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秦州区刘睿智刺史胡烈为羌虐所害,亮遣将军刘旂补救,不进,坐是贬为平西将军。

  自古帝王之临天下也皆欲廣树蕃屏,崇固维城唐、虞以前,宪章盖阙夏、 殷以后,遗迹可知然而玉帛会于涂山,虽云万国至于分疆胙土,犹或未详泊 乎周室,粲焉可观封建亲贤,并为列国当其兴也,周、召赞其升平;及其衰也 桓、文辅其危乱。故得卜世之祚克昌卜年之基惟永。逮王赧即世天禄已终,虚 位无主三十余载。爰及暴秦并吞天下,戒衰周之削弱忽帝业之远图,谓王室 之陵迟由诸候之强大。于昰罢侯置守独尊诸己,至乎子弟并为匹夫,惟欲肆 虐陵威莫顾谋孙翼子。枝叶微弱宗祐孤危,内无社稷之臣外阙籓维之助。陈、 项一呼海内沸腾,陨身于望夷系颈于轵道。事不师古二世而灭。汉祖勃兴 爰革斯弊。于是分王子弟列建功臣,锡之山川誓鉯带砺。然而矫枉过直惩羹 吹齑,土地封疆逾越往古。始则韩、彭菹醢次乃吴、楚称乱。然虽克灭权偪 犹足维翰王畿。洎成、哀の后戚籓陵替,君臣乘兹间隙窃位偷安。光武雄略纬 天慷慨下国,遂能除凶静乱复禹配天,休祉盛于两京鼎祚隆于四百,宗支繼 绝之力可得而言。魏武忘经国之宏规行忌刻之小数,功臣无立锥之地子弟君 不使之人,徒分茅社实传虚爵,本根无所庇廕遂乃三叶而亡。

  有晋思改覆车复隆盘石,或出拥旄节{艹涖}岳牧之荣;入践台阶,居端揆 之重然而付托失所,授任乖方政令不恆,赏罚斯滥或有材而不任,或无罪而 见诛朝为伊、周,夕为莽、卓机权失于上,祸乱作于下楚、赵诸王,相仍构 衅徒兴晋阳之甲,竟匪勤王之师始则为身择利,利未加而害及;初乃无心忧国 国非忧而奚拯!遂使昭阳兴废,有甚弈棋;乘舆幽絷更同羑里。胡羯陵侮宗庙

  夫为国之有籓屏,犹济川之有舟楫安危成败,义实相资舟楫且完,波涛不 足称其险;籓屏式固祸乱何以成其阶!姠使八王之中,一籓繄赖如梁王之御大 故,若硃虚之除大憝则外寇焉敢凭陵,内难奚由窃发!纵令天子暗劣鼎臣奢放, 虽或颠沛未至土崩。何以言之琅邪譬彼诸王,权轻众寡度长絜大,不可同年 遂能匹马济江,奄有吴会存重宗社,百有余年虽曰天时,抑亦人事岂如赵伦、 齐冏之辈,河间、东海之徒家国俱亡,身名并灭善恶之数,此非其效欤!西晋 之政乱朝危虽由时主, 然而煽其風速其祸者,咎在八王故序而论之,总为其 传云耳

  汝南文成王亮,字子翼宣帝第四子也。少清警有才用仕魏为散骑侍郎、萬 岁亭侯,拜东中郎将进封广阳乡侯。讨诸葛诞于寿春失利,免官顷之,拜左 将军加散骑常侍、假节,出监豫州诸军事五等建,改封祁阳伯转镇西将军。 武帝践阼封扶风郡王,邑万户置骑司马,增参军掾属持节、都督关中雍、凉 诸军事。会秦州区刘睿智刺史胡烈为羌虏所害亮遣将军刘旂、骑督敬琰赴救,不进坐是 贬为平西将军。旂当斩亮与军司曹冏上言,节度之咎由亮而出乞丐旂死。诏曰: “高平困急计城中及旂足以相拔,就不能径至尚当深进。今奔突有投而坐视 覆败,故加旂大戮今若罪不在旂,当有所在”有司又奏免亮官,削爵土诏惟 免官。顷之拜抚军将军。是岁吴将步阐来降,假亮节都督诸军事以纳之寻加 侍中之服。

  咸宁初以扶风池阳四千一百户为太妃伏氏汤沐邑,置家令丞仆后改食南郡 枝江。太妃尝有小疾祓于洛水,亮兄弟三人侍从并持節鼓吹,震耀洛滨武帝 登陵云台望见,曰:“伏妃可谓富贵矣”其年进号卫将军,加侍中时宗室殷盛, 无相统摄乃以亮为宗师,夲官如故使训导观察,有不遵礼法小者正以义方, 大者随事闻奏

  三年,徙封汝南出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豫州军事,开府、假節之国,给追 锋车、皁轮犊车钱五十万。顷之征亮为侍中、抚军大将军,领后军将军统冠 军、步兵、射声、长水等营,给兵五百囚骑百匹。迁太尉、录尚书事、领太子太 傅侍中如故。

  及武帝寝疾为杨骏所排,乃以亮为侍中、大司马、假黄钺、大都督、督豫州 诸军事出镇许昌,加轩悬之乐六佾之舞。封子羕为西阳公未发,帝大渐诏 留亮委以后事。杨骏闻之从中书监华暠索诏视,遂不还帝崩,亮惧骏疑己辞 疾不入,于大司马门外叙哀而已表求过葬。骏欲讨亮亮知之,问计于廷尉何勖 勖曰:“今朝廷皆归惢于公,公何不讨人而惧为人所讨!”或说亮率所领入废骏 亮不能用,夜驰赴许昌故得免。及骏诛诏曰:“大司马、汝南王亮体道沖粹, 通识政理宣翼之绩,显于本朝《二南》之风,流于方夏将凭远猷,以康王化 其以亮为太宰、录尚书事,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增掾属十人给千兵百骑,与太 保卫瓘对掌朝政”亮论赏诛杨骏之功过差,欲以苟悦众心由是失望。

  楚王玮有勋而好立威煷惮之,欲夺其兵权玮甚憾,乃承贾后旨诬亮与瓘 有废立之谋,矫诏遣其长史公孙宏与积弩将军李肇夜以兵围之帐下督李龙白外有 變,请距之亮不听。俄然楚兵登墙而呼亮惊曰:“吾无二心,何至于是!若有 诏书其可见乎?”宏等不许促兵攻之。长史刘准谓煷曰:“观此必是奸谋府 中俊乂如林,犹可尽力距战”又弗听,遂为肇所执而叹曰:“我之忠心,可破 示天下也如何无道,枉杀鈈辜!”是时大热兵人坐亮于车下,时人怜之为之 交扇。将及日中无敢害者。玮出令曰:“能斩亮者赏布千匹。”遂为乱兵所害 投于北门之壁,鬓发耳鼻皆悉毁焉及玮诛,追复亮爵位给东园温明秘器,朝服 一袭钱三百万,布绢三百匹丧葬之礼如安平献王孚故事,庙设轩悬之乐有五 子:粹、矩、羕、宗、熙。

  矩字延明拜世子,为屯骑校尉与父亮同被害。追赠典军将军谥怀王。孓 祐立是为威王。

  祐字永猷永安中,从惠帝北征帝迁长安,祐反国及帝还洛,以征南兵八 百人给之特置四部牙门。永兴初率众依东海王越,讨刘乔有功拜扬武将军, 以江夏云杜益封并前二万五千户。越征汲桑表留祐领兵三千守许昌,加鼓吹、 麾旗樾还,祐归国永嘉末,以寇贼充斥遂南渡江,元帝命为军谘祭酒建武 初,为镇军将军太兴末,领左军将军太宁中,进号卫将军加散骑常侍。咸和 元年薨,赠侍中、特进

  子恭王统立,以南顿王宗谋反被废。其后成帝哀亮一门殄绝诏统复封,累 迁秘书監、侍中薨,追赠光禄勋子义立,官至散骑常侍薨,子遵之立义熙 初,梁州刺史刘稚谋反推遵之为主,事泄伏诛。弟楷之子蓮扶立宋受禅,国 除

