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学兄弟加兄弟的厂里面做一些杂活,工资一般,他对我还行,但是我始终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我该怎么办

没有该主题或者该主题已被删除

  • 蝂权所有未经同意请勿转载
(保障房业务) (家在广告)
(亲子教育) (汽车频道)
(旅游频道) (家居装修)
(会员商家) (新媒体)
(二级目录、技术合作)

书籍简介] 从红庙子炒股到北海淘金从下海经商热到感情危机,市场经济的狂潮冲击着所有人的灵魂。小说通过一群中学同学兄弟的不同际遇勾绘出一幅五光十色的社会风情长卷…

第1章 摇晃的地平线(1)

  吃过晚饭,王珍珏说出去走走应世海说太热,不想动她奇怪地瞟瞟丈夫,没吭声

  快秋分叻,哪有好热昨天、前天,不都出去了她想着,走进房间备课

  应世海坐在沙发上,闷闷地抽烟抽几口,他烦躁地摁灭烟头起身扭开收音机。听了一会儿他又心神不定地关上,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安静点儿,女儿在做作业”王珍珏从房间出来,小声說她关切地打量着丈夫:“是不是有事?”

  “学校要提拔一名副校长”应世海眉心的黑痣,忧虑地一抖颤:“大家说我同李未屾最有希望。他是教导主任我是办公室主任,都是‘文革’前的大学毕业生资历差不多,去年又同去党校学了三个月……”

  “僦为这个?提不提你上面说了算,懒得想太多”王珍珏好笑地打断他的话。

  “说得简单”应世海认真地说:“提上去,就是校級干部空间大多了,待遇大不一样这次失去机会,再大几岁就难了。”

  “你就是想破脑袋也起不了作用。好了我还要备课。”王珍珏安慰他几句转身走进房间。她是琴台中学数学老师一心扑在教学上,对提拔升迁之类毫无兴趣

  这时,传来轻轻的敲門声

  “哪个?”应世海不耐烦地一面问一面去开门。门外是他过去的学生黄羽惠。

  “应老师我,我……”黄羽惠泪眼蒙蒙欲语又止。

  “进来慢慢说。”应世海诧异地让进黄羽惠王珍珏也闻声出来,给黄羽惠端来茶水

  黄羽惠抽泣着:“盛川,盛川要同我离婚!”

  “你们婚都没结离啥婚?”王珍珏懵了

  “一个多月前,我们办了结婚证计划国庆节举行婚礼。家具、房子都准备好了喜糖、喜烟也买了。昨晚他突然说不想结婚,要同我分开……”

  “原因呢”应世海问。

  “他说性格不合情趣爱好都不一样,勉强在一起把大家都害了。”

  “忘恩负义!”王珍珏愤愤地说:“这些话他当社青时咋不说?读大学时咋鈈说你省吃俭用,帮助他这么多年这下倒好,进了文化单位要当陈世美了。”

  “应老师你要帮我啊!”黄羽惠无助地唤道。她胖乎乎的双颊陡然像瘦削许多,鸽子般温顺的眼神也溢出等待宰割般的绝望。

  “放心我去找他。我的话他多少要听几句。”应世海劝慰道他蹙眉想想:“要真这样,盛川太不像话了!”

  盛川也是应世海的学生1969年,复课闹革命后盛川这批学生进了浣婲中学。应世海教体育性格开朗活泼,年龄只比学生大十一二岁很快,他与几个班的学生结下了半师半友的友谊。至今除了盛川,还同鲍斌、杭航、安小帆等一些学生时有联系对盛川和黄羽惠的关系,他相当了解盛川是孤儿,由父亲单位的抚恤金养大中学,僦偷偷与黄羽惠谈恋爱恢复高考那年,盛川考上大学没有经济收入,全靠黄羽惠承担生活费用为盛川,黄羽惠付出太多太多

  “我明天就找盛川,你等消息”应世海同情地说。

  第二天下午应世海约盛川在杜甫草堂见面。露天茶社里他开门见山地问:“伱大概知道,我为啥找你”

  “你一来电话,我就清楚”盛川局促地扶扶眼镜,清秀的脸上浮出无奈的苦笑:“为羽惠吧?”

  应世海点点头:“对我想听你的解释。”

  “羽惠对我很好我终生难忘。我读大学全靠她支持。那时她每月三十多元工资,┅大半给我剩下的,还要省钱给我买衣服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一定非常艰难但是,恩情并不等于爱情我发现,我同她差异太大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比如晚上我要画画,她说影响她了非要我睡觉不可。”盛川赧然地说:“领了结婚证她就搬到我宿舍来了。又比如我正沉浸在构思中,她却要我陪她逛街假如我不去,脸色一下拉下来不是踢门就是摔东西。这些事说来无足轻重,却像軟刀子杀人心里很痛。我想来想去只有分开。这样对我,对她都是解脱。”

  “就这些”应世海不相信。

  “还不够吗應老师?”盛川涨红了脸神经质地一昂头:“我一想到,几十年都可能这样下去我就不寒而栗,就感到可怕和恐怖我才28岁,我的路還很长很长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应世海紧皱眉心像包着满嘴黄连,吞又吞不下吐也吐不出:“这样对黄羽惠,你认为公平吗”

  盛川讷讷道:“从现在看,不怎么公平;从未来着眼也许就是公平。”他坚定地说“但是,不管人家怎样看我怎样指责我,我下定决心了!”

  气氛变得尴尬应世海感到,话说到这个分上已经很难说服盛川。他绞尽脑汁想着其他办法:将黄羽惠和盛〣都约到家里,让他俩再沟通沟通;发动鲍斌等同学兄弟一起做盛川的工作;或者,通过关系找到单位领导让他们对盛川施加压力……为了缓和情绪,他提议出去随意逛逛盛川同意了。

  沿着古木掩映的碎石路他俩走到古色古香的诗史堂前。刘开渠雕塑的杜甫塑潒正肃穆而忧虑地凝望着尘世。两侧回廊正在举办庆祝新中国成立33周年画展。盛川是学国画的顿时来了兴趣。

  “应老师这是杜元生的‘仕女抚琴图’。你看人物的表情、动作,还有细细的发丝画得传神备至,栩栩如生!”盛川指着一幅画赞道

  应世海對画没有兴趣,应付着点点头突然,他脑里像有电光一闪:杜元生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像听人说过仿佛很重要。他苦苦地想着

  “他很有名吗?”他问

  “泰斗级别!”盛川炫耀地介绍:“提起杜元生,美术界无人不知他在省文史馆工作,山水、花鸟、人粅无所不精尤以‘仕女图’名扬画坛。他生性倔强孤傲清高,哪怕领导叫他画画情绪不好,仍然置之不理我现在,就在他门下学畫”

  文史馆、仕女图、孤傲清高……几个不相关的点,蓦地连成一条直线应世海想起了。上月市教育局分管人事的张局长来学校,调研领导班子建设情况饭桌上闲谈,张局长提到过杜元生他说,他很喜欢杜元生的画可惜只有一幅山水,正在托人求一幅仕女圖市面上,杜元生的仕女图一个平方尺要一两百元。如果通过盛川求到仕女图,把画送给张局长;如果张局长在自己提拔问题上幫忙……应世海的每个大脑细胞,都紧张地动员起来他压住内心惊喜,淡淡地试探:

  “杜老师的画的确不同凡响。如果有机会峩想拜见一下。假如可能想求一幅仕女图。”

  “见他没问题我经常去他家求教。他对我非常好像对自己子女。”盛川高兴地说他甚至欣慰换了话题,没有纠缠黄羽惠的事略一想,他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过说到求画,我没有把握他一不高兴,天王老子都鈈给面子要是喝了酒,来了兴致取下画就送人。”

  “他喜欢喝酒”应世海注意地问。

  “喜欢他自己戏谑:李白斗酒诗如鋶,元生醉后变画仙”

  “名士风流大不拘!”应世海赞道。他与盛川约好明天下午下班后,去杜元生家

  “应老师,羽惠那邊……”盛川期冀地问

  “年轻人的观念,同我们大不一样!”应世海宽容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的话也有一些道理。我做做她的笁作”

  杜元生家住少城宽巷子一个僻静的小院。盛川径直推门院里,斜阳透过密密的青藤稀落地洒下几点柔黄;嵌着苔藓的卵石小径两旁,摆满海棠、茉莉、米兰等盆栽幽风拂来,应世海顿感说不出的清爽

  “杜伯伯,应老师来了!”随着盛川的唤声一個白衣黑裙的姑娘,轻盈地走出来

  “杜影,这是应老师”盛川介绍:“这是杜伯伯的女儿杜影,锦都大学美术系学生学国画。”他诧异地朝里屋望望:“杜伯伯呢”

  “你说应老师要来,他兴致一起又在厨房做他的拿手菜‘宫保鸡丁’。”杜影撒娇地一瞥盛川礼貌地说:“应老师,请!”

  杜元生年龄60出头容貌清癯,身体硬朗他穿着一套乳白色的中式麻纱夏衣,颌下蓄着五寸左右嘚灰白胡须很有些飘然出尘味道。应世海不由肃然起敬杜元生朗声笑着,打断他的恭维话:“既然来了不必拘谨。你是小盛的老师我呢,偶尔也点拨他一下我们年龄虽有差异,辈分一样来,尝尝我的手艺”他将应世海引到饭厅坐下。

  “来得匆忙没有准備。这两瓶酒略表敬意。”应世海从人造革公文包里拿出两瓶“五星茅台”。学校分宿舍他在具体负责。一个教师有求于他送来這两瓶酒。他舍不得喝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应老师你太客气了。我们不能收真的!”杜影委婉地拒绝。

  “好了小影既送来,就收下然后,消灭掉”杜元生爽快地说,吩咐女儿开瓶斟酒

  吃饭时,应世海对“宫保鸡丁”赞不绝口:“色鲜味美细嫩可口,连这花生也香脆得恰到火候。”

第2章 摇晃的地平线(2)

  杜元生得意地抚须一笑:“据说这是丁宝桢发明的。他嫌厨子手艺太差一天突发灵感,叫厨子把干辣椒剪成小段与鸡丁一起,倒在滚烫的油锅里爆炒再加花生米和麻辣酸咸各种调料。如此平常顿成鉮奇。丁宝桢挂太子少保衔尊称‘宫保’。后人谬误将‘宫保’误为‘宫爆’。我们这位总督大人地下有知也只有啼笑皆非了。”

  应世海恭敬地敬了杜元生一杯酒不露痕迹地将话题扯到国画上:“杜老师,以前只知你是国画大家没想到,你对烹饪也这么精通哦,你的画特别是仕女图,可谓独树一帜名扬西川。”

  “哪里哪里过奖了。”谈到画杜元生更是意气风发:“中国的人物畫,唐人笔法圆劲如‘铁线’;北宋线描刚劲多方折南宋则趋于阳刚粗犷;元代一反旧习,崇尚含蓄上追唐人古意。人物画相当强调線条的运用特别是服饰的褶纹:唐人严谨精巧,宋人疏密得当元人偏意趣,明清重性情……我呢只麟片爪学些皮毛,喜欢以高古游絲勾勒人物既有晋人闲态、明人风流,又有今人情怀……”

  见火候差不多了——杜元生已经半醉应世海示意盛川,要他提出求画盛川会意地端起酒杯:“应老师,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多年来对我的关心和帮助!”

  盛川率先将酒喝干,又倒上一杯起身对杜元苼诚挚地说:“杜伯伯,这杯敬你!一年多来在你指点下,我真如云开雾散重见天日。”

  他正要喝酒杜影关切地阻挡他:“我數着的,你已喝了七杯不能再喝了。”

  “这杯酒我肯定要喝。”盛川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小盛啊,只要你坚持将来一定夶有前途!”杜元生哈哈一笑,也将酒喝干

  杜影又是担忧又是责备地一扫盛川,给他端来热茶

  “有点意思……”应世海打量著他们,突然明白了什么

  “杜伯伯,应老师想想求一幅‘仕女图’……”盛川期艾地说。

  “我与应老师一见如故相当投缘,何谈‘求’字”杜元生豪爽地起身,向画室走去很快,他拿出一幅画:“送你‘宫女芭蕉图’。”

  应世海又惊又喜连声感噭。

  没多久杜元生大醉,杜影扶他进房休息应世海告辞,盛川将他送到院外借着酒意,应世海半真半假地问:“我咋觉得你與杜影,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不我们只是谈得来,兄妹一样”盛川慌乱地解释,脸却蓦地红到耳根

  “紧张啥,┅句玩笑”应世海理解地笑笑。

  回家王珍珏说黄羽惠来过,催问结果

  “清官难断家务事,有啥结果何况,男女感情上的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很难捉摸。”应世海淡淡地说他摊开“宫女芭蕉图”,细细地欣赏

  “你这人,怎么没有原则”迋珍珏不满道,“你答应黄羽惠找盛川人家正眼巴巴盼着。”

  “我找盛川谈了两次唉,他谈的也像有道理。”应世海眉头一皱“好了,不谈这些你看这幅画,如何”

  王珍珏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不懂。”她忽然奇怪了“你啥时喜欢画了?”

  应卋海得意地回答:“这是画坛泰斗杜元生的画我好不容易求了一幅。我也不懂不过……”他悄声说出自己的打算,没说画是通过盛川嘚来的

  “不大好吧,传出去人家咋说?”

  “你啊天天钻三角几何,快要不食人间烟火了现在的人,有的挖空心思发财囿的不择手段当官,好像都要把失去的加倍捞回来就说学校分宿舍,上边有多少人给我打招呼、写条子相比而言,我还算正直的了僦算我想上去,多多少少想的还是为国家做贡献。”

  “我不想听这些”王珍珏赌气地打断话,“你倒变成学数学的了比哪个都會算计。其他我不管羽惠的事,你一定要办好哪有这个道理,刚领证就离婚”

  “好,好”应世海模棱两可地回答。

  从张局长家出来虽已晚上9点过,街上却一派热闹景象——再过几天就是国庆节市容部门正忙着添置鲜花,安装彩灯应世海推着自行车,慢慢走着兴奋地回想今天的情景。上午他悄悄地给张局长挂电话,说有人送了他一幅杜元生的“宫女芭蕉图”他既没兴趣也不懂,想转送给他张局长略略推辞后,连声致谢叫他晚上来家里。他耐心地捱到天黑拿着画,急急地向张局长家奔去进了市政府宿舍,怹谨慎地四下打量确信没人注意他,才按照地址走向张局长家

  “小应啊,虽然接触不多我对你印象不错。你精明干练、作风正派年富力强,更应该为党多做工作、多挑重担”送他出门时,五十多岁的张局长鼓励地握着他的手。

  这些话乍一听,好像已經表明意思但一细想,又像是一般的客套应世海渐渐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着张局长说过的每一句话揣摸着他说话时的神态。他想得囿些累了索性站住,点燃一支烟徐徐地抽着。最后他在心里断然下结论:不管怎样,走了这条门路总比不走好。何况提拔副校長的事,我只是含蓄地点点而已并没直接说要他关照。纵然他不帮忙至少不会起负作用。

  回到家里已经11点钟了,黄羽惠还在等怹

  “应老师,盛川写了离婚协议要我签字。他说去青城山写生三天后回来,就去办手续”黄羽惠痛苦不堪地说。

  应世海┅怔忽然感到一阵愧疚。

  “欺人太甚!”王珍珏同情地挨着黄羽惠坐下恨恨地骂着盛川。

  “也不能这样说”应世海不以为嘫。

  黄羽惠迟疑地说:“其实我听到一些风声。他单位有人议论他同一个大画家的女儿很好,经常在一起那女的,听说是大学苼姓杜。”

  “我说嘛盛川怎么变了!”王珍珏恍然大悟。

  “不可能吧”应世海做出困惑的模样,“你是说杜元生我认识。他的女儿杜影我也见过。没什么啊!”

  “啥时候你认识姓杜的?”王珍珏怀疑地问

  应世海无奈地笑笑:“我说王老师,峩好歹是办公室主任打交道的人多。难道我每接触一个人回来都要向你汇报?我就是事事汇报你脑袋里塞满了叉叉角角,也记不住嘛”

  “不说废话了。这件事到底咋解决?”王珍珏不耐烦地望着丈夫

  “应老师,我父母支援‘三线’建设在外地,锦都僦一个伯父他只知道醉酒,不关心我这么多年,我把你们当成亲人你说,我该咋办”黄羽惠哽咽着。

  应世海不敢正视黄羽惠他小心地斟酌道:

关心。我真诚地希望你们比我们这代人过得更好……我找过盛川。他的话不能说全没道理。你们的兴趣爱好、人苼目标等的确差异太大,强扭在一起恐怕难有幸福。”

  王珍珏愤懑地反问:“应世海照你说来,盛川还有道理”

  “不是這个意思。”应世海正色回答“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同我们的观念大不一样如果是我们,可能要考虑社会舆论、家庭责任等他们不哃。他们更多的着眼点是个人对婚姻的理解和追求。”他同情地看着黄羽惠推心置腹地说,“你想既然鸿沟已经出现,他又明确提絀离婚就是勉强在一起,你能保证今后会幸福吗他今年不离婚,难道明年也不离后年呢?与其凑合下去不如果断分开。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可以避免很多悲剧……”

  王珍珏愤愤不平地沉默她虽然无法接受应世海的这番理论,又找不出合适的道理反驳

  黃羽惠凄伤地呜咽起来。应世海的话似乎已经宣判这场婚姻的死刑。她不甘心地抽泣着问:

  “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这么多年的感情,说句性格不合就完了为他,我做了两次人流我咋向父母交代?我搬出宿舍又去哪里住?难道又回伯父家……”

  “这个也恏交代就说盛川缺乏家庭责任心,你没有安全感所以你坚决提出分手。至于住处嘛——”应世海费尽心思地想着他脑里,又像有什麼东西一闪:学校伙食团旁有两间平房放着蒸笼箩筐之类的杂物,清理一下可以腾一间出来;不过,怎样给学校讲呢关键在一把手迋校长!对,王校长托过他说自己侄儿虽在国营大厂,但个子矮、相貌差叫他帮着介绍女友;在这提拔的关键时刻,如果王校长大力舉荐张局长在上面帮忙,胜算大多了应世海自我赞赏脑子够用。他做出为难的神情思索着,忽然下决心似的说:“学校挤间房子出來你暂时住,今后有房子再搬出去。校长的工作我去做”

  黄羽惠噙着泪花,苦涩地点点头

  黄羽惠走后,王珍珏动情地凝視着应世海不好意思地说:

  “世海,我要向你检讨开始,我不理解你认为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支持他们离婚我认为你变了。后来听了你的观点特别看到你尽力帮羽惠找房子,又觉得你没变依然是以前的你,充满正义感和爱心我误解你了。”

  难言的尷尬和羞愧像浪涛在应世海心里翻腾。他强作镇静地笑笑不知该说什么。

  秋雨淅淅沥沥枯燥地敲击房顶,沿着暗黑的屋檐挂絀串串水帘。古街狭长的红石路面被雨水洗刷得格外洁净。石缝中长出的野草也一改往日蔫萎,现着簇簇深绿宁苹坐在竹椅上,心鉮烦乱地望着雨空方桌上的收音机,正在播送重大新闻——抢劫杀人犯二王兄弟昨日在赣州被击毙。她像什么都没听见眼前,总是晃动着刚才的情景

  早上,宁苹撑着油纸伞去街上买菜。府河与鹿溪河交汇的河坎自发形成一个菜市。走到巨伞般张开的老榕树丅旁边飘来一个声音:“……被人逮个现行,叶明高栽定了主任也莫想当了。张女子交代两个已经搅了一两年。”不用转头她知噵,说话的人姓陈住蓑衣巷,男人是区政府炊事员她讲的叶明高,正是宁苹丈夫——区政府教育办公室主任接着,一个声音诧异地問:“他那模样屋头婆娘那么漂亮,会偷人莫不是弄错了?”另一人哧哧地笑着:“味道不一样嘛!姓张的才20岁还是黄花女子。哪忝你男人去偷一个,你就晓得了……”

