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眼中常有光,许你前程坦荡皆坦荡。什么意思

1.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曾经总昰觉得这一天要焰火升空,灿烂琉璃有喜爱的人执手相看,总觉得十八岁现已满足老老到这一天必定什么都已处理,烦恼已尘归尘土歸土爱情必定也已走到坦道!

2.十八岁的你,拥有青春拥有自信拥有潇洒,拥有坚强

3.我的十八岁,是一双精巧的高跟鞋开端穿的很苦楚,但总会去习惯它

4.也许我们奋斗一辈子,始终还只是个小人物但不会妨碍我们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活下去。这世界远比你想要得哽精彩别败给生活,别败给”别人说“

5.我奇怪自己走了一天竟只遇到一次汽车。那时是中午那时我刚刚想搭车,但那时仅仅只是想搭车那时我还没为旅店操心,那时我只是觉得搭一下车非常了不起我站在路旁朝那辆汽车挥手,我努力挥得很潇洒可那个司机看也沒看我,汽车和司机一样也是看也没看,在我眼前一闪就过去了我就在汽车后面拼命地追了一阵,我这样做只是为了高兴因为那时峩还没有为旅店操心。我一直追到汽车消失之后然后我对着自己哈哈大笑,但是我马上发现笑得太厉害会影响呼吸于是我立刻不笑。接着我就兴致勃勃地继续走路但心里却开始后悔起来,后悔刚才没在潇洒地挥着手里放一块大石子余华《十八岁出门远行》

6.十八岁曾經,我觉得咱们太张狂而国际太镇定;十八岁今后,我觉得国际太张狂而咱们太镇定。

7.愿你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知足上进 不辜负自巳

8.十八岁一个人生起步的始点,希望在这一路都顺顺利利走下去。

9.十八岁这年现已不稀罕八岁时念念不忘的玩具哪敢断论二十八岁時还会稀罕十八岁时未得到的爱人。

10.时间就是效率时间就是财富,时间就是力量

11.别怕吃读书的苦,这是你通向世界的路

12.与其担心未來,不如努力现在成功的路上,只有奋斗才能给自己安全感不要轻易把梦想寄托在某个人身上,也不要太在乎身旁的耳语因为未来昰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能给自己最大的安全感

13.踏入十八岁,你已不再年少踏入十八岁,你应该是成熟稳重的;从明天起你要为你說过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承诺付出实际行动用汗水证明你成功。

14.在人之上要看得起别人;在人之下,要看得起自己

15.公路高低起伏,那高处总在诱惑我诱惑我没命奔上去看旅店,可每次都只看到另一个高处中间是一个叫人沮丧的弧度。尽管这样我还是一次一次哋往高处奔次次都是没命地奔。眼下我又往高处奔去这一次我看到了,看到的不是旅店而是汽车汽车是朝我这个方向停着的,停在公路的低处我看到那个司机高高翘起的屁股,屁股上有晚霞司机的脑袋我看不见,他的脑袋正塞在车头里那车头的盖子斜斜翘起,潒是翻起的嘴唇车箱里高高堆着箩筐,我想着箩筐里装的肯定是水果当然最好是香蕉。我想他的驾驶室里应该也有那么我一坐进去僦可以拿起来吃了,虽然汽车将要朝我走来的方向开去但我已经不在乎方向。我现在需要旅店旅店没有就需要汽车,汽车就在眼前餘华《十八岁出门远行》

16.爱与被爱,十八岁我选前者十八岁后我选后者,本年我十八岁

17.努力的最大动力,在于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生活选择。

18.成人礼意味着责任担当,愿你能给自己满意的答卷!

19.十八岁多么温暖而又明丽的年岁,我多想再来一次

20.科学嘚全部目的,就是有意识地取得大自然无代价的赋予青春的一切

21.十八岁,无论成功与失败都是对我们成长的帮助,珍惜十八珍惜阳咣,珍惜岁月

22.如果你被幸运之神遗忘,请不要悲伤相信阳光总会有一天会照耀在你的身上。

23.勤奋拼搏是你生命的密码能译出你一部壯丽的史诗。

24.一朝开始便能够永远将事业继续下去的人是幸福的

25.一个男子失恋以后,要么自杀要么再恋一次爱,而第二次找对象的要求往往相近于第一个这种心理是微妙的,比如一样东西吃得正香突然被人抢掉,自然要千方百计再想找口味相近的——这个逻辑只适鼡于女方背叛或对其追求未果若两人彼此再无感情,便不存在这种“影子恋爱”越吃越臭的东西是不必再吃一遍的。

26.我在路上遇到不尐人可他们都不知道前面是何处,前面是否有旅店他们都这样告诉我:“你走过去看吧。”我觉得他们说的太好了我确实是在走过詓看。可是我还没走进一家旅店我觉得自己应该为旅店操心。余华《十八岁出门远行》

27.数学就是做不断做,做到你考试的时候发现试卷上所有的题目都做过就行了。

28.真理往往是在少数人手里而少数人必须服从多数人,到头来真理还是在多数人手里人云亦云就是这樣堆积起来的。第一个人说一番话被第二个人听见,和他一起说此时第三个人反对,而第四个人一看一边有两个人而一边只有一个囚,便跟着那两个人一起说可见人多口杂的那一方不一定都有自己的想法,许多是冲着那里人多去的

29.对于攀登者来说,失掉往昔的足跡并不可惜迷失了继续前时的方向却很危险。

30.愿世间所有美好都能如约而至

31.人和其他物品相同,有保质期人的保质期是十八年。十仈岁之前靠爸爸妈妈十八岁之后靠自己。十八岁之后还靠爸爸妈妈的归于残次品。

32.别让那些不重要的事来影响你太阳不会因为你的夨意,明天不再升起;月亮不会因为你的抱怨今晚不再降落。蒙住自己的眼睛不等于世界就漆黑一团;蒙住别人的眼睛,不等于光明僦属于自己

33.青春是一首小诗,我相信我们的前程坦荡将开满鲜花散发出最迷人的气息。

34.韩寒:“不管老师处于什么样的用心我觉得這都是很可笑的事情,并且侵犯到人权最最至少的,你可以不提倡但是你不能够打击。”

35.欠人钱和欠人情有很大的不同比如别人欠伱一笔钱,拖着久久不还你已经断然失望,这时那人突然还钱了,你便会觉得那仿佛是身外之财不是你的钱,然后挥霍花掉;但若昰别人欠你一份情也久久不还,待到那人还你情时你会备加珍惜这情。

36.他们五人推着自行车走到汽车旁有两个人爬到了汽车上,接著就翻下来十筐苹果下面三个人把筐盖掀开往他们自己的筐里倒。我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情景让我目瞪口呆。我明白过来就沖了上去责问:“你们要干什么?”他们谁也没理睬我继续倒苹果。我上去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喊道:“有人抢苹果啦!”这时有一呮拳头朝我鼻子上狠狠地揍来了我被打出几米远。爬起来用手一摸鼻子软塌塌地不是贴着而是挂在脸上了,鲜血像是伤心的眼泪一样鋶可当我看清打铁那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时,他们五人已经跨上自行车骑走了余华《十八岁出门远行》

37.一个十八岁以上的成年人,居然還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理想是什么自己喜欢的是什么,那真是教育的失败

38.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没关系只要你相信自己,你就是偶像洳果不认命,那就去拼命

39.老板,把那十八岁的爱情给我我买了。

40.十八岁我的国际一穷二白,只要一腔孤勇和爱

41.愿我的青春以梦为鈈负马韶华。

42.生命中的快乐如蓝天浓云空谷幽兰,是人性中最美最真实的部分

43.青春它就像卫生纸,看着挺多的用着用着就不够。

44.如果你想要什么那就勇敢地去追求,不要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因为这就是实现梦想的方式。

45.十八岁就是音乐中的一个音符,是下一个乐奏的开始

46.咱们都曾有过花似的年岁,对岸的花开花落芳香了仓促那年欣喜的是没有人永久十八岁,却永久有人十八岁

47.十八岁,你明忝的骄傲就从今天开始!祝你快乐每一天!

48.韩寒:“一帮毫无成就的人居然还指责一个世界冠军的教育模式有问题,就是中国逻辑”

49.茬你还没有足够强大足够优秀时,先别花太多宝贵的时间去社交多花点时间读书提高专业技能。放弃那些无用的社交提升自己,你的卋界才能更大

50.再没骗自己的理由,时间如刀不再温柔生日愿望一夜暴富。生日快乐!

51.愿你眼中常有光许你前程坦荡皆坦荡。

52.街上美女佷少因为这年头,每天上一次床的美女比每天上一次街的美女多举凡女孩子,略有姿色都在大酒店里站着;很有姿色,都在大酒店裏睡着;极有姿色都在大酒店经理怀里躺着。

53.韶光的钟正告我:十八岁了该尽力了。

54.十八岁这年里我没了亲情,丢了友谊忘了爱凊。

55.我这辈子说得最让人无从反驳的话就是被子不用叠——本来就是要摊开睡的——然而这也是第一个被人反驳掉的懂么,这就是规矩我们之所以悲哀,是因为我们有太多规矩

56.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聪明绝顶的人。因为有些博士其实见识没有多少长进只是学会了怎么紦一句人都听得懂的话写得鬼都看不懂

57.十八岁的天空,要用自己的心灵去点亮用你的智慧去开创,用的真情来描绘!

58.如果青春的发卷可鉯用胜利换取无疑他会用他的若干胜利交换。

59.柏油马路起伏不止马路像是贴在海浪上。我走在这条山区公路上我像一条船。这年我┿八岁我下巴上那几根黄色的胡须迎风飘飘,那是第一批来这里定居的胡须所以我格外珍重它们,我在这条路上走了整整一天已经看了很多山和很多云。所有的山所有的云都让我联想起了熟悉的人。我就朝着它们呼唤他们的绰号所以尽管走了一天,可我一点也不累我就这样从早晨里穿过,现在走进了下午的尾声而且还看到了黄昏的头发。但是我还没走进一家旅店余华《十八岁出门远行》

60.在忼击“非典”的时候,有的航空公司推出了教师和医护人员机票打六折的优惠措施这让人十分疑惑。感觉好像是护士不够用年轻女老师铨上前线了但是,我实在看不到老师除了教大家勤洗手以外有什么和“非典”扯上关系的那我是清洁工坐飞机能不能打六折?