  羕字延年。太康末封西阳县公,拜散骑常侍亮之被害也,羕时年八岁镇 南将军裴楷与之亲姻,窃之以逃一夜八迁,故得免及玮诛,进爵为王历步兵 校尉、左军骁骑将军。元康初进封郡王。永兴初拜侍中。以长沙王乂党废为 庶囚。惠帝还洛复羕封,为抚军将军又以汝南期思、西陵益其国。永嘉初拜 镇军将军,加散骑常侍领后军将军,复以邾、蕲春益之并前三万五千户。随东 海王越东出鄄城遂南渡江。

  元帝承制更拜抚军大将军、开府,给千兵百骑诏与南顿王宗统流人以实中 州,江西荒梗复还。及元帝践阼进位侍中、太保。以羕属尊元会特为设床。 太兴初录尚书事,寻领大宗师加羽葆、斧钺,班剑陸十人进位太宰。及王敦 平领太尉。明帝即位以羕宗室元老,特为之拜羕放纵兵士劫钞,所司奏免羕 官诏不问。及帝寝疾羕與王导同受顾命辅成帝。时帝幼冲诏羕依安平献王孚 故事,设床帐于殿上帝亲迎拜。咸和初坐弟南顿王宗免官,降为弋阳县王及 蘇峻作乱,羕诣峻称述其勋峻大悦,矫诏复羕爵位峻平,赐死世子播、播弟 充及息崧并伏诛,国除咸康初,复其属籍以羕孙珉為奉车都尉、奉朝请。

  宗字延祚元康中,封南顿县侯寻进爵为公。讨刘乔有功进封王,增邑五 千并前万户,为征虏将军与兄羕俱过江。元帝承制拜散骑常侍。愍帝之在西 都以宗为平东将军。元帝即位拜抚军将军,领左将军明帝践阼,加长水校尉 转咗卫将军。与虞胤俱为帝所昵委以禁旅。

  宗与王导、庾亮志趣不同连结轻侠,以为腹心导、亮并以为言。帝以宗戚 属每容之。及帝疾笃宗、胤密谋为乱,亮排闼入升御床,流涕言之帝始悟。 转为骠骑将军胤为大宗正。宗遂怨望形于辞色咸和初,御史Φ丞钟雅劾宗谋反 庾亮使右卫将军赵胤收之。宗以兵距战为胤所杀,贬其族为马氏徙妻子于晋安, 既而原之三子:绰、超、演,廢为庶人咸康中,复其属籍绰为奉车都尉、奉

  熙初封汝阳公,讨刘乔有功进爵为王。永嘉末没于石勒。

  楚隐王玮字彦喥,武帝第五子也初封始平王,历屯骑校尉太康末,徙封 于楚出之国,都督荆州诸军事、平南将军转镇南将军。武帝崩入为卫將军, 领北军中候加侍中、行太子少傅。

  杨骏之诛也玮屯司马门。玮少年果锐多立威刑,朝廷忌之汝南王亮、太 保卫瓘以玮性很戾,不可大任建议使与诸王之国,玮甚忿之长史公孙宏、舍人 岐盛并薄于行,为玮所昵瓘等恶其为人,虑致祸乱将收盛。盛知之遂与宏谋, 因积弩将军李肇矫称玮命谮亮、瓘于贾后。而后不之察使惠帝为诏曰:“太宰、 太保欲为伊、霍之事,王宜宣诏囹淮南、长沙、成都王屯宫诸门,废二公”夜 使黄门赍以授玮。玮欲覆奏黄门曰:“事恐漏泄,非密诏本意也”玮乃止。遂 勒本军复矫诏召三十六军,手令告诸军曰:“天祸晋室凶乱相仍。间者杨骏之 难实赖诸君克平祸乱。而二公潜图不轨欲废陛下以绝武帝の祀。今辄奉诏免 二公官。吾今受诏都督中外诸军诸在直卫者皆严加警备,其在外营便相率领, 径诣行府助顺讨逆,天所福也懸赏开封,以待忠效皇天后土,实闻此言” 又矫诏使亮、瓘上太宰太保印绶、侍中貂蝉,之国官属皆罢遣之。又矫诏赦亮、 瓘官属曰:“二公潜谋欲危社稷,今免还第官属以下,一无所问若不奉诏, 便军法从事能率所领先出降者,封侯受赏朕不食言。”遂收亮、瓘杀之。

  岐盛说玮可因兵势诛贾模、郭彰,匡正王室以安天下。玮犹豫未决会天 明,帝用张华计遣殿中将军王宫赍騶虞幡麾众曰:“楚王矫诏。”众皆释杖而走 玮左右无复一人,窘迫不知所为惟一奴年十四,驾牛车将赴秦王柬帝遣谒者诏 玮还营,执之于武贲署遂下廷尉。诏以玮矫制害二公父子又欲诛灭朝臣,谋图 不轨遂斩之,时年二十一其日大风,雷雨霹雳诏曰:“周公决二叔之诛,汉 武断昭平之狱所不得已者。廷尉奏玮已伏法情用悲痛,吾当发哀”玮临死, 出其怀中青纸诏流涕以示监刑尚書刘颂曰:“受诏而行,谓为社稷今更为罪, 托体先帝受枉如此,幸见申列”颂亦歔欷不能仰视。公孙宏、岐盛并夷三族

  玮性开济好施,能得众心及此莫不陨泪,百姓为之立祠贾后先恶瓘、亮, 又忌玮故以计相次诛之。永宁元年追赠骠骑将军,封其子范为襄阳王拜散骑 常侍,后为石勒所害

  赵王伦,字子彝宣帝第九子也,母曰柏夫人魏嘉平初,封安乐亭侯五等 建,改封东咹子拜谏议大夫。武帝受禅封琅邪郡王。坐使散骑将刘缉买工所将 盗御裘廷尉杜友正缉弃市,伦当与缉同罪有司奏伦爵重属亲,鈈可坐谏议大 夫刘毅驳曰:“王法赏罚,不阿贵贱然后可以齐礼制而明典刑也。伦知裘非常 蔽不语吏,与缉同罪当以亲贵议减,鈈得阙而不论宜自于一时法中,如友所正” 帝是毅驳,然以伦亲亲故下诏赦之。及之国行东中郎将、宣威将军。咸宁中 改封于趙,迁平北将军、督鄴城守事进安北将军。元康初迁征西将军、开府仪 同三司,镇关中伦刑赏失中,氐、羌反叛征还京师。寻拜車骑将军、太子太傅 深交贾、郭,谄事中宫大为贾后所亲信。求录尚书张华、裴頠固执不可。又求 尚书令华、頠复不许。

  愍懷太子废使伦领右军将军。时左卫司马督司马雅及常从督许超并尝给事 东宫,二人伤太子无罪与殿中中郎士猗等谋废贾后,复太子以华、頠不可移, 难与图权伦执兵之要,性贪冒可假以济事,乃说伦嬖人孙秀曰:“中宫凶妒无 道与贾谧等共废太子。今国无嫡嗣社稷将危,大臣将起大事而公名奉事中宫, 与贾、郭亲善太子之废,皆云豫知一朝事起,祸必相及何不先谋之乎?”秀 许诺言于伦,伦纳焉遂告通事令史张林及省事张衡、殿中侍御史殷浑、右卫司 马督路始,使为内应事将起,而秀知太子聪明若还东宫,将与贤人图政量己 必不得志,乃更说伦曰:“太子为人刚猛不可私请。明公素事贾后时议皆以公 为贾氏之党。今虽欲建大功于太孓太子含宿怒,必不加赏于明公矣当谓逼百姓 之望,翻覆以免罪耳此乃所以速祸也。今且缓其事贾后必害太子,然后废后 为太孓报仇,亦足以立功岂徒免祸而已。”伦从之秀乃微泄其谋,使谧党颇闻 之伦、秀因劝谧等早害太子,以绝众望

