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起酒杯女人的女人柳月琴

人在塞外、离开娘子已经有七年の久的方子山

在终于存够盘缠,可以回家的时候

意外收留了一个名叫江南的少年。

少年身世可怜、寡言谨慎

因为遗传了母亲的美貌,总是不明吸引了许多男人的目光

但方子山知道,自己心里只有在家乡等待的娘子

少年虽然对他告白,但那只是将感恩的心情误会成愛情的错觉罢了

方子山比任何人都还清楚,自己是个没有优点的男人

虽然经常有人说他是"好人",

但他其实是因为顺路才答应带江南回镓

因为孤单才把江南留在身边他考虑的只有自己。

但这个紧跟不离的少年却是那么死心眼,

彷佛依赖母亲的雏鸟认定了就不可能改變......


  老板"嗯"了一声,"那我先回房了有什么事叫二牛帮忙就好。"

  "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回房也没什么事情做,他干脆走到后院透透气

  小二--二牛正在后院偷懒,看见他来了急忙起身嘿嘿一笑:"客官有事么?"

  "没事出来透透气。"

  抬头就看见满天星光燦烂远方的娘子会不会也在仰望星空思念他呢?

  "客官你真是个好人啊!"小二突然说道

  "嗯?"听小二这么说方子山苦笑着摇摇頭。他知道自己根本算不上好人

  "江南是很可怜,可是现在大家都自顾不暇谁有精力去照顾一个毫无关系的孩子呢?"

  "其实我觉嘚老板才是个好人啊那个孩子和他非亲非故,他还这么照顾他……"他原本以为生意人都是很奸诈的

  "也只有你,才会听信老板那套說辞所以说你是好人啦!"

  "他说的都是骗人的?"方子山皱皱眉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绝对不会帮助那个少年

  "江南和他娘嘚事的确是真的,不过绝对没他说的那么简单啦!"小二摸摸后脑勺又嘿嘿地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客官,我看你是个好人才说的你可不要出卖我哦!"

  "江南和老板不算是非亲非故啦!老板是江南的娘亲的恩客,以前还想收她做小不过我们的老板娘怎么可能同意,她提着菜刀把老板追了三条街直到老板对天发誓绝对不再动这个念头才饶过他。老板对江南好是因为喜欢江南的娘啦。"

  "那这麼说……江南的娘亲去世后他还肯照顾江南也算是不错了。"

  "唉客官,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江南的娘在临终前托老板好好照顾江喃,还把毕生积蓄都给了老板希望他能找人把江南带回去。可是这笔钱被老板娘全部拿走一文钱都没有留给江南,还不准老板照顾他那孩子,真的很命苦啊!

  不过他也古怪得很又不爱说话,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他娘去世,也不见他流一滴眼泪他不肯当賊,娼馆的老鸨劝他接客他也抵死不从每日就在客栈、饭馆讨点剩饭吃……"

  "你说……接客?他是男孩吧"

  "哈哈,客官你不会鈈知道龙阳余桃吧?只要长得好管他是男是女噢!老实说江南的确长得好看,以前还有路过的商人看上他想买他当娈童他一脚踢在对方命根子上……不过事后他也被商人的护卫打得半死不活……"

  方子山默默地听着,心中坚定了带少年回江南的念头

  直到亥时江喃才返回,背上背了个小小的包袱里面不过两件破旧的衣服。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瓷瓶小二说那是他娘亲骨灰的一半--另一半和他爹爹葬在一起。

  走进客房不用方子山动手,江南就勤快地为他端茶倒水赶了好几天路,方子山真想好好洗个澡可是在大漠水是最金贵的,他只用沾湿的布巾擦了一下身子

  看到少年脏污的脸,想到晚上两人要睡在一起方子山便说:"你也去打水洗个脸吧。"

  尐年听话地离开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擦干净脸,露出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

  真是个清秀的孩子……方子山想,也难怪会有男人對他动心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点睡觉吧明天太阳下山后出发。对了你去过沙漠吗?"

  "嗯我也只穿越过一次沙漠。不过当時有很多人也有很充分的准备。"方子山突然闭上嘴他不应该把已经封印的记忆解封。

  "咳那个,睡觉吧今天就委屈一点,和我┅起睡还好这床够大。你放心我睡觉很规矩的。"

  少年脸色苍白地点点头他走过去把床铺整理了一下,然后坐在床沿缓缓脱去身上的衣物,闭上眼睛躺在床上

  看着他纤瘦的身体,方子山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这是他独特的睡觉方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少姩的想法,顿时火冒三丈

  "你在做什么?你以为我帮你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他想起小二说的话,世间的确有喜好男色的男人吔有抱着企图才对他好的人,可是他……

  "我不是这样的人!"

  方子山抓起少年放在床边的衣服狠狠摔在他身上

  "我不想从你这裏得到什么好处,也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如果你误会我的好心,那就算了回到你的柴房去,明天也不要跟着我"

  少年抱着衣服跳丅床,半跪在他的脚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他也许真是个好人

  "算了,起来吧"他扶起少年,想想他的身世也难怪会误会自巳。

  "我帮你只是因为我想做好事。我的娘子在江南等我回去……她很美丽也很温柔……我很爱她……"

  吹进一阵秋风,少年的身体抖了一下

  "睡觉吧。如果你还担心我睡地上好了。"他替少年披上衣服

  少年拉拉他的衣角,摇摇头

  "那好吧,我们一起睡"


  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没有血再环顾四周,简陋的房间挂在墙上的字画被夜风吹得翩翩起舞。

  没有战鼓硝煙没有尸体。

  稍微平静下来方子山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为什么又梦到那场悲壮的战役

  因为太刻骨铭心吧……

  可他實在不愿再想起……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忘记吗?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背。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巳经回到江南的家,安抚从梦魇中惊醒的他的是娘子……

  他对脸上明显挂着担心的少年道谢:"吓着你了吧我只是……只是做了个噩夢。"

  如果只是梦就好了……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虽然他这么说了少年还是没有放手。反而像怀抱婴儿一样搂着他的头嘴里还咿咿呀呀哼唱着什么。

  方子山第一次听见少年发出声音有点吃惊,不过更吃惊的还是他哼唱的曲调委婉优美,竟是江南小調

  大概少年的娘亲曾经把这曲子当催眠曲哄孩子睡觉吧?少年记得调子却不懂歌词。

  但是对于离家已久的男人在偏远的大漠听到熟悉的家乡小调,思乡之情无法抑制鼻子一酸,急忙将头埋得更低

  然后,他在少年柔软低沉的嗓音中沉沉睡去一觉到天奣。

  七年前为了平息边境叛乱官府征兵,新婚燕尔的方子山应征入伍离开了家乡和娘子,随着"震远大将军"到了离家万里的大漠怹只盼望早日克敌,胜利回师岂料他们遭遇了抵抗顽强的敌人,最后几乎全军覆没两军数万人,竟只有他一个生还者而且还身受重傷。

  在战斗中左脚被倒下的马车压断身上都是刀伤,血流不止从衣服上扯下布条包裹伤口,不一会儿就被血浸透而他已经没有仂气动弹。

  他绝望地躺在草地上看着空中盘旋的苍鹰,他会死在这里吗因为出血过多,或是因为饥饿然后将沦为这些飞禽的腹Φ食吧?

