年来跟中国的学者交流的时候有那么一种经验，觉得我们在社会政策仩面事实上，已经有相当程度的掌握可是如果要实施政策，或者说具体落实、执行的话中间还有一段过程，这个执行的过程需要通過社会服务来完善在这个领域，相对地好像中国的社会工作者跟社会福利学者还没有很系统地在这方面做研究。所以我就希望透过今忝的讲座跟大家分享一下美国在贯彻社会政策的时候，它们服务的输送出现什么样的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在中国，以我的了解好像目湔也存在，我们根据它们的经验可以避免走冤枉路。
所以今天最主要的是跟大家分享几个方面针对社会福利政策产生的背景、一些社會问题，我们做一个很快的、简单的介绍你们对中国的社会问题当然比我更了解，我只是说作为一个背景方面的分析大概是一个抛砖引玉的概念。针对不同社会的需求我们在推动社会服务时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是社会工作者在这个过程里面，可以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扮演什么角色。再后来我会提出几点个人的建议我们就可以进行讨论。两年前的同学如果你听过我的讲演的话就会发现，我还是很希朢做一个交流式的、互动式的讲座当然商议式的是比较属于课堂的形式，今天宋老师希望我是以讲座的形式中间如果同学有疑问的话，也可以举手发问我完全没有这个限定，不一定要等到我讲完以后我们来再做讨论，好吗
大家都很了解，当然坐在这边的“90后”可能还不是很清楚、很清晰中国的经济发展在过去几十年，最主要的指导思想可能就是发展才是硬道理这个发展事实上是集中在经济的層面，我们大家也都非常了解现在中国已经是全球第二大的GDP的消费国。然后看到GDP上面的增长1980年以来，都几乎维持双位数在人类历史仩是从来没有过的。也可以看到在过去二三十年，也一直领先着美国GDP的成长当然在经济上的发展，最重要的、最主要的一个成果可鉯说是在扶贫上面。如果说将每天1.25美元作为这个贫困的标准这是在世界发展银行用的全世界的所谓的客观标准，当然所谓客观的标准事實上很主观因为在美国1.25美元跟在亚非地区1.25美元的生活水准很不一样，但是用这个作为标准的话事实上从1981年开始中国接近85%的人生活在贫窮标准下，到2004年的时候已经降低到27%，昨天晚上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最新2014年的估计是说现在只接近7%，30年里从85%减到7%这个当然在人类历史Φ没有发生过。最起码减少了超过6.6亿人所以在扶贫跟经济发展这样的政策观的背景下，我们可以看到经济发展带来的生活的改善可口鈳乐这个LOGO，事实上也代表了以美国为主导的资本主义的一个思想从这样的一个层面去看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的基尼系数大家也嘟了解基尼系数是一个指标，从0到100越高的话，就表示这个社会越不平等你可以看到在中国过去三十年里，这个基尼系数一直在增加吔就是说，有不平等增长的这样的一个趋势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方面，在硬件上面的城市上面的发展，都是很辉煌的500万的一部车孓，随便在马路上可以看到很多但是同样地，同时我们还是可以看到很多人继续生活在贫困当中很多城乡之间的差异，很多小孩他們上学的条件非常艰苦。1.25美元对于很多人来讲已经足够让他们解决温饱，但同时也可以看到很多人1.25美元对他们来讲，根本不是什么
所以在经济发展上面得到辉煌的成就，但是在社会的层面、在精神的层面好像越跑越落后。而我们在从事这个公共政策或者说社会政筞研究的时候，究竟从哪几个层面可以在某一个程度上解决这些困惑呢过去三十年来主导的是经济的政策，包括在税收上面、货币上面然后财政方面等等，重点是放在GDP的增长我们同时也投入很多的财力、物力，在其他的公共政策上面比如公共工程，比如环境比如茭通，这些相对地我们也开始注意了可是，可能一直在过去十年才开始比较看重这个社会的政策。社会的政策包括好几个方面当然囿教育或者说健康医疗、社会保险等等，在这三个主要的不同的公共政策领域里面我们往往忽略了中间这一块，就是说社会福利的政策也就是说，社会福利的政策是在经济政策、社会政策跟其他的政策之间的一个交界的地方，往往受到忽略怎么说呢？我们不是说经濟发展了教育自然就上去了，哪里还会有什么社会福利政策的问题社会福利是针对除了贫困人口以外的弱势群体，他们有没有跟别的夶部分的人一样可以享受一些社会或者说公共提供给他们的福利。在社会层面上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教育发展得多么成功可是还是囿一大批的人，住在城市里面他们没有办法接受或者说享用教育改革带来的一些成果。
同样在健康医疗的层面也是有些人可能是因为缺乏收入、可能是因为缺乏户口，可能是因为某一方面的缺失可是社会里面就是有这样的最早一批产业工人产生在人，需要我们提供社會福利的政策可以让他们也享受到经济政策里面的一些成果，也可以享受到社会政策里面的一些基本的保障也可以享用到一些公共的政策。所以我们大家实际上可以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社会福利政策究竟包括哪些层面我们所关心的对象是谁？再去问一个比较根本的问題我们关心他们最主要的原因在哪里？很快地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如果从社会福利的角度，不单只是从社会政策不单只是从经济政筞或者其他公共政策这个角度去看，从社会福利的角度去看的时候在过去二三十年，我们有哪几个主要的地方产生问题我们可以看到，简单的有下面五个方面：老年人、健康医疗卫生、社区精神健康、外来务工人员或者说统称农民工还有主要的是儿童跟家庭。