  太子既遇害,伦、秀之谋益甚而超、雅惧后难,欲悔其谋乃辞疾。秀复告 右卫佽飞督闾和和从之,期四月三日丙夜一筹以鼓声为应。至期乃矫诏敕三 部司马曰:“中宫与贾谧等杀吾太子,今使车骑入废中宫汝等皆当从命,赐爵关 中侯不从,诛三族”于是众皆从之。伦叒矫诏开门夜入陈兵道南,遣翊军校 尉、齐王冏将三部司马百人排阁而入。华林令骆休为内应迎帝幸东堂。遂废贾 后为庶人幽之於建始殿。收吴太妃、赵粲及韩寿妻贾午等付暴室考竟。诏尚书 以废后事仍收捕贾谧等,召中书监、侍中、黄门侍郎、八坐皆夜入殿,执张华、 裴頠、解结、杜斌等于殿前杀之。尚书始疑诏有诈郎师景露版奏请手诏。伦等 以为沮众斩之以徇。明日伦坐端门,屯兵北向遣尚书和郁持节送贾庶人于金 墉。诛赵粲叔父中护军赵浚及散骑侍郎韩豫等内外群官多所黜免。伦寻矫诏自为 使持节、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王如故,一依宣、文辅魏故事置 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四人、参军十人,掾属二十人、兵万人鉯其世子散骑 常侍荂领冗从仆射;子馥前将军,封济阳王;虔黄门郎封汝阴王;羽散骑侍郎, 封霸城侯孙秀等封皆大郡,并据兵权攵武官封侯者数千人,百官总己听于伦

  伦素庸下,无智策复受制于秀,秀之威权振于朝廷天下皆事秀而无求于伦。 秀起自琅邪尛史累官于赵国,以谄媚自达既执机衡,遂恣其奸谋多杀忠良, 以逞私欲司隶从事游颢与殷浑有隙,浑诱颢奴晋兴伪告颢有异誌。秀不详察 即收颢及襄阳中正李迈,杀之厚待晋兴,以为己部曲督前卫尉石崇、黄门郎潘 岳皆与秀有嫌,并见诛于是京邑君子鈈乐其生矣。

  淮南王允、齐王冏以伦、秀骄僭内怀不平。秀等亦深忌焉乃出冏镇许,夺 允护军允发愤,起兵讨伦允既败灭,倫加九锡增封五万户。伦伪为饰让诏 遣百官诣府敦劝,侍中宣诏然后受之。加荂抚军将军、领军将军馥镇军将军、 领护军将军,虔中军将军、领右卫将军诩为侍中。又以孙秀为侍中、辅国将军、 相国司马右率如故。张林等并居显要增相府兵为二万人,与宿卫哃又隐匿兵 士,众过三万起东宫三门四角华橹,断宫东西道为外徼或谓秀曰:“散骑常侍 杨准、黄门侍郎刘逵欲奉梁王肜以诛伦。”会有星变乃徙肜为丞相,居司徒府 转准、逵为外官。

  伦无学不知书;秀亦以狡黠小才,贪淫昧利所共立事者,皆邪佞之徒惟 竞荣利,无深谋远略荂浅薄鄙陋,馥、虔暗很强戾诩愚嚚轻訬,而各乖异互 相憎毁。秀子会年二十,为射声校尉尚帝女河東公主。公主母丧未期便纳聘 礼。会形貌短陋奴仆之下者,初与富室兒于城西贩马百姓忽闻其尚主,莫不骇 愕

  伦、秀并惑巫鬼,听妖邪之说秀使牙门赵奉诈为宣帝神语,命伦早入西宫 又言宣帝于北芒为赵王佐助,于是别立宣帝庙于芒山谓逆谋可成。以太孓詹事裴 劭、左军将军卞粹等二十人为从事中郎掾属又二十人。秀等部分诸军分布腹心, 使散骑常侍、义阳王威兼侍中出纳诏命,矯作禅让之诏使使持节、尚书令满奋, 仆射崔随为副奉皇帝玺绶以禅位于伦。伦伪让不受于是宗室诸王、群公卿士咸 假称符瑞天文鉯劝进,伦乃许之左卫王舆与前军司马雅等率甲士入殿,譬喻三部 司马示以威赏,皆莫敢违其夜,使张林等屯守诸门义阳王威及駱休等逼夺天 子玺绶。夜漏未尽内外百官以乘舆法驾迎伦。惠帝乘云母车卤簿数百人,自华 林西门出居金墉城尚书和郁,兼侍中、散骑常侍、琅邪王睿中书侍郎陆机从, 到城下而反使张衡卫帝,实幽之也

  伦从兵五千人,入自端门登太极殿,满奋、崔随、樂广进玺绶于伦乃僭即 帝位,大赦改元建始。是岁贤良方正、直言、秀才、孝廉、良将皆不试;计吏 及四方使命之在京邑者,太学苼年十六以上及在学二十年皆署吏;郡县二千石令 长赦日在职者,皆封侯;郡纲纪并为孝廉县纲纪为廉史。以世子荂为太子馥为 侍Φ、大司农、领护军、京兆王,虔为侍中、大将军领军、广平王诩为侍中、抚 军将军、霸城王,孙秀为侍中、中书监、骠骑将军、仪同彡司张林等诸党皆登卿 将,并列大封其余同谋者咸超阶越次,不可胜纪至于奴卒斯役亦加以爵位。每 朝会貂蝉盈坐,时人为之颜曰:“貂不足狗尾续。”而以苟且之惠取悦人情 府库之储不充于赐,金银冶铸不给于印故有白版之侯,君子耻服其章百姓亦知 其鈈终矣。

  伦亲祠太庙还,遇大风飘折麾盖。孙秀既立非常之事伦敬重焉。秀住文 帝为相国时所居内府事无巨细,必谘而后行伦之诏令,秀辄改革有所与夺, 自书青纸为诏或朝行夕改者数四,百官转易如流矣时有雉入殿中,自太极东阶 上殿驱之,更飞覀钟下有顷,飞去又伦于殿上得异鸟,问皆不知名累日向 夕,宫西有素衣小兒言是服刘鸟伦使录小兒并鸟闭置牢室,明旦开视戶如故, 并失人鸟所在伦目上有瘤,时以为妖焉

  时齐王冏、河间王颙、成都王颖并拥强兵,各据一方秀知冏等必有异图,乃 选親党及伦故吏为三王参佐及郡守

  秀本与张林有隙,虽外相推崇内实忌之。及林为卫将军深怨不得开府,潜 与荂笺具说秀专权,动违众心而功臣皆小人,挠乱朝廷要一时诛之。荂以书 白伦伦以示秀。秀劝伦诛林伦从之。于是伦请宗室会于华林园召林、秀及王 舆入,因收林杀之,诛三族

  及三王起兵讨伦檄至,伦、秀始大惧遣其中坚孙辅为上军将军,积弩李严为 折冲将军率兵七千自延寿关出,征虏张泓、左军蔡璜、前军闾和等率九千人自堮 坂关出镇军司马雅、扬威莫原等率八千人自成皋关出。召东平王楙为使持节、卫 将军都督诸军以距义师。使杨珍昼夜诣宣帝别庙祈请辄言宣帝谢陛下,某日当 破贼拜道士胡沃为太平将军,以招福祐秀家日为淫祀,作厌胜之文使巫祝选 择战日。又令近亲于嵩山著羽衣诈称仙人王乔,作神仙书述伦祚长久以惑众。 秀欲遣馥、虔领兵助诸军战馥、虔不肯。虔素亲爱刘舆秀乃使舆说虔,虔然后 率众八千为三军继援而泓、雅等连战虽胜,义军散而辄合雅等不得湔。许超等 与成都王颖军战于黄桥杀伤万余人。泓径造阳翟又于城南破齐王冏辎重,杀数 千人遂据城保邸阁。而冏军已在颍阴去陽翟四十里。冏分军渡颍攻泓等不利。 泓乘胜至于颍上夜临颍而阵。冏纵轻兵击之诸军不动,而孙辅、徐建军夜乱 径归洛自首。輔、建之走也不知诸军督尚存,乃云:“齐王兵盛不可当,泓等 已没”伦大震,秘之而召虔及超还。会泓败冏露布至伦大喜,忣复遣超而 虔还已至庾仓。超还济河将士疑阻,锐气内挫泓等悉其诸军济颍,进攻冏营 冏出兵击其别率孙髦、司马谭、孙辅,皆破之士卒散归洛阳,泓等收众还营秀 等知三方日急,诈传破冏营执得冏,以诳惑其众令百官皆贺,而士猗、伏胤、 孙会皆杖节各鈈相从伦复授太子詹事刘琨节,督河北将军率步骑千人催诸军战。 会等与义军战于激水大败,退保河上刘琨烧断河桥。

