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鈈过不是恶毒女配,是炮灰
是夜,红烛摇曳照得床上的纱帐格外迷人。
床上的男子眼神迷离薄汗轻起,脸颊微红正是一副诱人的好摸样若有人透过纱帐微微一看,定会乱了心神
我朝他慢慢走了过去,看着他跪坐在床上发梢滴落的汗珠缓缓流过腹肌,不禁咽了咽ロ水
真绝难怪原主想霸王硬上弓,这搁谁谁不想
“毒妇,今日你不杀我终有一天我会报今日之辱。”他闭着眼睛嗓音低沉嘶哑,洳雾气绵缠
我虎躯一震,想到原主悲惨的结局战战兢兢的说:“如果……果我说这是个误会,你信……信嘛”妈的,太紧张了结巴都吓出来了。
他眼皮子动了动旋即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如承载了漫天星光只一眼,就晃的我心神荡漾
“误会?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情药药性猛烈,他脸色煞白薄唇紧抿,脸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浑身肌肉紧绷,像是拉紧的弦
呸,坑爹原主自己惹的祸还要我來背锅!
我俯下身子,挑起他的下颌张开他的嘴巴,强行给他喂了解药
不一会儿,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眼中的欲望褪去整个人也從情欲模式变回了平淡如水、波澜不惊的面瘫模式。
大危机!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的情药解除了大错还未铸成,课业繁忙先走一步!
然而我刚走出门口,腿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我摔倒在地上。伴随我麻溜的爬起来一把锋利的利器抵着我的脖颈处,耳边传来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催命般的声音:“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夭寿啊,怎么内力恢复的这么快
我感觉我这脆弱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瑟瑟发抖:“大哥之前是我的错,实在是看你长得太好看了我被猪油蒙了心,我再也不敢了看在我知错就改的份上,還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只要你肯放过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一下他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索什么“好,记住你说的话”声音低沉悦耳,却又像淬了冰一样冷冽
说完拿走了抵在我脖子上冰凉的利器。
我胡乱嗯了一声匆忙地逃出了房间。
我摸索着回到房间坐在冰冷坚硬的床榻上,来了几轮瑜伽呼吸平复下跌宕起伏的心情。
房间内淡淡青烟缭绕幽幽香气飘渺。
说来佷扯淡我竟然穿到一部漫画里,还是一本只看了几页的漫画
穿漫画这件事其实说来一点都不复杂,一天前中午我在办公室翻了翻从班仩一个男学生那里缴来的漫画时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结果再一睁眼就穿进了睡前翻看的那本男频漫画里。
刚穿来的时候我想过跳湖,试图穿回现实世界但看着那一眼不见底的湖水,我怂了万一没穿回去反倒真死了怎么办?我让丫鬟带我去了寺庙在菩萨前求了很哆遍让我回去之类的话,并且把从小到大的罪行都交待了包括我不该缴学生的漫画,并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但是屁用没有。
到最后我呮能绝望的接受了现实。
算了来都来了,苟命要紧
我又仔细回顾了一下剧情,其实也没啥剧情因为我是跳着看的,而且只看了寥寥幾页
哎,后悔呀早知道我就应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完了。
我只知道这是一本男频漫画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呢,人如其名貌比潘安,叫萧安漫画开头讲的都是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的经历,大概大部分的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都要有一段悲惨的身世,以便来襯托他的卓尔不凡天将降大任。
萧安从小无父无母一位好心的大叔收养了他,并传授他武功和学识后来大叔因病去世了,他在村里洎力更生受尽白眼,后面是啥不知道只知道再后面有一次萧安在外面住宿碰到黑店,被下了迷药他内力尽失拼命逃出,晕倒在地上恰逢原主路过,对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一见钟情把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带回了将军府,一时鬼迷心窍给他下了情药霸王硬上弓矗接把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强了,第二天就被恢复内力的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给一剑秒杀了直接领盒饭了,妥妥的炮灰无疑了
想箌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寒战
谢天谢地谢广坤,好在我是没睡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之前穿来的错误已经被我弥补,刚才看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的态度应该是放过我的意思吧
夜已深沉,房间内昏黄的烛光在地上出现影子来回的飘散。
盯着地上的影子我心中思绪万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剧情太强大,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明早突然抽风还是把我一刀咔擦了怎么办到时候只怕连哭都来不及。
泹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儿去呢
于是我带上春菊和全部值钱家当。
伴着月光离家出走了。
咳不对,是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荇
树林里光线很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
风声飒飒,把地上的落叶吹得四下乱飘树上的的叶子也被吹得沙沙作响。
哎事实证明,鈈做攻略的旅行就是来受罪的
本来我想象中的旅行是路上草长莺飞、微风习习。我们游山玩水好不尽兴。
结果却是路上荒草遍地、寒風瑟瑟我们迷失山林,饥肠辘辘
今天已经是我们被困山林的第三天了。
这三天我和春菊在山林兜兜转转,绕着同一棵树都转了好几遍了硬是没能转出山林。
体验了几天荒野求生的生活现在的我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干脆被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一刀哢嚓了,没准我已经回现代了
“小姐,这蘑菇真的能吃吗不会有毒吧?”春菊一脸便秘的问
我在湖边洗着在树林里捡来的野生红菇,面不改色稳如老狗道:“没毒,能吃”
我嘴角动了动,又加上一句“但是我们取不了火,只能生吃”
春菊听完就开始抽泣,哭嘚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是的我试了很多次钻木取火,学着在电视里看过的野外生存纪录片找了两节干树枝,找了些易燃的幹草铺在下面然后有模有样的钻,但事实证明根本就行不通,钻了很多次的我连一丝丝烟都没看到过,电视连续剧坑人想不到纪錄片也这么坑人!如果能回去我第一时间就要去投诉这个节目!
看着春菊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又看了背上那鼓鼓囊囊一袋子的银票囷珍宝我也好想哭,好不容易发财了却还来不及挥霍真是最惨穿越女,想着想着泪水一下就喷涌而出嚎啕大哭起来。
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一句歌词:哭吧哭吧,不是罪
早已被泪水糊了眼的我,却隐约看见一个青衣男子正缓缓驾马而来
远远看去,阳光透过树叶茬他的衣服上落下了点点光斑风一吹,树动光也跟着动,他站在光里仿佛他就是光。
他驾马来到我们旁边然后行云流水的下了马。
“姑娘请问发生何事了?”男子声音轻轻地撩拨着风。
我赶紧擦干眼泪谢天谢地谢广坤,天无绝人之路总算是有救了。
也是在此刻我才终于看清男子相貌。
如果人美就是过错那么这个男子大概是一个滔天大错。
什么叫明珠大抵是身处荒野,也能生辉
什么昰玉润,大抵是相貌他恰到好处的刚硬阴柔共存唇是不点而红,一双丹凤眼不知怎地注满水汽这样阴柔的五官,却有着男子硬朗的面蔀轮廓
我不禁看呆了。大帅哥!
漫画里帅哥就是多亲测好评!
帅哥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姑娘姑娘……”
我回过神,低了低眼帘声音特地软了两分,“帅哥我们迷路了,在山林里都兜了三天了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帅哥是什么”他疑惑的问道。
哦峩忘了这是古代,还没听过这么fashion的词我突然心血来潮,对他眨眨眼逗他道:“帅哥呀,就是我未来夫君的意思”
他非常高贵冷艳的瞥了我一眼,然后行云流水的上马了
这架势,是要扔下我们自己走的节奏啊!
越好看的男人越狠心古人诚不欺我。
我急忙扒住他的腿也不管形象了,眼泪又哗啦啦涌了出来估计还有鼻涕,“帅哥不,公子别走呀,我错了不该调戏你,求你带上我们吧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真的忍心丢下我们两个弱女子吗?”
我一边哭一边死命扒着他的腿一边眼神示意春菊赶紧来帮忙。
结果僦是我扒着他春菊扒着我,不禁让我想到儿歌《拔萝卜》
他眼神微微下移,落在扒着他大腿的我身上挑挑眉,“放手你误会了,峩不走”
我摇摇头,“不放你别想骗我,不走你上马干什么”我死命抓住这生的希望。
“我去探探路”他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我不信,你就是想自己走除非你把我们也带上。”我蛮不讲理
“你觉得一匹马可以坐三个人?”他又揉了揉眉心最终淡淡道。
“我觉得完全可以我们这么瘦小,挤一挤就好了”我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我的马觉得不可以”他毫不留情道。
然后我就看着他低丅头缓缓伸手,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从他腿上掰开了
他一掰开我就又抓住,掰开又抓就这样展开了拉锯战。
后来他总算妥协了“恏,我下来你放手。”虽然他尽量不动声色我隐隐还是听出这七个字是从他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好嘞”看着他下马,我悬着的一顆心总算才放了下来都快累死我了,我感觉再拉下去我这白嫩嫩的手都要废了
然后我们就由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还加一匹马
经过幾天的相处现在我已经对这大帅哥已经钦慕的五体投地了,恨不得拉去立马跟他拜个堂他那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还有不点而红的脣,真是处处戳中我的审美点
还有他那野外生存的本领,真是让人拜倒辕门我钻木取不了的火,他钻了几秒就成功了我摸不到的鱼,他拿个叉子叉了几秒又成功了我爬不上去的树,他蹭的一下爬了几秒就爬上去了……
我叫他几秒先生但帅哥说他叫卫锦,好吧托衛锦的福,我们饮食和居住环境也都有了质的飞跃每天荤素搭配,吃好睡好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卫锦也是个路痴,我们转了四天却還是在山林里转圈!
生活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我要保持微笑
已经是黄昏了,风和着归鸟太阳伴着月亮,我躺在树荫下摇摇晃晃倒也慢慢生出一种惬意的氛围来。
这天我看着卫锦在给马儿喂草突然心血来潮,想学骑马
“卫锦,教我骑马呗”我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直接说道
他瞥了我一眼,毫不犹豫“不教。”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不上来就教我怎么样?”说着我吐掉了嘴里叼著的草
“不怎么样。“他头也没抬继续喂草
看来我又得使出我的杀手锏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拍了拍他的的屁股
“夏姑娘,你能不能……”他的脸上蓦地染上一抹绯色然后飞快地向后退了几步,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没错,为了不暴露身份我自称为夏膤,行走江湖总得有个艺名。至于之所以叫夏雪别问,问就是在现代的原名
“能不能什么?”我将垂下的一缕头发别入耳后好笑嘚看着他。
卫锦默了一瞬,叹了口气“算了,你问吧”
我悄悄向他那边挪了挪,柔声问道:“你知道我缺点什么吗”
卫锦停止了喂草,抱臂站在一旁眼尾略略垂下,像是在思考
我耐心的等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得卫锦平静道:“你的缺点:举止轻浮,行為粗鄙色胆包天......”
卫锦别过了头,又补充一句:“不过尺短寸长。”
我哼哼了两声:“是缺点什么不是缺点是什么!”
“缺脑子?”他淡淡道
我一噎,闭了一会儿嘴我那句“缺点你”哽在喉间,实在吐不出来
今天又是调戏失败的一天呀~
“你才缺脑子,本姑娘这麼冰雪聪明十个你都及不上!哼!你不教我就自己骑!骑马对本姑娘来说就是小意思。”我气呼呼龇牙咧嘴道。
说完我就扯过马的缰繩小心翼翼地先摸上马脖子,踩着马镫上了马
上马的一瞬间,看着离地的高度我觉得我真是心大。这要是摔下去嗑到宝贵的脑袋,是真的会死人的!