61.现在我根本不在乎什么旅店这汽车这司机这座椅让我心安而理得。我不知道汽车要到什么地方去他也不知道。反正前面是什么地方对我们来說无关紧要我们只要汽车在驰着,那就驰过去看吧余华《十八岁出门远行》

62.青春是有限的,智慧是无穷的趁短的青春,去学习无穷嘚智慧

63.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就是:家乐福就像一个充气娃娃让一帮人抱着发泄,一方面可能的确平时活得太压抑要找个没什么代价嘚出口。一方面边发泄还要边问这充气娃娃和充气娃娃的制造商我强不强啊,我强不强啊看见旁边那些对于搞充气娃娃没兴趣的人还指责他们性无能

64.迁延蹉跎,来日无多二十丽姝,请来吻我衰草枯杨,青春易过

    最后一缕阳光也沉入叻地平线。

  泊在山峰后的客船一直都无法真正的安静,因为不远处的河面上那阵阵鼓声,厮杀声还有那照亮了水面天空的火把,从山峰后透射过来把这个夜晚变得喧哗而杀气腾腾。

  姬姒和众人一样一直站在船尾,望着那火光传来的方向倾听着议论着。

  这种热闹一直维持到天亮。

  几乎是天刚刚亮那个青年便踩着扁舟再次出现了,他远远便叫道:“诸位你们可以走了。”

  船上众人欢呼起来在船老大的连声命令下,大船开始转向朝着河道中间驶去。

  一直到大船驶动那青年还踩着扁舟站在一侧。

  就在大船与那扁舟擦肩而过时姬姒心神一动,朝着那青年高声问道:“这位郎君你们可是也前往建康?”

  姬姒这话一出船仩好些人都转头望来。

  那青年朝姬姒看了一眼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叉手言道:“这个吾不知也”说罢,他驾着扁舟飘然离去

  见姬姒还在目送着那人,孙浮小声说道:“女郎你在想什么?”这阵子姬姒料事无有不中,威望越来越高孙浮等人见她开口,便鉯为她打了什么主意

  姬姒回头看了孙浮一眼,说道:“我只是想如果能与他们一道同行,那就真无忧虑了”

  姬姒现在感觉佷不好,她想她又犯了前世的老毛病。前一世她比起同龄人来,更善于审时度势也就是说,她骨子时有点喜欢攀附强者无疑,谢琅是个强者她想与他一道同行,下意识中安全只是一部分,另一部份却还在想着能攀附他。

  这样不好姬姒抿紧唇,暗暗想道我这一世,无论如何也要自尊自重地活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攀附他人!

  这世间无根之木只能强盛一时,要花开千日还得自身根基扎实。

  在姬姒胡思乱想间客船已来到了河道中间,转正船头后随着风帆高举,船只开始加速

  不一会功夫,客船便穿過几座山峰来到了昨天谢琅围杀众匪的地方。就这么瞟去那一侧河道浅滩上,还漂浮了上百具尸体以及一些兵器船板。

  这时姬姒的身侧,传来了一阵哇哇呕吐声却是那蜀地来的士族子弟,看到尸体后失态了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中,那个最喜欢说话的娇娇奻还操着蜀音娇脆脆地嚷着“侬最讨厌这些兵蛮子了,动不动就弄些血啊尸体的一点也不文雅,太不文雅了”

  她的话,自是无囚理会

  客船顺风而行,驶到中午时船老大来了,他大声说道:“诸位前面就是江夏郡的坞县码头,船只出了点问题将在那里停留两日,待修好后马上起航”几乎是船老大的声音一落,四下叫苦声不满声便不断传来不过,虽然所有人都不舒服可也没有一个囚严词反对。因为船只走到中途,因各种事故出现停留是这个时代外出时经常会遇到的事。或者可以说从荆州到建康这么上千里的蕗程,要是中间没有出半点问题那可叫幸运。

  那船老大开口时姬姒的一双眼,一直盯在他脸上时不时的,她还朝不远处的几位船工瞟去一眼

  等众人散去,姬姒侧过头对着孙浮低声说道:“船一靠岸,我们就卸货离开!”

  “什么”孙浮大惊,他低声說道:“女郎可是有什么不妥?”一侧的姬道更是紧紧揪上了姬姒的衣袖,抿着小嘴不安地看向她

  姬姒小声说道:“我也说不仩来,就是感到有点不对劲”她断然命令道:“通知下去,按我的命令行事”

  傍晚时,坞县码头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了。

  望着两岸层鳞叠次的房屋望着远眺可见的夏口城,姬姒的心定了下来想道:幸好这里是个繁华地带。

  几乎是客船一靠岸黎叔等人便忙活起来,看到他们搬的搬箱子牵的牵马,那船老大跑了过来连声问道:“客倌这是准备往哪里去?这修船的事可能需要两忝,也可能只要半天这货物搬来搬去的耽误时间呢。”

  姬姒看了脸色不太好的船老大一眼压了压纱帽,微笑道:“不了我们就茬这里下船。”

  “那怎么行”船老大失声叫道:“客倌不是前往建康的吗?”

  姬姒的声音从纱帽后清冷地传来“我们改变主意了,在夏口会了亲友再走”说到这里,她朝着众人团团一礼转到那些蜀地士族时,她还略顿了顿朗声说道:“这夏口风光不错,諸位要是不急的话何不缓缓再行?”她只是有所怀疑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姬姒转过身,开始招呼着婢仆们上路

  身后,那蜀地世家的两个中年人望着姬姒的背影沉默了。

  过了一会一个中年人突然下令道:“通知下去,让众人卸货下船我们也到夏口玩一阵子再离开。”

  中年人这个命令一出众子弟都哗然起来,一少年问道:“三叔这上货下货的,太麻烦了吧”

  中年人转头瞪了他一眼,他瞟了一眼急急跑来的船老大低声说道:“你们懂什么?这是人家的地盘到时半夜潜几个人上来,把囚一杀把船一开,事后谁说得清”

  中年人说得家人脸色大变时,那船老大跑来了他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都发飘“客倌客倌,伱们这是做啥子呢老头子这船只有一点小毛病,最多半天就可以修好好端端的,干啥子要添乱呢”

  可船老大越是慌乱,中年人卻越是坚决因为,不管是姬姒一行人还是这些蜀地客他们的船资是上船时就已经给足了的。这般中途离去船老大不会有半点损伤。茬没有损失的情况下他还如此慌乱这就足以说明有问题了。

  于是一声唿哨几道命令后,那蜀地家族也把自家的车马货物搬下了船转眼间,偌大的客船只剩下一些不起眼的小客小商了。

  站在浓盛起来的夜雾中一个船工悄悄靠了来,他凑近一动不动地船老大低声说道:“叔,还要不要干”

  “啪”的一声,船老大回头给了他一巴掌咬牙怒道:“干什么干?剩下那两三个寒酸货值当咾子连名声地盘也丢了?”却原来常年的战乱国破,使得所有在外行走的人都有了自己一套勾当如这船老大,他和这满天下的船掌柜┅样无大利可图时,他们就是正正当当的商人行一趟船,就赚个辛苦钱而要是遇到了这种蜀地士族一样的肥客,他们也不惜化身为匪来个半途杀人劫财。这样的生意通常是做一次可以吃半辈子,一旦得手那是赚大发了。

  却说那个蜀地家族离开码头后,那Φ年人说道:“去查一下那个荆地来的小郎到了哪里了,咱们跟紧一点这一路就与他结个伴!”

  一少年听了,却是嘟囔起来“彡叔,用不着吧那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

  “行走在外谈什么门户!”那三叔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沉声说道:“那小郎年纪轻轻却观察细致思虑周全,且行事果断绝非池中之物,咱们与他结伴安全!”

  就在那三叔说着与姬姒结伴安全时,姬姒却在对着孙浮说道:“想办法弄清楚谢家郎君的行踪咱们这一路最好跟着他,慢虽慢点却胜在安全无忧。”

  “谢家郎君”孙浮却听得一头霧水,他不解地问道:“谢家郎君不是去年就前往建康了吗女郎怎么知道他在夏口?”

  姬姒回过神来她自己对谢琅印象深刻,自昰一眼便认出他来了孙浮等人却是不知,那河上劫杀河匪的就是谢琅本人。

  她也不想争辩便直接命令道:“叫你去就去,多问什么”

  在说话的这会功夫,姬姒的队伍也与那蜀地队伍会合了,因这夏口城已经关闭两伙人便在坞县最繁华的街道找了家客栈過了一晚。

  也许是众人都很警惕这一晚平安的过去了。而第二天一大早两队人便启程朝夏口城走去。

  夏口城比不上荆州繁华一队人在城中随意转了转,便找了一家大酒楼准备用餐

  姬姒先头还说要孙浮打听谢琅的下落哪里知道,她刚刚坐下便听到前面┅桌的客人在那里议论道:“听说那谢家琳琅惹上麻烦了。”“什么那样的大士族子弟,难道还有人敢为难不成”“不是为难。是那謝家的什么人得了伤寒给传染了吴县好几户人家。哎三百年来,从来是伤寒一出便十室九空,现在整个吴县都是人心惶惶那谢家琳琅名声再美,可也抵不住他要人命啊现在,那吴县的人都闹着要赶他们走可这世道,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去听说咱江夏郡守再三下囹,不许他们进城了”

  “什么,居然感染了伤寒”“这可怎么办?咱们江夏人不会传染到吧”“这个谢家琳琅算是倒霉了。”“你们这话就说得离谱了陈郡谢氏那是什么样的家族?说不定他们能请来神医呢”“神医?现在这年间哪有什么神医?依我看啊那谢家琳琅这次倒大霉了,要救他啊除非东汉时的医圣,那个写《伤寒杂病论》的张仲景复生或者,张仲景那本早就遗失了的《伤寒雜病论》突然出现在世间不然的话,光是这传播恶疫的名头就够这个鼎鼎大名的名士吃一壶的了!”

  四周的议论声还在继续,握著筷子的姬姒却低着头用筷子拈着水,在几上轻轻写了起来若是有人注意,一定能够看出她写的是伤寒杂病论和桂枝汤这些字。

  低着头的姬姒这时唇瓣抿紧。就在那些人提到张仲景和《伤寒杂病论》一书时突然的,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卷文字清晰的书简而那书的题目,就叫《伤寒杂病论》!

    她居然能够背诵《伤寒杂病论》!

  姬姒很吃惊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几面,记忆中的書简却在一页一页翻过。

  是了她前一世,就是以得了伤寒的名义被人烧死的这书,是姬道称王后从一个家族那里抄来的,她那时以游魂状态翻了两遍没有想到现在全部记得。

  当然也仅限记得,行医向来是需要数年数十年坚持不懈的努力的更需要天赋,她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个背书匠

  酒楼中,众人的议论声还在传来

  姬姒已回过了神,她慢慢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饭菜吃了个干淨。

  然后姬姒站了起来,向孙浮说道:“去问一下吴县在哪个方向”

  中午时,姬姒的队伍已出现在通往吴县的官道上。

  这时的吴县基本处于全县封禁的状态,县里面的人千方百计想出来外面的人是万万不敢进去,一路走来官道上那是半个人影也无。

  姬姒在离开夏口时让护卫们买了十车《伤寒杂病论》上治伤寒需用的草药。

  药店的那些掌柜听到姬姒是前往吴县,倒也没囿趁机抬价事实上,在一个戾信神鬼佛教的轮回报应之说深入人心的时代,大多数百姓还是很善良的

  吴县并不远,姬姒的队伍囿了马匹那行路的速度是很快的,到了傍晚时份姬姒便看到了吴县城门。

  远远望着那城门紧闭哭声隐隐,白幡高举的城门一側的黎叔咬紧牙关,不安地问道:“女郎你所说的,真的妥当吗”

  姬姒朝他点了点头,并没答话

  不一会,姬姒一行人来到叻城门外

  早在他们出现时,吴县的城墙处便站出了十几个人此刻他们车马一停,便有一个中年人朗声喝道:“尔等何人来此何為?”

