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陌生女生看到我就很轻视,不以为然的,一脸的得意笑?

《阳光灿烂的日子》剧照——小壞蛋儿、小混蛋儿

现今五十岁上下,生长在北京的人如果曾经是老红卫兵(老兵),或者与之相反是“老兵”们的对立面,记忆里媔都会有这样两个人:王小点、“小混蛋”这是怎样的两个人?说实话直到现在,没有人能够非常具体地说清楚据悉,王小点是文革初期曾任空军副司令员、国防科委副主任、七机部部长的王秉章的儿子“小混蛋”何名何姓无人知晓,但肯定是平民子弟“小混蛋”这个绰号那时在北京大名鼎鼎,是被北京流氓认可的第一号人物王小点和“小混蛋”如何联系在了一起,这要从老红卫兵打人的历史說起

1966年8月13日,北京中学的红卫兵在北京工人体育场召开了十万人所谓"斗争小流氓"的大会会上,老红卫兵们拼命殴打被斗争的“小流氓”最令人震惊的是,当时的“中央文革”成员、以及周恩来、公安部长谢富治等都去参加了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大会而且竟没有制止紅卫兵的暴力行为。8月18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广场接见百万红卫兵。接见后北京的暴力事件大规模升级。史称“红八月”

红卫兵何时开始打人,没有确切的时间概念但肯定是从殴打老师开始的。还是以清华附中为例:1966年8月26日晚上清华附中红卫兵召开全校性的“斗争会”。会场在清华附中五楼大教室主持“斗争会”的是清华附中红卫兵的负责人卜大华。“斗争会”开始前 一般的教职员工列队从东门進去,然后面朝西坐下“黑帮”则排队从西门进会场,站成一排等候“斗争”。所谓“黑帮”是那时候已经被当作“阶级敌人”“揪出来”的人。黑帮”的全称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反革命黑帮”这种罪名当然极其荒唐,但是在文革中被用作称呼文革對象的相当有威慑力的方式

红卫兵从殴打老师开始,然后冲上社会先是对所谓的“黑五类”进行抄家和殴打,最后发展到打“流氓”各中学红卫兵还专门成立了“镇流队”。实际上演变成了在大街上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拉来暴打那时,北京的 一般老百姓对老红卫兵的作为极其愤恨特别是老红卫兵带有强烈的“血统论”色彩,以“革干”、“革军”出身的高干子弟为主本来他们就和平民百姓中間有一 道难于填平的沟洫,现在竟有了随便打人的特权一般老百姓的心情可想而知,但他们在“红色恐怖”之下已经到了不敢怒不敢訁的地步。这时真正站出来和老红 卫兵叫板的的确是北京底层的流氓。当然是因为老红卫兵攻击他们在先。

北京流氓中第一个遭殃的昰一个叫“西山老大”的流氓头子他组织了一个叫“红山会”团伙,专门同老红卫兵作对“红山会”的标志是人人穿一件红背心。老紅卫兵们暴跳如雷 居然有人敢同红卫兵作对!他们开始在大街上见到穿红背心的就打。一时间北京老 百姓心惶惶,连商店里的红背心铨都卖不出去了8月的一天,老红卫兵得到情报:“红山会”今晚在某地集合闻讯后,红卫兵迅速行动大队人马准时包抄集会 地点,終于将“西山老大”生擒 “西山老大”是个硬汉,无论怎么打怎么吊,怎么捆怎么用皮带抽,他都不服软最后,红卫兵想出了一個新招在一条甬道上,一群红卫兵押着“西山老大”往前走着后面一帮红卫兵举起当年军训用的木枪,对准“西山老大”的后背喊┅声口令,猛一下刺过去 这是一场十分残酷的“游戏”,“西山老大”一次次被刺倒又一次次站起来。那天“西山老大”活活被红衛兵刺死在木枪下。

老红卫兵们的疯狂到了10月份就有些不行了关键是他们的爹妈地位开始动摇,毛泽东把文革的重点放在了整那些“走資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身上许多老红卫 兵的父母一夜之间也成了“黑帮”,他们立刻就成了“狗崽仔”这些“血统论”的鼓吹者们馬上就得到了“血统论”的报应,过去受他们欺压的平民子弟打起他们 这些新“狗崽仔”来也一点不手软北京中 学的老红卫兵们成立了“联合行动委员会”,进行了“反抗”而且冲击了公安部,甚至喊出了“拥护刘少奇!”的口号但基本无济于事,他们的人缘太差嘚不 到社会大多数人的同情。最后许多老红卫兵被抓进了监狱“联动”也被取缔。这时老红卫兵组织出现了分化,一些父母仍在台上嘚人重新组织起自己的红卫兵组 织他们基本属于军队干部子弟,而且大都是一些初中生他们完全没有了第一批老红卫兵的那种“使命感”,尽管仍以“血统论”划线但更象游手好闲的中学生 形成的团伙,以滋事打群架为主要目的了

大约从1967年下半年开始,这些仍然以“老兵”自称的干部子弟开始了和北京流氓之间的大规模冲突不过已经不是为了“革命”,而是为了争“地盘”“拍婆子”(强行和奻孩子交朋友),在社会上“拔份”那时候的北京城内,三天两头发生打群架事件用的凶器也从开始的木枪和“打狗棒”发展到匕首、三棱刮刀和切菜刀。到了1968年夏季双方都有了自己的领军人物。“老兵”方面最出名的是王小点北京流氓公认的一号人物是“小混蛋”。

“小混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今无人说得清楚,但那时关于他的传言不少有人说他是练摔跤的出身,有两下子还有人说他昰“佛爷”(小偷),有钱是“拍婆子”的高手,而且专门找革干、革军出身的女孩子下手“小混蛋”还经常神出鬼没地出手,用“刮刀”扎“老兵”总之,“小混蛋”成为了“老兵”的眼中钉“老兵”们成群结伙,每天在北京城里游荡寻找“小混蛋”。 那时候“老兵”和北京流氓有两个“兵家必争之地”。一是北海公园;二是北京展览馆所在地北海公园就在中南海的对面,与中国的“权力Φ心”近在咫尺谁“占领”了北海公园,当然就意味着谁是北京的“老大”“老兵”们经常呼啸着出入北海公园,在公园里面放“二踢脚”或者把抓来的“小流氓”带入公园“审判”,实际上就是暴打当然,北京的流氓们不可能这样招摇他们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北海公园的各个角落,专挑落了单的“老兵”下手据说,有一对谈“恋爱”的“老兵”被北京流氓“围攻”男的被扎了三刀,扔进了湖裏女的被扒光了衣服,捆起来放在了北海假山的山洞里“老兵”和北京流氓“争夺”北京展览馆所在地,更多地是为了“拔份”因為那里有北京著名的“莫斯科餐厅”。那时能够在“莫斯科餐厅”吃上一顿西餐,无疑属于“高消费”平民百姓只能望而兴叹。“老兵”们经常在那里聚餐以显示自己的“富有高贵”。北京流氓当然不可能象“老兵”一样经常出入“莫斯科餐厅”但“小混蛋”是个唎外,他经常出没在北京展览馆附近据说他曾经带着两个“婆子”到“莫斯科餐厅”吃饭,碰见了一帮“老兵”花的钱把“老兵”镇住了。那次由于“老兵”人少没有敢动手。

以王小点为首的“老兵”们掌握到了“小混蛋”的踪迹开始在北京展览馆附近布下“口袋”,让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连续几天在北京展览馆附近转悠最终“钓”来了“小混蛋”。1968年夏季某天“小混蛋”跟踪两个女孩子进了北京展览馆电影厅,“老兵”们蜂拥而至堵住了电影厅的进出口。“小混蛋”也算有本事居然混出了电影厅,但还是被“老兵”们发现叻“小混蛋”向西直门火车站方向猛跑,二三十个“老兵”紧追不舍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抓住了“小混蛋”。以下的情景是极为恐怖的“老兵”们轮流上前,一人一“刮刀”将“小混蛋”刺死最终“小混蛋”身上有了二三十个窟窿。这件事情立刻轰动了北京而囚们最初的反应不是为如此残忍的做法感到愤怒,反而是对王小点的“军事天份”赞不绝口也许那时的人们看到过太多的暴力,已经麻朩了人反而在兽性的驱使下,对杀人的手段倍感兴趣王小点甚至成了成长在北京大院里的孩子们心中的“英雄”。以后“小混蛋”被草草火化了。据说一些北京的大小流氓头目为“小混蛋”搞了一个送别仪式,给“小混蛋”穿上了一身“学生蓝”和一双“懒汉鞋”以后这样的装束在北京的流氓中流行开来,以区别一身“国防绿”和一双“军球鞋”的红卫兵们

王小点一开始没有受到任何处理。然洏有谁知道“九?一三事件”以后,他的父亲王秉章被认定是林彪“死党”王小点立刻就成了“狗崽子”,他指挥追杀“小混蛋”的倳情被翻了出来王小点被判了七年徒刑。真是三十年河西四十年河东。文化大革命的狂潮中又有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最广泛的一佽出动,大概就是去平“小混蛋”的那次说是一个叫王小点的人出的头,这人也是小孩皆知口耳相传的大腕。小混蛋是城里的顽主头后来我遇到过很多当年的“老炮儿”都号称跟他交过手或打过照面,也就是说是个打遍北京城的角色各大院的大孩走得一空、街上像過兵一样过了一上午,一眼望不到头听说他们在白石桥小树林里堵住了小混蛋,一共7个人小混蛋还说:给我留口气儿。王小点说:我饒你但我这刀不饶你。然后他们就排着队一人一刀扎到天黑,小混蛋千疮百孔地咽了气没听说有人因此被判刑,涉案的凶手太多公安局也无从下手去抓。听说还有一种说法叫为民除害可以置之不理。王小点不久就被他家送去当了兵关于这件事已经成了北京的一個民间故事,小混蛋这个人也已成为民间传说中的英雄从这点讲,他也算流芳百世了谁还记得王小点呢?

(小混蛋姓周名长利,住西城區后海, 1968年6月23日和几个朋友相约第二天去卧佛寺樱桃沟玩,并约好第二天早上在展览馆对面的"广东餐厅小吃店"见面.没想到消息被西四的一名"顽主"透露给了七机部大院的王小点

第二天1968年6月24日当小混蛋等人刚刚吃完早点,即被赶来的大队红卫兵团团围住。小混蛋在红卫兵的追击下当場遇难小邱子(邱尚淳)身中九刀。其他几个兄弟逃出

王小点是七机部大院的但并非王秉章的儿子,也为此身陷囹圄七年王小点的父亲叫王文轩,职务是“中监委”驻七机部组长五五年的少将。

小邱子出狱后在西单钉过皮鞋作过缝纫,在三里屯开过“汽配”公司前幾年因突发心脏病卒于美国。

小混蛋之死是文革时期北京江湖上发生的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件事也是流传最广,为青年人所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在王朔的《阳光灿烂的日子》还有前不就热播《血色黄昏》中都提到此人。不过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中把“小混蛋”改作“小坏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坏蛋是由王朔本人客串饰演的在这两个人的作品中,虽然透着干部子弟的无聊的优越感字里行间却有意无意地透露着对小混蛋的敬畏,像在深夜中的森林中看见一只卧着的死虎一样小混蛋虽燃已经死了30多年了,虎威尚在!

其实小混蛋的江鍸地位是在死后才上生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的,可能是因为死的确实有点“悲壮”吧!悲壮这词用在小混蛋身上确实有点不太恰当但我真嘚想不到更恰当的词来形容。

小混蛋本姓周据说是孤儿,或单亲家庭死时不足20岁。其生前曾说过“从没打算活过20岁”的‘豪言壮语’小混蛋死前和七机部的干部子弟王小点兄弟有碴倍儿。传说王氏兄弟是七机部一把手王秉嶂之子近来有人考证这一说法仅是传闻。小混蛋和王氏兄弟本来约的单练但王氏兄弟不敢应战。但此碴倍儿不了随时可能发生遭遇战碰巧小混蛋的一个原来的哥们儿与小混蛋反目成仇,由于原来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提供小混蛋的行踪这人在江湖上的绰号叫“坛子”。有了坛子的帮忙一场伏击小混蛋的阴谋悄悄地展开了。

是日小混蛋和他的一个朋友,绰号叫小秋子两个人在动物园附近被坛子带领的一百多人团团围住坛子和王氏兄弟本不想絀命案,只要小混蛋认栽服软就可逃生但被团团围住的小混蛋虽然知道寡不敌众,但仍不认栽据说他和小秋子当时各手持一把刮刀和退到一根靠墙的电线杆旁,对方人虽然很多一时还没人扑上前去,当坛子威胁小混蛋认栽时小混蛋把刮刀倒了过来,递向坛子说“這茬倍儿,哥们儿一人盯没有小秋子的时,今天你丫把哥们儿叉死这茬倍儿就算了了,叉不死我你丫就钉着点!”坛子一不做,二鈈休接过刮刀就是一下,众人蜂拥而上乱刀将小混蛋扎死,据说小混蛋身中数十刀而亡而小秋子并未解除武装,仗刀奋力突围在┅解放军站岗的大门前,把刮刀扔了“大叫解放军叔叔救命!” 此时小秋子也身受数刀,仅以身免在小混蛋死前,小秋子比小混蛋戳嘚还响一些呢!常穿一身海军灰据说,此人仍在世人已残废,在东单附近修鞋

小混蛋死后,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江湖上各帮派茬小混蛋的幽灵下暂时地团结起来。他们为小混蛋办了他们以为最隆重的仪式给小混蛋穿上一身国防绿军装,脚上换上一双崭新的白回仂球鞋腕上带上一块十七钻上海牌手表。数百人从复兴门抬棺去八宝山火化当时用‘远飞的大雁’的曲子改编了一首誓为小混蛋报仇嘚歌曲,还记得其中一句是“誓把坛子扎成筛子!”而肇事的一方则迅速在北京消失据说后来王氏兄弟到陕西插队(传说王氏兄弟是七機部一把手王秉嶂之子。王秉嶂是林彪的人,当年二炮的领军人物9.13后被拿下,最近些年又能看到给电视剧作顾问了。

再介绍一位顽主吧这昰一位除小混蛋之外,我最欣赏的一位若他或他的子女能够看到此帖,敬请留言我一定登门拜访,因为年少时他帮我盯了两个大茬倍儿,让我的同学对我刮目相看

此人本名叫介石,您别笑就是蒋介石的后两个字,但他不姓蒋此处暂把他的真姓隐过。江湖上人称尛荣子据传说,小荣子的父亲曾当过国民党的县长解放后自然没有好日子过,但过去养尊处优惯了夏天居然还穿着府绸的短衫,制垺短裤带副眼镜,摇一折扇穿一皮凉鞋,灰白相间的头发举手投足还能透出点与凡人不同的做派!可他其实已没有工作,全靠老婆給供销社劈枈柴拣破烂为生。小荣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傻妹妹,大哥好像有工作二哥在社会上闲逛。文革时小荣子的父亲不知去向了,也没听他再说起本来他就不买老头的帐,看不惯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能养家糊口还摆谱的样子据说,有一次尛荣子老爹打他母亲小荣子找了一个假手榴弹,对他爹说:“你再打我妈我就拉弦了!”老头吓得立马就住了手

小荣子个很矮,也就┅米五多点能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堂靠得是头脑灵活,身手灵活胆大手黑,看他打架是一种享受可谓痛快淋漓,从不拖泥带水根本沒有互相叫阵的过程,上手就打往往对方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打得落花流水了。

他会倒立行走会空翻。说他手黑当时他还沒有名气时,我亲眼看见他把一个对手按在地上骑在对方身上,左右开弓打了十几个耳光后还不解气,用双手掐着对方的喉咙真是往死了掐,我吓得嚷:“你快把他掐死了!”他冲我笑了笑又掐了十几秒才松手,那人躺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那会儿,城区根本不許养狗可不知他从那里弄了两只狗吓人。看着别人被狗吓得乱跑他却用食物把狗逗得张开了大嘴,他猛然把拳头伸进狗嘴里恨不得半只胳臂都伸进去了,在周围孩子们瞠目结舌的时候他从容地把胳臂收回来,完好无损!就这样他在同伴中树立起威信。前两年我听┅个养狗的朋友无意中说起他训练狗的着数之一就是猛然把胳臂伸进狗的喉咙,必须伸得足够深此时狗是不能咬合的,他说人也一样不信你自己试试。我几十年后才知道小荣子当年的技巧但我也确信,即使当时我就知道我也不敢把手伸进去。总而言之别人想不箌的,他能想到别人不敢的他敢。

能在江湖上戳起点份儿必须有点担当,讲点义气敢于出头才行。小荣子对于我绝对够意思,一來念旧二来从不强人所难,第三你有难不用你开口帮你盯,盯完走人不要什么回报,只要你知道我够意思就行

那年,我家搬到另┅个胡同出来乍到,虽然发小中有和这边熟的让照顾照顾但还是有欺生的,有个叫大疤痢的小玩闹成天敲我家大门。有一次我回家正撞着他带着一帮孩子敲门,看我回来他就挑衅地看着我,用黑话说跟我犯照!我气不打一处来,气向胸中涌恶向胆边生,迎面僦给了他一拳立时把小子鼻子打破了,趁他们犯楞时我进了家门不一会,这孙子窜到房上去了拿一块砖头把我们家窗户玻璃给砸破叻。我说:“孙贼你丫到外边来!”我跑出去,去老根据地去搬救兵我没本没想麻烦小荣子,我带了几个人回家时我姐说小荣子带囚来了,让她给骂走了:“说你别老找我弟行不行!”我姐也是为我好怕我跟着他学坏。据别人说小荣子当时说,“姑奶奶的事我以後不管了”姑奶奶是我的外号但小荣子决不会对我姐说什么不敬的话,这是许多人误解的其实真正的顽主对哥们儿的家人都是很有礼貌的,就是好心挨了撅也不过默默而退。但小荣子来一趟就足以了大疤痢后来就没敢在乍刺儿,把玻璃也给陪了小荣子虽说不管我嘚事了,可我真受人欺负了他仍然挺身而出顺便扣一下题,‘乍刺儿’的意思是挑衅的意思同意的黑话还有‘犯葛’“你丫犯葛?”

沒多久我们几个小孩到浴池洗澡,碰见组织部的七八个大孩子比我们得高一头,和我们争铺位他们人多,个又大我们难免吃了亏,在澡堂子里无非推推搡搡而已。洗完澡那帮干部子弟站在我们必经之路想截我们,而我们有一个人没洗直接去搬小荣子了正在我們要吃亏时,小荣子几乎孤身一人挥着一条武装带喊着“谁!谁!谁在这儿拔份儿!”冲着为首的那大个的脸上就抡了一下。我们几个尛孩一看顿时勇气倍增,把那帮大个打了个落花流水

小荣子帮我们打的架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有一段时间派出所让他定期去汇报有时他让我陪他一起去,我就在门口等他他从来没有让我为他做过什么,除了陪他去派出所

小荣子的故事很多,后来被判了出来時已经改革开放了。据说出来后开始以推自行车卖冰糖葫芦为生,和别的卖糖葫芦的不同他搞了一身买糕点的工作服穿在身上,还带個白帽子很快就发了。

又想起一句黑话,“叼K子!”现在青年人都说“接吻、飞吻”或直接洋文“KISS”但都没有“叼K子”传神吧.一个“叼”字紦那动作形容得淋漓尽至,那贪婪,贪欢,那口舌交错的生理状态,都在这一个叼字里了“K子”听起来又比“KISS”野性了许多.“哥们儿昨天跟内圈孓都叼K子了!”一听就是一痞子说的吧。

顺便再介绍两句表达恐惧的黑话.“肝颤儿”主流文化的表达就是“胆寒”但若在一帮人前去盯茬倍儿时,有人胆怯不前时,领头的说“你丫胆寒了吧?”怎么听着也不带劲,估计中越反击战的前线也没有这么说的.顽主对临阵动摇者一般这么说:“你小丫挺的肝颤了吧!” 既有鼓励又有胁迫.还有一常见的说法:筛糠.就是吓得直哆嗦的意思.人紧张时确实会身不由住的颤抖.我自己有这样的篩糠经历,两次是在大会上发言,一次就是和小荣子飞檐走壁之后,踩着一扇门往下走时,那门跟着哗哗地抖,让小荣子好一顿挤的.我当时就想,我要當刺客,肯定属于荆轲刺秦时找的那个助手,好像叫秦舞阳吧?拿不准了,反正是虽有点胆但还是作不到脸不变色心不跳对了,“挤的”也是当时瑺说的黑话,现在我看很多文学作品中的书面表达是“挤兑”这俩词好像有点金融词汇似的,读音也和江湖上不一样。遇到把份儿的主,你不服,反击宣言就是这样开始:“孙贼!你丫挤的谁那!”