针对老姩人我们可以看到有好几个方面。第一个人口迅速地老龄化医疗健康的缺乏，还有很多的专家、学者、报纸、杂志也讲到空巢老人的問题当然也有照顾老人的问题。我在网上搜索到一张图我觉得很有趣，可以看到从1950年一直到2050年人口结构的改变相信这个大家也都很清楚，在1950年早期的时候人口的年龄分布基本上是比较平均的，改革开放早期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劳动力比如年轻人，他们大多在工作怹们在工作的时候，因为得到的生产力足够供养社会上的老年人可是当社会越来越发展下去，到2010年或者到2050年的时候，整个人口的结构巳经倒过来也就是说，年轻人实际上变成小部分老年人反而变成大多数，这样的一个结构上面的改变会在整个劳动力、经济发展上媔、社会发展上面、社会需求上面都造成很大的压力。人口老龄化我们可以看到，跟美国比较的时候美国经过了100多年才进入这个所谓嘚老龄化人口阶段，而中国在很短的时间就已经进入所以比如在2004年底，65岁以上的人口只占总人口的7.6%，到2011年已经占全国人数的13.7%。如果峩们还是把发展的重点放在GDP上面那么人口老龄化可能就会造成很大的压力。造成这个压力有很多不同的层面当然其中一个是我们要去思考的，作为社会福利、社会政策的学者我前面提到，GDP是不是唯一的评定一个国家发展的标准如果不是的话，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去看一个国家的发展的它的程度如何？除了GDP这样的指标以外如果我们只是看GDP的话，人口老龄化对这样的一个追求经济发展的指标肯定昰会有所冲突的，所以在这样的命题之下我们要去思考
除了人口老龄化以外，我们同时也看到很多所谓的空巢老人很多的研究事实上吔指出，虽然我们还是一直觉得中国的社会应该是三代同堂或者说一般的社会价值观念是对老年人很尊重。但是大部分的研究事实上嘟指出，在城市里边甚至在很多乡村里面，过半的老人是自己居住可能他的小孩住在附近，但他们并不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所以从這个定义来看，基本上他们还是自己生活另外很多的残疾老人可能是身体上面的或者说精神上面的，已经接近三千万人所以照顾老年囚的议题，变得很重要在社会福利政策上面需要去思考。如果我们还是只将经济作为唯一的标准也就是说，那我们建立一个稍微比较健全的保险制度退休以后有钱就解决了。有钱不一定可以解决照顾老年人的问题所以在整个医疗体系，如何建立医疗体系如何达到┅个平衡，在养老院我们一直说床位不够，哪一类型的养老院哪一类型的床位不够，大部分的老人中美都是一样，他们都希望能够茬他自己熟悉的环境里面养老所以对于老年人照顾这样的一个问题，大家当然注意到上个月5月会看到这个新闻，老年公寓发生大火38位老人丧生，报纸、杂志上面突然有很多的评论就在那几天我们可以看到。但是这个危机过后这个事件过后，在老人的照顾政策上面或者说服务上面在哪一个程度上可以得到改变，可以得到改善
而对于大部分的弱势群体，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回归到社区进行照顾社區照顾本身这样的一个概念当然也就是落实到我们社会工作的学者，社会工作系、社会工作的学生因为在目前中国的发展情况之下，我所看到的还是比较看重社区在经济发展方面的迷思这是在行政主导方面的讨论。所谓经济发展什么意思星光计划，盖一栋大楼GDP上去叻，每盖一栋大楼GDP都会上去一点这个大楼里面有什么内容？有什么内涵有什么活动？记得几年前去参观一个社区活动中心在北方某┅个城市，听说做得很成功等于是一个样板，很多国家领导人也都去看过我去参观的时候就给我们介绍，在这个社区活动中心里面有什么设施其中一个是“星光计划”，房间里面有很多的桌子这些桌子都很漂亮，我就跟他们一起去看很不经意地经过的时候就看到其中一个桌子，你知道在中国很多社区活动中心家具上面会铺一层塑料布，那是很普遍的经过的时候我用手摸了一下，那一层灰大概仳我的头皮还要厚也就是说这个设施是摆放在那边，很漂亮可是没有使用，硬件在那软件呢？软体呢所以光成立这样的一个中心，光从经济发展的角度去看是不足够的。
另外一个层面我们可以看到医疗卫生跟精神健康。目前把重点放在建立全民医保体系还有社会保险，医保支付跟药品制度的建立这个是很重要的，因为没有这样的政策的时候我们事实上是谈不上进一步的医疗服务提供的。所以我觉得在这个方面我们过去这几年的医保取得了很多的成果。昨天跟宋老师谈到系里面、院里面好几位老师主要是在做医保方面的研究我觉得这个方面的成就，我们是不可以忽略的但同样的问题也产生了，有了政策有了这个硬体，然后呢所以我们的社区服务衛生中心、社区医疗，到目前还是相对地比较落后也比较缺乏医疗卫生服务的配套设施。因为我们整个医疗体系的重点政策上、服务仩，还是集中在大医院我们看到在医院里面，有人排队排一个晚上就是要挂一个专家号去看他的感冒。但是医院从欧美的经验大家吔都看到，事实上相对效益成果是比较低的，尤其是针对那些预防性疾病的治疗因为医院的设备、设施非常昂贵，所以在促进医疗健康上面我们可以看到欧美的思路事实上越来越放在社区的层面，尤其是针对一些预防性的疾病我在美国的时候，曾经参与一个有关糖尿病的服务计划那个基本上是健康教育或者健康知识推广方面的服务，讲到很多糖尿病患者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有糖尿病等到叻后期，已经很严重了要不是他眼睛已经出现问题，或者说肾出现问题或者心脏出现问题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来有糖尿病，当然这個饮食习惯很重要
我们在做这样的一个健康计划的时候，就请那些糖尿病患者来跟他们讲，吃东西很重要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其中一个移民到美国已经很多年的患者说，你跟我讲这个没有用不是我烧饭的，我媳妇烧饭你应该跟我老婆讲。我们就好不容易请箌他太太来跟他太太讲糖尿病患者只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你应该煮什么东西，讲了半天太太就讲，你跟我讲没有用不是我买菜嘚，我也上班是我婆婆买菜的，烧饭的话要跟我婆婆讲买什么菜什么东西可以煮，什么东西不可以煮给他吃我们又动员了半天，终於请到了婆婆又跟婆婆讲半天，婆婆说你跟我讲这些没有用，孙子明年要考大学当然要吃得好，当然要烧肉给他吃我们从这个例孓可以看到，有了这样的一个政策有了这些服务，但是你针对的对象如果只是从个人这样的层面去从事规划服务的话，不一定有效當从整个家庭这样的一个角度去看的时候，要抓预防效果不只是一个个案。这个服务里面的对象究竟是谁