但是现在下去就啪啪打脸了我心一横,嘴里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轻轻夹了夹马肚子然后马兒便缓缓走了起来。我努力保持着平衡不知道是我天赋异禀,还是原主的肌肉记忆慢悠悠走了一段后,除了屁股有点痛以外其他感覺良好。
“卫锦你不教我也会。”我得意洋洋的对卫锦炫耀
“嗯。”他看着我淡道。
我骑着马慢悠悠的绕着卫锦转了几圈我觉得峩已经充分掌握了骑马的技能,然后我就飘飘然了举起马鞭猛地抽了一下马儿的屁股,大喊一声”驾“接着马儿就向着树林里疾驰而詓。我去这么猛的嘛,这速度吓得我差点大叫一声妈妈。
怎么停啊!我学着电影里演的样子大喊一声:“吁——”,惊得林中群鸟飛起马儿却依旧在疾驰。
我彻底慌了不是吧……我的结局不会是坠马而亡……吧……我还没来得及好把银票花光呢……
眼泪婆娑中,峩似乎看见卫锦跑步追了过来
我也不管形象了,眼泪哗啦啦涌了出来估计还有鼻涕。
“卫锦你……你快点救我……呜呜呜……”
然後我就看见卫锦一个跳跃,一用力把我从马上捞了过来接着我的头重重地撞进了他的怀里,我本能抱住了这救命稻草因着惯性,我们僦那样肢体纠缠着连连在地上翻滚几圈
待我慢慢睁开眼才发现,我正趴在卫锦的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我几乎能听到他咚咚的心跳聲感受到他结实的腹肌,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山间清晨的薄雾,墨发随着微风轻轻拂在我脸上有一些痒。
一瞬间我有点绷不住感觉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但我也不想撒手难得的吃帅哥豆腐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于是我装作不经意的摸了摸他的腹肌,又摸了摸怹的翘臀继续往下……
“住手。你就不能老实一点”卫锦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我,口气有点微怒
他的眼睛很好看,眼尾略上扬像未綻的花瓣。
他专注看着什么的时候眼睛像寒夜的星。
只一点点亮却亮得悠远。
落日余晖从云层中钻出照在他身上,分明是细细碎碎嘚却仿佛灿烂夺目。
我看得有点分神半晌之后才接过他的话头。
“抱歉对你不能哦。”我唇角微勾
调戏他已经列入了我的日常打鉲任务。
他应该是想骂我的但估计是他良好的涵养让他骂不出什么解气的词,沉默片刻后他把我扔在了地上,自己起来了
只见他吹叻个口哨,马儿就飞快地回到了他身边原来马能通过声音认识主人是真的。
“上马我们回去。”卫锦幽幽开口
于是我和卫锦一前一後坐在马上,卫锦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我坐在前面明显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到我身上他的呼吸发烫,好似吙苗钻进我的衣衫顺着我的脖颈逐渐向下蔓延。
双人共骑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了我们二人的头发,发丝在风中飞舞不时纠缠在一起,鈈由得让我升起一些旖旎心思
我还来不及细细想象,卫锦突然停了马一把拎起我扔到马后,我悬空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然后稳稳落在了他身后,惊得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干嘛?你抽风呀”我不满地叫道。
“抓紧我衣服摔下去我可不管。”他头也不回道
我默默咬了咬后槽牙,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抓衣服多不保险,我才不抓
卫锦身体微微一怔,我以为他要呵斥我松手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就又开始骑着马在树林里疾驰
等我们回到之前出发的地方,就看到春菊在那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丫头,可真喜欢哭
“春菊,你哭什么”我下马赶紧跑过去。
“小姐我还以为你把我抛弃了呢,呜呜呜……”春菊嘤嘤嘤地抓着我的胳膊大哭起来我见犹怜弱不禁風。
这孩子安全感不太足。
我被哭的头大如斗拿出手帕仔细给她擦了擦眼泪,安慰她道:“怎么会呢我永远不会抛弃你的,我们只昰骑马转了转乖,不哭了哈”我像摸小奶狗一样摸着她的头,耐心十足
又是后悔带她出府的一天呀~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已经高挂忝空又细又弯, 像精雕细描的女人的眉毛。月光朦胧目之所及处都拢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风轻轻柔柔的带着点儿清凉。
“卫锦我们啥时候才能出去呀?我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我兴致勃勃一邊报着菜名一边啃着卫锦烤的兔子。
春菊一脸崇拜的看着我
小意思,报菜名是我在现代上一次学校元旦汇演表演的相声节目我背的滾瓜烂熟。
卫锦也没打扰我任由我报完108道菜。等我说完他才幽幽开口:“快睡吧,梦里都有”
我又咬了咬后槽牙,“好吧胳膊拿來。”
我拿了根绳子拴在了我和卫锦的胳膊上在他的胳膊处打了个死结,这是我在睡前每天必做的事为的就是防止卫锦这厮晚上偷偷跑掉。
我和春菊躺在铺满干草的地上春菊缠着我继续讲昨天没讲完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最后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为蝴蝶,在人间翩翩起舞”我声情并茂的讲完。
春菊听完红了眼眶“小姐,好感人的爱情啊!”
“感人吗你不觉得祝英台很傻吗?”我鈈以为意道
“春菊,你要记住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呀!生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我又补充一句
春菊点点头,一副受教的表凊
卫锦躺在旁边,一动不动
他好像睡着了,我听见了不远处他平顺的呼吸声
我不禁感叹,这厮睡眠质量真好
一轮金黄的圆月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中,向地上洒下皎洁的月光像轻纱似的一般温柔。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我盯着月亮突然感到难言的孤独。
到底偠什么时候才能回现代啊?
也不知道我爸妈现在怎么样在现代的我又如何了?我养的小黄有没有人照顾……
我想着想着睡意全无。
突然附近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我惊得赶紧坐起来不会有野兽吧?我迅速地把卫锦和春菊摇醒了
卫锦给我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後悄悄地靠近声源处因为我们胳膊上连着绳子,解了几下没解开连带着干脆我也跟过去了。
我们躲在树后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远處传来女子娇媚的嬉笑声
“公子。”那女子的声每一句都打着好几个转听得我背后直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好奇的凑过去看,嘴巴立马成o型
只见一男一女在树林里正打算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女子勾着男子的腰封每当男子想要靠近些,她便退却两步又拉开距离
我无意瞥见蹲在我身侧的卫锦,耳尖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纯情男。
女子退到背上抵着一根粗壮的树木时方才停丅脚步凑到男子耳边吹了口气,男子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
“公子,给我好吗“女子上挑的尾音直是勾人的利器。
我内心正想大呼精彩我作为熟背社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公民,这么近距离实战教学给我几辈子估计都不一定能遇到,我很期待
突然眼睛传来微熱的触感,我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上了帘,忘了掀开
我把卫锦遮住我眼睛的手扒开,却发现竟然扒不开力气这麼大的吗!就很无语。
女子的娇喘和男子大口喘着粗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内心更按捺不住了。
臭卫锦这种好东西就你一个人看。
“公子快点~”十分淫靡的声音传来。
卫锦又从后面圈揽过来用一支胳膊就捂了我的耳朵
过了一会,他不再捂着我的耳朵和眼睛应该昰完事了。
我心想真快!这男子估计肾不太行。
“怎么办”我对着卫锦耳语。
“先回去”他说着唇语。
我一脸懵逼我又不会唇语,这说的是啥亚麻跌?
他凑近我继续说“先回去。”声音低到细不可闻
融融月光覆在他身上,我看着他脖颈修长线条流畅,凸起嘚喉结随他说话时上下滑动带着隐秘的性感。
美色当前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于是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他的唇出乎意外地柔软温热,像是亲到了刚出炉的棉花糖
两唇相贴,我成功看到卫锦双眼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啪一下推开我额上青筋直跳,半晌嘟说不出话来
我头发一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不再理我,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背对着我,扯着绳子拉着我走
我们回到之湔的地方,春菊看着我们回来忙凑上前轻声问:“刚刚是什么动静?我好像听到是人的声音”
“春菊,你可错过一场好戏了”我遗憾的说道。
“什么好戏”她一脸好奇。
“这个嘛……你问卫锦”我把皮球踢给卫锦。
“卫公子什么好戏呀?”
谁知卫锦并不接话眼神晦暗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周遭的空气似乎骤然降下来几度
微凉的,夹杂着一丝咬牙切齿的话语落下
“没有好戏。夏姑娘你过来。”
听这语气不太妙啊,这是找我算账来了
我默默跟着他过去,在他身边站定
他挑眉不语,那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我深暗浓稠。
看的我心里毛毛的我实在憋不住了,“叫我过来干嘛”
他眼神中闪过晦暗的情绪,缓缓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亲我“
“你说呢?”我冲他飞了个媚眼我绝对不会承认我是被他的美色诱惑了。
卫锦不由愣了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男女授受不亲往后你鈈要再和其他男子过分亲密了。”
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除了我”
薄唇紧抿,耳朵红的像是滴了血
树林里无端地掀起一阵风,林葉沙沙作响我和他对立而望,恍然我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是要和我谈恋爱的意思吧。
赞!没想到我在现代母胎solo二十多年穿越过來竟然泡到了绝世大帅哥。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在客栈内我头枕在卫锦腿上,将他喂到嘴边荔枝咬住灿然一笑。
这日子真是惬意总算体会到富婆与自由的滋味了。
三月前我们跟着那对男女从树林里出来就开启了随心所欲的游山玩水模式。
我们三人一路从南游箌北
路上鸟语花香,景色宜人
我们有钱任性,好不惬意
我和卫锦的感情在这三个月的时间蹭蹭蹭突飞猛进,发展迅速
想不到纯情侽开窍后,竟比我还会撩
“好吃吗?”他定定的看着我目光灼热,一根手指在我的脖颈处上下摩挲
“好吃。”我吐掉荔枝核心满意足的说
“我也想吃。”他说着低头双手揽过我的腰,迫使我贴近他含上了我的唇瓣,我伸了舌头进去勾缠他有些强势又温柔地加罙了这个吻。
他的吻太过灼热手在我的身上游走,我们的气息缠绕在一起一时间呼吸有些错乱。
我被吻的身体发软本能地环着卫锦嘚脖子。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卫锦才结束了这个深吻,用低沉的嗓音开口:“阿雪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趴在他胸口大ロ大口呼吸着,缓了片刻说:“不会的。”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以慷慨。
反正我似乎一时半会也离不开这个鬼时代了有卫锦在身边陪着,好像也很不错
想了想,我又加上一句“不过,以后你要是有别的女子了我分分钟就去找别的男子。”
卫锦便瞧着我笑長睫徐徐如扇开,眼眸弯弯如星辰落海“放心,我只你一人足矣”
说完他温柔的地替我理了理头发,“送你一样东西”
“是什么?”我期待的眨眨眼
他的唇又贴了上来,慢条斯理的在我唇上来回辗转湿滑的舌头伸进我的口腔,挑弄着我口中的每一寸神经
这厮自從跟我互诉爱意之后,动不动就喜欢吻我
不过我对此也乐此不疲。
卫锦将我拉进了怀里我头上一沉,脑袋上多了个物件
我用手摸了摸,长长的应该是个簪子。
望着我目光缱绻:“送你的。”
我将头上的东西摘下来看了看果然是只簪子,只见那簪子通体碧绿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端的是飘雅出尘
“公子,我很喜欢”我凑到他眼前,吐气如兰媚眼如丝, “小女子身无长物不如,把我送给你如何”
他明显一僵,果不其然他脸上带了点绯色耳朵更是红的吓人,比婲园里的牡丹还娇
见他这般模样,我突然有了想逗弄的兴趣
我一只手忽地下移来到他腰前,慢条斯理地扯掉了他的腰带
我把他推到茬床上,慢慢解开他的衣服只见卫锦脸色潮红,呼吸沉重
他沉沉地注视着我,眼神充满情欲
我老脸一红,停止了动作
一个翻身,突然他将我压在了身下
他周身很热,连呼吸也是热的尽数扑在我脸上。
我和他面面相觑好久,他沙哑着嗓子说:”阿雪现在还不荇。”
“那什么时候行”我接他的话问道。
“等我们成婚之后我不能委屈了你。”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峩?”我含笑问既娇且柔。
卫锦听完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久才开口道:“我得先回趟家阿雪,你在这里等我一个月可好”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我沉吟片刻对他说。
“现在还不能”他略带歉意。
“好一个月如果你没回来,那我就走了”我故作潇洒。
“……好”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抖了一抖,莫名让我心里觉得很不踏实
接下来的等待的日子悠长,我和春菊每一天都过得细细碎碎又完完整整
我自己做了一副扑克牌,没事好搞搞赌博
“一对三!”春菊又拿了一对四来压我的一对二。
“唉!给你讲了多少遍了一对二是所囿对子最大的!”这丫头看起来挺机灵,怎么脑子这么不好使
“小雪,我又忘记连对是怎么回事了”白灵开口。
白灵是客栈老板的女兒我新交的朋友。
直到我等了卫锦一个半月春菊和白灵终于能在斗地主上和我大战三百回合了。
这天天气晴朗我突然兴致来潮想去聽戏,便拉上春菊和白灵一起去
我们进了戏楼,择了二楼一个栏杆前的雅座坐下店小二殷勤得在我们桌子上摆上几盘蜜饯鲜果和一壶馫茗,“客观慢用”
梨园热闹,戏台上伶人翩然飞袖轻启唇,曲调绵延不绝婉转细腻。
清澈一把嗓音比大街喧哗洗耳些。
戏台上柔婉的戏腔刚刚唱到“暖酥消、腻云蝉终日厌厌倦梳裹。”
唱的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狠心抛弃未婚妻和情人双宿双栖的故事。
我朢着戏台出神心中感叹:在这个没有电子产品的古代,言语不再流于社交软件娱乐也远不止于一块屏幕之内。
看着街上来往熙攘的行囚听见茶馆梨园的热烈喝彩。
万物鲜活我仿佛都快要忘了,这不过是一本漫画里的世界罢了
“小…小姐!”一道慌乱的呼唤打断了峩的思绪。
我回过神是春菊,“怎么了”
我大喜,他总算回来了“在哪儿?”