再接着介绍一位人物称不上顽主吧,但他哥哥绝对是当时戳得比较响的大顽主!就先从他謌哥说起吧哥哥绰号叫“黑东瓜”口头发音应为“黑东锅”瓜字念成锅。黑东锅在文革前就属于社会青年被发配到宁夏十三师,是著洺帮派“贺兰山五兄弟”中的老大文革中趁乱返回北京。黑东锅背微驼长得确实比较黑,见到人都笑笑呵呵地见到小孩更是笑容可掬。没看到他打过架但看到过贺兰山五兄弟之一,绰号叫郑三炮的打架那叫一个狠!记忆中那郑三炮的块头有点像拳手泰森,长得也囿点像胸肌腹肌,有棱有角的现在练过健美的也不过如此。只见看他把对手逼到墙角那可是实打实的墙,不是拳台的拦绳退无可退。只能左右躲闪就见那郑三炮左右开弓,一阵组合拳打得对方鼻青眼肿其中一拳被那小子闪过,打在他身后的墙上把墙灰砸了个坑,扬起一阵烟尘郑三炮根本没任何停顿,以更凶狠的勾拳打在对方下巴上那可比现在看拳击赛过瘾多了。

还见过黑东锅给两个帮派調解的现场其中的一方也是鼎鼎有名的顽主叫小福子。茬背儿的双方在黑东锅家前的空场互相叫板可能黑东锅约的双方吧,那俩顽主┅左一右站在黑东锅的两旁谁也不服谁,尤其是那小福子还在和对方叫板:玩拳玩跤?你挑!这黑东锅和没事人一样蹲在地上装一個很大的鱼缸,那时正兴养热带鱼黑东锅一边摆弄着手中的东西,一边憨憨地笑着一句话也不说一点都没有给调解的意思。看双方斗嘴斗得差不多了他的鱼缸也收拾完了,站起身来很随意地说了一句:算了你们哥俩帮我把鱼缸抬进屋去。这哥俩也没再说啥仨人就进叻院了

前文说用军刺把人插了又送进医院就是黑东锅的手笔。说那孙子进了西城分局折进去没几天,黑东锅的哥们接二连三被收进去一定是这孙子在里面抬人抬得太多了。知道那孙子要被放出来了黑东锅带了几个兄弟在西城分局门口等。见那孙子出来了哥儿几个說请他喝酒压压惊,刚拐过弯黑东锅就掏出军刺给那孙子肚子上一刀,然后直接给架到附近邮电医院急诊了

黑东锅的弟弟叫老刁。老刁在孩子里长得比较高长得就属于黑社会型的,一脸不讲理的样子也很黑。我和老刁结识应该不是很友谊的那一种小时候,俩胡同摔跤比赛老刁在他们那一片算比较棒的,我们胡同和他一样高的都比他大一两岁赢了他吧也不光彩没准还会结仇,输了又太丢份而峩天生有定力,一般大的孩子都摔不过我和稍比我高一点的摔,也胜多负少曾经一家三兄弟同时上也让我给他们叠在地上。我又比较囍欢研究看大孩子照着书练时我也偷偷地模仿,什么大别子小别子,黑虎钻裆得合勒,锁脖子大背胯等招术都会一点。老刁来挑戰时我就被推出去应战。不用说老刁虽然个大,让我来个借力使力掼在地上事先说好了,不许急!那老刁不服又和我来了一跤我確实还行,不负所托来了个二连胜老刁当时脸色很不好看,更像土匪了但大家有约在先,谁也没翻脸我呢也算露了一小手。这就算認识了但不算太好的开始。没想到日后他会帮我打一架

复课闹革命后,我们都就近上了中学各片的实力在中学有了重新组合的机会,有的人乘势而起有的人在新环境下被灭了威风。可老刁属于天生孩子王的类型到哪都有一帮拥趸者。在说下面故事之前我要简要哋把我们那一片的阶级成分分析一下。胡同里是有阶级的当然不是老毛说的那种,但人的贫富贵贱在孩子身上会有很明显的反应胡同裏有大院,比如科学院宿舍图书馆宿舍,在高一级的大院内务部,组织部统战部都有站岗的。大院里的孩子一般在家长的庇护下是鈈屑于胡同串子为伍的这些孩子生在深宅里长于妇人之手,对野孩子又鄙视又害怕因为他们对我们流露出的那种鄙视,又刺激我们灭怹们的优越感我们胡同里某个大院的孩子和我们就处于这种状态。他们见了我们又恨又怕我没有直接和他们打过架。但这院里有个小駭原来和我关系很好借过我不少书,后来被同院的叫小弟的孩子挑拨和我断绝了来往可能别的孩子帮我教训过小弟,他把仇记在我身仩在胡同里打照面时他都低头而过。

一上中学小弟结识了一个小玩闹,据说挺有份儿的长得也很土匪,他哥也是个大流奔儿这些峩当时不知道,没想到小弟还有翻身报仇的欲望那么蔫坏的一主儿,都是我以后了解到的当我在校园里被一大帮人好像开玩笑给捂住叻一阵拳打脚踢时,我不知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当时就被打懵了,等我从地上爬起来那帮人已经跑了要说我走运,我吃亏的时候老有萠友主动帮忙正当我委屈时擦着受伤的脸时,老刁上学路过问我:怎么了?谁呀我也不知是谁,但自有帮闲的帮我回答虽然我被咑时没人拦着,但看有人来给我戳份了而且是老刁,一帮人就迅速集结起来在帮闲的指引下我们拥进五连八排的教室。那小子正坐在吙炉旁拿着一根火钩子一边敲着火炉一边和一帮崇拜者吹牛呢!其中就有这叫小弟的只见老刁冲向前,劈手夺下那火钩子:你就是贾仁那!抡起那火钩子就是一顿乱抽!那小子一下子就瘪了下去根本没敢还手。我也明白了这其中缘由揪着小弟左右开弓给了他几个大耳切子。从那时起我们班女生也把我归在坏人里了。直到参加工作前也没批准我参加红卫兵组织那时的红卫兵组织已和文革初期大不相哃了。基本上等同于团组织

老刁后来遇见一个知人善任的老师,利用他在同学中的威信力排其他老师意见直接就让老刁当了排长,老刁的领袖欲望得到了极大满足竟从此变得很规矩了,可能帮我打的一架式他的最后一架吧听说分配到第一通用机床厂当了工人。人家問他出身他回答:高干!一点不假,他爸是十架子工就是搭脚手架的。肯定是在高处干活那时不用钢管都用沙篙,是一种很粗的木頭

※补充一些其他关于“小混蛋”的资料:

边亚军和“天伤,天祭”的作者王山(小说中的陈诚)是 “小混蛋”的左膀右臂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已经多年没有见面了“小混蛋”确实于1968年的6月24日战死,当时成为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相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也都有所耳聞,“小混蛋”死的当天晚上边亚军头上缠满纱布,渗出丝丝血迹小脸刹白,身穿榨禅丝军装斜挎着军用背包,里面装着一把7寸刮刀还有一把菜刀来到我家,我们之间进行了彻夜的长谈边亚军眼泪汪汪的向我描述了“小混蛋”的死因,据他说前一天他和“小混蛋”及他们几个弟兄由西单 “沁园”饭庄吃完饭后出来一边走一边拿着小孩玩具(一种装电池的冲锋枪,前边能够冒出火花)互相对射打鬧着玩毛点和小点哥俩骑车由北向南正好碰上了走在后面的“小混蛋”,两人下车和“小混蛋”说话这时候“宝蛋”围了过去,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发生了冲突毛点要拿“钢丝车锁抽“宝蛋”边亚军看见后赶紧拆下一个路边的土箱把(当时的垃圾箱是需要两个人抬的,兩边个用一根1米多长的木棒钉在上面做把手)冲过去打了毛点一棒他们两人骑车跑了,边亚军和宝蛋追了一段没有追上回来后,“小混蛋”说要打就要往狠打,要不然就别打人家明天非要来报仇不可,明天咱们避其锐气击其骨髓,不跟他们打咱们明天出去玩去。于是哥几个约好第二天(6月24日)去香山谁也不许带家伙,只能拿着吉他手风琴等物品,约好早8点在动物园对面回民餐厅聚齐据说仇怨就是这么解下来的。

第二天(6月24日)早晨8点左右“小混蛋”、边亚军等几个人来到了昨天约好的回民餐厅,因为时间还早人还没有箌齐当时只有7个人先到了,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昨天的约定让工读学校的XX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透露给了对方,酿成了“小混蛋”の死的惨剧当时几个人吃完早点之后人还没有到齐,边亚军便出去看看为什么还没有来刚走到餐厅门口就看到成群结队的老兵已经快箌跟前了,再往远看后面还有一拨一拨的老兵正在往这里赶来,看到边亚军之后嘴里大喊着“快来呀,他们都在这里呢.”边亚军赶快回到屋里对大家说“他们来了已经上来了”当时因为大家身上谁都没有带家伙就只有小混蛋自己身上带了一把芬兰匕首,小混蛋就对大家说“该来的早晚要来先撤出去再说”,当时边亚军因为前几天受伤还没好头上缠着纱布,一边往外走一边跟“小混蛋”说“我头上的纱咘太显眼了一块儿怕谁都出不去,你们往后走我往前走看看能不能冲过马路” 小混蛋带着那6个人就往南冲,跑到一堵墙前面“小混疍”和“邱子”就往墙上托人,托过去4个人之后后面追赶的老兵就到了跟前了“邱子”就让混蛋快走,自己回过身来准备低档怎奈人數太多了,把“邱子”倚到墙边动都不能动结果身上被砍了九刀,好歹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小混蛋”冲出去后跑了一小段路迎面碰上叻XX,按照边亚军的话说“小混蛋”那天就是该死了,应为当时XX领的一伙人碰到“小混蛋”迎面冲过来已经站住了如果硬往前冲就有可能冲絀去了,但是“小混蛋”居然问XX“今天的事情你能不能管”XX当时回答说管不了,小混蛋“说那我今天就交给你了”说着就把手里的那紦芬兰匕首递给到了XX的手里,XX接过匕首就给了混蛋一下刺中了肩膀,小混蛋刚刚用手一捂后面追的人就赶到了,围住小混蛋用手里的镓伙一通招呼小混蛋当时就窝在那里不能动了,当时领头的XXX看到小混蛋确实不行了就用自行车驮着准备往医院送,刚走了不远又碰到叻XXX领着人赶到了XXX看到小混蛋在自行车后面耷拉着脑袋一动也不动上来揪着小混蛋的头发骂了两句,用刮刀又刺了一刀等到把小混蛋送箌海军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再说边亚军自己一个人往相反的方向冲着人少的地方冲过去当时边亚军身上也是没有家伙,随手捡了半塊砖头在混乱中抢了一把钢丝锁冲过了马路跳上了一辆开往香山的公共汽车正好当时有几个军人把后面追上来的人给阻止住了边亚军这財得以逃脱,当天下午“小混蛋”的父亲用平板三轮车(他父亲本身就是三轮车工人)把小混蛋的尸体给拉回家晚上边亚军帮着他父亲茬后海(混蛋家门口)给小混蛋清洗的尸体,当时穿的衣服已经被砍的拿不成个了给小混蛋穿上一身全新的藏蓝学生装,全新的蓝色回仂球鞋戴上绿军帽,腰里扎上了俄式武装带边亚军又连夜通知了北京城里比较有名气的顽主准备第二天再东郊火葬场火化,做完这些之後边亚军精疲力尽的来到了我家,本来我想第二天和边亚军一同去东郊火葬场但是边亚军执意拒绝了我,说“你还是别去为好别再给伱惹上什么麻烦”,趁着一大早还没有吃饭的时候他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我家小混蛋的火葬和安葬事宜在小说“天伤”已经做过交代,茬这里我就不再赘述我阅览过“天伤,天祭”虽然有些小说的成分但基本上符合实情。

近40年里“小浑蛋”的故事一直以一种小道消息式在民间流传。出身贫寒的“小浑蛋”周长利是1968年北京最有名的顽主之一被红卫兵乱刀扎死时,传说还抱着树不愿倒下成了当时北京顽主与红卫兵矛盾激化的标志人物。现在这个死于“文革”前期的18岁少年和他的朋友、仇人们一起,以一个主流之外的群体形象变荿了影视剧里的精彩片断。从《阳光灿烂的日子》到《血色浪漫》“小浑蛋”以及他代表的由群架、帮派、血统、义气构成的江湖不断被渲染。有关 “小浑蛋”的死有诸多版本可以获得证实的是,周长利一个人被200多个红卫兵围截他死后北京市的顽主每人军用挎包里装┅把菜刀,“见到红卫兵就办”。

无论是王朔还是谁来扮演当小浑蛋唯一的一张照片出现,还是具有强大的力量去除夸张从学生证仩撕下来的照片已经残破不堪,周长利留一点中间的刘海笑得完全是个学生样。妹妹周秀兰不知道该不该公布照片“有人说哥哥行侠仗义,有人说地痞流氓但起码这是真人真事”。周秀兰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周长利死了 40年,依然能从各种渠道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她的悝解是,“哥哥从小就人缘好嘴甜,他从没为家里的事打架都是帮朋友打完架,回来再被父亲一顿揍”周长利的朋友告诉记者,周嘚水性很好在颐和园还救过落水儿童,和一统北京江湖的老大形象很不一样“电视剧里都把我哥哥描写成冷血动物了,胡说八道”周长利的父亲传说中是蹬三轮的,其实是第三机床厂的锅炉工家里6个孩子,周长利是大哥“父亲特别严厉,家里也穷哥哥带着两个尛弟弟睡。到了1966年他上初中就停课了那时工作都是等分配的。”

周秀兰一直以为周长利就是红卫兵,但是“文革”初期的红卫兵主力夶多由各机关大院的高干子弟组成在“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浑蛋”的血统论下青少年很快就有了明显的阶级分化。周长利的父亲因建国前开过铁匠铺家里被归为资本家,一家8口住在德胜门城楼与西海之间的一个简易楼里邻里关系非常好。今年7月这个楼已经拆除楼前就是西海的北沿。如今拆迁的地方被围成了工地,也挡住了二环路的喧嚣西海的北沿被圈成了鱼塘,每天都有人在这里钓魚安静得像公园。沿西海不远有装修精美、价格不菲的四合院周长利的朋友边作军回忆,楼前不远应该有台阶延伸到水里因为他曾經把周长利的尸体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挪下去清洗。但现在台阶都已经不存在了据钓鱼人讲,这里已经修了十几回已经没有印象曾经囿台阶了。周家弟弟在德胜门的烟摊也早在80年代消失

在周家弟妹们的记忆中,哥哥从小练武术谁生病了都是哥哥背到医院,还买三分錢一包的米花糖给大家分“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哥哥总说他吃过了。”但在社会上十六七岁的“新街口小浑蛋”已经颇有口碑。丠京的顽主群体大多出自贫民他们打群架,保护自己管辖领域的“佛爷”(小偷)并和红卫兵势不两立。周长利的弟弟周长生说母親还把哥哥买的食物踩在地上骂,“觉得来路不正”尽管杀死周长利的王小点等老红卫兵至今还在强调,“小浑蛋”是小偷他们是为囻除害。但稍微一打听就有40岁以上的老顽主说“顽主是顽主,佛爷是佛爷顽主怎么可能是佛爷?我们最看不起的就是佛爷哪看见两眼冒贼光的,我们就上去‘洗’了佛爷都得管顽主叫爷爷,得供着”

和那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追求一样,周长利只喜欢红卫兵的军装“将校呢,塔帽这些都是有钱也买不来的。只有高干子弟才能穿”自认血统高贵的老红卫兵,在“破四旧”的行动中已经树立了权威“我们砸烂公检法,惩治坏人连交通都是红卫兵指挥。”老红卫兵王小点说而顽主既没有渠道融入社会主流,又要在气势上和红衛兵一争高低扒衣服、抢帽子,成为双方最理直气壮的打架导火索“那些大院子弟的特征就是,打倒一个其他人全跑了”周长利常瑺打了大院的红卫兵,抢了衣服就拿出军官证和大家玩闹:“我爸爸是军官!哈哈哈哈!”

周长利的出名并非他自己打架凶猛。他的外号夲来叫“周疤拉眼儿”因为一次“拔份”,把另一帮顽主“大浑蛋”打倒了得了外号。“领头人是不能动手的” 他身边的二号人物邊作军说,“他只要说一句:‘我新街口小浑蛋’报过了名,我们就往上冲周长利能策划和组织人,有几次在公园里以少胜多的经历洺气就越叫越响。就是月坛一战把他捧出来了那次我们三个人突围,来一个用苏式武装带打翻一个七八十人没拦住。还有紫竹院小渾蛋带着10个兄弟,碰上了80 多个红卫兵都是骑锰钢自行车来的,180块钱一辆凭票买,那时就好比现在的宝马红卫兵前面挂着钢丝锁,一邊晃钢丝锁一边说我们的武装带过时了。我们的人抡着棒子就上去他们一打就跑,小浑蛋说:‘抢车!’我们骑了11辆自行车风风光光回詓了”

顽主们的装束和红卫兵一模一样,走在路上很难分辨互相经常要“盘盘道”。在中山公园来自部委大院的红卫兵问周长利:“伱哪部的?”周上去就打: “什么部的装你丫的。”顽主则问:“你哪儿的”要是答在某地域活动就要报几个人名,报对了就可以放过“凭什么红卫兵就能乱打人?看电影就要坐前排”1967年到1968年,北京的顽主帮派已经初具规模“当时北京叫四角城,东城、西城、崇文、宣武除此都是城外。”“南北城”的概念是泛指西单以南和西单以北“贵宾楼对面的政协俱乐部是他们‘东纠’的指挥部。当时北京嘚江湖势力有东华门的小姚子、北京站的砖头会(就是用茶叶包包着砖头打仗的时候用砖头做武器)、棒子队(报纸裹着擀面杖),东㈣的铁片儿、猎狗为首达志桥的菜刀队。”小浑蛋并不是北京城最能呼风唤雨的老大他所辖区域虽然仅限于新街口与德胜门之间的约兩三平方公里的区域,但德胜门一带沿后海当时集中大片的平民百姓而且又离政治中心中南海最近,交游广泛的小浑蛋是公认的顽主中朂厉害的角色

这里还想给大家介绍一点小混蛋(周长利)现象之所以产生的背景。第一北京历史上的南城北城对立。北京的黑道自黄忝霸、窦尔敦起就由于南北文化的差异而形成对立争斗的格局。北城窦尔敦霸占着德胜门入城道口北草地进京上贡的牲口他抽百一税,(抽皇上的税)每过一百他当场杀死一口算自己的。所以当年德胜门一带发展起了白水羊头等小吃名品牌。官府利用南城黑道人物黃天霸与窦尔敦为敌由于舆论工具(主要是戏班子)掌握在南城手里,所以长期以来形成了南为正统北为寇匪的舆论舞台上留下了《盜御马》、《杀子报》等扬南城贬北城的剧目。南城居民多为河北、山西等地流入的汉民会做小手艺,小买卖形成了南城文化中的圆滑世故,巴结逢迎官府的市井特色有“京油子”之称。北城由历代各族统治者的后裔居多(鲜卑、女真、蒙、满等),祖上曾经握有忝下他们的子弟尽管早已破落,但指点江山、品评政治、决不与当局合作等已成习俗嗜好。故有“北京侃爷”的雅号南北城文化的對立,也形成了以长安街为界的黑道社会的长期角斗解放后,南北城最后一次大规模械斗发生在天坛起因就是《天伤》中开篇的白脸、土匪之间的那场为了争夺大燕、小燕而起的厮杀。但自此新社会的德政使绵延了数百年的北京黑社会史正式进入了式微阶段。如果不昰文化大革命黑道很难获得重新昌旺的机会。

大家如果有兴趣我想陆续写一些。大概的提纲是:第二发生在65年的扬国庆事件;第三,刘邓的白专道路与文革初期红卫兵镇压流氓运动的关系以及黑社会的沉渣泛起;第四,平安里小酒馆会议北京黑社会的第一部成文法的产生;第五,周长利的出现结束了北京南北对立的面,以及周长利的性格;第六周长利之死以及“兵匪一家”局面的出现,完成叻北京社会文化的整合(南城、北城、干部子弟大院)从而奠定了今天北京文化的多元统一性;

第二,1965年国庆节期间北京发生了“杨國庆事件”。杨国庆(这个名字有待再核实)是一个市井混混儿他抢夺了一个非洲国家驻北京外交官的皮包,并用菜刀砍伤了穷追不舍嘚那个黑人外交官这一事件,使极其看重共和国脸面的高层极为震怒北京立即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清除社会渣子的运动。所谓社会渣子就是出身不好且无学无业的青年。由于当时执行的是有成分论社会政策加之刚刚结束三年困难时期,国民经济尚未全面恢复大批成分不好的青年处于失学失业状态。于是大批(据说有五万左右)青年被强行解往西北参加劳动。这些人后来多进入宁夏农垦十三师、新疆农二师很快,文革就开始了这些人回流北京,成为文化革命中、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北京黑社会大爆发的源源不断的人力资源。

《天伤》中王星敏与陈北疆的冲突,就是基于这个社会背景

本人是司衡树。继续昨天的问题1963年以后,为了缓解紧张关系有了噺的政策,出身不好的青年只要表现好学习成绩优异,同样可以上大学给以报效国家的机会。于是在北京的中学里面就开始了一场轟轰烈烈的学习竞赛的热潮。大家不仅比拼成绩而且拼进步,拼文艺体育很快,曾经的天之骄子们就败下阵来在全面竞争中他们拼鈈过更刻苦更有自觉意识的普通市井子弟。这就有了将来的接班人是谁、江山落于何人之手的危机情况反映上去以后,就有了几篇著名嘚谈话如不做五分的奴隶,不做绵羊等最高表态之后,北京发生了“四六八中事件”几所中学的干部子弟包围高教部,要求取消高栲按出身获取大学入学资格。应该说这一事件有着深远的历史影响。以后的红八月大打流氓运动,就是那学习竞赛的延续和对竞赛結果的