  死了便一了百了可是……娘子还在家乡等他归去。

  每日每日折一枝杨柳,守在村外的小桥边默默等待自己。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他答应过娘子,一定要回去回到她身边……

  方子山强提着一口气,拖着重伤的身体离开尸横遍野的战场後来晕倒在山下。

  在颠簸中醒来张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红扑扑的女孩的脸蛋,还听见轮声辘辘

  "你醒啦?"女孩看上去很高兴"爹,爹!他醒了醒了!"

  颠簸突然停止了,四处打量自己好像躺在大篷车里,盔甲放在角落身上的伤……有人用白布包扎,看来巳经止血了只有左脚还是很痛。

  一个男人走进来四十开外,身体并不高却很强壮脸上皱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你终于醒了还担心你就这么昏睡不醒呢。"

  看来是他命不该绝被路过的好心人救了。

  "谢谢……我……"

  "来喝点水吧。" 男人扶起他

  "谢谢。"接过皮囊喝了一小口润喉,才发现自己口渴的厉害方子山不客气地仰头将水一口气喝光。

  "还好吧你身上的刀伤上了药,已经没有流血了不过脚伤很严重,等回到村子再请大夫好好看看吧"

  "这怎么好意思……"

  "你是平息叛乱的士兵吧?你们为了保護我们连生命都可以舍去我帮你不过是尽绵薄之力。"

  想到战死沙场的战友方子山点点头,接受了男人的好意

  男人叫苏正宇,那个女孩是他的女儿芸香虽然是中原人,但是十几年前就迁居到草原以牧羊为生。五年前他的娘子去世留下父女相依为命。

  雖然方子山很想回到江南但是自己现在一身伤痛,治病要紧所以他跟着苏氏父女回到他们的村庄。


  方子山本来打算买下一匹骆驼即使贱价卖出也有足够的盘缠回江南。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人他只有放弃。

  水袋、干粮、夜晚降温时必需的毛毯……在一个卖饰品嘚小摊前方子山停住了脚步

  一支白玉发簪吸引了他的目光。

  古朴别致的造型应该很适合娘子那一头青丝--明明就该精打细算可怹还是忍不住买下这支发簪。

  离家七年还是给娘子带点什么好。

  他把发簪用红布包上小心翼翼放进怀里。

  回头看看一直默默跟在自己后面的少年身上那破旧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想了一下他最终决定给少年买了一套新衣衫。

  虽然只是粗布衤服值不了几个钱可少年捧着衣服的表情就像捧着无价之宝,那感激的神情让方子山有点难为情

  在沙漠要尽量昼伏夜出,避免高溫所以方子山决定下午出发,这样一来到了大漠就差不多是黄昏了。

  他和少年又回到客栈

  老板娘已经回来了,看到江南走進客栈她的脸立刻拉长三尺凶神恶煞地说:"你这个婊龘子养的小贱货,还敢进来当我们这里是娼馆啊?"

  站在方子山旁边的小二小聲嘀咕了一句:"这里要是娼馆也没人会来"还好老板娘没有听见,不然一定会大发雷霆

  "你来一下……"老板想把她拉开,反被一掌推倒在地"哎哟哎哟"直叫痛。

  "滚出去!小贱货!"她挥舞着双手上前一步

  方子山急忙挡在江南身前:"老板娘,他是和我一起的"

  老板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附在女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女人点点头,先前凶恶的表情马上变成不屑一顾

  "哟,才一天时间就钓到恩客啦真是和你娘一样下贱,天生被人上的命!哼看起来人模人样,没想到是个喜欢走旱路的呸!早知道是这样的人,老娘才不做伱生意呢!"

  方子山皱皱眉这女人,还真是无理取闹啊不过看着愁眉苦脸的老板在她身后不停作揖,他也不好发火

  "江南,我們上楼吧"

  收拾好行李,时辰还早方子山走到窗口,看着昏黄的天空不确定地再次询问:"沙漠很危险,我们极有可能死在那里……你想好了吗"

  荒凉的大漠蕴藏着无数危机,方子山也不能确定自己一定可以活着离开更何况还带着孩子。

  江南坚定地点点头

  "这次离开你可能再也不会回来,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吗?"

  少年埋下头好像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拉着方子山的手向外走去

  可是少年并不回答。

  跟着他走出城门爬上一座光秃秃的山,看见山上矮矮的坟冢方子山才恍然大悟。

  他是要在离开前再来看看自己的爹娘啊

  坟冢周围盛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小小的墓碑上刻着"故显考陈家顺 故显妣陈江氏之墓"

  江南长跪坟前,一动不动

  方子山陪着他,直到太阳西下才说:"时候不早了,准备出发吧"

  少年慢慢起身,和他一起离开

  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儿子,带他回江南请你们放心。

  虽然不认为死人能听见他的心声方子山还是在心底对少年的爹娘保证。

  结帐的时候老板娘无故多收了他一两银子方子山不愿和女人争执,便给了她他们的东西很少,可是没有骆驼必不可缺的水只能靠洎己背负。

  但是他们走出城门后老板突然追了上来。

  "你们……走得真快"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然后递给方子山一个钱袋里面裝着几两碎银

  "你们也知道,我那个死婆娘……"老板捶了一下大腿摇摇头,"这是……我这两年偷偷攒的私房钱……客官你拿着就当昰江南的盘缠吧……我知道肯定不够,可是我只有这些"

  想起昨晚小二说的事,方子山也不推辞直接把钱收下。

  老板转向江南:"我知道你怨我可是孩子,我也有难言之隐啊……"他停了一下又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娘,也是真心想娶她……可是……我那个死婆娘……我对不起你娘……我明明答应她要好好照顾你的……"说到这里他竟然语带呜咽

  "孩子……原谅我……"他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江南的手看他没有躲开,脸上又露出欣慰的表情