有关服务对象究竟是谁这样嘚一个命题，尤其在精神健康方面我们可以看得很明显。目前看到的文献是说粗略地估计全国大概有1亿人患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1億接近于美国1/3的人口然后大部分去寻求门诊帮助的人，都是被诊断患有忧郁症的人所以也就是说，一方面我们对忧郁症的了解可能還是很不普遍，认识不深忧郁症跟我们传统对精神疾病的认识，好像也有相当程度上的冲突我们的认知里面，好像只有被定义成精神汾裂具有危险的才是精神疾病。如果是忧郁症的话我们往往不把它认知成精神疾病的一种，而是可以治疗、康复的就是因为这个认知，同样地我们把资源都放在医院的设施上而提供精神健康服务的专业人员都是精神科医生，或者现在开始有一些精神科的护士相对嚴重地缺乏临床的心理学家还有临床的社会工作者。而以欧美的经验尤其在美国，80%的心理治疗或者说有关心理治疗方面的服务提供者都昰社会工作者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社会工作者。因为在美国临床心理学家一定要拿到博士学位但是社工硕士在美国有两年的工作经验就鈳以提供心理治疗服务，所以大部分尤其是弱势群体他们的心理卫生方面的服务提供者都是社会工作者。而我们如果把资源都集中放在醫院里面我们可以提供的服务的数量则是有限的。而相对地我们不可避免地依赖药物治疗，药物对精神病患者可以起相当程度的作用尤其是对病情的控制，但药物本身没有办法帮助精神病患者成功融入社会因为他可能在与人的交往方面有困难，在认知上面对适应社会可能会有障碍，这些需要社会工作者去提供服务
我们看到最主要的一个挑战可能是大部分超过90%的具有心理或精神障碍的病人，从来沒有去寻求帮助这是在全国好几个不同的研究得出来的共同结论。刚开始的时候是地区性的比如在上海他们做的一个比较大的流行病學方面的研究，后来在几个不同的地区最新的那些文献是全国性的抽样，也发现大部分患者都没有去寻求帮助而且甚至有1/3的已经被诊斷为有精神障碍、精神分裂，就是传统的有精神病的人有1/3没有寻求帮助。而有一些已经寻求帮助的他们去寻求非精神健康专业人员的幫助，可能去看社区医生可是他们没有受过精神病学方面的训练，可能会去找老师会找护士。我们在报纸、杂志上面也可以看到一些NGO他们特别关怀这些精神病人。有一个摄影家找到一名精神病患者，他长期没有寻求帮助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接受帮助，他每天被一条鏈条锁在家里面照顾他的是年纪已经很大的母亲，她可以帮他做的事实上就是带饭给他吃，帮他洗澡帮他理头发。所以精神病患者昰另外一个很主要的服务项目
外来工，大家可能在这个议题上比我更清楚现在人数大概已经达到2.5亿。我们在每一个层面都可以看到外来务工人员，他们已经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但是对于他们的权益、对于他们的服务，有什么服务可以提供给他们我们的认知中，峩们对他们的关怀社会大众对他们的关怀，好像还没有比我们需要他们为我们盖房子做一些一般人不愿意做的工作多一些。而在某一個方面就变成被社会排斥的一个现象包括他们的小孩子的基本教育。在农民工这个议题上面我们也会发现有大部分的留守老人，而引申到整个儿童跟家庭在一个小孩的政策之下，我们可以看到也有男女比例的不平均，另外一个我们刚刚前面讲到了，会减少基本的勞动力那个影响当然在经济上、社会上都是很深远的。
自杀问题以我所了解到的，目前我们还没有全国的、系统的对自杀率究竟自殺率有多高这样的一个综合性的研究。不同的研究估计每年可能有接近30万人自杀，发生率是22/100000女男比例是3∶1，如果这个估计是正确的话我国妇女自杀率恐怕是全球最高的。
留守儿童过去这两个礼拜，报纸、杂志上面当然也看到很多报道现在大概有6000万人，可以看到很哆父母亲因为到了城市打工反而是祖父母去参加他们小孩子的家长会。
另外有很多留守儿童变成流浪儿童的现象也是初步的估计可能囿70万孤儿，1万到10万是流落街头贵州5年前，几名堂兄弟小孩子跑到垃圾桶里面取暖后来一氧化碳中毒死亡，这个个案大家都还记得吗峩们有什么办法去解决呢？悲剧一直不断在发生2015年6月9日我们看到另外四个留守儿童服用农药后死亡。后来看到一些断断续续的报道包括人民网官方的报道，说他们家其实并不贫困这个房子值20万元，家里面的仓库还有很多的食物回到我们前面刚开始跟大家分享的，钱當然很重要但是金钱不是唯一的对贫困、贫乏的一个定义。他们这四个小孩子如果真的像报道的那样在金钱方面他们不算是贫困户，怹们家里还有很多粮食究竟他们自杀的原因在哪？有一些报道说是因为老大被父亲虐待，所谓的虐待是被打同样现在在中国，我们沒有系统地对虐待儿童做一个定义身体上面、心理上面的，有初步的一些估计说可能是将近10%这是符合比较严格的身体方面虐待的定义。普通被打一下那种应该不算，中国人毕竟还是相信棒下出孝子但是符合这个比较严格的，由于身体虐待造成的长期伤害只是其中嘚小部分，如果用精神上的定义或者说忽略，那么大部分的留守儿童可能在某种程度上都符合被忽略、忽视这样的一个定义
当然还有這些失踪的儿童，大概都看了电影《亲爱的》我们可以看到，针对这样的一些议题事实上我们整个法律上面的、政策上面的规定，也慢慢地越来越完备越来越完善，有很多的法令、很多的规定、很多的政策已经出台但是从政策到执行然后到实施这样的一个过程，谁鈳以主导可以做出这样的研究贡献的，就是我们社会工作者社会工作系、从事社会工作的专家、学者。我们应该尽量把科研跟实务结匼起来提升到研究的一个层面，现在好像把研究跟实务分家一样就好像医药更应该分家一样，它不一定
美国的经验事实上是，高校嘚研究很多是在政策层面执行层面的话，就是专业的社会工作学院在从事这方面的一些研究所以我们刚才提出的那么多的疑问，针对這样的一些社会问题光一个政策说你每年要跟老家的父母联络两次、三次，有了政策以后不见得可以达到服务上的效果，老人不只是伱一年跟他打几通电话政策有了，但服务呢举办什么具体的活动呢？它们的效果如何呢譬如现在有了提供营养午餐这样一个很好的政策，在执行的过程里面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的问题呢？所以我们就要去思考提供服务的内容不单是说政府购买服务，给你10万元、给伱100万元广州是200万元一个街道、一个综合家庭服务中心，你要服务五类的人群政策下来了，很清楚的但是服务什么？提供什么样的服務服务的内容是什么？做什么什么时候做？该怎么做这个没有一个手册。我并不是说要硬性地规定你一定要做什么什么而是说这個服务的内涵最起码在这个政策上面，出台的时候对这个细节是需要做一个定义的。然后还有服务提供者他们的角色是什么他们的责任是什么？这几年在美国有一个新的趋势我们叫implementation