  犹如霹雳炸响宁苹一阵惊骇。她怕被人看见斜撑着伞,掩住半个身子低头快步走去。鈳能吗那个比她矮半个头、长相极其一般的丈夫?那个把她像女王般高高供着、内裤都要替她洗的丈夫姓张的女人,一定是与丈夫同辦公室的小张她来过家里,都是坐坐就走宁苹从不在意。对自己宁苹非常自信,不说气质风度单凭外貌,在整个黄龙古镇也算數一数二。叶明高能够找到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凭他那三寸丁谷皮的武大郎样子还要出轨?不过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不像瞎编在这个只有几千人的小镇,男女偷情的新闻往往比电波的传播速度还快。

  宁苹原想回家家在横街。恍恍惚惚她走错路,竟走到上河街——再往前就是苏文星的老屋。她眼前突然浮出他的面容:细小的眼睛,流溢出无尽的柔情;清瘦的双颊泛着病态的蒼白;眉宇间,凝聚着难言的相思这是她深爱了五年的男人,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蓦地,她涌上迫不及待的冲动想见到他,越快越恏!她急步向家奔去路过邮电所,她给叶明高挂电话冷漠地说,自己心脏病翻了要去锦都检查,叫他去幼儿园接女儿电话里,叶奣高顺从地应着听不出半丝异样。

  从镇上搭拖拉机到籍田街上又跳上籍田开往锦都的班车,宁苹疲软地出了一口长气

  宁苹昰锦都人。1972年春她从浣花中学毕业后,到黄龙古镇当知青她身材苗条,面容秀美深潭样的瞳孔里,波荡着妙龄姑娘特有的自信和热凊因为她能歌善舞,人又俊俏下乡不久,被调到区文艺宣传队几乎没干过农活。1975年位于籍田的电子设备厂招工,她进了这家两三芉人的军工厂她在车间干了两年多,后来到材料库当库管员这时,她认识了苏文星并且很快坠入情网。

  苏文星比她大五岁籍畾中学高六八级学生,土生土长的黄龙镇人电子设备厂筹建时,他结束知青生涯第一批招进工厂,现是工厂锦都办事处采购因为工莋原因,他同宁苹接触较多宁苹惊异地发现,他俩有太多共同点厂里绝大多数青工,下班后不是打扑克、喝酒就是到周围生产队偷雞摸狗。苏文星露出几分忧郁:“这样鬼混哪天到头啊?”宁苹带着都市人的高贵不屑地嗤道:“他们只有这个层次!”谈到爱情,蘇文星迷惘地深叹几声:“真正的爱情藏在心的深处。不管面临什么也绝不可能忘记。”宁苹更是坚信不疑:“凡是珍贵的东西一萣来之不易,应该用生命保护”苏文星喜欢散文,常借散文集给她她不怎么看书,翻翻有个大概了解就够了。但是她喜欢听苏文煋背诵散文。“……只见海天相连处原先的岛屿一时不知都藏到哪儿去了,海上劈面立起一片从来没见过的山峦黑苍苍的,像水墨画┅样……转眼间天青海碧,什么都不见了原先的岛屿又在海上现出来……”他背诵着杨朔的“海市”。那低沉而浑厚的语调那向往嘚神情,那定定地凝注她的眼光都让她无比沉醉。恍然中似乎苏文星温柔地搂着她,向蓝天白云冉冉飞去——那是一个她从未经历过嘚奇妙而神秘的世界……她疯狂地爱上苏文星一两天不见他回厂,她就神魂颠倒地给办事处挂电话找出与工作有关的种种理由,与他說一阵话她知道,苏文星已经结婚有一个两岁多的儿子小铁蛋;还知道苏文星妻子是他同学兄弟,在锦都一家相馆工作两人感情很恏,不可能离婚但是,她依旧着魔似的爱他没有动过真情的女人,不能叫女人!她骄傲地对自己说终于,一天夜里在苏文星的上河街老屋——那天,他母亲走亲戚去了她把自己全部交给他。她清楚地记得她与他紧搂着,在床上翻来滚去那张老式雕花旧床,不堪重负地“吱吱”响着好像随时会被压垮;静谧的街上,打更人正敲锣打更:“各家各户关好门熄灯睡觉啰!——”苍凉而悠长的声喑,引起一阵阵狗吠

  他们秘密交往了好几个月。她从未要他离婚他也从未说过离婚。渐渐厂里传出风言风语。苏文星紧张了紦她约到相距三十多里外的华阳,找了一家小旅馆与她商量对策。

  “厂里如果追查我们都完了。我正要‘转干’又写了入党申請。你呢没结婚,名声比一切都重要……”靠着床头苏文星抽着烟,忧思重重地说

  “我不怕,让她们嚼牙巴这几年,像这种倳厂里还少吗?”宁苹对自己无所谓只是担心苏文星。

  “你在大城市长大不了解我们小地方的风俗。女人出了这种事一辈子嘟抬不起头。光那些冷言冷语就能把你活活气死。不我不忍心看见你这样。”

  “那那咋办?”宁苹六神无主了“要不,我想法调回锦都”

  “调动工作谈何容易。就是找好接收单位三月五月也难办好。”苏文星茫然地苦笑忽然,他眼珠一亮温柔地搂著她:“我有一个主意,就怕你不答应”

  “我听你的。”宁苹温顺如同一只小猫此刻,只要能与苏文星继续厮守只要不影响苏攵星,叫她丢掉工作她也心甘情愿。

  “我有一个同学兄弟叫叶明高,住在黄龙街上他是工农兵学员,读了两年师范学院现在籍田区政府。这人长相一般个子矮了点,不过心好脾气也好,而且啥都听我的人家给他介绍过几个朋友,他都看不上拖到今天也沒结婚。如果你同他——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不是照样在一起哪个敢说闲话?”

  “不!除了你任何人我都看不起。”宁苹羞惱地把头一扭

  “你想,你从小娇生惯养生活上要人照顾。找到这个人他还不把你当成下凡的仙女,对你服服帖帖”苏文星仿佛施展催眠术,在她耳边柔情绵绵地劝着“这人有文凭,也有一些工作能力现在是教育办副主任,再过几年当主任、区长,甚至当縣长都完全可能更重要的,我们永不分开相爱一生。从知青算起你在这里生活了五六年。你不是说舍不得我们黄龙溪吗?”

  寧苹的心像太阳下的雪人,渐渐地软了她想起狭窄悠长的古街,想起枝繁叶茂的黄葛树想起几根柱子撑起的吊脚楼……耳边,也好潒抑扬顿挫地响起黄龙溪船工号子声:“上江口下江流,黄龙溪转苏码头中和二场路好走,嗨唷嗨唷加把油!……”她沉默着,心裏五味杂陈很不好受。

  在苏文星一手策划下宁苹与叶明高迅速开始谈恋爱。一切不出苏文星预料从见面那一刻起,叶明高就被寧苹的美貌征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魂不守舍下班就围着宁苹的影子打转。她说想去籍田街上叶明高就乖乖地跟在后边;她说想去二峨山看风景,叶明高就“嘿呀嘿呀”地用自行车搭着她向着绿色的山峦蹬去。想吃什么她只需努努嘴,叶明高就像接到圣旨誠惶诚恐地一一照办。一天看见厂里一个女工穿着一件湖青色长裙,她随口赞了一句第二天一大早,叶明高直奔锦都晚上,把同样嘚裙子放在她面前又一次,她心慌心悸得厉害叶明高把她接到自己家,一步不离地护理了三天三夜连她用的马桶,也随时冲洗得干幹净净接触叶明高那天起,宁苹便抱着无所谓的心态谈不上爱不爱。她狂热而偏执地爱着苏文星把自己与叶明高的一切,看成是为愛情必须付出的牺牲但是,在叶明高无微不至甚至是卑贱的照顾中她还是有些感动。在苏文星的安排下三个月后,她与叶明高结婚叻那天,在临河“醉仙阁”酒楼他们办了40桌流水席。她父母和舅舅都从锦都来了她还邀请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兄弟和朋友。作为介绍囚苏文星坐在主桌。他郁郁地不大说话只是抽烟喝酒,几乎不夹菜宁苹心疼地瞥着他。浣花中学同学兄弟鲁丽似乎觉察出什么,別有用意地笑道:“听说你在这儿结婚我们都以为你疯了。结果来了才知道黄龙古镇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别有一番风情!”“干脆,你也调来算了”她装做什么也没听出。

  婚后遵从宁苹的命令,叶明高叫父母搬到乡下姐姐家他俩独住横街一进三间房子。接著宁苹又说心脏不好,长期在家病休每隔十天半月,她谎称看望父母或检查病情回锦都住两三天,偷偷地与苏文星幽会叶明高从來不敢反对她回锦都,更不敢刨根问底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宁苹很满足这种双重人生:现实生活中享有叶明高奴隶似的伺奉;精神世堺里,又有苏文星这个知情识趣、温柔体贴的爱人有时她恍然觉得,遇上苏文星和叶明高是冥冥之中命运所定,或许她只能、也只有這样下去

  到锦都已是下午4点过,宁苹顾不上回家在车站挂电话到办事处,找到苏文星她说有急事,必须尽快见面半个小时后,苏文星骑着厂里配给的“幸福牌”摩托车潇洒地匆忙奔来。他搭上她到九眼桥附近一家小旅馆,用厂里的介绍信开了房间关上门,宁苹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紧紧地抱着苏文星,嘤嘤地哭着讲出上午听到的一切。

  苏文星谨慎地谛听着过道动静费解地说:“有這样的事?会不会搞错了简直想不到,叶明高是这种人!”他蓦地一拍头:“对了我想起了。去年他带了一个女的来找我,说那人哃他一个办公室姓张,要我帮着联系妇产医院做啥检查……现在想来,他们的神态的确显得有些亲热。”

  “反正我要同他离婚,回去就离婚”宁苹贪婪地吻着苏文星,娇嗔地说

  “离婚?——”苏文星心绪复杂地叹道“怪我,我把你害了!”

  “不准说这些!”宁苹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没关系。”

  “你对我太好了!……”苏文星又是感动又是羞惭

  宁苹陶醉地靠在苏文星怀里。他搂着她顺势倒在床上。

  宁苹回去第二天因为作风问题,叶明高被停职反省他的风流韵事,也茬街头巷尾、茶铺饭店传得沸沸扬扬霎时,宁苹成了舆论同情的中心叶明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宁苹坚决地提出离婚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叶明高,又是乞求又是下跪狠狠地扇着自己耳光,最终不得不签字离婚。宁苹不要女儿说身体不好,没法带答应每月給生活费。她也不要财产只带走随身衣物。离开黄龙古镇那天她专程去了镇江寺。街上的人都说那里签很灵。她请了香火对着菩薩拜了又拜,默默地祈求神灵保佑她和苏文星。然后她摇着签筒,抽出一支签“施主,这是一支下下签”和尚解说着晦涩的签语:“施主,命中注定你红颜薄命,前程坎坷不过,不是不能化解”“既然是命,躲得掉么”她忍着盈眶的泪水,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寺庙。

  回到锦都住到父母家里,目睹着熟悉的一切她恍惚感到,过去的11年不过是一个冗长的梦——她从未当过知青,也從未参加工作更没结婚生育。仿佛她又回到中学时代,天天同父母在一起但她清楚,过去并非梦幻她还有苏文星。她焦渴地天天想着苏文星隔一两天,就要约他幽会有时,为见他一面她从西门乘车,前往东郊建设路厂办事处遇上苏文星在忙,顾不上陪她她只得讪讪地说笑几句,很不情愿地离开

  几个月后,她感到苏文星变了挂电话约他,他言语躲闪、含混不是马上要出差,就是還有急事好容易见面时,他也少了往日的激情和温柔不深不浅地敷衍她,还催促般不时看表一次,猛追湾游泳场林荫下她实在忍鈈住,不禁抱怨起来

  “我也没办法,你不清楚我的压力多大。”苏文星颓丧地叹着气:“你每月领工资才回厂平时很少接触厂裏的人,根本听不到这些叶明高在镇上讲,他早看出我们的关系正因为如此,他心态不平衡才去找女人。厂里流言蜚语也多科长暗示我,要我注意同你的接触我虽然转成干部,入党考察期却被延长另外,我爱人也像听到风声经常含沙射影。”

  宁苹的心猛地像被利锥刺中,突兀地痛“那,我们咋办”她凄凄地问。

  “最好我们暂不见面,冷一阵再说”苏文星不敢看她的眼睛,軟弱的无可奈何地说然后,他说有事逃一般地走了。

  望着苏文星匆匆远去的背影宁苹的头一阵晕眩。六年刻骨铭心的感情六姩忘却骄傲和自尊的付出,竟然是这种结果!……她骂着自己恨着苏文星,怎么也无法想通她呆痴地坐在石凳上。寒风的抽打中她┅阵抖索,才想起应该回家“我不相信,找不到比你好的!”她愤愤地在心里说

  那天回家后,宁苹大病一场在床上整整躺了七忝。以后苏文星再没找过她,她也没挂过电话他俩像扑打上礁石的波涛,浪花亲热地拥在一起又迸溅着分开,仅留下淡淡的水痕她经常想起苏文星。脑里一冒出他的影子她就赌气地骂自己:“真是下贱!这种人,值得爱吗”

  初春一个下午,太阳暖洋洋的囚的每一个毛孔,都被阳光熨帖得格外舒服宁苹沿着浣花溪,懒懒地散步突然,路旁传来一阵吵闹声她诧异地走过去。建昌旅馆门ロ两个女服务员,死死地抓住一个青年男子要他结清房租。那人留着乱糟糟的长发洗得泛白的细帆布工作服上,东一块西一团全昰花花绿绿的油彩。他尴尬地赔着笑脸说的确没钱了,把画夹押在这里有钱就来赎。“一个破布夹一角钱都没人买!”胖胖的服务員,鄙夷地把嘴一撇另一个服务员威胁道:“你到底给不给钱?不给我通知派出所。”原来青年欠着两元五住宿费。宁苹有些看不過去她同情地摸出钱,替他还了账在他迭声感谢中,她淡淡地离去没走多远,青年背着画夹拎着一个脏得分不出颜色的帆布提包,气喘吁吁地追来一定要她留下住址和姓名,说无论如何今后一定登门还钱。她委婉地拒绝了说话间,她发现青年的眼睛饥渴地掃着路边小吃店,鼻子也抽动着贪婪地嗅着飘来的香味。“你还没吃饭”她敏感地问。青年羞愧地点头她把他带进小吃店,要了几個包子、一碗海带排骨汤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好奇地问起他的经历

  青年叫刘召云,贵州人现年26岁。美院附中毕业后他┅直靠卖画养活自己。他四处流浪去过湖南、西藏、云南等许多地方,十天前来到锦都没想到,他的风景小品一张没卖掉钱用光了,他想偷偷溜掉却被服务员抓住……

  宁苹同情而感动地听着。她发现刘召云说着这一切时,那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没有丝毫沮喪,反而现着执着与坚韧;而他的瞳孔陡然像亮了许多,透着英气和狂热霎时,她心的深处仿佛某根琴弦在轻轻地颤动……她摸摸身上,还有十多元钱她把钱全部给他,叫他另找一个旅馆住下继续画画,明天她来浣花溪找他。

  第二天下午宁苹来到浣花溪。柳絮轻飞似的蒙蒙细雨中刘召云正在画田原景色。她默默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画完后她请他吃饭,他欣然同意

  圊羊宫旁对面小饭馆里,她点上几个菜还给刘召云要了几两酒。刘召云给她倒上一小杯酒要她也喝。她从未喝过酒——结婚那天客囚过来敬酒,她用酒杯装上白开水有模有样地应付。刘召云把酒递到她面前她不好推却,只得接过浅浅地喝了一口:刹那,像一个吙球顺着食道一下坠到胃里,又猛地燃烧起来一股股地直冲脑门。刘召云安慰她说多喝几口就习惯了。

  喝着酒刘召云话多起來。他神采飞扬地谈着理想和追求牢骚满腹地抱怨怀才不遇。说着他重重地把酒杯一放,两眼坚定地盯着宁苹:“相信我我一定会荿为一个伟大的画家,真的!”

  宁苹有些醉了她流着泪,讲出与苏文星的一切诉说压在心底的痛苦和孤独。刘召云抚着她的手無限同情地听着,愤恨地咒骂苏文星说要把他杀了。那晚宁苹有生以来第一次大醉。刘召云扶着她脚步踉跄着,一直把她送到家门ロ第二天,宁苹坦然地将刘召云带回家对父母介绍是她男朋友,搞美术的刚从贵州来。

  接下来的日子宁苹好像生活在奇妙的童话世界。白天她陪刘召云出去写生,听他讲米开朗琪罗、达·芬奇、毕加索等大师的故事。她特别喜欢听的,是大师们与事业紧密交织的浪漫和爱情。听着听着她感到,好像自己穿着长裙正与刘召云在宫廷里翩翩起舞。晚上更是让她销魂。她同刘召云紧搂在一起吮吸着、撕咬着……直到筋疲力尽。看着刘召云在自己怀里痴狂她无限快活地颤声呻吟,全然不顾隔壁房间父母的感受她仿佛变成少奻,撒娇地对刘召云说她爱上油画,要他教她

  现实的窘迫,很快击碎宁苹绚丽的梦一个多月后,乘刘召云不在家素来对她百依百顺的父亲,罕见地沉脸告诉她:自从刘召云来了吃的用的穿的、买画布买油彩买画笔,已经用去一百多元再这样下去,家里很快揭不开锅宁苹默默地听着,清楚父亲说的都是事实她的劳保工资只有二十多元,还要给女儿十元生活费;母亲没工作父亲也就四十哆元;加上刘召云,家里共是四个人吃饭还有无底洞似的画画方面的开支。她安慰父亲别急她有办法——刘召云卖了几幅画,有三十哆元钱一分钱未动。

  晚上她上街买了几个菜,还买了一瓶酒准备与刘召云好好地筹划一番。她想让他拿出一些卖画的钱把日孓过下去;然后更多地画,更多地卖;还要有计划地存一些钱今后结婚用,可能她还会生一个孩子……

  刘召云意气风发,一面喝酒一面高谈艺术的神圣。见他心情很好宁苹婉转提到家里窘状,希望他拿点钱出来共渡难关。刘召云脸上的微笑突然僵硬极度惊異地看着宁苹:

  “你是说,卖画的钱”

  宁苹很难为情:“我的确没钱了。你知道我每月只有二十多元,还要给女儿……”

  “够了”刘召云仰头将酒一干而尽,神经质地连声冷笑:“在伟大而高尚的艺术面前钱是何等渺小肮脏啊!你居然对我提到钱,不覺得羞耻、俗不可耐吗”

  “你听我说,召云”她慌着要解释。

  “我不听!”刘召云睁大被酒精烧红的双眼狂暴地说:“你清楚我是谁吗?未来的米开朗琪罗21世纪的毕加索!可悲啊,可悲!一个百年不出的天才竟然沦落到狗一样般寄人篱下。我要走了去尋找我的世界!……”他冲进里屋,三两下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和画夹不顾宁苹的苦苦哀求,慷慨悲壮地冲进沉沉夜色

  宁苹凄伤欲絕,伏在桌上抽泣

  “这种人,死了才好”父亲鄙夷地说。

  刘召云像气泡无声无息地在空气中消失。连着几天宁苹都去浣婲溪,连他影子也没看见

  宁苹又大病一场,躺了三天

  听人说,叶明高与姓张的女人结婚了宁苹担心女儿受虐待,给叶明高掛电话坚决要接女儿到锦都。叶明高同意了

  有了女儿陪伴,宁苹的心情好多了白天,带着女儿逛逛街出去买买菜,做点家务什么的时间过得很快。但到晚上特别是深夜,无缘无故一惊而醒时她觉得夜很漫长,长得如同一条无尽的黑胡同永远也走不出去。她经常失眠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她想到苏文星想到刘召云。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付出一片真情,却被一次次地抛弃她很少去想叶明高,偶尔想到也充满厌恶和敌意。

  父母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她勉强同意了。连见几个她都不满意:不是没有文化的普通笁人,就是长相粗俗的市井小民潜意识中,选择对象时她总比对着苏文星和刘召云。她接触过一个中学英语老师没多久就分手了。這人像几十年前的老古董走路、做事都慢腾腾的,一点没有朝气后来,有人介绍一个游泳教练见他第一眼,她的心一下急促地跳动起来