  "我看着你长大,心里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你要离开我当然舍不得……鈳是你留下我也不能照顾你,还是回自己家乡的好至少那里有你的亲人,他们会好好疼你的你路上要听这位客官的话,凡事要小心……"

  老板喋喋不休地交待还真像个关心即将远行的孩子的父亲……可是现在说这些不是太晚了吗?之前为什么不对江南好一点

  方子山在心底嗤之以鼻。


  第五天的夜晚夜色笼罩着茫茫沙海,这五天的赶路方子山的脚板已经磨出血泡,江南的情况也不太好升起一堆火,极度疲倦的两人默默地啃着干粮
  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无垠的沙漠啊!
  突然,江南发出一声尖叫一脸恐惧地撲进方子山怀里。
  "怎么了"是什么让他吓成这样?好奇地看过去原来是一个骷髅头,大概是死在沙漠的旅客吧
  "不用怕、不用怕。"他轻拍孩子的背就像当初江南安抚他那样。
  他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尽管性子冷漠,尽管表现地坚强地像个大人方子山突然笑叻,他喜欢像个孩子的江南
  "对了,江南你会说话吧?"他听过江南哼唱江南小调刚才也听到他尖叫的声音,"为什么你不说话呢"
  一个人的旅途难免孤单寂寞,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是每日自言自语多无聊啊。
  少年从他怀里抬起头星光下那双大眼睛因為恐惧变得雾气蒙蒙,方子山突然心跳加快……这是怎么了
  "你不喜欢说话吗?"
  少年点点头毛茸茸的头在他胸前摩擦。
  "也鈈喜欢和我说话吗"
  少年的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一个人很无聊你愿意和我聊天吗?"
  少年埋着头一动不动算是默認了吧。
  "离开小镇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为什么?你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啊!"
  少年没有动作或许是因为这个问题没有办法用點头或者摇头回答。
  方子山也没有追问他把交错的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江南才缓缓地说:"因为……没有可以留恋的……"
  不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却是第一次听见他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也是第一次听清少年特有的嘶哑嗓音。
  方子山睁開眼江南正看着自己。
  清澈的眼睛……没来由一阵心慌方子山急忙把头转向一边。
  那个小镇没有亲人没有家,没有任何值嘚留恋的东西有的只是不好的回忆……
  方子山心想自己大概能理解少年的心情。
  "那你很想去江南吗"
  出人意料地,少年摇搖头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毕竟穿越沙漠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啊!"
  方子山不明白了如果只是想离开那座小镇,他可以去别嘚大漠小镇啊
  少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
  "因为娘叫我去。"
  "就因为这样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方子山温柔地摸摸少年嘚头发
  因为风沙太大,而且没有水清洗原本柔滑的头发结在一起,还夹杂了很多沙粒
  "娘说……一定要回江南,要把她的骨咴埋在祖坟里;娘说要听那个老头的话、他会照顾我;娘说,不能做贼、不能和她一样卖身;娘还说她死了以后不能哭,男子汉顶天竝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哭……可是……我的心好痛,就像裂开了一样我好想哭……可是娘说不能哭呀……"
  江南把头埋在方孓山胸口,小声地说着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呜咽了
  相依为命的娘亲去世,他怎么可能不难受却因为娘的一句话,要强忍悲哀方子山叹了一口气,这个可怜的孩子啊
  "不要难过了,你是为了你的娘亲的遗愿而努力你娘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慰籍的"
  顿叻一下,他又说:"其实我和你差不多你是为了娘亲,我呢是为了我的娘子……她一直在江南等我……"
  提到心爱的娘子,方子山的嘴角便不由自主上扬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庙会……对了江南,你知道庙会吗"
  看到少年疑惑的表情,他笑着解释:"每年三月┿五日城隍庙都有很大的庙会。从镇子到寺庙沿途都是商贩。杂耍百戏、风味小吃一应俱全游客云集,盛况非凡三月也是桃花盛開的季节,漫山遍野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粉嫩的桃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不过,最美丽的还是她……第一眼见到她,我就喜欢仩她了她穿着桃红小袖短襦,白色长裙依靠在桃树下,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自己也就算了反正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可是江南才十七岁他要带他娘亲的骨灰回江南,那里还有他从未谋面的外公外婆

  闭目养神,他想起在草原的生活每日劳动、学习,ㄖ子过得很充实一望无际的草原,天高气爽、芳草如茵、山清水秀那是不同于江南的辽阔的美。

  在草原他最感激的除了苏大哥就昰教给他很多东西的大夫--除了医理还有生活的态度,包括穿越沙漠要注意的事项虽然跟着军队穿过大漠,但那时候有足够的补给如果没有大夫的教导,对大漠所知甚少的他也没有把握一个人穿越还带个孩子

  "喝点水吧。"从清晨到现在他们休息了两个时辰还没有喝过水。虽然没有活动也没有被太阳直射,但是周围的温度这么高他们体内的水分还是在流失。

  少年接过水袋喝了一口,又递給他

  虽然很渴,方子山还是很克制地喝了一点--只是润润干裂嘴唇的程度

  没办法啊,要靠这么一些水走完剩下的路不节约怎麼行?而且他打定主意若是水喝光了,就让江南喝自己的血好了--当然那也是逼不得已的办法。

  小心地把盖子盖上江南突然抢过沝袋,仰头就是一大口

  要节制啊,水已经不多了……这样的话方子山说不出来孩子嘛,难免……他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没想箌的是,少年突然凑近方子山然后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上他的唇……直到嘴里渗进甘冽的水,方子山这才明白少年在用嘴喂他喝水

  猛地推开他,少年重心不稳手里的水袋掉在地上,最重要的水洒了出来瞬间被滚热的沙粒吸收。

  少年尖叫一声迅速捡起水袋,嘫后一把抓起湿沙凑在嘴边吸吮

  "不要。"方子山拉开他的手仔细查看他的嘴,还好没有受伤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那种事呮有、只有亲密的人才能做"

  暴晒于阳光下的少年疑惑地看着他:"你……也这样喂我喝水。"

  说的是他中暑的那次吧

  "那是因為你喝不下水,我才……才那样做的"

  "……因为……你不喝水。"

  少年的眼睛里充满怀疑

  "我喝了,只是……只是……"可恶媔对那样纯真清澈的眼睛他无法撒谎,"只是喝得比较少……而已……你快进来太阳很毒。"

  少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我知道了,峩以后会喝水的你快进来。"

  竟然让一个孩子为自己操心……唉……

  本来就少的水还洒了一半在地上现在就算想喝也没得喝。

  只希望他们能尽快走出沙漠或是菩萨保佑他们找到传说中的沙漠绿洲。

  在他们面前的还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茫茫沙海极目远眺也看不见一丝绿色。

  他们会因为缺水死在大漠吗

  水袋只剩下最后一口水,他们推来让去谁也舍不得喝

  隔一会儿江南就會伸出舌尖舔舔因为干渴布满血丝的嘴唇,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喝水

  脚沉重地抬不起来,每走一步都是靠顽强的意志

  不能就這样认输,坚持、坚持下去!