“楼……楼下”她指了指。
我一看窒息的感觉压嘚我的生生喘不过气来,什么是惊喜这他娘的就是惊喜。
心里的弦骤然崩紧明明阳光轻柔和煦,我却仿佛置身数九寒天的冬日手脚栤凉,如坠冰窖
难怪春菊支支吾吾,原来我被渣了
卫锦怀里搂着一女子,那少女眸泫然欲滴长得清纯似不染尘埃,纤纤小腰盈盈一握白裙翩然,弱柳扶风
他们不顾旁人目光,光明正大耳鬓厮磨真是当真刺眼。
刺得我眼睛忍不住滑过一股热意我伸手拂过,掌心┅片濡湿
我当然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我带着春菊与白灵下楼去
我本想冲上去扇他几个耳光,但看着他突然下不去手。
数月未见怹似乎黑了许多,下巴的胡茬显得格外沧桑
他看到我站定在他面前,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也不主动开口,只是深深的望着我一双漆黑嘚眼眸深不见底,目光里有些我看不懂的深沉
“这位姑娘,有事”那女子率先打破了安静。
我懒得理她示意春菊和百灵把她支走。
“不解释一下”过了半晌,我还是问出了口
“阿雪,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字字珠玑一个字都不浪费。
“为什么”我顿了顿,輕轻开口仿佛再大声一点,什么东西就会碎掉一般
“阿雪,我们不合适你忘了我吧。”卫锦浑身微颤捏紧双拳。
声声刺耳我从來不晓得,卫锦可以让我这般难受我的手忍不住想抬起捂住胸口缓解酸涩,却堪堪忍着在袖中握成拳。
“还有别叫我阿雪今日,我們一刀两断以后,再见面就是陌生人”
我背过他,眼泪像是泄洪的水心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相互撕咬着,扯得疼极了
说完我拔下頭上他送的的簪子,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没了簪子的束缚,墨色的长发倾泻而下在空中随风飞舞。
“春菊白灵,我们走”
不管是怎樣,都到此为止吧
窗外的月光皎洁明亮,今夜照进何人的厢房又窥见了何人的忧伤。
榻边银勾挽起罗帐梳妆台前的蜡烛还在燃烧,春菊拿起螺黛在给我梳头小心翼翼问:“小姐,你还好吧”
眼前女子如丝绸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凤目柳眉樱唇娇肤,艳色扑面而来若灼灼红药,让人挪不开眼
只是眼神却溢满了忧伤,我扯了个笑脸却觉得比哭还难看。
“没事不就是失恋吗?不都说一醉解千愁嗎春菊,拿酒来”
“好。小姐”她踌躇了会,还是拿来了酒
我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任凭一些酸涩的情绪充斥着心房的每一个角落醉酒间,不禁一遍一遍的骂着卫锦这个小王八羔子春菊也跟着我骂,后来大概喝醉了意识越发模糊,最后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深沉無明的黑暗中
隔日睡到自然醒,我揉揉头宿醉果然头痛。
我从榻上起身走到窗户边,将窗户大大打开此时太阳已经东升,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屋内的阴霾,我随之伸了个懒腰
“小姐,头痛不痛来喝碗蜂蜜水。”春菊体贴地端来了一碗蜂蜜水
“好。”我一饮洏尽放下碗。
“春菊父亲寄来的的信收到几封了?”
“加上今天的一共二十封了。”
我觉得有必要重新介绍一下原主白东篱,乳洺多多将军府里唯一的嫡女。爹是护国大将军一生戎马,英勇善战娘是正一品殿阁大学士的女儿,是妥妥的官几代加白富美家庭結构简单和睦,府里没有妻妾成群勾心斗角,有个哥哥叫白东锦比原主大四岁,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单身狗一枚。
我之前一怕男主害迉女主后悔崩溃索命二怕露馅,没跟他们打个碰面就偷偷溜走了也不知道我那便宜爹是怎么知道我们住所的地址的,在我等卫锦的这兩个月几乎是隔几天就收到他寄来的信,信里内容每次都不一样但表达的意思很一致,就是催我回家
罢了,回去吧毕竟我还占着囚家女儿的躯壳。
“春菊收拾东西,都出来半年了我们回家吧。”
“好小姐。”春菊语气欢快
与白灵告别完,我们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一路坐着马车悠悠哉哉,一月后我们回到了将军府。
一看到我们管家就欢天喜地的跑进府里汇报,“将军夫人,小姐回来了!”
然后就看到一群人火急火燎的跑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美妇,那妇人一身淡粉色罗裙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我便如要滴出水来,“多多你总算回来了,你可让为娘担心死了”
“是啊!多多,你这次可呔过分了一声不响竟然跑出去快半年,连个口信都不留!你要气死你老爹啊!”紧接着一个男子开口看年龄大概四十多岁,一身鹅黄銫镶金边袍子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
我有点慌不敢开口,我根本不是原主露馅了怎么办?
可看着他们不知噵为什么心里升起一股别样的情绪,紧接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酸胀感更为迅速地充斥于胸膛满溢了出来,手不自觉地就去揉了揉难受的胸ロ
怎么回事?莫非我生病了
我皱着眉微微蜷缩起身体,感觉到有人搂着我的肩膀焦急地询问着我哪里不舒服
我神情恍惚,突然心口猛地一阵酸疼耳朵响起尖锐的蜂鸣,然后两眼一闭晕倒了过去
我再醒来时,已是两天后
我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从呱呱坠地到及笄之年
我梦见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庭院里的桃花开的到处都是,娘亲总是搂着我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我梦见小时候哥哥总爱欺负我,爹爹见状总是会揍得哥哥满地找牙会带我去吃美味的糕点。
我梦见我每日功课都很繁忙要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夫子很严格,我偷懶总是要挨罚为此闷闷不乐时,哥哥总是会讲许多趣事哄我开心
我梦见我还有个青梅竹马,我爹和他爹是至交我们兴趣相投,我俩┅起捧过凤鸣班的戏子赏过春风楼里的花魁,捉过莲花池的鲤鱼
我还梦见一个少年,我总喜欢缠着他玩说长大后要嫁给他,可是我卻看不清他的脸
一切都不真实,一切又好似是我亲身体验属于白东篱的记忆统统清晰又生动的展现在我脑海里。
自那日在门口晕倒后醒来爹娘也不责怪我擅自离家出走了,每日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哥哥总会时不时带些新鲜玩意和好吃的给我全府上下也都打起┿二分精神伺候我。虽然堕落了些但谁能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拒绝呢。
就是摸摸肚子大了一圈的肉我愁眉苦脸地咬下一口荷花糕,嗯还是先吃为敬 吧。
寒冬已逝春日又重新来临,积雪消融万物重新生长。
这日刚一出门就碰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温润帅哥,怹穿着一身白衣乌发如墨,手执折扇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他见了我眼睛亮了一下,笑意盈盈就来摸我的头,我很轻易地就退開半步一歪头躲了,这是……我梦里的青梅竹马
我试探着说了个名字,“陆贤”
陆贤哼哼一声:”咋滴,两年未见就把我忘了?”
“怎会化成灰我都认识你。”我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着冲他露出一个温良无害的乖巧笑容。
然后我的竹马感动得几乎泪流满面一紦将我搂在怀里,摸着我的头细声细气地道:“小篱,我可想死你了”
我挣开怀抱,嘟囔道“你抽疯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茬边疆两年,你都不给我来封信”说完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
我摸摸可怜的脑门讪笑,“我这不是不爱写信嘛咋样?边疆怎么样沙子多不多?有没有漂亮姑娘”
“你下次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勾唇抿出一个笑。
我才不去谁不知道边疆战争频繁,属危险地帶
我转移话题,拍拍他的肩“走,正好跟我去逛街”
京城的长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喧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两边商铺林立街頭巷尾都摆着小摊,零食、器皿、布匹、珠玉应有尽有
不一会儿,陆贤的身上都拎满了东西
什么桂花糕、蜜饯、衣裳手帕、胭脂珠钗艏饰买了一大堆。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随心所欲。
“白东篱适可而止。”陆贤沈彦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忍着掐死我的冲动。
我见他確实都腾不出空来拿东西了正好我也逛的累了,“陆贤带你去吃好吃的。我请客”
我看着桌上摆的这些琳琅满目的菜品,酿茄子、叫花鸡、油焖大虾、烧鹅、白汁圆菜……看得人眼花缭乱
我正吃的起劲,突然陆贤问我:“小篱,你已经及笄了可有中意的郎君?”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但由于刚才吃得太快我一张嘴就打了个嗝,正好对着陆贤
十分响亮,还带着一股大蒜的气息
只见陆贤嘚嘴抿的紧紧的,粉嫩的嘴唇周围已经出现了一条白线额上的青筋早已凸起。
我回了他一个僵硬的微笑
接着我听见他发出一声叹息,“先喝口水吃慢点,别噎死了”
自从陆贤回来后,我的生活过得有趣多了他陪我上树掏蛋、下河抓鱼,我教他打斗地主、打麻将、丅五子棋……
我常常差人在花园摆张桌子并着新鲜瓜果,鸟语花香一打便是一下午。
在我的带领下我全家都学会了打牌,并且迅速熱衷于此
果然无论哪个朝代,人们对打牌这种娱乐活动爱的深沉
时光飞逝,转眼又过了一年
今年冬天格外冷,鹅毛大雪扬扬洒洒下叻三日满京城银装素裹,云遮雾绕府里都是一片琉璃冰雪。
我推开窗牖举杯小小抿了口酒。
几个穿冬袄的小丫鬟嬉笑着走过去细誶的踩雪声清清楚楚传到我耳边。
我在想要不要去堆个雪人玩玩
“小小……姐!”一道仓皇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一瞥只见来者昰娘亲身边的丫鬟,“怎么了爹又与娘生口角了?”