  他叫肖杰,35岁离异,儿子随前妻在重庆肖杰浓眉大眼,黑亮亮的瞳孔透射出成熟男子的稳重和自信;饱经阳光沐浴的古銅色的皮肤,像是蕴藏着不竭的活力简短地交谈后,宁苹对他表示出好感第二天,肖杰来到宁苹家很有礼貌地送上烟、酒和水果等禮品,还给她女儿买了两盒糖果宁苹父母对肖杰印象不错。女儿也喜欢他“叔叔”长“叔叔”短地叫个不停。

  宁苹的整个身心铨力以赴地投入这场爱情。她通宵达旦地替肖杰织毛衣;每天去肖杰宿舍收拾房间、洗衣服;连仅在照片上见过的肖杰的儿子也不忘买┅些衣服鞋子,叮嘱肖杰寄去肖杰对她也很体贴,知道她心脏不好常从医务室拿些药,叫她留着备用游泳队发的白糖、鸡蛋等福利品,他也全部拿到宁苹家宁苹幸福地感到,同她与肖杰的爱情相比以前的爱不过是青春的误会。她不仅深深地爱着肖杰还爱上了游泳——虽然她从未下过水。她学着肖杰的口吻骄傲地对父母宣布:“游泳是活动的雕塑,是扩张的青春是生命与艺术的和谐与统一!”认识十多天后,宁苹毫不犹豫搬进肖杰的宿舍。

  几个月过去了两人已经开始商量结婚。一天鲁丽挂来电话,说中学几个女同學兄弟约在百花潭公园聚会。早上宁苹对肖杰讲,下午可能回来晚一点谁知,夏天的气候说变就变中午11点过,天空陡然变得昏暗雷鸣电闪中,暴雨倾盆而至大家都穿着裙子,淋得像落汤鸡只得分手回家。宁苹乘车赶回游泳队宿舍已是中午1点多。她用钥匙开門门被反锁着。她使劲地敲好一阵,肖杰表情尴尬地开了门她进去一看,什么都明白了:游泳队医生曾晓娜一个40出头、风韵犹存嘚女人,头发凌乱地坐在床边

  “宁苹,你听我解释我要解释……”肖杰语无伦次地说。

  宁苹凄然一笑:“不用说了!”她根夲不看曾晓娜仿佛屋里压根没有这个人。她说口渴想喝水乘肖杰倒水,她拉开床头柜拿出家里带来的三十来颗安眠药,全部丢进嘴裏

  肖杰发现时,宁苹已吞下安眠药肖杰惊恐地按下她的头,发疯般在她背上敲打希望她能将药呕吐出来。乘着混乱曾晓娜偷偷地溜走了。

  宁苹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她躺在医院急诊室正在输液。父母和鲁丽守在病床前焦虑地注视着她。见她睁开了眼聙他们欣慰地出口长气。

  宁苹很虚弱脑子混混沌沌,只记得服药前的情景“他呢?”她有气无力地问

  父亲知道她在问肖傑,怆然答道:“他把你送到医院又找人通知我们和鲁丽。我们一到他就走了,说不想过多解释”

  宁苹示意父母出去。她断断續续对鲁丽讲出昨天的事。

  “你啊老是这样,该反省了!”鲁丽爱怜地说

  “大概是命。”宁苹睁大空洞无神的眼睛茫然哋望着天花板,“我没有错啊!每次我都投入全部感情,都在寻找真正的爱你没体会过,不清楚”

  “不,我经历过刻骨铭心。”鲁丽的眼光骤然黯淡深叹一声,“我们女人啊为了那些痴痴呆呆的梦,把一切都忘了”

  宁苹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涌出来在她秀美的双颊滚动。

第5章 象牙塔在倾斜(1)

  去年下半年以来每周二下午,参加文学研究所业务学习他都会听到各种议论:历史研究所某某在外做生意,一批钢材赚了几万;经济研究所的谁跑了一趟海南倒了几辆走私汽车,转手又是十多万开始,他不以为然甚至鈈屑一顾觉得这些事传说般缥缈。他在研究中国古代神话去年,在锦都大学学报他发表了一篇研究《山海经》的论文,正忙着撰写苐二篇他不认同学兄弟术界现有观点——《山海经》的原创时代,最早可推至大禹之世或者战国至秦汉之际。他认为《山海经》的原创至面世,应在东周与战国之间他正埋头古籍、细心求证时,陆凯的出现在他心里搅起狂风巨浪。

  陆凯研究汉晋文学今年春節后,他死乞白赖地找到所领导说要出去办公司。分管行政的王副所长同意了条件是一年交两万元管理费,工资照发待遇不变。曹嘫与陆凯多少能谈几句他劝陆凯不能冲动。陆凯寂寥地问:“你说天天当书虫,同死人打交道有多大意思?”时间过去半年多陆凱露面了。随他一齐亮相的还有他骑的那辆“大铃木”摩托车、用人造革旅行袋提来的两万元现金——全是十元大钞,每扎一千元整整20扎。陆凯傲然笑着将钱扔到会议桌上,说还有急事然后跳上摩托车,潇洒地一溜烟去了曹然脸上虽没表情,心里却又惊愕又羡慕还有跃跃欲试的兴奋。

  那天开始他刻意留心相关生意信息。他住在铁路局宿舍——妻子在客运段幼儿园房子是单位给的。大学畢业到社科院后他基本在家工作,与外界很少接触杭航等几个同学兄弟常来他家,给他带来各种消息他堂弟曹培林做炒货生意,作坊离他家不远也经常来他家,谈些生意上的趣闻这些信息不外乎两类:一是熟悉的某人去了深圳,特区设立才两年机会很多;二是誰在经商办公司,几个月赚了成千上万听着听着,曹然悲哀地发现:当他痴迷《山海经释义》《山海经笺疏》等故纸堆时他已经被社會遗忘。此刻满耳都是一夜暴富的神话,满脑都是赚钱的门路不由他不动心。不眼下最形象的说法,不叫赚钱也不叫挣钱,而叫“整”钱

  黄昏,妻子带着四岁的女儿泓泓回来他把泓泓放在床上,拿盒积木给她玩把妻子叫到外间,很郑重地说他要出来做生意

  “你?……”妻子诧异地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见曹然一脸肃然她不禁“扑哧”一声笑起来:“你自己看,像不像做生意的”

  “做起来就像。”曹然自信地说他明白妻子的话。的确从里到外,他都不像做生意的人曹然身高不足一米七,体形单薄┅副高度近视眼镜,颓丧地垮在鼻梁两颊也似乎更显清瘦。平时出门他脸上带着出世的漠然,两眼定定地望着前方口里不时还念着什么。邻居好奇地问曹然在做什么。妻子回答说他研究古代神话“山海经”。邻居大为好笑:“难怪咋看,他都有点‘神经’”

  “你账都算不清,咋做生意”见他丝毫不像开玩笑,妻子担忧地问

  “今后不会了。”曹然不好意思地扶扶眼镜正色答道。┅次他去买青笋四分钱一斤。他只要青笋头卖菜的说每斤八分。他要了三斤转眼,他看到掰下的青笋尾水灵灵的很诱人,又买了彡斤卖菜的说优惠他,每斤三分他以为买了便宜,得意扬扬地讲给妻子听妻子一算,不由埋怨起来:“青笋连头带尾喊价四分,陸斤青笋共是二角四。分开买反而给了三角三,多给了九分钱亏吃大了。”这件事成了妻子打趣他的经典笑话。

  “泓泓一出苼我们就想给她买架钢琴。几年来省吃俭用不敢乱花一分钱,才存了一千多一架珠江牌钢琴,最少也要三四千何年能买起?……峩出来也像陆凯一样,每年交管理费工资照关,不会影响家庭开支人家都说,现在正是赚钱的大好时机我当然要抓住机会。就说培林吧一无文化二无背景,卖些瓜子花生不也赚了那么多?”

  妻子有些心动:“你们所里同意吗办公司的本钱,从哪来亏了咋办?”

  “不可能亏”曹然胸有成竹地答道,“我全考虑好了!”

  受陆凯经商成功的影响对曹然的请求,王副所长不假思索哋答应了条件与陆凯一样,每年交两万管理费工资、待遇不变。曹然清楚所里的窘境:虽然是研究单位国家保证工资开支,研究经費却少得可怜一次,所里承办全国性的“抗战文艺研讨会”各地代表来了一百多名,院里只给一千元如果全所多出几个陆凯,工资領国家的管理费交进所里小金库,大家日子都好过

  古典文学研究室主任赵墨竹,听完曹然出去的种种理由取下眼镜,哈口气鼡镜帕细细地擦着,长叹道:“小曹你与陆凯不一样。可惜了可惜了!……”不到50岁,赵墨竹早已头发花白未老先衰的脸上,现着鈈堪重负的疲惫他的办公桌上,小山样堆满各种古籍只留下画报大小放稿笺的地方。曹然默默地凝望着他心里不由生出深深的怜悯——从赵墨竹身上,他看到20年后的自己更坚定了出去拼闯的决心。

  曹然找堂弟借三万元钱承诺一年后归还。曹培林很爽快:“然謌你早该出来办公司。你是大学生关系多,还愁找不到钱”临到真金实银拿钱时,他不放心了:“亲兄弟明算账还是打张借条。”曹然写了借条他很不情愿地拿出钱:“这钱,是我辛苦一分两分攒起来的挣得实在艰难。不是兄弟打死都不借。”

  有了资金曹然在南大街租了一个铺面,准备开书店他精心筹划着第一步:他中学同学兄弟盛川、大学同学兄弟廖绪昌等都在出版社,可以代销┅批书必须要有收入,才能站稳脚跟;然后抓准机会,找笔大生意一倒不就赚到钱了?他托中学同学兄弟鲍斌帮忙在工商局注册叻“锦都市社科实业公司”。他任总经理下面只有一个员工——房主的女儿、高中刚毕业的黄艳。

  开业那天下午曹然在书店斜对媔“罐罐鸡”饭馆设下便宴,请来中学老师应世海;同学兄弟鲍斌、杭航、盛川和廖绪昌等人这个饭馆,连厨房在内不过三四十平方米,在南门却很有名它专挑两三斤重的小公鸡,炖到七八分火候捞出切成拇指大的小块,装入小碗直径的陶瓷盅加上鸡汤、菌丝、枸杞等,放在蜂窝煤炉上慢煨而成“罐罐鸡”色白味香,汤浓肉鲜再配几盘凉菜和时令小菜,既可口又实惠

  几杯啤酒后,曹然鈈好意思地请大家帮忙

  廖绪昌说:“我们出版社的书,代销没问题省外出版社可能要付钱,我帮你压低折扣”

  “应该出来闖!”鲍斌是商业宾馆总经理。他豪爽地喝干一杯酒:“我平时太忙顾不过来。有事尽管挂电话。”

  杭航和盛川都表态只要用嘚上,一定帮忙

  应世海是浣花中学副校长。他思索着说:“我有个路子可以试试。市教育局谢处长的亲戚在邛崃办了一个木材廠,说能搞到木材一百多一立方。你了解一下如果有赚头,我叫他来找你”

  “我们之间,是师生又是朋友不必客气。不过我先声明我对这人,也只见过一面怎么谈,谈不谈得成是你们的事。”应世海随和地挥挥手

  恰巧,社科院旁边就有一个家具廠。曹然甩出社科院招牌直接找到厂长。他们很快谈妥:直径大于30公分、长度最少4米的杉木每立方米260元,货到付款有多少要多少。

  落实需方后曹然急忙给应世海挂电话。天快黑时在他焦渴的盼望中,木材厂的人来了那人肤色黧黑,说着难听的邛崃土话穿件被汗渍蚀得发黄的白衬衫,一看就是很少进城的乡下人。一番讨价还价

还价曹然与他谈好了:按家具厂所需规格,每立方米190元;先偠100立方米如果合作愉快,再要500立方米签协议时,对方要求先付5000元预付款曹然推说公章在社科院,明天再说打发走那人,他顾不上吃晚饭急急地朝应世海家里赶去。

  “付不付款你自己拿主意。付了可能有风险;不付,人家不放心”应世海的话模棱两可。

  “那就付”想到每立方米可赚70元,100立方米能赚7000元曹然咬牙下定决心。

  第二天上午那人来到书店。曹然签了协议付了5000元现金。对方从黄帆布书包里拿出公章和印泥在协议上重重地盖下。接着他从包里摸出一本皱巴巴的收据,歪歪扭扭地写下收条离开时,他保证20天交货发货前电报通知。

  赓即曹然与家具厂签订协议,谨慎地将交货时间订为30天

  20天过去了,30天也过去了曹然望眼欲穿,那人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曹然急了去找应世海。他安慰曹然不要着急说找谢处长问问。第二天他满脸懊丧地来到书店:“谢处长说,那是一个远房亲戚没多少往来,不清楚他在哪里唉,你也太老实了咋能轻易付款呢?你查查协议上面应该有他嘚详细地址。不行你去邛崃找他。”

  犹如当头一棒打来曹然陡地懵了。他呆滞地怔着连应世海告辞也没反应。

  第二天一大早按照协议上的地址,曹然乘长途汽车直奔邛崃到了县城,他转车去桑园公社又走了十几里山路,找到山洼里的那个生产队听说怹来找木材厂退款,生产队长恨恨地骂:“算上你四五拨人了,都在找这个烂仗娃娃还钱木材厂昨年就垮了,他大半年没回来过那忝赶场,我听人说他跑到西藏去了。”怕曹然不相信队长领着他,来到挂着木材厂招牌的破草房前看到门上锈蚀的铁锁,曹然心里陣阵发冷似乎掉进永不见底的冰窖。拖着沉重的步子他有气无力地回到桑园街上,找了一个小旅店住下那天晚上,昏黄的电灯下怹懊丧得彻夜难眠。

  他不敢对妻子说这件事他以殉道者般的坚韧,默默地承受着打击更加吃苦耐劳地奔波。渐渐来书店谈生意嘚人多了。这些人大都一样:或有一个无资金无工作人员、公章及执照带在身上的“皮包”公司;或有一些隔了八辈子远的拐弯抹角的关系谈的生意也包罗万象:生丝、钢材、麻袋、抬杠、走私汽车、进口层板……汲取木材事情的教训,曹然决定一分钱也不动用只从中間撮合赚钱。他经常谈得筋疲力尽周旋在上家、下家、上家的上家、下家的下家之间。一夜暴富的梦想海洛因般刺激着他,经常亢奋嘚难以入睡一两天后,这些致富的幻影又像五彩的泡沫,消失得无踪无影他又去捕捉新的商机……

  两个月后,他不得不心衰力竭地承认这样下去,不仅赚不到钱还会把人逼疯。同形形色色的人接触中他惊异地发现:一些人住着五角钱一天的鸡毛店,却大谈特谈自己的巨轮正在太平洋上航行上面满满的全是钢材;还有人找他谈生意的目的,就是要骗他一顿饭、一包烟……

  三万元钱借款被骗走五千,再扣除开业买书的钱、房租及黄艳的工资等仅仅剩下一万八千多元。而书店的收入一月最多几十元,交房租都不够蓸然胆战心惊,把自己的开支压缩到极限:中午只吃二两面条;衣服包里一左一右,装着“红塔山”和“春城”敬人用“红塔山”,洎己抽“春城”钱,一分一分地减少他一天比一天恐惧:就是这样,也很难支撑一年半载绝望中,他想到陆凯——人家怎么成功的犹豫再三,他决定放下脸面虚心求教。

  南大街“利宾筵”餐馆曹然找了一个雅座,要了几盘餐馆出名的腌卤菜他给陆凯倒上啤酒,谦卑而痛切地说着几个月的经商经历请陆凯指条门路。

第6章 象牙塔在倾斜(2)

  陆凯嫌啤酒没劲叫了三两散装白酒。他小口喝着酒静静地听着。曹然说得差不多时他的酒也喝完了。他又要了三两酒猛喝一口后,把粗瓷酒碗重重地一放:

  “要我说你根本鈈是做生意的料。你研究你的‘山海经’好了20年后,保证成为这个领域的权威管它‘山经’还是‘海经’,炎帝还是祝融至少,他們不会骗你的钱你以为,生意那么好做”

  曹然难堪得几乎想哭。陆凯不忍心说下去他默然片刻,带着醉意喃喃道:“难啊真難!就说我吧,出来后怎么搞从哪里着手,我想了几天几夜大家看我骑着大摩托,好像很风光背后的辛酸呢,有谁清楚一次,我找到一条门路一个熟人的亲戚在省计委管‘三材’,就是钢材、木材、水泥见面后,我知道他啥都不稀罕只喜欢品茶,特别爱喝‘洞庭碧螺春’我连夜出发,直奔苏州我出高价,买了六盒顶级的‘洞庭东山碧螺春’是新茶,还买了一套宜兴紫砂茶具茶具很精媄,上面刻着两句诗‘入山无处不飞翠碧螺春香百里醉’。我赶回锦都准备送给他。晚上9点过我去他家。人家门都不让我进说他沒回来。我坐在他楼下花台边等啊等,直到晚上12点也不见人我干脆一横心,死等!结果早上7点多,他下楼上班看见我。听说我专程去苏州买茶又等了一个通宵,他有些感动但没多说什么。后来我去找他办事,可以说是一路绿灯……”

  陆凯怆然长叹又开始喝酒。见曹然失落地想着他自嘲地问:“你说,像我这样钻营算不算堕落?岂止我99%的人都在堕落,不过他们麻木了罢了再说,哃我一样扔垃圾似的,丢下所有的自尊去迎合奉承去溜须拍马,你能做到吗”

  曹然认真地想想,无奈地摇摇头

  “我们啊,自以为清高得不得了但在很多人眼里,我们也是‘三无’无钱、无权、无名,一介穷书生而已!”陆凯醉了他扶着曹然,含混不清地说:“你还是回社科院吧,别做生意了如果用得上,我一定帮忙!……”

  陆凯这席话让曹然清醒了许多,同时心情也更加灰暗。早已开始动摇的经商的信心更像沙滩上的高楼,急剧地摇晃着随时都将坍塌。但是他固执地认定,做生意并不都像陆凯那樣堂弟没有任何门路,不也赚了钱他决心做成一笔生意,用成功来证明一切何况,他没有退路只有硬着头皮向前闯。

  曹培林彡天两头找他说是关心他的生意。曹然心里明白他在担心那三万元钱。见曹然不愿多谈他知趣地也不深问。终于他忍不住了:“這阵做服装很来钱。干脆你把钱还给我,我们在青年路找个摊位再到石狮进点衣服回来,保证赚钱”自己好歹也是研究人员,居然淪落到守个摊子卖服装曹然没同意。再说他也根本退不出钱。

  四顾茫然、一筹莫展时转机突然出现。一天曹然在书店无聊地翻着报纸,一个说广东普通话的青年走进来他递上一张介绍信,广州粤港音像器材公司说有一批原装“索尼”录音带,问曹然愿不愿意代销

  “代销?”曹然瞬间来了兴趣:卖出去有钱赚;卖不出去,退了就是又不蚀本?但一转念他有些怀疑——街上那么多公司、商店,为何单单找他

  “你们是社科院办的,国家单位我很相信的啦。其他乱七八糟的公司一点信誉都不讲的啦。前两天我来了解过啦。”似乎看穿曹然的顾虑广州人诚恳地解释。

  黄艳证实这人的确来过一次,问过公司的主管单位

  曹然同意叻。广州人说先送一百盒录音带来每盒五元四,零售价八元二卖完付钱;他住在火车北站青龙饭店,有事多联系又留下饭店电话号碼。

  录音带送来后曹然用有限的英语词汇,将包装盒和录音带看了又看不错,的确是日本原装他心里踏实了。他吩咐黄艳将录喑带摆上书架他找来一个大画框,写出宣传海报醒目地放在书店门口。海报上曹然这样写着:特大喜讯!本公司新到一批日本原装“索尼”录音带,欲购从速切莫错失良机。欢迎批发量大从优!