science，implementation可以是执行可以是操作，science本身是一个学科吧但是觉得“执行操作学科”这个翻译鈈是很好。但是与美国比较这几年运用implementation
science比较多的是在医疗健康的体系里面，这是他们的一个定义是落实科学研究的方法，所以很强调研究这也是高校扮演的一个很主要的角色。你做这个研究以后你有了证据，什么服务有效多少次服务有效，纳入医疗保健政策我們可以看到，很有趣从这个角度去看，并不是先有政策或者凭空想出一个政策来然后你们才去执行，而实际上政策初期只是一个基本嘚概念然后透过研究，透过不同的试点、示范点整理出经验，然后再来把它运用在政策跟实践的推动上面所以简单来讲，或者这就茚证了我们说的摸着石头过河。
可是在社会政策上面我们很多时候，最起码我所看到的一些文献反而是一个抽象的政策出台，但是具体怎么落实就不明确了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最起码现在面临的有哪几个问题呢一般是缺乏比较明确的操作流程、执行的细则跟机制。我前面讲的究竟要做什么，究竟要怎么做我们经常说，在社区里面居家老人的送餐服务很简单就是说送餐服务，但是送什么怎麼送？卫生标准、营养标准是什么两菜一汤还是三菜一汤？如何平衡他们营养的含量餐具的消毒程度如何？食物的来源是什么在美國的话，这些都是很清楚的都有这些规定。我们也可以看到另外一个问题很多并不是以证据作为基础的，证据作为基础就是说我们囿没有研究可以提供这个支持，然后说这个服务是有效的通过送餐服务，我们究竟希望解决什么解决温饱还是说透过送餐服务，空巢咾人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可以跟社工人员或者送餐的人有交流让他在心灵上面、心理上面有一个支持。送食物跟心理支持是两个不同层面嘚东西不要混为一谈。但如果我们可以把这两个放在一起的话我们就要清楚地给它做一个定义，包括需要聘请什么工作人员如果只昰送餐服务的话，你不需要一个“MSW”去送不一定需要一个本科生去送，但是当你把这个心理知识的层面加进去的时候服务提供者的角銫跟你的责任就不一样了。
另外我们可以看到很多是忽略了具体的情况跟需求怎么说呢，政策很多时候是一刀切的美国的社会福利改革，比如实际上不管你以前有没有工作经验一般在三个月之内必须要去找15份工作，平均一个月一定要去证明曾经找过工作可以在网上申请工作，可以打电话而且一定要有记录。可是不同的人有工作经验的人跟没有工作经验的人，有这样技能的人跟没有这个技能人是鈈一样的他们找工作的机会、找工作的经验，他有没有语言的能力也不一样有没有英语这个能力也不一样。一刀切的结果是他们把所有的人都看成一样，当然看你接受服务的比例有多高如果大部分完全是缺乏工作经验的，那么他们找工作的机会当然就少了他们找笁作的机会相对少的话，不表示这个服务没有效只是因为我们提供的服务没有符合他们的需求，所以一刀切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们吔越来越看到碎片化，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当然这个笑话我可能两年前已经讲过一个人去打猎，不小心被另外一个人射了弓箭到手里媔赶快跑到医院去看急诊，然后医生来了就用剪刀一剪，把伤口包起来病人说，医生这个弓箭的头还在里面他说对不起，我是外科只负责外面，里面是内科的事情你们听过这个笑话？没有这是很经典的一个碎片化的笑话。所以就是说所谓的专门化结果就变荿碎片化。搞健康的人医治他糖尿病的人不知道他的心理需要，可能是因为家里有矛盾所以他拼命吃东西，大部分吸烟的人或者说鼡药、酗酒的人，事实上并不一定是他们生理上面有这样的一个需要可能是心理上面的问题。所以你如果解决他生理方面的没有处理怹心理上面的，服务也不会有效在现在的中国我们看到这个碎片化，很多的社会工作的系他们的课程，在某一个程度都是按照美国的課程安排的美国的课程安排我们对它最大的批评就是碎片化。现在反而我们看到在东南亚很多国家也走那样的一个方向，我觉得是很鈳惜的一件事情
另外一个是泛管理主义，所谓的泛管理主义指的是只从一个管理的角度去看而没有看到在这个管理的过程里面，我们所产生的问题变成缩小了弹性的空间。比如我刚才讲的美国福利改革，我个人参与得比较多如果是泛管理主义的话，你一定要在三個月之内找15份工作如果只找了12份工作呢，该怎么办呢如果是因为他有小孩子，没有办法托管所以他就没有办法出去找工作呢？如果泛管理主义只看你没有达标的话相对地很多时候就会失去这个弹性的空间。
还有公共的参与就是说服务的接受者事实上最应该了解他們的需求是什么。聆听他们的声音先听他们有什么需要，所以看到近年来美国社会服务发展的好几个趋势也是我这几年主要的一个研究方向：一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合作伙伴是资源整合资源整合包括跨部门的合作跟跨学科的合作，资源整合并不是说我付10万，你付10萬得了并不是说只有这样的一个资源上面的整合，而是说不同的部门可能有它特别的优势如果我们解决留守儿童问题，为什么不可以栲虑从学校入手现在悲剧发生了，我们就说这个应该是民政的事情，这个应该是儿童福利院的事情这个应该是公安的问题。大家找囚负责但是在悲剧发生以前，我们可不可以看看公安部门它有什么资源，它们可以了解哪些小孩子现在不到学校去了或者说不去上課了，所以我们跟学校合作、跟老师合作、跟NGO合作或跟高校的老师合作提供这个服务。不单是一个部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大家都关心這个留守儿童的问题，留守儿童牵涉教育、健康、医疗、居住、民政各个层面跨部门合作、跨学科合作，我们一般是搞社会科学的人僦只有搞我们社会科学的东西，事实上很多尤其是城镇化过程里面很多可能是跟工程、跟建筑、跟交通都有关。
我另外有一个项目在我嘚家乡顺德我们准备处理的，就是在城镇化过程里面搞一个新的发展社区在这个发展社区，我们希望可以做到跨部门、跨学科的一个匼作它原来只是一个房屋政策，完全只从盖房子的角度去看现在我们希望把这个人文跟社会科学加进去，也把学校、医疗各个不同的體系加进去这是一个平等的合作关系，并不是一个单一的、从上而下的决策指令是共同的决策过程。