  姬姒朝黎叔点了点头

  当下,黎叔站在了马背上他扯着嗓子大声叫道:“我家主人带了十车草药前来,特地求见谢家郎君”

  那中年人听到十车草药几个字,双眼便是一亮他朗声叫道:“稍侯。”说罢那人匆匆离去。

  不一会功夫城门大开。

  这一次站在城门旁迎接姬姒的,是四个高大俊朗的青年郎君这几个青年郎君,身上都有一种气度仿佛饱读群书,也仿佛看惯权貴任哪一个,都比姬姒在客船上见到的蜀地士族子还要有风度还要显得高雅。

  而这四人姬姒是熟悉的,他们正是谢琅身边的护衛!

  四个护卫也没有想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会是姬姒这么一个曾经见到过的小姑他们面面相觑。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四个护衛突然朝着姬姒长施一礼,感激地说道:“小姑高义!”

  谢琅暂居的庄园位于吴县北郊,远远看到姬姒过来众婢仆一一低头,那目光晶莹中隐隐带着几分叹服。

  把姬姒送到一个湖泊旁一护卫轻声说道:“我家郎君正在湖中亭台,小姑自去便可”

  见到姬姒步履迟疑,那青年护卫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温柔安慰起来,“你一小小姑子为了我家郎君不惜亲涉险地,这份心意我家郎君会感噭的。”

  姬姒睁大眼楞楞地看着他

  直到那青年护卫叉了叉手,大步去了姬姒才猛然清醒过来!

  这些人,居然以为她对谢琅情根深种所以明知吴县陷入绝境,还不惜以身涉险!

  难怪他们用那么感动的目光看她了!难怪他们那般叹服了!

  姬姒的脸一嫼转眼间,一个隐隐的念头却浮现在她心头:这个说法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可是转眼便又被姬姒自己否定了,她有点恨铁不成鋼地想道:明明说了这一世坦荡做人,怎么又行阴诡事了

  花园中,树木葱郁鲜花处处姬姒才走了几步,便看到了那个一袭白衣嘚身影

  那厮也太俊了些,便是一个背影也恁地华光逼人!

  姬姒暗中哼了哼后,她脚步放重徐徐来到了谢琅身后。

  朝着囸微闭双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谢琅看了一眼,姬姒一福清声说道:“姬氏阿姒,见过谢郎”

  谢琅没有回头,他只是用那种柔囷动听的声音徐徐问道:“阿姒为何而来”

  姬姒看着他,想了想后她老实说道:“我带了十车草药。”

  谢琅缓缓回过头来

  这人,仿佛天生就该长在阳光下天生就能吸聚光线,真能让人一见之下目眩神迷

  来时,姬姒曾经想过现在的谢琅该是多么煩恼。可她想来想去就没有想到,这人还是这般气定神闲还是这般风度翩翩。那种刻于骨子里沉在血脉中的从容优雅,把他这个人烘托得都不似凡人了

  当然,这就是一个凡人

  也不知是想证明眼前这个可以轻易令得全天下的女子都相思断肠的郎君,并不能讓她也痴迷了去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对上谢琅的眼姬姒突然灿然一笑,她眸光熠熠地乐道:“还以为能见到黯然神伤的谢郎呢鈈意故人风采如昔,真是让人不太欢喜”

  姬姒这话是脱口而出的。

  她把话一说出自己便楞住了,而谢琅却是哈哈一笑

  笑过之后,谢琅轻叹道“这是死地你一小姑,真不该来”

  他手一伸,示意姬姒在对面坐下谢琅垂下眉眼,就着不远处传来的丝竹声他动作优雅地给她斟起酒来。

  也不知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个华贵无双的郎君,亲手为自己斟酒姬姒竟是受宠若惊。

  这种想法又不应该了!这一世她可不比任何人卑贱!

  深吸了一口气后,姬姒端过谢琅递来的酒盅她抿了一口,开门见山地说道:“谢镓郎君我还带来了一本书,那书叫《伤寒杂病论》!”

  谢琅饮酒的动作顿住了

  谢琅抬头看向了姬姒!

  姬姒还是第一次发現,这个人的眼神居然也有这么复杂又感动的时候!

  看了她一会,谢琅把手中酒盅放回几面他起身离塌,对着姬姒深深一拜“阿姒,多谢了”

  姬姒嘻嘻一笑,她眉目舒展地说道:“先不忙着谢阿姒此次前来,是想与郎君做一个交易”

  他的目光很有點意思,明亮澄澈中隐隐带上了一分温柔。

  谢琅左手挽住右手衣袖风度翩翩地再次亲手给她斟满酒后,他微笑道:“请说”

  “好。”姬姒爽利地说道:“我的部曲不多行走在外颇不安全,我想与郎君一道前往建康为了不跟丢了郎君,以后郎君若去哪个城池得先告知一声。”

  这个要求小得称不上要求了。谢琅又看了她一眼转眼他说道:“好。”

  姬姒精神一振她坐直身子,叒道:“我这次是举家迁往建康到了建康后若有什么被人欺凌处,还得请郎君你这个大贵人帮助一二”

  谢琅再次给她斟满酒,再佽微笑道:“好”

  姬姒又道:“对了,或许我到了建康后会扮成男子行事,郎君若是认出需装作不知。”

  这提的都是什么偠求这个小姑,不过几面之缘就不惜性命的亲涉险地,还拿出珍贵得无法想象的《伤寒杂病论》来助他一臂!

  偏这个人还在他媔前摆出两不相欠的小人态度,啰啰嗦嗦地提尽要求可她的这些要求,也太简单太容易了

  就在这时,姬姒为了壮胆而发出的深吸氣声再次传来只听她说道:“那书不在我手边,里面的内容我可以背给你听。”

  谢琅朝她看了一眼微微颌首,他转过头召来┅个仆人,说道:“请黄公过来一趟”

  不一会功夫,一个白头发的老人跟在仆人身后过来了。

  谢琅示意仆人离去后朝着姬姒一指,说道:“黄公这位姬小姑,她为了吴县这十万百姓带来了她家族密藏的不世奇书《伤寒杂病论》!”

  几乎是谢琅这话一絀,那黄公一张红光满面的婴儿脸便陡然放起光来。他感激地看着姬姒也不二话,对着她便是深深一拜

  姬姒连忙避过时,谢琅嘚声音再次传来“黄公,你我都知道如《伤寒杂病论》这样的奇书,得到者无不视之传家宝姬小姑有大义,我等却不可不知轻重傳书一事,出之她口入之你耳,没有经过姬小姑允许黄公不可将此书传于自家子弟,不可把此书外泄他人”

  谢琅所说的,正是這个时代的普遍认知在这个时代,知识是无价的而一种可以福泽家族,绵延子代的知识更是比任何财富还要珍贵。真实的历史上張仲景写出《伤寒杂病论》后,也是被江南某家族秘而不宣数百年直至唐宋,才渐渐流传开来

  一侧,黄公严肃地应道:“诺!”

  谢琅转向了姬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谢琅轻声说道:“张圣伤寒一书字数颇多,这几日就劳烦阿姒在庄子里住下了。”

  謝琅再次朝她行了一个大礼缓步退了出去。

  一直到谢琅离去姬姒才回过神来,她轻声说道:“还请公认真聆听”

  黄公严肃哋行了一礼,“诺!”

  伤寒论一书字数虽多,可黄公本就是杏林高手姬姒只是一说,他就像拔开了云雾一样双眼灼灼发亮。

  虽然医圣的这本书值得人花用一生的时间去细研,可在伤寒一病上它论述得非常仔细,便是一个庸医也可按方治病何况是黄公这樣的医道高手?第二天开始黄公便给患者用药了。

  便这样晚上,姬姒向黄公口授伤寒一书白天,黄公便用姬姒带来的那些草药為病人医治

  张仲景治伤寒,通常是四五味药便手到病除现在吴县有了伤寒症状的还只有几十人,姬姒带来的十车药还没有用到┅车,重症患者便已愈了大半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

  十天前,整个吴县死气沉沉许多重病患者的家属都挂起了白嶓,十天后伤寒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县内笑声一片

    黄公是扬州名医,这样的名医又有医圣的伤寒论在手,吴县的大小病人那是再无隱患!

  于是,又十天过去了在证实吴县的伤寒得到了彻底的根除后,一时之间满城都在狂呼姬姒只是呆在庄园里,便能听到外面那一阵阵的欢呼声喜乐声。

  花园处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黎叔孙浮等人到了看到姬姒,几个仆人都红光满面黎叔远远便叫道:“女郎,外面都在举城狂欢呢你不出去吗?”

  姬姒含笑“恩,我不出去”

  “这怎么成?不说别的就凭着女郎捐出的十車草药,就应该出去接受百姓的感激!”孙浮乐呵呵地说到这里一边接过月红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一边啧啧连声的感叹道:“我长这麼大还是第一次尝受这种走到哪里都被人端着敬着的滋味!外面那些老百姓尊敬我也就罢了,没有想到就连陈郡谢氏的人也能正眼看峩了,有好些个还专门找我说笑这种待遇,连吴县县令都不会有”他转向姬姒,说道:“这种荣耀都是女郎你给的,我老孙这一辈孓能跟着女郎真是值了!”

  这时,黎叔问道:“女郎大家都想亲自向你致谢,有的还想给你立长生牌你为什么就不出去呢?”

  姬姒微笑道:“你们代我出去也是一样的”她在心里则想道:我当然不能出去。我一出去事情就传得更广了

  她非常清楚,自巳捐草药救人的事感动的只会是吴县的百姓,而世间的流言总是香艳风流的韵事才传得最远,她这件事最后传到建康的,定然会变荿:一个来自荆地的姬姓小姑因为爱慕谢十八,不惜倾家荡产以身涉险就为博谢家

  这样的传言只会折损她的名声,闹得最后说鈈定陈郡谢氏的人为了不让世人说他们不知恩义,会强行让谢琅纳她为妾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姬姒胡思乱想时外面一个脚步聲传来。

  在婢仆的迎接中缓步而来的正是经此一疫,成就了神医美名的黄公黄公满脸笑容,他一到姬姒面前便抚着花白长须呵呵笑道:“小阿姒,老夫已把你的功绩传扬出去了你救了吴县十万百姓,他们都想给你立长生碑呢”

  姬姒盈盈一福,微笑道:“救十万百姓的是黄公阿姒不过是贪天之功。”

  黄公摇头他朗朗笑道:“老夫说你救了十万百姓,这还是小的按佛家言,小阿姒這叫功德无量!”说罢他朝着姬姒便是一个大礼。

  姬姒避之不及也就受了这礼。她在心里暗暗想道:如果我没有前世的记忆拿鈈出伤寒杂病论一书,说不定吴县的百姓这一次还真是在劫难逃这么说来,我确实也受得起这一礼

  就在她如此想来的时候,外面叒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这一次进来的,却是十几个谢氏的护卫他们一窝蜂跑到姬姒面前,朝着她行了一礼后一个护卫说道:“小姑的大恩,我等记下了”另一个护卫则是说道:“听说小姑会定居建康?以后若有吩咐说尽管说一声。”疫病陡然发现时那来自全縣全州人的排斥,让这些跟在谢琅身边骄傲惯了的护卫被动至极,而那时有多痛苦现在他们就有多感激!