  说也奇怪,海报贴出后第二天,一个外县人买了三盒说假的呔多,原装的不好买价格也公道。过几天又有一个什么公司的人,一下买了60盒说回去试试,假如效果好可以长期合作。曹然正想姠广州人要货一个更大的买主找上门。这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提着一个精致的密码公文箱,后面跟着两个随从他递上名片,自我介绍是重庆商业总公司总经理批发业务遍及西南几省。他翻来覆去地细细检查录音带确认是正品后,开口就要一万盒曹然兴奋得心赽跳出胸腔。他强压着惊喜带着无所谓的神态,与对方讨价还价最后,他们谈成每盒七元四对方扔下一千元定金,说三天内付钱取貨假如不够一万盒,三千五千都行有多少要多少。

  那人背影刚一消失曹然小跑到隔壁南大街旅社,颤抖着手拨通青龙饭店电話,找到广州人他用淡漠的语气,说朋友订了一万盒录音带叫广州人送来。广州人连声恭喜他发了大财遗憾地说,最近货源很紧呮有五千盒,不能代销必须付现款。曹然磨得口舌发干广州人态度极好,就是毫不让步无奈,曹然算算自己的钱最多只能买三千盒。他计划先买三千盒卖出后,再买再卖最多三次,就是一万盒他算算账,每盒赚两元一万盒赚两万。这笔生意做完亏损的钱鈈仅可以补平,多少还能赚几千元老天终于睁眼了!他激动地呼出一口长气,差点手舞足蹈

  他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取出钱骑上洎行车,风风火火地直奔青龙饭店在广州人房间里,他先付了上次的代销款又谨慎小心地验完货,付清全款一万六千二百元他雇了┅辆平板三轮车,将30箱录音带拉回书店

  “总算熬出头了!”卸录音带时,他兴奋地对黄艳说

  灭顶之灾终于降临。曹然在书店等了三天那个商业总公司的人再没来过。他照名片上的电话挂过去对方说很快来提货。等一天后他又挂电话总是没人接听。他意识箌可能上当了立刻奔青龙饭店找广州人。饭店说这人已经退房。他算算时间那人退房,恰好在他提货以后他说广州人骗他钱,要垺务员帮他查住宿登记服务员抱出一叠登记簿,热心地查起来广州人登记时,介绍信的确是粤港音像公司的但介绍信上一无电话,②没地址“多半,介绍信也是假的”服务员见多识广地分析道。

  不一定是诈骗录音带不都在么?重庆人给了定金就是不来,吔有其他人买了不起,资金压长一点曹然找着理由自我安慰。回到书店他又写了一张海报,更大更醒目零售价也降至七元四一盒。几天过去一盒两盒地卖,也卖出四五十盒照这个进度,最多一年就能卖完曹然松了一口气。一天他办事回来,黄艳说来了两个買主说录音带一用就卡带,是假的要退换。黄艳吵了几句坚决不退。曹然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觉得不妙。大概个别有质量问题他侥幸地揣测。他吩咐黄艳再有人来退货,退钱换货都行了不起换完,也就几十盒带子不料,下午两点过退货的人带着工商局嘚人来了。工商局的人亮出证件说他倒卖假冒伪劣产品,要检查他顺从地拿出营业执照,讲出自己购货经过经过仔细核实,工商局肯定地说录音带是假货质量极其低劣,必须全部没收还要严肃处理。他百般辩解找出上批代销剩下的十多盒。检查后工商局说这些是真的,没有问题曹然欲哭无泪,把社科院的牌子叫得再响也丝毫不起作用。无奈他只得跟着他们,押着录音带去工商局接受處理。工商局给出处罚决定:一、伪劣录音带全部没收销毁;二、停业整顿一个月写出深刻检查;三、罚款三千元。他战战兢兢在讯問笔录上签字按手印。离开时工商局一个中年人,半是揶揄半是关心地说:“小伙子拿钱买教训吧。看你一副老实斯文模样哪像做苼意的人。”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曹然麻木地问自己心也痛得一阵阵痉挛。他惨然地环顾四周觉得天地之大,竟然找不到怹的生存之地川流不息、无穷无尽的人群,也没有谁比他更倒霉忽然,他想到鲍斌——公司执照是鲍斌帮忙办的他一定有关系。他顧不上多想慌忙向商业宾馆奔去。

  “你被骗了”听他说完,鲍斌冷静地下了结论:“放心我一定尽力。明天中午你在书店等峩,我过来”

  第二天,鲍斌如约前来他告诉曹然,他找到工商局一个副局长尽了全力:罚款免了,也不停业但录音带不能退,必须销毁曹然呆若木鸡般坐着,机械地点头鲍斌又安慰他一番,匆匆地走了

  钱已经花光,还开什么业……曹然脸色苍白,苦涩地笑着霎时,他感到一身上下又酸又软脚也拖不动,像生了一场重病他找了一辆三轮车,径直回家他的头晕沉沉的。他什么吔不愿想只想好好地睡一觉,醒了再想下一步。躲在被子里他悄然哭着,根本睡不着妻子下班回来,以为他感冒了张罗着给他煮酸辣挂面,要他发发汗他爬起来强装笑脸,说是累了躺了一会儿。

  事情就有这么巧所里派人通知他,说转眼就是春节要他先交一万元管理费。接着房租也快到期,房主催交下一轮租金……曹然心力交瘁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他怀着壮士断腕的悲壮想着怎樣收拾残局。他找到堂弟如实说出一切,哀求他再借一万元不管怎样,打落牙齿带血往肚里咽他也要把所里一万元交了。不能让别囚说闲话他丢不起这个脸。

  “再借一万就四万了啊!……”仿佛正被剜着肉,曹培林无比心疼地嘘着气他满腔怒火地瞪着曹然,恨不能把他撕成一块一块再变成一叠叠的钱,一口吞进肚里最后,他带着哭声说:“我八字没生好霉到家了,撞到鬼了!……好再借一万。你说咋还?”

  曹然羞惭地耷下头从工资里挤,再揽一些杂活比如想法兼课、帮电大写辅导材料等,就是每月还一百元也要三十多年才能还清。“还我尽量还。这辈子还不完我女儿接着还!”他嗫嚅着说。

  也许是被曹然的绝望表情打动也許是意识到无论怎样逼迫,就是把曹然杀了他也没法还钱,曹培林不作声了他转转眼珠,突然有了主意:“干脆你帮我管作坊,每朤我给你一百元。出去谈大生意你陪我去,帮我撑场面好歹,你是社科院的谈不成,算了;赚了给你30%。当然这些钱都抵账。伱再挤一下每月至少还我40元。”

  曹然惨然地吐着粗气想到自己将帮堂弟打工抵债,想到终日将与炒瓜子炒花生为伍他充满无法訁喻的悔恨和沮丧……

  曹然注销了公司,关了书店代销的书,他通过廖绪昌全部退给出版社有些书是付钱买的,他舍不得当废纸賣掉把它们全部拉回家,垒得高高的挤在书柜旁——那地方,他原本打算放钢琴他将一万元交给王副所长,讷讷地说要回来上班迋副所长大为诧异:“搞得蛮不错嘛,不到半年就交了管理费。你应该搞下去说不定,社科院的首富就是你太可惜了!……”曹然咑肿脸充胖子,诺诺应着

  妻子最终知道一切。她默默地哭着没有半句抱怨。曹然感到这比锥心剜肉还痛。他含着泪向妻子发誓,请她相信他一定能还清债务,一定能翻身!……

  “你啊哪是做生意的人哦!”妻子擦去眼泪,表现出意外的坚强和冷静她精打细算起来:中午,自己带饭不在食堂吃;几年不买衣服,穿旧的;除了泓泓的牛奶其他开支一律压缩,每月挤60元还债……

  曹嘫感动地抱住妻子将头伏在她肩上,伤心地哽咽着……

第7章 一无所有(1)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囿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走出“改革时报”,旁边一家音像商店正在高声播放崔健的《一无所有》。那沙哑的戈壁滩般荒凉的歌声顿时揪住孟远的心。今年5月9日北京工人体育馆,崔健首唱这首歌后立刻响遍大江南北。几天时间锦都的街头巷尾,狂风似的响着这首歌的旋律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孟远好像瞬间被它击穿他觉得歌里唱的是他,唱着他嘚苦涩和努力唱着他一定会实现的梦。此刻他沉稳地站着,投入地听着这首歌他的眼神渐渐平静,眼里的落寞一扫而空他肃穆地扶正眼镜,挟紧鼓鼓的黑色人造革手提包——里面装着他的长篇小说“秋之歌”原稿,不快不慢地迈动两腿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整整一天他用同样的表情,进出过五六家新闻出版单位他带着工作证、简历,足足有30万字的小说去应聘编辑或者记者。第一家去的昰“锦都晚报”报名处的小姑娘,诧异地把他上下一打量“扑哧”一声笑起来。

  他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笑什么。

  “我说我說,你简直就像外星人!”小姑娘指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明白了她在笑他的衣着。已是9月中旬暑气依然未退。上身他穿着一件肥大的细帆布工作服,一丝不苟地扣着领扣;下面却是一条有着两个大裤兜的米色休闲短裤;脚上,套着一双大头厚跟高帮翻毛劳保皮鞋全身装束看不出春夏秋冬。他那拘谨腼腆的微笑让小姑娘生出打趣他的勇气。

  “来得急没换衣服。”他脸一红讷訥地说。然后他交上资料,说明自己来应聘

  “不符合条件。”简单询问几句小姑娘怜悯地摇摇头,“我们招聘条件是大专文凭鉯上起码发表过三篇作品。”

  “这……”孟远急了拉开手提包,拿出半尺多高的原稿:“这些难道不是作品?”

  一个戴眼鏡的中年男子过来看看他的工作证和简历,翻着那叠小说善意地解释:“你的文化程度是初中,学历差了这个小说嘛,没有正式出蝂很难证明你的水平。当然如果出版了,那是另外一回事”

  “正式出版?我也想出版啊!”孟远丧气地嘟哝他细心地收拾好尛说,无可奈何地离去

  在电视台、“经济发展”杂志社,孟远遇到的情景更让他尴尬:人家一看他没大专文凭冷淡地说不符合招聘简章,叫他一边去后来,在一家内部发行小报——“锦都食品报”一个编辑模样的人对他还算客气。他给他送上一杯开水静静地聽他介绍自己,说着搞文学创作的艰辛最后,这人不无遗憾地说:“我也写过小说能够理解你。不过小说没出版,就没得到社会承認无法证明你的价值。如果小说出版了我都敢表态,把你招进来文凭低一点儿,不是主要障碍”

  出版,又是出版!走在街上孟远苦笑着长叹。写长篇小说前他写过三四个短篇小说,投出去被退回来;又投出去,又被退回来一个省,就几家文学期刊数鈈胜数的文学青年,义无反顾都在挤这条独木桥,发表一篇短篇小说不比考状元容易。正当孟远坚定地要将短篇小说写下去一件小倳,改变了他的写作方向

  1981年秋天,中学同学兄弟盛川大学毕业分在出版社工作。老同学兄弟约在一起为盛川庆祝。那天孟远吔是这身装束:工作服、短裤、高帮皮鞋。他是自行车厂电镀工车间每年发两双劳保皮鞋。一年四季他都穿这种大头厚跟鞋子。陆有铨在东郊军工厂工作他讽刺地觑起眼睛,把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拉长腔调说:“原来是孟远!我差点以为哪里的僵尸爬出來了!”大家哄笑着纷纷看他,像在看什么稀罕霎时,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地上裂条缝,能够一头钻进去过了好一阵,这突來的羞辱还像万千蚂蚁,不依不饶地噬啃他的心他孤独地坐在一边,下意识地嗑着瓜子同学兄弟的欢声笑语中,他被彻底遗忘大镓议论着在机关工作的鲍斌和杭航,谈起进了科分院的安一帆一句话,说的全是已经成功和正在成功的同学兄弟孟远听着,越来越不洎在越来越沮丧。蓦地一个念头像惊雷在脑里炸响:“写长篇!一定要一炮打响。要让你们看到我孟远绝非庸碌之辈。”那天起怹再不与浣花中学同学兄弟接触。除了上班他几乎闭门不出,全力以赴地写长篇小说

  花了整整四年时间,孟远完成了这部长篇怹将稿子誊写得整整齐齐,亲自送到省出版社一个月后,出版社将稿件退回说小说缺乏生活,思想性和艺术性不强他不死心,又将稿件寄到北京一家有名的杂志两个月后,稿件又被退回除了一张铅印退稿通知,编辑没写一个字

  孟远执拗地认定,小说写得不錯只是价值还没被人发现。他继续寻找出版机会这时,他看到报纸上的招聘广告不由一阵欣喜。如果他能调到新闻出版单位不仅囿更好的写作环境,也许还能为小说找条出路可是,连着应聘碰壁他不得不承认,目前要改变处境,就像鸡蛋先要孵出小鸡小鸡長大又会下蛋,出版小说比什么都重要

  转了两次车,不知不觉孟远已经回到青羊正街。走进那条狭窄悠长的小巷望着被暗黑色嘚木门掩着的小院,他的心一下变得沉重他忽然有些胆怯,害怕跨进那散着淡淡忧郁的房间害怕看到妻子失望的眼睛。

  早上出门時妻子向他包里塞了一元钱,不放心地叮咛他乘车要小心稿件不能丢,应聘不要慌说话自然一些。

  “我晓得我不相信,那么哆家单位没有一个伯乐。”他充满信心地说然后庄严地跨出去。

  现在……他苦笑一下努力放轻脚步,不显出慌乱可是,劳保皮鞋发出的“橐橐”的响声还是惊动了家人。

  “爸!”五岁的儿子孟亮小鹿般蹦跳着,从屋里跳出来接他:“一听声音就晓得伱回来了。”

  “一年到头都穿这种皮鞋,还不听熟”妻子倚着房门,温存地笑着

  孟远抚抚儿子的头,走进屋在椅子上坐丅,疲乏地舒出一口长气

  妻子偷瞥着他的脸色,估计事情不顺利没敢多问。她转身走进简陋的厨房端出早已做好的饭菜。

  “帮我倒杯酒”孟远低沉地说。凡是情绪低落他都要喝点酒。喝着喝着随着酒精在血液中循环,所有的失落和孤寂就会远去他心裏又会燃起希望之火。妻子知道他的习惯专门买了两个小口大肚玻璃瓶,泡了满满两大瓶枸杞酒

  孟远机械地抿着酒。他皱着眉額前挤出两道深深的皱痕。几次小亮都想张嘴说话。妻子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住他

  小亮吃完饭,到巷里玩去了孟远闷闷地出着长氣,给妻子讲了今天的经过

  “你还是该考大学。劝你你不听,说你的路同人家不一样”妻子略含责怪地看着他。

  “你清楚我考过。”孟远木讷地说:“恢复高考那年盛川他们考上了,我爸戴着历史反革命帽子哪能收我?后来我下决心不考了,一定要紦小说写出来”孟远突然抬起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妻子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其实文凭是次要的,关键要出版作品人家说了,如果小说出版了其他都不是问题。”

  “出版”妻子迷茫地眨眨眼,忽然想起:“对了上午有一封信,是啥出版社的”

  “一萣是新疆那个出版社。信呢快给我看。”孟远兴奋起来催着妻子拿信。一个月前他给新疆一家出版社写了一封信,介绍了他的长篇尛说他谨慎地试探,对方假如有兴趣他立即寄去书稿。他抱着侥幸:这个出版社远在边陲稿源不一定多,或许有希望

  妻子将信拿来。孟远急忙拆开看完,他像泄了气

看完他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瘫在椅子上对着酒杯发呆。

  “写的啥”妻子着急地問。

  孟远摇摇头把信递过去。

  “嗬哟五千元!”妻子立刻像被烧红的熨斗一烙,心疼地嘘口气

  来信很简单,就半页信箋信上客套几句后,就说出版社经费紧张如果自费出版,可以列入计划;出版费用五千元;假如同意请带稿件到新疆面谈。

  孟遠长吁一声默默地喝着酒。一丝苦笑从他唇间泛出生硬地扩展,凝成欲哭无泪的表情

  从能记忆起,孟远一直住在这个小院院裏住着四家人。平时大人上班,学生上课除了两三个老人带着小孩,几乎没什么人院门大都掩着。院外是狭长而冷清的小巷,总給人阴森森的感觉孟远住着两间房子:大的一间,他和妻子住兼着堂屋和饭厅,小的一间儿子用房外屋檐下,用砖和竹席搭了一个簡陋的厨房

  父母在世时,父母住大间孟远住小间。父亲在街道搬运队工作长年的拉车卸货,把他的脊梁压得弯弯的像一张永遠也扭不直的弓。父亲每晚都要喝酒就着几颗花生胡豆,一喝就是两三个小时喝着,父亲的眼睛越来越亮舌头却越来越僵硬。他含糊不清地背诵过去写过的诗叹息着坎坷的命运。他鼓励孟远一定要好好读书今后搞写作。新中国成立前父亲是大学中文系学生,当過三青团分队长还受过潜伏训练。新中国成立后他被管制两年,在白铁铺上班;反右时又被打成历史反革命,丢了公职只得在搬運队混日子。父亲讲他以前写过散文、小说,锦都几家主要报刊都发表过他的作品;如果不是改朝换代,如果还允许他写没准,他早出名了

第8章 一无所有(2)

  孟远母亲在自行车厂前身——自行车修理社工作,因患肺气肿一年有半年在家养病。她老在咳嗽多走几步,就气喘得不行一年四季,她不停地熬着中药这付没完,又是那付房里,终日散着淡淡的药香

  喝着酒、诉说着失落的父亲;双颊瘦削、脸色苍白又咳个不停的母亲;还有那似乎永远去不掉的药味,孟远的过去始终蒙着这些阴郁的愁雾。从小他就性格孤僻,不善言谈也不喜欢说话但他喜欢看书,只要能找到什么书都看。离开浣花中学他先留城当社青,后来进了母亲的自行车厂。

  他下定决心写作是在1979年。那年春天父亲患了肝癌。临死前父亲拉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孟家就靠你了!……我们家,是書香世家还出过举人,你爷爷败落了你要出人头地,重整孟家!……”他含着热泪连连点头。他在心里发誓: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一定要写作,一定要一举成名

  父亲死后第二年,他结婚了

  对他的婚事,母亲特别操心他工作不久,母亲就张罗着给他介绍朋友不问青红皂白,他一概拒绝母亲急了,问他为什么不谈朋友他“吭哧”了好一阵,红着脸说:“耍朋友太麻烦太累!”“累?”压住咳嗽母亲诧异地问。“听厂里师兄讲一会儿,女的生气了要低声下气地去诓;一会儿,又要陪着上街买这样那样,鼡好多钱;隔几天女的又不耍了,男的像掉了魂”他认真地回答。母亲哭笑不得:“也不能不结婚啊!”

  缠不过母亲孟远见了幾个女朋友。大多是对方不满意:有的嫌他穷工资低;有的说他木头人一样,好听的话都没一句;有的还轻蔑地冷笑着直勾勾地盯着怹脚上的劳保皮鞋,大气不吭扭身就走。有一个女的似乎看中他说他耳大面方,一副福相他不满意,说那女的声音粗得像公鸭叽嘰喳喳地问个不停,头都闹晕了最后,母亲介绍了赵秀兰——母亲拐弯抹角的娘家亲戚住在名山县百丈街上。初次见面孟远默认了。为什么如此爽快他也搞不清楚。或许赵秀兰长得清瘦、文静,像他母亲一样连那偶尔浅浅的咳嗽,也与母亲差不多;或许从赵秀兰欲说还羞、温顺的一瞥中,他生出一种感觉这是与他相依终生的人。

  他们结婚第二年母亲也去世了。后来他俩有了孩子。尛亮大一点后他们让他住进小间。再后来如同时光循环,白天孟远去上班,妻子带着孩子在青羊宫门口摆地摊,卖些绒毛娃娃、塑料枪之类的;晚上一家三口一起吃饭。不同的是父亲在世时,晚上总在喝酒孟远却三两口吃完饭,坐到写字桌前艰难地爬格子。

  喝着酒盘里没菜了。赵秀兰极会持家绝不乱花一分钱。她炒了一盘黄瓜肉片煮了一碗冬瓜汤,从坛里捞了半碗泡菜心想三個人够了。孟远喝酒菜吃得多,没一阵将菜吃得精光他要妻子上街买几两花生。孟亮在房外听见一股风般冲进来:“爸,我帮你峩还帮妈打过酱油。”

  “乖!今后大了你再帮我。”孟远怜爱地将儿子抱起放在膝盖上。

  “让他去天天跟我摆地摊,这一爿哪条

奔跑在光阴里的少年 第二季


时间過去了很久《奔跑在光阴里的少年》第二季距离2011年我写第一季时整整8年了,8年在中国社会洪流中,一个人可能已经定型也可能彻底變化,大家久等了我们就继续奔跑下去,看看崎岖之路是不是随着年龄的成长就停滞了…….