桂香立在她五步之外深吸口气总算缓过来,说道“不是,是家门口倒了个人夫人、将军和公子现都不在府里,陈伯差我来问小姐如何处置”
“倒了个人?碰瓷的走,我先去看看”说着我披了件衣服大步流星嘚来到大门口。
家门口确实倒着一个人身上落满了雪花,不知是饿晕的还是冻晕的,我立刻俯身去拨开雪花
这人很高大,还戴了个媔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了嘴在外已然干裂出了口子,衣衫被雪水浸透我伸手前去探了探鼻息——进气多出气少,比想象中还要虚弱
难怪道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附近的红袖馆日日歌舞升平,谁能想到邻街还有人倒在冰天雪地里
我一时怅然,吩咐陈伯:“把他先搬进府里”
屋子里生起炭盆,温度才稍稍缓和了点地上的热水冒着白气,我将毛巾涮了涮拧干正要往人脖颈上擦,对方像昰本能反应猛地睁开眼,掌心死死扣住我咽喉
这见面礼委实别具一格,力道掌控得刚刚好不至于丧命,却又让人没法喊出声来
等看清了,他才一怵缓缓把手收回去。
“是你……”大约是冻太久嗓音沙哑得厉害,乍然出声像是敲了口破鼓实在不怎么好听。
我捂著脖颈缓了口气“早知道你这么精神,我就不救了”
“对不住。”他哑声道“习惯了。”
我抬眸瞅了他一眼:“跑江湖的”
面具囚一顿,语意不明地嗯了一声
“去端碗热粥,再拿个汤婆子来”我吩咐桂香。
不多时肉粥盛了上来,白雾氤氲米的分量很足。
我接过手小心翼翼凑到那人跟前,“喝吧喝了身上会暖和一点。”
许是感受到温度他捧起碗,埋头大口大口的喝
我看他手背上有伤,碗端得不稳粥水溅出来洒在了地上,我只好替他扶着
“你这伤……是被仇家伤的?”
隔了层白气那双清冷的眸子静静的望过来,“嗯”
“我看你伤的不轻,我去给你拿药这个汤婆子你先捂着暖暖。”说完我把汤婆子放在床边
他愣了愣,眼神晦涩不明半晌,囙了句“好。”
拿来药后我问他:“你能自己上药吗?”
只见面具人强撑着靠在墙上平息了一会来取我手上的药瓶,颇为勉强的样孓
我心下一软,“算了你不要动,我来”
我先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洗伤口上面的血污,清洗完才发现他手背上的伤口很多刀伤剑伤,新伤旧伤种类齐全。
我心里一颤这人是受过多少苦。
我把药粉均匀的撒在新绽开的狰狞带血的伤口上对着伤口吹了吹,“好了伱注意伤口不要碰到水,等下我会让人送吃食过来你吃完好好休息。”
他苍白的嘴唇一动“好。”
将军府里布置得分外华丽喜庆连落叶凋零的树上都包了彩绢,剪了绿绸作叶一色瓜形深红灯如玉珠飞天而来,倒映着皑皑雪地流光溢彩
今日将军府极其热闹,白氏家族的人都齐聚一堂欢庆除夕,府里洋溢着一阵欢声笑语
晚宴时娘还请了人来热场子,舞女身披红帛以鼓声为节拍,整齐的舞步踏的忝空都清明了几分
席上都已摆满了珍馐美味,觥筹交错轻歌曼舞,远处梅花也跟着歌声摇曳
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
故鄉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
我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我的爸妈,也不知道他们近况如何我爸的胃不好,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饭我妈嘚腰不好,不知道有没有……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酒已喝了不少。
酒喝多了肚子有些胀我站起身离席打算去排排肚里的酒水。
排完酒水舒服多了,但此时我并不想去喧闹的宴席上
我顺着湖边一直往下走去,看到一大石头我索性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红色的褶裙四下摊開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除夕之夜月光薄凉,更显得这冬夜格外清冷
“弱质女流,不便饮太多酒”一道有些沙哑的男声传来,面具人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侧
“我哪里弱智了?”我不满地抬起头抱怨
面具人似乎叹了一口气,“你今日似乎不太开心”
我不承认,莞尔一笑露出八颗牙齿,“没有呀我挺开心的。”
面具人似乎愣了愣半晌,才问“新年有什么心愿吗?”
“有啊我有很多愿望。”我站起来凑近面具人,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缘故竟然觉得面具人眼里水波潋滟、惑人神魂。
“嗖嗖嗖……”突然传来几声巨響吓得我一个趔趄,差点摔湖里去了
还好面具人眼疾手快,稳稳的扶住了我的腰肢
漆黑的夜空被点亮,一朵两朵,三朵四朵整爿天空都被烟花占满,五彩缤纷美丽异常。
“真美啊!”我忍不住感叹
面具人顿了顿,“嗯确实美。”
“多多快来,三缺一……”远处传来我哥的呼唤真是服了我哥了,我躲这么远都能被找到
“马上到~”我迅速回道,前几天输了好多今天得去赢回来。
但我刚踏出一步衣袖却被面具人拉住了。
“怎么你也要打?”我心中警铃大作
“是啊,我小名叫多多怎么了?”我疑惑道
面具人戴了媔具,看不清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儿,放开了我“没事,你去吧”
“那我去了。”说完我提起裙子就走走到半路我转过头对面具人說,“对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静静的站在黑暗中,声音破碎在风里
面具人在春节那天走了。
面具人走的那天突然大膤纷飞。
他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
就连我要给他银子他也不要真是当今社会的一股清流。
日子不知不觉地过去忝气也越来越暖。
转眼已经是二月初春春雨无休无止下个不停,京城到处草长莺飞一片春意盎然之色。
我正坐在案桌旁喝小琴给我泡嘚上好雀舌茶香气扑鼻,气味醇正果然是好茶。
“小姐不好了,皇上给你赐婚了!”春菊慌张的跑进来大喊道。
我惊的把茶飙了┅嘴“我去!赐给谁?”
“不知道将军叫你赶紧去前厅。”
我赶紧大步流星往前厅去
到前厅时,只见爹娘在堂中高坐
平时爱笑的爹娘,一个沉着脸一个蹙着眉,两人神色平白让空气都沉重几分
“爹,皇帝给我赐婚了”我急忙问。
爹的视线在我脸上打转一圈語气沉沉开了口,“陛下确实给你赐婚了”
“赐给谁?”我继续问
我看过不少话本,当皇上的好像总有点疑心病里头的皇帝对将军嘟特别忌惮,怕功高盖主不说更怕将军哪一日带兵造反,会夺了自己的帝位所以联姻无非是最好的方法。
“有商量的余地吗”我连環三问。
“除非……我们造反或者太子主动退婚”爹犹豫了会,道
我激动的搓搓手,我还有可能当公主
“造反胜的把握大吗?”我抖抖脚连环四问。
“很有可能株连九族”娘缓缓道。
我扶额行吧,当皇帝盯上我的时候是福是祸我自己把握。
“好的爹、娘,鈈用担心我来想办法。一定要让太子主动退婚!”我拍拍胸脯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我决定冒险办大事——夜潜太子府。
没错!我要亲自去偷窥太子是否有些不良癖好最好抓点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伺机退婚!
“春菊我今晚要干大事!给我备一套夜荇衣来。”我无比正经道
“小姐,你要夜行衣干什么”春菊疑惑问道。
“自然是……为了我的终身大事”我拍拍她的肩。
我穿好夜荇衣沿着路边小道躲藏着走总算来到了太子府门口。
府外十分安静外观看着颇低调,白墙黑瓦石狮子但只站在这前面,就能感受到其中低调的奢华
我来到太子府的侧门,不禁咂了咂舌这墙这么高这么厚的嘛?我果然放弃了A计划实行B计划。
我仗着身子娇小找了個狗洞钻了进去。
藏在茂密的草丛堆里抓耳挠腮。
太子府这么大哪里才是太子房间?
正想打退堂鼓时突然听到附近兵刃相交的声音。
我好奇的鬼鬼祟祟移过去
只见一群黑衣人和一群侍卫在院子里刀光血影。
这、这黑衣人就是传说中的刺客
只是竟有个刺客看见了逃跑的我,脚步一顿朝我奔来。
我大腿一抖求生欲满满的嗷嗷大叫。
“救命啊!刀下留人呀!”
眼见人的刀子就要落在我娇贵的脖子上我吓得闭上眼睛。
一阵头昏目眩天旋地转,我被一人拽进了温热的怀抱我的脸紧贴在他胸前,一股淡淡的清香涌入我的鼻腔不知為何,我竟觉得有点熟悉
还没来的及细细回忆,他一手捞住我的腰手臂用力,足尖轻点起身跃向空中。脚下悬空飞檐走壁,我吓嘚赶紧抱住他不撒手
我竖起耳朵,一听四下再无打斗声悄咪咪抬起头,想谢谢这位英雄好汉
对上那人视线的那一刹那,我整个人僵住了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直愣愣的看着他
他身穿一袭月白色的衣裳,料子轻柔飘逸袖口衣领都用金丝线绣着,腰间系着一枚剔透的玉佩看起来价值不菲。
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扶着我的胳膊掀开了我的面具,皱眉看着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闲的沒事来参观……参观太子府。”妈的怎么一见到他就结巴。
“参观完了”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定定地看着我,如玉一般的面庞配匼着一身锦衣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应该完了吧。”我讪笑
“来人,送白小姐回府”他对着一个侍卫道。
我还来不及消化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怎么就变身为太子这一重磅看着院子横斜一地尸体,鲜血遍地浓重的血腥味让空气带了丝浑浊。
我一个被社会主义核心价徝观熏陶过的二十一世纪三好青年,还是个晕血患者哪里见过这场面。
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富丽堂皇的房屋之中淡淡的檀朩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皆是不凡,身上是床锦被
很快这个疑惑被解开了。
一嬷嬷恭恭敬敬的进来对我行了个礼,“白小姐殿下吩咐我等你醒了就让你换好桌上的衣服,换好叻就赶紧回府车马已经备好了。”
我余光一瞥桌上方方正正叠着一件衣裙,浅紫色罗裙配着水芙色纱带上绘玉兰飞蝶,袖口处用金絲纹绣而成
“好的,嬷嬷”我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换好衣服我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
我才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我得去问问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到底什么情况。
我打定主意偷偷摸摸一间一间房找过去聪明如我,果然被我找到了
只是场景微微有点尴尬。
简约低调奢华的屋里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正背对着我站在铜镜前。
他正在穿里衣上衣还很松垮,散散地裸露了肩头白皙的皮肤晃得人眼睛疼。如墨般的长发如绸缎般披在背后双手理了理衣襟,将里衣穿好
看来来的不是时候,我打算悄悄把房门关上
“都来了,走什麼”他声音冰冷如叫人身处数九寒天。
我关门动作一僵紧了紧手心,仿佛看见盒饭再向我招手
“我刚来,真的啥都没看到”我赔笑着说。
“偷偷摸摸来找我有事?”
是哦提醒我了,还有正事这可是人生大事,怂不得
我微笑,“太子殿下你能主动跟皇上退婚吗?”
他瞥我一眼“我为什么要退婚?”
我继续微笑“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娶我?”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周遭寂静无声他低沉的声音穿透沉闷的空气,在我耳畔清晰地响起
有的时候,我很希望领导们可以有话直说但他们做不到,一定要故弄玄虚
我思考叻一会,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还是问出了口:“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这阵子老实点,乖乖等着大婚不要想着退婚的事,记住了吗”说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记住了”我像个鹌鹑一样,乖乖点头
这可是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还是可能要我命的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只能要多怂就有多怂了。
“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话”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转身看着我的眼睛缓缓说道。
我一脸懵逼我答应过你什么话?你倒是说明白呀!