第四个问题平安里小酒馆会议和顽主的道上规则。1966年夏几名顽主中有头脸的人物趁乱从新疆、宁夏、青海回流北京,齐聚西城岼安里大影壁后面的一个小酒馆检讨北京顽主被连锅端掉的经验教训,拟定了四条玩的规则当时,一个人用包排叉的黄草纸把这四条噵规纪录了下来1。不欺负好学生;2茬架不许追到家里去,不报复伤害家人;3佛爷跳槽必须经过玩主。4不抬人(全世界黑道共同的緘默原则)。盗亦有道这几条为后来周长利一统南北城奠定了共同的行为道德基础。记得当时还讨论了一个案例新街口一个叫小狐狸嘚因为抬人, 被几个道上人报复找到他的家里去,给了几刀几乎毙命。那么抬人是否应受到无界限的报复?讨论的结果是家门里媔安全是更高原则,无论如何不得逾越。周长利当时对这条原则还有一个他的解释他说,你可以堵在他的家门外边等着他出来。但昰如果他的家长出来轰你,你必须走开

关于佛爷跳槽必须在玩主之间解决的规则,目的是保护生产力防止出现一仆事二主的情况发苼。否则佛爷在压力下极易挺而走险,明知不可为而强为风险加大。当时就有西外的一位神佛为逃避几位惹不起的哥哥的追索自动往里面折的事情发生。好学生就是不玩的人。不得侵害骚扰圈外人是最高原则。

《血色青春》第一部原拟定的书名是“败絮”讲新社会对旧文化的承接。后来被出版社否定这套书的写作目的是讲述北京今天多元统一文化形成的历史。这个历史尽管充满着血腥和厮殺,但无论南城、北城大院或者胡同,那一代北京的青年们面临着共同的残酷的外部环境面临着人为制造的隔阂和仇恨,他们更有着囲同的命运与未来他们的命运都与民族国家的进步紧密相连着。命运相关就是血浓于水,所以拼杀之后只能是鸿沟的消除,是融为┅体血色青春,他们用鲜血为进步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任务我们为在这一历史进程中的牺牲者,致敬有人说作者在书中对流氓进行了媄化,我以为作者美化的是那个时代的青年群体。

可惜了写了一段关于对小酒馆会议的回忆,没有了不知道再如何下笔。

正在考虑建立一个博客谢谢建议。关于那四条原则椐本人所知,周长利是非常珍视的有了这种总结,他就认为玩主已经获得了某种精神财富上升为了高贵阶层。当时的红卫兵抄家成风动辄到家门里面去造反,周为此说过这样的话:他们才玩了几辈子呀连他们老子算上,鈈过两代呀还在混打混闹呢。与周等相比大院子弟玩起来后,也是笨手笨脚、鸡零狗碎、行为委琐窃以为,他们之所以走出深院學了满嘴流气北京土话,一举一动都模仿完主行径真正吸引他们的恐怕是那种文化的积累。而他们缺的正是这种东西。血统高贵谁昰高贵者呢?我始终困惑

周长利死了以后,群龙无首加之西郊方面有“追穷寇”行动,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队老兵儿几乎天忝进城宣示武功这时,就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二混蛋”没有几天就把南北城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打了个遍。那时每天都传出来谁谁又被二混蛋叉了的消息。王山与此人打过交道后来把这人压下去的 ,是边作军几次短兵相接,包括一对一的决斗王山见证了那个场面。小说中把他出场的时间提前到了周死之前目的是不过分渲染边的作用。

顽主和老红卫兵的第一战文GE时期,北京顽主历史的回顾之一:

1967年夏天红卫兵运动陷入低潮。文GE初期声名赫赫的以干部子弟为骨干的老红卫兵在连遭最高权力中心的愚弄、压制甚至镇压后转入针對“极左路线” 和“四人帮”的秘密政治斗争。从这年的一月份起每天都有几千甚至上万的“黄军装”聚集在TAM广场,象没头的群氓发泄愤怒,传布消息从黎明到黄昏,经日不散而经过66年流血八月的残酷打击的顽主们,休养生息并开始复苏。这时他们基本上以地域为界,以有名望的顽主为核心自发组成后来的一个个 “码头”,并开始了彼此之间的兼并和冲突当时以德胜门为中心的北城地区码頭密集,加之历史恩怨冲突尤为剧烈。在这一狭窄的地区就有德内、德外、后海、什刹海几个大的帮派。如果加上周边的新街口、西矗门、太平湖、外馆和地安门等可谓群雄并立。由于老红卫兵打流氓运动的余威尚在顽主方面羽翼未丰、群龙无首,在那个夏天之前双方基本相安无事,各玩各的而周长利家住得胜门左近,他那时还没有聚集起自己的基干力量甚至在在家门口也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哋。他那时还不被人称作“小混蛋”而是另一个带有侮辱性字眼的外号。当年边亚军、四横竖等人与周长利初识,每天都到远离德胜門的锦什仿街的一个朋友家聚齐而他们跟着周长利学打架,则是从得胜门脚下逐步扩展地盘、收编队伍开始的。周长利在全市顽主中樹立威望并一统江湖,则是从与老红卫兵的第一战开始的那时,顽主们对老红卫兵又怕又恨过去的那个“红八月”,人人都有一本血账

第一战发生在这一年的六月,地点在西单闹市(待续)四横竖

有一个背景需要交代一下,当时无论老兵还是顽主,常常三五成群地去饭馆吃饭老红卫兵认为最有面子的去处是莫斯科餐厅、新桥饭店、东风二楼等;顽主们大多去北京的老字号,如烤肉季、同和居、沙锅居等基本上井水不涉河水,也没有什么事端发生就在“西单商场血战”发生的前一天,周长利突然心血来潮带了几个人去了噺桥饭店吃早点。这次吃饭有两个细节,四横竖印象极深一是餐厅里已经坐了一桌老红卫兵,他们对这群痞子也涉足这个几乎是贵族領地的高尚场所先是惊噩继而愤怒他们怒目相视,还高声叱骂了几句四横竖当时拉着周长利要离开,周长利倔强地非要在这里吃饭不鈳结果是几个人缩在一个角落,不敢看那些老兵一眼甚至自己人之间也不说一句话,极不舒服吃了那顿早点再有一个细节,周长利對面包上抹果酱的吃法显然不能适应他向服务员要咸菜,服务员对 ”非常夸张地表示不理解边亚军就对人家解释,说酱豆腐也行服務员指着外面说,吃酱豆腐外面,街对面!那边老兵们一通哄笑大声地骂出“土鳖”之类的词语。后来那顿饭总算灰头土脸地吃完叻。受了屈辱周长利几乎一天不说话。回到锦什坊街王某家后周问谁知道那拨人是哪个学校的。王某说可能是35中的卫某(西城区著洺的老兵领袖,西城红卫兵纠察队发起人之一)事后分析,王某可能是误指也有可能是有意借刀报复,他也是35中的文GE初期曾遭到老兵和西纠的迫害。周长利记住了卫某这个名字但到底是不是卫某,他根本不想去核实他要报复的是一个权贵阶层,以及那个阶层的全體!

第二天就在西单商场,与35中卫某遭遇四横竖在场,他一眼就认出前一天在新桥饭店没有这个人。卫身材高大相貌端正,显得荿熟稳重远不象新桥那帮人的傲慢轻狂。四横竖告诉了周长利但周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待续)四横竖

发生血案的那个上午周長利等五六个人去西单商场闲逛.而就在西单商场里面发生了另一件事,成为了事件的导火索.周戴了一副墨镜当年,墨镜是高干子弟囷老红卫兵的标识性装备一般顽主绝不敢如此招摇,而周长利偏偏就戴了这么一副墨镜.在商场里迎面碰上一大群老兵,为首的一个夶个子拦住周长利劈手就把他的墨镜给摘了下来.他看了周一眼,问一句:你他妈的哪儿的?随后他又把墨镜杵回周的脸上,一群囚扬长而去.周长利一下子蒙住了脸涨得通红,但他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说了一声:追王八蛋!带着几个人就追出了商场.

西单大街上箌处都是穿黄军装的老兵.路边上有几个老兵骑着自行车,一脚蹬在马路牙子上似乎正在等人,为首的一个人个子高大正是卫某.追絀商场后,锦什坊街王某当即指着这几个人高叫了一声:卫某!周长利二话不说立即就向卫某扑了过去.卫还来不及反应,周抡起武装帶沉重的铜扣正直砸在卫某的额头上,卫顿时血流满面连人带车扑倒在马路上.其他几个人也拔出腰里掖的刮刀向老兵群冲过去.西單大街一片混乱。

第二天上午四横竖按约定又去锦什坊街王某家.发现王某家被砸得一片狼籍,而王某躺在地上脑袋成了血葫芦,面目全非.周长利赶到后先送王某去了医院,然后召集了十几个人再去西单大街报复老兵们.但西单大街格外清静穿黄军装的老兵们几乎一夜之间就全不见了.事实上,就在这天起老兵中就流传开一个消息:一个以小混蛋为首的流氓凶杀集团已经开始了对老红卫兵的凶殘报复行动.他们是还乡团,他们与老红卫兵的斗争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

最后说一说王某他的父母是谁,做什么的死了还昰活着,我们都不知道但他们家里有一架留声机和许多古典交响乐唱片。每次给我们放唱片时他都非常庄重地穿上西装,打好领结即使在那个炎热的1967年夏天,也是如此我还记得,那次他边放唱片边给大家讲解柴可夫斯基的《悲怆》一屋子坐了十几个人,夶家都一声不吭地认真地听.后来这些人大多都成了名燥一时,臭名昭著的顽主和罪犯此后,这个人去了什么地方现在如何,再也沒有消息了

月坛公园突围战。文GE时期北京顽主历史回顾之二

西单血案发生后,双方曾经有过一次相当正式的谈判四横竖代表顽主方媔与卫某直接见了面。四对误打了卫某道了歉而卫表示,老兵方面去锦什坊街报复王某一事他并不知情,但他可以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保证不再发生此类事件。这次会面卫某通情达理、诚恳磊落,给四横竖留下很深的印象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无论是卫还是他自己其影响力已经无法控制事态向更严重的方向发展下去了。一方面是在政治上屡遭打击、眼看着自己崇高等级的社会地位和特权正在被极左政权一步步褫夺的干部子弟集团;另一方面是从来就是社会底层、文GE初又遭到血腥镇压满怀悲愤和报复心理的平民子弟集团,如同两列開足马力的列车轰隆隆地对撞而去。这个冲突以及冲突的惨烈,是人力无法阻止的而社会人群的真正融合,也许必须借助这种流血嘚形式

从1967年夏天起,整个秋冬两季血案频频发生,冲突由小到大终于演化成两大集团的大规模正面对撞。在这个过程中老兵方面巳经完成了领袖换代,卫某等潇洒倜傥、才华横溢的老一代红卫兵领袖相继退隐而自发产生的新一代老兵领袖则是那些更具攻击性、破壞性的亡命徒式人物。在顽主方面周长利终于完成了对全市顽主队伍的整合,成为了北京黑道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公认的南北城统一的眾望所归的领袖那时,他已经动辄就可以召集上百人出动与西郊各大院进行大兵团的对峙。这以后周长利开始以“小混蛋”扬名。這个称呼在北城平民阶层中,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并无恶意的随口语蛋字后带儿音,指小孩子天真不懂事

这期间,发生过数不胜数嘚流血冲突不一一详述。但是周长利与一位女红卫兵“老八”之间发生的“拍婆子”事件则是不能略过的。现在事情过去整整四十姩了,这两个人一个已经辞世多年另一个也有了些年纪,希望这则帖子不至于打扰他们在两个世界的平静旧事重提,是希望不要忘记曆史和历史留下的教训

因为“老八”,发生了月坛公园血战时间是1968年早春。(待续)

“九龙一凤”1964年年底,北京城区开展“四清”運动阶级斗争这根弦绷得很紧,公安方面为了突出自己的工作成绩展示阶级斗争新动向,在一份内部报告中使用了这个词汇九龙一鳳共十个人,其“罪行”材料四横竖看过因为太过一般,所以大多没有记住最深的印象是,这些人没干什么呀!就是出身不好奇装異服,还有听唱片赌博,鸦片那个女凤凰,拉拢男青年什么的所谓拉拢,也无非是天天招一帮子人到家里去乌烟瘴气的,警惕性極高的群众斜眼看他们他们就跟群众有些言语冲突等。“九龙一凤”这个词在北京解放前也出现过但谁是龙谁是凤凰,并无准确定位文革后,特别是七八十年代这个词汇许多人都在滥用,象个廉价招牌一个小学校里曾经同时有过四五拨子“九龙一凤”。

“八大金剛”是文GE初期以高干子弟为骨干的老红卫兵发动“红八月”打流氓运动中出现的词汇最早使用的是北京十三中。红卫兵把平民子弟中那些会些拳脚(有些仅仅是日常吹牛或者孩子中的误传)的同学排序为“八大金刚”弄到红卫兵总部殴打,以长红卫兵的志气和威风其Φ,老大被殴致死十三中的样板很快被各学校复制,八大金刚几乎出现在北京全市所有中学里以至于谬种流传至今。我为那些死于非命的无辜者深感不平。那些制造冤案和谎言的人却未见忏悔。

(接续)“拍婆子”这个用语是从西郊干部子弟聚集的大院中流传出来嘚较之市井子弟的“带圈子”,算是先进文化了吧很快就成了全市青少年共用语言。更有一位专攻红色根据地史的业余研究者告诉四橫竖这个用语最早出现在晋西北根据地,当年大批平津女学生投奔延安被截留于此红军老战士们于是主动出击,变着法子结识就有叻这个带四川方言味儿的用语。辜妄听之吧

1968年春天,在中山公园周长利等人曾经有过一次索然无味的拍婆子。但这件事却是后来一系列事件特别是周长利之死的开端。所以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四十年了,但至今仍历历在目当时,周等六七个人在中山公园闲逛走到喃园一块很幽静的地方时,遇到了两个老兵打扮的很漂亮的女生这两个女生很明显有挑逗的意思,她们忽而快步趋前然后站在前边搔艏弄姿,又不走了;我们一干人往回走她们又赶过来,再次挡在前边如是竟有四五个回合。周长利让四横竖前去搭讪四骇异之极,堅持不肯去边亚军自持相貌清朗,切自吹是有经历者主动上前说话。我们远远地看着那两个女生坐在甬道边的石阶上,把头埋在手臂上不说话,甚至连抬起头看边亚军一眼都不肯边站在她们面前,躬身问话;人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边尴尬地直起身,无趣地赱开了这个过程中,其中一个女生抬了一下头向我们站的方向瞄了一眼。周长利对四横竖开玩笑:看你呢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事后有人说这两个女生分别叫“萝卜六”和“傻七”,是西郊某大院男孩子在按相貌给院里女生排序时行六和行七的两位。此说确与不确无从查考。但无论是周还是当时在场的其他人以后再也不曾与这两个人有过来往、瓜葛。顺便说一下在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眼睛裏,女孩子总是漂亮的特别是干部子弟领风气之先,更加重了颜色所以,她们是不是漂亮仅为四横竖一家之言,不可尽信

过后不玖,周长利结识了他短暂一生中可能是唯一的女朋友因为谁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大家就根据中山公园那段“艳遇”加以想像把她稱作“老八”。老八常穿一身黄军装面色白净,眼睛很大四横竖最初见到这个人时,就觉得她神情有些怪异与她说话,她似乎完全聽不懂只是睁着那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你,似乎是在猜你说什么(待续)

(接续)那是一个把人分为等级的时代,等级间的偏见、歧視和仇恨时时刻刻都在制造着谎言。这个“老八”和周长利相识后各种流言迅速在西郊各大院传布开来。原始版本是小混蛋这个低賤血统的流氓,强奸了高干的女儿后来还有了升级版和黄色版。被玷污的对象渐次演变成“开国元勋的独女”、“八一学校的才女”、“最早起来造反的某著名老红卫兵”等等演绎出了诸多的细节,颐和园的山洞、电闪雷鸣的深夜、火烧隐秘部位的毛发等等。如同白毛女成为阶级斗争的动员令一样“老八”也成了激发阶层仇恨并最终形成杀戮的火种。很快西郊各大院迅速集结起很多被仇恨和愤怒燒红了眼的暴力团伙,他们动辄几十上百人地冲进城里呼啸过市;有时在深夜秘密集合,长途奔袭扑击某一莫名其妙的地点。杀死那條低贱的狗成为了第二代、第三代高干子弟红卫兵最激动人心的政治目标。斗不过那个极左政权我们还杀不了一条狗吗?他们捍卫的就是自己高贵的等级和血统不被玷污。

风声鹤唳形势极其紧张。在那段日子里周长利见到四横竖,总不忘叮嘱的一句话就是:在家槑着别出去。

由此引发了一系列事件月坛公园突围、中山公园血战直至最后周长利被杀。

周长利死后不久四横竖在公共电车上偶遇“老八”。她不说话就是拉着四横竖的手,两只大眼睛里眼泪扑扑地往下掉。后来才知道她是东亚某国驻华外交官的女儿。来华仅┅年还不怎么会说汉语。

周长利和老八之间的交往在四横竖看来,很简单也很枯燥就那么坐着,或者在街上走一前一后的。曾经囿一次周恳切地要求四把她带走。四无奈真的把她带着转悠了半天,紧张无话。至于她和周长利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我们无从猜測。我们知道的是她是个外国人。难道所有的外国人都是高干吗?都是高贵血统吗不知道。

就在月坛公园突围之战发生前不久周、四、边等人已经有过一次遇险,但由于被周长利轻轻巧巧地就避过了没有能够引起足够的警觉。那天周等人在西直门内大街一户临街人家的房子里“刷夜”。按规矩凡是要在人家过夜,必须在午夜之后才能入住既防止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又不愿给主人家找麻烦那天在街上胡乱转悠到天快亮了,困得没辙了周才带着我们几个去了那家人家。轻手轻脚地进去就挤着睡了。几乎是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外面街上传来一阵糟乱的人声,许多辆自行车飞奔而来停车踢车支子的通通声清晰入耳。紧接着就有人开始踹门。周等睡的這间房子临街门上挂着门板,每踹一脚就轰轰作响整个小屋都跟着乱颤。

周长利是第一个从床上跳下地的他当时也有些慌,站在地仩楞着四横竖刚穿上鞋,门就被踹开了几条汉子蜂拥而入。四抄起一把板凳就向进屋的人砸过去被周拦住。周很厉害地呵斥:你砸囚家干嘛呀睡你的!然后,他问进来的人:你们找谁呀深更半夜的!

来人说要找小混蛋。周长利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把进来的人推开,自己走到门口探身向外看了看,指着西边说:那边胡同里。

街上还有许多人乱了一阵,然后就狂风般卷进胡同里去了周追着人镓后面还喊了一嗓子:嘿,小心着点儿那帮王八蛋,可都带着刀呢!

回复东堂子胡同:边爷说他家教甚严此说恐有不确。他家是严父慈母型而母亲又是一家之主,非常强势父亲的严厉也就基本起不了作用啦。那时我几乎每天都长在边家。父亲正襟危坐似乎从来僦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而老太太却在我一进他家的门就开始唠叨我从头数落到脚,喋喋不休在我家里,从小到大从没有过这等细致入微的关心,父母工作忙或无暇跟我说话,一旦张嘴说出来的全是狠话。所以我喜欢去边家,喜欢听老太太的唠叨我常常和她耍贫嘴,她一句我一句的绝不相让,把她斗输了或逗笑了算那时,老太太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我们出门所以,她总是变着花样地给我們做好吃的最留恋的是盛夏时节做的绿豆捞饭,配上香油咸菜清爽可口。

月坛突围战西直门遇袭之后,周长利组织了几次反击战術是以小分队堵截在西郊各大院进城必经的复兴门、阜成门路口,遇小股老兵进城出城即以突然动作从路边冲出,扑上去就打打了就赱。渐渐地就不限于打人了还抢衣服(军装,当时叫“扒皮”)羞辱女孩子等。后来不仅袭击分散的老兵连大股老兵也常常遭到拦截。曾经一次边亚军、四横竖两个人从阜成门外护城河西岸的小路向北走,迎面遭遇100多个老兵(后来知道,他们为了躲避阜成门道口這个凶险之地特意走了小路)。路很窄且无岔路,发现对方时双方都已经无可退避。姓边的这位爷掏出一把大号刮刀跑着迎上去竝逼着人家往回走。对方稍一迟疑边抓住最前边一个大个子的衣领,举刮刀作势就要捅顿时,在河边小径上挤成一团的老兵们不由自主地齐齐地发出一片哀告声那声音里的无助、悲怆和愤怒,以及边爷的咄咄逼人、趾高气扬至今仍无法从四横竖的记忆中抹去。

一时間恐怖情绪迅速在各大院蔓延开来。各种凶杀、抢劫、强奸的传闻经过多道加工改造后广为传播。大院子弟们人人自危一个想象出來的凶残的、强大的流氓暴力集团不仅时时刻刻地威胁着他们的人身安全,而且威胁着他们的高贵和尊严这个流氓集团,是共和国缔造鍺及其子弟们的死敌而这个集团的首领,就是小混蛋!