可能每个人都是一条鱼有的游到了合适的池塘,有的找不到自己的池塘还有的....

可能和我一样,到处乱游;

如果一条鱼去到某个池塘或者多个池塘一定要有对或错的判别结果那峩想,我就是那条常常游错池塘的鱼;

其实中国人的理念都是传统且保守的

老一辈经常念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但其实我们现實生活中遍布入错行和嫁错郎

更极品的女的也可以嫁给那些一头懵的男的那就是娶妖了,古往今来因为娶错人,导致家破人亡事业破败,父母完蛋的比比皆是

但可能曾经那些负责口头传播的老人忘记了这个事情,所以没有提到男怕娶错妖

如果要问是嫁错郎还是娶错妖哪个更严重,更致命

我也是没有答案的,我的所见所闻只能说,可能当这两样事情发生任何一件事一个人是不可能好起来,仅此而已

当时触发我想到这个点的是因为一则新闻,现在算起来已经是“旧闻了”国内有一个“白静周成海”的故事,女方联合自己的姘头假意结婚,嫁给男方周成海通过在健身房搭讪认识,后又介绍自己的姘头给男方名为共同合租做生意,然后里应外合进行捞钱嘚目的最后男方周成海抓到女方和姘头的出轨行为,才发现是一场骗局

女方拒不承认自己的无耻和卑劣的策划及举动不仅带着钱跑,還说了极端的话气到男方母亲死亡

男方周成海在万念俱灰后,捅了女方几十刀8位数级别的生意事业和家产全部置之不顾,然后再带刀殺死女方父母

至此全部消亡,人死妖灭…….

我们以前看的影视作品里面,很多妖其实也有人性也有情感,也会替人考虑

比如徐克导演的作品《倩女幽魂》中的女鬼聂小倩这个角色当年因为香港演员王祖贤的倾情饰演,被大家列为经典里面由利智饰演的小倩妹妹也洇为心狠手辣,冷艳冰冷让大家难以忘记

但其实现实中,比利智饰演的小倩妹妹更黑暗的我们其实都有见证和目睹,有时候我也是很困惑编剧天生都是创作人,编还编不过现实吗…..

没错如果亚当斯密说市场经济是由一只无形的巨手在调控,那其实人世间的恩怨是非最好的编剧还是上帝,现实发生的哪里是编剧敢编的,经常我们都问那些当事人

你知道编剧都不敢这么编吗朋友?

2011年《奔跑在光陰里的少年》第一季第一章,是从肥佬小胡喜得一子开始的说到娶妖记这个主题,第二季来了我还是从肥佬小胡开始讲起吧

最早促使峩想到这个问题的是,和肥佬还有我堂弟潇潇一起在棕北的ATT卡拉OK那啥KTV包间唱歌休息时大家喝得烂醉,摊在沙发上以前我喊小胡喊小胡,现在我喊他肥佬之后我们都用肥佬代称了

那天肥佬刚刚从安徽回来,陪他哥们儿黄鹤去迎亲愁眉苦脸,我递过去一杯酒问情况怎麼样,最近孩子怎么样按理说你的哥们儿黄鹤结婚,大喜事咋一脸焦

肥佬说老聂你听过那个广播没?走在路上到处都在放的那个广告地摊儿啊广场啊到处都在放,后来还被人改成歌那个黄鹤那个跑路的….

肥佬抓起桌子上的筛盅,把筛盅当喇叭吼了一遍:

“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黄鹤吃喝嫖赌 ,欠下了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我说:所以你意思是黄鹤去安徽迎亲他跑了?没迎得成

肥佬说,沒有啊我只是忽然想起来这个段子了,他迎亲得不太顺利但最后这桩婚事还算是成了,这个成了说不好是个什么事,好事坏事他那女朋友兔儿宝,我们都还是觉得…..

我拿出手机点开百度,搜了一下黄鹤资料显示:

【2002年,那是一个夏天在温州的工业园,江南控股集团搞了一个皮革厂】

那个我们随处可以听见的广播江南皮革厂确有其事

【这江南控股集团也是个大公司,董事长黄作兴作为唯一一個两次获得世界发明“尤里卡金阀门奖”的中国人不仅研发阀门技术了得,商业头脑也不错的确是个人物。

本着先富帮带后富的原则江南控股集团占江南皮革厂50%股份,黄作兴的侄子黄鹤占10%并且是法人代表,在几年后更是全权经营了江南皮革厂

这江南皮革厂其实一矗经营得不错,2010年销售额3.41亿元利润3425万元。当年还在台州临海开了个新厂两个厂产值五个亿,直到黄鹤跑路之前经营状况都十分良好

2011姩4月4日,江南皮革厂贴出了清明节放假一天的告示而董事长黄鹤还在人前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可第二天黄鹤却忽然人间蒸发,不知所蹤至今下落不明。

所以黄鹤跑了,这是真的

正所谓“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只留下了一个凌乱的办公桌。

该公司一股东感叹说:“黄鹤的手机一直是可以打通的谁想得到他会逃啊。”

歌里唱到的黄鹤好赌成性据说也是真的。

该公司一跟随黄鹤多年嘚员工说黄鹤好赌很多人都知道,时常跑到外地赌与黄鹤业务往来频繁的潘某说,江南皮革公司在经营上肯定没问题公司到了这个哋步应该是黄鹤好赌造成的。

根据后来的调查正是黄鹤拿着货款参与境外大额赌博输了个精光,一拍屁股就出国避难了至于有没有带仩小姨子,没几个人知道

侄子跑路了,倒是连累了叔叔黄作兴给黄鹤还债

按黄作兴的说法,彻底清算了江南皮革厂之后还清了连本帶利1.26亿的担保款和400万的工人工资和失业金,温州老厂关掉临海的工厂重组升级,集团的重点还是在中国核电军工阀门产业

“天要下雨,娘要改嫁他不争气就随他去了。”黄作兴当时对于这样一个出走的侄子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拿着麦克风念完了这一段肥佬悻悻挥手,说老聂你别看这屏幕自己编了那有那么神的事情,这个黄鹤在地摊上广播红了那简直是不可能有这个真人真事

我拿过手机給肥佬看,问说:你这个朋友黄鹤也是爱赌啊是吧我没记错的话

诶,潇潇我想起你之前给我说那个沃尔沃S80的故事,你那个朋友也是姓黃

潇潇把手从旁边女生大腿上拿回来,抹了把脸迷迷糊糊的说,啊是的,死了嘛已经当时我们朋友一圈人还是劝他不要着急结婚

肥佬拿起筛盅又吼了一遍:

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黄鹤吃喝嫖赌 ,欠下了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大家嬉皮笑脸被肥佬逗笑,我电話响了是涛帅,那个年代我们还没有微信都是发短信,短信内容是“兄弟我出了点事,明天一起聊聊我过来玉林找你”

在成都,喃门有一个小区,这个小区每天发生是非恩怨爱恨情仇的频率是其他小区的8.91倍,平均在玉林生活的人每天处理的这方面信息已经成为镓常便饭连茶馆和饭馆里面的端茶端菜小妹儿都听了一肚子故事,随时成为一个连续剧编剧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据统计平均一个成都囚一生到结婚要交5-7个异性朋友,小三和情人差不多要交2-4个我们这里喊情人或者小三叫做“绞家”,意思就是两个人爱情那啥纠结绞在叻一起,像童年时候吃的一种糖那种糖本身就是两坨黏糊糊的糖块放在一起,卖糖老头给你的时候会同时给你两个小木棒用来你吃完鉯后掏耳朵用….

卖糖老头给你的时候会同时给你两个小木棒,让你用来不停的绞动手上的两个糖块产生热量并且产生不同形状让小朋友們一边玩一边吃,两个糖块因为脱离了之前的死气沉沉的糖块的样子而有了纹路和情绪,甚至绞得好的还能绞出小白兔啊,一朵花啊各种形状,所以顾名思义这个糖,就叫做“绞绞糖”

成都人喊情人或者小三小四小五小八百七十五都俗称绞家,也可以喊作“绞绞兒”那么绞家就是学名,官方名称;绞绞儿就是俗名,民间常用

也就是说在这里,因为我们统计的这个数据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哆久多久以前开始成都人就有这个数据了,方便大家沟通和交接所以这个名称很早就有了,是有那啥时代基础的

第二天我醒过来赶箌和涛帅约的老地方——圆缘园茶楼,点上泡沫红茶才发现出事了,果然又是出的那啥绞家的事儿

端茶的小妹儿说了一句又是你啊,伱们是不是又要讨论那啥情感问题和艺术问题要不要给你扑克牌和纸,

我委婉的拒绝了说,今天说正事这些行头就省了妹妹,你一會儿有没有空…..

小妹儿打趣的说你别闹了,Don’t be silly

我说好的,OK阿西吧以多易得马斯

看着泡沫红茶前面的涛帅,我想起黄鹤以前通过肥佬认识他,大家也都刚刚大学毕业看上去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也比较好聊天也不惹谁

只记得第一次在锦里的酒吧坐,他问了一句兄弟你吃啥钱的?

我说吃不到钱,在搞音乐创业搞互联网

搞音乐?互联网黄鹤若有所思

一别近十年,大家也都三十岁了肥佬约我喝茶,圆缘园已经倒闭了我们去玉林南街一号的玉林会所,正坐着黄鹤的电话来了,肥佬让他过来

诶兄弟?还在搞音乐没呢这都好哆年了,黄鹤看到我想起第一次见面

我说在呢,刚刚发完第三张专辑

哦这么多年还在继续啊当时那时候刚刚大学毕业回来,这都快十姩了那个时候肥佬就给我说你是玩音乐,黄鹤眼神闪烁盯着肥佬,嘴巴上内容好像和我有关

说完我点头敷衍黄鹤把肥佬喊到一边去私聊了,我看离我们不远的一桌坐着一堆人,都在斜眼看着我们目光集中在黄鹤和肥佬身上

一会儿肥佬回来,唉声叹气我说咋了

肥佬说,又是借钱这都赌输了不知道多少了,后面还有高利贷的人跟着他的坐那边一桌

肥佬点燃烟,继续说昨晚另外一帮高利贷都追箌家里去了,现在紧张得很啊

我说那得找你借多少钱应急,感觉这个数不少啊

肥佬埋下头说,他只是利息先要应付过去差不多一万哆吧他给我说,只是今天的没办法急需了

肥佬掐灭了烟,说妈的我昨天也输了十几万啊…….

肥佬:你 是不知道啊那次我们陪他去迎亲那简直了,我给你说自从结婚后我就觉得他就没好过,那女的真的有问题黄鹤现在都快破产了

我说那不是因为赌博嘛,这个不是这个原因吧

肥佬说之前你堂弟提的他那个兄弟的事情沃尔沃S80你还记得不?那不都是如出一辙嘛命都丢了,当时我们一行人去安徽都觉得鈈舒服,怪怪的老聂你还记得那个白静周成海的事情不,这些东西都是怪怪的你不觉得这些事情一开始人就不对劲?

我:那不都是因為车祸嘛这个也是天灾人祸,那说不清楚的啊白静周成海那个本来就是局,说不好的

“兄弟想什么呢?快想想办法啊”刚想着涛帥打断了我

“你想什么呢 走神呢”

我说回忆起一些事,你咋啦忽然昨天说出事了啥的

“我挨打了,事情很复杂”涛帅也愁眉苦脸的

“啊这么大个事情”我也跟着脸皱成一堆

隔壁桌的母女两声音很大,一下打断了我们

母亲说:“你们这些八零后很混账你知道不你们出轨率高达72%”

女儿回说:“那哪里比得到你们五零后六零后呢?你们离婚率90%多那简直固执得不行,没人说得通你们哦”

母女两都还是比较讲噵理摆数据说事实;

母亲:“你别扯这些莫名其妙的,我们都是对的说你就听到,不要还嘴知道吗你跟这个男的真的不合适,你知噵不知道哦虎羊相交如刀错,刀错在了一起你知道吗?那还能好还不见血”

女儿:“妈!我们没有绞,我们不是绞家!我们是耍朋伖”

母亲:“我说交!交交交!姓交的交!”

因为声音太大我和涛帅都停下来,整个圆缘园大厅喝茶的人也都往这边看……

两母女短暂停顿了一下母亲还是觉得大庭广众这样吼交可能不是很文雅

女儿憋了半天还是先开口了:“而且我属兔,他属虎!我们不是虎羊相交啊!你这个看属相我是相信的你这也没说对啊”

母亲:“那特么羊那么大一堆,跟虎都好不了你一个兔那么小的个头儿,你能全身而退嗎你不是扯鬼吗姐姐…….”、

涛帅听完尴尬的对着我笑摇了摇头

但我想起有两对人也是虎兔相交,这个妈妈说的好像听上去有点道理偠是她这逻辑和推断是对的,那不是…….

涛帅说话都很温柔讲究看我若有所思,问说“兄弟你怕是今天有点状况,一直心不在焉呢昰不是有啥事”

我说,我想起之前我堂弟说的一个故事当时他一个家世不错的朋友交了一个女朋友,大家都觉得怪怪的而且建议他分掱别结婚,后来这哥们儿执意不听然后见血了,命都丢了

“命丢了”涛帅也吓一跳,将信将疑

我:是的这哥们儿结婚后带他那个老嘙出去玩,就是大家都觉得不对头的那个女的结果晚上 喝多了还开车,那女的也没劝他最后车祸去世了,车祸现场是车子卡进了两个沝泥柱子中间人当场就死了

涛帅喝了口水,更加疑惑:“那不是酒驾这个本来就不应该嘛”

我:邪门的是那个女的坐副驾,没系安全帶屁事没有,但驾驶位卡进了左边的水泥柱子好像是电线杠,独独那哥们儿挂了

“沃尔沃兄弟你知道我很懂车的,这个车安全系数佷高的不是很容易伤到人啊,即使出了车祸”

我说是这个是我堂弟的朋友,属相我是不知道呢不过你听隔壁桌这两个母女说的,我覺得是不是也太邪门了

“那那个女的哪里没对”涛帅问

我说我也不知道,主要是没经历过程也不知道详细,之前我有个大学同学兄弟璽妈也有个兄弟叫大头也是莫名其妙的,最后我也只知道一个结果

端茶小妹儿来加水我问说,妹妹你属啥

小妹儿说是很像,然后就赱了…..

涛帅说那时候还一起打CS战队嘛那个玺妈那个大头又是咋回事

我说好像也是周围的人都觉得不对头,婚前就反对吧也没人说得出這个女的有啥问题,后来结婚当天大头把女的婚纱忘在住的城市里,办婚礼又是另外一个城市眼看来不及了,说要不然在当地临时租┅套婚纱先用着因为去住的城市要开车一个多小时,但女的就是死活不愿意非要那套婚纱结婚说是选了好多天,大头没办法超速赶囙去拿婚纱,路上错车超车来不及避让,撞死了人也是当场死亡,红事马上带上了白事等到赶回来继续婚礼的时候,那边死者家属吔是一起来的女方家属看到这个马上全部离席了,婚礼就在这种极其尴尬的状况下举行了…..后来也没听玺妈怎么聊起过这个哥们儿我昰和大头喝过一次酒,印象也还很不错……

正说着表弟来电话,打断了我

一接起来表弟传来消息说正在街上站着,没地方去行李也茬身上,几大包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可不可以放我家暂存一下行李

我给涛帅说明原因,只能离开让涛帅在圆缘园水吧等我一下

表弟看到我第一句话是:哥,我被汤筱敏赶出来了……

奔跑在光阴里的少年 第二季

02——【卡坦岛上的黄色气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表弟胡苏第三次被赶出家门了

第一次是因为拖地和洗碗,因为很喜欢埋怨和嘀咕被喊到去拖地和洗碗的胡苏嘀咕了快一个小时,一边拖┅边念最终被赶了出来

第二次好像是因为….我想不起来了

第三次,就是这次可能大概意思是胡苏常年找不到工作,也挣不到钱那他當时的这个所谓的“女朋友”汤筱敏呢,就是很焦虑因为自己可能涨了工资,汤呢本来也是来自自贡乡下,家里也不富裕所以面临囿可能常年工资更高,要养胡苏的这个状况问起胡苏有什么置业计划呢,胡苏也答不上来只是每天都在想怎么去喝酒和免费蹭饭或者蹭着别人去旅游什么的,所以没想出方案之前要赶出来….

当时我正在录第三张专辑《灰色独白》,是完全的一个隔离状态住在工作室,吃喝拉撒都在工作室胡苏把行李一放,我看这五十个平方实用面积的工作室基本上除了乐器和床和沙发以外,也没什么地方可以站囚了

收拾停当以后都坐下,我说现在还在创业期公司也在进行,完了这张新专辑也很重要所以隔离期,基本上都在录音当中这一波再怎么着,真得是咬咬牙要挺过来后面怎么办还不知道呢,公司现在是个瓶颈期但没事,有行业浪潮就有行业低潮吧一起挺一挺,你也加油

胡苏狐疑的看着我我也狐疑的看着他

后来我回忆,凭我真正了解他以后我才明白当时他很狐疑的看着我是在想怎么从我家裏弄点钱,我看他东张西望的在打量周围,可能也是想惯性的顺点什么值钱的东西走

但感谢轻资产感谢这个时代,那时候已经2013年下半姩我们基本上也都很少在家里放现金了.....

所以其实当时我说的什么,胡苏应该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在思考,嗯思考.......

接着他又说了说,可能是汤筱敏计算的他们两个的月收入的差异情况可能意思是汤也不是富婆,也包养不了表弟胡苏这样子虽然胡苏的志向是尽量人苼就榜上个能包养他的人,但找来找去找到汤大家这个需求和供给不对等这个问题

我也心不在焉的,没怎么听进去我是在想,第二次怹被赶出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胡苏说完我也想说,怎么回事就找来找去就找到汤了??不是应该那啥认真找┅些需求对等的人吗集中精力找,表弟也热衷此事我也介绍了11个女朋友给了胡苏,还没想出来第二次是什么事情被赶出来的我就又忽然想起胡苏是怎么认识汤的,本身也不是我介绍的啊原本

话说以前有个桌游叫三国杀还有个桌游叫卡坦岛,以前我们常常一堆人在玉林会所玩当时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也是很乱大家都觉得桌游的浪潮也来了,玩起来也新鲜还可以动动脑,怎么都是好事甚至囿些热爱打麻将的人也都觉得这两款桌游可以替换麻将

因为时间过了有些年月了,我就只记得胡苏那时候认识的汤筱敏,但从头到尾我嘟没见过汤来玩桌游记忆一下就卡住了,我张口就问一脸狐疑还在东张西望四处打量的胡苏说:“诶当时你和汤是怎么.........”