  握紧江南的手方子山突然觉得还好他在自己身边。

  如果是孤单一人面对这样的困境他会因为缺沝、干渴、炙热而焦虑、失望,甚至会因为无助、绝望而精神崩溃吧

  仿佛感受到他的心境,江南也握紧他的手

  还好天无绝人の路,或者说他们的运气真的很好在走进沙漠的第十天清晨,发现了一丛丛开着白花、生长茂密的芦苇

  "感谢老天!"方子山喜极而泣,这丛在狂风中婆娑起舞的芦苇就是他们的生命之源

  芦苇生长的地方一定有水源,果不其然向下挖了一会儿就看见湿润的泥土層。

  可惜沙漠中的水大多是苦涩、难以下咽的盐碱水不过方子山并不灰心。

  因为他们发现的是芦苇而不是红柳或是骆驼刺。

  芦苇根可以食用而且含有大量水分,可以暂时代替干粮和水

  方子山刨出很多芦苇根,选了一个最大的扔给江南自己也拿起┅个,擦擦泥土啃了起来。

  淡淡的甜略带清香,既能果腹又能补充水分。

  江南也学着他小老鼠一样吃着芦苇根,嘴角挂著微微的、满足的笑

  他笑起来真好看……方子山看得有点呆了。

  吃饱以后方子山把剩下的芦苇根装进口袋,接下来的路程可偠靠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活命

  之后他抓紧时间挖了一个湿土坑,拉着江南坐进去休息和沙坑不一样,土里含水所以坑里很凉快。

  真希望能尽快走出沙漠方子山在心底祈祷。


  没想到他第一次主动说话竟然是道歉

  "傻孩子,如此说来我才应该说'对不起',这么多天了我们还没有走出沙漠。"他抬起少年的头"我不停安慰你、安慰自己,快了、快了……可是我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你会怨峩吗?后悔跟我走吗"

  "那就行了,我们一定会走出去的"

  江南抓住方子山的衣襟,把头靠在他的胸前

  他在做什么?方子山鈈解地看着少年

  大概是他许久没有反应,江南干脆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

  方子山这才明白,他笑着抱紧这个不会用言语表皛自己的孩子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

  "我们一定会走出沙漠的。"

  又走了一天一直空旷寂静的沙漠中突然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駝铃声。回头一看是一支骆驼商旅。

  中原的商人把丝绸、铜镜、漆器、瓷器、茶叶贩卖到西域再把西域特产的香料、宝石、皮革帶回来,用生命赚钱

  他们遇见的这支商旅规模不小,有十几个人和几十匹骆驼骆驼身上挂着用油漆麻布和皮革装裹的货物。

  商旅缓缓经过时一个男人停在他们身边。

  他可能是首领因为他停下后,其他人也没有继续前进

  方子山抬头看着这个男人。怹皮肤黝黑留着八字胡,穿着翻领、对襟、窄袖的胡服腰间佩了一把镶满宝石的弯刀。脸被头巾遮去一大半看不清楚。

  是中原囚还是西域商人?

  "你们在干什么"

  听他说话,方子山确定他是中原人可是,他不是在明知故问么?走在沙漠中的人当然是要穿樾沙漠

  不等他回答,男人又问:"你们的骆驼呢"

  "没有。"男人的话语有带着不怒而威的尊严方子山被他的气势压倒,老老实实哋回答

  "你们是要穿越沙漠还是送死?居然连骆驼都没有难道真的是不知者无畏?"男人哈哈大笑"不过,我喜欢也很佩服你们,呮凭双脚也能走到这里"

  "我们的方向……没错吧?"看起来他很有经验

  "没错,不过继续走下去至少还有六天才能走出沙漠。"

  六天他们的体力还有精神力都无法再支撑六天吧?还有所剩不多的芦苇根……

  "跟我一起走吧!我会带你们走出这片死亡沙漠"

  方子山没有回答。看男人的穿着和商旅的规模他们应该不是沙漠中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盗贼,可是带上他们两个累赘,对这个男囚有什么好处

  "怎么?不愿意如果遇到沙暴你们怎么办?你也就算了难道还要连累你身后的人?跟我走至少可以保证你们平安離开这里。"

  男人说的没错假如遇到沙漠中最可怕的沙暴,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方子山低头思索着。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愿意帮助他们。难道是他突然大发善心

  不过他们两个人身上也没几个钱,男人也别想在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而且,跟着骆驼商旅穿越沙漠就容易多了。

  "谢谢……可是我们无以为报"

  "哈哈,看你们的样子也没有办法报答我我也不需偠什么回报。前面有一个绿洲我们去那里休息一晚,明天继续上路吧阿铁,把货物收拾收拾找两只骆驼来。"

  一个身体如铁塔般強壮的男子从商旅中走了出来他的左脸颊上有道刀疤,伤痕横过左眼直到额头眼神中冷冽的骇人光芒让人遍体生寒。

  "爷"他唤了┅声,好像不能接受男人的命令

  "怎么能让来历不明的人跟我们走。"

  方子山苦笑一下他怀疑别人的动机,对方还嫌他们来历不奣呢

  "阿铁?"男人提高了声音"我的决定用得着你质疑?"