  送走了谢府的护卫后,外面又有人来了这一次来感谢姬姒的,是吴县的县令……

  这样的狂欢后来又持续了半个月。

  直到一个月过去吴县人才从死裏逃生的兴奋中彻底平静下来,在吴县终于恢复与周边的交通往来江夏郡守亲自上门向谢琅赔罪时,谢琅却早在半个月前伤寒的疫情嘚到控制的第二天,便带着几百部曲失踪了而现在,他留在吴县充当门面的一支队伍与姬姒等人也已出现在了官道上,生生让江夏郡垨扑了一个空!

  五月的江夏正是有点热又不太热的时候,白灼灼的日头下一只车队正迤逦而行。

  谢琅身边的四大护卫之一的謝广转头看了一眼姬姒的队伍,在瞟上他们那行李沉重不知装载了多少东西的车子时,谢广向着孙浮笑道:“听说你家女郎把剩下的那点珠宝全部折成吴县的特产桐油了啧啧啧,整整十五车的桐油都可以烧他个八百一千的匪盗了!”

  这人实在想不起姬姒买上这麼多桐油有什么用,话里便多了几分戏谑

  孙浮善于交际,与谢广已经十分熟秢他呵呵笑道:“咱家女郎行事,一般人那是看不透嘚反正她也没有吃过亏。我家不是本来有半车珠宝吗可买那十车草药用掉了大半,我估莫着女郎有点心痛想靠这些桐油把钱又赚回來。”

  这时的世家子虽然耻于言商如谢广这样的附庸却不会。他哈哈一笑乐道:“那我就等着看你家小姑怎么大赚一笔了。”

  半个月后谢广把姬姒一行人放在了阳水县,吩咐她在这里等他们音迅后他自己则率着队伍也失踪了。

  阳水县顾名思义,这个縣水资源非常丰富有一条河更是直通长江。姬姒一行人在酒楼里住下后她便派出孙浮等人,着手打听阳水县有什么特产以及各自的價位。

  二天后孙浮告诉姬姒,阳水县的特产就是鱼米至于桐油,他一连打听了两天都没有听到哪里有需要的。

  姬姒却是不ゑ她只是命令道:“去查探一下,江夏造船的地方在哪里”

  很快的,孙浮又来禀报了他告诉姬姒,江夏郡北部有一个叫舟山的縣是有名的造船大县。

  于是姬姒继续派人问了舟山县的路径后,便回家做起准备了

  说起来,舟山县就位于长江河畔从阳沝县出发走水路的话,只需要转二条支流便可直入长江顺利的话,抵达舟山不过是三天路程

  查清了所有路线后,姬姒花钱特意租叻一只大船然后装上那十五车桐油,出现在前往舟山县的河道上

  因为大船是单独租的,这一路行踪自是安全再加上日夜兼程,苐四天一大早姬姒等人便出现在舟山县了。

  然后姬姒便让孙浮等人前往各大造船场所询问桐油价格。

  傍晚时孙浮等人蹬蹬蹬回来了。他一进厢房连气也没有喘匀,便朝着姬姒兴奋地叫道:“女郎女郎你怎么知道买卖桐油,会有这么高的利润的”他实在亢奋,不等姬姒开口又叫道:“女郎你不知道我刚到那些船厂,刚一开口说有桐油那些掌柜的便蜂涌了来,一个个价钱是越开越高”他朝着姬姒伸出手,鬼鬼崇崇又得意无比地说道:“女郎他们开出的价,比我们进价高二倍还有多!”

  相比起孙浮的激动姬姒卻是淡定多了。她让孙浮喝上一盅水后才开口说道:“这事想想就能知道,这世间不管是走山路还是走水路,都是路途多险劫匪重重就像从吴县到阳水县,要不是跟在谢家的队伍后面咱们敢把所有的车子都装载了桐油就上路吗?而一般的生意人光是押运那十五辆車,就得派出二百个的部曲来护卫不说别的,光说这二百人和他们驴车的花销就比咱们的成本要高出三倍!这还只是一截路程!”

  说到这里,姬姒淡淡说道:“五倍!如果有人开到了进价的五倍你就放手!”

  孙浮兴奋得鼻翼连连煽动“对!明天我就跟他们开伍倍的价。有人愿意出我们马上就可以买!”

  姬姒原本以为,价格翻到五倍这场买卖最少也有谈个十天半月才有下文。哪曾知道当天晚上,孙浮便带着契书回来了却原来,这样的价格在那些船厂掌柜眼中,还是便宜的!

  这一次交易姬姒采取的是以货易貨,十五车桐油她换来了三十条捕鱼船。按照船掌柜们教的把捕鱼船用绳索系在她租来的船只后面,姬姒等人一大早便上了回航的路

  阳水县本是靠水,有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捕鱼业相当发达。于是姬姒等人一回到阳水县,不过用了三天时间便把捕魚船一售而空。只是因为阳水到舟山水路通畅捕鱼船利润空间不大,便是这样每一条船,也让姬姒赚了个三分之一

  就这样,前後不过一个半月姬姒的那半车珠宝,便膨涨了六倍有余扣去前前后后的花销,剩下的黄金珠宝也还有二车多。

  想当初姬父在卋时,孙浮和瘐沉黎叔等人不是没有走过商。可那会走商给他们的感觉是路途艰难匪难重重,赚的利润还不多哪里像姬姒这样,玩兒似的便把自家的财富膨涨了四五倍

  一脸佩服看着自家女郎,孙浮高兴地说道:“女郎这生意好做,这生意太好做了咱们以后唍全可以多做几次!”转眼他又跳了起来,惊愕地叫道:“女郎女郎你不惜拿出十车草药贿赂谢家郎君,怎么也要跟在他们身后莫非┅直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姬姒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那是自然,谢家护卫力量雄厚跟他们上路,我们不但安全无忧还可以趁机倒买各地特产,赚上一笔花销不然的话,你以为就凭着最初从罗大头那里得来的一车珠宝就可以让我们在建康过上好日子?我告訴你在建康居住,那是大大不易不说别的,那里的房价就高得骇人还有衣食住行,无论哪样消费都会是荆县时的五倍到十倍。我鈈赶紧置点家业就凭原来那点钱,到了建康我们就得捉襟见衬了!”

  说到这里姬姒袖着手,腰身挺得笔直地看着窗外的远山心裏想道:前一世,我攀权附贵得到的却是一场场羞辱,最后还死了个不明不白这一世,我谁也不攀附谁也不稀罕就凭我自己的力量,定要在这个仓惶局促的人世不为钱所累,不为名所累不畏生,不惧死活出一份大自在来!

    谢琅站在高高的船板上,看着漸渐出现在视野中的阳水县他转头问道:“姬小姑一直在阳水县?”

  “才不是呢”回答的是谢广,他啧啧连声地说道:“说起这個小姑还真是个有本事的。当初来到阳水县时她就把自己全部的财产换了吴县的特产桐油,整整十五车装得满满当当一点空间也不剩。当时她那仆人就说姬小姑会靠着这些桐油,把她用在吴县百姓上的草药钱全部赚回来我还不信呢,结果怎么着结果咱们把她丢茬阳水的这大半个月里,她楞是靠着那十五车桐油把手头的钱翻了五倍!”他朝谢琅伸出一个巴掌,啧啧说道:“郎君你说这个小姑厲不厉害?”

  谢琅一笑他转头看向前方浩淼的波涛,轻声说道:“她确是个让人刮目相看的。”转眼他命令道:“发出飞鸽让囚通知姬小姑,便说因建康有事我马上要赶回去,让她直接前往阳水县码头等侯”

  那一边,姬姒得了谢琅的传信后本来以为还會耽误大半年的她心下大喜。

  姬姒出发时正是傍晚霞光万里时,一赶到阳水县码头她一眼便看到,那唯一一只二层高的大客船鉯及站在客船二层,宽袍广袖墨发披散的谢十八!

  彼时,最后一缕残阳正向天地释放它最后的绝美,半边的云霞全给染成了一縷缕或红或紫的艳色。

  而谢十八就这样背对着残阳,披散着一头墨发双臂挥动,不紧不慢地敲着一面鼓!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令得他的面容半边明半边暗,他垂着长长的睫毛那睫毛遮住了那双总是温柔,温柔得仿佛总有许多怜悯的眼

  他双手各拿一鼓槌,他站得笔直笔直他敲鼓的动作不疾不徐,而随着每一次鼓声起落那白袍下线条优美的肌肉,便若隐若现着

  明明不疾不徐,明奣敲鼓的人动作是那么优雅明明鼓声是那么雄深,可这一刻姬姒却落了泪!

  落泪的不止是她,码头上下来来往往数百的行人,這时都驻了足都怔怔地转头看着那风帆下,看着那个夕阳下敲动着鼓声的身影!

  陡然的姬姒知道,她为什么会流泪了原来,是那个身影太过优美极致的优美配上绝美的夕阳,不疾不徐的鼓声配上那汩汩逝去的东流水她突然被震撼了,她因为这种极至的美丽感动着,却又想着无法挽留无法永远拥有而悲伤着!

  是了是了,这才是夕阳之鼓!这才是这么美丽的夕阳给人的感受懂得的,不發一言却已呈给了你整个天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琅敲下最后一个鼓音后他缓缓放下了鼓槌,负着手转头看向天空

  就那麼一瞬,姬姒看到了他眼角有泪水的残光

  她怔怔地站在岸边,看着那个男人那个拥有一切,如世人渴望的才华美貌,家世尊敬,权利智慧,一切的一切美好事务的男人他明明什么都拥有了,可这一刻他却孤零零地站在河水之上,夕阳之下无声地落泪。

  这是寂寞吧这一定就是寂寞,那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寂寞那种看到了满目苍痍,望尽了世间残阳的寂寞那种渴望能有所妀变,却在扫除劫匪时还要戴上面具,让世人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寂寞!

  原来他竟是这般的寂寞!

  第一次,姬姒发现这個天下都知的风流郎,竟是有着刻了骨的孤寂!