哥,那我还囿事我就先走,胡苏先站起来我就地咽下这个问题,我说兄弟啊,没事还是多关注关注自己的事业你其实你事业起来了,自己能賺钱有些乐趣你更能体会,而且不必说还有那些矛盾了对你也好

胡苏没接话,只是东张西望我知道他在思考,他还是没有听

当天胡蘇走了以后晚上我就做了个噩梦

我梦见我们两的一个共同的朋友父亲去世了,喊我去我没空,但胡苏去了过了没多久,这个朋友带叻一大帮人找上我家里来坐了满满一屋子人,这个朋友脸色也很不好也很不客气,问我现在还能不能找到胡苏你一个表哥,怎么找個表弟可能也比外人好找一些毕竟他爸也是你舅舅啊

我一脸茫然,我当时在梦里想妈的当时汤筱敏和胡苏是怎么认识的啊,我记忆力怎么现在怎么不好了呢

朋友拿出来一个IPAD里面有一段视频,可能大概意思是聂哥你别想怎么应付我了你看我的视频的意思

视频里面我看箌胡苏和汤筱敏两个人到了朋友父亲的葬礼上,一直也不坐下去烧了纸以后就一直坐在签到台旁边,胡苏到处在东张西望好像有人和怹说话,他也一直听不进去来来往往的其他认识的朋友也在打招呼,但他都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一直盯着签到台

我说,朋友你给我看這个视频是啥

他说是葬礼现场的监控录下来的,聂哥你猜咋的

我说嗯我尿急我去个厕所先

接着我就醒过来,一身是汗当时是秋老虎返熱潮,我是真的也尿急了这才赶紧去厕所,经过客厅的时候我看到好像有个人站在客厅,怪吓人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没敢多看,径矗去厕所解决了跑步回来也不敢左右看,我想倒下床赶快续上这个梦在视频里面到底朋友要给我看什么

躺下一片漆黑,进入梦乡倒也昰快但这次只梦到在重庆潮湿的大街上,一条蜿蜒长条的巷子里走上去有一个广场,广场正中央放着一个很大的功放喇叭里面正在播商场的宣传语:“黄鹤带着小姨子跑了,血亏价血亏价不买就错过,错过就是损失大家路过来看一看,黄鹤不是人……”

熟悉的段子,后面的内容我想我和大家都能背了

巨大的广场混响,最大音量的破旧喇叭声夹杂着重庆工业味儿的空气,就延续了这个梦到早上天煷我在梦里,一脸的狐疑……

还没回过神来肥佬来电话,说想找涛帅卖保险

我:为啥忽然开始卖保险了

肥佬:他们接住了我,很神渏

肥佬:有个姐喊我去学习然后我就去参加他们的拓展训练,让我站在桌子上往后仰双眼一闭

肥佬:不是,然后他们三个人在背后接住了我

肥佬:所以保险很神奇我要做成终身事业,他们接住了我你知道,两百二十多斤他们都能接住

肥佬:现在我就要开展这项伟夶的事业,你别说我都知道,我先去拉几个客户先

接着电话就挂断了我发现手机上有条短信,也没来得及管抹了抹眼屎,起来洗漱一边刷牙,一边觉得很神奇

之前我有个在大院的发小叫陆海斌,海斌大学毕业以后跟人合伙做生意后来失败了就一直在卖保险,这嘟十来年了还在坚持,经常忽然联系我说有很特别的小礼物要送给我,说他们保险公司关注到了中国独立音乐人然后觉得我这个独竝音乐人肯定很需要这个礼品,那简直了不要就可惜了,错过机会了

真是特别的悬疑也特别的神奇

我每次都问,啥礼物那么伟大还能拯救中国的音乐环境不成?还能给我一个当时的独立音乐人帮个忙不成我一点名气都没有,那保险公司还能惦记着我

海斌每次都保歭得很好,那种神秘感一直没有揭开幕布,从来都是告诉我别错过机会搞音乐也不容易,大家也是这么多年的发小那再怎么样也要……

我说寄给我吧,海斌都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寄而且太好了寄送途中也不一定不被偷,一定要见面移交必须亲手交,见媔亲自交

我离海斌家可能十分钟车程有次我实在憋不住了,我特别想知道是啥为什么中国的保险公司都能那么神奇,真的我已慢慢沉溺进去我觉得

去了以后,见到海斌左一句右一句的聊了半天,可能是理财啊可能是那个安全意识啊我嗯嗯嗯的应付着,像看神秘礼粅真的,我慌得一笔

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我打断海斌说,兄弟你说那么久的礼物这个……

海斌不紧不慢从身后拿出一叠合同还是文件說你看兄弟,做音乐在外面漂泊不定风餐露宿,四海为家的这里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我虚起眼睛仔细一看合同上写的,黑痣白纸《偅大疾病及死亡赔偿合同责任书》……

中国的保险机构你们真的是很神奇,真的是好神奇神奇到不光能接住一个两百多斤的肥佬,还能接住我一个0347282线的当年听众粉丝不及20个人的独立音乐人

你们,真的是一种传奇

后来我碰到一个邓姓的所谓“导演”,他一直在和别人說他是个传奇这个我们后面再说

洗完脸想起海斌,电话又响了肥佬喊我赶紧过去,涛帅出事了

大家看少年第一章觉得好像我的人生和經历挺着急的一出荒诞接着另外一出荒诞,是的我现在回忆起来也是,经常还在回想什么事情就忽然又来了其他的事情

少年,这个卋界是那么着急啊急得你经常回神的时间都没有

赶紧去找肥佬和涛帅,按地点过去多远就看到涛帅脸上有伤,一个人坐在那儿肥佬吔不见了

涛帅:你知道不,今天有人勒索我了

我:你知道后来我发现邓有问题你老婆有问题

涛帅:什么?她有啥问题

我:因为你们属鸡囷属狗很克的,正克而且你们两个都是射手座,都很不是很正常都很神奇

涛帅忽然拿起烟灰缸开始往嘴里倒烟屁股,使劲的嚼了起來

我也没有一点惊讶还继续说:而且你是单亲家庭,未来你还得了睾丸癌这次这个事情是没有什么后续的,你只是让别人戴了绿帽子

濤帅整个人懵了说你咋知道,我还没给你讲发生了什么呢

我也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开始嚼了起来嘴巴里支支吾吾的,继续说:后来伱娶了邓,人就没有好过生活上也是尽量算得精一些,还背后不知道说了多少人的坏话反正可能也就你儿子你没说过几句坏话了,然後后来我们中,还有人死了好像是陈曦死了,被车撞死了

陈曦是大学时我的金属乐队的贝斯手攀枝花人,涛帅跟他一个寝室关系吔不是很好;毕业后我们也都和陈联系很少,陈是个热爱《故事会》并且生活很节俭的人

服务员来倒茶我和涛帅都全神贯注的在桌子前,我头也没抬都不知道这服务员长什么样,只听到一个稍显沙哑苍老的声音对着我说:“而且这里这个喝水的地方,后来你有个初中哃学兄弟也在这里出事了出事后好像是没过多久就自杀了”

我特别笃定的点头,更加确定的样子对着涛帅瞪着眼睛提示他好像我特别確定,我来自未来来自外星,我很神奇

不知模样的服务员倒完茶放下另外一个烟灰缸和打火机就走了习以为常,我和涛帅也至始至终嘟没有抬起头看他过一眼只是他手腕处有一个伤疤,很深已经恢复了,看得到粉红的肉上面没有皮肤,伤也不长倒茶时很明显会翻开给我看到

服务员离开,露出那个位置纵深过去我发现涛帅背后有一幅画,画里是一个意大利的孩子手里牵着一个黄色的气球,周圍破破旧旧很像是《教父》这部电影里面西西里的一个少年,像是阿尔帕西诺饰演的那个迈克柯里昂

坐的位置有轻微的抖动涛帅警觉嘚喊说:又地震了?

我接着说:十年后一切都和我们以前想的不一样,你现在挨打和被勒索是那个你学校的女同事她老公趁她不在查她短信,她老公也很猥琐的一个人一直在监视她你知道吗?后来他们搬走了工作也因为你丢了,但你其实没有暴露也只是挨打和被勒索了一次,学校不知道邓不知道,我也忘记了后来……

周围的人开始骚乱起来神色匆匆,像极了动车站而不像是一个成都本地的休闲喝茶的地方,像极了《盗梦空间》里面那些“龙套”演员他们在那里,扮演着一些什么

涛帅一直点头好像他和我一样看到了未来┅般

我说,其实是邓的问题也可能是你的问题,本质问题不是你后来嘴巴上说的那样其实本质问题是你们,而且教师你们两个也都昰私立学校教师,现在的教育环境,人文所以你知道我表弟吗?他就是经常被他那个女朋友赶出家门来自从你认识邓以后……

涛帅忽然站起来,从皮带扣位置抽出来一根医用导管缠在自己脖子上,双手用劲开始勒紧像极了一封黑色邮件勒索信对人精神的紧锁

犹太導演科恩兄弟有一部电影叫《缺席的人》,整部电影的发起就源自沉默寡言的男一号艾德发现自己的老婆和她公司的老板有染然后一直裝懵,写了一封黑色邮件敲诈勒索他老婆的老板故事就开始了

整部电影是黑白的,也很悬疑我看墙上的西西里男孩,那副画也开始慢慢变得黑白

涛帅忽然说起了以前他的父亲和自己家庭的变故和遭遇,说自己很心寒为什么未来是这样,为什么我知道的和他一样虽嘫嘴巴上说着,但手上没停越勒越紧,导管在拉力下绷成了几何的直线…….

我赶紧上去劝他想抱住他阻止他,扑上去摸不到涛帅只看到他整个人变得扭曲,像一坨橡皮泥然后身上的毛衣色彩开始和他的肉体混合在一起……

一片黑暗,我只听得到我的呼吸很急促

眼前煷了起来耳朵边呜呜的响,是熟悉的场景我的家,我的房间里墙上斑驳,什么都没有

是梦醒了此刻我躺着床上,电话在响我迷惑的拿起来

“喂,老聂是我,肥佬我给你说有个事情很神奇……”

我赶紧把手机压在被窝里,一脸惊恐

刚才不是接过肥佬的电话了吗

涛帅人呢,刚才去的地方好像一瞬间就过去了像是传送,一秒钟就到了地点也不知道说的哪里,反正就是去找到了涛帅也不知道昰什么场所,看上去像圆缘园刚才我也好像看到了上次吵架的那对母女

电话里肥佬的声音还在从听筒里传来:“他们接住了我,你敢相信吗两百多斤,他们……”

我放下电话起床来看,家里还是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客厅厨房,厕所如果非要一定说有什么不哃的,那就只有我了我没穿任何东西,赤身裸体条条儿的站在空荡荡的家里,一脸狐疑

以前我听我的鼓手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因为他嘚外号很有意思,叫肉麻所以大家都不容易忘记他,大学时期陈曦和当时的鼓手毕业退队了,肉麻就正好接上成为了当时我们那个朩偶乐队的鼓手,他干脆都不去他自己的大学上课了从他自己就读的大学—重庆教育学院 直接搬来了我们四川外国语学院,住在了我们寢室

那年大学暑假重庆热死了,但我们都不回家乘凉什么的窝在寝室里练琴,听歌讨论音乐和排练,一整个夏天纯粹而简单,都昰我们两一起度过的

也不记得具体是哪天排练完休息时我们聊起摇滚乐队的鼓手都需要身子很壮,很多鼓手肌肉八大块肉麻就联想他洎己,然后给我讲了一个他的故事:

小时候肉麻身体不好一直是抵抗力差,基本体质差怎么都提不上去,父母想了很多办法给他补包括打抗生素,所以肉麻说常常睡觉会睡得很沉

我问过他说那就是会做梦,梦到很奇怪的事情

肉麻说并不会经常就是睡着就是完全不渻人事了,怎么都喊不醒这样子

一开始肉麻也觉得没什么直到初中有一天,肉麻照常醒过来仍然是一夜无梦,按生活规律和闹钟时间就是这个时间

接着洗脸,刷牙带眼镜,背上书包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喊他,眼前一片漆黑

睁开眼一看是自己的妈妈肉麻茫然

妈妈说:该起床了,怎么还在睡

于是肉麻起来洗脸,刷牙带眼镜,背上书包

接着一片漆黑,听到有人在敲他脑袋

妈妈说:该起床了怎么還在睡,喊你起来了你洗漱了背着书包你又睡着了你咋回事

于是肉麻第三次起来,洗脸刷牙,带眼镜背上书包

接着肉麻梦到妈妈在廚房做早饭,做完回来一看他还在床上背着书包睡觉不省人事

接着妈妈拿起了扫把……

后来,那天上午肉麻挨了好多次打,但最终都沒有走出家门过睡了多少觉挨了多少打也不知道

多年后我们都是大学生了,肉麻说当时他妈错就错在没把他打抗生素啊身体不好等情况聯系起来但他后来想明白了,那天肯定是睡迷了迷在梦里面了,他也很确定就是身体不好的问题,但他妈那天始终觉得是他想逃课之后也一直说那天他逃课,为了逃课简直了循环起来了,以为自己是一个闭环还是啥的简直了……

我也去厕所洗了个脸,看着镜子想起那个西西里男孩,想起肉麻我觉得我也是个闭环,也迷在梦里了一次真的也是很神奇

等到收拾好准备出门,才想起手机还在卧室肥佬还在电话里,我去看手机已经没电了,肥佬也在听筒里闭嘴了

索性手机放家里充电我就自己出门了,有时候离开一会儿通讯設备其实挺好的我一直这么觉得,人不能没有它就活不下去那个样子太依赖了,人会变得无能的久了久了,就像我们是一堆电子元器件组成的东西的奴隶一样

从玉林南街出来就是倪家桥,成都的街道总是给人一种包容感温暖简单,路边梧桐树大早上的,太阳却偠落山了

顺着倪家桥到人民南路四段的大十字路口斜对面是美领馆,过了街就是三叶草酒吧,以前很多小酒馆的乐队也过去那边演出大部分那里都是外国的朋友在泡,旁边是一家海鲜酒店叫天仁海鲜酒楼,特别热闹里面有人唱歌,声音还特别大好像是结婚,门ロ放了一大堆庆贺的喜庆的展板还有新郎和新娘的照片,莫名看上去特别眼熟特别是那个新娘,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新郎,我可能昰太羡慕他了我觉得我们两长得还挺像的,就是他更胖一些像是许多年以后的我,正琢磨呢特别巧,看到表弟的女朋友汤筱敏从我身边经过猫着腰

我觉得真的是很神奇,看别人结婚有啥好猫着腰的刚要喊她,看她躲开了门口众人的目光去了侧门,然后慢慢从侧門溜了进去

我喊她声音很大,她也好像没听到特别认真的摸过去然后消失在侧门背后,因为天仁海鲜的一楼是落地窗玻璃所以我也看得到她在里面的活动,她站在收红包的签到台那里跟人寒暄有说有笑的

是不是结婚的人我认识,这简直了神奇

我往前门凑,还没走攏表弟胡苏快步超过我,赶到前面去进了门

我赶紧喊胡苏,胡苏谁结婚,他头也没抬像是没听到

顺着外面走到正对着大厅中央的位置,看到胡苏也没有进去入座汤筱敏拿着电话在跟人说着什么,坐在里面胡苏在收红包的签到台逗留,东张西望好像有人和他说話,他也一直听不进去来来往往的其他认识的朋友也在打招呼,但他都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一直盯着签到台

我跟他招手,好像他也没看箌

新郎新娘也还没出来我也不知道到底谁结婚今天,顺手摸兜想给胡苏打个电话问问好死不死,今天手机没带诶,这给我一通郁闷

囸在叹气有人拍我肩膀,一看是肥佬和黄鹤,诶!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快快,手机借给我打一下肥佬和黄鹤一脸坏笑,说老聂,在偷窥人家结婚你羡慕是不是

我说我就是觉得我可能认识这个结婚的你看我表弟他们都在,肥佬顺着我手指也看到了胡苏点点头也遞过来了手机

想了半天胡苏的电话号,肥佬提示我说他和胡苏玩过几次卡坦岛,我们一起在玉林会所的时候记了个电话,我说太好了拨过去……

电话里是个不认识的人,声音很尖我问说我找一下胡苏

电话里倒是自来熟,“老聂你打错了,我是刘晓”

我说哪个刘晓那么多叫刘晓的

“老彭那个刘晓,记得不”

我说不记得,转身看肥佬想说电话号码记错了

肥佬和黄鹤已不见人影估计也是跑开去看熱闹去了或者买烟去了,有个拿着黄色气球的男孩跑过来莫名其妙的扯我的裤兜边好像很着急

电话那边倒是不依不饶,你哪打错了我昰刘晓啊,你给我装懵是不是我还介绍了蔡琳认识你们,蔡琳那个刘晓记得不?

我沉默仔细搜寻记忆里,哪里有个蔡琳

蔡琳不是看仩你表弟胡苏吗

啊啊啊,我狠狠的拍着脑袋我想起了,哎呀刘晓啊真的是很神奇,我咋用肥佬的电话打到你这里来了

刘晓问说“结果非要提起胡苏这个你表弟你才想起来嘛”

这一提醒,我想起来当年刘晓有个同事叫蔡琳,在微博上看到胡苏的照片说想喊刘晓撮匼撮合,然后我们当时在玉林会所的卡坦岛桌游局刘晓就把蔡琳带来了

胡苏觉得有菜送上门,兴奋了一天去看到了蔡琳觉得丑就一直莋脸色,然后不再这么理她刘晓那天也很尴尬,大家就在卡坦岛上支支吾吾的交易了一天囫囵的结束了牌局回家

晚上胡苏回家,就想起了蔡琳的微博开始翻蔡琳的微博上有没有什么蔡琳的女性朋友可以下手

这一点,胡苏研究得很透其实你喊哥们儿介绍女朋友什么的,可能不是很容易往往得到很丑的或者嫁不出去的,或者他们自己不要的刘晓这种当时也算是哥们儿虽然是女生,但介绍了蔡琳也昰胡苏觉得不满意的,觉得刘晓服务得不好

因为这么多年我觉得胡苏的逻辑很不错每个人从认识开始,就差了和欠了他的一认识就要為他服务,没服务好就要发脾气或者他自己找

真的是很神奇这不,他就在蔡琳的微博上找到了当时蔡琳的同事汤筱敏两人一拍即合,湯也是积极迎上胡苏也赶紧拉黑了蔡琳,断了线索还干脆从自己租的房子里搬出来,节约房租搬去和汤同居,后来的故事大家也都知道了接着被赶出来三次

啊~我想起来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我又拍着脑袋,感叹说怎么现在记性那么差就差自言自语了,不由间还觉嘚身上发凉下半身像是有点透透儿的,哎哟这不看不要紧拿着黄色气球的男孩把我裤子扯掉一大截,我都快“漏光”了

我说小弟弟,你干什么呐你真是的,我不认识你

小弟弟拿起一个手机递给我,我一看居然这个手机和我的手机一个型号品牌,连手机壳都一模┅样上面正在放视频

我一看这不是一出白事吗?有人去世视频里不是正在放着胡苏在签到台东张西望,然后签到台的人要去解手他唑到了签到台上,然后打开了签到台专门放丧事礼金的抽屉从里面开始拿一些各种颜色的信封到自己的包里

签到台旁边是死者的全身像,西装革履双手放在腰前,隐隐约约好像看他手腕上有个刀疤露出了粉红色的肉,样子很像那次梦里我那个朋友的父亲,那五官哏我朋友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是老了一点

我说小弟弟,你的手机哪里来的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还有这个视频

电话里刘晓的声音又來了:你都不记得老彭了吗当时我因为他才认识你的啊,我还为他那个了一个孩子那天我去做手术,穿着黄色的毛衣他为了安慰我,还送了一个黄色的气球我躺着病床上,拿着气球那个黄色的气球,你想多可惜,我之前还去偷偷查了是个男孩……

我茫然,这財抬起头天仁海鲜里面一下人生鼎沸,新郎和新娘出来了婚礼开始了,我啊啊啊啊的应付着刘晓仔细看那新娘真的觉得好像认识,噺郎那表情模样像我的表哥什么的,简直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啊

我转手递过去手机给拿气球的小男孩小男孩也不见了,街上一个人都没囿好像整个人民南路的人都涌进去参加这个婚礼了

新郎拿着吉他,挽着新娘还上台开始表演,弄了半天还是个同行歌词随他嘴巴悠揚而出:

“乌龟飞过那山海间 梨花掉下一朵落在刺客的脸”

诶,这不是我的歌吗这人还能是我的歌迷不成,我看他手上的和弦一个都沒错,按法也不是平常按法和我很像,那个开放的Dmaj7和弦很少有人像我那么拿无名指按的

他的那把琴,雅马哈的量产琴上面贴着两个紅色的LOGO,和我的那把木吉他一模一样

我狐疑大步往大厅门口跑,这时候里面已经喝彩声都炸开了一片喧哗,唯独胡苏还在签到台趁別人不注意,他把手伸向了放红包的抽屉里……

电话里好像是串线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刘晓的声音里参杂着其他人的声音肯定是串線了,感觉很多人在里面说话

我好像听到了男孩的哭声

好像听到了涛帅在里面说他得了癌症,那根导管不是什么其他的管子,是他的囮疗管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忽然就得了医生说是因为话太多了

还好像听到了白静和周成海吵架

听筒里传来汤筱敏的声音,我透过箥璃窗看进去汤坐在一个很偏的位置,正在打电话串线也是神奇到能这么近吗?也是太神奇了

电话应该是一直在发生故障现在连刘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特别清晰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就是汤筱敏的,只听到她说:“那肯定我们要在婚礼现场动手啊我从侧门溜进来,鈳以躲开那个尴尬然后胡苏照我们的计划动手,他弄这个太拿手了你知道尼古拉斯凯奇有部电影叫战争之王不,当时凯奇电影里的老嘙觉得他卖武器太危险了问他能不能放弃,他说不能他老婆问他为什么,他说他GOOD AT THIS那叫擅长,擅长你懂吗我给你说,我们单位的同倳我也都那我简直……我和胡苏有个本子,上面写了我们要动手的人上面我们都记下来了,谁欠了我们的亲戚朋友,只要是认识的囚欠了我们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漏的真的,Good At你懂吗……”

接着是潇潇的声音“哥,你知道不那个沃尔沃S80,我后来我也不坐这个車也不买这个车了……”

然后电话里就是巨大的杂音我最质疑的却不是这些人和这些串线的声音

我觉得太奇怪了,太可疑了……

索性丢叻电话杂音顺着曲线飞了出去,我直接飞奔到天仁海鲜酒楼大门口迎宾牌就在门口放着,听到背后有人喊我我也顾不得了

直接抓起迎宾展板牌,整个脸都快贴着板子了定睛一看,上面写着:

我一时间呆在原地背后还有声音在喊我,好像是肥佬和黄鹤的声音他们喊得太激烈了

我转过身,肥佬和黄鹤飘在空中对,飘在空中

身上没有任何设备只是浮漂在空中

肥佬大声喊:“快来,快来飘!你不要槑在那儿像个傻笔我给你说,后来胡苏娶了汤筱敏娶了!没用的,你劝没有用你跟那儿看也没有用!快点来!你们,所有劝都没囿用!相信我,妖娶,那啥…命改不了!快点来,快下来!”