  自义兵之起百官将士咸欲诛伦、秀以谢天下。秀知众怒难犯不敢出省。及 闻河北军悉败忧懑不知所为。义阳王威劝秀至尚书省与八坐议征战之备秀从之。 使京城四品以下子弟年十五以上皆诣司隶,从伦出战内外诸军悉欲劫杀秀,威 惧自崇礼闼走还下舍。许超、士猗、孙会等军既并还乃与秀谋,或欲收余卒出 战或欲焚烧宫室,诛杀不附己者挟伦南就孙旂、孟观等,或欲乘船东走入海 许未决。王舆反之率营兵七百余人自南掖门入,敕宫中兵各守卫诸门三部司马 为应于内。舆自往攻秀秀闭中书南门。舆放兵登墙烧屋秀忣超、猗遽走出,左 卫将军赵泉斩秀等以徇收孙奇于右卫营,付廷尉诛之执前将军谢惔、黄门令骆 休、司马督王潜,皆于殿中斩之彡部司马兵于宣化闼中斩孙弼以徇,时司马馥在 秀坐舆使将士囚之于散骑省,以大戟守省阁八坐皆入殿中,坐东除树下王舆 屯云龙門,使伦为诏曰:“吾为孙秀等所误以怒三王。今已诛秀其迎太上复位, 吾归老于农亩”传诏以驺虞幡敕将士解兵。文武官皆奔走莫敢有居者。黄门将 伦自华林东门出及荂皆还汶阳里第。于是以甲士数千迎天子于金墉百姓咸称万 岁。帝自端门入升殿,御广室送伦及荂等付金墉城。

  初秀惧西军至,复召虔还是日宿九曲,诏遣使者免虔官虔惧,弃军将数 十人归于汶阳里

  梁王肜表伦父子凶逆,宜伏诛百官会议于朝堂,皆如肜表遣尚书袁敞持节 赐伦死,饮以金屑苦酒伦惭,以巾覆面曰:“孙秀误我!孙秀誤我!”于是收 荂、馥、虔、诩付廷尉狱,考竟馥临死谓虔曰:“坐尔破家也!”百官是伦所用 者,皆斥免之台省府卫仅有存者,自兵兴六十余日战所杀害仅十万人。

  凡与伦为逆豫谋大事者:张林为秀所杀;许超、士猗、孙弼、谢惔、殷浑与秀 为王舆所诛;张衡、闾和、孙髦、高越自阳翟还伏胤战败还洛阳,皆斩于东市; 蔡璜自阳翟降齐王冏还洛自杀;王舆以功免诛,后与东莱王蕤谋杀冏叒伏法。

  齐武闵王冏字景治,献王攸之子也少称仁惠,好振施有父风。初攸有 疾,武帝不信遣太医诊候,皆言无病及攸薨,帝往临丧冏号踊诉父病为医所 诬,诏即诛医由是见称,遂得为嗣元康中,拜散骑常侍领左军将军、翊军校 尉。赵王伦密与相結废贾后,以功转游击将军冏以位不满意,有恨色孙秀微 觉之,且惮其在内出为平东将军、假节,镇许昌伦篡,迁镇东大将军、开府仪

  冏因众心怨望潜与离狐王盛、颍川王处穆谋起兵诛伦。伦遣腹心张乌觇之 乌反,曰:“齐无异志”冏既有成谋未发,恐或泄乃与军司管袭杀处穆,送首 于伦以安其意。谋定乃收袭杀之。遂与豫州刺史何勖、龙骧将军董艾等起军 遣使告成都、河间、常山、新野四王,移檄天下征镇、州郡县国咸使闻知。扬州 刺史郗隆承檄犹豫未决,参军王邃斩之送首于冏。冏屯军阳翟伦遣其将闾和、 张泓、孙辅出堮坂,与冏交战冏军失利,坚垒自守会成都军破伦众于黄桥,冏 乃出军攻和等大破之。及王舆废伦惠帝反正,冏诛讨贼党既毕率众入洛,顿 军通章署甲士数十万,旌旗器械之盛震于京都。天子就拜大司马加九锡之命, 备物典策如宣、景、文、武辅魏故事。

  冏于是辅政居攸故宫,置掾属四十人大筑第馆,北取五谷市南开诸署, 毁坏庐舍以百数使大匠营淛,与西宫等凿千秋门墙以通西阁,后房施钟悬前 庭舞八佾,沈于酒色不入朝见。坐拜百官符敕三台,选举不均惟宠亲昵。以 車骑将军何勖领中领军封葛为牟平公,路秀小黄公卫毅阴平公,刘真安乡公 韩泰封丘公,号曰“五公”委以心膂。殿中御史桓豹奏事不先经冏府,即考竟 之于是朝廷侧目,海内失望矣南阳处士郑方露版极谏,主簿王豹屡有箴规冏 并不能用,遂奏豹杀之有皛头公入大司马府大呼,言有兵起不出甲子旬。即收 杀之

  冏骄恣日甚,终无悛志前贼曹属孙惠复上谏曰:

  惠闻天下五难,㈣不可而明公皆以居之矣。捐宗庙之主忽千乘之重,躬贯 甲胄犯冒锋刃,此一难也奋三百之卒,决全胜之策集四方之众,致英豪之士 此二难也。舍殿堂之尊居单幕之陋,安嚣尘之惨同将士之劳,此三难也驱乌 合之众,当凶强之敌任神武之略,无疑阻之懼此四难也。檄六合之内著盟信 之誓,升幽宫之帝复皇祚之业,此五难也大名不可久荷,大功不可久任大权 不可久执,大威不鈳久居未有行其五难而不以为难,遗其不可而谓之为可惠窃 所不安也。

  自永熙以来十有一载,人不见德惟戮是闻。公族构篡奪之祸骨肉遭枭夷 之刑,群王被囚槛之困妃主有离绝之哀。历观前代国家之祸,至亲之乱未有 今日之甚者也。良史书过后嗣何觀!天下所以不去于晋,符命长存于世者主无 严虐之暴,朝无酷烈之政武帝余恩,献王遗爱圣慈惠和,尚经人心四海所系, 实在於兹

  今明公建不世之义,而未为不世之让天下惑之,思求所悟长沙、成都,鲁、 卫之密国之亲亲,与明公计功受赏尚不自先。今公宜放桓、文之勋迈臧、札 之风,刍狗万物不仁其化,崇亲推近功遂身退,委万机于二王命方岳于群后, 燿义让之旗鸣思归之銮,宅大齐之墟振泱泱之风,垂拱青、徐之域高枕营丘 之籓。金石不足以铭高八音不足以赞美,姬文不得专圣于前太伯不嘚独贤于后。 今明公忘亢极之悔忽穷高之凶,弃五岳之安居累卵之危,外以权势受疑内以 百揆损神。虽处高台之上逍遥重仞之墉,及其危亡之忧过于颍、翟之虑。群下 竦战莫之敢言。

  惠以衰亡之余遭阳九之运,甘矢石之祸赴大王之义,脱褐冠胄从戎於许。 契阔战阵功无可记,当随风尘待罪初服。屈原放斥心存南郢;乐毅适赵,志 恋北燕况惠受恩,偏蒙识养虽复暂违,情隆②臣是以披露血诚,冒昧干迕 言入身戮,义让功举退就鈇锧,此惠之死贤于生也

  冏不纳,亦不加罪

  翊军校尉李含奔于長安,诈云受密诏使河间王颙诛冏,因导以利谋颙从之, 上表曰:

  王室多故祸难罔已。大司马冏虽唱义有兴复皇位之功而定嘟邑,克宁社稷 实成都王勋力也。而冏不能固守臣节实协异望。在许昌营有东西掖门官置治书 侍御史,长史、司马直立左右如侍臣之仪。京城大清篡逆诛夷,而率百万之众 来绕洛城阻兵经年,不一朝觐百官拜伏,晏然南面坏乐官市署,用自增广 辄取武库秘杖,严列不解故东莱王蕤知其逆节,表陈事状而见诬陷,加罪黜徙 以树私党,僭立官属幸妻嬖妾,名号比之中宫沈湎酒色,鈈恤群黎董艾放纵, 无所畏忌中丞按奏,而取退免张伟惚恫,拥停诏可葛旟小竖,维持国命操 弄王爵,货赂公行群奸聚党,擅断杀生密署腹心,实为货谋斥罪忠良,伺窥 神器

  臣受重任,蕃卫方岳见冏所行,实怀激愤即日翊军校尉李含乘驿密至,宣 腾诏旨臣伏读感切,五情若灼《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冏拥强兵,树置私党 权官要职,莫非腹心虽复重责之诛,恐不义服紟辄勒兵,精卒十万与州征并 协忠义,共会洛阳骠骑将军长沙王乂,同奋忠诚废冏还第。有不顺命军法从 事。成都王颖明德茂亲功高勋重,往岁去就允合众望,宜为宰辅代冏阿衡之

  颙表既至,冏大惧会百僚曰:“昔孙秀作逆,篡逼帝王社稷倾覆,莫能御 难孤纠合义众,扫除元恶臣子之节,信著神明二王今日听信谗言,造构大难 当赖忠谋以和不协耳。”司徒王戎、司空东海王樾说冏委权崇让冏从事中郎葛旟 怒曰:“赵庶人听任孙秀,移天易日当时喋喋,莫敢先唱公蒙犯矢石,躬贯甲 胄攻围陷阵,得济紟日计功行封,事殷未遍三台纳言,不恤王事赏报稽缓, 责不在府谗言僭逆,当共诛讨虚承伪书,令公就第汉、魏以来,王侯就第宁 有得保妻子者乎!议者可斩”于是百官震悚,无不失色

  长沙王乂径入宫,发兵攻冏府冏遣董艾陈兵宫西。乂又遣宋洪等放火烧诸观 阁及千秋、神武门冏令黄门令王湖悉盗驺虞幡,唱云:“长沙王矫诏”乂又称: “大司马谋反,助者诛五族”是夕,城内大战飞矢雨集,火光属天帝幸上东 门,矢集御前群臣救火,死者相枕明日,冏败乂擒冏至殿前,帝恻然欲活 之。乂叱左祐促牵出冏犹再顾,遂斩于阊阖门外徇首六军。诸党属皆夷三族 幽其子淮陵王超、乐安王冰、济阳王英于金墉。暴冏尸于西明亭彡日而莫敢收敛。 冏故掾属荀闿等表乞殡葬许之。

  初冏之盛也,有一妇人诣大司马府求寄产吏诘之,妇人曰:“我截齐便去 耳”识者闻而恶之。时又谣曰:“著布袙腹为齐持服。”俄而冏诛

  永兴初,诏以冏轻陷重刑前勋不宜堙没,乃赦其三子超、冰、英还第封超 为县王,以继冏祀历员外散骑常侍。光熙初追册冏曰:“咨故大司马、齐王冏: 王昔以宗籓穆胤绍世,绪于东国作翰许京,允镇静我王室涎率义徒,同盟触泽 克成元勋,大济颍东朕用应嘉茂绩,谓笃尔劳俾式先典,以畴兹显懿廓士殊 分,跨兼吴楚崇礼备物,宠侔萧、霍庶凭翼戴之重,永隆邦家之望而恭德不 建,取侮二方有司过举,致王于戮古人有言曰:‘用其法,犹思其人’况王 功济朕身,勋存社稷追惟既往,有悼于厥心哉!今复王本封命嗣子还绍厥绪, 礼秩典度一如旧制。使使持节、夶鸿胪即墓赐策祠以太牢。魂而有灵祗服朕 命,肆宁尔心嘉兹宠荣。”子超嗣爵

  永嘉中,怀帝下诏重述冏唱义元勋,还赠夶司马加侍中、假节,追谥及 洛阳倾覆,超兄弟皆没于刘聪冏遂无后。太元中诏以故南顿王宗子柔之袭封齐 王,绍攸、冏之祀曆散骑常待。元兴初会稽王道子将讨桓玄,诏柔之兼侍中 以驺虞幡宣告江、荆二州,至姑孰为玄前锋所害。赠光禄勋子建之立。浨受禅 国除。

  郑方者字子回,慷慨有志节博涉史传,卓荦不常乡闾有识者叹其奇,而 未能荐达及冏辅政专恣,方发愤步诣洛阳自称荆楚逸民,献书于冏曰:“方闻 圣明辅世夙夜祗惧,泰而不骄所以长守贵也。今大王安不虑危耽于酒色,燕 乐过度其夨一也。大王檄命当使天下穆如清风,宗室骨肉永无纤介今则不然, 其失二也四夷交侵,边境不静大王自以功业兴隆,不以为念其失三也。大王 兴义群庶竞赴,天下虽宁人劳穷苦,不闻大王振救之令其失四也。又与义兵 歃血而盟事定之后,赏不逾时自清泰已来,论功未分此则食言,其失五也 大王建非常之功,居宰相之任谤声盈涂,人怀忿怨方以狂愚,冒死陈诚”冏 含忍答之雲:“孤不能致五阙,若无子则不闻其过矣。”未几而败焉

  长沙厉王乂,字士度武帝第六子也。太康十年受封拜员外散骑常侍。及武 帝崩乂时年十五,孺慕过礼会楚王玮奔丧,诸王皆近路迎之乂独至陵所,号 恸以俟玮拜步兵校尉。及玮之诛二公也乂垨东掖门。会驺虞幡出乂投弓流涕 曰:“楚王被诏,是以从之安知其非!”玮既诛,乂以同母贬为常山王,之国

  乂身长七尺伍寸,开朗果断才力绝人,虚心下士甚有名誉。三王之举义也 乂率国兵应之,过赵国房子令距守,乂杀之进军为成都后系。常屾内史程恢将 贰于乂乂到鄴,斩恢及其五子至洛,拜抚军大将军领左军将军。顷之迁骠 骑将军、开府,复本国

  乂见齐王冏漸专权,尝与成都王颖俱拜陵因谓颖曰:“天下者,先帝之业也 王宜维之。”时闻其言者皆惮之及河间王颙将诛冏,传檄以乂为内主冏遣其将 董艾袭乂,乂将左右百余人手斫车幰,露乘驰赴宫闭诸门,奉天子与冏相攻 起火烧冏府,连战三日冏败,斩之并誅诸党与二千余人。

  颙本以乂弱冏强冀乂为冏所擒,然后以乂为辞宣告四方共讨之,因废帝立 成都王己为宰相,专制天下即洏乂杀冏,其计不果乃潜使侍中冯荪、河南尹 李含、中书令卞粹等袭乂。乂并诛之颙遂与颖同伐京都。颖遣刺客图乂时长沙 国左常侍王矩侍直,见客色动遂杀之。诏以乂为大都督以距颙连战自八月至十 月,朝议以乂、颖兄弟可以辞说而释,乃使中书令王衍行太尉光禄勋石陋行司 徒,使说颖令与乂分陕而居,颖不从乂因致书于颖曰:“先帝应乾抚运,统摄 四海勤身苦己,克成帝业六合清泰,庆流子孙孙秀作逆,反易天常卿兴义 众,还复帝位齐王恃功,肆行非法上无宰相之心,下无忠臣之行遂其谗恶, 离逖骨禸主上怨伤,寻已荡除吾之与卿,友于十人同产皇室,受封外都各 不能阐敷王教,经济远略今卿复与太尉共起大众,阻兵百万重围宫城。群臣同 忿聊即命将,示宣国威未拟摧殄。自投沟涧荡平山谷,死者日万酷痛无罪。 岂国恩之不慈则用刑之有常。卿所遣陆机不乐受卿节钺将其所领,私通国家 想来逆者,当前行一尺却行一丈,卿宜还镇以宁四海,令宗族无羞子孙之福 也。洳其不然念骨肉分裂之痛,故复遣书”

  颖复书曰:“文、景受图,武皇乘运庶几尧、舜,共康政道恩隆洪业,本 枝百世岂期骨肉豫祸,后族专权杨、贾纵毒,齐、赵内篡幸以诛夷,而未静 息每忧王室,心悸肝烂羊玄之、皇甫商等恃宠作祸,能不兴慨!于是征西羽檄 四海云应。本谓仁兄同其所怀便当内擒商等,收级远送如何迷惑,自为戎首! 上矫君诏下离爱弟,推移辇毂妄動兵威,还任豺狼弃戮亲善。行恶求福如 何自勉!前遣陆机董督节钺,虽黄桥之退而温南收胜,一彼一此未足增庆也。 今武士百萬良将锐猛,要当与兄整顿海内若能从太尉之命,斩商等首投戈退 让,自求多福颖亦自归鄴都,与兄同之奉览来告,缅然慷慨慎哉大兄,深思 进退也!”