  姬姒不知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望了那个身影多久,直到谢广走到她身边对她低声说道:“姬小姑,该上船了”她才猛然清醒过来。

  姬姒率着众人跟在谢广身后上了船。

  残阳中风帆高举,在纤夫的哟喝声中客船缓缓驶入了大河中。

  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直到天空上银河灿烂,姬姒还依稀看到谢琅负着手站在船头。

  星光下姬姒终是情不自禁地放轻脚步,慢慢来到了他身后

  她的脚步很轻很轻,几乎无声她走到离他十步处时,便停下了脚步

  可姬姒刚刚止步,便听到黑暗中谢琅的低语声传来,“姬姒”

  姬姒连忙小声应道:“是我。”

  星光下谢琅回过头來。

  隐隐的光亮中他双眸明灿如星,看着姬姒谢琅轻声说道:“你不用畏我。姬姒你很好,这次你帮我挽救了无数生灵我甚昰感激。”

  说罢他转过头去。

  看着黑暗的河岸对面一会谢琅徐徐又道:“夜深了,外面寒重你一小姑子得多照顾自己,回詓吧”

  姬姒恩了一声,听话地转头离去只是当她走到舱门口时,终是忍不住回过头朝着那人定定望了一眼。

  谢家的这只船显然是经过改造的,走得飞快第二天姬姒一醒来,推开窗便发现船只已经进入长江了。

  五月份的长江因雨水的增多而水面上升,导致来自天下各洲的船只纷纷上路所以,才这么一会姬姒便发现,宽广的江面上同样的大船已有了三只,远处还有十几只风帆正在南风中飘扬。

  姬姒走到船头时一眼便看到,依然是一袭白衣的谢琅正宽袍博带,衣冠凛然地坐在榻上面朝长江,懒洋洋哋翻阅着一卷书简

  盛装打扮过的谢十八,特别的高贵配上他那闲适的动作,令得简陋的船头都变成了金马玉堂的殿堂。

  姬姒看到这样的他又是一怔。

  转眼她暗暗想道:他最俊最华贵,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也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立誓要享受囚生的路人!

  也是奇怪她这样一想,眼前这个郎君那逼人华光给她的压力便减少了许多。

  当下姬姒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輕笑着打招呼“谢家郎君好早。”转眼姬姒轻叹出声,又道:“温暖和煦的阳光奔流万里的长江,已经是人间极致的美景了偏生這船头还要添上一个谢十八,害得我等想要赏景的都不敢提步郎君有过错啊!”

  她这话,却是明明白白的嫌弃了

  谢琅慢慢放丅了手中的书简,转头向她看来

  只是一眼,谢琅便哑然失笑他开口说道:“这样一说,那确实是我不是了”又盯了姬姒一眼后,谢琅轻笑“我还以为阿姒钟情于我呢,却原来是嫌弃”

  这个人,竟然当着人家小姑子的面直白白地说她钟情于自己!真是脸皮厚!真是无耻!

  姬姒的脸先是一红,转眼她看向谢琅对着那张华光逼人的脸,姬姒淡淡说道:“这个十八郎就不知道了就算全忝下的女人都喜欢郎君,阿姒是断然不会的”还别说,姬姒这话一出不止是谢琅惊了下,便是隐身在舱中暗处的护卫们这时也大吃┅惊。

  她不钟情他她不钟情他会以生命涉险?她不钟情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这时,姬姒对着谢琅那张微微惊讶的脸认真哋说了起来,“阿姒这一世就像这长江水,发了誓地要坦坦荡荡地走过这千里青山路的至于最后流入哪一个海,那还没有想过至于┿八郎你,对于阿姒便像那长满了桃花的泰山你看啊,泰山虽美可一来它太高,二来它太有气势太雄伟三来它居然还长满了桃花。這样的一座山又怎么会符合一条以坦荡自在为目的的江河的梦想呢?”

  对于向谢十八坦然自己对他没有兴趣一事姬姒是早就决定恏了的。一来她前阵子的所做所为,确实是容易让人产生误解这样不好,建康不知有多少爱慕谢十八的她可不想人不生地不熟的一過去,便招来无以计数的情敌二来,她既然向谢十八提出了请求庇护的话以后打交道的时候还多得很,所以她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偠让彼此坦坦荡荡无拘无束的做回朋友

  做朋友好啊,做朋友最好了她可不要像前一世那样搞出那么多暧昧,最终害人又害己!

  谢琅一直在看着姬姒

  他那无法形容的眉眼,因愕然而微微扬起是的,是愕然不管是前一次她风尘仆仆地赶到吴县,对他说峩带来了《伤寒杂病论》,还是昨天晚上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用那晶莹的目光望着他她的所作所为,都在清楚地告诉谢琅她昰喜欢他的。

  可这样一个昨日还痴痴望着他不舍离去的人这一刻,又用这么坦然这么真挚,这么她自己深信不疑的语气告诉他她绝对不会钟情于他!

  此时此刻,她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毫不作伪,很显然她从头到脚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也就这样说了!

  这还真是有点意思了!

  谢琅缓缓站起,晨光中他身形颀长而飘逸,就这样踏着木履他大袖飘飘地向她走来。来到姬姒面前他微微倾身,那形状完美如弓的唇线似有意似无意地划过姬姒有耳际后,低叹声宛如风一样飘入她的耳中“可是,天下那么多女人我唯独只想阿姒你能喜欢我啊……”他最后还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真真算得上婉转失落,惆怅凄凉了!

    这么一个绝顶风姿嘚郎君凑到你耳边说出这般暧昧温柔的话,那是什么感觉

  总之,姬姒的脸红了她又和昨天晚上一样,看向谢琅的目光变得痴癡的了。

  谢琅失笑出声就在姬姒感到不对,脸色一青回头看去时那厮已广袖一甩,身姿极美速度极快地走了!

  这厮居然色誘于我!

  姬姒是万万不会承认自己对他上了心的,她黑着脸嘴皮扯了扯为谢琅的厚脸皮,为他那没羞没耻居然连色诱也用出来的手段冷笑了好几声!

  有了这么一曲后姬姒面对谢琅时,变得没有那么敬畏了也许是因为她觉得这人也就一俗人,也或许是他看向她时,那总是想笑又忍住的表情特别让她无法尊敬吧。

  这一天谢琅正在船头弹琴。

  这厮出现在人前时总是喜欢一袭白衣。當然这世间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把白衣穿得这般超群脱俗了

  彼时刚刚过了中午,姬姒小小睡了一个午觉一睁开眼便听到外媔传来了一阵琴声。

  ……这琴声是如此动听它演绎的浩浩长江,万里碧空直让姬姒好一阵沉醉。

  于是不知不觉中她爬出了榻,不知不觉中她把自己小小梳洗了一番然后,姬姒穿着自己美丽的衣裳踏着木履,哒哒哒的来到了船头

  这一刻的长江景,却昰极美极美船只正靠岸而行,不远处的山头上盛开了大片大片的不知名野花,绿的树七彩的花,倒映的河水把人都看醉了。更何況这种美丽的河景中,还有一个技艺高绝的琴师正在鼓着琴。

  就在姬姒为这美景为这美男,倾倒得眼睛又有点画圈圈时一阵腳步声传了来,护卫谢广来到自家郎君身侧低声禀道:“郎君,谢才听风时听到了哭声探了下,由此前进三里处有一支流那里山峰險峻,三面有围极是适合河匪设伏!哭声应是从那里传来。”

  悠扬而来的琴声中谢十八头也不抬,淡淡说道:“既如此便去会┅会。”

  驶了一会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另一个护卫谢庆匆匆跑来低声禀道:“郎君,不能前进了!谢才探查的结果表明那股河匪少说也有二十五条船。这么庞大的队伍人数只怕比我们多上数倍,我们对付不了!”

  谢琅双手按在琴弦上慢慢停止了弹奏。

  他站了起来朝着视野尽头的那条支流眺了一眼,又抬起头朝着天空看去

  看了一会后,谢琅道:“无妨的继续前进!”

  “是!”船只再次前进,并开始拐弯朝着那条支流驶去。

  姬姒掂着脚观察那支流时谢琅那低沉含笑的声音传了来,“姬小姑可愿淡扫蛾眉,为我做个伴琴仙子”

  这厮,明明就是要她站在他旁边充当一个美婢还把话说得这么好听,说是什么“伴琴仙子”

  姬姒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暗暗想道:也不知他把那四个美婢丢哪里去了这一会没有婢女,竟然要我假扮

  谢琅既然这样說了,姬姒便进了船舱不过一会,她便把自己化成了一个绝色美人身姿曼妙地走到了谢琅身侧。

  谢琅没有想到她稍稍一弄,竟囿如此惊人的变化不由眉眼微挑,含着笑打量了她好几眼

  见他被自己吸引了,谢琅有点得意她嘴角一扬,骄傲地挺直了腰背

  这时,大船恰好进入了支流中的那处群山环抱滩多水缓的埋伏处。

  几乎是大船一进入所有人便是一怔,因为前方的水泊上,停着近三十条适合远航的中型货船而这些货船上站着的,是一个个手拿长戟满脸横肉杀气腾腾的河匪!

  三十条货船,每一条货船上都是黑压压的河匪人数只怕上千!

  而被这些货船包围着的,是十几条大小都有的客船此刻,那些客船上的人瑟缩成一团有嘚哭叫有的声嘶力竭地向河匪磕头,正是凄惶无比时

  这十几条客船有着统一的标志,显然是同一个家族举族搬迁也是他们运气不恏,眼看就要进入长江了却落入了河匪的埋伏圈。

  在这么个时候谢氏的这条船无端端的闯进来,还真是搅乱了一池春水

  就茬那些客船惊喜地叫出声,河匪们转过头杀气腾腾地望来时谢广那微带慌乱的声音低低地传来,“郎君他们人太多了,是我们的数倍囿余!”见谢琅稳坐不动他又急急说道:“唯今之计,只有派人下水凿船这一策勉强可用可是现在大白天的,我们下水一旦被人发现这个奇袭之策也就废了!”

  说到这里,谢广又道:“郎君趁还有段距离,我们转舵离开吧”谢广这句话,显然是护卫们共同的惢声一时之间,众人都眼巴巴地向谢琅看来

  谢琅却是安稳得很,他抬头又看了一会天空似是感知了一会风色后,徐徐说道:“先贤有云身在太平盛世,国家富有而自身贫贱这是一种羞耻,身处混乱之世举世贫贱而自身富有,这亦是一种羞耻我已身处羞耻當中,既已遇到怎么也得为那些哭泣的人做点事。”

  说到这里他声音微提,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拔随着一阵悠扬动听的琴声傳来,谢琅声音清亮地命令道:“降下风帆慢速进入河匪包围圈!”

  众护卫齐刷刷应道:“是。”

  于是本是横着的船头完全轉向了,朝着众河匪的方向缓慢飘去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本已把客船逼到了一块的河匪们齐齐一惊,他们不约而同地轉头看向了那个站在最中间的独眼龙。

  而原本已经束手待毙的客船上众人也齐刷刷站了起来,他们昂着头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地朢来。

  将近二千人地盯视下大船不但没有慌乱,船手们还降下了风帆而河匪们一眼望去时,看到的是那个高冠博带,广袖飘然嘚世家郎君

  郎君一袭白衣,正悠然自在地抚着琴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反射出一种让人惊艳的华贵

  郎君身侧,站着一個绝色婢女婢女正动作优美,不疾不徐地给他煮着酒

  这两个人,在阳光下都有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容色

  这两个人,在阳光丅也同样有着一种让人不解的从容风姿

  一时之间,众河匪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一个光头大汉忍不住扯着嗓子叫道:“他奶奶嘚冬这世家子到底想干什么?”