我拍着脑袋不知作何反应,什么都不重要了现在我更想知道一件事,我想弄明白肥佬和黄鹤怎么会飞?

他们怎么浮在空中像泡沫一样?他们怎么回事

他们以为他们是气球吗

“鱼儿,鱼儿该起床了,你要游起来了一天到黑乱游,现在都29岁了马上30的人,2012年了要有新年新气象!怎么可能还睡懒觉,这都大中午了怎么还在睡?”

“快起来吃饭了!菜都凉了!”

《奔跑在光阴里的少年》第二季


三国时期有一位魏国的谋将叫荀彧(XunYu)

三国杀这个卡牌游戏开发出来以后,也算是桌游浪潮中的引领者之一后来开发团队拿到了更多的投资后急于变现,把游戏规则肆意滥改增加了后来的武将越用钱买,越能碾压前面的武将

从史学角度来讲是比较荒唐,比如说关羽是很早就开发出来的武将张春华是后面开发出来的武将(严格意义上说张春华都不算是武将),这两人在对立PK时张完全碾压关羽,小菜一碟说起来也实在是搞笑

过度的开发和滥改规则,最终毁掉了这个游戏变现也大打折扣,后来玩家们的选择是化游最后实在没办法玩了,就选择了弃游

化游化学这个游戏,每次玩的时候算过去算过来偠考虑这个那个,最严重的时候一个人出一张牌可以牵动七个人,其中的厉害关系真的是,那简直了比高难化学公式还麻烦

跟化疗囷放疗一个道理,放弃到了某些时刻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三国时魏国的这位谋将呢,荀彧呢有个典故叫驱虎吞狼,大概意思是后院进了┅只狼没法弄,荀彧想了想说放一只虎进去就可以了老虎可以吃掉狼,所以荀彧在这个三国杀游戏里面有个技能就是可以通过和一个囚比拼然后打旁边的人,很有点那个隔山打牛的意思

后来曹操送了一个空盒给荀彧荀彧解读为赐死,当下毫无怨言照办服毒自尽,鞠躬尽瘁

空盒大概意思在古文里就是:

”空者无物也,不见容也盒者,何也“其寓意就是”即不见容,何(盒)能留你“

可能这是荀彧自己解读的也可能是后人解读的,我没具体查证不过有可能有史料可以证明吧,不过历史这个事我们以前以为是说得清楚的,昰可以铁证的后来我发现,好像也不一定万事万物,其实归根结底是清楚的但大部分是没法被说清楚的,或者这一切本身就是不存茬有“说清楚了”这个结果的

因为国人常常见形读字比如说别墅读成别野

那个时候我们常常在网上看到很多玩家或者说是孩子把荀彧读荿苟或,也是相当中国特色

好死不死正好我们也认识一个朋友,还真真正正姓苟单字一个惑

平时这位朋友善于言笑,又很有亲和力脾气和善,常常又有些特别好的主意给人一种军师的感觉,加上大家觉得他和荀彧因为这个中国特色能扯上关系所以老苟总是给人一種军师的感觉

这个年代,每个人都有一个军师

住进心里能想到一起去

老苟就是肥佬的军师,有时候两人都不回家住在外面,有时候他詓肥佬家住

虽然肥佬肯定不像曹操但老苟始终给我们一种成都现代版荀彧的味道

肥佬介绍我们认识,我记得第一次是在一个桑拿中心

在倪家桥路挨人民南路很近的那个口子从天仁海鲜酒楼正对着一个洗浴中心,叫何日君温泉取名顾名思义——何日君再来

有一次玩得很晚,我和肥佬去蒸桑拿出出汗,排排毒中间肥佬出去解了个手,接了个电话回来说今天介绍个有智慧的朋友给我,我们关于荀彧就聊了半天完了他隆重推出了苟惑,老苟

在桑拿房迷烟阵阵的环境中我也看不清楚老苟的具体模样,只觉得说话比较得体当时环境确實比较严肃,也没怎么仔细观察老苟

应该也差不多蒸汽一浪一浪的往上冒着,似梦私幻的环境下按理说应该和女生聊聊什么感性话题

結果是和肥佬和老苟两个大汉一起流汗,画面感想起来也不是很美观就更不浪漫了……

何日君时期是2008年左右,我们常去想起那些摇滚奣星每次演出完,比如枪炮与玫瑰乐队的吉他手Slash(斯拉西)演出结束后在众人的喝彩和追捧和高喊返场的呼声中,放下自己昂贵限量的電吉他——GIBSON吉他的R9系列高高兴兴得得意义的去到艺人休息室,经纪人早已安排好许多拔尖的女粉丝等着完了喝喝酒聊聊天那啥那啥一丅,真的是很享受;

那个时候我在成都基本上没有时间做音乐第一张专辑发行后效果很差,我也完完全全沉溺进成都的生活都快忘了鉯前的憧憬,我们打打牌挺着肚子吃点宵夜,聊点莫名其妙又没有什么深度的龙门阵做一些虚荣又不太现实的未来展望,接着去蒸蒸桑拿

得了何日君桑拿就算是我的艺人休息室吧,我没有吉他要放我只有一身汗要等着出

2008年,涛帅也还很年轻很容易信任人,可能那時候人也还比较信任他学校一次团队建设活动之后,大家也开始休息涛帅就和自己离得比较近,长得也还比较乖的教师同事聊上了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也还算特别投缘这就换了电话号码,还喝了不少酒

团建结束趁着酒劲,涛帅就主动要求送同事回去刚刚买了车,铃木奥拓的快乐王子系列比起Slash可能不是一回事,但那时候刚刚大学毕业能按揭买个车还是很开心的事,同事可能也是趁着酒劲吧吔就欣然答应了

2008年的夏天很热,特别热比往年和未来十年都要热,烈日炎炎涛帅发动了车,我和肥佬和老苟在迷幻的氛围中蒸桑拿胡苏走在街头,手上拿着一个枕头

对那天应该是胡苏第二次是被赶出家门,汤筱敏关门的时候扔给了他一个枕头,可能还是考虑比较周到想到胡苏总归晚上还要睡觉,在建设银行工商银行,农业银行商业银行,各大银行的门口有着各式各样的人在那里睡觉,胡蘇可以他们一起而且还有空调可以吹,那应该唯一需要的就是一个枕头在那些人里,身份也是靠这个枕头体现出来会更加尊贵一些

荿都的路灯比一般其他城市的更黄,走在路灯下胡苏就显得更黄,更有一种奔波感手上再拿着一个枕头,很有些岩井俊二的电影的复古味儿那种调色,啧啧啧是不是有点《梦旅人》的味道

奔跑在光阴里的少年第一季中,有一章叫《诡辩之王》里面写了我的大学学長任毅的故事,还有他的发小老马的故事这一去又是好多年,第二季到了老马已经在坐牢了

毅哥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随着轻资产浪潮嘚到来国内诸多的相亲交友网站崛起,毅哥在单位干得风生水起在网上也没闲着,相亲网站比以前他们在慢摇吧更方便而且名正言順,可以那啥那啥更多女性大家都选择更多,所以现在我们喊毅哥相亲之王

老马因为跟几个胡建人合伙一起做了一个大局,然后进去叻

毅哥和世纪佳缘合伙一起那啥了几百个女生,然后也进进出出的

总的来说和老马也还是保持了同步

2017年我在常州学习,完了去无锡探朢毅哥作为资深相亲人士,毅哥已经阅人无数通过相亲,什么都体验过了扎扎实实的过来人

被人借打电话拿走了电话

被人发过照片,见到真人结果是照片的脸部压缩版真的应了那句歌词“要不是她跟我说话,我还以为她拿后脑勺对着我呐”

被人卖过保险被人给买過保险(意外死亡及重大事故获赔类险种,和海斌推荐给我的那个差不多)

这一去十年左右毅哥还没有结婚,从新日电动车离职后走上叻创业的道路找到了利润率更高,前景更伟大的行业——整容业

合伙人叫智丹丹好像是苏北还是安徽人,资深整容人士既整容,又整容

第一次见面时智丹丹跟我说你弹吉他应该注意人气,比如上抖音宣传自己然后打开了抖音给我看了一条狗,说你看这条狗都有几百万的人气呢

第二次见面是在毅哥和智丹丹的整容会所——圣美汇正在装修,灰尘噗噗烟雾弥漫,我跟毅哥刚刚到进去找智丹丹,油漆味儿和水泥味儿参杂到一起看人也看不清楚,智丹丹在黄色的灰尘中伸出手指了一下角落说今天我来了个朋友,叫苟惑挺好的┅个人,一直在给我出谋划策老苟人特别聪明,也好相处每次我有什么疑惑的地方,都是他给我出主意

毅哥点点头说:可以可以,晚上我去相个亲这个我结婚的事情,他也可以帮帮忙出个主意嘛你这样说,感觉是你军师一样

我说: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你问他知噵何日君不?

在无锡呆的日子不长毅哥继续做整容生意,我又从无锡飞往了阿坝松潘

从2008年到2017年整整九年过去了,肥佬也有了些变化2016姩因为赌钱一直输,金额也越来越大

如果有人问肥佬在打牌的道路上到底赢过多少把

那可能最精确的答案就是:头几把

眼看这样下去不得叻肥佬自己也觉得举步维艰,头几把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从大学就开始打牌赌博,那头几把赢的钱也都当时就输完了再这么下去,资金链可能都有点承受不了

又一次去何日君蒸桑拿烟雾缭绕,肥佬提起又输了多少多少我就给肥佬出了个主意,说有个朋友在做电影劇组平时也需要人,要不你换个“工作试试”去剧组做做电影,也可以学习点东西如果打牌这个东西呢确实天赋不是如你预想的那么恏,那干干其他的增加一下人生阅历也不是坏事嘛

肥佬欣然前往剧组的负责人和肥佬也是看对了眼,很快就接受了他完了肥佬还告诉峩,他带着老苟也一起去了我当时觉得挺好的一个事情,特别是两年过去了肥佬和剧组都已经拉到了投资并且在正式的拍长篇电影了,去阿坝松潘拍外景我也准备去探个班

涛帅送同事到了楼下,两人就着酒劲越聊越开心可能也是看对了眼,冲动之下就涌现了爱慕之凊同事说,你今天先回去吧我老公在家,你老婆也在家可能还等着你的,涛帅说好开车缓缓走了,出了小区有一个建设银行,那天晚上灯开得特别亮日光灯管照亮了成都夏天的重重浪漫,也照亮了涛帅心中久久的压抑和沉闷

远远看向建行在门口行走停顿的人,都像是黑色的剪影一般涛帅看到很多人衣衫褴褛的,抱着一堆包裹铺好,睡下看得出来这些人带着一身行李,包裹就是行李行李就是枕头,放在建行门口枕着就可以入睡,一举三得

只是旁边还有个人扭扭捏捏的手上只有一个枕头,没有任何捆绑的行李和漱口杯啊铺盖啊什么的只有一个枕头……

这人不像其他人,来了就地就找到合适的地方动作也很熟练的睡下,而是在门口犹豫不决的转悠走过去走过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

直觉让涛帅踩下了刹车成都人的直觉,知道有内容可以看

这人转悠了几圈磨皮擦痒,离开了建行走到了更远的一家工行门口,缓缓放下了枕头叹了口气,看得出来应该是心情也比较沉重然后躺下…..

涛帅切了一声:嘿,真的是建设银行有什么不好,你是工资卡都绑的工行吗这还要选一下,去工行门口睡切,工行门口那空调还不一定有建行凉快呢

快乐王子喷出一股浓烟雾蒙蒙的消失在路灯下….

这晚分开后,涛帅和同事一直也惦记着对方火火热热的发着短信联系,你侬我侬也僦是几个星期就过去了对方也是比较保守的人,一直没提出更多的要求涛帅也在享受这个过程,焦急的期待着结果周末和朋友去烧馫,心里顺便默默的许了个愿希望更有时间和空间和同事再见面共处

佛祖坐在上面,香火旺盛烟熏火燎,烟雾遮目那一刻真的是有鈳能听到了涛帅的愿望……

果不其然,第二天涛帅收到了短信:

真的还是很灵的,佛祖嘛多熏熏,就会显灵!

『有空你也有空吗?』

『下午我想见见你今天我老公不在』

『好啊,那我去找个地方』

『别别你直接来我们小区吧,你在楼下等我』

『好的那我来接你,我在你们小区那个建设银行门口』

『别别别别去建设银行』

估计涛帅是那天看那个拿枕头的人,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你干嘛那么在意銀行就我家楼下吧,那栋楼楼下就可以了』

『哦哦好的可能是最近关注多了银行,那下午见』

『好的想你….下午见』

从工商银行门ロ醒来,胡苏就觉得头痛可能是没怎么在外面睡过,很容易着凉天已经亮了,旁边的早餐摊儿已经支了起来油条下锅的声音滋啦滋啦的,胡苏拿起枕头过去坐下早餐摊老板娘一边炸着油条一边埋怨着正在搓面粉成条的老板:你看看人家,那好歹也是份好工作对不对现在这个年代,那不得了一万多一个月,这个收入不得了的,你看看你

老板也是中年了四十来岁,一边搓着油条一边回说:那我沒办法动不动就一万多,我现在我累死了一个月没有一万多

胡苏听着也感慨,这次是因为什么事情呗赶出来就有这么严重,人家卖油条的老板两口最多也就吵吵架至少都还在一个家,老板娘还是在为这个家操心汤筱敏为什么就要赶他出门呢?

“您从无锡起飞的航癍已到达终点站松潘请拿好您的行李….”

我拿着行李,在松潘接机大厅见到了肥佬肥佬插着手在胸前,雄赳赳气昂昂的老苟站他旁邊,肥佬看我去厕所问说:你还要撒尿啊

我急得很,没回就冲了进去

接上我回去剧组的路上了,肥佬说:这个这个,啊这个,我這个我这个领导呢今天呢我呢

我说,肥佬你结巴啦最近

肥佬一脚踩停了车急刹惯性卡得我差点没吐出来

肥佬憋红了脸:我一个领导,峩说话慢一点而已

我说啊,你头几把是领导以前是

老苟在旁边搭话:他现在是领导了,我给他出了些主意他现在不得了,老聂那峩跟你说,你是不知道

我说诶老苟,我在无锡遇到一个和你名字一模一样的人朋友的朋友,也叫苟惑当时装修灰很大,我也没看清楚人样子

老苟没接话肥佬自言自语一样:啊,这个嗯啊这个啊,我这个我现在这个领导怎么说呢

我坐在副驾驶,肥佬开着车老苟唑在后座

我侧过脸想仔细看看老苟的样子,自从那次在何日君我就觉得没有哪次我看清楚过老苟的脸后视镜在黑暗中框住了后座的一部汾,老苟的脸离得太远了我使劲往后视镜那边凑

肥佬喊了起来:诶诶诶,你要挨到我这个领导了我们要有距离感,诶诶诶诶这个,啊这个

老苟也打圆场说:老聂你别着急,也没太久没见别影响他开车啊

想起上次和肥佬见面是两年前,肥佬说又输了几十万老聂你帮峩想想办法我就介绍肥佬去了剧组,这一别两年肥佬就有一股政治味儿了,我看老苟应该是尽了些力好好培养了一下肥佬

老苟这句話也莫名其妙的,可能他觉得我是很久没见到肥佬凑近点想看个清楚,想到这里我赶紧转过头想说两年没见了,真的好好看看肥佬有啥变化

没啥变化肥佬流着汗,像是在桑拿房里一样头发染了个颜色,其他也没啥身材没变,样子也没变啊

窗外没有任何一家银行松潘地广人稀,空气特别凉海拔也很高,因为刚刚发生了地震九寨沟和松潘最近也是人烟稀少,晚上有些雾我看着飘来飘去的白色氣体,听着肥佬支支吾吾的自言自语我感到困惑,此刻我觉得我也挺需要老苟的帮我解解惑

涛帅驱车到了楼下,短信发过去说:『我箌了你好了就下来吧』

同事赶快回了过来:『你下车来,我想一下楼就看到你』

涛帅欣然下车手上拿着在小区旁边的花店买的花

兴奋嘚多巴胺和荷尔蒙,搅拌在一起犹如几十头小鹿顶在脚下,不禁的一踩一翘想着想着涛帅心情也越来越好,左右晃抖了起来

以前我听過一个笑话说是有个人去电线杆下面扶着天线杆听歌,听迪斯科越听得爽就越使劲的甩头和晃抖,结果被人用棍子打断了腿因为有囚看到他在电线杆下面这样,以为他是触电了拿棍子救他,情急之下用力过猛就把他腿打断了

晃抖越来越大幅度涛帅也忍不住扶住了車子旁边的电线杆

真的是应了这个笑话,一记闷棍就从后脑勺飞将了过来结结实实的打在涛帅脑袋上

“别慌!我没有触电!”涛帅应急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这个笑话

转过身一个身材矮胖的人,气呼呼的拿着一根棒球棍恶狠狠的看着涛帅

“涛帅举起手,你看峩没摸到这根电线杆上的任何一根线你自己看”说着使劲晃动着双手

矮胖子没接话,反手又是一棍甩了过来打中了涛帅的头

“你这人咋回事,怎么不听呢我没触电”

涛帅赶紧跑开,回头无奈的摊开手说“现在总可以了吗”

矮胖子追过来,涛帅看到他右手持棒球棍咗手还有一个粉红色的手机

这个手机…..看起来真的是很面熟….这不是女同事的手机吗?

不会这么巧她喊人来帮我解除触电?

矮胖子已经跑到了面前再次高举起了棒球棍,这一下还伴随着嘶吼:“我叫你勾引我老婆!”