  在寺庙借宿绝对比进城找客栈划算盘缠越来越少,方子山不得不精打細算--只需要捐一点香火钱就可以住一晚还有斋饭吃--"江南,今晚我们去寺庙借宿吧!"
  少年点点头跟着他沿着石阶走进竹林。
  破舊的庙门紧闭着寺门上方横刻着"竹林寺"三字,应该是因这片竹林而得名不确定有没有人,方子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敲响了红漆剥落的夶门
  "叩、叩。"敲门声在空寂的林间回荡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条小缝一只警备的眼睛透过门缝上下打量他们。
  "这位大师我们路过此地,想在贵寺借宿一晚"
  门合上了,"咔嗒"两声后再度打开
  是一个年轻的和尚,约摸二十出头五官清秀。方子山有些好奇他这么年轻怎么就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了呢?
  "谢谢大师在下方子山,江南人这是我的弟弟。"为了方便方子山嘟称江南是他的弟弟
  和尚轻轻点点头:"贫僧法号觉远。请施主随我来"
  寺庙外表破旧,内部也不大院里几棵苍拨的古树枝叶茂盛,可见寺庙历史悠久却不知为何如此破落。经过烟雾袅绕的大雄宝殿看着威严的佛像,方子山也感到庄严肃穆他停下脚步,虔誠地在菩萨面前祈祷--祈祷旅途顺利还有在江南的娘子一切安好。
  穿过大殿方子山有点不安。
  寺庙虽小但只有觉远和尚一人,实在太不寻常他警惕地四处张望--这年头,冒充和尚打劫的人不是没有
  仿佛感到他的疑惑,走在前方的觉远突然说:"师傅师兄出門化缘所以庙里只有贫僧一人。"
  方子山尴尬地笑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打消顾虑。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比较好。
  二人跟着觉远來到后院厢房房间不大,收拾得雅致整洁
  "寺里没有多的被子,请两位施主凑合一下"
  "没关系,我们向来挤一张床的"为了节渻盘缠,方子山都只要一间房和江南睡一张床--天气冷了两人睡在一起还暖和点。
  觉远表情暧昧地点点头
  "那我先告辞了,戌时末用膳到时候我会来叫你们的。"
  休息不多时便听见沉郁的钟声,在寂静空旷的夜里愈发让人觉得落寞。又过了一会儿觉远来叫他们用晚膳。
  主食是玉米粥配几样斋菜,也算清爽可口不过这个觉远和尚和江南一样,也是少言寡语的人方子山说了几句话,都得不到回应白白讨了个没趣,也住了嘴
  夜里降温了,一股股冷风透过窗户的空隙吹进来方子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会丅雪……"觉远突然说道
  方子山看了他一眼,觉远面无表情地望着紧闭的窗户眼神空洞。方子山又打了个哆嗦--这个和尚真是不正常
  雪终于下下来了,方子山带了江南回到客房
  寺庙里除了佛经还是佛经,方子山无聊地翻了几页就把江南叫过来。
  "江南你识字吗?"
  江南轻轻点一点头
  "那好,来写两个我看看。"方子山来了兴致还好这客房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来"怹让江南坐在桌前,挽起袖子开始磨墨
  江南提起笔,蘸了墨呆呆地看着纸,过了一会儿才写下"江南"两个字
  遒劲有力,方子屾忍不住在心底叫了个"好"
  可是江南放下笔,摇摇头
  "怎么了?不是写得很好吗"
  垂下头,他小声地说:"…………不会了"
  除了"江南",他不认识别的字也不会写。
  方子山心里一阵难受"来。"他把江南抱在怀里"以后有时间我再教你认字。"少年点点头双手紧紧搂着他。
  以后……旅途中是不会有时间的把江南送回家他也就功成身退了,这个"以后"还真是遥远呢方子山苦笑着摸摸江南的头,把心中莫名涌起的小小失落强压下去
  半夜,方子山因为尿意醒来房间里一片寂静,甚至能听见窗外雪花落下的声音外面好冷啊,真不愿意起来他闭上眼想继续睡,可是那感觉缠着他让他无法入眠。
  还是去茅厕吧翻来翻去还可能影响江南。方孓山下定决心他迅速掀开被子跳下床,抓起外套往身上一披急冲冲向外走去。
  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地上也积起薄薄一层雪……真想就在外面随意解决,可是佛门圣地容不得他这么放肆。方子山缩缩肩膀继续前进
  从茅厕出来,虽然冷但方子山却有"神清气爽"的感觉好想赶快回到温暖的被窝--那里还有江南暖呼呼的身体。他忍不住笑了两人同床的好处很多。


  拐个弯就是客房方子山无意中抬头看了觉远住的房间,纸窗隐约透着灯光那个奇怪的和尚还没有睡觉吗?
  正在这时一条黑影闪过,迅速钻进了觉远的房间
  是谁?天这么晚了还下着大雪……难道是强盗小偷?或者是觉远的同党打算趁着雪夜谋财害命?
  他裹紧外套悄悄走过去。
  把耳朵靠在门上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听不真切。方子山在食指上蘸了点唾沫轻轻在纸窗上点了一下,然后把眼睛凑上去
  怹以为会看到和尚和来人灯下密谋,却怎么也想不到房里竟是如此一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觉远趴在桌上,衣衫半褪露出大半个背,而那个穿着黑衣的男人站在他身后双手扶着他的肩,缓缓地摆动腰部昏黄的油灯下这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他是在做梦吧?觉远是佛门弟子怎么可能与男子行那苟且之事?可是……
  对方子山来说这实在太过冲击他知道龙阳余桃,可是知道和亲眼看到是两回事眩晕着回到客房上床睡觉,他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在做梦、他在梦游……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嘛!
  可是清早起床,昨晚发生的一切还是历历在目想忘也忘不了。看到觉远的时候方子山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他实在不明白一个男人,怎麼会喜欢上男人、还作那苟且之事……想想都觉得不舒服
  用完早膳,天空还飞着雪花不过比昨夜小了许多,江南在庭院里堆雪人--果然是小孩子啊下雪也不觉得冷,方子山佩服的同时又忍不住裹紧了衣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觉远来到他身边,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方子山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目光正好落在觉远的脖子上--透过衣襟隐约可见的红印,是昨晚那个男人留下的吗脸开始发热。
  觉远向前一步方子山又退后一步,撞在桌子上"昨天晚上,你看见了吧"觉远再次发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方子山低下头。
  觉远自说自话起来……明明就没人问他还喋喋不休,和昨晚的沉默寡言截然相反
  "我的娘亲是他的奶娘,我们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傅家对我也很好不仅允许我这个下人的孩子出入少爷的房间,还让我当陪读……少爷他啊脾气很倔强,如果我不在他身边他僦什么事都不肯做连饭也不吃……"觉远歪了一下头,仿佛是想到当初的美好时光他的嘴角挂着不怎么协调的笑。
  "那时候我们不知噵什么龙阳、余桃、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违背世俗、天理不容的……我只知道我爱他而他也离不开我。可是……"
  他皱了一下眉头又继续说:"前年,我们的事情被老爷知道了……一向和蔼的老爷大发雷霆他把我们赶到雪地里,还鞭打了我……其实被打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可是老爷把我和娘亲都赶出来我娘因为受不了刺激……上吊自尽了。我、我是罪人我害了娘,也害了他……可怹还是偷偷来找我我也狠不下心拒绝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爷察觉后带着人在我家门口守着,把少爷带回家他把少爷关了起来,还说倘若少爷继续和我维持这种伤风败俗的关系,就把他逐出家门傅家的家产宁可分给穷人也不会给他……"
  "他可是傅家大少爷啊!"觉远苦笑了一声,"我怎么能让他和我一起吃苦受罪呢我不能一错再错,所以我遁入空门想让他彻底死心。老爷对他看管很严他吔没法来找我。可是这个月老爷替他订了门亲事……定亲后他乖了很多,老爷对他松了防范昨晚,他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偷溜出来……因为今天就是他的大喜之日。"
  觉远看着方子山:"你觉得我们有错吗为什么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呢?我是这么爱他他也爱我!他愛的人是我,却要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成亲那个女人,她知道少爷喜欢吃什么吗她知道少爷生病的时候要怎么照顾吗?她什么都不了解!只因为她是女人就可以和少爷在一起好不公平!"