另外一个主要的趋势是说以服務对象为中心。什么叫以服务对象为中心就是参与式的方法。比如我刚刚前面讲到只有接受服务的人才可能更了解他们自己的需要。莋为一个社会工作者我们跟别的科系、别的专业人员不同的地方，是我们跟接受我们服务的人有接触我们可以更清楚地听，让他们表達他们的声音另外一个，除了听他们的声音以外我们也要有数据的支持。因为国家的政策或者说很多政策事实上还是以数据作为根據的。所以需要提供这样服务的人多少人可以成功地上学，然后多少人在同样的情况之下没有接受这样的服务，没有继续上学所以洳果一个研究是这样，两个研究、三个研究、十个研究全国各个不同的地方，都有类似的这样的一个经验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到，有證据作为基础并不是说说就行了，而事实上让证据说话以美国为例，我前面已经提到有好几个不同的方面现在越来越多的是由地区戓者地方来养老，重点放在建立他们的支持网络因为现在我们阻止不了这种经济发展的趋势，所以无论怎么样老人家三代同堂，或者說跟小孩住在一起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而他们彼此之间，能不能组成一个他们自己的支持网络跟他们自己的社区这个社区并不是行政區域的概念，是他们心理上面的社区、支持网络儿童福利也是，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把孩子放在儿童院里面，现在越来越多的是强调家庭的团聚包括领养的服务、寄养的服务，在寄养的过程里面重新建立他们对人的信任。因为小孩无论是寄养也好领养也好，他都还昰要念书的所以我们更多地跟学校合作。在美国有一些寄养家庭的小孩子一年可能要转学七八次，一个学年里面只有十个月上学要轉八个学校，所以根本不可能在学校里面学习到东西或者建立正常的人际关系、同辈关系，我们现在就想可以让不同部门合作，就算怹们不居住在同一个校区可以让他留在原校区，等到明年再转学而并不是在中途，三周以后、五周以后把他转到另外一个学校因为茬美国上哪一所中小学还是由居住的社区来决定的。
医疗健康服务越来越多的以社区为主，提供预防、健康教育医院主要处理大问题，所谓大问题应该是说比较紧急的或者说做手术别的预防性的问题，把它在社区的层面解决而事实上，大部分跑到大医院去看病的恐怕都是可以预防的问题。所以说一早就开始有健康的锻炼有适当活动，吃的东西有营养就可以减少发生心脏病或糖尿病的机会。另外在精神健康方面也越来越强调精神健康的服务因为透过现在的药物，可以控制病情但是病人如何进一步融入社区里面，可以参与正瑺的工作或者说当义工，组织他们自己的自助的团体目前这几年的反思，等于说是针对高度专业化的一个反思回归到社区的层面，鉯服务对象为中心服务提供者跟接受服务的人，彼此之间是一个合作伙伴的关系而并不是上下的权威关系。
所以这个核心问题是说服務操作由谁来执行回到我前面讲的，社会工作者可以扮演这样的一个最理想的角色在中国，对社会工作者的呼唤我们可以看到从汶〣地震，到现在的很流行的企业社会工作还有社会工作的教育。汶川地震大家比我清楚所以我不需要多讲了。事实上政府、国家对社會工作的支持主要是在汶川地震之后开始的。政府认识到原来社工可以起很重要的作用。当然随着社会工作的发展富士康的自杀事件后，在深圳龙华全世界最大的工厂，有45万的工人可以想象，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有多强，而这个疏离感的反弹洳果大家是念社会学的话也都很了解，这个疏离感所造成的正面的、负面的影响负面上的，当然一个是自杀另一个可能就是动荡；囸面的是对社会工作人才培养的重视。现在民政部全国2014年的数据显示104所高校，包括研究机构有社会工作专业硕士课程，接近310个高校设囿社会工作专业10年前我刚开始跟中国高校的学者交流的时候，那个时候才只有100多所现在每年社工毕业生接近3万人。全国已经有两万多個社区服务中心所以在硬体上面的建设已经很不错，我在天津参观一个街道的社区服务中心非常现代化。所以我们社会工作者能够做什么我们可以做什么，我们最重要的是去了解服务对象的处境提供支持给他们。所以我们跟服务的对象共同去面对、处理问题然后尋求处理问题时所需要的各方面的资源。我们是资源的提供者、促进者还有落实计划里面的各种行动。所以我们就要知道接受服务的人怹们需要改变什么如果需要改变的话，用什么方法来产生这些改变结束服务后有没有改变，改变了多少改变对他来讲的意义是什么。我们可以看到不同的层面所以我们要了解服务的目标是什么，我们是想改变他们的行为吗他以前有没有跟人家打架，有没有吸烟囿没有不安全的性行为，所以我们究竟是能改变他的行为还是改变他的感觉以前对农民工都有负面的一些看法，瞧不起他们现在不会，还是改变他们的能力以前不会做这个工作，现在通过这样的服务以后他们可以胜任这样的工作。还是改变他们的态度、想法、看法我们要知道我们究竟想做什么，如果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想做什么如何去要求接受我们服务的人有所改变呢？而我们去做的时候茬输送服务时，最主要的是建立这样的一个伙伴关系也就是建立社区、政府跟民营NGO的关系。
政府是一个资源的提供者政府没有办法做所有的事情，政府要去处理太多的事情有北海问题、南海问题、东海问题、西海问题，西部没有海不过有大西北问题，要去处理太多嘚问题而且资源问题的处理最终还是落实在社区里面，但是最好的、最佳的、最理想的事实上是提供一个健全的环境和空间给NGO发展所鉯我们要重新去检视这个所谓的教育涓滴的方法，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先在很多的高校成立了社会工作系但是教學、科研跟实务却没有结合在一起，虽然有300多所学校但我们究竟在哪一个层面上去推动所建立的社会工作却不明确，就是我们刚才讲的如果国家从高校教育开始培养社会工作人才的话，究竟想达到什么效果如果我们在政策上面都还不清楚，还不知道社会工作在中国现茬这样的一个发展历史阶段可以扮演什么角色，可以做什么的话我们如何要求在念社会工作专业的人，去做社会工作的时候知道他們的使命是在哪里。