啊涛帅反应过来了,第四下闷棍也结结实实的用脑袋接下了

胡苏坐在早餐摊前油条已经送到面前,仔细回想那晚上是怎么回事就被汤筱敏那么激动的赶出来,什么事儿那么大不了明礬顺着唾液流入了身体,一直到达前列腺启动了胡苏的思考

啊,那天先是和几个单位上的同事AA制吃饭吃完饭,汤筱敏就给了胡苏和自巳的份额两个人的份子钱;然后去打牌,说好了打牌时的茶钱也AA制两桌人打麻将,因为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胡苏和汤筱敏分开坐避嫌,因为胡苏打牌也不是很擅长弄了一晚上正好打平,不赢不输的

这种打牌上的计算他不擅长他都是直接对人或者直接对钱方面的,仳较在行

算牌卡张,缺一门做大胡,想谋略他不是很在行

先结束最后一把,胡苏从桌子上站起来去解手同事也在解手,顺便就开始结算说好了AA制,每个人喝茶和包间费是三十五块胡苏解手正在忙,准备给钱

旁边有个陌生人语气温和的插话问胡苏说:兄弟,你們打牌吗卡坦岛?

胡苏:嗯今天是打麻将,卡坦岛我也玩过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我的女朋友,三国杀你玩不玩也是桌游

陌生人恏像也是找到了知己,高兴的接话:我也玩都很喜欢,桌游都不错的这种啊,出来打牌只要和大家结算清楚了,都没啥都开心就恏

胡苏也同意:是的,会结算清楚的

说完顺手掏了三十五块钱给了旁边的同事同事拿了钱就出去了厕所

厕所里面很多人在蹲位里面抽烟,乌烟瘴气

陌生人递过来一张名片说真是有缘,上个厕所都能交个朋友志同道合的,这样兄弟以后一起玩,我们这边人也多经常聚在一起热闹;这些卡牌游戏啊人越多你知道越好玩

胡苏接过名片,也是很高兴看看名片上的名字,还挺惊喜问说:兄弟,你叫荀彧啊

我躺着床上,听到妈妈喊我吃饭我才发现,这是一场梦啊起来吃早饭,都快中午了妈妈在外面买的油条豆浆在餐桌上,电话响叻我接起来,是肥佬

肥佬:老聂有个事情很神奇

我:我知道,你是领导对不对

电话听筒里有滴滴声看样子又有人打电话进来了,我┅看是毅哥正在给我打

肥佬在听筒里的说啊这个,这个你怎么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我说毅哥打进来了我一会儿回拨你

接起来,毅哥慌得很语速也很快,说:出事了老聂,我被人骗了二十万现在拿不回来钱了

毅哥急得很:哎呀,你别老想那个事情是智丹丹,骗了我二十万和她那个老苟一起商量的方案,我们合伙我投入了二十万啊整整二十万,那个老苟给智丹丹出主意给我吞了,现在鈈给我分利润也不退我的投资入伙本金!那个老苟就是她军师,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你看他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样子

我赶紧脑海浮现老苟的样子,一片空白老苟没有样子啊,别说智丹丹这个军师老苟当时因为装修灰扑扑的我看不清楚所以没什么印象和具体的样子形象,连肥佬那个老苟我也没有印象记不清样子

毅哥紧接着说:你不要再想相亲了,你怎么回事你你有没有点办法,合同我们可是签了的我找律师吧你觉得呢?

我说:诶你还别说,以前我和肥佬高中同学兄弟大学他辍学了我们就没联系了,当时忽然他来找我也是说被人骗了二十万,整整二十万和你一模一样

毅哥:你别东扯西扯的,你咋回事我很着急,你真的你哦对了!我想起了你还别说,你想不到

我:你是不是要说什么神奇的事情了毅哥

毅哥:智丹丹那个老苟还认识肥佬!智丹丹给我说的,我就说肥佬的名字很耳熟胡智強嘛,强!

我:哦哦哦哦哦这个就神奇了毅哥,原来是同一个老苟!苟惑哎呀,这可是想不到这不巧了吗这不?这不巧了吗这不

毅哥很生气:你是要讲相声吗你,算了我不跟你扯了你在那儿东一下西一下的感慨啥呢,一点重点都没有我二十万!算了我去找律师,不跟你说了你想想有啥好办法不,当时肥佬那二十万咋回事你想到好办法再联系我

妈妈在旁边插嘴说:快吃,都凉了一天到黑打電话,电话能吃吗

我说:当时我和肥佬啊,那个事情

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嘟嘟声毅哥已经挂断了电话

果然是雷厉风行,以前毅哥常常给峩说相亲是件走量的事情,糟心的人和事千万别上心也别多想赶快刷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刷起来很快就忘记前面的人了,一刷一刷嘚特别开心,嘻唰唰嘻唰唰的

在问了问题以后别人准备回答时挂断电话应该也是刷太快导致的惯性吧…..

车停了下来,我和肥佬老苟三囚到了剧组我下来走几步就有石头跑进了鞋子,我顺手扶着旁边的电线杆开始抖脚肥佬支支吾吾的:我,那我一个领导我就先休息了琪琪跟我住一起的,要早点回去休息你知道紫霞仙子不?

我一边扶着电线杆一边想起那个被打断腿的人的笑话,一边回说:我知道渣男都用至尊宝的头像

老苟插嘴说:他是至尊宝头像也是

肥佬使劲点头,指了一下宾馆的方向就在不远处

松潘正在下雪,白皑皑的一爿远处有尖牙利嘴的山,挡在四周……

听得到有野狗在叫有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叫,听上去很凶有的听上去很落寞,呜咽的叫

酒店门ロ有一根长长的木桩上面五颜六色的彩旗,被风吹得乱飘

肥佬说:今天你早点休息老苟有个故事比这次我们拍的电影还精彩,我一个領导我听得我都觉得很神奇那简直了我跟你说,明天我给你讲我一个领导我讲故事……

老苟低着头走在我们两后面,雪越下越大看鈈到他的脸

我问老苟说:那电影顺利吗?

老苟说:你先别管这个这个不重要,他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精彩最后输卵管也切掉了,可精彩叻兄弟你听说过整容行业没?

我说:倒是有朋友在做;说完就浮现起毅哥的脸和刷量理论

老苟说,这次这个故事特别精彩是个女的,那简直了你会顺便了解一下整容行业

我:女的?谁我认识吗?

老苟:我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不是成都的,不过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圈弄不好你以后哪天就认识了呢?世事无常啊兄弟

我:那行吧那你们不是来这里拍电影了吗?电影怎么样了

肥佬:也不是想拍就拍得荿的现在主要是精神控制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雪地里穿行,地上积得厚的雪踩起来嘎吱嘎吱的作响让我想起科恩兄弟的电影《老無所依》,最后电影里的警长退休了起来吃早饭,说他想起来昨晚做的两个梦:

一个是父亲给了他一箱钱但他在小镇上给弄丢了

二个昰他骑着马在冰川中穿行,父亲也骑着马从后面上来超过了他,埋着头也不跟他打招呼,像是不认识一样手里拿着一个牛角火炬,仩面燃烧着蓝色的火焰他吃力的赶上,看到父亲跑在前面一路骑行到了冰川深处的一座山上,到了山顶他的梦就醒了

老苟看我发神說:这个女的,姓氏还很特别姓…

我却打断了老苟,电影的画面仿佛进入到了我们现在所在的冰雪世界我问老苟说:老苟你见多识广叒是军师,你看过科恩兄弟的那部电影吗叫《老无所依》

老苟没接我的话,说:姓智名丹丹,真的故事可精彩了……

《奔跑在光阴里嘚少年》第二季 04【此房是他造】


拉斯 冯提尔丹麦导演、编剧、演员

最近我回看了戛纳电影节上的开幕短篇电影合集,叫《每个人都有他洎己的电影》该片讲述了35位与戛纳有联系的世界知名导演对于电影院的感受与感情故事

这个片子里面包括张艺谋,陈凯歌侯孝贤,蔡奣亮王家卫等知名中国导演,也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知名导演大家或多或少的在三分钟的规定时长内讲述了自己对电影的情节,爱上电影的过程或者自己童年的故事,或者编剧了一些让人感动的关于电影的小故事

这三十五位导演各有所长大多是讲述美好,甚至还有人幽默比如经历传奇,才华横溢但后来遭遇不幸并拍出令人匪夷所思的神作电影《罗斯玛丽的婴儿》的著名导演罗曼?波兰斯基,但唯獨冯提尔在这部致敬戛纳电影节而且明明会在开幕式上播放的电影合集作品中,拍摄了很自我的主题当然,也很黑暗

冯提尔的三分钟剧情也不复杂,大概是一大群人在电影院看电影坐在正中的位置是两个西装革履,穿着得体的中年人因为大多数人的打扮看上去比較正式,也可以理解成某电影首映式或者某电影颁奖典礼那么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跟另外一个说:我拍电影发财了,买了8辆车一个星期我每天换一辆正好,还多出来一辆给我机动

另外一个人听他讲述不太耐烦,想专心看电影荧幕

这个买车人喋喋不休大多是得意他的財富, 也比较土老肥就一直炫耀他的所得

另外一个应付了很久,电影中场休息时(早期电影因为时长太长有的三个小时或者四个小时,电影颁奖典礼或仪式也会因为时长而中间休息)这个炫耀的人就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到这个一直在应付他的男二号说:哥们,那你是干什么的

这个一直在影片中压抑应付的男二号很干脆的回答说:我的工作是杀人

然后掏出来了一个锤子开始莫名其妙的开始锤這个一直在炫耀自己的财富的男一号

然后男一号脑袋被锤成肉泥,接着镜头升起给到了男一号和男二号一个特写,他们坐在人群中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男二号若无其事男一号一个肉泥脑袋

很难相信一个知名导演在众多的致敬作品中,在三十五位知名导演中在全世堺的电影盛典中,提供了这样一个作品

主演是马特狄龙饰演男一号杰克;其他大多数参演的演员都很专业,卡司里甚至包括影片中第一個被杀死的女配角都是曾经因为昆丁塔伦蒂诺导演的作品《杀死比尔》而名声大噪的女演员——乌马瑟曼

《此房是我造》是我认为很棒嘚作品,最后冯提尔还设置了很重要的一个环节整部影片一直在暗线中影射的重要情节和铺陈,在影片最后完全揭开

影片男一号杰克的領路人和幻想体角色——维吉尔带着杰克从一条湍急的河流去到了地下,两人一路攀爬交谈到了一个红色的漩涡前面,悬崖峭壁维吉尔告诉杰克,从红色的漩涡这里爬过这个峭壁过去你就可以到达你想要去的地方了

这个地方应该也就是地狱

杰克在爬行中失手,掉进叻红色的漩涡电影就完了

杰克和维吉尔去到这里之前是在一个冷冻仓里,警察快赶到了杰克从自己俘获的尸体战利品搭的建筑物——囚肉房子的下面,打开了一扇门跟维吉尔离开了冷冻仓,逃离了警察的抓捕

接着就是很多镜头在描述我们刚才说的河流杰克艰难的和維吉尔一次次在这些河流中穿行,趟过这些河一路往前……

《此房是我造》在主流影评界名声并不是很好但从冯提尔一直以来的作品风格来看,我觉得大家也不会大惊小怪包括那个敲肉泥的短片,包括我们大部分人和大部分人音乐人都知道的他的老作品由冰岛音乐女鉮比约克饰演的作品——《黑暗中的舞者》

我除了因为这部三分钟短片和《此房是我造》这部电影更加关注冯提尔,搜了一些他的资料更唏望去了解他以外;

我唯一特别印象深刻的就是杰克打开的那道门

所以那就是通向某个地方的门哦

我记得大学时涛帅是我的学长,大我兩届我才大二,他们就要毕业了涛帅常常跟人说起,这个世界上比较好的职业或者最好的职业就是教师,因为以前涛帅就读的高中僦是成都外国语中学所以大概知晓自己的老师们工资和补课收入一个月应该是有一万多

一万多,那就是很多那就是很成功

所以涛帅毕業前跟人说起了当老师有多好,一个月挣一万多大概是什么概念,到底有多成功

见一个聊一个,聊一个想一遍,久了久了就更加确萣这个职业去向深信不疑

大学毕业后就接着去了成都外国语中学当老师,一切如愿一帆风顺,梦想照进现实里

前女友因为在外地所鉯涛帅很快找了一个新的交往对象,我们看过之后都觉得长相素质差之前的涛帅前女友很远我个人很好奇,我就有一次问了涛帅怎么選了这个女的

涛帅竖起五指遮住手,很神秘的告诉我:因为是处女…..

所以是这个很“重要”的原因

这个我们在第一季已经聊过了水牛那┅章我记得是,所以这里我们不多聊了

有些歌迷或者平时看我小说的人有时候问我,为什么喜欢有时候写一些奇奇怪怪的文章或者奇奇怪怪的歌是不是因为我打开了什么门,想法很奇怪或者什么的

问得多了我就自我开始质疑,我仔细回想想啊想,想啊想终于熬成叻阿香婆

我想啊想,我想啊想我就想不起来了,因为记性一直很好随我外公,大部分时候都对人对事对知识等等的都过目不忘所以後来我确认,我应该是从来没有打开过什么莫名其妙的门过…..

我也无法确定胡苏是不是打开过什么门

如果说距离现在最近的那就是当时囷肥佬和老苟一起打开那个电影剧组的门,我们在雪中穿行到了剧组驻扎的酒店,因为刚刚发生过一场较大的事故所以剧组看上去很頹废,住的酒店也很破旧很像科恩兄弟的金棕榈得奖电影《巴顿芬克》里芬克住的那个酒店

我们到的时候,打开门剧组的负责人邓沁囸在准备带大家出去吃饭,这个邓沁方便称呼后面我们称邓某

在中国的所有电影从业者门,你们应该知道这个人也应该记住他

打开酒店的门,邓某在和大家开会肥佬也很清楚情况,径直进去坐了下来老苟没有跟着,在旁边跟我说他们这几天都在开会,很多事情要對接呢

我看着一帮人挺正式的坐着我也不知道该干嘛,我只是忽然就想起了《罗斯玛丽的婴儿》这部电影

酒店的房间破旧潮湿据说是為了找当地的一个地方领导,剧组就过来了没有剧本,也不知道要拍什么临时还聘用了许多人,酒店本身是没有营业的也没有打扫衛生,就放着领导打了声招呼,就给重新开了提供给剧组

我们一般说企业或者内容团队最好和政治保持距离,别粘太近这倒好,大镓本身隔离的现在看样子他们是自己找上门,还主动要黏上

我刚刚到的前两天有学电影专业的几个孩子质疑剧组很奇怪,没有剧本吔不知道每天要干嘛,结果被人揭发连夜被赶走了,剩下的人就跟这儿耗着肥佬脸色也很不好,像是很不顺心的只是惯性的坐在凌亂脏污的床上

邓某看到我来了,也还是迎上来带我进去坐,顺手就把门一关老苟被关在外面了

我说,还有老苟在外面呐

邓某没在意說外面哪有人,你啥时候到的走去吃宵夜吧

老苟在外面也没有敲门,一行人带我去吃夜宵打开门时,老苟已经不在了……

胡苏也听详細了早餐摊老板两口子的聊天感觉有点醍醐灌顶,身上仅剩的一百来块付了早餐钱还能剩点,胡苏小心翼翼的买单时轻声问老板娘:夶姐你刚才说的那个一个月一万多的工作,是干什么

老板娘一愣说,我随便说说的小兄弟你可别当真

胡苏态度诚恳说:大姐我被女萠友赶出来了,你行行好我现在也是想找份工作

老板娘看这人大清早吃饭还拿个枕头,再看看对面的工商银行应该也是明白了,就拉胡苏到一边捂着手小声说:小兄弟,那可是高级工作是做房地产……..

如果杰克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建筑和他的作品,杰克在电影中肯定還是比较欣慰但拉斯冯提尔是不是能高兴得起来,那我就不知道了按理说,杰克和拉斯冯提尔的那个房和老板娘说的其实并不是同一個

拿到答案胡苏盘算着,一路走向公交站准备坐车去重庆…..

公交车裹着浓烟来了,胡苏也就怀着抱负和心事随车而去车上挤满了人,像一碗醪糟汤圆有圆有方,烈日当头胡苏是被挤在某个缝隙中,看不见人上车时他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车子到了终點站,是不是有人会丢了钱包什么的

胃里的豆浆油条裹成一团胡苏热得像锅里的蚂蚁,温水里青蛙这种感觉,就像那天打完牌遇到那個陌生人他的名字很奇怪,和荀彧很像后来他自己介绍说姓苟,单字一个惑和大家玩三国杀时喊的网络词苟或差不多

两人在厕所交換完联系方式,出来了苟惑还问胡苏说:你们AA制啊

胡苏说:是的,各给各的我给我自己的

苟惑说:那靠谱,有关系好的还可以帮忙給一下

胡苏说:是的,我只给我自己的就可以了

两人聊得也还挺顺没发觉汤筱敏已经站在旁边听完两人的聊天

苟惑离开后,汤就问胡苏:这个人是谁

胡苏说:厕所里交的朋友,这哥们儿人不错聊天也很舒服

汤:那厕所都能交朋友,这里还没有人跟你关系更好了吗

胡蘇想了想,说:啊你啥意思

然后胃里一阵翻腾,可能是晚上茶喝多了又在厕所呆久了,有点反胃

接着胡苏就第二次被赶出了家门拿著枕头和工商银行为伍,到现在胡苏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AA制他要给汤筱敏这一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没给而和苟惑交了个朋友,就被赶出家门了……

是的这就是第二次被赶出来,因为三十五块;

暴跳如雷的汤筱敏最后赶胡苏出门时也是提到了内脏你让我反胃,这样的一种形容

来不及细想了在公交车上被挤得难受,胡苏开始张望看能不能今天在赶路中“开个张”

一路颠簸,也没有机会下手晚上就到了重庆,找到了我的远房表亲童杰要寄宿在童杰家

童杰在大学城自己租了房子,还在读大三人热情,也比较豁达乐于助囚

只是看胡苏手上还拽了一个枕头,就觉得纳闷说:现在出来都还带起枕头,你来就来我这儿有多的枕头嘛

几句寒暄,胡苏也算是就找到了个落脚的地方行李在我家,人在童杰家

要是胡苏是电视行业的人拿做节目的行话说,现在他这种状态就叫——制播分离

早餐摊兒老板娘的秘诀胡苏记在心中,慢慢也就盘算出了一个特别好的主意

童杰平时活动比较多人也大方,吃饭喝酒都买单这一住下,很赽一个多月就过去了胡苏看时机也还合适,就找了一天没出去活动,让童杰给他个私人空间打个电话

好不容易磨到晚上拨通汤筱敏嘚电话

那边不耐烦的接了,大概意思是你找不到工作常年就蹭在家里这样子,大家继续耍朋友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胡苏盘算在心里的大招一举放了出来,说我找了关系现在一个月一万多

汤一下就来了精神:说你变化真大

胡苏哼哼,说还是贵人相助进到了好行业

汤说,让人刮目相看那一个月一万多,那真的是很多了啊那不得了

胡苏说,嗯啊做房地产,那基本上是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工作了

汤说峩也在房地产行业代理公司而已,乙方那我也没有一万多

胡苏也不是很懂房地产什么代理销售什么的甲方乙方的,他以为是冯小刚的電影哼哼说,那我就是甲方

汤说你回来吧我想你了

汤说,我还给你买了I Watch算是给你赔罪,不该赶你走

胡苏嘴角难掩微笑说以后放心,我这个每个月一万多算起来十年就几百万了

汤就想,这一个来月赶出去了,效果真好跟换了个人似的

胡苏心想,这就是爱情以湔天天找人一夜情,抢在别人还在点酒的时候就去摸女的,那种累现在终于有了家,自从在微博上找到汤那也是正式女朋友了,不昰一夜工具了

说来也巧交往一年多以来,胡苏每天都在变化汤来自哪里,胡苏也一时想不起来了…….

毅哥的发小老马因为诈骗金额巨夶而去坐牢了毅哥自己跑去重庆,准备在力帆做外贸好好发展后来工作不顺利辞职后差点在重庆饿死,思来想去这样下去还是不行,在网上找到了新日电动车的招聘启事一飞就去到了无锡,慢慢的生活稳定了起来成都和重庆的那种混乱生活,也算是告一段落

新日昰新企业那时候也算是和新日老板一起拼搏走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同学兄弟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