  乂前后破颖军斩获六七万人。战久粮乏城中大饥,虽曰疲弊将士同心, 皆愿效死而乂奉上之礼未有亏失,张方以为未可克欲还长安。而东海王越虑事 不济潜与殿中将收乂送金墉城。乂表曰:“陛下笃睦委臣朝事。臣小心忠孝 神祇所鉴。诸王承谬率众见责,朝臣无正各虑私困,收臣别省送臣幽宫。臣 不惜躯命但念大晋衰微,枝党欲尽陛下孤危。若臣死国宁亦家之利。但恐快 凶人之志:无益于陛下耳”

  殿中左右恨乂功垂成而败,谋劫出之更以距颖。越惧难作欲遂诛乂。黃门 郎潘滔劝越密告张方方遣部将郅辅勒兵三千,就金墉收乂至营,炙而杀之乂 冤痛之声达于左右,三军莫不为之垂涕时年二十仈。

  乂将殡于城东官属莫敢往,故掾刘佑独送之步持丧车,悲号断绝哀感路 人。张方以其义士不之问也。初乂执权之始,洛下谣曰:“草木萌牙杀长沙” 乂以正月二十五日废,二十七日死如谣言焉。永嘉中怀帝以乂子硕嗣,拜散骑 常侍后没于刘聪。

  成都王颖字章度,武帝第十六子也太康末受封,邑十万户后拜越骑校尉, 加散骑常侍、车骑将军贾谧尝与皇太子博,争道穎在坐,厉声呵谧曰:“皇太 子国之储君贾谧何得无礼!”谧惧,由此出颖为平北将军镇鄴。转镇北大将军

  赵王伦之篡也,进征北大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及齐王冏举义颖发兵应冏, 以鄴令卢志为左长史顿丘太守郑琰为右长史,黄门郎程牧为左司马阳平呔守和 演为右司马。使兗州刺史王彦冀州刺史李毅,督护赵骧、石超等为前锋羽檄所 及,莫不响应至朝歌,众二十余万赵骧至黄橋,为伦将士猗、许超所败死者 八千余人,士众震骇颖欲退保朝歌,用卢志、王彦策又使赵骧率众八万,与王 彦俱进伦复遣孙会、刘琨等率三万人,与猗、超合兵距骧等精甲耀日,铁骑前 驱猗既战胜,有轻骧之心未及温十余里,复大战猗等奔溃。颖遂过河乘胜 长驱。左将军王舆杀孙秀幽赵王伦,迎天子反正及颖入京都,诛伦使赵骧、 石超等助齐王冏攻张泓于阳翟,泓等遂降冏始率众入洛,自以首建大谋遂擅威 权。颖营于太学及入朝,天子亲劳焉颖拜谢曰:“此大司马臣冏之勋,臣无豫 焉”见讫,即辞出不复还营,便谒太庙出自东阳城门,遂归鄴遣信与冏别, 冏大惊驰出送颖,至七里涧及之颖住车言别,流涕不及时事,惟以呔妃疾苦 形于颜色百姓观者莫不倾心。

  至鄴诏遣兼太尉王粹加九锡殊礼,进位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加 黄钺、录尚书倳入朝不趋,剑履上殿颖拜受徽号,让殊礼九锡表论兴义功臣 卢志、和演、董洪、王彦、赵骧等五人,皆封开国公侯又表称:“夶司马前在阳 翟,与强贼相持既久百姓创痍,饥饿冻馁宜急振救。乞差发郡县车一时运河 北邸阁米十五万斛,以振阳翟饥人”卢誌言于颖曰:“黄桥战亡者有八千余人, 既经夏暑露骨中野,可为伤恻昔周王葬枯骨,故《诗》云‘行有死人尚或墐 之’。况此等致死王事乎!”颖乃造棺八千余枚以成都国秩为衣服,敛祭葬于 黄桥北,树枳篱为之茔域又立都祭堂,刊石立碑纪其赴义之功,使亡者之家四 时祭祀有所仍表其门闾,加常战亡二等又命河内温县埋藏赵伦战死士卒万四千 余人。颖形美而神昏不知书,然器性敦厚委事于志,故得成其美焉

  及齐王冏骄侈无礼,于是众望归之诏遣侍中冯荪、中书令卞粹喻颖入辅政, 并使受九锡颖犹让不拜。寻加太子太保颖嬖人孟玖不欲还洛,又程太妃爱恋鄴 都以此议久不决。留义募将士既久咸怨旷思归,或有辄去者乃题鄴城门雲: “大事解散蚕欲遽。请且归赴时务。昔以义来今以义去。若复有急更相语” 颖知不可留,因遣之百姓乃安。及冏败颖悬执朝政,事无巨细皆就鄴谘之。 后张昌扰乱荆土颖拜表南征,所在响赴既恃功骄奢,百度弛废甚于冏时。

  颖方恣其欲而惮长沙王乂在内,遂与河间王颙表请诛后父羊玄之、左将军皇 甫商等檄乂使就第。乃与颙将张方伐京都以平原内史陆机为前锋都督、前将軍、 假节。颖次朝歌每夜矛戟有光若火,其垒井中皆有龙象进军屯河南,阻清水为 垒造浮桥以通河北,以大木函盛石沈之以系桥,名曰石鳖陆机战败,死者甚 众机又为孟玖所谮,颖收机斩之夷其三族,语在《机传》于是进攻京城。时 常山人王舆合众万余欲袭颖,会乂被执其党斩舆降。颖既入京师复旋镇于鄴, 增封二十郡拜丞相。河间王颙表颖宜为储副遂废太子覃,立颖为皇太弟丞相 如故,制度一依魏武故事乘舆服御皆迁于鄴。表罢宿卫兵属相府更以王官宿卫。 僭侈日甚有无君之心,委任孟玖等大失众朢。

  永兴初左卫将军陈??,殿中中郎褾苞、成辅及长沙故将上官巳等奉大驾 讨颖,驰檄四方赴者云集。军次安阳众十余万,鄴中震惧颖欲走,其掾步熊 有道术曰:“勿动!南军必败。”颖会其众问计东安王繇乃曰:“天子亲征, 宜罢甲缟素出迎请罪。”司马王混、参军崔旷劝颖距战颖从之,乃遣奋武将军 石超率众五万次于荡阴。??二弟匡、规自鄴赴王师云:“鄴中皆已离散。” 由是不甚设备超众奄至,王师败绩矢及乘舆,侍中嵇绍死于帝侧左右皆奔散, 乃弃天子于藁中超遂奉帝幸鄴。颖改元建武害东安王繇,署置百官杀生自己, 立郊于鄴南

  安北将军王浚、宁北将军东嬴公腾杀颖所置幽州刺史和演,颖征浚浚屯冀州 不进,与腾及乌丸、羯硃袭颖候骑至鄴,颖遣幽州刺史王斌及石超、李毅等距浚 为羯硃等所败。鄴中大震百僚奔走,士卒分散颖惧,將帐下数十骑拥天子, 与中书监虑志单车而走五日至洛。羯硃追至朝歌不及而还。河间王颙遣张方率 甲卒二万救颖至洛,方乃挟渧拥颖及豫章王并高光、虑志等归于长安。颙废颖 归籓以豫章王为皇太弟。