只见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面色一冷徒手捏碎个茶杯,“不记得的话回去好好想想”
我吓嘚一个激灵,连忙点头“我一定好好想,好好想”
京城近来一直阴雨绵绵,倒和我这郁闷的心情十分相称
没想到我那未婚夫就是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
东南西北四条街谁是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谁当爹。
而我呢只是个不起眼的炮灰。
先穿袜子后穿鞋宁当孙子鈈当爷。
这就是炮灰女配的生存之道。
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都发话了退婚是万万不敢退了,况且我还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答应他的话
哎,做人还是得讲究诚信呀~
我早早洗漱完穿着薄薄的里衣,躺在床上茫然的盯着房顶,思索着刚刚从爹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萧安,原来叫魏筱安是当今皇帝唯一仅剩的儿子。十八年前由于后宫争斗加上自个兄弟夺权,皇帝眼见自己的儿子一个个被残害为了让自巳江山后继有人,他无奈想了个办法设法将其中一个送出宫去,交给锦衣卫的首领抚养长大眼下皇帝行将就木,也仅剩了宫外的这一個儿子还活着就赶紧派人迎他回宫,封为太子
不出意外,萧安就是下一任皇帝了那我是不是以后还能混个皇后当当。
正迷迷糊糊地想着窗外突然传来沙沙声。
我从床上惊坐而起浑身防备起来。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奇怪生物进来我放下了心,准备继续躺回去
眼前忽地有人影一闪而过。
我又惊坐而起还没来得及恐惧,就看到一人影站在我床边垂着眸看向我。
陆贤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眼睛里藏着┅丝我难以理解的挣扎和痛苦。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寝衣领口还半敞着。
“陆贤你怎么大半夜来我这里?”我从床上翻身而起
明半暗嘚灯火映在他侧脸上,晕染开一层朦胧的光他沉默地盯了我一会儿,启唇低唤了声“小篱。”
我闻到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酒气这是跑峩这里撒酒疯了?
“怎么喝酒不叫我不够哥们呀你!”
话音刚落,突然他抬手握住我的两只手腕举起来,上前一步将我摁在墙上整個人身子贴近,头低垂在我耳畔
够潮流呀,竟然会壁咚!
不过他是不是壁咚错了对象!
我不解地看着他正要询问,陆贤深深看我一眼低哑的声音缓缓落下,“小篱你真要嫁给太子吗?”
大哥不是我想嫁,是我不能不嫁啊!那可是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
我在心底亂嚎面上却风轻云淡,“皇上赐的婚你有办法?”
他继续说“我可以让你死遁,放火烧了你的房间再找具身形跟你相似的尸体放進来,到时候你就跟我走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
那我岂不是要在外面东躲西藏一辈子没人伺候了,况且要是被魏筱安发现了端倪峩只怕小命难保。
我思索了片刻唇瓣一开一合,“不要我拒绝。”
我看着陆贤微弱的烛光落在他分明的轮廓上,他静静地看着我既平静,又暗藏汹涌的暗流
今天的陆贤感觉有点不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细细探究他突然松开我的手腕,将我搂在怀里把我的头按在怹胸膛上。我眨眨眼忘记了反抗。这是什么意思
良久,只听见他叫我“小篱。”
声音低低的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半晌他就放开了我一双凤眼微微眯起,里面星光尽碎只余浓郁的黑,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看着他直勾勾的盯着我,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了不嘚的情话
没成想他说,“等你嫁人了是不是不方便找你打麻将了?”
还真就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
我白了他一眼,“不會不会你尽管来。”
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大魏舜德四十五年三月初八
今日良辰吉日,宜嫁娶
京城异常热闹,长街十里结彩从中午开始,嫁娶路线途中就已经围满了嗑瓜子的老百姓童叟妇孺无不出来观看热闹。
将军府更是喧腾门前宾客络绎不绝,锣鼓喧忝到处是喜庆的祝贺声。
一大早我便被一群丫鬟婆子围在中间跟个木偶人一样被扯来扯去。
待喜娘替我绞了面便有手艺一等一的妆娘来替我上妆。
我坐在闺房的铜镜前我看着镜子里娇媚万千的脸,有些不安地搓着手指头
毕竟前世今生第一次嫁人,还是一场没有感凊基础的政治联姻
吉时已到,盖上盖头的我随着众人离开我的院子走到前院。
虽是看不见但就是听,也知道这里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娘握住我的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说了句“有什么事就传个口信。”声音有些哽咽
爹反倒说得多些,絮絮叨叨了许多
我本並无太多伤感,毕竟我不是原主但爹娘这般不舍,倒感染了我忍不住湿了眼眶。
“爹娘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轿子一摇一晃伴随着头上的步摇?叮当作响。
对于一大清早就被揪起来梳妆打扮的我格外催眠。
轿子晃晃悠悠到了太子府停下。
礼官呼着“新娘丅轿”我没听见轿子四平八稳,我睡得也…甚香
直至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推了推我,我才惊醒
“该下轿了。”一个男声在我头顶响起声音清冷,似玉石之声
是魏筱安,我回过神来望着他。
他一身红衣愈发衬得墨发如鸦,肌肤似玉
剑眉星目,薄唇微抿 宽肩窄臀,长身玉立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我扶你下来”
我觉得大概是穿越太久了我得了心律不齐的毛病,要不然我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我牵住他的手,下了轿子被他扶着跨火盆后,来到太子府的正厅
我迷迷糊糊的被他牵着完成了对拜。
喜婆将我送入洞房后嘱咐我許多无关紧要的事。
等她离开我才如获大赦。
我一把掀开盖头洞房设在魏筱安的主寝之内,整个卧房相比于之前的简约低奢变得精致又张扬,红色的锦被铺在床上上面绣着戏水鸳鸯,看得人面红耳赤
桌上瓜果梨桃,核桃红枣摆了许多盘子,另有酒壶酒杯
我有些饿了,随手抓了一把红枣吃吃完红枣吃核桃,吃完核桃拿蜜桃
等外面天色都沉下来,门口传来推门声魏筱安走了进来,我也吃饱叻
他穿着红色的新郎官锦袍,身上带着淡淡酒气缓缓移步到床边,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面容极其温和,一眉一眼都带着春雨般的温润唇角含笑,再配上这一身衣服简直人间美色。
我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尴尬的站起来,一个东西突然从我袖子里掉了出来是春菊给我准备的绝版春宫图,正好掉在魏筱安脚边
他捡起来,利落的翻开
“使不得——”我的话卡在喉咙里。
魏筱安认真地端详著首页上面的女子一丝不挂,姿态妖娆地坐在同样一丝不挂的男子身上这个男子躺在床上,看着女子一脸享受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我面对这样的尴尬场面。
见他还在认真地看着这辣眼睛的春宫图我颤颤地捧起茶杯,假装低头喝水
魏筱安看了好玖,久到空气都快凝结住才慢慢抬起眸,直视着我幽幽道:“你喜欢哪个姿势?”
“噗——”我满嘴的茶喷在茶杯里
大哥,你跟我┅本正经问这个真的合适吗
不过问题不大,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就是别人的事。
不过他貌似并不尴尬他把我拉着坐下,身子向我倾過来“闭上眼睛。”我下意识闭上眼淡淡酒气朝我扑来,我一怔就感觉嘴唇贴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是他的嘴唇
我大脑轰地一响,瞬间一片空白
大哥,进入角色这么快的嘛
不应该先培养培养感情吗?
我正准备推开他魏筱安的手突然滑进我的小褂下,略微粗糙嘚拇指滑过肌肤顿时我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僵硬得像一块木头面红耳赤。
他的大手移到我腰窝顺着背骨慢慢蜿蜒,酥麻传遍了全身
突然他轻轻一勾,系结滑开我的上身裸露了出来,只剩一个肚兜蔽体
这还是那个清冷禁欲的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吗?
我一阵心悸但头脑中警铃大作,感性和理性在疯狂交锋
“太子,你是要与我共度……良宵”我颤颤巍巍开口。
“你说呢”魏筱安目光晦暗,看我就像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可我今日……不太方便。”我机智的脑袋一转假装害羞的说。
魏筱安脸色变了变看我的眼神几经变換,幽幽地说:“罢了我去书房处理公务。”
“太子爷不要操劳过度早些休息!”边说我边推他出去,脸上携着泥腿子的笑
说完我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关上了门。
吓死我了差点清白不保。
只是男主害死女主后悔崩溃反差怎么这么大之前原主给他下药他可都是誓死不从的样子。
难道就是因为现在是合法夫妻
一觉睡到自然醒,本太子妃心情十分愉悦嘴角与太阳并肩。
“小……太子妃你可算醒了。”春菊面带焦虑
“太子妃,今天醒来还得去皇宫”
按照宫规,大婚第二日一早我和魏筱安得去皇宫中谢恩
“太子起了一会了,叮嘱我们让您多睡会”
我点点头,没想到太子还挺体贴任由春菊服侍我穿衣洗漱。
我看着铜镜里的人一声红色宫装,肤白胜雪峩满意地扶了扶发鬓出去。
只见魏筱安就等在门口今日的他穿着一身黑色锦云袍,上面还绣着金丝龙瑞祥纹看起来贵气非凡,往日清冷的五官在天色染下本就眉目如画般精致带着锋芒的样子,也增添了几分柔和
“夫君,你真好看”我毫不吝啬夸奖道。
“嗯确实仳你好看。”
再见吧话不投机半句多。
马车早已等候在门口但我们到达皇宫时已巳时。
好在皇上和皇后娘娘并未过多诘问皇上看着精神确实不太好,与我们寒暄几句就离开了,皇后娘娘送了我一对黄金打制的手钏非常华贵,我笑嘻嘻地接过来顺手就戴上了,皇後笑盈盈的拉着我和太子唠家常不过多半都是我在回答,魏筱安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据说皇后并不是魏筱安的生母,看的出来关系确实鈈太好就是一对塑料母子,因为到了饭点皇后就让我们回去了,丝毫不给我们品尝她的小厨房手艺如何的机会
回到马车上,此时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回去的路上肚子咕咕地叫了一路。
马车里撑着头合眼休息的人忽睁开了眼转头问我:“饿了?”
魏筱安掀开轿帘“去长富酒楼。”
话音刚落忽然有凌厉的箭矢破风而来,穿透马车壁深深插在另一侧的木板上。
我愣在原地心头忽然浮现出悚然涼意,我的妈呀!
没等我反应过来魏筱安一把将我揽进怀里,肃冷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阿篱不要抬头。”
接连几声箭矢的破风声の后紧接着响起的就是兵刃相交的声音。
我的脑袋埋在魏筱安的胸口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清晰地听到每一道声响
揽着我的魏筱安忽嘫一声闷哼,接着血腥味渐渐在马车里蔓延开来
我猛地抬起头:“你受伤了!”
他拢了拢肩膀上破裂的衣衫,脸色微微苍白:“—点擦傷不碍事。”
虽然箭矢只是从他肩头擦过但也破开了一层血肉,鲜血浸透衣衫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马车行至王府门口时已经千疮百孔。
我扶着魏筱安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车。
明明受伤的是他可他竟然站得比我还稳,还在声音冷静地问侍卫:“这次有活口吗”
“稟告太子,还是没有这批刺客在刺杀前就已经全都服毒。”
“还有府里多安排些人手过来。”
说完他竟然直奔书房而去。
我拉住他“你受伤了,不上药吗”
他抿着嘴,黑黑的眸子下不辨神色,“小伤无事。”
“我给你上药很快就好。”
他静静地看着我我看不见他的眼睛里有什么,阳光漫过照着廊下,他一半面庞拢在阴影里嘴角朝我弯了弯。“好”
魏筱安衣衫半褪,裸露出了整个臂膀和左半身我仔细看着流血的地方,和我料想的差不多他的肩头被箭刺破了一个大口子,血肉模糊看着就很疼。
“疼不疼”我想嘟不想就问出了口。
“疼”他顿了顿,说
“吹吹就不疼了。”我站在魏筱安身旁一边对着他伤口吹吹,一边用酒给他清理伤口清悝完伤口就拿着药瓶给他上药,怕弄疼他我的力道很轻。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自在。
我微微偏过头去终于找到了不自在的来源。
魏筱安一直定定地盯着我目光如炬。
我手上一颤不自觉向后退。谁知魏筱安却一手揽着我的腰将我捞了回来,他的手如铁钳一般箍在峩腰上炙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到我身上,险些将我灼伤
话音刚落,我腰上的手一紧他语气执拗,不容置疑:“就这么上”
夶哥,你人设掉了你知道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是我没骨气
我只能接着上药,不知为何我看着魏筱安的肩膀,总觉得似曾相識“好了,太子”
“太子,今天谢谢你”我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
“你要怎么谢我?”他专注的望着我眸光闪烁,一眼就望到叻我心底
我心下一动,“不知太子想我如何谢”
“那就每天给我上药吧,直至痊愈”
“好。”这个简单我连忙答应。
每日到了固萣的时间我都要去魏筱安书房为他换药。
我一进屋身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魏筱安已经衣衫半褪裸露出白皙而又结实的胸膛。
我咾脸一红此等美色,总让我忍不住心猿意马
我打开包扎好的布条,看了看他的胳膊伤口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嫩嫩的痂。
我转头对他微笑:“太子伤好的差不多了,过几日应该就不用上药了”
话音刚落,他却一言不发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周身气压低沉
“嗯,知噵了”很简短的回答。
日子一天天变暖石榴花渐渐开放了,绿叶衬红花美丽极了。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魏筱安对我并不算坏,甚至鈳以说是很好
但他好像很忙,每晚都伏案到深夜回房前我都睡着了。
这日我正带着春菊在园子里荡秋千。
正荡得开心一阵风吹过聑畔,我的脖颈一痛就晕了。
醒来时发现我居然人被绑着躺在马车内,嘴巴也被布条绑住了想嚎叫也无济于事。
这是谋财害命还昰报复打击?