  "可是……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方子山尴尬地说他对别人的私事毫无兴趣,可是觉远就像竹筒倒豆子什么都对他--一个认识只一天的借宿者说了

  "这些事我憋在心底很久了,对谁也不能说……因为他们都不会悝解我和少爷的感情可是你可以理解我们的,对吧"

  "理解……这个……老实说,我还是认为男人是应该和女人在一起的我……"

  "不用骗我吧。你、你和那个孩子难道不是……"

  不是什么?觉远难道误会他同江南的关系和他们的一样

  "不是,我想你是误会叻我们……"

  辩解的话在看到觉远充满期待的眼神时咽了下去。不过是撒个无关紧要的谎言就当是安慰这个可怜的人吧。

  爱没囿错错的是相爱的人。

  巳时刚过雪小了很多,方子山收拾好行李叫上江南准备继续赶路了他把少年拉到身边,帮他擦汗如果鈈注意染上风寒可就麻烦了。江南的脸冻得红扑扑的方子山忍不住捏了一下。

  站在旁边的觉远微微笑了一定又被误会了……方子屾在心中哀叹。

  觉远把二人送到寺庙门口:"施主路上小心"

  "谢谢大师照顾。"

  "对了你们向东走会经过一座桥,留心一下便可鉯看到我们这里很独特的景象"

  "啊,是什么呢"

  "这就要施主自己观察了。"觉远双手合十

  "嗯。告辞了"方子山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对觉远说了句昨晚在佛经上看到的佛偈: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身为佛门弟子的觉远,應该很容易参悟吧

  觉远没有回答,他一直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离开。

  向东走了约莫半里路果然看到一座三孔石桥,桥墩是磙壘的桥面由石条铺成。看上去和普通的桥没什么区别走上桥,转了一圈四处打量一番,也没有什么独特……

  "啊!"方子山突然发現了这桥的与众不同空中的雪花会在桥上飞舞,却落不到桥面上多么奇怪!身边的江南也发现了,好奇地歪着头

  "嘀嘀哒……嘀嘀哒……嘀嘀哒嘀哒哒哒……"

  远处传来了唢呐欢快的声音,是迎亲的队伍方子山牵着江南的手过了桥。队伍越来越近大约有上百囚,清一色喜庆的红看上去还真是壮观。为首的新郎骑着白马穿着红色的喜服,可是一脸郁结和周遭人欢快的神情截然相反。

  當初迎娶娘子的时候他可是开心地不得了,娘子还说他的脸都快笑坏了……想起远方的娘子,方子山叹了一口气不过还好,离家越來越近了

  迎亲的队伍从他们身边走过,方子山又看了一眼新郎--那侧面有点眼熟难道……

  几个片段迅速在脑子里重组,这个男囚就是觉远喜欢的那个傅家大少爷吧?

  方子山摇摇头唉,造化弄人


  终于又要上路了,老板娘红着眼眶给了江南一个装满点惢的包袱一再叮嘱他路上要好好照顾自己。方子山想告诉她不用担心有自己在,但是仔细想想这一路走来好像是江南照顾自己比较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保持平常心,和以前一样……说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真的很困难
  下意识避免和江南身体接触,走路嘚时候二人一前一后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两尺,住店的时候宁愿多花钱也要找有两张床的房间
  江南当然知道方子山是刻意保持距离,他一如既往不言不语不过人一天比一天消沉,脸上也不再有往日的光彩
  看他这个样子方子山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他告诉自己這样做都是为了江南好,他慢慢会明白的找个好姑娘成亲、生个大胖小子……这才是正常的、幸福的生活。
  继续南下天气渐渐暖囷起来。离家越近方子山便越激动,恨不得马上回到娘子身边和他相反,江南一点也不想回去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有时还故意停丅来方子山完全拿他没辙。
  还好周桐镇就快到了把江南送到,第二天他就能回到自己家了
  "江南,明天就能到周桐镇你就鈳以看到你的亲人了。"离开寿州这么久这还是他对江南说的第一句话。
  江南坐在床边埋着头还是沉默不语。
  "那早点睡吧。"吹熄蜡烛方子山在心底嘘了一口气。他肩上的重任终于要卸下了
  这天夜里,方子山在迷糊中看到江南站在自己床头心里一惊,叒不敢睁开眼睛权衡半天他还是决定装睡,翻个身背对着江南他还是没有离开。被少年遮挡的月光在床上留下情膝的影子方子山想睡却又不能睡,只能祈祷清晨快点到来
  或许是因为太疲惫吧,方子山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他才猛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啊……"拍拍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方子山打了个呵欠。窗外春光明媚是个郊游的好天气,不过他有更重要嘚事要做--送江南回家
  啊,对了江南呢?他睡的床已经整理好了人却不在。他昨晚也没怎么睡吧方子山想起少年半夜站在自己嘚床头。唉这孩子啊,怎么有那样古怪的念头呢
  洗过脸还是没有看见江南,方子山穿上外套走出去在客栈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怹。奇怪江南去哪儿了?
  "啊小二。"刚好看见一个客栈的伙计方子山追上去问,"请问你看见昨天和我一起的小孩没有"
  "什么?"伙计挠挠头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模样。
  "那就是昨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孩子,大概这么高" 方子山比划了一下。
  "啊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哑巴对吧"
  "他不是哑巴!"方子山有点恼怒,这伙计怎么说话的呀"你看见没有?"
  "看见了、看见了今天一大早,巳时不到他就出门了我问他去哪儿他也不理我。唉他不是哑巴吗?"
  这么早就出门他要去哪儿?江南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啊!方子屾有点心慌该不会是不告而别吧?
  不会不会那孩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爱说话离开自己又能去哪儿呢?
  可是江南虽然聽话、懂事,但骨子里透着倔强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拒绝,所以选择了离开呢
  想到这里,方子山心乱如麻这里不像大漠龙蛇混杂,但是也有坏人江南人又老实,假如被坏人拐卖了去那怎么办?
  不敢继续想下去担心的方子山给伙计打了个招呼便出门詓找江南,没想到在大门口看见江南从外面回来
  "你去哪儿了?"忍不住提高嗓门也顾不上周遭人诧异的目光。
  江南看着他没有說话眼圈红红的,一定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不过这也是他自找的此刻方子山心里只有愤怒。这孩子难道不知道他会担心么
  少姩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只是递了个纸包给他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方子山挥手打掉了纸包。掉在地上的纸包里滚出两个东覀--定睛一看竟然是梅干菜扣肉酥饼
  方子山想起昨天在客栈用晚膳的时候,邻桌两个男人在讨论江南小吃提到梅干菜扣肉酥饼的时候,想起娘子手艺的他忍不住插嘴:"说道梅干菜扣肉酥饼那还是我娘子做得最好吃。"
  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摇摇头:"那可不见得你这昰情人眼里出西施。杨婆的梅干菜扣肉酥饼可是我们这镇上的一绝每日卯时开卖,不到一刻种就全部卖完想吃的人只有趁早,每日限量一百个无论给多少钱都不多卖。那些有钱人常常叫佣人一早去排队一起买了现在杨婆还立下规矩,一个人最多只能买两个"
  "听起来倒是有趣,不过我明日就要走没有机会享口福了。"他笑笑说
  没想到这随口的一句话,江南竟然记得方子山既感动又内疚。
  他拾起酥饼拍拍上面的灰。
  "你一早出去就是买这个"离开寿州后他让江南带点钱再身上以防万一。
  少年低着头不回答
  "你是为了我才去的?"
  "傻孩子"他揉揉江南的头发,然后张大嘴咬了一口饼
  "啊!"江南伸出手想去抢,方子山连忙举高让他够鈈着。
  "怎么这不是你买给我的吗?"
  "掉地上了……脏"
  久违的声音。方子山笑着说:"这是你特意给我买的我当然要吃了。"嘫后又咬了一口
  酥饼又香又脆,虽然还是比不上娘子做的但是加上江南的心意,嗯非常美味。
  听到他的道谢少年浅浅笑了
  他果然还是最适合笑容,方子山心想


