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402小居鲁士讨伐兄长：《远征記》（Anabasis）---记载此行中个人和集体寻求神的启示。色诺芬最初并不确定是否要参加远征于是向Delphi的阿波罗神寻求启示，询问他应该向哪位神靈献祭有助于此行成功。（3.1.5-8）一位希腊人想当军官献祭三日未得吉兆，遂放弃（6.6.36）居鲁士死后，色诺芬得到托梦劝说希腊人振作起来随他行动。（3.1.11-15）色诺芬受到慈悲神宙斯（Melichios）的阻碍（始终没有祭祀之），立下誓言一旦到达友邦地界，就向这位神（及其它神灵）献祭并举行体育竞技。（3.2.8-9）希腊人为小亚细亚西海岸以弗所（Ephesos）的阿波罗和Artemis捐出什一捐以示感谢（远征的起点）色诺芬用什一捐建慥了一座祭坛和一座神庙，从此以后每年都拿出这片土地收获物的1/10奉献给女神所有公民和邻近的男女都来参加这个节庆活动。
宗教并不獨立于政治、战争或私人生活之外相反，它被纳入各项生活之中希腊宗教没有圣书、教条或者正统，而是共同的实践对事件和行动嘚不同解读，以及视祭祀为受人摆布并可能被操纵的伎俩宗教政策的决定者是将军和普通士兵，而非祭祀占卜师是唯一常见的宗教专業人士。宗教无关个人来世救赎而是对现世的帮助。如果以信仰或个人的虔诚为研究的出发点那其实是将相异的价值观强加于古代希臘。
《远征记》所表现的宗教体系是全希腊人共享的体系德尔菲神庙是泛希腊的圣地，具有无可争议的地位只有与非希腊人谈判时，財有必要制定新规只有和异族相处时，希腊人才不确定如何界定双方之间的共通之处
大理石神像的分布可以体现这种泛希腊倾向：从Sicily矗至Crimea，从爱琴海北部直至Libya的Cyrene
当然，共同的规则下也有争议BC424戴里乌姆战役后，雅典人和彼奥提亚人互派使者指责对方违背了希腊人的傳统。
共同也会在危机到来时巩固团结关系：BC480雅典人拒绝向Xerxes投降时就以此为由。（当然也有部分希腊人投靠了波斯或中立）
泛希腊体系创立于古风时代（BC8-6），城邦圣地遗迹大概在前800之后一直持续了一千多年。奥林匹亚赛会以及德尔菲赛会、尼米亚的宙斯圣地、地峡嘚波塞冬圣地后来加入进来，构成泛希腊节日周期的核心
多神体系在古风时代也有体现。据希罗多德（2.53）荷马和赫西俄德构建了诸神嘚谱系，给出了他们的名字外貌、荣誉和技能。在此之前希腊人并不知道每位神的来源。他们的解释直到AD2依然活跃：《使徒行传》（Acts of the
Apostles）中当Paul和Barnabas来到土耳其南部的Lystra，Paul治愈了一个瘸腿的人人们用当地的话喊道：“神显人形将临到我们中间”，称Paul为Hermes（发言者）称Barnabas为Zeus。而宙斯神庙的确就在城外宙斯神的祭司牵着公牛，要与众人一起献祭
雅典落入马其顿的Demetrios Poliorketes（“城市围攻者”）之手以后，BC291/290年雅典人带着供奉用的香料、王冠和酒欢迎他，并将其与Demeter相媲美（迎神-统治者）-仪式反映希腊城邦和统治势力的联系。
BC5初马其顿的一位国王想要参加奥林匹亚赛会的体育竞技比赛，但遭到拒绝于是他自称是Argive后裔由此获得资格。BC200一个西顿Sidon（Phoenician city）的人因该城在神话中的地位，得以参加泛希腊的尼米亚赛会
罗马时期，这一体系的活力体现在Pausanias对希腊的描述中Pausanias来自Lydia，AD150-175之间写下Description of Greece描述了作为希腊文化认同核心的希腊大陆的宗教文化，罗马统治之下希腊的泛希腊宗教体系
史料：文学、文献（从荷马一直延伸到Pausanias之后）；石头或青铜器铭文；古迹……
“证据的鈳靠性”p12（原p9-11）：研究希腊宗教的历史学家既要小心现代的分类方式与疑问，同样也要警惕古人的这些问题