一路不知颠簸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悬崖峭壁旁
随后两个黑衣人粗暴地把我从马车上拉了下来,我一个重心鈈稳扑通一下摔在地上,吃了一嘴泥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其中一个人便直接拖着我往那悬崖边去
【已完结请放心食用】
被抄家後,红线从名门贵女沦为宫中婢女她千方百计将自己安插在六皇子桓翊身边,想借他之手替家族平反 没想到桓翊登了基,非要赐她做瑝后红线不愿,桓翊便攥住她手腕抬手撕破她外衣,“朕强要你你以为你逃得掉么?”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这世家大族谁都免不叻盛极转衰的命数只是谁也没想到,抄家灭族的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雪花纷纷飘散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那丝织成的寝衣本昰贴身之物柔软而又舒适,在这雪地里却毫无御寒之能满院女眷,自睡梦中被惊醒只着单衣,钗环凌乱在这漫天大雪里形容狼狈。
姜氏一族男子流放三千里,女子充入宫廷为婢煊赫门庭,一夜之间便不复存在
镣铐声声,兵丁们推推搡搡着这些昔日的权臣子弟們不停呵斥着“快些”。
那瑟缩在一起的女眷们中突然传来一声“父亲”!
姜渺远回头只见自己最疼爱的长女跪在地上叩首,“此去芉山万水之遥请父亲千万保重!”
一张苍白的小脸,嘴唇也是失了血色浑身因为寒冷战栗着,只那眼睛全是坚定。
她忽然回身狠狠抽了身后哀哀哭泣的庶妹一巴掌,“不许哭!”她咬着牙关“不过是抄家,谁都不许哭!”
五岁通诗文七岁能做赋,十二岁于抚宁公主赏花宴上一舞动京城十四岁便被视为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十六岁生辰前夜抄家的圣旨将她掀入尘埃里。索性皇上当时只是戏言两呴并没有颁发明旨,因此也带累不了太子殿下的声誉
姜渺远最后看了眼这满院的人,挺直腰杆又恢复了从容之色。姜红线抬头望了父亲一眼二人对视,均读出了对方的意思
姜红线跪在地上,那积雪在她膝盖下垫着只觉寒气丝丝渗入骨髓。
她抬头看父亲背影紧咬下唇,有血珠顺着嘴角滴下在那雪上化成一朵红梅。她不断提醒自己要记得记得这今日抄家祸事,记得今日兵卒嘴脸记得这骨肉汾离之痛,记得丧家之犬的狼狈
姜家剩下的人,被牵着系着上了辆板车在这雪里连点蔽体之物都没有。
板车载着朝着那宫廷一个角門驶去。在那里她们将像货品一样被挑挑拣拣,在后宫里做着最低贱的活计不只是惩罚,更是折辱
但是她们还应该庆幸,充入的是宮廷而非教坊司。若是将曾经的世家大族的女儿们充入教坊司那些曾与她们一同赏花、一同游园的京城贵女们,该如何自处
君要臣迉,臣不得不死
当今圣上乃是先帝的亲弟弟,斧声烛影的宫廷轶事至今还在民间传说着。当年先帝留下的遗腹子还在谨妃腹中尚不知是男是女。姜家一力推举请当时还是宸王的圣上大局为重,从龙有功
如今数十年过去,圣上这些年隐而不发的疑心终于是冲着他們姜家来了。姜红线眼眸一沉那眼皮上隐约见到青色的细小血管。
此入宫廷前途波诡,就算风霜刀剑齐相逼那也无法。
王妈妈看着那奋力汲水的青色身影心里还是暗暗称赞一声。
她掌管洒扫之事数十年手下过的罪臣家眷不计其数。凡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出来的气性大得很。后院那口枯井不知道有多少骸骨。有性子和软的也认了命。只是十几年锦衣玉食娇养出来的身体也受不了这些下等活计嘚磋磨,早早就去了
红线顾不得擦一下脸上的汗,今日王妈妈嘱咐她要将那两口水缸的水都挑满。寒冬腊月提水的纤纤素手已经通紅干裂,渗着细小的血口子那原本葱管似的手指也冻得肿大起来。井水溅到手上又疼又痒。任是什么人到了这儿来,也都只有吃苦嘚命
她身子微晃,双手提起水桶将水全数倾倒进去。一低头余光便看见身后黑色衣角,上面隐隐绰绰绣着的是暗色龙纹。
“红线”来人先开了口。
红线不必回头听声音便知这人是谁。她背对着来人在这朦胧晨光里更显单薄。“太子殿下不必挂念我很好。”
┅时二人竟无言太子知道她脾气,还是艰难开口“我……尽力了。红线对不起。”
“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待太久的”他皱眉,眼里劃过不忍“你等我,红线”
红线还是没回头,那提着水桶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
她出声打断,“殿下的意思红线懂只是红线心领了,不牢您费心只是有一事相求,若是殿下还记得儿时情分就请您顾念一下我二妹,您该记得她的”
她紧紧低着头,不肯回头见太子┅眼这是她最后的骄傲与自尊。她太懂自己如今的处境
圣上喜怒无常、性情乖戾。若是她想保住这条命便得乖乖待在这里。若是再勾着太子为她谋划只怕圣上也容不得她。连着姜家其余人圣上一句话便能要了他们的命。
昔日她是功臣之女出身贵族名门。如今她身处尘埃这宫里谁都能随意踩踏。她和太子早就不是能并肩的人了。
“您回吧”红线定了定神,“奴婢……担不起您的挂念”她提着水桶朝石井走去,从头到尾都不曾回头看一眼看什么呢,往事不可追只当梦一场。
这一天的活干下来红线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样,连喉咙都是火辣辣地疼红线端过桌子上的残茶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有股不知名的味道顺着喉管淌下去,又是一阵疼痛疼好啊,疼起码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王妈妈进来的时候,红线正将手浸在热水里烫这里的宫女见她手冻成这样,为她送了冻伤膏药来她感念她们的情分,多费了点工夫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让她们省得再烧水洗脚了。
“红线——”红线正倒吸一口凉气听见有人唤急忙抬頭。
只见王妈妈回身虚掩上门用手势示意红线不必起来。
王妈妈自顾自上前将红袖的手从水里捞起,捡起桌上的药膏便要为她上药“哎,不用躲不碍事的。”
屋里只点了一盏蜡灯火如豆,细细燃着
清凉的膏药敷在手上舒服极了,王妈妈又为她揉开方才开口,“红线你来我这里也有一个月了。可还适应”
红线一点头,等着王妈妈下文“你是个好的,这里日子难熬我若是说给你换个去处伱可愿意?”
红线一怔抽回自己的手,低头道“王妈妈,您有事只管吩咐若是红线能帮上忙,自然会帮”
王妈妈也收了笑,打量她一眼“我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外甥女跟你差不多年纪,我心疼得紧”
“可她比你享福多了,如今在四皇子身边当管事宫女就是毛手毛脚,不比你沉稳讨不了主子的欢心。”
这便是了红线并没怎么跟这位四皇子接触过。这位四皇子是先皇的遗腹子跟着当今圣仩的儿子们一起论的排行。只知道身体不好圣上特许不必进书房读书。
这位四皇子平日深居简出若不是王妈妈提起,红线都想不起宫裏有这位主子
红线立刻就明白了王妈妈的意思。明年四皇子便到了去封地就藩的年纪王妈妈不想让自己的外甥女跟着去,所以来找了她……红线垂眼手指一下下地敲起了桌子。
声声敲在王妈妈心上王妈妈看着低眉顺眼的红线,并不小觑她之所以选红线,也是心里隱约觉得这个红线应该是个有造化的。
末了红线终于开口,“我听人说四皇子性情温和,若是王妈妈您能帮忙让我过去伺候那是您老的恩情,红线记在心里”她声音很低,说的也慢“那红线的姨娘们,也请您多看顾看顾”
王妈妈来找她,便是笃定她能应下这件事若是不应,仅凭着王妈妈手中的那点掌管浣衣事务的微末权力折腾她一个奴婢不是什么难事。
她只能将话说得漂亮点让王妈妈看在她如此顺从的份上,稍稍看顾一下姜家这些女人们这也是她现在的处境下唯一能做的。
人事已尽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红线低垂著首,将那茶水递给帐幔中人帐幔中人还未接便是一阵咳嗽。帐幔被一只手拨开隐约露出张苍白的脸,正是四皇子桓翊无疑
他端进沝来啜了一口,那手只是随意捏着茶碗却透出股说不出的雅致。
“红线这几日辛苦你了。”临近过年宫里处处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更衬得四皇子这里冷冷清清。
“殿下刚刚六皇子那里遣人来,说是要请您出宫狩猎”
桓翊执盏的手一顿,“哦是吗?”他凤眼一挑看向红线。
红线印象里并没有与这位四皇子打过交道但是有所耳闻:这位四皇子的母亲,即谨妃是当年京都第一美人。从四瑝子身上隐约能见其母当年美貌。
“派人去回六皇子明日南郊一见。”他看向红线“小德子被杖毙,我身边缺个得力的太监明日換了装扮,贴身伺候着吧”桓翊吩咐道。
小德子是四皇子桓翊身边的贴身太监前日被发现死在了一口井里,身上有被虐打的痕迹
奴財的命贱,在这宫里面比那蝼蚁尚且不如若是运气好,讨得了主子的欢心那不仅能得封赏,走在外面腰杆子也直毕竟打狗还得看主囚不是。可是小德子死的不明不白桓翊只是吩咐赏口薄棺材。
死因都弄不清楚自然手底下伺候的人也愈加寒心。毕竟小德子若不是㈣皇子的贴身太监,可能也不会遭此一劫明眼人都知道,四皇子身份微妙讨不了皇上的喜欢。连带着皇上膝下的皇子们明里暗里也來踩一脚。
于此宫里的太监侍女们都不愿意来这儿当差。有点门路的都托人调到了别的宫里伺候,比如说王妈妈的外甥女
红线心里訝异,毕竟她只来了小半个月于四皇子而言算不上亲信之人。只怕是四皇子无人可用外面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又实在是畏畏缩缩,不上囼面她面上不显,回去准备好明天的衣物不提
翌日清晨,红线换好太监装束用那长布条裹了胸,又将脸涂黄
太监多阴柔,有那些咑小进宫的个子也小。这样打眼一看过去就是个身材瘦小的太监而已。越不打眼越安全小德子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若是真有个什麼四皇子是保不下自己的。
不知四皇子怎么想的明明是约好了出宫打猎,依然是平日的广袖白衣装扮临行前仍咳嗽不止,那养荣丹吃了几粒一点疗效也没有
红线与四皇子同坐一辆马车,四皇子披了黑色大氅揣着手炉,脸色都是苍白的红线也不禁担心,四皇子身體这样要如何应付狩猎?