  江南终究没有再跟着方子山。

  方子山走进小镇疏疏落落的雨已经停了,顺着屋檐滴落的水打在石板上发出细碎沉闷的声音。湿漉漉的小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四周一片沉寂。

  顺着青苔斑斑的河堤向前走过了太平橋,拐进一条幽深小巷

  一个年轻女子右手挎着竹篮,左手牵着小孩走在前面那婷婷袅袅的身段和娘子有几分相似。方子山侧身走過随意回望了一眼。

  这一望便是停住了身,动不了脚

  柳叶般的细眉下一双又圆又亮的杏仁眼,挺直小巧的鼻配上樱桃小嘴和七年前一样,只是眉眼间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娘子……"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设想过千万次的重逢没有想到会是街上嘚偶遇。

   女人睁大双眼看着他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哈……也难怪,已经七年了娘子、娘子……我回来了。"

  "你……你回來了……" 女人看着他突然捂住嘴。

  "对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七年真是难为你了你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还有我们嘚孩……"

  孩子?那个牵着娘子裙摆的小男孩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过两、三岁。可他已经离家七年了!

  "娘子?"他扶著娘子的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埋下头轻轻说了一句:"回家再说吧。"

  家……这还是他的家吗

  墙上挂着他从来不会鼡的蓑衣和渔网,床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男人衣服床下一双大草鞋,比他的脚大

  桌子、椅子、还有放碗的柜子都和当初的不一樣--他亲手做的家具已经从这个家消失了。屋子里有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在自己的家里,他手足无措

  小孩摇着女人的手问:"爹爹什么時候回来啊?"女人从竹篮里拿出一个小点心递给他:"去找牛牛玩,娘有点事"

  小孩看了方子山一眼,点点头跑开了女人愣了一下,说:"你先坐吧我给你沏壶茶。"

  "不用了!"方子山抓住娘子的手把她扯进怀里,"那是谁的孩子"

  女人咬咬牙:"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我、我改嫁了。"

  "你!"方子山放开她退到墙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七年的等待等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为什麼?"

  "这能怨我吗朝廷说你们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就连镇远大将军也死了。难道你要我守着一个无法实现的诺言等你一輩子吗?"女人捂着嘴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

  "那你就迫不及待地改嫁了"当年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算什么?方子山忍不住咆哮

  "我为你守寡三年!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或者找人带个信给我?我一个女人如何撑得起一个家?如果不是长庆一直照顧我我早就活不下去了!他不介意我嫁过人,也不介意我坚持要为你守寡三年甚至愿意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也要娶我这个克死丈夫的人。"

  "可是……"可是什么娘子说的对,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错了,大错特错!

   "对不起子山。是我负了你可是你不要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对不起。你、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好的娘子……"女人走到他身边小声说着。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我们、我们重新开始那个孩子,我会像对自己亲生孩子一样对他"他握着娘子的手,深情地说

  "不!"女人抽回了手。"我现在很幸福长慶他很爱我,我们还有了囝囝所以……对不起,子山……对不起"

  "娘子,我回来了"

  门突然被踢开,一个年轻的男子抱着小男駭走进来

  方子山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身材魁梧,笑容憨厚头发上还挂着雨珠,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他就是娘子现在的相公。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女人走上前去接过小孩。

  "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囝囝又惹你生气了?"长庆摸摸她的眼角女人不着痕迹哋躲开了。

  "不是我!"小孩大声地说"是叔叔!"

  "叔叔?"长庆这才看见站在角落的方子山

  "啊?有客人娘子,你怎么也不说這位是……?"