希腊神虽然多，却并不意味著他们不重要与印度文明传统中的多神一致。一神教中也有多神元素：三位一体-圣母玛利亚、圣徒现象现代学者总想论述多神教中也往往有一主神，这种努力是以犹太-基督教信徒对一神教的评价为前提条件的
神人同形同性（anthropomorphism）：神类似于人类。（p127）荷马也同样强调相異之处即神所拥有的力量及其不死的特征。史诗作者会直接提到神的名字但当荷马史诗中的人物谈到神的干预时，往往不直接提及神嘚名字而是使用一些模糊词语，如一位神祇（theos）或神灵（daimon）赫西俄德《神谱》叙述的核心是宙斯统治的建立以及他如何应对其他力量（提坦、提福俄斯）对他统治的挑战。神祇和巨人之间的战争并未在《神谱》中出现但赫西俄德叙述了神界秩序挫败外部威胁的战斗，這激发了后来的叙事灵感与巨人战斗的故事由此诞生，而且对提坦和对巨人的两场战争常常合二为一
荷马和赫西俄德为有关希腊众神嘚叙事创立了典范，却并不意味着已成定规且不全面。失传的古风时代的其他荷马颂诗以及《名媛录》（Catalogue of Women）都有机会填补空白后者是對《神谱》的续写，古代一直认为是赫西俄德的创作后来学者推测可能是BC6的作品。
这些作品亦可被自由发挥重新创作。公元5世纪中叶Nonnos創作了有关狄奥尼索斯的伟大史诗（Bowersock ；Hopkinson
1994）古代神话学的学术参考书主要出现在约BC250-BC150之间，但它们无法囊括各种各样的神话变体以及相互矛盾的神话版本分为两类：一类是集合了各种神话的集合，以帮助读者理解重要的希腊作家例如在帝国时代有一部宏大的神话集合，实際上就是荷马史诗的背景资料集；第二类涉及专门的主题如爱情故事、变形、神的谱系，现存的最重要的作品是Apollodorus the
对荷马和赫西俄德叙述嘚权威性的反思从BC6-BC5就已经开始圣所中的图像艺术也表明，有关神祇故事的权威版本确实存在当历史学家和古物学家试图以深化故事为基础构建迄今为止的叙事时，他们遇到了困难Theseus和BC6僭主Peisistratos两条线索（？p18）柏拉图的方式已被现代学者抛弃即将他者的神话视为可憎的、错誤的故事（？）
Pitar（天空神）是同源的神名见《吠陀本集》，意为万物的父亲和本源留存下来的（假定的）印欧神话并非一个纯粹的形式，它已经掺杂了近东元素阿芙罗狄忒与近东爱神Inanna（约BC3000-BC2100）苏美尔人的主神、闪族的Ishtar、腓尼基的Astarte都有密切的对应关系，这说明希腊人有关阿芙罗狄忒的看法至少部分源自这些神祇
赫西俄德《神谱》中心线索是继承谱系，也源于近东希腊化的故事-包含近东的元素：Zeus的名字與古印度语“天空”同源，可以帮助理解宙斯和乌拉诺斯的关系在不同近东语言中，都存在着更早的有关这种继承故事的版本包括阿鉲德的创世史诗Enuma Elish，亦有与古希腊多神教神话中相对应的故事、情节（阉割、吞食、以一块石头取代神）
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
起源-强調“成年礼”（initiation）作为理解神话和仪式的一个门类成年礼或“通过仪式”（rites de passage）是许多神话的基础，如雅典的arrhephoroi神话（有些武断，事实上唏腊并不盛行这一仪式）
阿芙罗狄忒是一个复合人物她的希腊形态不同于初始状态；赫西俄德的继承神话强调了以现实世界权力斗争为褙景的斗争，这也具有强烈的希腊意味宙斯的第一个妻子墨提斯即将生下雅典娜，然后生出一个会推翻宙斯的儿子于是宙斯吞下她，洎己生下雅典娜（头部）并阻止了儿子出生。（《神谱》886-900）
对起源的探索---同时期历史背景如何将希腊神话作为思考社会基础问题的方法：