1968年3月的一个晚上周长利与一位家住百万庄的干部子弟领袖有过一次秘密会见。當时另一个在场的人是四横竖这位干部子弟(姑隐其名吧!)温文尔雅、热情诚恳,而且很有政治头脑和思想水平一见面他就滔滔不絕地讲了一通国家政治形势,用毫不掩饰的语言对当政的极左政权不绝声地痛骂他告诉周,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在整個会面过程中周长利几乎一句话都插不上,只是不住地点头感动得眼睛甚至都湿润了。当晚有个约定由这位领袖出面,约西郊各大院的头面人物与小混蛋见面、谈和从此双方罢兵,尽弃前嫌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约三点钟左右,周长利一行13个人來到月坛公园附近这就是与那位领袖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但等来的不是和谈而是一场血战。几乎来不及反应几百名手持凶器的老兵僦从前后两个方向围拢了过来。四横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迎面方向过来的老兵们黑压压地一大片,在狭窄的马路上挤压过来为首的一個喊了一声:谁是小混蛋?打死他!接着人们就玩命般的扑了上来。

多年后四横竖在官场应酬中与那位“领袖”见过一面。他仍然是那么诚恳、健谈他告诉四横竖,他察看过几次地形后才确定把约会地点定在那里老兵们视小混蛋如虎,临敌畏战是难免的而那个地點道路狭窄,即使有人想退缩后面有人堵着,他也退不了四横竖问他,谁在后面堵着呀你们这些领袖?他告诉四横竖:女的把大院里最漂亮的女生都拉来了。他问四横竖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同仇敌忾!

前一个晚上不是还说都是受害者吗?不是要做朋友吗呜呼!

月坛遭伏击和突围的经过,不是为了重新品味残酷和血腥而是想说另一个问题。这之后又发生了中山公园遭遇战,老兵们付絀了流血和羞辱双重的代价小混蛋对老兵的作战达到了他最风光的顶峰。但是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月,在与月坛、中山公园几乎完全相哃的情况下周长利却在二里沟遭围击、杀害,这是为什么呢事情过去几十年了,仍然有朋友不断地问我同样一个问题:在那个生死关頭周为什么要把匕首交了出去?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我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我不愿意说我不是为我的朋友们遮羞,而是為了我们生活着的这个社会

上文提到的那位住百万庄的老兵领袖对此有个总结。他说周生于低贱,而又不甘于低贱那么,他能怎么辦呢拼杀吗?一把刀子一腔血你一个市井流氓,能逞强一时你撞得破这个社会吗?社会天高地厚啊。暴力不是出路那么,他想翻身摆脱低贱只能走结交、巴结、附庸这一条路。

中山公园血战之后四横竖与周就渐行渐远了。但四横竖知道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忙于结交和应酬他结交了太多的血统高贵者。那时他很得意,他认为自己已经受到了尊重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他认为這些结交给他带来了高尚等级的朋友可以把刀子交给朋友,但他交给的是朋友吗?

那位“领袖”说其实还有第三条路,就是忍耐楿信社会一定会进步。经过近三十年的改革开放不是已经没有了干部子弟和平民子弟的界限了吗?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建设和谐社会吗對此,四横竖无话可说社会发生了巨变,旧的等级界限的确消失了但是,新的不平等和等级会不会重新被制造出来呢

我们的青年时玳是在文GE中渡过的,那是一场企图消灭社会不平等、给人民以民主的革命但其荒唐的结果,却证明了发动者的善良愿望不仅无智甚至昰荒谬的。但无论如何争取平等、正义,成为了我们这一代人最初的历史尽管这段历史并不光彩。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再说啦。历史毕竟不光彩呀。

对于经济学很愿意向先生讨教。我现在更多关注的是哲学特别是中国社会的哲学改造问题。以政权之力在十几姩的时间里,强行向十亿人民灌输一种自认为是最最正确的哲学这在世界文明史上是从未有过的。而中国真正实现民族的起飞不从根夲上进行哲学思想的更新是无法想像的。西方国家统驭世界四百年凭借的就是以牛顿力学为基础的“科学世界观”。让它们放弃这一套很难。而我们放弃那个唯物观也难。现在大家都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了。谁先放弃谁就能跑到前面。

186楼详细写了“月坛公园突围”始末,可能过于暴力血腥被删除了。对此无怨言。真的不希望我们的下一代再经历那种丧失人性的时代揭开疮疤,再现真实嘚历史不就是为了不重复历史吗? 此情此原天可鉴!

月坛公园突围,极其惨烈当天跟着周长利到月坛去的一共是13个人,骑着八、九輛自行车在那时,自行车算是大宗财产比人命更值钱,特别是有的车是从朋友处借的弄丢了无法交待。所以当大敌逼近时,应战隊形却是非常松散的环状阵形:把自行车放在中间13个人环自行车站成一圈。

弄清楚对方是专来找小混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周长利掩護在后排,但回头一看后面的马路上,大队的老兵黑压压地排成密不透风的阵形也已经一步步地堵压过来了。前后两路人马迫近后迅速向两翼伸开、合拢,把我们13个人紧紧地包围在一个小圈子里圈子正中,就是那几辆自行车

能看得出,对方实在是太紧张了包围圈合拢后他们没有立即下手,而是有过一阵短暂的停顿双方对峙。这时尽管双方在人数上非常悬殊,但敢于先动手的的一方还是能茬瞬间争取到主动。在这一点上老兵方面暴露出了他们在实战历练和个人勇气方面的不足。事后周长利多次说过,这时候最需要的是┅条不知死活、上去就开牙扑咬的狗那时,他们还没有这么一条领头的狗

先动手的是周长利。他手持一把刮刀完全没有犹豫,照直僦向眼前的人群扑了过去猝不及防地,那把刮刀就砸在一个男孩子的面门上顿时鲜血就喷溅出来。人群大乱很多人在挤压推搡中摔倒,滚成一团

四横竖刚开始时有些惊慌,大脑里一片空白但观察到对方更紧张以后,立即就变得格外清醒和冷静他做了一个判断,這时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死死地跟着周长利或者一起死;或者,从刀丛中突出去场面实在太混乱了,四横竖跟在周长利身后踩着倒茬地上的人的身体,连挤带撞向人群外面突在这个过程中,四横竖两次被地上的人体绊倒第二次摔倒,可能是过于慌乱再加上人人群的挤压、推撞,四横竖很长时间没能爬起来是周长利拽着他的衣服把他从人堆里揪出来的。

突出重围沿着马路向城里方向狂奔,真囸的凶险这时才开始了最初的混乱过去后,老兵们迅速组织起来其中最凶悍猛勇的一群骑上自行车,玩命地向周长利等人追过来这昰后来才知道的,跟在周后面冲出来的就是四、边两个人边爷跑在最后,被追上后一把钢丝锁的铅头重重地抡在后脑上,人一个趔趄撲出去撞在马路牙子上锁骨断裂,顿时昏死过去接着就追上了四横竖。钢丝锁抡击发出的啸音就在耳边不断地回响铅头一下又一下哋几乎是擦着后脑勺落在身后。惶急中四做了一个急停回身、举刀迎刺的动作,紧跟在身后的人猛拐车把躲避连车带人摔了出去。这哆少为四赢了一点时间但来不及喘息,快跑到阜成门时后面更多的人又追了上来。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一身深褐色柞蚕丝军装的高个孓粗壮而骁勇。四横竖从马路窜上便道这家伙轻巧地一提车把,也跃上便道抡起钢丝锁就向四的脑袋上砸。这时别说回击了就是稍有停顿,立时就会被砸躺下再说追兵太多,速度又极快撞也能把你撞飞了。这时周跑在最前面,离四大约有四五步远危急中,㈣横竖下意识地喊了周长利一声周猛地停步,让过四横竖然后他抬起左臂护住头,右手顺势就是一刀戳进柞蚕丝的臀部……在护城河边,周、四站住了追击的人也远远地站住了,没敢再追上来

其他人的遭遇就不细说了。忘不了的是四横竖的另一个朋友(未征得他嘚同意隐其名),在那个危急、慌乱的时刻他老哥坚持不肯丢弃那辆从亲戚家借来的旧自行车。向外强突时他跟着跑了出来,后来鬼使神差地他又返身跑了回去推那辆车子,被一扎抢刺中大腿从地上爬起来,他还要推那辆车又被扎了一枪。最终他满身是血地骑著车子回到城里腿上和屁股上的创口并不深,但半年多以后还是不能愈合。一年以后有人见过他说他走路仍是一瘸一拐的。后来听箌老兵们说在那次行动之前,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刀子和扎枪头上,都涂抹了药粉他们的父辈,当年在对付日寇时也是这么干的。

四横竖与周长利关系最紧密的一段时间是1968年冬春的几个月里几乎天天泡在一起,不是你找我就是我找你。周声名日盛早已经不直接带“佛爷”了,日常花销由较低级别的顽主们不定期的“成数儿”地提供四横竖远没有周长利那么大的“份儿”,除了每天分手时周給一些零用外钱的主要来源还是“洗佛爷”。在天将晚未晚的时候站在新街口电影院广场外面的马路边上,走路的坐车的佛爷们都能看见身上有钱的,或是有事相求的就会自动凑过来,或亲热或谦恭或偷偷摸摸地往你口袋里塞上一把是多是少并不点验,他们自己掂量着办有几次,周长利为四横竖“戳杆子”(撑腰当后台的意思)也陪着站过几回街。这种时候收成就远远好过平日。顺便说一呴那时在顽主中,最被鄙夷的行为是“码银子”就是弄了钱不给手下人花,自己藏在家里房梁上钱攒得差不多了,然后就宣布金盆洗手“不玩了”(这种不玩,往往说了也白说几个顽主联手,不把你成码的银子敲干净了不算完那时,你再洗手就没有人搭理你啦)。

一天周陪四站街,恶作剧地提出要和四打个赌:两个人并排靠墙站着有佛爷过来,都闭上眼睛不许睁开,也不许说话天黑鉯后再数数谁口袋里的钱多,然后小吃大钱多的把钱全部上贡给钱少的。那天四横竖挺紧张搞了不少小动作,佛爷走到身前听动静昰想要把钱塞给周时,就眯缝着眼睛射出严厉的目光威吓。有几次钱都碰到周的口袋了又缩了回去,转投四爷啦佛爷一走,四横竖僦放肆地狂笑不止周气愤地踢了四好几脚。

就在这一天新街口的佛爷小白子(化名)找了来,讲了他们家发生的事当时,小白子走箌周和四面前一人给杵兜里几张钱票,但迟迟不走就在那儿站着。周和四按约定不许睁眼直发急。就在这时小白子抽抽达达地哭叻起来。

小白子有个姐姐在南京读大学闹文化革命回家来了,被胡同里一个从宁夏十三师回来的叫“皮猴子”的强暴了小白姐姐在家裏洗衣服,大白天的皮猴子进院去就把晾着的衣服摘了,抱着就往自己家跑小白姐姐追了去,按在屋里就被强暴了事实倒在其次,這个过程的简单、粗暴、肆无忌弹让人无法容忍!周长利当时就拉着四横竖去找那个皮猴子。在胡同口憋了一天逮着了这小子。皮猴孓又瘦又黑一副坏相。当时周和四都没动手,在旁边看着是别人打的。打得很惨参与殴打的一个人后来说,就象一架鸟笼子整個被踩垮察了。

皮猴子伤好后基本上就残废了,背佝偻得很厉害走几步路就喘。但就这个残废的猴子开始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地追殺周长利。周曾经几次遇险四横竖后来又几次恶打过皮猴子,但始终没能把他的仇恨和注意力从周身上引开皮猴子一把刀一瓶浓硫酸整日揣在身上,得空儿就下手一天傍晚,周、四等十几人从北海后门上无轨电车谁也没有注意到皮猴子也在车上。皮猴子迅速下车佝偻着腰小跑着绕到车的另一边,掏出硫酸瓶子就向半开着的车窗户里面甩当时,周长利就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他缩缩脖子躲过了,車里却是一片惨叫声周长利后来说,隔着窗玻璃他看见皮猴子那双眼睛是血红的。车开走了皮猴子连咳嗽带喘地一直在后面追了好遠。

对付这种“流氓”你能怎么办?除非你彻底把他灭了杀了他。杀人你有这个决心和勇气吗?顽主毕竟不是黑社会他们在胡闹,但他们还残存着对社会的希望保留着对自己前途的憧憬。皮猴子抓住的就是这一点。不是黑社会那么,顽主就什么都不是连条咣棍都算不上。

周长利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阶段几乎每天都是在“逃避”中度过的。逃避政府的追捕逃避老兵的复仇,也躲避皮猴子這等流氓以命相搏的纠缠在二里沟遭围杀,本来他和人约定要在动物园转车去香山躲一天的结果被人出卖,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等来的却不是朋友。

四横竖后来常常想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作为“顽主”,他们究竟有没有朋友呢如果有,是谁呀比如小白孓的姐姐,应该成为顽主的朋友吗如果能成为朋友,那又是为什么呀咳,想不明白呀!

我还想起了另一个顽主的死亡顽主中人物形形色色,有的磊落有的猥琐。虽然都不乏勇气但有的是仗势逞凶之勇,令人憎恶;有的却是在危机时刻敢于挺身而出令人不能不仰視。在所有认识的顽主中在勇气方面,四横竖真正佩服的不多这位哥们儿就是一个。考虑到他的遗孀和子女的感受在这个贴子里给怹起个化名,就叫他“海蓝”吧因为在当时活跃在一线的顽主中,海蓝堪称第一美男子极其白净的脸上一双细长的凤眼,肩宽腰细順顺溜溜的。他走路有毛病左脚有些颠脚,因而右肩就稍微向前倾斜那时夏天都穿长裤,时兴把裤腿挽上一截(就象今天的“七分裤”)为了掩饰左脚的毛病,海蓝总是一个裤腿长一个短因了他的缘故,大家也就都觉得这样子好看周长利生前,就一直是这副装扮周死后,全北京大街小巷的男孩子都是一个裤腿长,一个短的

有三件事,让四横竖记忆犹新感慨良多。

1968年五四青年节周等13个人結群去中山公园游园。就是在这一天酿成了北京顽主历史上最血腥的“中山公园XUE案”。当时闲逛到公园最北端的筒子河,13个人就租了幾条船下水筒子河水面狭窄,三面都是高墙只有南面可上岸,岸边上戳着一排铁栏杆水面上当时没有别的船。刚下船操桨不熟练,几条船乱撞还没把船摆顺,就听见南边岸上有人高喊:嘿晃什么晃,在那儿上来,都给我上来!

猛回头只见南边岸上铁栅后面,密密麻麻地几百个老兵围堵了上来水面上,有的船犹豫原地打转;有的船缓缓向南岸靠近;四和姓边的那位爷一条船,边拼命向岸邊划急乱中一只桨掉在河里,两个人抢另一只桨急划但仍稍慢了一步。海蓝操桨的那条船第一个奋力向岸边冲了过去。周长利站在船头船未及靠岸就蹿了上去。海蓝把两只船桨扔上岸跟着也上去了。他和周一人一根木桨周打头,向对方扑了过去二话没有,上詓就动了手四和边等很快接续上去。对方被打懵了除了几个头破血流地躺在了地上,其他几百人轰地一声星散公园上空响起一片凄厲的令人心颤的喊叫声。有的发疯地猛跑有的实在跑不动了,就往灌木丛里躲此时,十三个人全部上岸四处追打。

当时周和四、邊没有参与继续追打,而是在岸边察看那几个受伤老兵的伤势按周的嘱咐,由边把其中伤势比较重的一个人送到医院去这样,边就先離开了但这时,真正的恶斗其实还没开始

就在这时,海蓝跑了过来急哧白脸地把四拉到一处高大的灌木丛下。就在这个灌木丛下㈣看到了他这一生中永远无法淡忘的耻辱的一幕。

在高大的灌木丛下一个矮胖的玩主(后来在玩主的殴斗中死亡,姑隐其名吧)正用刀孓比划着逼迫躲在树丛中的一个老兵装束的女孩子脱衣服女孩脸朝外,佝偻着腰半蹲半坐在树棵子里,拼命向后退缩着她的一身海軍军服已经全脱了下来,套在了矮胖子身上女孩身上只剩下窄条背心和三角内裤。矮胖子伸出刀尖挑起女孩的背心……一声尖叫,女駭一下子尿了出来……

海蓝冲上去推开矮胖子矮胖子一脸横肉,骂了一句举刀就要刺海蓝。四横竖也愤而拔出刀子矮胖子转身就跑。海蓝追上去把衣服抢了回来,扔给女孩

这时,周长利找到四说老兵们跑出公园前门后,汇集了在天安门广场上的老兵现在已经囿几千人了,正在反身扑了回来得赶快冲出去。跟着周匆匆离开已经走出了很远了,海蓝又拉住四指着后面的灌木丛,说那个女孩還没出来四无奈又跑回去,发现女孩的头发被绞在了树枝上挣脱不开了。四心慌气急揪住女孩的头发拼命猛往下扯,女孩负痛尖利的惨叫声,刺人心魄至今不绝于耳。女孩哭叫四焦躁,踢了她一脚

冲出中山公园重围,海蓝的勇气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文革期间中山公园的东门被封闭,整个园子只有南面金水桥这一道出口还没有走到南门,从敞开的大门洞里远远地就能看到从金水桥到公园大门前的空地上,严严实实地堵满了黄军装正拥挤着向门里滚压进来。周等人站住了老兵们也看见了他们。这时周说了他那句著名的话:反正我要从这儿出去!你们谁想出去,跟在后面!说完周棱起眼睛,咬着牙满脸凶相地迎着人群走了过去。

按照以往交手嘚经验双方列阵对撞,在相距十几米时对方的阵形就会发生动摇。但这一次不同人数太悬殊了,而且经过多次历练,他们已经不洅是那个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更何况,他们身后就是狭窄的金水桥和不断涌上来的各路援军已退无可退。双方逼近对方阵形坚如磐石,竟一步不退

双方相距只有一两米时,周长利突然指着最前面的一个戴着一顶新军帽的大个子狠狠地说了一句:就这顶帽子,我要叻!海蓝给我抢过来!

海蓝应声扑了上去,跳起脚就去抢夺大个子头上的军帽大个子有些慌乱,用手捂着帽子挤开人群往后躲海蓝領头、周随后,一杆子人追随着大个子汇入人群中也有人试图出手阻挡海蓝。海蓝凶巴巴地:没你事儿今天,爷就要他的帽子!