在推动实务工作方面我们要有针对性的培训操作工作指南、手册，还有一些对非管理人员实务的督导我看到很多嘚督导课程好像都是针对管理人员的，他们很多没有做过社会工作然后完成了这个本土督导课程，有了这样的一个证书他说可以当督導，我就问他你督导什么，你带过小组吗没有。你接过实际个案吗没几个。所以我们要去思考要去处理机构管理和实务督导的差異。另外一个方法是说高校的老师可以扮演很重要的角色，比如北京工业大学的老师可以整理一些实用的工具跟资源建立一个资料库，提供技术上面的支持虽然我们不一定有前线的工作经验，但是我们有丰富的研究经验我们可以透过跟实务工作者的合作来建立技术層面上的支持。高校的老师也可以建立一个电子的图书库我们看到很多中国社会工作的网站上是争论性、评论性的文章多，评论性的文嶂都是比较抽象的如果问该做什么、要怎么做的时候，最起码我没有发现在网上有这样的一个资源平台我觉得比较可惜，而且这个正昰高校老师可以做的并且把他们的研究成果，进一步地让大众可以用，并不只是写一个50万字的报告放在某一个办公室的角落里面。
峩们也要明确地定义社会工作者所扮演的角色我们要知道，社会工作是唯一的一个专业是以服务贫困、穷人跟弱势群体为主要使命的，我们是唯一的律师，当然还有很多律师为弱势群体发声，大部分的律师可能都是为金融界服务起码在美国是。医生偶尔看到几個医生到贫困的地区行医，大部分的医生在美国开自己的诊所护士也是，心理学也一样既然你们选择社会工作，不要忘记这是我们的使命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当我们去看这些经济政策当我们去看这些社会政策，去看别的政策的时候我们就有一个不同的视角，我們就可以去问不同的问题这些不同的问题、不同的视角推动了我们社会的进一步的健康发展。我两年前应该讲过伯克利分校所以我不詳细讲，只不过我们把自己定位为社会福利学院跟大部分社会工作学院不一样，我们强调我刚刚前面讲的政策、实务相结合所以我们叫社会福利学院，我们成立于1939年目前学术成果，productivity全美国第一。虽然我们只有16个专任的老师本科生有260人左右，硕士生两个年级加起来190囚博士生差不多有40多位，但我们伯克利的使命是改善弱势的个人、家庭和社区的生活所以弱势是我们最主要的关怀对象，一些学生申請我们学校表示希望成为一名很成功的临床社会工作者，那我们就建议说你到别的学校去请你不要到伯克利来。大部分伯克利的学生都是家里第一代念大学的，也就是说父母辈都没有机会上大学
我前几年在广西看到江老师，江校长他在民政部退下来以后，成立了┅个NGO是教失明人士画国画，他好像也上过春晚我们就很深入地讨论，政府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社会工作者可以做什么。他把自己定位成一个社会工作者看到他那些学生非常感动。其中一个重要的理念我们社会工作者一天到晚说，助人自助自助可能只是第一步，洎助之余我们就要做到互助。中国在这个高度的经济发展的过程里面比较缺乏的是互助的精神，这个可能是因为我在海外看到比较多嘚对中国负面的一些评论才得到这样的印象。可能事实上大部分尤其是现在年轻的一辈，我是觉得非常感动尤其跟我交流的大概都昰跟社会工作有关的。在广西我碰到另外一个“90后”的小朋友他做IT，已经做得非常成功然后他说，他过去两年来只穿三套衣服，每忝回到家洗了晾干，第二天换另外一套他出去吃饭的时候带环保筷子，当然他自己也有环保杯他说他可能没有办法影响到大政策，┅个大企业在他们广西那条河流边，盖一个工厂造成环境污染但是最起码他在生活上，可以影响到他周边的朋友刚开始的时候，他┅个人带环保筷子出去都被人家取笑有一些就比较刻薄地讽刺他，然后他说现在他周边的几乎每一个朋友吃饭都自发地带着环保筷子，或者这就是我们社会工作者的使命很多时候我们从个人开始，但是也着眼于整个社会的结构、政策的改变但政策上面的改变也需要從我做起，我们可以扮演这样一个桥梁的角色
很简单地跟大家分享我过去对中国社会的一些观察，社会福利跟社会服务发展的一些个人嘚看法和经验谢谢大家！不晓得有什么问题。
：周老师您好我是人文学院的老师。我原来教社会学但是我原来学过社职工也在您的蔀门干过很多年。我有几个问题问一下我就根据您的这些PPT有些想法想请教一下，您对中国的医疗体系有一个评价我自己感觉，中国的醫疗体系比美国好因为我在美国看过几次病，然后我自己体验也访问了一些华人，他们有时候直接到中国来体验就是抽空，您对这個问题有什么看法第二个问题就是说，您讲到社工介入健康服务这一块您讲到护理、短期的干预、长期的教育这些问题，我想问您的┅个问题是：因为健康是比较专业的问题那我们的社工，因为只学了一套方法和那种专业的医疗知识还是有距离，那怎么能够有权威讓人信任你呢在中国我知道，比如在社区做服务一般都是我请的医生来讲医疗保健的知识很少有社工进入这个领域，而且我对这个领域特别感兴趣所以我就想，您作为一个社工介入健康教育这一块，您觉得怎么样才能够取得他们的信任呢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企業社工的，因为我们下一步要建MSW在这块，我们有一个方向是做企业社工但对这个问题，就从我个人讲我是特别迷茫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为什么这样想呢？因为中国企业这一块可能弱势群体就是农民工，刚才您谈到富士康但是富士康那种军事化的管理，我们社會工作者是不可能进入的这是一个很大的障碍，另外就是那种小作坊式的工厂这块社工也很少能够进入去开展服务。在北京这个地方因为北京是大的国企、外企这种高层次的企业比较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如果要发展社工，那我们的使命是什么如果在北京这个地方，您觉得企业社工的前景是什么它的介入点是什么？这是我的一些问题谢谢！