  几个河匪在那里大呼小叫到是那独眼龙,一直张着一只独眼朝着谢琅和姬姒两人望了又望。

  他朝身后一个文士问道:“方平你是个善琴的,那白衣人的琴声里可有异常”

  那文士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谢琅两人,闻言他摇叻摇头说道:“他所奏的这曲名叫春水谣,此人琴技高超琴音丝毫不乱。”他又转头看向谢琅身侧亭亭而立,正给谢琅红袖添香的姬姒看了一会后,文士说道:“连那个小小年纪的婢子那手都稳得很可他们又只有一条船,船上善战之士不可能超过三百……这人莫非是在学那诸葛亮,对我等用起空城计来了”

  听到空城计三字,独眼龙首领冷笑起来他杀气腾腾地冷笑道:“我可不是多疑的司马懿!管他有计没计,通知下去马上包抄那条船!”

  他看着水灵绝美的姬姒,咽了一下口水后咧着一口黄牙,朝众匪扯着嗓子戛戛叫道:“好一个绝色美婢兄弟们,今天晚上把她赏你们了!”

  独眼龙这话一出河匪们狂笑声四起,于此起彼伏的唿哨声中┅条条货船转向,朝着谢氏的大船四面包抄而来!

  众客船大喜过望见河匪们转移了注意力,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在交头接耳一阵后低声命令起来。

  独眼龙的命令是下达了可谢琅这只船的行为实在太过诡异,众河匪虽是转舵杀来却终是小心了几分,速度也慢了幾分

  就在这时,稳稳地坐在船头弹着琴一袭白衣,神态悠扬自得的谢十八那琴声中,突然带上了几分铮铮之声

  琴声铮铮,急促而来时一阵寒风吹来,众人陡然发现不知何时起,头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乌云

  乌云是如此之厚,直把整个天空都盖了个嚴实也就是说,这一瞬间天阴暗了!

  突然的,姬姒明白了怪不得谢琅一直在看天空,怪不得他以区区二百许人便敢对战一千河匪,原来他早就知道天气会有变化!他早就做了万全准备!

  这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真是博学多才啊

  天阴暗得很突然,隱隐听到船尾传来扑通扑通的轻微水花声姬姒知道,谢才等人潜入水中了

  她不想河匪们发现,于是在谢琅的琴声突然变成急促,暴风雨般地急弦流转时姬姒玉白的手一举,突然脱下自己红色的纱衣就在船头,赤着一双足跳起了翩跹之舞

  没有想到姬姒会跳起舞来,谢琅抬起头来只朝翩跹舞着的姬姒看上一眼,他便是一怔转眼间,他的眸中流露出一抹赞叹手下的琴声也越发悠扬动听。

  不管是谢琅突然转急的琴声还是姬姒这样绝色美人的舞蹈,都令得河匪们一怔一个个不约而同地看呆了去。

  谢琅的琴声越轉越急其高亢处直入云霄,与从云层上突然降落的大颗雨滴合成了一种奇妙的弦乐。

  而姬姒的舞这时也舞到了高潮,她手中的紗衣变成了百变的道具,于婉转流畅中把她那被雨水淋得半湿的曼妙身影,蒙出了一种隐约而又让人心头痒痒的绝艳

  一个个轻微的水花声还在不断传来。

  狂风中劈劈啪啪的雨滴中,操琴的白衣郎君红纱后旋舞的绝色美人,形成了一副让人惊艳的绝色画卷直让那些从来不曾见过高雅和风流的河匪们,看痴了去

  就在这时,一个河匪吼叫起来“头儿头儿,不好了那些个蔫兔崽儿在偷溜!”

  独眼龙急急回头,这一回头他便看到了那十几条不知何时散了开来,已经悄悄转舵正在开溜的客船!

  他奶奶的!他竟然被一个小白脸儿一个小美人儿迷得失了神智,竟让到手的鲜鱼开溜了!

  独眼龙大怒他厉声咆哮起来,“拦住他们!快快拦住他們!”

  喝叫过后他转向大船,朝着兀自在雨中悠然奏着琴的谢琅和做翩然之舞的姬姒暴喝道:“小崽子竟敢对老子使用美人计!來啊,把这船给抄了!”

  独眼龙的喝叫又响又厉他强横多年,在众河匪中已经建立了相当高的威望因此随着他这暴喝声一传来,眾河匪也清醒过来当下,四条货船朝着大船包抄而来另外的船只,则齐刷刷冲向了众客船

  就在这时,谢琅的琴声中突然响起叻一连串的杀戮之音!

  “铮——铮——铮——”连续三声急响,令得姬姒转头看来时一条货船上,传来一个河匪的嘶叫道:“他奶嬭的咱这船怎么进水了?”

  这一声嘶叫仿佛是个信号,转眼间三十条货船上,同时传来了惊慌地大叫声“我这船也漏水了。”“这是怎么回事”“头儿不好了,有人从河底凿了咱们的船板!”

  三十条货船乱成一团时琴声一止,却是谢琅站了起来他掏絀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拭去脸上的雨水后,手一挥优雅地命令道:“放火!”

  嗖嗖嗖,百来个护卫冲了出来姬姒一眼便看到,这些护卫中还有她的部曲黎叔孙浮等人。

  百多个护卫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弓箭,而那箭是正燃烧的火箭!

  火箭嗖嗖嗖射出,转眼便落在了货船上也不知那是种什么火,明明刚才落过几滴雨可那火落上去后,却水浇不灭一支支牢牢地钉在船板上燃烧起来。

  河匪们这时乱成了一团不管是船板渗水,还是这火箭攻击都让他们彻底陷入了混乱。

  已经在仆人的帮助下换过衣裳,重新变嘚广袖飘飞的谢琅回到了船头他懒洋洋地说道:“走吧。”

  声落风帆高举,大船转舵船只载着所剩不多的几十人,朝着长江中疾驰而去!

  大船走得很快只是一个转眼,便把那些货船抛出了老远

  大船驶出一里左右后,重新停泊下来就在姬姒等人望着河面,等着那些潜入河底的部曲们回转时那十几条客船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它们一只一只地驶过来转眼间,便从大船的旁边一冲洏过远远消失在长江深处。

  没有想到这些被自己救下的客船竟然面对面碰上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感谢的话,当下谢广孙浮等囚都是黑沉了脸。谢广是个性子躁的沙着嗓子没好气地叫道:“郎君,这些个白眼狼我们就不应该救的!刚才我们冒了多大的风险这些人倒好,遇上了连一声谢都没有就跑了!呸真是畜生不如!”

  面对谢广的愤怒,谢十八却只是淡淡一笑他拔弄着手边的琴弦,聲音温缓语气悠然地说道:“有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对本来就整日戚戚惶惶的小人,施之怜悯就可以了别的要求大可不必。”

  这时一个个湿淋淋的护卫爬上了船,谢广数了数后转向谢十八说道:“郎君,人都到齐了”

    谢琅微微颌首,说道:“荇了走吧。”

  看到大船举帆欲行一侧,姬姒围着谢琅踱了几步自言自语道:“上千的河匪呢,一定是倾巢而出”

  说到这裏,姬姒朝谢琅悄悄瞟了一眼

  哪知,那厮正不紧不慢地调着琴弦其动作之优雅,眉目之宁静仿佛刚才那场以少胜多的杀戮,与怹没有丝毫关系

  眼见船开始启航了,姬姒更急了于是她转向谢琅,朝着他深施一礼后客气地问道:“十八郎,不知“天与弗取反受其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姬姒瞬也不瞬地看着谢琅等着他的回答。

  可是这个才智闻名天下的谢十八,竟是愚钝到叻极点竟然一点也不明白她在提示。反而嘴角噙起一朵笑容懒洋洋地接过仆人递上来的温酒品了一口后,向她回道:“恩是说老天爺送给你的东西不要,反过来就会受到损害”

  她也是饱学之士,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一句话也不懂

  姬姒扁了扁嘴后,看了一眼巳经开始驶动的大船于是直白白地说道:“谢家郎君,不知那些河匪的老窝里金银多不多?”

  她想她这句话够直接了吧?

  ┅直低着头的谢琅这时优雅地放下了酒盅,他转头看了姬姒一眼微笑说道:“阿姒缺钱用?缺了多少去跟谢广说一声。”

  姬无仂地看着谢琅半晌一直目送着他广袖翩翩地去了船头,她才深吸了一口气

  走到黎叔的旁边,姬姒一边踱来踱去一边低声说道:“叔,我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个谢十八是个傻的。”

  她悄悄朝那个闲散地躺在榻上懒洋洋地翻看书本的郎君望了一眼,小声强调道:“特傻!”

  这时大船已经全速行驶。

  姬姒埋怨了一通后心里还是堵了一口气,她回到了舱房

  不一会,姬姒的手腕上已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血玉镯子。

  只见她戴着这血玉镯子一边没事人一样的踱到谢琅旁边,迎着太阳照了照镯子后姬姒轻叹出聲,用一种吟诗般的语气赞道:“晶莹剔透如血如火,远观则艳近视则碧……哎,早知道愚钝至斯我当时就应该多留几样戴着玩。”当然她最后一句,声音还是很小的

  她还在那里显摆,一侧谢琅那清泉般动听的声音已舒缓地传来,“谢广”

  谢广蹬蹬蹬跑了过来。

  谢琅头也不抬徐徐说道:“按我大宋律,入室盗窃罪当如何?”

  他愕然了一会转头看到姬姒手腕上的镯子,驚道:“咦这不是荆地大匪罗大头家的藏宝吗?怪不得上次我们搜其府第时不曾发现此镯,原来竟在姬小姑的手里姬小姑,罗大头丟了那么多宝物是被你们偷走了?”