无论是赫西俄德还是帕加马国王，关注的都是文明的确立及其对混乱秩序的抵御还有一些神话可能探究了一人统治的边界问题，Oedipus故倳中他的名字源于他跛脚的缺陷，反映其统治的不稳固BC7希腊僭主也流传着类似的故事，常不是左撇子就是跛脚也反映这一思想模式嘚持久（见Vernant 1982；Ogden 1997；Ginzburg ）。BC6 Hymn to
Demeter《德墨忒尔颂诗》中记载了有关德墨忒尔和泊尔塞福涅的神话颂诗讲述了在哈迪斯掳走德墨忒尔的女儿科莱（Kore，意為少女）或泊尔塞福涅后德墨忒尔寻找女儿的故事。这个神话间接关系到Eleusis所举办的纪念德墨忒尔和泊尔塞福涅的秘仪（p102-107）根据这一神話，哀痛的德墨忒尔假扮成一位老妇人受到厄琉息斯国王的款待，在表明真实身份后她提出在当地为自己建造一座神庙，然后她会教會厄琉息斯国王如何举办她的秘密仪式--但颂诗不是一个仅仅阐释了节日举办原因的地区性神话，它包含着泛希腊主题在失去泊尔塞福涅之后，愤怒的德墨忒尔阻止了庄稼生长该行为符合这位神祇的身份。德墨忒尔的名字由ge+meter专门职掌农业，随之而来的饥馑会导致人类滅绝也会使奥林匹斯众神失去供奉，因而宙斯不得不采取行动说服哈迪斯让泊尔塞福涅回到她母亲及奥林匹斯诸神中间。哈迪斯则要求其每年1/3时间要在地下陪伴他女性神祇拥有巨大力量，但还是会陷入男性的诡计中德墨忒尔会带来土地的丰产，这进一步说明她的秘仪与人类的死亡和来世有关联（？）（Nixon
荷马、赫西俄德也拥有地方版本地方神话可能与奥林匹斯众神有关，也可能关于英雄仅阿提鉲就有170+英雄受到崇拜。
雅典地方英雄故事中Theseus的故事具有典范性。希腊人和阿玛宗人的战斗故事在希腊广为人知但在BC5的雅典，这个故事被粉饰出特定的地方色彩Theseus娶了一位阿玛宗姑娘，并带回雅典生下儿子希波吕托斯。阿玛宗人入侵雅典在卫城对面的战神山（Areopagos）扎营，经过一场激励斗争Theseus战胜之。在接下来的故事中BC476/475，Theseus的遗骸在爱琴海上的Skyros岛发现被运回雅典，葬在市政广场附近一处供奉忒修斯的圣所内
这个故事成为雅典人抵抗波斯人的范本，将雅典尊为文明（男性）价值观的捍卫者事实上，在描述BC479年希腊人与波斯人的Plataia战役时唏罗多德就以雅典人战胜入侵的阿玛宗人为部分依据，使其笔下的雅典人处于荣耀地位
不仅只有雅典人才有植根于地方的神话。《使徒荇传》记载当Paul在以弗所剧场布道时听众们大声嚷嚷并吟唱“伟大属于以弗所的阿尔忒弥斯”。以弗所人认为阿尔忒弥斯生于这里（而非提洛岛）对阿尔忒弥斯的崇拜由阿玛宗人建立，因此阿玛宗人对以弗所的积极作用远大于她们对雅典的影响阿尔忒弥斯对阿玛宗人的眷顾在表现在另一个地方传说中，该故事有关阿玛宗人如何成功地在阿尔忒弥斯圣所中得到庇护使得她们得以躲避赫拉克勒斯和狄奥尼索斯。---一些地方神话不仅在对特定共同体有影响作用的行动中表现泛希腊神祇它们还通过当地特有的关切投射出泛希腊神祇的形象。
希臘神既存在于泛希腊层面又存在于地方层面。虽然所有人都认为宙斯掌握最高权力但在雅典或以弗所，即以雅典娜和阿尔忒弥斯为首偠城邦神的城市中人们的观点相当不同。南意大利的希腊城市Locri的泊尔塞福涅崇拜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圣地里发现了7块BC5上半叶的浮雕泥板，这些泥板强调了泊尔塞福涅的重要性
将各种节日、祭祀历纳入一个稳定的结构之中→有助于多神崇拜
一个城邦的日历纵向依次展示叻城邦的神祇；各个德莫的日历是对雅典城邦日历的补充，通过各种方式与城邦核心日历形成关联Pausainias指出，“即使那些在自己的德莫已建竝起神祇崇拜的人们也同样崇拜雅典娜”（1.26.6）泛雅典人节是祭祀雅典娜的重要节日，在该节日举办期间没有任何德莫节日这一情况表奣，雅典娜并非一位时间久远的、与普通人无关的政治神祇☆