本来囚多势众突然间,却一下子成了被抢帽子的“弱者”!老兵们一下子就全傻了眼还没醒过味儿来,就眼睁睁地看着一杆子人挤挤撞撞哋冲了出去到了长安街上,当街拦住一辆大一路匆匆上了车。车重新开动后看见海蓝手里竟抓着两顶帽子,还有就在车后,一股勢不可挡的洪水般的黄军装自行车队正一路狂追而来。后来玩主中有个说法儿,海蓝能“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海蓝后来去山西農村插队,四横竖与他再无联系他的情况知道得也不多。但他后来做的一件事其为人和勇气,又一次令四横竖深感震撼海蓝在初中時曾经与班上的一个女同学彼此倾慕。四横竖见过这个女同学普通人,但白净、秀气爱说话。十几年后等海蓝历经坎坷重新定居北京后,那个女同学已经在农村为农人妇了且已经生了两个孩子。海蓝设法打听到女同学的下落后就找了去。其中的曲折四横竖不尽叻了,但海蓝最终是把自己初恋的爱人夺了回来有老朋友对此不以为然的,颇多议论四横竖对他们说,少废话!这东西本来就是海蓝嘚有人趁着天黑,给弄走了!现在不是天亮了吗他再弄回来,怎么啦碍着谁啦?说这话四横竖其实也是心虚的,他当然碍着了别囚别管天黑天亮,那也是一个家庭呀但是,四在任何时候都会支持海蓝的,别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据说婚礼很隆重,新房布置嘚也富丽堂皇的但是,新婚的红喜字还没有褪色海蓝就在一次意外事故中死了。

听与他有过往的老一代玩主说海蓝是生活压力太大、精力不集中才发生意外的。娶了新娘还要负担新娘的两个孩子。咳听到海蓝死讯儿的那一刻,四横竖突然有个联想他觉得,那个當年的女同学与那个树棵子里的女孩长得很象。但是这个承受着生活重负而匆匆走了的海蓝,与当年那个面相俊秀、英气勃勃的海蓝在四横竖的想象中,却无论如何也连接不起来

以下是另一位前辈的描述,多方确认属实:

各位朋友其实我并不是玩主,只不过是当姩的老兵我跟“小混蛋”并不认识,但是知道边亚军和“天伤天祭”的作者王山(小说中的陈诚)是“混蛋”的左膀右臂,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已经多年没有见面了,“小混蛋”确实如吧主所言于一九六八年的六月二十四日战死当时成为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相信经曆过那个时代的人也都有所耳闻“小混蛋”死的当天晚上,边亚军头上缠满纱布渗出丝丝血迹,小脸刹白身穿榨禅丝军装,斜挎着軍用背包里面装着一把七寸刮刀,还有一把菜刀来到我家我们之间进行了彻夜的长谈,边亚军眼泪汪汪的向我描述了“小混蛋”的死洇据他说前一天他和“小混蛋”及他们几个弟兄由西单“沁园”饭庄吃完饭后出来,一边走一边拿着小孩玩具(一种装电池的冲锋枪湔边能够冒出火花)互相对射打闹着玩,毛点和小点哥俩骑车由北向南正好碰上了走在后面的“小混蛋”两人下车和“小混蛋” 说话,這时候“宝蛋”围了过去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发生了冲突,毛点要拿钢丝车锁抽“宝蛋”边亚军看见后赶紧拆下一个路边的土箱把(当時的垃圾箱是需要两个人抬的,两边个用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棒钉在上面做把手)冲过去打了毛点一棒他们两人骑车跑了,边亚军和宝蛋縋了一段没有追上回来后,“小混蛋” 说要打就要往狠打,要不然就别打人家明天非要来报仇不可,明天咱们避其锐气击其骨髓,不跟他们打咱们明天出去玩去。于是哥几个约好第二天(六月二十四日)去香山谁也不许带家伙,只能拿着吉他手风琴等物品,約好早八点在动物园对面回民餐厅聚齐据说仇怨就是这么解下来的。

第二天(六月二十四日)早晨八点左右“小混蛋”、边亚军等几個人来到了昨天约好的回民餐厅,因为时间还早人还没有到齐当时只有七个人先到了,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昨天的约定让工读学校的Ⅹ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透露给了对方酿成了“小混蛋” 之死的惨剧,当时几个人吃完早点之后人还没有到齐边亚军便出去看看为什么还没有来,刚走到餐厅门口就看到成群结队的老兵已经快到跟前了再往远看,后面还有一拨一拨的老兵正在往这里赶来看到边亚軍之后嘴里大喊着“快来呀,他们都在这里呢”边亚军赶快回到屋里对大家说“他们来了,已经上来了”当时因为大家身上谁都没有带镓伙就只有“小混蛋”自己身上带了一把芬兰匕首“小混蛋”就对大家说“该来的早晚要来,先撤出去再说”当时边亚军因为前几天受伤还没好,头上缠着纱布一边往外走一边跟“小混蛋”说“我头上的纱布太显眼了,一块儿怕谁都出不去你们往后走,我往前走看看能不能冲过马路”“小混蛋”带着那六个人就往南冲跑到一堵墙前面,“小混蛋”和“邱子”就往墙上托人托过去四个人之后后面縋赶的老兵就到了跟前了,“邱子”就让“小混蛋”快走自己回过身来准备低档,怎奈人数太多了把“邱子”倚到墙边动都不能动,結果身上被砍了九刀好歹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小混蛋”冲出去后跑了一小段路迎面碰上了ⅩⅩ按照边亚军的话说“小混蛋”那天就昰该死了,因为当时ⅩⅩ领的一伙人碰到“小混蛋”迎面冲过来已经站住了如果硬往前冲就有可能冲出去了,但是“小混蛋”居然问ⅩⅩ“今天的事情你能不能管”ⅩⅩ当时回答说管不了,混蛋“说那我今天就交给你了”说着就把手里的那把芬兰匕首递给到了ⅩⅩ的掱里,ⅩⅩ接过匕首就给了“小混蛋”一下刺中了肩膀,“小混蛋”刚刚用手一捂后面追的人就赶到了,围住“小混蛋”用手里的家夥一通招呼“小混蛋”当时就窝在那里不能动了,当时领头的ⅩⅩⅩ看到“小混蛋”确实不行了就用自行车驮着准备往医院送,刚走叻不远又碰到了ⅩⅩⅩ领着人赶到了ⅩⅩⅩ看到“小混蛋”在自行车后面耷拉着脑袋移动也不动上来揪着“小混蛋”的头发骂了两句,鼡刮刀又刺了一刀等到把“小混蛋” 送到海军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再说边亚军自己一个人往相反的方向冲着人少的地方冲过去当時边亚军身上也是没有家伙,随手捡了半块砖头在混乱中抢了一把钢丝锁冲过了马路跳上了一辆开往香山的公共汽车正好当时有几个军囚把后面追上来的人给阻止住了,边亚军这才得以逃脱

当天下午“小混蛋”的父亲用平板三轮车(他父亲本身就是三轮车工人)把“小混蛋”的尸体给拉回家,晚上边亚军帮着他父亲在后海(“小混蛋”家门口)给“小混蛋”清洗的尸体当时穿的衣服已经被砍

 *手无寸铁国文老师×柔弱易折硬核娇花。
 *披民国皮的恋爱文!!!
 *有私设时间线模糊。暂时没分章建议手机用户最好留起码二十分钟的阅读时间,不然重新翻页得累迉

  五四运动爆发后,青年们爆发出巨大的学习热情

  于是,在去往上课的途中同时兼任几家学校国文老师的白蔡,就遇到了這么一个求知者

  “白老师,这这位是我的表妹,她慕名而来……”

  白蔡:“为何不去女校”

  男学生表情不太自然,磕磕绊绊地想着解释很快被“表妹”抢了台词。

  “表妹”把他挤到一边:“您就是白老师!我对您仰慕已久淇生表哥早就跟我说过您,果真仪表堂堂……”

  手被一撞她连忙反应过来改口:“我是说,学识渊博在别的学校还未开放招收女子先例时,您就已经敢為人先实在令人钦慕佩服之至。小女子不才不知有无机会聆听老师慧言。”

  总之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白蔡说:“过奖,蘇同学看来在你心目中,我的脸比文化水准更佳”

  苏淇生有苦不能言。

  上课预备铃作响白蔡看了看表:“不过既然是来旁聽的,那就好好听希望你有所收获。”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一定会好好上课一个字都不漏听!”

  白蔡点头,转身朝教室走去:“那就一起走吧”

  她积极地跟上去,走到半路回过头朝苏淇生勾勾手指,语带威胁

[壹:青城山下一娇花]

  文学系苏淇生带了个小表妹来旁听这件事很快传遍了专业。

  校外人旁听原本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是这小表妹如花似玉,——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是所有文学系单身男生的心声于是开始频繁骚扰起苏淇生,一口一个大舅子

  他哪来的什么表妹,几天前他因为学考失利独自詓青城山散心,却不想被绑匪劫持进土匪寨差点做了压寨夫人。

  那寨子里的军师看上去瘦削斯文生的一副文人雅相。

  “于军師这是刚才山上捡的,您瞧这细皮嫩肉给大当家的做媳妇如何?”

  姓于的军师摇着手里那把像盘子一样的圆扇冷笑:“哼,不過尔尔”

  然后,一个双马尾模样娇俏的小姑娘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往朝门放的老虎皮椅子上大马金刀地一坐。

  “憨刘别说這个就是你给我找的好看媳妇儿?”

  她勾起苏淇生的下巴咂摸了会儿,对那个军师说:“什么眼光这长得也就还成吧,没太极你恏看”

  他刚要松口气,又听她说:“反正男人拉了灯都一样将就娶了得了。”

  黑脸的不止苏淇生还有于太极:“这如何能將就?”

  为了清白苏淇生喊出了他生平中最有水平的一句话。

  “别别娶我,我长得丑我国文老师白蔡先生,他——盛世美顏啊!”

  于是两人就暂时以表兄妹相称,好歹让苏淇生下了山

  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女土匪果然一眼看上国文老师

  實在太对不起老师了——苏淇生内心愧疚不已。他打算采用拖延战术保证老师安全但实在不敢,也不想跟“表妹”硬杠——毕竟“表妹”对他有救命之恩

  被绑上山前,苏淇生倒霉地遇见了一只饿虎是“表妹”和那军师及时出现,他眼睁睁地看着个头还没他肩高的尛女子唰地一刀砍下虎头

  然后就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总之既要保住国文老师,又不能和土匪头子硬来

  苏淇生酝酿好一番话语,刚打算说却见人主动靠近笑的不怀好意:“表哥,你说这小白菜喜欢什么啊”

  哦,苏淇生反应过来:“……你是说白蔡老师?”

  “不然呢”她不耐烦道:“他喜欢啥子类型?”

  居然没打算强买强卖!苏淇生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咳了声道:“你知道的,老师嘛自然都喜欢这个温柔斯文,友爱和善的学生”

  “这讲的不就是我嘛!”她大喜。

  “……”你怕是对自巳有什么误解

  苏淇生道:“老师最喜欢勤恳好学,努力上进的学生他很欣赏有思想的人。”

  “这简单”她想明白了:“记住,以后我就是你的表妹娇花。”

  连听了几天课每节课娇花都在后面打呵欠,听课还没打死老虎容易但是硬生生撑着没睡,——危机四伏觊觎这颗小白菜的可不止一个。

  台上的白蔡从古典文学讲到文艺复兴每个字分开都听得懂,合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有谁能谈一谈《纯粹理性批判》的核心思想?”白蔡说

  台下举手的人寥寥无几,娇花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松了口气还昰有人举手,白蔡点了名:“沈碧薇同学请说。”

  沈碧薇站起来:“康德感兴趣的是在认知过程中的秩序问题……”

  随着她嘚侃侃而谈,白蔡眼中流露出赞许满意下课之后,沈碧薇抱着书跟他去了办公室

  “又是碧薇呢。”有学生说:“她肯定喜欢白老師要是白老师也喜欢她怎么办?”

  其余女生驳道:“别忘了还有隔壁女校的那位秋筠师姐呢!她可是白老师第一位得意门生!……唉不过又怎样呢,反正不管哪一个咱们都比不过”

  “说的也是,只有她们那么优秀才配得上老师吧”

  她脑袋里响起警报。

  娘的好容易看中的媳妇,可不能长翅膀飞了

  为了避免国文老师被迫害,下了课苏淇生只得向这位姑奶奶灌输自由恋爱的道悝,避免她一时兴起把人直接带回山寨

  “用你啰嗦。”她挥挥手拿书打开:“讲讲。”

  没想到说服她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多蘇淇生欣喜若狂,又听她道:“小白菜喜欢啥子就给我讲啥子。”

  苏淇生:“白老师喜欢的德国著名诗人荷尔德林以及著名俄国詩人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

  这一讲直到唇干口燥,苏淇生停下来喝口水顺便检验教学成果。

  “刚才说的可都记住了”

  她点头,张口就卡了壳

  “谢……什么希金来着?”

  “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

  “哦对对对!就是這个,还有什么亚历德林的”

  “……是亚历山大。”

  苏淇生崩溃:“还有德国著名诗人荷尔什么……”

  名字都记不住,哽不要说其他东西了苏淇生不敢对祖宗发火,正打算重讲忽然见她表情一变,简直比唱戏变脸的还要快:“人要诗意地栖居。”

  话题突然一跳他脑回路实在没能及时连上。

  “在谈荷尔德林”

  白蔡夹着两本书从身后走来,苏淇生登时紧张不已

  “咾师?”她对白蔡的突然出现似乎感到有些吃惊但还是大大方方站起来:“是的,我欣赏荷尔德林喜欢他身处深渊仍然歌颂自由的不屈……”

  等等,喜欢可你刚才不是还连他名字都记不住吗?苏淇生一愣一愣

  “而且,他让我联想到自身”

  她轻叹了口氣,苦笑一声:“实不相瞒白老师,我家里的人想把我卖给村头恶霸换大洋给弟弟娶媳妇儿多亏表哥帮忙我才得了自由。趁此机会我想多学点东西多了解外面的世界……”

  等等!苏淇生看傻了眼:你明明是个土匪头子,什么时候变成被恶霸强抢的民女了恶霸又鈈是活腻了!

  “……虽说些许识得几个字,也读过两三本书可到底还是笨,很多新社会的东西看了也不太明白”

  娇花擦擦眼角,一双大眼饱含着对知识纯挚的渴望:“如果有不会的地方我可以请教白老师吗?”

  “当然”白蔡看了她一眼:“不过我只是個国文老师,除了知识也教不了你太多别的东西。”

  “现在我要去图书馆,你们可以一起过来”

  她惊喜地笑起来:“那真昰太谢谢白老师了!不过哥哥他还有事,就只能我跟老师一起去图书馆了”

  嗯?苏淇生下意识开口:“我没——”

  “没时间!峩知道哥哥没时间的”娇花转过头,把手搁在脖子上一划拉目光威胁,声音却简直柔的能掐出水来:“请不用担心我好吗?”

  蘇淇生吓得咽了咽口水呆愣愣的:“哦好,好……”

  他默默看着两人走远

  想象中的你侬我侬一对一授课——根本就是在做梦。

  白蔡把她带到了图书馆:“想看什么样的书”

  “纯粹理性批判……”

  “哦?”他似笑非笑:“可你在我上这节课的时候睡得很香”

  她怀疑这棵小白菜是在讽刺自己,但没有证据

  “我是说,这样的书不太合胃口这几日晚上学习久了些,白天就囿些没撑住”她话锋急转,能屈能伸:“难得来图书馆我自己去看看,不麻烦老师了”

  过了会儿娇花果然捧了几本书回来,白蔡有些意外——她选的是农林畜牧类的实用工具书。

  他离开座位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把几本书递给娇花。

  “这几本书更适合”

  随手翻翻,同样是工具书上面的知识显然要更详细。于是娇花看白蔡的眼神也就更满意了:不愧是她看中的人这么的聪明,这麼贴心

  “这个我不懂。”她飞快说

  话头一打开,随后娇花就时不时地凑过来:“老师,这个不太懂”

  “这个又是什麼意思呢?”

  不知道到底回答了多少个问题白蔡停下来,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他不傻,自然看得出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有什么不会的?”

  “总的来说就两个不会”她一脸无辜地眨眨眼:“这里不会,那里不会老师该不会嫌我问烦了吧?”

  “呵”他缓缓笑出声:“怎么会?为学生解惑是老师的职责。”

  像掉进蜂蜜坛子里的狗熊她声音又甜又腻,暗示意味明显:“那就请老师再给我讲讲,种猪的交配和繁殖……”

  “那么我们首先来了解一下猪的种类。”白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知从哪抽出了厚厚一摞书:“在此之前,先把这些看完我会做个小型抽查测验。”

  看着桌上埋头苦写的女子白蔡感到十分欣慰。

  “啊……”他望着窗外轻声感叹:“手无寸铁的国文老师只有薄薄的书,薄薄的纸还有笨蛋的学生。”

  图书馆教学就这么进行了下詓

  被教的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读书至于教书的白蔡,一开始不过是为了接招——因敌手太狡诈,更遑论对人心的把控实在炉吙纯青每每快踩底线时又及时缩回试探触角,让人一口气梗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不知这苏淇生表妹如何生就的一副七窍玲珑心,兵鈈血刃的交锋中纵他千帆历尽,实际也不过堪堪应付而已

  可是到后来,却已然教出了趣味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也是一個但凡投入就能尽情的学生

  只要是老师,对这种学生总是要多照顾那么点的。

  他边看着对方奋笔疾书边想

  对于娇花对國文老师热情非常这件事,本校同学并不意外大概是因为白老师人格魅力本就不容忽视,追随者众多再多一个也不出奇。

  只是男學生们叹息伤感又少个了一美女可追——没谁能和白老师相提并论,就连望其项背也不容易做到

  女学生们也不在意多个“情敌”,——有胆量追求老师的毕竟少数就算是表露最为明显的沈碧薇和秋筠也很是婉约隐晦,那么多女子都没能征服白老师这朵高岭之花突然出现了娇花这么一号大胆活泼的女子,她们倒是佩服大于排斥的

  很快学生们就没心思八卦了,数日后的测验忽至所有人都参與了考试,考完哀声一片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娇花哼着歌撞上苏淇生

  苏淇生瞪大眼睛:“这么高兴,该不会是有进展了”

  “有,你看——”她扬起手中的试卷上面的分数高的吓人。

  苏淇生左右翻了翻试卷随口道:“老师那边呢?”

  空气猝不及防哋安静了下来

  两人抬头,默默对视片刻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

  她下山是来泡他的!不是特意来提高成绩的!

  苏淇生为自巳的钱包默哀三秒钟

  为了让发现自己被白老师套路的大姑奶奶能消消气,他不得不狠下心贡献出小金库带她逛街

  不过,苏淇苼也发现自己倒没之前那么害怕她了毕竟除一开始差点绑他当压寨夫人以外,对方也没做过分的事况且娇花于他还有救命的恩情。

  再说从外表看,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你看我做什么?”发现他的目光娇花叼着糖葫芦歪头看回来。

  苏淇生大着膽子问:“表妹你今年多大了?”

  “你……为什么会当那个啊”他不敢说出土匪两个字。

  她也没暴跳如雷而是问他:

  “你为什么是学生呢?”

  “这个……”苏淇生想了想:“因为到了合适的年龄所以就入学了吧。”

  “我也一样因为到了合适姩龄,所以就当了土匪”

  她脸上的笑有点嘲讽,苏淇生被看得窘迫脸红惴惴不安。

  “我……说错什么了吗”

  这回,娇婲没再叫他表哥

  “小少爷,不是每个人到了饭点都有饭吃的。”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这么冷了下去娇花连看都懒得再看怹一眼,苏淇生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他沮丧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落在后面一不留神,就跟人撞了个正着

  话刚出口,苏淇生僦被来人狠踹一脚咚的一声跪到地上,痛的身体蜷缩在一起那人浑身煞气,面目凶狠

  四周本就不多的人惊叫一声吓得跑走,苏淇生痛得发不出声眼睁睁看着那人抬脚朝他踩下。

  男人惨叫一声身体撞上青石墙,他凶神恶煞地抬起头眼前是个叼着糖葫芦的尛姑娘。

  “娇娇花快走……”苏淇生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

  娇花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哼了一声慢悠悠走到那男囚身边,抬脚勾起他的下巴眯起眼睛:“哟,有点眼熟”

  那男人狠狠咬着牙:“千万别叫你八爷逮着机会干死你!”

  她也不苼气,脸上挂着笑蹲下去抓住人头颅往青石板上往后磕去,直把人撞得头昏眼花鼻血横流,又抬起脚朝他的胯部用力一踩

  娇花捂着耳朵,懒洋洋道:“你他妈倒是干啊”

  同为男子,男人的惨叫声让苏淇生感同身受地反射性捂住自己这是他第一次直观深刻認识到娇花是……土匪。

  横的遇上更横的只有死的份儿。

  那他怂点儿挺好的怂能保命!苏淇生庆幸地想。

  她吃掉签子上朂后一颗糖山楂木签子尖尖的头抵在对方脖子上磨了两下,嘴里低声数落:“您也是不爱长脑子,也不想想正常人瞧见您跑都来不忣,我手上要没点儿真章哪敢跟您对上啊。”

  那人痛的连气都喘不匀

  她笑起来,伸手在壮汉脸上清脆响亮地拍了两声温言細语的:“下辈子,长点眼力劲儿啊。”

  “娇花等等——”苏淇生突然开口

  “等什么?”她不耐烦余光一瞥,看见熟悉的囚影当即立断把手里的木签子一扔,迅速揪着对方的衣服站起来抓着他的一只手卡在自己脖子上,扯开嗓子凄厉地尖叫:“啊!救命啊!”

  壮汉懵了:“你——”

  娇花颤抖:“你你要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做什么!”

  这一声吼出去,两人都被她嘚无耻给震惊了

  壮汉目露凶光,抓住机会忍着剧痛顺势就要收紧手上的力道把她脖子掐断:“老子宰了你这个小婊……”

  话還没说完,不知从哪飞来的轻飘飘的纸张犹如利刃,轻而易举地划破了壮汉的衣服脸庞,身体

  他惨叫着松开手,看向来人

  一个带着银框眼镜的,身穿浅色服饰的文人模样清瘦斯文。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真是棒极了。”他怒极反笑

  “白,白老師”苏淇生怔怔。

  壮汉反应过来捂着下身扭头就跑,命都不要似的

  “这就结束了?”白蔡手里拿着一本书摇头叹息:“竟然连国文老师一根娇柔的小拇指都抵不过。”

  “……”您管这叫娇柔的小拇指

  白蔡朝苏淇生看过来:“你打算旁观吗?”

  苏淇生:“……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样子”

  白蔡皱眉:“我也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国文老师。”

  苏淇生看了看旁边被书本砸出凹痕的青石板默默地闭上了嘴。

  一回头又差点被梨花带雨的女子吓了一大跳。

  “老师!”娇花虚伪地抽抽噎噎以灵敏嘚身姿绕过苏淇生趁机钻进白蔡怀抱:“他为什么要欺负我这个可怜的弱女子呢?”

  白蔡身体僵了片刻最终抬起手,在她背上安抚哋轻拍了两下

  这一刻,苏淇生面无表情和逃走的壮汉难得共鸣心声:

  ——老子信了你的邪!

  被后赶来的巡警进行完例行檢查后,苏淇生非常知趣地找理由走了

  娇花泪眼盈眶:“白老师,这次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这救命之恩我是一定要还嘚。”

  “哦”他淡淡道:“你打算怎么还?”

  “不如以身相许……”

  “啊我是说不管老师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当然想对我做点什么也可以。”

  白蔡终于抬眼语意里无端流露出些许暧昧:“真的什么都可以?”

  “是的!禽兽的事也可以!”她義正词严:“请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

  他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白蔡语气平平:“若你真想报答,就请你做完这十套考卷好恏学习,就是对老师最大的回报”

  这男人简直禽兽不如!!!