  她迅速地低下头悄悄朝一侧的谢十八看了一眼,姬姒虚弱地说道:“你家郎君不是朗朗君孓,钱财如粪土的吗”

  一侧的谢广,还没有弄明白她偷镯子与他家郎君钱财如粪土的关系一侧,谢十八的嘴角已经无法自抑地抽搐起来。

  广袖一甩转身离去时谢十八忍笑的声音在风中飘来,“谢广姬小姑对于河匪一事颇有疑惑,你且解释一二”

  谢廣连忙应了,他转向姬姒说道:“刚才我们遇到的河匪,共有三十条中型货船小姑你注意没有?那些货船都是中型既是中型,那船僦可载人上百可每条船上,只有三十多个河匪而且船头都经过改装,有利于快速转舵这样的情况,表明了几点一,这些河匪是惯匪二,他们轻装简行有这种特点的河匪,一般都来去无踪而且狡兔三窝,身后势力极其庞大……”

  说到这里姬姒已经全明白叻,原来谢十八不是不要那些钱财,是根本无法得到自己等人本来就急着赶回建康,遇上这种狡兔三窝背后还有莫名势力的惯匪,昰不宜深究

  就在姬姒想明白了,暗中对谢琅的故弄玄虚而哼哼时不远处,神仙般的谢十八那清风明月般的声音随风飘了来“谢廣,你还没有告诉姬小姑入室盗窃该当何论……”

  不等他把话说完姬姒已响亮的啊了一声,只见她捂着头**道:“我好头痛我刚才茬雨中跳舞,受凉了我还看到好多尸体好多血,惊住了……”说着说着这个受了凉又受了惊的小姑娘,已像兔子一样溜进了舱然后紦房门紧紧关着,死也不肯再出来

  忍了忍,谢琅还是哈哈大笑起来

  谢广等人也是忍俊不禁,谢才回头朝舱中看了一眼赞道:“方才要不是姬小姑急中生智,突然跳起舞来此行不会如此顺利。”

  一侧谢广也点头说道:“是啊,才十三四岁呢这样聪慧嘚小姑,建康可看不到”

  谢琅随手把书简放在一侧,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后他扬唇笑道:“那些也就罢了,她那支舞可谓惊鸿飞影,极是不凡”垂下眉眼,谢琅轻道:“但愿下面这一路会无风无浪。”

  下面的航程还真给谢琅说中了,一帆风顺

  如此,半个月后建康城已然在望。

  进入建康境内后大船举起了陈郡谢氏的旗帜,一路过去所有的船只都纷纷退避。

  当码头出现茬视野中时姬姒发现,码头上车马如云竟都是来迎接谢十八的。

  在大船靠上码头的那一刻陡然的,码头上发出了由上千人组成嘚欢呼声而这些欢呼声,娇嫩的少女声又占了一半以上。

  谢琅一出船便被蜂涌而至的众人围了个结结实实,看到一个个女子欢囍的尖叫着“十八郎”的名号看着一个个风流名士,顶尖权贵也大袖翩翩地围来,姬姒突然发现原来王孙的和蔼一笑,不过是他纡澊降贵

  谢氏众人下了船后,姬姒一行人也开始下船

  与那一边的热闹相比,姬姒这十几人可就是冷清得过份了。

  就在姬姒等人把马车驴车都套好货物开始装厢时,那一边谢广突然推开人群,大步走了过来

  他来到姬姒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說道:“姬小姑,这是我家郎君给你的他说,这是他的信物凭着它,你随时随地可以到谢府见他”转眼,他又关切地说道:“我家郎君说你们这是初来建康,只怕是人生地不熟姬小姑,要不要我帮你们安排住处”

  没有想到,谢十八还真的把她的事挂在了心仩姬姒十分感激。不过她非常清楚人情是越用越薄,她是想在关健时候借谢十八的力这种找房子的小事,也就不用惊动了

  得叻姬姒的婉拒,谢广遗撼的转过了身

  就在谢广转身离去时,不远处几个少女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在响起,“她是谁瘐家女?王镓女”“说什么呢?你没有看到她后面的婢子啊有那么粗俗的婢子,其主怎么可能是士族女”“不对啊,我刚才打听时十八郎身邊的那些人,一提到这乡下女居然都挺客气!”

  于是就在姬姒不停的安排着众仆装车时,她的身后一个娇脆的声音传了来,“十仈哥哥就是这样不好他啊,对什么乡下女寒门子居然都客客气气的。哎十八哥哥的客气,那是世家风范名门气度怕就怕啊,有些囚因此把自己高看了”

  这声音就从姬姒身后传来,声音一落还有几个嘻笑声伴奏。姬姒一怔之下慢慢转过头来。

  她看到的是四个士族女。

  这是姬姒第一次看到建康的士族女真不愧是皇城脚下大家子弟。这四个女子且不论容颜,她们的身上都有一種姬姒在荆州士族那里,绝看不到的泱泱皇皇之气自然,这种大气不是因为胸怀而是因为骄傲。

  是的只是骄傲,在一个门第决萣一切的时代在一个上下阶层分明的时代,这些士族女几乎是她们刚一出生,便有成群的婢仆无数的寒门,一见便跪于道旁一望便满眼仰慕……

  姬姒面对谢十八时,都不曾感觉到这种发自骨子里的轻慢可此刻面对她们,她才知道不屑一顾这个词给人的感觉昰什么样了。

  是了谢十八是君子,是胸怀坦荡睿智旷达的名士他胸中有山河,便也如山河一样能够容人而这些士族女,她们只昰云中的雀儿她们看不到自身的轻薄根基的虚无,她们唯一深信的是她们正站在云中。

  自然姬姒便是她们眼中那个站在泥中的玩物了。

  看到姬姒转头一个十五六岁,尖脸秀美的小姑让婢女扶着自己,娉娉婷婷地围着姬姒转起圈来

  朝姬姒转了一圈,她轻启樱唇轻笑道:“容虽明媚,手有薄茧果然卑贱。”

  转头朝着月红黎叔等人看了一眼后她又笑道:“举止粗俗,进退无当衣裳鄙旧,果然卑贱!”

  再然后她看向姬姒的那些马车驴车,再次轻笑道:“车辕脏暗车帘污渍,无家族之幑记果然卑贱!”

  一连说了三个“果然卑贱”后,少女转向同伴娇娇笑道:“三位姐姐,你们说要过来可这样一卑贱俗物,看了污我双眼啊”

  然后,她又转向姬姒慢慢说道:“这位小姑,要是平素光你令得我特意前来,却用满身脏臭污我双眼一事便能让我打杀了你。念在你与十八郎同归的份上今日暂且放过你。记住我姓瘐,叫瘐施儿瘐家小姑对你的不计较之恩,你要牢记于心”

  说罢,她鈈再看向姬姒腰身一扭提步离开。

  这时刻不管是黎叔还是孙浮,脸孔都涨得通红可是他们也只能愤怒,因为这是建康因为这個女子是高门第之女!

  就在那个女子转身,另外三个士族女也轻轻一笑不屑地瞟过姬姒一眼时,一个婢妇带着几个婢女急匆匆地跑叻过来

  瘐施儿见了,脸一沉娇声轻喝起来,“行走当缓步履当稳,你们这样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

  可那婢妇却是满头夶汗她也顾不得瘐施儿的斥喝,一上来便急急问道:“五姑子你今儿早上,是不是动了三姑子放在几上的一个雕花木箱里的东西”

  瘐施儿一怔,她蹙眉说道:“那里面没什么东西啊”

  这话一出,却分明是承认了

  当下,那婢妇朝地上一软瘫倒在地。

  就在那婢妇不停地叫着“完了完了”时,一个圆脸雅致的女子手里端着一个盒子,带着五六个婢妇曼步而来

  女子来到瘐施兒面前后,她把盒子朝地上一放喝道:“瘐施儿,你动了这盒子里的东西”

  瘐施儿还没有摸到头脑,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些人

  那女子沉着脸,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木盒然后,她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绣花屏风

  把那屏风一展,四下众女同时惊叫出声有人惊叫噵:“回纹绣?”

  “不错”那圆脸女子徐徐说道:“这是已失传百年的回纹绣,这副屏风是存于世间的最后一副回纹绣,我们夫囚拖人找了五年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准备在一个月后的太后寿礼上献出”说到这里,圆脸女子轻轻一抖于是,众人清楚地看到那屏风的下面,给剪成了两半

  在众人的惋惜声中,圆脸女子转向瘐施儿冷冷说道:“五姑子,你平素里不管如何夫人都不会與你计较。可这一次你的祸着实闯大了。这副屏风夫人已经上禀了太后,太后也很期待可你在这个时候,却为了一已私欲毁了它……”

  圆脸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瘐施儿已经软倒在地,她白着脸颤声叫道:“不不,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

  可这个时候她说这话已经毫无用处了。看到瘐施儿被几个仆妇架起一个刚才还与她一道嘲讽姬姒的士族女低声说道:“施儿这次的祸闯得太大了。”

  “她这下怕再也翻不了身了”

  “主要是这副屏风是太后知道的,要想救瘐施儿除非再找一个精通回纹绣法的人,再给太後绣一副同样的不然的话,瘐施儿危险了……”

  纷纷攘攘的议论声中姬姒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目光在看向那副已经毁了的屏风没有人知道,这时刻她的心里正掀起了涛天巨浪:这种绣法,我怎么好象学过还很精通一样?

  姬姒看着瘫成一团哭得不成样孓的瘐施儿,明白过来这世间,能救她的也许只有自己了!

    是了,今后的二十年政治还算清明,各种纺织作业都大幅发展十五年后,天子下令增设了一个织绣局,并以巨额赏赐寻找天下奇绣传人这回纹绣的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半瞎妇人独子意外病迉,膝下只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孙子她无法养活孙子,便第一个向织绣局献出祖传绝技以获得大笔金钱

  记得当时,几乎是天下女儿皆学回纹绣后来的五年中,络续又有两种失传奇绣环月绣山河绣献上,一时之间建康扬州荆州的小姑们,几乎人人掌握了三门绣艺大街小巷,尽是一派盛世华彩

  当时,姬姒虽然早已过逝可她魂魄一直附在姬道胸前的玉佩上,她死后姬道先是认祖归宗上了幾年学堂,后来又走遍了大好河山结交了不少奇人异士,而那些时候姬姒与他都是形影不离的。至于刺绣她好象是跟着姬道的女儿學会的。是了那小丫头十分好强,经常躲在房中一遍又一遍地练手可她又没有天赋,常让一旁看着的姬姒急得跳脚……

  不过姬姒自是不会就这样站出去。

  看到刚才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瘐施儿,被仆妇捂着嘴像死狗一样拖上马车,姬姒笑了笑想道:一只雀儿立在浮云之上,随便什么风一吹就倒了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瘐施儿后,目光转向另外三女把她们的家族幑章以及姓洺记住后,姬姒上了马车

  因这四女都是婢仆众多,刚才发现的那一幕被婢仆们一挡,再加上码头上本是喧嚣之所也就没有惊动哆少人。

  这时谢氏的车队开始启程,而随着他们一动整个码头都动了。

  等众人都离尽后姬姒等人也动身了,她朝着外面的孫浮吩咐起来“先租一住处,再去打听一下看看建康哪个地方,有座叫鹤倚峰的山峰”

  建康城里,真是脂粉流香繁华似锦,姬姒走到哪里都有大士族经过,而那些娇养出来的士族无论男女都是婢仆如云,气势逼人害得黎叔等人几乎是佝着腰避于道旁,等囚家走得没影了才敢再动

  因为下意识中的畏缩,众仆找掮客租房时选的方位是远离建康中心的西城区。

  见过掮客后黎叔急ゑ跑到了姬姒的马车旁,还没有看到人他便气急败坏地叫道:“女郎,这建康的东西怎么恁的贵?不过一个二进的房子还是郊区,還是个连围墙都没有的竟然租半年就要三百金!那可是三百金啊,放在荆县连买个庄园都够了!还有,这里买房也是高得骇人我看叻一处带店铺的房子一进小院,一问居然说是要五千金!五千金,他们真是说得出口!”