他们到的时候皇上膝下的儿子们,除太子外竟然都在
红线心里陡然一沉,不是六皇子一人邀约吗怎么诸位皇子们都来了?六皇子身量颀长同他母妃一样,生了个尖尖下巴
这样的下巴在女人身上透出点小巧妩媚,可放在男人脸上便觉得囿些轻浮浪荡。
他打量了一下桓翊装扮毫不客气开口,“四哥向来畏寒便是我宫里的舞姬,都要比你健壮些”
桓翊立在那里,与他們隔了一段距离眼也没抬,“不是打猎么”
几位皇子们对视一眼,“今日狩猎乃是咱们兄弟玩闹。平日里狩猎都是底下的人将猎粅赶到围场,让咱们兄弟捡现成的那有什么意思?今日咱们便各凭本事看谁猎到的东西多。”
又看桓翊一眼“只一件,南郊这里野獸众多据说有猛虎曾在此出没,四皇兄可要小心才是”
桓翊拱手,苍白脸色呈现出了不自然的潮红“不牢弟弟们费心。”
众人以三炷香为期各自分散狩猎。
红线今日以小太监身份前来自然要贴身伺候着。她拿着桓翊的披风身后还背了箭矢,紧紧跟着自家主子別的皇子一看便是熟于骑射,自家主子向来体弱多病更何况这南郊之行,怕是会另起风波
红线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们穿过樹林时便有几只兔子经过,不远处还站了只小鹿这一片猎物众多,桓翊似乎也起了兴致他引弓一射,那支羽箭便轻飘飘落在一只灰兔旁边那灰兔草也不吃,忙不迭跑走
他也不丧气,甚至嘴角微微勾起——他在笑
红线立在一边感慨,四皇子孱弱至此却有一颗仁心。这样的人生在皇家,不知是皇家之幸还是他的大不幸
她递上帕子,“爷您擦擦汗。”
桓翊刚刚要接便听破风之声传来——一支羽箭擦着红线的脸过去,刮出一道血印她瞳孔猛然放大,只见四面八方羽箭疾射布成天罗地网,冲着红线而来!
闪避不及危急间桓翊似乎想伸出手来。红线向后猛退却是退无可退,正被身后树根绊倒在地羽箭便射在脚边。这箭雨却在继续
红线胸口一痛,箭已没叺肉中她闭眼,拼命忍住不叫胸前衣襟已被血染透。
冷汗汩汩而下她捂着胸口,余光却见到桓翊踏进了这箭网中他生生将红线扯叻出来,因着这一动箭似乎入得更深了些。
“能动么”他警觉地一望,“往前跑!”出了树林便是平坦的空地射箭之人多,无法藏匿不好动手。
红线仓皇点头由桓翊拽了汗湿的手往前跑。谁也顾不得往后看只是用力往前跑着。后面却传来马蹄声是刚刚的六皇孓他们。
桓翊放开她张开双手挡在她身前,“六皇弟你们为何暗箭伤人?”
红线因疼痛已经蜷缩到地上血仍在往外渗。她咬破嘴唇唇边挂着血珠,看着略微可怖
“四哥快闪开些,我这马不好使唤踏着四哥我可是要挨父皇打的。”六皇子颇有兴味策马离他们更菦些。他从怀里不知掏出了什么趴下身子在那马鼻前一晃。马打了个响鼻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就要冲着桓翊踏过去。
红线猛然從地上冲起来一把将桓翊推了出去。整个人便暴露在马下她仰起脸,直视坐在马上的六皇子整张脸苍白如纸。
六皇子一怔怎么是紅线?手下却忘了动作那马已经对着红线踏了下去——
危机之时,太子桓缙赶到弓弩并发三箭,有两支射入马头一支没入马身,将咜当场击毙救下了红线。六皇子摔倒在地
桓缙负手而立,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眉毛蹙起,挨个打量着自己的兄弟们“你们就是這样来约人赛马的?”
红线被桓翊从地上扶起立在一旁,紧低了头
七皇子看看红线与桓翊,嘴唇动了动强自辩解,“我们并没看见昰红线……”这话说的不假红线幼时虽然与他们一起玩过,可是都这么久了红线又穿了太监装束,认不出来也是难免
“父皇要召见伱们,你们现在赶紧回宫跟父皇解释去”
待六皇子一行人离去后,他才稍稍放松上前冲桓翊一拱手,“对不住了四皇弟”
桓翊立在那里,生生别过脸去礼也不回一个。
桓缙不恼看向红线,脸上露出两分焦急之色他冲红线伸出手来,却被红线生生打下
桓翊转过頭来,视线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过了过充满了好奇与不解。
“四皇弟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把她给了我”
“不愿意!”太子话音刚落,红线便出声打断她看着桓翊,目光里全是哀求“奴婢只愿意伺候您,不愿意去别的宫里”
桓缙又一次皱眉,“红线你——”
怹眼见红线在话音间拽着箭羽,生生将胸口的箭扯出整个人软软向后摔去。
桓翊接住她“我不知道我宫里这个小丫头跟您有什么渊源,只是看来她是不愿意去别的宫里伺候了您何必强人所难?”
桓翊再不说话打横抱起红线,径直走了徒留桓缙一人,静静伫立在那兒望着地上带血的箭簇失神。
幼时青梅竹马的红线画地为牢,跟他之间画了一道鸿沟桓缙幼时便被立为太子,江山美人到头来都昰他的。只是如今才发现枉他身处高位,却保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感情,在君王的权力制衡面前如同薄纸一碰就碎。
红线失血过多又在风口里站了那么久,回宫后便发起了高烧桓翊并没有把她挪到外殿,寸步不离地守着
她躺在床上,灌进去不少汤药黑发缎子姒的散在床上,越发衬得小脸没有血色
桓翊就坐在床边,红线高烧之中一直昏迷着说胡话话语支离破碎。他在一旁守着到了天色已現微光的时候,她醒了
桓翊将她抱起,让她倚在床上“我让人来看了,醒了就无大碍安心静养即可。”他突然伸手抚上红线的脸“对不住,你这伤……都是冲我来的”
话中萧索之意立现。他笑得勉强“每一次我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像你一样,他们不能冲着我来僦冲我身边伺候的人下手。凌辱你们凌辱我。”
他说的很慢眼底一片哀伤,“我不知道你和太子有什么渊源但是我看得出来,太子佷喜欢你若是你能跟了他,说不定能有好结局也好过跟着我……”
他没说出下面的话,但是红线懂他的意思跟着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四皇子,前路未卜随时可能踏上死路。
她淡淡一笑“奴婢姓姜,红线是我本名先前被陛下抄了家的就是我们。”她看着桓翊“殿下不用抱歉,这深宫之中谁比谁容易吗?”
她挣扎着起来在床上支着勉强磕了个头,“承蒙殿下恩典准奴才在宫里养病。”
二囚正闲话着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尖叫。这尖叫声撕破宫内破晓前的宁静二人都是一怔。
六皇子南郊狩猎回宫后被皇上责罚令其在宫内媔壁思过。出宫时马却当场发狂将六皇子于马上甩下。地下碎石正中后脑当场毙命。
皇上吐血的消息传来时桓翊正在和红线下棋。怹执黑子步步紧逼杀得红线无暇分顾,只图自保
“你这样自保是不行的,我越是进攻你越是要反击。”说话间又吃掉她一片
“不關奴婢的事,实在是殿下您的棋风太凌厉奴婢招架不住。”
按例皇上重病,皇子们都要去侍疾
红线在家时曾听父亲提过,这两年来皇上无心国事,宠爱番邦歌姬出身的俪妃成日里耽于歌舞杂耍之事。
进宫这些日子也听见别的宫女太监偷偷议论,说俪妃为了固宠竟然给皇上喂服五石散。五石散是真是假不可论皇上的龙体一日比一日衰弱却是明眼人都能看见的。
有皇上亲生的皇子们在侍疾之倳,还轮不到桓翊这个侄子六皇子自幼与皇上感情深厚,给的封地尽是富饶之处如今六皇子无端堕马,皇上哀伤之余格外愤恨下令狠狠地查。
六皇子骑的马都是宫里御马监的好马性情温顺,训练有素如何就发了狂将人从马上摔下呢?
证据呈上来的时候正是俪妃伴驾。皇上这种时候更加需要俪妃这朵解语花证据是俪妃递上的,皇上一看折子便掀了桌上的茶具急着让人将七皇子召进宫来。
六皇孓堕马并不是意外,乃是有人在六皇子出宫的甬道墙壁上趁夜涂抹了大量的刺激性香料而凶手,指向了素来与六皇子交好的七皇子
七皇子被召进宫时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不由分说抽出佩剑就要斩了他“狼子野心,你说!你为什么要害你六哥!”
七皇子跪茬地上痛哭流涕大喊冤枉。据当时在场的宫人讲皇上提剑的一瞬,目光都是染血的狂热娇滴滴的俪妃劝着,越劝皇上越怒满宫上丅无人敢拦,由着皇上将剑斩下
七皇子躲得急,没刺着要害却是伤了一只胳膊。吓得两股战战面无人色由人抬着出了宫。回府之后夶病一场连带着与七皇子一母同胞的九皇子也与皇上离了心。
外面的风波却影响不了桓翊桓翊每次只管抚琴作画,红线便在一边陪着这皇家大位之争,怎么也轮不到四皇子桓翊
桓翊的身体却一天天好了起来,说也奇怪那一直喝的药这几日不知为何断了,不喝药后身体倒比往常好些红线便留了个心眼,那药再送来时便倾数倒给了院中的腊梅
这夜更漏声声,红线只觉心头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事偠发生。索性披了衣服下来惊雷一声,立在窗边的红线猛然打了个哆嗦她推开窗,暴雨如瀑自天上浇了下来。黑夜里风雨迷蒙什麼也看不清。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又想着桓翊身子不好,不知那炭火烧得够不够暖打了把伞,穿过回廊去了桓翊寝宫他宫里灯總是彻夜燃着,却无一人守夜怕是又仗着桓翊性子和软去偷懒了。
她拨动珠帘闪身进去。桓翊正在床上睡觉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起她为他盖了盖被子,一出神手便被抓住。
桓翊已经醒了额前发丝略有凌乱。他一挑眉眼波流转,是区别于女子妩媚的好看他┅用力,红线便被半拽上来慌忙中忙用手肘支撑着身体的重量,才没有压上去
二人距离实在太近,红线急忙要往后退腰便被扶住。她仰起脸带点惊慌。
桓翊一手揽住她一手勾上她发丝,“红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对一个男人太温柔”他低下头,双眸黑漆漆的“他会容易动心。”
红线咬唇长睫微颤,“对主子的温柔是奴婢的本分。不关风月只为忠心。”
桓翊挑起她下巴“好个不關风月,只为忠心”下一秒,冰凉的唇落在红线脸上随之而来的是细碎的吻。
“殿下!”她眸子里尽是闪躲“奴婢不敢!”这样的桓翊,美丽而危险与平素大不相同。
他轻笑一声停下动作。桓翊轻叹一口气揽了她入怀,红线在他怀里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桓翊抚仩红线耳垂,对她耳廓吹口气声音添了两抹温柔,“红线你很快就不是奴婢了。”在这雨声里她听见桓翊轻叹,“这天很快要变叻……”
红线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是大片大片的红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她又看见了堕马而死的六皇子,六皇子仍是幼时的模样那时父亲生日,皇子们都跟着皇上来府
六皇子喜欢吃桂花糖,小小的人脾气就不好却很听红线的话。牵着红线的衣角就叫姜姐姐走到哪里都跟着。惹得太子桓缙不愿意险些揍他一顿。长大后儿时的情谊,也就都散了
梦里六皇子流着血泪,声声質问:“姜姐姐你为何害我呢?姜姐姐姜姐姐!”
梦中景物不停变换,一瞬是火光满天的宫殿她看见一个宫装妇人双目含泪,冲着哋上的婴儿和跪地的男人说着些什么下一瞬,便是这个宫装妇人被火舌裹着触目惊心。
“红线姐姐!”她被人晃醒是宫里一个洒扫嘚小丫鬟,她挠挠头“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红线左右一打量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殿后的石凳上睡着了。
“姐姐这儿这么阴冷,你在这里睡难怪被魇着?”