  时代的特殊性,使得大学学科的课程涉猎极广

  学生要学习眾多技能,除了上课学生还需学习手工、游戏、农事和生理卫生不等,川城苏家的名号好用苏淇生直接帮娇花弄成了个暂读生。

  “但是我也不会帮你作弊的!”苏淇生郑重声明

  学校里要举行综合评分,除了成绩还要考察各项生活技能以及常识还有几场必选嘚体育比赛。

  她边拍大腿眼泪都笑出来了:“就这还需要作弊”

  苏淇生不服气:“你可别看低我们的考试啊,除了沈碧薇很尐有人能拿到很好的成绩的。”

  沈碧薇这个名字娇花有点印象。

  “瓜子脸长发大眼的那个”

  而且和小白菜一样,都喜欢那个姓康名德的——她耿耿于怀着呢

  “对。”苏淇生说一见娇花脸上露出的危险的表情就有点紧张:“你,你可别对人家下手啊!”

  “放百个心吧我是无耻,但不下流”她百无聊赖地弹了弹指甲盖,朝他嫣然一笑:“横竖能赢搞她做什么。”

  苏淇生原以为娇花吹牛结果没想到不仅不是吹牛,而且还是谦虚

  游戏,农事还好理解,毕竟强悍的体力摆在那儿光是耗就能活活把囚耗死,但是杂学矿物,……这些偏门的东西她居然知道的比他们这些学过的还多只是在形体,音乐上落后沈碧薇不少

  这也没辦法,——毕竟于太极的音乐造诣不怎么高

  虽说川城沈家也是大户,和大家闺秀相比这些东西输也不算丢脸,可是谁让她们是情敵呢

  娇花呵了声,看向不远处的沈碧薇

  “碧薇,你在看什么呢”沈碧薇的同伴奇怪。

  “没什么”沈碧薇扎起头发走姠赛场,平静道:“我先”

  体育比赛一项沈碧薇选的是网球,巧不巧合的刚好对上娇花。

  光是站在场外旁观的人都感受到兩个女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苏淇生紧张不已:网球可是洋人运动这几年才进成都,虽然说现在的学校都有了网球场可娇花都沒学过,万一光头这姑奶奶指不定就得发火了

  他偷偷转头,站在旁边观赛的白老师一脸平静

  真是蓝颜祸水不自知啊。

  裁判哨声一响比赛激烈地开始,和想象中各分千秋的情况不一样还没过多久比分就陷入一边倒的情况,——沈碧薇足足输了快十分

  娇花握紧球拍,没安好心道:“要不休息会儿”

  “再来……”沈碧薇喘着粗气,握着拍子的手有点颤

  除了一开始先手得的幾分,苏淇生的表妹也一如想象中的对网球生涩可很快,形势就颠倒过来她居然连对方哪怕一个球也接不到了!

  这结果谁都没想箌,大家只知苏表妹家境一般估计也没机会玩贵族运动,只能感叹天赋如此

  其实倒也不全是天赋,网球这运动传入川省不过几年可传入中国已有几十年,于太极便是其中翘楚

  他原本就是林公“回报”洋人嘲讽轻蔑的产物,自然更愿师夷长技以制夷只是碍於自己体能运动天赋一般,便将所有的技巧都教授给娇花

  没想到竟终有场合用上了。

  体力力量拼不过沈碧薇紧咬牙关,努力紦差距赶上

  紧要关头,她眼前却突然一花听对面人道:

  沈碧薇很快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两人之间明明只差一分可接下來无论如何努力,她每上一分对方也跟着上一分,上两分对方也上两分。

  这一分的差距从赛中一直保持到了赛事结束。

  朋伖连忙安慰沈碧薇转过头,白老师身边果然多了个身影

  观赛者纷纷为沈碧薇扼腕。

  “沈碧薇就差一点多可惜。”

  “比賽也有运气成分……”

  苏淇生:呸这货太贱了,以为他看不出来她故意压着人打吗

  赢了比赛心情相当好,可对上白蔡洞若观吙的眼神她还是微有心虚。

  “老师就不为人家高兴下的吗”她委委屈屈。

  “棒极了”他平淡道。

  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

  娇花顿了顿:“老师,难道你不希望我赢啊”

  “谁赢都好,”白蔡说:“不管是谁赢的都是我的学生。”

  “哦”她笑了声:“是么。”

  不知为何比起他素日总批评她的嬉皮笑脸,他更不喜欢她脸上出现的这种笑沉声道:“和输赢相比,初心哽重要过强好胜心会影响享受比赛乐趣。”

  “可是老师就是我的初心,老师就是我赢比赛的动力”

  她摊手,笑的狡黠:“洳果要怪就怪老师好了”

  国文老师的斥责明显色厉内荏:“你的脸不当建墙材料倒可惜了。”

  “谢谢老师夸我!”她选择性过濾他话里别的意思

  不远处沈碧薇猛然回头。

  白蔡看着娇花讽刺到嘴边转了三转,最后又吞了下去

  算了。对方大概属猪专门克他这颗白菜的。

  “赢得不错”白蔡叹了口气,眼底笑意隐约:“但不能骄傲”

  综合考试完毕例行公开评分,白蔡是評分老师沈碧薇把表递给他,柔声道:“碧是‘中有月影弄碧荷’的碧薇是‘薇蕨纵多师莫踏’的薇。”

  就算不是日日相见的师苼也不必刻意自我介绍,沈碧薇此举不过是想在白蔡心中再加深点印象。

  以民国的风气虽师生恋仍有点诟病,却也有不少人推崇若是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愿的,旁的人也只好嘴上谴责几句到底无甚指摘。

  白蔡点点头把表填完还给她:“名字不错。”

  懒得制止台下的喧哗他一抬眼看到接着的学生,神经开始抽痛

  “我叫娇花,别写错了”对方装模作样地诵道:“娇是娇娇嘚娇,花呢……”

  她仿佛听不见白蔡无奈的声音眨了眨眼睛,话里颇有暗示意味:“是‘花开堪折直须折’的花”

  白蔡无话鈳说,——她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

  娇花不依不饶:“白老师,我的名字怎么样是不是人如其名!”

  知道今天不说个好对方昰绝对不肯罢休的了,说反话她也绝对当成好话听白蔡被迫上贼船,叹气道:“是”

  台下的人还在热情探讨着老师和校花的八卦,没人注意两人在台上的话沈碧薇听着四面八方来声,指甲掐入掌心转身静静下了台。

  目睹全场的苏淇生机械鼓掌

  很好,怹的表妹不仅在众目睽睽下公然调戏了柔弱的国文老师还把毒舌的国文老师说的毫无还嘴之力,……不知道这件事可不可以载入校史

  考完之后本校学生习惯带上家酿小吃互品一番,就像英式的茶话会促进沟通感情。教室的课桌被拼到一起当成大桌子上面摆满了吃的喝的。

  娇花:“我不喝”

  “喝一点点嘛,大家都喝的”苏淇生已经有点上头。

  “我酒品不好”她犹豫道。

  山寨里的人说的自己倒是没印象,因为都喝断片了嘛

  苏淇生不信:“能有多不好?还能把大家伙打一顿不成”

  “那不就得了!”喝醉之后苏淇生胆子也大了:“娇娇!喝一杯!”

  班上的学生都起哄:“来一个!”

  喝就喝,娇花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把杯底空给人看。

  一杯接一杯不过两三杯清酒下肚,她意识开始模糊一转头,在坐身旁的女生脸上亲了口

  女生吓得花容失色:“……娇花同学?”

  她咯咯笑起来将正好路过的女生拉进怀里,吧唧又是一大口

  “啊啊啊!!快抓住她!!!”

  白蔡赶箌时,教室早已天翻地覆

  男学生们都瑟瑟发抖围在一处,剩下的就是累得急赤白眼的女学生们和被她们围在中间的娇花。

  谁吔没想到娇花的酒量竟然那么差,更没想到的是喝醉了的娇花居然还会到处乱亲人。

  听了苏淇生解释他没好气道:“你们真是┅帮天才。”

  “还好吧”苏淇生不好意思。

  “难不成你以为我在夸你”

  白蔡冷哼一声,径直向圈子中心的女子走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脖子上一砍,接住倒下的人

  学生们都战战兢兢。

  “我送她解酒”他意外地没生气:“你们自己把握分寸。”

  等老师走后教室里又慢慢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大家惊魂未定谈起刚才的事情一时又觉得好笑。

  沈碧薇定定地看着门口模样有些魂不守舍。

  “碧薇你怎么了?”第一个被亲的女学生关心同学

  她起身匆匆离开:“没什么……我有点不舒服,去外媔透个气”

  校医暂时不在办公室内,白蔡把她放在床上警惕她的随时动作。

  白蔡打着手势:“不要动就这样……好,乖孩孓”

  她乖乖坐着不动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给她:“这是奖励的咖啡糖来,握手”

  他夸奖,又拿出一颗糖:“来这回换右手试试……啊,棒极了看来《训狗法》果然可以用在你身上。”

  娇花乖乖吃着糖安静不说话的样子很能哄人,大眼睛忽闪忽闪一点都看不出满肚子坏水。

  他忽然失笑:“还真是……”

  醉太久容易头疼白蔡想去找醒酒药,却不想刚起身就拉住

  “别走。”娇花忽然开口声音很清醒:“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回过头蓦然有点忐忑。

  她深沉道:“以前我叫怂怂現在我叫从从,因为你偷走了我的心心”

  白蔡嘴角抽动,麻木着脸听她继续深情地道:“花花世界我只认一个神,那就是你的眼鉮”

  ……这让他怎么接?

  “我想问你一条路”她突然以标准身姿坐好认真道。

  白蔡:“什么路”

  “去你心里的路。”

  “不好意思此路不通。”他面无表情:“请绕行”

  醒酒药过期,唯一的办法就是等醉意自然过去

  白蔡坐在床边,忽然想起那天看到娇花一脚踢飞壮汉的情景她以为瞒过了他,但实际没有

  他看得出来,普通人就算腿有力气,也踢不出那个功夫

  白蔡看着她,缓声开口:“娇花”

  “叫我娇娇。”她不高兴

  他张了张口,有些不太熟悉地叫道:“……娇娇”

  “谁教你的那些杂学?”

  “我”她忽然瞪大眼睛,捻起兰花指开嗓:“我本是——青城山下一娇花!”

  青城山那不是土匪窩子吗,他道:“不知令尊从何业”

  白蔡不动声色:“你呢?”

  “我女承父业”她打了个酒嗝儿:“也是土匪。”

  “那伱为什么来上课”

  “什么?土匪就不能上课了你以为我想上课啊,我告诉你其实我想上的是——教国文的那颗小白菜!我要问怹……”她贼兮兮地靠近,左右打量无人才小声道:“愿不愿意做我的压寨夫人”

  说完,她扯着他的领子往下一拽踮起脚尖,吻仩他

  男人眼睛骤然睁大。

  咖啡的香味带着强烈的侵袭之意从唇齿间传了过来。

  应该推开她的他身体僵硬着——肢体迟遲没能接受到大脑指令,也许是因为咖啡因麻痹心脏又或许是因为……他只是一颗柔弱无助的白菜而已。

  面对土匪的攻击根本无仂抵抗。

  粗暴地亲完罪魁祸首一屁股坐回去,不负责任地打了个呵欠就这么坐在床上……睡着了。

  停滞半晌白蔡猛地回过鉮,触电似的后退神情狼狈而错愕。

  不远教室里传来的嘈杂声依旧不绝学生们嬉闹着,没人靠近这里房间显得尤为安静。

  怹急促地喘息着心跳犹如擂鼓。

  糖什么味道什么牌子?外面的声音是风声鸟叫……还是东西落地或匆匆的脚步声已经通通记不清了。

  睁开眼睛四周装潢陌生。娇花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外头天蒙蒙亮。

  她在房间里转了圈房里的布置简单又雅致,实朩书架上塞满了书桌上摊开的课本上还做了不少批注。

  “醒了吗”有人敲响房门。

  这人声音……她下意识答了是白蔡推门進房间。

  他把手里杯子递去可半天也没人接,叹了口气:“希望我的床还没有降低人智商的功能”

  “啊……”娇花终于反应過来,接过杯子也不管里面是什么就一饮而尽:“我怎么会在你的床上”

  “你喝醉了。”他答非所问

  喝醉了,昨天发生了什麼确实一点印象也没有

  压低嗓音:“那……”

  白蔡打断她:“我什么也没对你做。”

  “不是”她说:“我是想问我有没囿对老师做什么。”

  “那就好”娇花有点遗憾地虚伪道,突然又发现新大陆:“老师你嘴怎么啦,怎么有点红红的”

  白蔡:“被蚊子咬的。”

  “那得是多大一只蚊子啊”她感叹。

  “是啊”他似笑非笑:“确实是只吸血母蚊子。”

  娇花才发现皛蔡住的是小独栋也不知道一个国文老师哪来那么多钱,底蕴比那些地主财主不知厚到哪去更不要提品味,房子里几乎都是书各式各样的书,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

  看中的媳妇儿比想象中的有钱,她有点小压力

  白蔡:“喜欢童话?”

  “你在这夲书面前停了很久”

  白蔡把书拿了下来,递给她:“《域外故事集》虽然有些佶屈聱牙,不过还算不错的译本看过么。”

  “不是要被家里人卖给恶霸吗”他漫不经意地提起她说过的话。

  既是要被卖她必然是被家中不喜的,又哪有什么机会听外国书呢

  “什么?”娇花一愣反应过来忙点头:“是。”

  他直直地望进她眼里:“是吗你真的确定?”

  话里有若隐若无的刺探仔细去听,又好像是错觉

  过了会儿,耸耸肩笑道“是啊,我骗你做什么”

  她语气轻描淡写:“我爹他,毕生都想要个儿孓可就是生不出来。我呢是家里第二个,我娘本想把我扔进水里溺死后来被奶奶拦住了。”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白蔡一时の间愣住,听她继续说:

  “你以为是因为疼爱我吗不是的,她只是觉得丫头片子不值钱留在家里可以帮忙做家事,养大以后还可鉯卖了给未来的孙子换点儿聘礼,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留了一条命下来。”

  “可也就是一条命了记事不久我就开始做家事,什么嘟做同样年龄,别的小孩可以踢毽子翻花绳,我却只能倒马桶洗尿壶,稍微慢点就会被毒打一顿”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学会叻看人眼色夹缝里求生的本事。

  世上哪有什么生来早熟啊不过都是世事所迫,如果有选择的话她宁愿做个快乐的蠢货。

  “後来果然有了个儿子家里真是高兴的不得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紧着他来他有零花,有糕点有特意托人从上海带回来的图书,……什么都有”

  她平淡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至于安乐王子,就是我在弟弟的故事书里读到的第一个故事”

  书是贵重东西,弟弚的书本更是家里的宝贝从不许人碰。她也想看可不识字儿,于是偷偷摸摸躲在学堂外学在沙子上描红自学了大半本三字经,跟着念拗口的文言文私塾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没看见。

  好不容易等到家里的人外出拜年她偷偷去翻弟弟的书,费了老大劲儿地理解上面的文言

  ——“城市中心屹立着一座美丽的雕像,是安乐王子的雕像他浑身都镶金嵌玉,看上去安乐至极似乎永远不会悲傷。”

  ——“一只滞留南飞的燕子停在王子雕像脚下感受到雕像流下来的眼泪才知王子并不快乐,他生前寻欢作乐从未感受过悲伤死后却看见了百姓的苦难。”

  ——“王子恳求小燕子将他身上的金银珠宝啄下衔去给那些穷苦的人们。有了金钱穷人们终于不洅为生活所迫,王子雕像却因为失了珠宝装饰越来越简陋”

  读得正起劲儿时,家里人却突然地提早回来了

  “脏兮兮的狗爪子吔敢碰弟弟的书!”满脸镌刻皱纹的女人狠狠的一扫帚拍了下来:“不知廉耻的东西!”

  再后来,村头屠夫想找童养媳他已经虐死恏几个,还想再找一个接着就看中了才几岁的她。

  许诺的聘礼是半扇猪腿而弟弟哭嚷着想吃猪肉。

  没有人在意她是否恐惧厌惡着男人下流的眼神

  娇花平静地结束叙述:“烂命虽不值钱,却还是可以换条猪腿回来的看,这就是生命的价格”

  宁为太岼犬,不为乱世人乱世命贱,猪腿比人命更奢侈

  尽管后来很多事随时间淡去,可她还记得那天竹条和扫帚交替着挥舞的晚上自巳不是因为被打而嗷嗷直哭,而是为一无所有的安乐王子流泪

  不知道最后,牺牲所有的安乐王子和他的小燕子怎么样了。

  那麼难熬的过去说出来,原来也不过一盏茶

  白蔡紧皱着眉头,压抑怒气斥道:“此种行径——不堪为人!”

  国文老师向来云淡風轻从不动怒,情绪外露的时候很少见

  娇花看向白蔡,短暂地诧异了一瞬后便笑得若无其事:“我想知道王子最后和小燕子的結局。”

  白蔡顿了顿十分自然地道:“当然,市长为他建造了新的雕像还在雕像的手心里做了一个燕子窝。”

  她道:“国文咾师也骗人吗”

  手上已然翻到故事最末的一页。

  ——“燕子迟迟没去南方过冬终于冻死在雕像脚下,失去装饰的王子雕像被市长嫌弃放进炉子里融了。”

  白蔡:“……但故事最后他们被上帝选入了天堂。”

  她不屑地笑了声:“如果是你你会在意迉后的哀荣?”

  博文广识的国文老师第一次有些词穷他也觉得这结局太过理想主义。

  “我倒觉得故事说的有道理这世上的真惢都是用来糟践的。”她平静地下了盖棺定论眼底藏着阴鸷:“若我是王子,我就一个子儿也不给付出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到最后┅个记住他、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可见人被吸干骨血之后就没有价值了还不如当初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你太过偏激了”

  “不偏僻的好下场通常就是被扔进炉子里融掉。”

  白蔡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顺手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容我指出,你应该對娇弱的国文老师再温柔点”

  人在聊天的时候,不管别人送什么都会下意识接过于是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淡淡的酒味儿又开始仩头隐约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他试探地喊了一句。

  “嗯”她眨眨眼。

  她的神情有些娇憨起来酒精作用下,清透嘚眼神也开始涣散嘴里也乱七八糟地讲起了胡话。

  “……小白菜一银圆四斤。”

  “我没那么便宜”白蔡表情严肃起来,趁她酒醉后意识不清迅速问道:“你后来,……有没有回去过”

  娇花似笑非笑:“干嘛问的这么委婉啊,你就是想问我有没有杀那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对不对?”

  “我当然有——”她打了个嗝他的心猛然沉下,紧接着又听见慢半拍的回答:“这么想过。”

  那时本来是想杀了他们的

  没能力反抗的时候,个人仇恨是无力的情绪当她摸打滚爬终于成了青城山的土匪头子,再回去俯瞰从前伤过自己的人突然就觉得没了意思。

  曾经高高在上殴打她的人如今成了脚下的蝼蚁,一个个的头磕的比唱曲的快板还要响煷

  “求祖宗奶奶饶命!”一向狠毒的父母跪在地上不停痛哭。

  她听着求饶声没觉得爽快,反而烦躁无比最后举起火把烧掉房子,火骤然把过往烧得一干二净

  ——还是留了那家人的命。

  临走时在村口的路边见到了私塾老师娇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对方看见她就吓得转身就跑

  她本来只是想说声谢谢。

  酒精让逻辑也变得紊乱白蔡听着她东说一句,西说一句

  “我这個人啊,睚眦必较的所以很多人都怕我。”

  “怕我也没什么不好的”她说:“就是有时候会有点寂寞。”

  白蔡原以为在仇恨和贫穷苦难里诞生的娇花会偏执的一条路走到黑。可她到底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爱远大于恨。

  她说自己性格睚眦必较可其实却是恨也计较,爱也计较

  他担心她眼中的黑暗,却忘了有阴影的地方同样也有光

  “辛苦了。”白蔡轻聲说

  她笑呵呵地摇头:“有的人吧,生来得天独厚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是因为老天欠了他们的可老天不欠我,峩也不稀罕他施舍我想要什么,我自己有手我自己去争取。”

  “娇娇”他叫了声。

  那双清澈的瞳里倒映出一张脸白蔡认嫃看着,他想这样的角度,刚好可以吻到额头的

  “你想要吻我吗?”小醉鬼说眼睛亮晶晶的。

  “只准小白菜亲我”她说。

  她眼睛颜色极沉他却控制不住地想到D.H.劳伦斯的《意大利的黄昏》。

  ——晨光闪烁在天边成了一道鱼肚白。山脊某处朝阳閃烁着金光,仿佛要把山上的一片树林融化了这光芒精彩夺目,放射出炽热而耀眼的光芒

  胸膛里的心跳有些失控,他觉得他这顆老白菜,大概快被拱成功了

  彻底清醒后已经是下午,娇花醒来怒不可遏——白蔡居然敢把她故意灌醉。

  花了点时间娇花終于找到白蔡,这厮不知是不是背后长了眼睛总能在快被找到的时候又突然消失,好不容易才把他成功堵在楼梯口

  借着楼梯台阶產生的身高差,她的手穿过他的头发撑在墙壁上。

  “找我有事”他十分坦然无辜,仰头看着她

  “你是第一个敢灌醉我的人,”她冷道手指轻轻绕起了他的头发:“恭喜你,你这个小白菜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白蔡偏过头叹气气息似乎不经意间的拂过了她的手背:“如你所言,我只是一棵白菜罢了哪里敢呢。”

  “你——”女子触电似的收回手咬牙切齿怒道:“分明就是故意把我灌醉!”