  建康这地方从东晋开始,便被各大小家族瓜分现在,随着刘宋皇朝稳固越来越多的人在涌入建康,而早被瓜分一空的建康地皮又没有多余的房产供给新的豪强居住。在这樣的情况下建康的房价之贵,那是可想而知

  几仆长期居住在荆县那样的地方,就没有出过远门他们来到建康这等河里都流着金粉的地方,突然发现自家那点看起来很多的钱在这地方只能买一个小院子,那种慌乱是可想而知一时之间,这些没有土地本就不安稳嘚人直觉得自己的下半生都悬在了空中,没了个着落处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自家女郎以她那惯常的平静淡然自在地说道:“钱嘚事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孙浮长吁了一口气,旁边黎叔更是喜笑颜开瘐沉在一侧说道:“幸好咱们女郎是个了得的!”

  这時,姬姒说道:“房子暂且不租找一家酒楼先住下。”

  孙浮连忙应道:“是”

  第二天,孙浮便问到了鹤倚峰的方位

  这鶴倚峰,是一座名不经传的小山峰而且它并不在建康城内,离建康还有一百里路程

  寻到了鹤倚峰,第三天一大早姬姒便上了路。

  彼时正是朝阳初起时,姬姒等人走在街道上到处都可以听到笙乐声,以及那些像神仙一样的翩翩郎君从某个青楼中缓步而出嘚身影。

  而这些人在对上姬姒的队伍时,往往会多看一眼

  他们不是看姬姒,而是看姬姒的马队

  孙浮凑到马车外,低声說道:“女郎他们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们?”转眼他又说道:“女郎,我有点不安”

  车帘大开的马车中,姬姒收回目光她淡淡说道:“是我失误了,等从鹤倚峰回来马上处理了这八匹良马。”

  却原来建康马匹精贵,许多大士族出行坐的都是牛车驢车,在这样的情况下姬姒这样一个连家族徽记都没有的乡下人,居然用八匹良马当坐骑放在许多贵族眼里,简直就是暴发户对他们嘚挑衅也因此,很多士族的目光已带上了几分不善。

  听到姬姒的回话孙浮沉默了一会后,终是轻声说道:“女郎这便是士族門阀吗?”他在荆县那种没有士族的地方生活得太久一时还无法接受自家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感觉。

  就在这时孙浮听到她家女郎以┅种清清冷冷的语气说道:“错了。姬家亦是门阀士族!”

  她这话一出孙浮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接丅来姬姒一直很沉默。

  一路疾行下午时,姬姒等人终于来到了鹤倚峰

  望着眼前这座不高不险,却颇有几分秀色的山峰黎菽欣喜地叫道:“女郎,上面有一个寺庙呢”

  姬姒微微一笑,她想起藏宝图上画出的寺院一角徐徐吟道:“天下名山僧多占,鹤倚峰有寺庙说明这里景色灵秀。”

  瘐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女郎,小郎你们一路神秘叨叨,到底想在这鹤倚峰寻些什么”

  姬姒自是不答,而她马车中一直埋头苦读的姬道,也不会回答

  姬姒并不知道自家藏宝具体在哪,她拉上车帘又与姬道研究一噵后,决定直接前往画中有现实中也有的那座僧寺。

  鹤倚峰果然处处灵秀这一路攀爬,只看到溪水潺潺山道上树木雄奇,山谷Φ白雾环绕

  在太阳下山时,姬姒等人来到了一个僧寺前

  眼前这僧寺,是一座塔制结构上书“白云寺”三个大字,寺院看起來很老不知建了一百年还是二百年,寺中空间并不大香客也不多。

  姬姒牵着姬道的手直接朝着大雄宝殿走去。率着众仆上了香後姬姒转向一旁的小沙弥,客气地说道:“我是远从荆地而来的香客姓姬,不知可以求见贵寺方丈否”

  小沙弥双手合什,“女施主稍侯”

  目送着他离去,姬道在一侧小声说道:“姐姐我刚才注意了下,山下那一千亩良田都是这寺院的私产。”

  不一會小沙弥来了,朝着姬姒合什道:“女施主我家方丈有请。”

  几乎是小沙弥一说出“我家方丈有请”这句话姬姒便与姬道相视┅笑,心头同时一松

  把众仆留在外面,姬姒和姬道见到了白云寺的方丈这个方丈约摸五十来岁,慈眉善目颌下留有几络花白长須。

  看到姬姒姐弟方丈双手合什,说道:“阿弥佗佛两位小施主说是姓姬?”

  “正是”姬姒干脆利落的从怀中取出那副藏寶图,说道:“方丈大师小女子是看到了这副祖传画卷,特意寻来的”

  方丈朝着画卷看了一眼,再次双掌合什“请净空前来。”

  小沙弥应道:“是”

  不一会,一个长相清瘦颇有几分磊落气的中年和尚走了过来。他朝着方丈行了一礼“方丈找我?”

  方丈朝着姬姒姐弟一点道:“是这两位施主找你,他们姓姬”

  “姓姬?”净空马上眯起了眼,

  姬姒接道:“是我们昰黄帝后人。”她把那副藏宝图放在了净空面前

  净空只看了一眼,便转向姬道:“这位小施主也姓姬”

  姬姒一怔,她还没有說完姬道已在一旁说道:“不,只有我姐姐才是正宗的姬氏子弟我是收养的。”

  净空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失望。

  他朝姬姒定定打量而来过了一会,净空双手合什“女施主,可还有证物”

  姬姒说道:“还有一木箱,还有我祖父当年留下的话”说罷,她把那张收藏藏宝图的木箱放在了净空面前然后,她打开那本山海经翻出她爷爷留在上面的那行字。

  净空接过木箱看了一眼说道:“不错,确是姬氏子孙”转眼,他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悲声“昔日黄帝之后,八百年王孙嫡传如今只剩下一个女娃了吗?”

  净空的这种悲伤在这个把宗祀传承看得比天还高的时代,确实能让人感同身受一时之间,便是方丈大师也发出了一声喟叹

  过了一会,净空从悲伤中回过神来他转向姬似,说道:“你既拿到了这副藏宝图又有这木箱为证,按照当年约定老讷自当把你家嘚财富给你。”

  听到财富两字方丈也罢,甚至连小姬道都退了出去一时之间,禅房中只剩姬姒和净空两人

  净空还在说道:“当年你家先祖与我寺前任方丈约定此事时,时局动乱谁也不知明日如何。便是老讷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女施主确是姬氏血脉。但是你既拿来了藏宝图和藏宝箱,那就按照当年约定把你家的财产交还给你。”

  他领着姬姒来到了自己的禅房后,才继续说道:“當年令祖留给我们白云寺保管的财产共有一个庄园数十仆役和三千亩良田。”

    有三千亩良田天啊,她家居然在建康这种寸土団金的地方有三千亩良田!姬姒双眼一亮兴奋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净空却是又道:“只是刘宋皇朝新立贵府上的三千亩良田,连同我们白云寺的五千亩良田都给收缴上去了,最后还是白马寺的方丈出马才令得陛下归还给我寺一千亩良田,至于贵府的恕老訥无能。”

  姬姒一阵失望不过转眼她也想通了,便客气地回道:“这与大师无关改朝换代重新丈量土地,那是谁也无法阻挡的”

  没有想到姬姒如此开明,净空禅师露出了一股笑容他双手合什道过谢后,又道:“现在那座庄园因为贵府婢仆得力,位置也只┅般还侥幸保存至今。庄园中共有山地三十余亩也算解决了女施主在建康的居留问题。”

  说到这里他从一侧床头打开一个朽烂嘚木盒,掏出一张保管良好却已发黄的契纸。

  直到她离开白云寺时还频频回望,这一趟前来鹤倚峰可以说是出奇的顺利。当年託管财物的先祖确是个聪明的,因为他相信的是禅师们这么久远的事,除了这些大师别人还真信不过。

  此行的收获姬姒还有點失望时,一侧的孙浮黎叔等人却一个个欣喜若狂。被建康的房价打击得无法喘过气来的他们听出自家在建康城里有一个小庄园,顿時都要癫狂了

  净空禅师说,她家的庄园位置不好可姬姒没有想到,这位置竟然那么不好顺着契纸上标明的地址,姬姒在看到那位于巷子深处背后靠着一座山,虽说是位于建康城中实际上却与城中心隔了老远,且位于建康最贫穷最不被士族看在眼里的角落的莊子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一个老头出现了他隔着破门看着这一支有良马为驭的豪华队伍,警惕地问道:“客从何处来”

  姬姒上前一步,她拿出契约徐徐说道:“我姓姬,前来接收先祖遗产”

  姬姒还以为,这些仆人在这里生活当年已把此地當家,怎么也会抗拒一下她这个主人的进入没有想到那老人进去招呼一声,转眼间三十来个男女,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排大开府门迎接姬姒入驻。

  最先出现的老头拿着她的契纸看了一会又翻看了一会姬姒从姬府中带来的,带有她父祖字迹的几本藏书后他转向姬姒,恭敬地说道:“老仆郑吴率诸婢仆见过女公子。”

  姬姒连忙上前扶起

  见她打量着自己这些人,郑吴轻喝一声说道:“诸位,我们的女公子回来了!”

  几乎是郑吴声音一落他本人也罢,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婢仆也罢一个个气势变了。

  饶是衣裳陳旧饶是不少人身上还有劳作留下的污渍,可这一刻这些婢仆笔直而立时,却让姬姒仿佛看到了谢十八身边的那些婢仆!

  只是一轉眼极不起眼的郑吴,已仿佛成了一个满腹诗书的饱学宿儒便是那看起来很是稚嫩的小婢女,竟然也有了一种普通小族女身上见不到嘚书卷气

  一时之间,站在姬姒身后的孙浮月红等人竟是感到了一种自形惭秽。

  见到姬姒吃惊郑吴抚着长须,缓缓笑道:“奻公子可能不知我等虽是家仆,可我等乃是当年统治天下长达八百余年的天下第一族姬氏世家的家仆。”

  姬姒听到这里惊道:“郑叔是说,你们从东周之时便一直追随我族?”

  郑吴点头说道:“正是”他继续说道:“这些年时移世易,我姬氏一族雄风不洅可在三百年,你家祖先便留下遗言他说,王权更替是无可抵挡的可江山再变,家风不能变他说,后代姬氏族人无论主仆,须囚人读书”

  他朝姬姒行了一个今时今世再也见不到的周礼后,恭敬而又自傲地说道:“女公子别看我等老的老弱的弱可这些年来,我们一直谨记林信公的教诲一有闲暇,便诗书自娱所以,虽然世间之人都说王谢才是第一大族可王谢的家仆,定然不会如我们一樣精通周乐,老少饱读诗书”

  郑吴骄傲地看向姬姒,又道:“有所谓百年贵族千年世家女公子,你以后不管出入何等场合我們都不会让你丢半分颜面!”

  在这个把颜面看成一切,把传承看得极重的时代姬姒没有想到,自己在一夜之间竟然拥有了一批精通失传多年的周乐,且诗书满腹的仆人!同时这些仆人还对姬氏一族,有着无与伦比的忠诚!

  见到姬姒满意了郑吴叫过婢仆一一姠她介绍起来。

  这些婢仆分别是郑,齐秦三姓,恰好是春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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