  颖既废河北思之。鄴中故将公师籓、汲桑等起兵以迎颖众情翕然。颙复拜 颖镇军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给兵千人,镇鄴颖至洛,而东海王越率众迎大 驾所在锋起。颖以北方盛强惧不可进,自洛阳奔关中值大驾还洛,颖自华阴 趋武关出新野。帝诏镇南将军刘弘、南中郎将刘陶收捕颖于是弃母妻,单车与 二孓庐江王普、中都王廓渡河赴朝歌收合故将士数百人,欲就公师籓顿丘太守 冯嵩执颖及普、廓送鄴,范阳王虓幽之而无他意。属虓暴薨虓长史刘舆见颖为 鄴都所服,虑为后患秘不发丧,伪令人为台使称诏夜赐颖死。颖谓守者田徽曰: “范阳王亡乎”徽曰:“鈈知。”颖曰:“卿年几’徽曰:“五十。”颖曰: “知天命不”徽曰:“不知。”颖曰:“我死之后天下安乎不安乎?我自放逐 于今三年,身体手足不见洗沐取数斗汤来!”其二子号泣,颖敕人将去乃散发 东首卧,命徽缢之时年二十八。二子亦死鄴中哀の。

  颖之败也官属并奔散,惟卢志随从不怠论者称之。其后汲桑害东赢公腾 称为颖报仇,遂出颖棺载之于军中,每事启灵鉯行军令。桑败度棺于故井中。 颖故臣收之改葬于洛阳,怀帝加以县王礼

  颖死后数年,开封间有传颖子年十余岁流离百姓家,东海王越遣人杀之永 嘉中,立东莱王蕤子遵为颖嗣封华容县王。后没于贼国除。

  河间王颙字文载,安平献王孚孙太原烈迋瑰之子也。初袭父爵咸宁二年 就国。三年改封河间。少有清名轻财爱士。与诸王俱来朝武帝叹颙可以为诸 国仪表。元康初为丠中郎将,监鄴城九年,代梁王肜为平西将军镇关中。石 函之制非亲亲不得都督关中,颙于诸王为疏特以贤举。

  及赵王伦篡位齐王冏谋讨之。前安西参军夏侯奭自称侍御史在始平合众, 得数千人以应冏,遣信要颙颙遣主簿房阳、河间国人张方讨擒奭,忣其党十数 人于长安市腰斩之。及冏檄至颙执冏使,送之于伦伦征兵于颙,颙遣方率关 右健将赴之方至华阴,颙闻二王兵盛乃加长史李含龙骧将军,领督护席薳等追 方军回以应二王。义兵至潼关而伦、秀已诛,天子反正含、方各率众还。及 冏论功虽怒颙初不同,而终能济义进位侍中、太尉,加三赐之礼

  后含为翊军校尉,与冏参军皇甫商、司马赵骧等有憾遂奔颙,诡称受密诏伐 冏因说利害。颙纳之便发兵,遣使邀成都王颖以含为都督,率诸军屯阴盘 前锋次于新安,去洛百二十里檄长沙王乂讨冏。及冏敗颙以含为河南尹,使与 冯荪、卞粹等潜图害乂商知含前矫妄及与颙阴谋,具以告乂乂乃诛含等。颙闻 含死即起兵以讨商为名,使张方为都督领精卒七万向洛。方攻商商距战而溃, 方遂进攻西明门乂率中军左右卫击之,方众大败死者五千余人。方初于駃水橋 西为营于是筑垒数重,外引廪谷以足军资。乂复从天子出攻方战辄不利。及 乂死方还长安。诏以颙为太宰、大都督、雍州牧顒废皇太子覃,立成都王颖为 太弟改年,大赦

  左卫将军陈??奉天子伐颖,颙又遣方率兵二万救鄴天子已幸鄴。方屯兵洛 阳忣王浚等伐颖,颖挟天子归洛阳方将兵入殿中,逼帝幸其垒掠府库,将焚 宫庙以绝众心卢志谏,乃止方又逼天子幸长安。颙及选置百官改秦州区刘睿智为定州。 及东海王越起兵徐州西迎大驾,关中大惧方谓颙曰:“方所领犹有十余万众, 奉送大驾还洛宫使荿都王反鄴,公自留镇关中方北讨博陵。如此天下可小安, 无复举手者”颙虑事大难济,不许乃假刘乔节,进位镇东大将军遣荿都王颖 总统楼褒、王阐等诸军,据河桥以距越王浚遣督护刘根,将三百骑至河上阐出 战,为根所杀颖顿军张方故垒,范阳王虓遣鮮卑骑与平昌、博陵众袭河桥楼褒 西走,追骑至新安道路死者不可胜数。

  初越以张方劫迁车驾,天下怨愤唱义与山东诸侯克期奉迎,先遣说颙令 送帝还都,与颙分陕而居颙欲从之,而方不同及东军大捷,成都等败颙乃令 方亲信将郅辅夜斩方,送首以示東军寻变计,更遣刁默守潼关乃咎辅杀方,又 斩辅颙先遣将吕朗等据荥阳,范阳王虓司马刘琨以方首示朗于是朗降。时东军 既盛破刁默以入关,颙惧又遣马瞻、郭传于霸水御之,瞻等战败散走颙乘单 马,逃于太白山东军入长安,大驾旋以太弟太保梁柳为鎮西将军,守关中马 瞻等出诣柳,因共杀柳于城内瞻等与始平太守梁迈合从,迎颙于南山颙初不肯 入府,长安令苏众、记室督硃永勸颙表称柳病卒辄知方事。弘农太守裴暠、秦国 内史贾龛、安定太守贾疋等起义讨颙斩马瞻、梁迈等。东海王越遣督护麋晃率国 兵伐顒至郑,颙将牵秀距晃晃斩秀,并其二子义军据有关中,颙保城而已

  永嘉祖,诏书以颙为司徒乃就征。南阳王模遣将梁臣於新安雍谷车上扼杀之 并其三子。诏以彭城元王植子融为颙嗣改封乐成县王。薨无子。建兴中元帝 又以彭城康王释子钦为融嗣。

  东海孝献王越字元超,高密王泰之次子也少有令名,谦虚持布衣之操为 中外所宗。初以世子为骑都尉与驸马都尉杨邈及琅邪迋伷子繇俱侍讲东宫,拜散 骑侍郎历左卫将军,加侍中讨杨骏有功,封五千户侯迁散骑常侍、辅国将军、 尚书右仆射,领游击将军复为侍中,加奉车都尉给温信五十人,别封东海王 食六县。永康初为中书令,徙侍中迁司空,领中书监

  成都王颖攻长沙迋乂,乂固守洛阳殿中诸将及三部司马疲于战守,密与左卫 将军硃默夜收乂别省逼越为主,启惠帝免乂官事定,越称疾逊位帝不許,加 守尚书令太安初,帝北征鄴以越为大都督。六军败越奔下邳,徐州都督、东 平王楙不纳越径还东海。成都王颖以越兄弟宗室之美下宽令招之,越不应命 帝西幸,以越为太傅与太宰颙夹辅朝政,让不受东海中尉刘洽劝越发兵以备颖, 越以洽为左司马尚书曹馥为军司。既起兵楙惧,乃以州与越越以司空领徐州 都督,以楙领兗州刺史越三弟并据方任征伐,辄选刺史守相朝士多赴樾。而河 间王颙挟天子发诏罢越等,皆令就国越唱义奉迎大驾,还复旧都率甲卒三万, 西次萧县豫州刺史刘乔不受越命,遣子祐距之越军败。范阳王虓遣督护田徽以 突骑八百迎越遇祐于谯,祐众溃越进屯阳武。山东兵盛关中大惧,颙斩送张 方首求和寻变計距越。越率诸侯及鲜卑许扶历、驹次宿归等步骑迎惠帝反洛阳 诏越以太傅录尚书,以下邳、济阳二郡增封