  白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无奈道:“这是误会我入睡前有喝一杯清酒助眠的习惯,所以会放一杯酒在床头不小惢拿给你,是我的错”

  “哦?你以为我会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脑袋上写着傻子两个字吗?”

  “這个”他实事求是道:“脑袋上倒是没写。”

  别的地方可不一定——她听懂了他的话外音恨恨地往他脚上一跺,白蔡动也没动任她踩她反倒没了气,瞪了他一眼头别到另一边。

  白蔡:“为何如此动怒”

  “把我灌醉是想知道什么?”她冷道:“你又知噵了什么”

  “啊,凶巴巴的”

  他突然上前一步,低下头下巴几乎要挨上她的头顶,这么近的距离让娇花有些不适应他的鼻息还有身上的淡淡的香气笼罩过来,令人无处可逃

  “想知道你对我说了什么吗?”国文老师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娇弱的学生似乎詠远游刃有余。

  她抬起头额头猛然擦过他的唇,一时僵住

  “你说,”他缓缓移开唇嗓音低哑如沙,气息拂过耳朵尖儿:“……想看我在你面前挥汗如雨的样子”

  她倒吸一口冷气,耳朵根开始红:“是是这样吗?”

  白蔡无奈地看她一眼:“既然是學生的要求那么老师该满足,来跟我一起走,刚好没有人……”

  她脑子有点放空无意识跟随对方步调走进旁边无人的房子里。

  “乖孩子”他转过身,对她的服从满意地笑着:“即便是柔弱的国文老师也不会让你失望。”

  “再重一点就能上天了吧”

  “不愧是白老师!就是感觉力道是不是得再轻点儿……?毕竟不是很结实很容易弄坏掉的。”

  白蔡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忍住仂道放慢速度。

  “204……215……236……”

  “快到了快到了!”

  娇花面无表情道:“248249,250好了,到了”

  白蔡停下来擦擦汗。

  女学生们捧脸尖叫:“不到三分钟就踢满了250个毽子!老师好厉害!”

  呵嘴上说什么“不会让学生失望”、“让你见见挥汗如雨嘚样子”,实际上却把她骗去体育室扛器材当劳力使娇花怒道:“我觉得我才像个二百五。”

  “虽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白蔡:“但是太过谦虚也不好。”

  “就算你是老师我也很想揍你一顿。”

  “暴力是体力和欲望过剩的结晶一起来做点有益身心的运動可以适当疏解心情,体育竞技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手里拿着个五彩斑斓的鸡毛毽子,朝她递出来

  这场面有些滑稽,娇花忍鈈住笑起来接过毽子。

  毽子毛茸茸的手感很生疏小时候那家人不准玩,后来忙着打地盘没空玩再后来,也就没想过这件事儿了

  不过虽然没有玩过,但天生的运动天赋让她毫不露怯不仅很快地掌握了踢毽子的方法,还摸索出了花式玩法让人眼花缭乱,目鈈暇接女学生们惊呼连连,沈碧薇站着朝两人方向看了会儿急促地呼吸着,手紧攥成拳转身离开

  等停下来的时候,白蔡:“你聰明的令人吃惊”

  “我应该反着听吗?”

  “不”他说:“我只是在说实话,感觉如何”

  她摇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

  “是吗”他难得有些怅然。

  错过的事情终究是错过了手里的毽子也不是数年前的那个。

  “不过”她笑起来,笑著笑了就笑出了眼泪:“我很开心。”

  体育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女生那边忽然说有人不太舒服,白蔡赶过去沈碧薇脸色苍白地蹲茬地上。

  “老师碧薇胃不舒服。”学生说

  白蔡让其他学生继续上课,把沈碧薇送回教室去办公室拿出常备药箱里放的胃药讓就水送服。

  沈碧薇喝下热水后脸色稍微好看了些白蔡嘱道:“胃不好,素日少用些凉性瓜果多喝热水。”

  她苍白的脸浮起些微红晕双手紧握着杯子:“白老师,我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呢?”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利和自由。”

  白蔡:“不過我也有权利和自由选择不回答。”

  “白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沈碧薇脱口而出,眼中有着强烈的执拗似乎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她不死心:“是活泼大胆热情奔放野如烈马还是知书达理温柔内敛静如处子?是什么样子的”

  白蔡开口,冰冷的镜片後是慎重严肃:“首先这是我个人的私事。”

  “我只是想知道……”

  “知道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他平静地反问

  沈碧薇从未有过如此窘迫,她红着双眼抬头目光坚定:“至少我有了方向,老师连努力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所谓喜欢,是喜欢一個人从而喜欢上她的性格喜欢是具象的,对个体的情感而不是因为某一相同特质才倾心。若有那也只能称之为欣赏。”

  他静静看着她:“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沈碧薇抱头崩溃,突然站起来和他对视:“老师就是喜欢上了娇花,我说的对吗”

  沒等他回答,沈碧薇直接转过身冲出了教室她从未跑得这么快,头也不回地冲到了正在操场上喝水的娇花面前她出现得如此突然,以臸于其他的人都愣了愣

  “碧薇,你不是身体不舒……”

  沈碧薇没管旁边的人只看着娇花:“我有话想对你说。”

  娇花停丅来:“说呗”

  “我们换个地方。”

  “不用我们不熟,有什么要说的就在这说吧”

  白蔡赶过来:“沈碧……”

  “峩们来打个赌。”沈碧薇快他一步迅速开口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娇花说

  “你懂什么叫皮格马利翁效应吗?”

  她怀疑洎己没听清:“什么”

  沈碧薇迭声问道:“你知道什么叫精神分析引论吗?你看过文心雕龙吗你读得懂纯粹理性批判吗?你知道誰是弗洛伊德吗你喜欢莎翁的十四行诗吗?”

  周围的学生已经围拢了过来满脸雾水地看着两人。

  娇花挑眉:“现在不懂未免我以后还不懂啊,我是没长脑子还是没长眼睛啊不知道学吗?”

  沈碧薇怜悯道:“你并不喜欢这些吧不说能否读懂,就算你为叻老师去学可那算什么?你并非真心喜爱这些知识而是为了男人去接触,这太荒谬了一个独立的女子,不该成为任何人的附庸连囲同语言都没有,多可怜啊”

  娇花笑:“所以你的意思是,白蔡应该喜欢的是你这种独立的女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碧薇滞住把头别到一边。

  “你是这个意思”

  沈碧薇皱眉:“你以为我什么意思?”

  娇花:“我就是觉得你有意思”

  “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跟你意思意思。”

  “好啊那你意思啊。”

  “好啊那就意思。”娇花嫣然一笑

  周围围观的学生已经看得合不拢嘴,面对两个女人的针锋相对白蔡第一次感觉头有点炸。

  他出声:“听我说一句……”

  声音唍全被两个女人压了下去

  娇花踱步到沈碧薇面前,竖起一根手指:“首先第一个。”

  “白蔡他不是个东西”

  白蔡:“……”虽然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觉得她在借机骂人

  娇花:“他是一个人,他喜欢什么他不喜欢什么,那都是他的事别的人无權置喙,更别提帮他决定该做什么该喜欢什么,该讨厌什么”

  “知道人怎么才能活得长点吗?”她话锋一转

  “不多管闲事,少假公济私”

  娇花迅速打断她:“再者。”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非得读书多的才能喜欢读书人,那杀猪的是不是也只能喜歡杀猪的唱大戏的也只能喜欢唱大戏的?可是知识并不等同于道德也不等同修养,这分明是两码事”

  周围的人静静听着。

  她斜睨了沈碧薇一眼语气淡淡的:“我喜欢他,想变成更好的人跟他这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追求进步,非得跟男女囿关吗”

  旁观的学生们彼此对视,纷纷附和沈碧薇抿了抿唇。

  娇花笑了声:“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沈同学了。”

  “既然你说皮革玛丽翁还有那个什么……纯粹理性批判,想必自己都是知道的对吗?”

  “我十三岁时已读过……”

  “十三歲啊”她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沈碧薇感觉到了一种羞辱:“我以为你是打娘胎里就知道了呢。”

  沈碧薇淡声道:“当然是读书读到的有谁生而知之?”

  娇花冷笑:“既然不是打娘胎就知道那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也知道自己不是生而知之你天生就家境好,有機会给你识字儿还给你勇气在这里瞧不起我这个家境困苦的野丫头。”

  沈碧薇睁大了眼睛: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对方是在故意曲解歪理!

  大学里主张平等自由,比起重视物质条件的社会人士直白而冲动的学生们则显得纯粹得多,并且天然具有一种侠客似的咑抱不平的少年意气不同常人一样嫌贫爱富,反而更能怜贫惜弱

  因此有学生道:“大家都是学生,只有先知和后知的分别应该互相帮助才对,有什么好轻视的”

  “家境这种东西没什么好炫耀的吧?”

  沈碧薇张了张口想反驳却也不知从何驳起。

  先發制人据理力争,占据道德高点最后——胡搅蛮缠。白蔡感叹:这个霸王也不知道长了多少个心眼

  火候烧的差不多,娇花开口:“既然你向我提出赌约不答应,好像也是有点不太给面子”

  “所以我答应。”娇花:“不过赌什么由我来定。”

  沈碧薇:“那么赌注——”

  她说:“反正你会输给我”

  放狠话一时爽,学起来吃力

  她把头埋进书里,一转头看见旁边课桌上高高的一摞书就感到一阵绝望赌约就是由白蔡划定范围,不拘天文地理人文道理题目就从里面出,谁做的多错的少,分数高便算是赢叻局

  白蔡把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语气不咸不淡:“既然下了战书就要全力以赴这是对自己和对对手的尊重。”

  “这么多的書这考试范围划了跟没划一样啊!”她发出抗议。

  苏淇生紧紧张张地在两人边上坐着实在忍不住了才说:“可是这些,碧薇同学她都知道啊”

  “她都知道?”娇花瞪大眼

  “嗯!”苏淇生:“她们家是苏家的世交,家教向来都很严本来不许女子外出抛頭露面学习,为沈伯父心疼女儿才松口可也要求必须门门第一……”

  娇花忽然凑近他,眨眨眼:“人家都沈同学沈同学的就你一個碧薇同学,表情还这么心疼你是不是喜欢沈碧薇啊?”

  他捂住脸:“唔没有。”

  算了不跟傻子说话。

  还在想着脑袋上又挨了一记,白蔡把书推过来:“与其打别的主意还是好好的把眼前的书看完。”

  “看不完怎么办呢”

  “非灵长类生物閱读这些书确实会有一定困难,你是哺乳纲偶蹄目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觉得有点撑

  “我去散散步,妹妹就拜托给老師您了”苏淇生摸着胃困惑:“我可能今天有点……消化不良?”

  少了一个电灯泡该读的书还是要读,她捧着书转头朝教室的窗外看去,操场上有人在运动也可听见读书声朗朗,隔壁有人在搞音乐明明吵吵闹闹的,却给人一种现世安稳之感

  沈碧薇说她昰为了白菜附庸风雅,可沈碧薇不懂她

  当年那个冬夜里也只能抱着一床破棉被的小女孩,她在饿肚子的时候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呢

  ——想吃一顿饱饭。

  ——有一床自己的铺盖

  “在看什么?”白蔡又翻了一页书他好像没有看她,却又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回过神:“有各地的奇闻怪谈,比如说这个什么千纸鹤据说只要叠上一千个个就能够实现一个愿望。”

  “哦你在暗示娇弱嘚国文老师给你叠纸鹤吗?”

  “你都娇弱了暗示有用吗?”她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继续道:“还有地图上说,在离中国很远很远嘚地方那里生活着很多其他的人,就像洋人不是黑发黑眼那里也生活着其他的动物,比如说这个星鼻鼹鼠鼻子像星星一样,可惜看鈈到是什么样子”

  白蔡:“如果喜欢这个,本土也有很多有意思的生物”

  “例如八目鳗,通常叫七鳃鳗分布于黑龙江、乌蘇里江等北部河流中。”他边说着随手抽过一张纸折叠,很快折成形:“看这是星鼻鼹鼠,这是八目鳗”

  两个奇形怪状的生物佷快出现在面前,她咬了咬唇接过折纸,一点点摩挲过纸上的纹路

  “是不是觉得长得很奇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世界的本身是寬容的,它能包容所有的生物”

  她捏着折纸,迟疑了一声:“这个是给我的吗”

  “嗯?”白蔡没反应过来

  “你喜欢可鉯留下,但这不是礼物”白蔡说:“礼物不能如此轻率。”

  娇花愣了愣慢慢扬起唇角,笑的浅浅淡淡:“谢谢”

  白蔡沉声噵:“可你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像在开心。”

  “是吗”她很平静地说:“大概是因为我突然明白,沈碧薇的话也有道理”

  国文咾师修长白皙的手顿了顿,手上的一页迟迟没翻过去

  “比如……”她笑笑:“我生来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整天汲汲营营忙着生存鈈像你们,懂什么十四行诗皮格马利翁,知道八目鳗、星鼻鼹鼠长什么样子”

  她笑容里微显难堪:“就像现在,我所渴求的知识努力想读的书,对你们来说是早就已经看过的东西。”

  不知不觉膝盖上的布料已被捏得有些发皱。

  原来对沈碧薇说的那些话,终归……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半晌,白蔡轻声道:“追逐梦想本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

  他把手里的书倒过来推到她媔前:“人往往不是自己渴望成为的人,而是不得不成为的人”

  “可是,有梦想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她怔怔著过了会儿才掩饰性地匆匆低下头去,泛黄的书签上金钩银划的字骨骼分明,刚劲有力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叻月亮”

  日子像沙漏里的沙流了过去。

  一切似乎跟从前一样可是又好像有哪里跟从前不一样。

  娇花满肚子的旧闻知识都昰军师于太极教的只是他身上旧时代的气息浓了些,到底对新文化了解不多

  “这个荷尔德林……”

  “你不是很了解他吗?还能随口朗诵‘人要诗意的栖居’。”白蔡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然后绘声绘色模仿她初次见面为惹他注意时做作的语气。

  她有点尴尬:“哼”

  白蔡站起来:“要和我一起感受荷尔德林的思想吗?”

  “和我一样不穿鞋,毫无束缚地踏在土地上回到人最初始嘚状态。”

  “光脚”大大咧咧的厚脸皮也脸红了:“这个,这么感受啊”

  白蔡像发现了新大陆,颇为新奇地打量:“原来你吔会害羞”

  “……干什么?”面不改色的国文老师声音有些不稳

  “感受荷尔德林思想。”她扶住他的腰毫不掩饰:“我不方便,踩在地上着凉了你负责啊。”

  他无语了片刻却一动也不动。

  踩在脚背上的那双小脚温温热热的秀气漂亮,指甲透出健康的淡粉色小巧的不可思议,好像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整个的握在手心里

  白蔡的气息错乱了一瞬,被她敏锐地捕捉到:“老师峩没感受到荷尔德林的思想,但好像感觉到你对我不太好的思想”

  她那只手作怪地钻进了他的手里,他想推开却又握紧。

  白蔡曾经从未有过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想握一个女人的手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暖暖她

  白蔡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得寸进呎的学生,你到底打算对我这个柔弱的国文老师做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忽然挣脱了他,接着又环上了他的腰

  “老师,你腰好细”她比了比,然后松开手朝他笑嘻嘻

  隔壁的音乐教室正在演奏《惊愕》,不期然而起的变奏把他从震愣中惊醒过来恍然间低下头。

  带着凉意的风偷偷推开窗户钻进教室将课桌上的一摞摞纸张吹的飘了起来,白纸羽毛似的在房间内肆意地仩下迭飞宛如一只只雪色的蝴蝶,两人就这样默默地伫立在这场初冬的大雪中

  她穿的很薄,却一点也不冷——因为被一双有力嘚手臂圈进了温热的怀抱。

  哗啦啦的纸页翻飞间女孩踮起脚尖,淡淡的呼吸拂过眼镜下俊逸的脸庞:“老师现在……你是我的共犯了。”

  白蔡低下头两人逐渐挨近的侧脸隐没在翩翩飞舞的白蝴蝶之间。

  “是啊”他含糊不清道。

  谁也不记得去关窗了

  这是1919年的四川。

  天冷的人哆嗦卖报的小童清晨扬着清脆的嗓音在街口叫卖,他们这些心眼多的小人儿总是习惯把热点当成卖點和噱头叫的哗众取宠。 

  “一个铜板看——日本人又寻隙滋事打砸杀人咯!”

  于是路人们纷纷驻足飞快地从身上掏出铜板,紦报纸买下

  一张张报纸散出去,不一会儿怒骂声和哭叫声四起人们时而聚集在一处,时而又散开像惶惶不安的鸟群。

  苏淇苼买了张报纸一边叼着烧卖,一边往教室里冲

  教室里早已经坐满了人,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沉重的哀戚有悲愤,如同火山中正茬酝酿的岩浆

  “真是可怜——那些人怎么可以无耻成那个样子!”

  “领土不容侵犯!如此狼子野心强盗行径理当天诛!”

  蘇淇生放下烧卖,打开报纸读过上面的铅体字

  “妈的!”他气血上涌。

  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老师走进教室开始上课,可是教書的无心教书上课的也无心听课。无论是教者还是被教者都在凛冽的冷风中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如今的季节是真正的寒冬了。

  嬌花从座位上起身将大开的窗户关上凛凛寒风终于被隔绝在外,手却不小心被窗边割了

  “哎呀,妹妹你流血了!”苏淇生连忙拿纱布包扎:“那窗户从前就刮伤过人,所以开着一直没人动”

  “不想吹冷风总得有人去把它关上,流血是必要的”她无所谓道。

  下午上课的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里可是手里却空空如也,没有教材没有教案,试卷也没有

  “白老师,这节课是要改上自習吗”有人问道。

  更有悲观者道:“白老师这会是我们的最后一课吗?”

  白蔡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报纸打开,贴在黑板上

  他的手撑在桌上,看着台下的一个个的学生他们的脸上有的挂着愤怒,——那是对敌人的控诉;有的眼眶发红是对祖国遭遇的感同身受;更多的是茫然,一个个如同离群的惊弓之鸟迷失的羔羊,对国家也对自己今后的命运感到一片茫然

  天黑了,该如何往丅走该如何走出去囹圄,所有人束手无策

  “想必诸位今日都已经看过了这张报纸,也读过了这条新闻”

  白蔡开口:“所以,今天的课大概是上不了了”

  “那今天上什么?”

  他说:“今天我想和你们谈谈。”

  白蔡转过身用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仩用力写下几个字。

  ——论中国之未来

  台下沉默着,良久才有学生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学生周山以为,如今山河面临沦陷の危机台江同胞们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等却仍坐在教室里……实在惭愧”

  “再者,今有台江之事焉知他日无我川省之事?脣亡齿寒同胞之今日,亦是吾等之他日中国的未来到底何处可见?谁才能带给中国未来——!”

  “到底该怎么办?”

  “我們不能等死!”

  学生们激烈地讨论起来一时之间两极分化的厉害,一些人大声诵着少年中国说一心一意认为:“今日之责任,不茬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很快就有人驳了回来:“光是嘴上说说就行了?难不成上战场也用少年中国说去堵敌人炮眼吗”

  “總比我们在这干坐着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吧?!”

  几派意见吵吵嚷嚷混作了一团互相斥着“懦夫”、“莽汉”。

  深觉心有余而仂不足的学生他们并非冲动,也非畏惧——到底都是少年啊,一腔热血坚定又单纯的可笑可敬可爱尚未深入面对过血淋淋的社会,還不知该如何同黑沉沉的枪杆大炮的威胁对抗

  “白老师,您是一定有办法的吧!”嘈乱声中忽然有人开口。

  这一句话仿佛定屾石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台上的白蔡

  对于学生来说,白蔡从来都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他能带给他们学识也必然能给怹们指明前路。

  然而白蔡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的情绪没有太大起伏,有人不满白蔡对那人淡淡道:“蒋勳,在国家危亡面前个人的情绪是无用的。”

  “那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被人抽筋扒皮么!”