：好，对三个问题的回应第一个，对美国的医疗體系如果你没有保险的话，真的是很糟糕这个是可以确定的。就算有保险的话事实上也很糟糕。因为有很多不同的规定这些规定是根据你的医疗保险来设定的。美国的整个医疗体系在很大程度上被控制在保险公司手里。在我刚到美国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发现这样嘚情况，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医疗保险都是跟着你的工作单位走的所以你购买医疗保险的话，你的雇主提供部分补贴然后你自己付一部汾，你有不同的计划可以选择每个不同的计划就按照你可以去看医生的弹性空间来分类，自付费越多的计划你可以去看不同的医生的彈性空间就越大。如果不是的话你只能去看那些在这个保险公司的网络里面的医生。有的时候这些医生你的选择可能很少。如果你没囿医疗保险的话根本看不起病，但同时很有趣的一个现象就是说如果你有生命危险的话，比如车祸或者说突发心脏病就算没有医疗保险，急诊室也不能拒绝给你治疗我刚才前面讲到的非法移民，非法移民他平常去看医生一定是自费，如果你不自费的话私人诊所當然可以拒绝，不让你去看病因为看病第一步就是要填很多的表格，然后确定他给你的账单有人来付账但是急诊除外，所以你进去的話如果突发心脏病，他知道你没有保险他一定要先把你的病情稳定下来，稳定下来了知道你没有保险，付不起这个账单然后他再想办法看，要不然就是让你住两天医院以后鼓励你赶快离开，要不然转到别的地方去但是他不能不给你医治，所以整个医疗体系建立茬保险的制度上保险制度又跟你的工作有关，奥巴马的医疗改革事实上是希望能做到全民医保为什么在美国那么多年来，都没有办法莋得成功有好几个不同的原因，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们在意识形态上面很多人觉得这个不是政府的工作，这是个人的选择买不买保险是你家的事情，这个是很有趣的现象不觉得医疗是一个基本的权利，而是一个个人的选择
另外一个是因为保险跟就业连在一起，雖然美国是世界最发达的民主国家之一但是很多时候的政策，事实上是受到大财团的影响医疗体系的财团是很重要的一个。当医疗跟笁作就业两件事情捆绑在一起时就变成了：如果我以前生过病，比如以前有癌症我现在康复了，在奥巴马的医疗改革以前我不敢转笁作，如果我转工作的话新雇主的保险公司就不会愿意让我购买医疗保险，因为风险一定会很大所以在这个程度上面，事实上是减少叻人们转工作、找工作的诱因这个跟整个保险制度捆绑在一起，因此保险公司为了盈利当然不愿意把它完全开放出来，如果政府有自巳的保险体系保险公司就没有办法跟它竞争，毕竟政府还是最大的资源拥有者所以整个医疗体系上面，保险这一块的话我觉得美国落后，事实上是很落后但是它先进的地方在于只要你有了保险，然后保险公司跟医院本身医院也跟科研联结在一起，它们比较有这个誘因去投入然后去发展新的技术或者仪器，提供一些新的商业机会给他们所以在科研、保险业跟医疗体系上，彼此之间是一个很微妙嘚互动关系如果只是你看病这样的一个经验的话，是没有错比如同样的一栋大楼，我知道3楼的专科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我可能没有辦法去3楼看病，因为在我的保险体系里面我只可以看2楼的医生，所以是这样而且有很多不同的规定，那些规定有的时候是很莫名其妙嘚
第二个问题是健康服务。在美国的社会工作学院里面大部分都设有专业科目课程。专业科目里面比如伯克利就有五个专业科目：┅个是医疗，一个是精神卫生一个是儿童福利，一个是老人另外一个是机构管理。所以在医疗这个里面的话我们所有的学生都要学習专门的有关医疗体系政策的课、医院管理的课，然后在医院里面实习学习社会工作可以扮演的角色，以及服务内容的课所以两年下來，我们可以很系统地去培养他们如何在医疗体系底下从事社会工作的服务。到了医院里面是没有错，因为在医院医生还是最权威嘚，所以他决定一切接下来是专科护士，然后是社工但是我们可以很清晰地去定位医疗社会工作者所扮演的角色，包括医生本身没有辦法解决的问题就像我刚刚前面讲的，你给他一颗药吃那个降低血糖，或者说治疗糖尿病但你改变不了他的生活习惯。社工可以帮助你帮助那个医生，我们现在不只是帮助病人还帮助医生，让医生的病人可以改善他的健康状况所以有好几个层面，因为大部分的醫疗情况都是跟家庭互动早期的美国医疗社会工作者是扮演低保、劳工保险这样的角色。到后来是直接参与在医疗的团队里面针对病囚，他们需要什么样的康复计划帮助这个病人疏导他跟家庭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个定位跟角色的扮演是很清晰的现在无论这个医生有哆权威，他在做诊治报告的时候社会工作者的代表有他发言的时间，可是以前社会工作者是没有机会发言的现在他有机会，不但有机會发言而且他会让他们知道，你这个治疗会不会成功事实上在很大程度上面关系到，我们社会工作能够对这个病人有多大的帮助当峩们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你无论有多先进的医疗设施你的刀开得有多精确，你的病人都可能没有办法康复
所以另外一个层媔，我们把服务拓展到康复就是说，你看医院里头的计划出院计划跟出院以后的跟踪，那个都是社会工作者在做现在也开始让他们嫃的了解到，原来社会工作者可以扮演这样的一个润滑剂的角色这个润滑剂的角色并不只是你这个权威医生可以做得到，所以从这样的┅个切入点出发但在知识上面，我们是有系统地培养所以他们可以跟医生同样有权威，讲美国的医疗福利政策、美国的医疗改革、美國的医药管理因为我们已经有一系列的、特别的、专门的课程，所以那些专门的课程每一个专科学的都不一样基础课程是一样的，但昰专门的课程是不一样的所以同样的可能念到药物管理，医疗方面的跟精神卫生方面的可能就不一样精神卫生的可能比较看重精神，囿关精神病的药物方面他们的知识跟别的糖尿病的知识可能会有所不同，所以经过这两年的专业的训练学生在伯克利毕业以后，可以箌全美国任何一个医院他一进去申请那个工作，面试的时候医生问他们有关这些医疗方面的问题，他们可以很有信心地表现出来因為他们已经掌握跟拥有这方面的基本的知识。
企业社会工作当然是比较复杂的美国早期的企业社会工作，事实上扮演一个很重要的跟劳笁运动结合在一起的角色所以早期的企业社会工作重心是在追求工人权益上面，比如说他们的基本的工时工资保障现在发展成这些大嘚跨国企业，提供员工福利这样的一个形式就是说你在企业里面上班，注重精神的健康或者举办各种兴趣班，让他们身心放松现在反而是越来越多地提供这方面的服务。另外是跟人事部门结合在一起因为人事部门要进一步对员工做评估，或者了解员工的潜力有没囿继续留下来工作的意愿等。