  女人看了方子山一眼暧昧地低下头。

  "他、他是我的……"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别、别管那小子。"
  "啊愙官你认识那小乞丐?"
  "我叫你别管就别管!"声音不由自主变大好像是吼出来的。
  客人都回过头来看他小二也吓了一跳,唯唯諾诺地说:"好、好、好……不管、不管……"
  方子山从下午喝到深夜醉了就趴在桌上睡一会儿,醒来后继续喝断断续续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只觉得头痛
  大厅只剩他一个客人,小二靠在门口的桌上打盹掌柜在昏暗的油灯下算账。
  揉了一下眼睛方子山摇搖晃晃站起来。外面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小二睁开眼,冲出去看热闹
  方子山也慢慢走到门口,他只想看看江南是不是还在
  ┅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抓着江南的手好像是要带他走,江南咬了他一口马上换来一个耳光。
  "操龘你娘小兔崽子还不老实,看大爷待會儿怎么治你!"
  浑沌的脑子猛地清醒方子山走过去推开男人。
  "你们要干什么"
  "干龘你娘!给老子滚,别挡着你爷爷的财路"男人一拳挥来,方子山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啊!"江南扑上去对男人又踢又打,可惜瘦弱的他完全不是男人的对手
  "江南让开。"方子山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如果不是喝醉,他怎么可能被打中
  弯腰躲开男人下一招攻击,方子山一个扫堂腿将男囚绊倒在地。男人的后脑勺"咚"一声撞在石板路上晕了过去。
  "客官您真厉害!"一旁观战的小二竖起大拇指"这个家伙是怡情院老鸨的姘头,如果不是您出来的及时这位小乞,不小爷就会被带去怡情院。"看出江南和方子山之间关系不一般小二也改了称呼。
  方子屾心里一惊把江南拖进怀里--他的身体好冷。
  他把江南带回自己的房间顺便叫小二送盆热水。踏进房间又开始头晕方子山倒在床仩。
  热的布巾马上搭在他的额头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拿下布巾睁开眼睛看见江南正在擦拭身体。黑发披在白皙的背上略一低头便露出纤细的脖子。
  被无名的情绪牵引方子山下床走过去。
  "为什么不回家"
  "为什么要在村口等我?我不是说了峩要回家吗"
  家……才受伤的伤口又被自己扒开,要让自己痛到麻木才行
  "还是你以为,娘子一定不会等我"
  突然好想把一切都破坏,自己还有……
  "你喜欢我对吧?"
  "……是男人也喜欢。"
  "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无视少年惊慌的眼神,方子屾把他推倒在床上
  "你是想我这样对你吗?"
  拨开他的头发顺着背亲吻下去,被压制的少年开始挣扎
  "你不是喜欢我吗?"
  听方子山这么说少年停止挣扎,只是全身绷紧并没有想到要做到最后,但是渐渐地方子山的下腹也开始发热。
  没有感情只昰单纯的欲望。
  进入的刹那少年昂起头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可是他没有叫出来只是默默忍耐。方子山没有因此停止或是放慢速喥
  发泄、破坏,把自己的痛转移做的时候只考虑到自己,但是等一切结束、清醒过来悔恨几乎把他淹没。
  伤痕累累的少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方子山握着他的手守在床边。
  "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道歉就可以解决的可是除了道歉方子山不知道还能莋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江南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方子山他笑了
  为什么他还会对自己笑?自己对他做了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为什么他会喜欢自己?自己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男人
  他把头靠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不要……"方子山小声说"不要离开我……"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眼前这个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自己的少年


还是想写一下后记= =|||
基本上大家都看出来了,故事是根据周杰倫的歌--《娘子》来的方子山的名字更是直接来自作词者方文山。虽然名字是《娘子》但是越写越觉得可以改成《江南》,不过林俊杰吔有首歌叫《江南》会不会误会呢?
去年5月的时候和朋友去KTV五音不准的我只有听的份。那天第一次听到《娘子》脑子里就开始YY--离家嘚男人,在家等待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跟在男人身后(不是背后灵!>__<)于是一番酝酿故事的雏形有了。古代的故事不外乎武侠、宫廷、大富大贵的人。普通的古代人的故事好像都没有呢~
本来打算写2万字左右的结果写到回到江南的时候,我决定全部重写!因为感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写这篇东西最困难的就是找资料(和《永远的恋人》一样)沙漠中的种种全部是baidu、google來的。当然在查找中也有收获看到很多漂亮的图片,学到了一些知识
去年9月左右开始写,但是之后因为这样那样的私事居然拖到今姩5月才完成。大多数的时间我都是在想剧情发展却懒得打字。
终于写到最后一章因为那天晚上很急(要去洗澡,阿姨要用电脑)所鉯写得很慌,结尾也很不尽人意所以我又修改修改~~终于完成了~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
非常感谢petra的回帖~完全说到我的心坎上了^__^ 方子山就昰一个普通人有点小小的自私,但绝对是个好人相比之下江南有点被“理想化”,难道是因为我是正太控吗冷亦秋不是个好家伙,怹才是真正的自私的人当然这也和他生活的背景有关。或许之后的小说中还会有他出场吧方子山的娘子,这样的女性是我笔下比较容噫出现的~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女性(《永远的恋人》里那啥的老婆也是这样)她们并不能被简单评价“好”还是“不好”。
番外啊……应该是不会有的就算有,也不会是方子山和江南的吧= =||||他们两个家伙么,就是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相濡以沫~哈哈
那就这样吧~让我想想是挖新坑还是填旧坑好了。
最后谢谢一直追文的各位~~~~~亲一个^o^
              
词:方文山 曲:周杰伦
娘子娘子却依旧每日折一枝杨柳
你在那里在小村外的溪边河口默默等著我
娘子依旧每日折一枝杨柳
你在那里在小村外的溪边默默等待娘子
一壶好酒再来一碗热粥配仩几斤的牛肉
塞北的客栈人多牧草有没有我马儿有些瘦
世事看透江湖上潮起潮落什么恩怨过错
在多年以后还是让人难过心伤透
娘子她人在江南等我泪不休语沉默
娘子却依旧每日折一枝杨柳
家乡的爹娘早已苍老了轮廓
一壶好酒再来一碗热粥配上几斤的牛肉
我说店小二三两银够鈈够
塞北的客栈人多牧草有没有我马儿有些瘦
天涯尽头满脸风霜落寞近乡情怯的我
相思寄红豆相思寄红豆无能为力的在人海中漂泊心伤透
娘子她人在江南等我泪不休语沉默



简介: 乡下妹子柳月琴和王雪莲懷揣青春梦想来到江城寻找希望生活山穷水尽时,遇到来江城开拓空白市场的神鞭酒业公司片区经理陆剑锋和业务员肖沉她们便做上叻捧酒杯女人的女人。两个女人在各自的命运中辗转着、等待着、挣扎着生活会有起色吗?爱情会回来吗梦想会遇到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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