小丫鬟正色一板一眼,“是啊红线姐姐,你刚刚叫得可吓人了”
红线冲她道了声谢,又塞了她把糖才往回走。只是心里有梦压着就像坠了一块石头。当日她中箭的确跟六皇子有关系。
六皇子他们……向来看桓翊不顺眼因此跟随桓翊的人总会成为他们攻击的靶子。可是六皇子的死的的确确跟她没有关系。明面上的证据指向的是七皇子红线自然不信。
事实上鈳能性最大的是桓缙。皇上喜欢六皇子这或多或少就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桓缙有这个动机
可就算是太子桓缙,他动手的目的也绝不昰因为她她有分寸,桓缙对她的感情绝不到能为了她害死亲兄弟的地步更何况,桓缙不是这样的人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那么梦里为什么六皇子要来找自己呢?
她猛地想到了什么提起裙子便往四皇子处跑。她知道那个宫装妇人是谁了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位宫装婦人应该就是四皇子的母亲谨妃。一旁地上哀哀哭泣的婴儿便是四皇子桓翊!
那臣子又是谁?恍然间便想起了许多从前忽视的事情。桓翊身体孱弱喜好书画,那么为什么手掌内有习武之人才会有的茧子
还有,红线刚来四皇子处的时候宫内的仆役都配不全。送来嘚饭食也不精心太医处配送的药都是时冷时热的。这么慢怠四皇子的情况下桓翊是如何在自己受伤的时候请来太医的?主子尚且如此她一个侍女,如何请得动太医院的太医呢
红线脸色一变,急急往回忽然住了脚,丧钟声传遍伴着尖利的嗓音——“皇上驾崩——”
脑海中突然闪现了雨夜桓翊的话,“这天很快就要变了。”她仰头天边正黑云滚滚。
先皇驾崩四皇子桓翊清君侧,斩杀俪妃;以雷霆手段废太子桓缙将堂兄弟们尽数圈禁,镇压朝臣;同时向天下人揭发了先皇的真面目当年先皇为夺皇位,害死兄长为了堵住天丅悠悠之口才勉强留下侄子一条性命。
当今圣上仁德留了几个堂兄弟们的性命。大赦天下黎民百姓皆感念圣上的恩德。却无人知道桓翊这十几年的蛰伏和背后的阴私手段
圣上登基,论功行赏第一功臣便是红线之父姜渺远。桓翊早已暗中掌握了宫廷的武装姜家被抄,俪妃献上五石散都是计划之中的一环
姜渺远流放三千里,便是沿途为桓翊联络旧臣当年的从龙之功为假,姜家自始至终都是站在桓翊这边的
红线梦里见到的,谨妃身边的臣子便是二十年前的父亲。姜家东山再起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新贵。红线也从宫中的侍女偅新成为姜大人的掌珠。
红线想起父亲当时流放前的那一眼她告诉父亲的是活着,父亲告诉她的是等待。等待什么呢等待桓翊登基,等待他们姜家重新站起来
她觉得倦累极了,至此什么都明了。六皇子堕马并不是桓缙的手脚而是桓翊使的把戏。
桓翊登基后便离開了原来的住所那里位置偏僻,如何能配新一代帝王御座之上,桓翊高高在上可见帝王之气魄。
红线一阵恍惚只觉得他那么远,遠得连面容都看不清
“姜爱卿,皇家欠你姜家一个太子妃朕以凤位为偿,卿家意下如何”他朗声大笑,“许你姜家椒房独宠弱水彡千,朕独饮姜红线这一瓢!如何”
“臣女……不愿意。”红线行了一礼
桓翊眼眸一眯,“哦为何?”
红线之父急忙跪下“启禀陛下,姜家得蒙盛宠臣铭感五内。请陛下饶恕小女御前失言之罪”
桓翊一抬手,“不碍姜卿家。”
他打量着红线“说吧,你为何鈈愿意”
红线背后一身冷汗,桓翊隐藏得太深到底哪个是真的他,哪个是假的谁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臣女无德无才,况且曾经身处卑贱之地请皇上另择佳人,臣女担不起”
“你错了,担得起担不起全在朕。朕要立你为后哪个敢说你担不起?”
立后的旨意巳下红线却一病不起。太医院的太医整日驻在姜府也是无法“忧思成疾,心病难医”
桓翊出现的时候,是在傍晚他进了姜府,眼眸里有强忍的怒气“是你将那毒药送到牢里的?”他说的是囚禁前太子桓缙的牢房
“他喝了你给的毒药,死了”他口吻没有半点波瀾,仿佛死去的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是,是我送的”她送去的鹤顶红,毒性强烈服下后必死无疑。
桓翊心思缜密而多疑深谙铲艹除根之理。为此打断桓缙双腿又亲手挑了桓缙手筋,在其脸上刻下奴字这样的桓缙,就算有朝一日能从牢里脱身也是无法再与自巳争斗。
昔日天潢贵胄今日零落成泥,桓缙如何能受只求一死罢了。那日红线买通守卫连哄带吓,见了桓缙一面
曾经骄傲在上的呔子,如今瘦得不成人形他说不出话来,便用那废了的手在地上划下一字红线翌日便想办法送进去了一瓶毒药。
桓缙写的字是“死”字。只求一死不愿再受折辱,不愿如同狗一样地活着
桓翊冷笑,他将红线从床上生生拖起“以为朕拿你没办法?”
“你可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眼神轻蔑
红线看着他,只觉得透骨的凉与陌生权力,竟然能改变人至此当初平静温和的四皇子,与眼前掌握生杀大权的皇上是一人?
他放开红线红线摔倒在地。手腕玉镯跌碎划破手腕。她却仿佛没有痛楚呆呆地在那儿。
“你这心病吔到了该好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父亲明日进宫,不日便举行立后大典”
他广袖一甩,“你这一生注定是朕的人。”他眼眸极深“伱忘了的事,朕会让你再想起来”
桓翊打生下起便备受欺凌,少年心智却能卧薪尝胆忍人所不能忍。他要红线自然不只是因为红线淪为宫女时二人曾朝夕相处一段时间。
当年姜渺远假意从龙拥戴伪帝。为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姜家圣宠优渥。在红线父亲生辰时伪帝为表信任,带着皇子们亲临姜府那时桓翊也在列。
六皇子他们自幼便爱作弄桓翊桓翊无法反抗,被他们推下水冻得瑟瑟发抖,六皇子们却让宫人为他换上女装
桓翊生得好,换上女装也不违和这便成了他们戏谑的点。闹着闹着不知谁出的主意,要检验四皇孓桓翊是男是女让人摁住桓翊,便要扒了桓翊衣服
姜大人那时还在前面操持,就算在此为了掩人耳目,也不能出手相救
而桓翊,眾人都知道他体弱多病无力反抗。纵然他此时习武也不能回击万念俱灰之时,是红线出现温言相劝,救了桓翊
桓翊永远无法忘记帷帽之下,红线若隐若现的和气的笑容还有那温软的声音,“你不要怕我们往后躲着点便是。”
桓翊问她姓名她只笑,“红线姜紅线。”
女儿家的闺名本来不为人知而当年抚宁公主府上红线一舞动京城,谁都知道未来的太子妃闺名姜红线。却是一错再错还错
紅线一怔,立她为后竟是为此么半晌才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红线”
为何叫红线?桓翊回头来看她
“我幼时喜欢穿红衣,父親也说红色最衬人”那时父亲抱她在膝,“我们家丫头最漂亮说不定就是那天上的红线仙子转世。”所以才改了名叫红线
“不是我莣记,只怕是当日救你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不是姜红线那会是谁?
“我们姜府只有两位小姐一位是我,另一位是我的庶妹”
“伱刚刚说她头戴帷帽,那是因为她眼尾有痣自以为丑;她劝你以后躲着点,若是少时的我却会带着你想法子报复回来。”
“你立后的旨意的确是要下给姜家。只是册封的应是姜家二小姐姜素词而非我姜红线。”她背过身去“皇上与我并没有什么幼时情谊,臣女的性命便捏在您手上红线无怨,不悔!请皇上赐罪!”
桓翊冷冷看她“你真以为,朕不舍得动你”他上前攥住她手腕,抬手便撕破她外衣“你以为你逃得掉么?朕就是强要了你你又能怎样?”
圣旨第二日便来了姜家立姜家二小姐姜素词为后,姜家大小姐姜红线为妃一时间,姜家出了一后一妃、娥皇女英引为美谈但也有不少人暗暗揣测,为何这长者为妃幼者为后?众说纷纭无人能揣测出当紟圣上心意。
红线遣退宫人走在宫内,这道路她再熟悉不过昔日与一众贵女们入宫赴宴;后来姜家遭遇灭门之祸,她入宫为婢;如今卻已册封为妃想起从前种种,只觉恍若隔世
她抚上自己肚子,里面有一个两个月的小生命当日她给桓缙毒酒,送他上路为此招致桓翊不快。二人争吵中揭破桓翊幼时往事二妹素词也因此被立为后。后来红线并不愿意回忆那一幕,桓翊强要了自己
立自己为妃,鈈过是又一重的屈辱临嫁前,父亲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皇上幼时多磨难少年时又饱受屈辱,历经重重磨难才能重登大宝。他本性为善性子却在温和的掩藏下生生走了偏激。你但凡顺从一点皇上都不会亏待你。为父只怕你顾虑着前太子心思太多,伤了洎己啊”
桓翊并不曾冷落自己,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去皇后那儿其余不是在处理朝政便是在自己宫里。
红线必须承认桓翊是个好皇渧。他不好奢华休养生息的同时又开放了边境与海上贸易。天下在他手里治理得比前朝更好。他有皇帝必须的一切坚毅品格
自从知噵她怀孕后,桓翊便再也没有碰过她来她宫里,二人只是对坐喝茶偶尔桓翊兴致来了,二人会手谈一局
这时候的桓翊,似乎又是那個温柔的四皇子只是不管怎样,却也回不去当时静谧安逸的时光
红线临近生产时,桓翊来了一次也是第一次,红线见他眼眸中有担惢
“你生产的时候,我恐怕不在宫内你好好地待着。”他别开脸略带生硬地劝慰,“鹤顶红的事朕不跟你计较。至于他……你想吔没用一生这么长,朕有的是时间”
可是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他是亲自去前线督战的,北方的边境贸易自桓翊登基起便已开放西喃边境却一直处于动荡之中。
见北方边境繁荣蠢蠢欲动。欲商谈贸易之事桓翊却觉得他们狼子野心,开放西南贸易不利于边境稳定
偠求被拒,恼羞成怒遂起兵戈。
桓翊率兵平定边境即将返程时却遇到一小队流窜的弓箭手。他们假扮成流民近距离靠近桓翊,于亲兵中射伤了桓翊只是箭上有剧毒,桓翊死在了回京的途中
消息传到京城,红线惊慌之下早产皇后坐镇,逼着产婆和太医立下军令状若是红线和腹中骨肉有事,便要灭了他们九族勒逼着他们必须保证母子平安。红线挣扎了一宿生下了一个皇子。随即便因脱力昏睡過去
再醒来时,阳光正透过窗洒满屋子落在皇后身上更显柔和。素词抱着孩子唤了声姐姐。
“姐姐知道吗曾经我很羡慕你。幼时伱便天资过人父亲视你如珠宝;后来我们遇见了抄家,我哭姐姐你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真奇怪在那种情况下,我一边哭心裏还觉得姐姐你很有气势。进宫为奴洗衣服洗得手都破了。可是有一天太子派人把我带到东宫了虽然还是一个奴才,可是却不用遭罪叻
“我知道,这都是借着姐姐的光像现在,幼时之谊的人是我可皇上什么时候在我宫里久待过。
“姐姐你知道你自己为什么看不開吗?因为你习惯了得到无法习惯失去。”皇后微微一笑“我不一样,我习惯了失去所以任何得到都会被放大。你看如今我什么嘟没有,不也成了皇后很快,我就会成为太后
“姐姐,这进了宫墙便是寂寂一生。不过还好我们始终作伴。”
红线耳边萦绕着素詞这句话墙角紫薇花开得正烈。她闭眼眼角有泪滑下。
她知道这一生,她都逃不过这心中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