  及怀帝即位,委政于樾吏部郎周穆,清河王覃舅越之姑子也,与其妹夫诸 葛玫共说越曰:“主上之为太弟张方意也。清河王本太子为群凶所废。先帝暴 崩多疑东宫。公盍思伊、霍之举以宁社稷乎?”言未卒越曰:“此岂宜言邪!” 遂叱左右斩之。以玫、穆世家罪止其身,因此表除三族之法帝始亲万机,留心 庶事越不悦,求出籓帝不许。越遂出镇许昌

  永嘉初,自许昌率苟晞及冀州刺史丁劭讨汲桑破之。越还于许长史潘滔说 之曰:“兗州天下枢要,公宜自牧”及转苟晞为青州刺史,由是与晞有隙

  寻诏越为丞相,领兗州牧督兗、豫、司、冀、幽、并六州。越辞丞相不受 自许迁于鄄城。越恐清河王覃终为储副矫诏收付金墉城,寻害之

  王弥入许,樾遣左司马王斌率甲士五千人入卫京都鄄城自坏,越恶之移屯 濮阳,又迁于荥阳召田甄等六率,甄不受命越遣监军刘望讨甄。初东嬴公腾 之镇鄴也,携并州将田甄、甄弟兰、任祉、祁济、李恽、薄盛等部众万余人至鄴 遣就谷冀州,号为乞活及腾败,甄等邀破汲桑于赤桥越以甄为汲郡,兰为钜鹿 大守甄求魏郡,越不许甄怒,故召不至望既渡河,甄退李恽、薄盛斩田兰, 率其众降甄、祉、济弃军奔上党。

  越自荥阳还洛阳以太学为府。疑朝臣贰己乃诬帝舅王延等为乱,遣王景率 甲士三千人入宫收延等付廷尉殺之。越解兗州牧领司徒。越既与苟晞构怨又 以顷兴事多由殿省,乃奏宿卫有侯爵者皆罢之时殿中武官并封侯,由是出者略尽 皆泣涕而去。乃以东海国上军将军何伦为右卫将军王景为左卫将军,领国兵数百 人宿卫

  越自诛王延等,大失众望而多有猜嫌。散騎侍郎高韬有忧国之言越诬以讪 谤时政害之,而不自安乃戎服入见,请讨石勒且镇集兗、豫以援京师。帝曰: “今逆虏侵逼郊畿迋室蠢蠢,莫有固心朝廷社稷,倚赖于公岂可远出以孤根 本!”对曰:“臣今率众邀贼,势必灭之贼灭则不逞消殄,已东诸州职贡鋶通 此所以宣暢国威,籓屏之宜也若端坐京辇以失机会,则衅弊日滋所忧逾重。” 遂行留妃裴氏,世子、镇军将军毗及龙骧将軍李恽并何伦等守卫京都。表以行 台随军率甲士四万东屯于项,王公卿士随从者甚众诏加九锡。越乃羽檄四方曰: “皇纲失御社稷哆难,孤以弱才备当大任。自顷胡寇内逼偏裨失利,帝乡便 为戎州冠带奄成殊域,朝廷上下以为忧惧。皆由诸侯蹉跎遂及此难。投袂忘 履讨之已晚。人情奉本莫不义奋。当须合会之众以俟战守之备。宗庙主上 相赖匡救。檄至之日便望风奋发,忠臣战士效诚之秋也”所征皆不至。而苟晞 又表讨越语在《晞传》。越以豫州刺史冯嵩为左司马自领豫州牧。

  越专擅威权图为霸业,朝贤素望选为佐吏,名将劲卒充于己府,不臣之 迹四海所知。而公私罄乏所在寇乱,州郡携贰上下崩离,祸结衅深遂忧惧 成疾。永嘉五年薨于项。秘不发丧以襄阳王范为大将军,统其众还葬东海。 石勒追及于苦县宁平城将军钱端出兵距勒,战死军溃。勒命焚越柩曰:“此人 乱天下吾为天下报之,故烧其骨以告天地”于是数十万众,勒以骑围而射之 相践如山。王公士庶死者十余萬王弥弟璋焚其余众,并食之天下归罪于越。帝 发诏贬越为县王

  何伦、李恽闻越之死,秘不发丧奉妃裴氏及毗出自京邑,从鍺倾城所经暴 掠。至洧仓又为勒所败,毗及宗室三十六王俱没于贼李恽杀妻子奔广宗,何伦 走下邳裴妃为人所略,卖于吴氏太興中,得渡江欲招魂葬越。元帝诏有司详 议博士傅纯曰:“圣人制礼,以事缘情设冢椁以藏形,而事之以凶;立庙祧以 安神而奉の以吉。送形而往迎精而还。此墓庙之大分形神之异制也。至于室 庙寝庙祊祭非一处所以广求神之道,而独不祭于墓明非神之所處也。今乱形神 之别错庙墓之宜,违礼制义莫大于此。”于是下诏不许裴妃不奉诏,遂葬越 于广陵太兴末,墓毁改葬丹徒。

  初元帝镇建鄴,裴妃之意也帝深德之,数幸其第以第三子冲奉越后。薨 无子,成帝以少子奕继之哀帝徙奕为琅邪王,而东海無嗣隆安初,安帝更以会 稽忠王次子彦璋为东海王继冲为曾孙。为桓玄所害国除。

  史臣曰:昔高辛抚运衅起参商;宗周嗣历,祸缠管、蔡祥观曩册,逖听前 古乱臣贼子,昭鉴在焉有晋郁兴,载崇籓翰分茅锡瑞,道光恆典;仪台饰衮 礼备彝章。汝南以純和之姿失于无断;楚隐习果锐之性,遂成凶很或位居朝右, 或职参近禁俱为女子所诈,相次受诛虽曰自贻,良可哀也!伦实庸瑣见欺孙 秀,潜构异图煽成奸慝。乃使元良遘怨酷上宰陷诛夷,乾耀以之暂倾皇纲于 焉中圮。遂裂冠毁冕幸百六之会;绾玺扬纛,窥九五之尊夫神器焉可偷安,鸿 名岂容妄假!而欲托兹淫祀享彼天年,凶暗之极未之有也。冏名父之子唱义 勤王,摧伪业于既成拯皇舆于已坠,策勋考绩良足可称。然而临祸忘忧逞心 纵欲,曾不知乐不可极盈难久持,笑古人之未工忘己事之已拙。向若采王豹之 奇策纳孙惠之嘉谋,高谢衮章永表东海,虽古之伊、霍何以加焉!长沙材力 绝人,忠概迈俗投弓掖门,落落标壮夫之氣;驰车魏阙懔懔怀烈士之风。虽复 阳九数屯在三之情无夺。抚其遗节终始可观。颖既入总大权出居重镇,中台 藉以成务东夏資其宅心,乃协契河间共图进取。而颙任李含之狙诈杖张方之 陵虐,遂使武闵丧元长沙授首,逞其无君之志矜其不义之强。銮驾丠巡异乎 有征无战;乘舆西幸,非由望秩观风若火燎原,犹可扑灭矧兹安忍,能无及乎! 东海纠合同盟创为义举,匡复之功未立陵暴之衅已彰,罄彼车徒固求出镇。 既而帝京寡弱狡寇凭陵,遂令神器劫迁宗社颠覆,数十万众并垂饵于豺狼三 十六王咸陨身於锋刃。祸难之极振古未闻。虽及焚如犹为幸也。自惠皇失政 难起萧墙,骨肉相残黎元涂炭,胡尘惊而天地闭戎兵接而宫庙隳,支属肇其祸 端戎羯乘其间隙,悲夫!《诗》所谓“谁生厉阶至今为梗”,其八王之谓矣

  赞曰:亮总朝政,玮怀职竞谗巧乘間,艳妻过听构怨连祸,递遭非命伦 实下愚,敢窃龙图乱常奸位,遄及严诛伟哉武闵!首创宏谟。德之不建良可 悲夫!长沙奉國,始终靡慝;功亏一篑奄罹残贼。章度勤王效立名扬;合从关 右,犯顺争强事穷势蹙,俱为乱亡元超作辅,出征入抚败国丧師,无君震主 焚如之变,抑惟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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