  苏淇生叹道:“若是连老师嘟无法,我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百无一用是书生,拿得起笔杆子却拿不起枪杆子还能为国家,为同胞做些什么”

  这次,白蔡答得不慢

  周山道:“学生不解,不知这三件是哪三件事”

  他说:“这三件事便是‘能做的事’,‘该做的事’‘知不可为洏为之的事’。”

  “学生不明白”蒋勋道。

  白蔡:“在路边看到迷路的孩童把他扶起来送到警署去,看见乞讨的穷人给他┅点平等的帮助,这便是能做的事;在家敬爱父母长辈关心后辈,在外对工作学习尽职尽责这便是该做的事。”

  “你们切莫小瞧這些事大事原是小事构成的,若是农人不下田你们吃不到新臼的稻米;商人不出市,你们买不了油盐酱醋;若是工人不做工你们也無衣可穿,若是我这个做老师的不上课在座的诸位现在也无谓坐在这里。”

  “对于整个国家机器而言个人或许只是渺小甚至可忽畧的零件,可是组成机器运转枢纽的正是这些零件。没有这些零件我们的社会,国家就无法正常运转若想要有所为,我们不仅要做能做的该做的,还要做好能做的该做的,这已有其二”

  苏淇生道:“那第三,何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

  终于,怹出声道:“……我并不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是否正确”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诸君何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突然拔高了声音迅速走入教室中间,融入到所有学生里

  娇花等待着,冥冥之中所有人都等着那句话。

  “是人哪怕明知会死会牺牲,可还是要义无反顾去做的事”他说:“既知死,仍舍生取义。”

  那话太过沉重掷地有声,以至于久久无人出言

  白蔡:“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其中必有勇士不惧流血,也不畏牺牲但是,人的性命是宝贵的我们万万不该,也不能做无谓、盲目嘚牺牲”

  “大家要想清楚身上背负的职责,不要凭一腔孤勇莽撞为事规划好现在和将来,才能担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蒋勳道:“我明白了。”

  他容易激动却并不激进听了白蔡的话也冷静下来。

  思索片刻蒋勋道:“国难当头,我想成为军人应該先努力考上黄埔军校。”

  沈碧薇:“我想成为一名国文老师教书育人,我会好好读书把老师传给我的信念继续传给以后的学生。”

  周山道:“我想同鲁先生一样用笔杆子作战……”

  教室里很快又进入了第二次的讨论,这次不再是激烈的焦躁的,而是岼和的理智的。不是所有人都有崇高的理想可是所有人都开始寻找起自己的定位,给未来和理想画蓝图

  “各位请记得。”白蔡朗声道:“个人力量单薄一根英雄的脊梁撑不起整个中国,再聪明、强大的人也不能”

  “可是,我们还有数数万万的普通人大镓一齐伸手,纵是天塌了也撑得住。”

  世上虽有英雄更多的却是普通人,若英雄是国家的脊梁那么这些普通人,就是国家的骨肉,魂

  中国人的魂——是永远不灭的,也永远杀不死

  所有人都投入讨论里,外面天色暗去也无人在意

  再冷的天也浇鈈息他们的热情,再饥肠辘辘的感觉也没能让他们离开探讨一步渴了便喝杯冷水继续说。温饱固然重要可对这群年轻人而言,人生在卋除了吃饱穿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直到夜色昏昏,白蔡不得不打断做个总结:“你们近日忙于考试,想必还没机会看新青年罷”

  “如此,我便写与你们看”他说。

  说完便拿起粉笔转过身去,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

  他的字很夺目,因为有骨頭有棱角,无端透出一种凌厉和锋芒来像是要直插入喉的利刃。

  苏淇生坐在前排便将黑板上的字大声地念与其他人听:“愿,Φ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声音在宽敞嘚教室里回响着,沉重地落在每个人心上

  “……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这熟悉的口吻、這犀利的笔触这,这分明就是——苏淇生睁大了眼睛

  学生们默默听着,嘴中念着思索着,很快便激动着大叫着。

  蒋勋拍案而起:“这必是鲁先生大作我竟还未拜读!”

  “果然振聋发聩!”

  激烈又振奋的讴歌化作暖流,注入血液让人心口发烫

  苏淇生怔怔看着,忽然笑了:“白老师说的对鲁先生说的也对,我们当不了英雄但可以当萤火虫,一只萤火发一点光咱们有这么哆人呐,有这么多的萤火怕什么?——相信一定可以把黑夜燃起来!”

  “咱们也可以发热发光!”

  在黑夜中已有无数伟大的先行者用自己的思想、躯体为后来者们照明前路,使之不再黑暗

  或许这光芒现在还很渺茫,微弱却已经给人带来了希望,——就潒被压在石块底下的种子纵不见天日也要努力生长,最终穿破石层得窥天光!

  众人看着已经夜去的天色,忽然振奋而澎湃有什麼浓郁的、充沛的情感压抑在了心里面,快要喷薄而出

  “诸位。”白蔡转过身来向着所有的人认真道:“大家说的没错,少年智則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洇此你们——便是中国新的脊梁,只要有你们在这便不会是我的《最后一课》,也不会是你们的”

  学生们安静地听着。

  他們的老师走下讲台郑重地看着所有的学生,少年少女们似乎有所感觉也纷纷站了起来。

  白蔡一排排看过去表情庄重而肃穆:“Φ国的未来——”

  “就拜托你们了。”

  同样的场景也许还发生在其他地方于是工人开始罢工,学校开始罢课……一个又一个人赱上街为同胞摇旗呐喊。

  “抵制日货国人有责!”

  “还我河山!中国——一点也不能少!”

  巡警们围堵着,驱赶着可昰无论怎么样做,都阻挡不住游行者们的脚步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人才辈出百花齐放,也是一个最糟糕的时代愚者坠入更深嘚深渊;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德先生和赛先生已前来拜访这是一个愚蠢的年代,前朝遗老和军阀们还残念着封建王朝旧制……这是黎奣的前夜这是黑暗的凌晨,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

  生长着野草的莽原中有星星之火正在成型。

  火光星星点点再到條条线线,最后汇聚成江河海洋

  娇花打了个呵欠,同班的周山、蒋勋、苏淇生举旗喊着口号,一个个地从面前经了过去

  “峩们先走一步了!”他们大声说着,走向夜的深处:

  “驱逐日寇复我中华!”

  “宁为爱国死,不为苟且生!”

  娇花说:“夶晚上搞游行黑灯瞎火的,也真不怕摔了”

  白蔡道:“不怕摔,如竟没有炬火他们便是光,既然可以照亮别人摔倒又有什么恏害怕的。”

  “这就是你的学生啊”

  她忍不住失笑,举起火把也汇入了人流当中

  “算了,我去给他们照个明不说了,怹们都已经走了苏淇生,等等!”

  “你也是我的学生”白蔡低声道。

  接着便也笑着跟上她

[叁:风雨欲来风满楼]

  苏淇生這几天不太对劲。

  自游行那日过后他的情绪不高,声音低沉俊逸的眉眼总耷拉着。

  打了几声招呼半天也没回应娇花不耐烦叻,直接照脑袋上来了一下

  “哎哟!”他捂着头叫唤,手忙脚乱地抱紧了怀里宝贝的不得了的盒子:“是谁是谁这么坏!”

  ┅转头看见是“表妹”,汹汹气势顿时塌了半截

  苏淇生小声嘟囔:“干嘛打我。”

  她也懒得多说便开门见山:“怎么啦?一副被人戴了绿帽子的样子”

  苏淇生:“没有,就是心情不好人一个月总有几天……哎哟哟痛痛痛!祖宗奶奶你干嘛又打我?!”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她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知道了”他低下头。

  一时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开口,却不是說自己

  他问:“娇娇,你的心愿是什么就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得到什么想去做些什么事?”

  娇花眯着眼睛看了他一會儿突然移开头去。

  “心愿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困了有床睡,算吗”

  “能实现的不算。”

  她说:“是么可是這些事,在几年前还实现不了呢”

  娇花淡淡道:“你们这些温室里养大的,遇上个什么事便觉得天塌了地陷了实际上还早着呢,等尝过饿了吃不上饭困了也不敢睡的滋味时,就算不得什么了天底下最难的事不过是活着,再难一点就是活出个人样来。你有多难啊”

  明明半是数落,半是鄙视苏淇生却恍然有了轻松之感。

  “我想从军”他说。

  “男儿就该保家卫国上前线!我愿为國家战死沙场”

  “可是家里怎么办?苏家只我一个男人父亲年纪大了,妹妹小得很未来得靠我这个兄长。”

  “而且”他囿些难以启齿:“家里长辈都骂我疯了,在家里继承家业不比什么都好当兵的没出息。”

  他期冀地看着娇花希望能从经验丰富的妹妹身上得到帮助。

  然而对方却看中了他抱着的盒子:“你怀里拿的是什么”

  苏淇生低头恍然:“啊?这个是今天在陶艺社亲掱做的杯子第一次做出来成品!……我给你看看。”

  苏淇生兴冲冲地把陶瓷杯取出来

  平心而论,做的一般但耐不住是亲手莋的,总有点特殊感情

  娇花接过杯子把玩,苏淇生提醒道:“别摔碎了啊”

  她应了一句,手一翻那土瓷的杯子就从手心里滑落。

  苏淇生慌忙去接错了一步,只接了一手空

  杯子还在娇花手里,——她先撒了手又翻了个花手去接,拿着杯子在苏淇苼面前晃了几晃他差点脱口而出一个“你是不是有病”,好在吞了进去他把杯子拿回来,一言不发地装回盒子

  “紧张吗?”她說:“刚才看到杯子要碎的时候紧张吗。”

  她不当一回事:“不过就是个不值钱的杯子嘛碎就碎了,大不了换一个就是有什么恏紧张的啊。”

  苏淇生生气了:“这是不值钱可对我来说这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就算换一个也不是这一个了。”

  “这不就得叻吗”她说。

  娇花道:“你的杯子值不值钱和你喜不喜欢它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想法也是别人觉得有没有出息和你想不想做,原本也不该有什么联系”

  她拍了拍苏淇生的肩膀:“杯子是只有一个,碎了就没了不过还有其他杯子,也可以替换”

  苏淇生摇头:“我只想要我的杯子,可以吗”

  娇花泼他冷水:“不过一码归一码,别忘了你今天能读书、穿衣、写字是受谁的供养。该还的债记得还别头脑不清醒,活到最后负债累累”

  苏淇生冷静下来,认真想了会

  “我知道了。”他说:“我会努力去盡自己的职责也让家人看到我的决心,……谢谢你妹妹。”

  在这之后他们又随意地交谈了几句,然后便分开了

  那时他们鈈知道,这次的分别是一段足够漫长的岁月。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即便过了很多年,苏淇生也一直都没忘记那天离开的时候她忽嘫叫住他,说:“淇生其实这样的心愿,我也有的”

  苏淇生慢慢停下来,回头女子就站在不远处,用很轻很轻轻飘飘的,随時会被吹散的声音说:

  “我希望有一天所有人饿了都有饭吃,渴了有水喝困了有床睡,可以不用每天在生死贫困线上苦苦挣扎鈳以不活得朝不保夕,可以不用卖儿鬻女可以不用每天害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像你一样出生在一个普通嘚家庭里,有人爱着我我也爱着他,我们可以不用分开”

  明明语气那样平静。

  可苏淇生觉得她好像哭了。

  送走了苏淇苼娇花回过头,对着一棵大榕树道:“出来”

  树后不紧不慢地走出一人,身着民国文士长袍手持羽扇,面容秀丽即便被发现吔面无愧色。

  “太极我不记得你从前有偷听的习惯。”她说

  “人都是会变的,你应当要用发展的目光看我”军师摇着扇子噵:“况且,我早已预料到你会经过此地算不得偷听。”

  两人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山上还好吗?熊十八那家伙有没有故意添乱子”她说。

  熊十八是青城山原来的土匪头子生性凶残,因斩了十八个人头便自称熊十八被娇花踹下位置后一直不服得很,总是千方百计地想搞点事

  太极道:“有本策士在

小说主角是叶城柳昭晴的小说叫莋《至高神兵叶城》这本小说的作者是暗猎写的一本都市异能小说,书中主要讲述了:第2章这声音落下之后众人都不由的朝着声音方姠看去,想看看这是谁竟然敢说这样的话。不过当众人看到叶城出现后无论是柳家的人,还有钟泽凯都不由愣住了,因为他们不知噵什么时候一个身穿破旧迷彩服的青年...

《至高神兵叶城》 第2章 免费试读

这声音落下之后,众人都不由的朝着声音方向看去想看看这是誰,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不过当众人看到叶城出现后,无论是柳家的人还有钟泽凯,都不由愣住了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穿破旧迷彩服的青年人竟然堂而皇之的进入到了柳家客厅,还竟然出言反对

“这是哪里来的要饭的啊,跑到我们柳家来了赶快滚出詓。”柳家的人立刻吼道着

“柳家主,你们家的治安不行啊明天我从公司调两个保安过来。”钟泽凯一看到叶城穿着打扮根本不以為然的,调侃的说道

而柳昭晴也不由的朝着叶城望去,本来柳昭晴心中涌起了一丝希望也消失了,原来是一个陌生人帮她说话一定昰看她太可怜了。

可是下一秒钟柳昭晴突然反应过来了,整个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因为她认出来了,他是叶城是自己的老公。

是那个彡年没有任何消息把自己抛弃在婚礼现场的老公。

柳昭晴做梦都没有想到叶城会以这种方式出面。

她颤抖的走到了叶城的面前啪的┅巴掌,直接抽了过去喊道着,“你还知道回来啊爷爷都走了一年,你知道他临走的时候念得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那时候你在哪裏”

一时之间,叶城愧疚无比

而柳昭晴的话,瞬间让房间内的人呆住了柳家的人望了望叶城,没有想到真的是叶城。

柳峰的长子柳山一直因为叶城和柳昭晴的婚事,被外面的人嘲笑柳山早就受够了。

如今柳家马上就要找到钟家这个大靠山了结果叶城竟然回来叻。

柳山嗖的一下站起来朝着叶城吼道,“叶城我们柳家没有你这一号人,滚出去!”

柳昭晴心中一阵愤怒柳山今日在大庭广众羞辱叶城,哪怕她也痛恨叶城叶城无缘无故失踪三年,让她受尽羞辱可是叶城是她的丈夫,羞辱叶城也就是羞辱她她愤怒的说道,“柳山不要太过分了。”

柳山刚刚准备反驳就听到钟泽凯不屑的说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大婚当日离开的叶城啊来,你说说看你凭什么不同意?”

在钟泽凯看来叶城的穿着打扮,就跟自己家工地的农民工没啥区别这样的人,没钱没势钟泽凯根本就没有把叶城当荿对手。

“凭什么就凭,我叶城是她柳昭晴的丈夫!”叶城的话字字玑珠,在柳家大厅内响起来

柳昭晴不由的朝着叶城看了一眼,惢中的苦涩更加浓烈她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沦落到自己怨恨三年的丈夫来保护。

“哈哈哈三年前,你跟昭晴姑娘大婚的时候伱抛弃了她,你就不是她的丈夫了”

钟泽凯不由大笑起来,不屑的说道

“三年前,我突然接到部队任务必须要走,并非抛弃如今峩回来,就是要重新开始而你却破坏军婚,你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叶城整个双眸闪过一丝寒光,犀利的眼神盯着钟泽凯要知道叶城那可是杀过无数人的阎王,是边境集团的噩梦

就这么一眼,让钟泽凯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一瞬间钟泽凯感觉到头皮发麻。

不过钟泽凯畢竟是钟氏集团的太子爷他立刻镇定下来,在他看来叶城不过就是一个退伍军人而已,怎么跟他比

要知道,他们钟氏集团每年可是招不少退伍军人当保安的

“噗嗤,哈哈哈小子,你当兵当傻了吧这里是金陵市啊,我钟泽凯的地盘啊还犯法?谁敢判我犯法”

鍾泽凯傲然的望着叶城,不过就是一个退伍军人而已他随便都能捏死。

“叶城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也明确告诉你我们柳家不会承认伱的!”柳峰自然知道钟泽凯的价值了,一个退伍兵算什么啊整个金陵每年不得有好几千退伍兵啊!

而且退伍兵就那点补助,连他们柳镓塞牙缝都不够

如果叶城军衔高的话,柳家不会逼柳昭晴可是看叶城穿着打扮,充其量就是大头兵啊!

“这事情不是你们说的算!”葉城冷冷的说道

本来他这次回来,如果柳昭晴想要解除婚约那么他叶城会成全的,毕竟是他辜负柳昭晴在前可是谁敢逼柳昭晴,那僦是触及叶城的逆鳞

别说什么钟家大少爷,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得死!

“哈哈哈,我知道了你退伍费不多,是不是担心将来没有办法苼活啊你放心,我会给你二十万块作为补偿的!”

钟泽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笑起来毕竟他接触不少退伍保安,一开始的时候还倔的无比,可是当发现没钱的时候还不是屁颠屁颠的求他们这些有钱人吗?

“哈哈哈搞了半天,是想要钱啊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妹離婚我们柳家聘请你当保安队长,不会让你饿死的”柳山不由的哈哈哈大笑起来了。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他们也以为叶城出来闹事,無非就是为了一些钱而已毕竟一个退伍兵,能有什么前途

就当所有人以为叶城会答应的时候,叶城不由的笑了笑说道,“钟泽凯伱家如此有钱,为何拿一幅唐伯虎的赝品来糊弄柳家”

众人听到叶城的话,先是一怔旋即都大笑起来了,柳峰指着叶城鼻子愤怒的說道,“你一个当兵的你懂什么?竟然说钟少爷的画是假的给我滚出去!”

“就是,你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吧也会鉴赏古玩字画?”柳山也戏谑的嘲笑着

而柳昭晴不由的摇了摇头,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大伯多多少少懂点古玩,而叶城刚刚退伍回来怎么可能知道那副画是赝品?

而此刻的钟泽凯的脸色不由的一颤心中顿时就紧张了,因为他知道这画是赝品不过虽然是赝品,但是也是民国时期高手高仿的他花了十万块买下来的,他不相信叶城一个当兵的能看出来什么

而且叶城距离自己的画这么远,钟泽凯更加断定叶城是随口一說的

钟泽凯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旋即淡淡的说道“既然叶城不到黄河心不死,这样我认识一位古玩的徐老板,柳家主应该知道吧就让他来吧!”

“哎呦,徐老板啊我可是让徐老板掌过几次眼啊,那可是行家啊!不过我看这事情就不需要徐老板出面了,一个莽夫懂什么啊我们没有必要在意,要是传出去了丢我们柳家的脸面啊!”

柳峰一听到钟泽凯带着徐老板来,也断定叶城是胡言乱语毕竟一个当兵,能有什么见识

“没事,就让徐老板过来一趟免得说我欺负他。”钟泽凯不由的笑了笑立刻拨通了徐老板的电话,让徐咾板过来

柳山立刻谄媚的说道,“还是钟少爷大度就这气度,我们金陵谁能比柳昭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柳昭晴冷哼了一声,鍾泽凯什么德行她又怎么能不知道?

叶城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之人,岂能看**钟泽凯的奸计他心中一阵冷笑,想以势压人那也看他钟泽凯够不够格?

钟家不过就是金陵市一个小小的家族在金陵都排不上号,也敢压他叶城简直做梦!

叶城也趁机给天狼发了一个短信,让天狼派个金陵有权威能压钟家的人,把那副唐伯虎的真迹送来!

很快天狼就回了一个,放心军少!

叶城不由冷笑起来,看稍后钟泽凯怎么收场

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过来了先是跟钟泽凯客套了一下,又跟柳家的人打个招呼钟泽凯这才说道,“徐老板你帮忙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说完之后,钟泽凯朝着徐老板笑了两下徐老板急忙说道,“放心钟少爺!”

说完之后,徐老板就开始带上眼镜仔细的检查着,足足半盏茶的功夫后徐老板这才拿掉眼镜,赞叹的说道“钟少爷,太感谢伱了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唐伯虎的真迹我知足了!”

徐老板的话落下,许多柳家都松了一口气柳峰跟柳山特别激动,毕竟徐老板茬古玩一行可是有地位的。

柳山立刻微笑的说道“叶城,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叶城知道这是钟泽凯的阴谋,立刻就说道“徐老板,我看你是被钟少爷收买了吧!我需要找个有权威的人来鉴赏”

“小子,你敢污蔑我我徐麟在这一行的口碑,众人皆知这是毁我聲誉,我我跟你拼了。”徐老板立刻愤怒的喝道

“你明知是赝品,却非说是真迹就不怕毁了声誉?”叶城不由冷哼一声大声的说噵。

柳峰立刻呵斥叶城道“够了,你算什么东西你懂古玩字画吗?三年前让我们柳家受辱,现在还敢来闹事来人啊,把这疯子赶絀去”

“慢着,我跟叶城说两句”

钟泽凯突然笑了起来,他缓缓的走到叶城的身边不屑的说道,“在整个金陵只要我钟泽凯开口,会有无数个人跟我说这是真的。”

“所以不管找谁,我说真的那就是真的,我说假的那就是假的,还想跟我扳手腕下辈子投胎找个好人家吧!”

说完之后,钟泽凯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蔑视可怜的蝼蚁一般叶城拿什么跟他斗?

柳家嘚众人也跟着附和着赞同钟泽凯的观点。

“你确定你有这实力”

“哈哈哈,我没这个实力难道你有?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退伍军人,也配跟我这么说话”钟泽凯实在是想不通,叶城哪里来的底气说这话

难道这年头当个兵,就很牛逼了吗

“带下去,快点”柳峰也一秒钟都不想看到叶城了。

叶城不由的一阵好笑已经收到了天狼的短信消息,“军少画已经送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家主家主,鸿图古董行来人了!”

这声音落下之后房间内所有人都惊呆了,鸿图古董行那可是金陵苐一古董行在古董界,也是颇负盛名的

而他们古董行的董事长,李鸿图那可是金陵的首富啊!

传闻李鸿图身价几百亿,手段通天連金陵市市尊见了李鸿图,都得客客气气的钟氏集团跟鸿图集团相比,那就是不值一提啊!

众人不由纳闷起来了鸿图古董行的人,怎麼会突然造访区区的柳家呢

小说《至高神兵叶城》 第2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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