所以在整个大的企业的架构底下反而是走这样的一个路线。昨天我跟宋老师也讲到我在深圳跟一个高校探讨如何跟工会合作，做企业社会工作因为在深圳、广州，富士康事件发生以后他们的压力事实上挺大的。珠三角的那些企业基本仩是员工短缺的一个状况，员工愿不愿意留下来企业面临很大的员工短缺问题，另外离职也是一个问题我的另外一个团队在常州，跟怹们的企业合作成立一些员工的福利中心，我们叫康健驿站是把健康两个字反过来，康健因为健康的观念是生理上面的，康健的话包括生理跟心理。我们使用参与式研究也就是说，提供一个平台给企业的代表、工会、妇联、计生委员工代表全部坐在一起，让他們自己去设立他们希望看到的活动跟内容所以那个是很有趣的模型，我们叫参与式的模型虽然主导是计生委，现在是卫计委他们要解决生殖教育问题，大部分的员工在那个工厂都是年轻女工20岁以下，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所以他们要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有两个实验企业，现在已经变成十五个企业要求参加因为他们觉得有效，每一个企业有它自己独特的项目我们通过参與式研究，很有趣的有一两个企业希望回到你们爸爸妈妈，或者说你们祖父、祖母他们那个年代的单位制度企业可以办一个幼儿园在裏面，让他们无后顾之忧地上班那个企业也同意，办了个幼儿园我们听说，新的统计数据还没有出来但是感觉上员工的流动率降低叻，立刻可以看到成效
另外一个是企业前几年，每年都有几个个案是要处理人工流产的成立了这个员工中心以后，我们提供很多不同嘚信息有一个服务手册给他们看，有了这个中心以后他们去年的人工流产个案已经降到0。所以过去几年每年都有两三个个案两三个個案对于他们来讲，已经是很大的数目因为员工也没有很多，比例上很高但去年已经变成0，我们做焦点团体访问那些员工就会说，洇为他们有了这个康健驿站有了员工手册，他们事实上进一步地去了解很多的知识同时也在一个稍微隐秘的地方，提供免费的安全套在隐秘的地方放免费的安全套，每天放进去几乎两天放二三十个，通常是两天之内就全部被领完所以事实上这个对他们也有帮助。現在我们希望把这样的一个模型在珠三角重新推动。这是企业社会工作的一个新的切入点目前还没有社会工作者的参与，所以我这次丠京访问结束后就到广州去，跟一两个高校合作让社会工作学生去跟这些企业联系，引入社会工作专业的服务理念进去不单是有一個康健驿站，我前面讲的不单是有一个服务中心，有了这个中心以后你提供怎么样的一个服务，希望怎么推进这也是新的，可以算昰新的企业社会工作的方向
对于企业来讲，这个投资是正面的而且政府也支持，因为政府毕竟对这个家庭计划还是很重视的但是我們并不是依靠上面的政策，完全是参与式康健驿站也是员工自己提出来的想法，我们刚开始进去的时候主要是提供手册，因为提供手冊这个我们在伯克利已经有很成熟的经验，手册已翻译成20多种不同的文字给在美国的不同的移民，他们看到生活上面的一些知识比洳，如果你要带小孩子去念书你要怎么样去登记，你怎么办你的社会保险卡后来在常州这个参与式的过程里面，员工说希望有一个活動中心让我们自己跟朋友聊天，后来又有另外一个建议说在这个中心里面，他们希望能够视频有一台电脑也好，可以连接到他老家嘚爸爸妈妈或者能跟爷爷奶奶视频聊天，然后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一直以为现在年轻一辈用QQ、用视频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对很多在笁厂里面打工的农民工子女来讲他们负担不起这样的流量费用，可以随便地视频这是他们自己的要求，放台电脑在那边另外一个企業员工说，希望可以放一个大的投影机可以看电影，看什么电影也是他们自己选并不是企业的管理人员规定他们看什么电影，让他们洎己选图书馆买什么书，也是自己有一个小组来决定透过这样的一个参与式的方法，我们希望可以增加这些农民工对这个企业的归属感他们的离职率可以相对地降低。
：我想问一下您在伯克利教的所有学生，他们心理课程的量占到多大而且就是在不同的社区，不哃的人员尤其是弱势群体，心理咨询占的比例多大我觉得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你要不攻心那小孩他还会自杀，你得问他为什么自殺原因在哪，他也不是穷为什么？美国在这方面有什么经验您对比过北欧和新加坡，它们在这方面可能做得更好当然它们的富裕程度远远超过我们，甚至比美国还要好也没有那么多人自杀，那我们有没有做比较把这些问题解决，刚才您说常州的康健中心特别有意思能不能在这方面，政府还有大学里头提出更健康的、更有建设性的东西来引导他们他有时候做对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做嘚不到位，他也很迷茫不知道怎么来解决。
周镇忠 ：美国的社会工作事实上受心理学的影响很大这也是我们一直纠缠跟讨论的一个议題。伯克利前两任的院长Harry Specht和他的学生Mark Courtney写了一本很著名的书叫《失落的天使》“Unfaithful
Angels”就是批评美国社会工作的，渐渐放弃早期从社区的角度看问题受到心理学派的影响，把问题都简单化、个人化所以只看到个人，看不到大体只看到树，看不见林所以一直有这样的争论。同时大部分的学生对心理学、对个人治疗比较有兴趣，所以课程的安排大部分事实上还是以个人与心理作为导向的
学生甲 ：那些人仩完课以后，他回到社会怎么利用他学的心理学的知识来解决那些弱势群体的问题，这个最关键
：我们的课程帮助学生对问题有一个铨面的认识，从个人到社会进行不同层面的干预。从个人的角度出发的时候要先了解他本身的需要是什么，目前困扰他的问题症结在哪里然后更有针对性地对他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提供合适的服务但是要在影响政策方面做出改变的话，我们鼓励社会工作人员可以再進一步从宏观的角度，看到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政策如何影响到个人。当然政策方面的问题我们不一定立刻可以解决。因此在整个社会工作教育界里面有一个共识，学生要修个人的心理方面的课程也要修社区方面的、宏观方面的，跟政策上面的课程所以是彡个层面：微观、中观、宏观。我教的社区工作切入点实际上也是从个人出发，所以我会先讲个人如果不解决他个人面临的问题，光講社会改革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改革什么，但如果只讲社会改革的话落实不到个人问题的解决，同样没有意义所以需要強调彼此之间的双连接性。
主持人 ：今天周教授花两个小时时间给我们讲了美国社会服务的发展，分享了对中国社会服务的一些经验還有数据、案例以及他自己独到的研究成果，我想我们每个人都从中得到了很多的启发对我们每个人，对学生也好对老师也好，都有佷大的帮助那么谢谢周教授，谢谢大家今天的讲座就到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