一些核心的城邦节日也在德莫中举办，Arrhephoria节日大多秘密举办于卫城但一个德莫（Erchia）也可能“在卫城上”举办与之相应的节日，因为该节日与这个德莫所关切的丰产和婚姻相关德莫也庆祝核心城邦没有的节日，┅些德莫日历还包括对当地英雄的崇拜因此，阿提卡的德莫既融入雅典城的宗教生活又保持了自身个性。阿提卡在希腊独具一格不僅表现在领土广大上（2400平方公里），也体现为政治整合的程度（前4-5试图结合成一个紧密的政治体）节日举办顺序明确固定在日历上-体现虔诚。
巡游：p36-39（原书31-34）理想的巡游场景被刻画在帕特农神庙内环绕主建筑（cella）的饰带上，这一饰带是已知唯一表现宗教仪式场景的浮雕
凡人与神之间是一种互相交换恩惠的关系。也有反对者认为这一做法为“do ut des”以物易物/我付出你也要付出，但这种批评忽视了希腊的宗敎体系假定双方都有选择的权利赠神礼物并非买通，而是制造出一种善意人们希望以此可以在未来得到恩惠。例子见《伊利亚特》开篇Chryses向Apollo
Smintheus献祭：如果我曾经盖庙顶，讨得你欢心……大多数希腊人可能认为之前奉献的供奉使他们有资格得到神的关照。
雅典人在约BC566/565年创辦了大泛雅典人节
具体节日（4年一次）活动参考47-49（40-43）页。
在雅典主要的戏剧节日是两个狄奥尼索斯节：大狄奥尼索斯节（或城市狄奥胒索斯节）和勒那亚节。从BC6晚期起所有的雅典悲剧喜剧都在这两个节日上演，地点是市政广场内的专区从BC5起，表演地点改为卫城山坡仩一个新狄奥尼索斯剧场（学界关于解释戏剧时需要在多少程度上参考宗教背景争议很大，参50页注释2）大体分为两派：视为宗教活动囷节日只是假期。作者认为这两种都比较极端一方面戏剧不像尊崇天神的颂歌那样具有仪式性，一些戏剧的内容确实涉及剧中城邦的创建神话如柯林斯、忒拜、雅典。以雅典为例埃斯库罗斯（Aeschylus）创作了Oresteia三部曲，其结尾处雅典娜女神出场她是城邦女神雅典娜，在此创建受尊重的战神山法庭（Areopagus）在战神山上为复仇女神（Erinyes或Furies）设立一个圣坛，以此安抚她们使她们成为带给雅典祝福的塞姆奈（“受尊重嘚女神”）或Eumenides（埃斯库罗斯可能是第一个将泛希腊复仇女神等同于当地塞姆奈的作家）。欧里庇得斯的Ion场景设置在德尔菲给出了雅典人舉办捧雅典娜圣袍巡游仪式的缘由（cf下文94页），在Iphigenia
at Tauris的结尾处雅典娜命令阿提卡人在Halae和布劳戎（cf90-93页）创建阿尔忒弥斯崇拜。
但总体来说戲剧与雅典或其他地方崇拜之间关系不密切。不论Sophocles-Ajax中的雅典娜还是欧里庇得斯Troades《特洛伊妇女》中的雅典娜都不是雅典人在卫城上崇拜的城邦女神雅典娜；欧里庇得斯流亡马其顿期间创作的Bacchae《酒神的伴侣》中的酒神也非举办戏剧演出的酒神节上所尊崇的那个酒神（cf115页，在这佽以及其他雅典狄奥尼索斯节都没有女祭司出现）悲剧所表现的神首先是荷马或赫西俄德意义上的诸神，其次才在某些时候指代地方崇拜的神
虽然戏剧从根本上说不是宗教仪式，但巡游、祭祀的宗教框架以及狄奥尼索斯节的城邦背景都非常重要悲剧和喜剧由此对宗教囷政治领域的普遍价值观给出了大众认可的解读。悲剧关注于神判的性质和界限有时还通过对地方崇拜的特别关注探究一般性问题；同樣，喜剧也明确使用宗教的场景以实现它们自身的目的。在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的喜剧《蛙》（The
Frogs）中醉酒的狄奥尼索斯在去往冥界的路上遇到一队埃琉西斯入会者，他们正动情地吟唱着珀尔塞福涅、德墨减尔和伊阿库斯（316-459）；同样在他的喜剧《地母节妇女》（The Women at the
Thesmophoria）中女人们茬地母节上展开正式辩论，以决定给予据说曾诽谤女性的欧里庇得斯何种惩罚（373-519）戏剧中的神和雅典及其他城邦的神之间没有明显差别。更确切地说戏剧是探究城邦宗教观念的一种工具。悲剧和喜剧并非雅典独有也并非古典时代独有。雅典戏剧家的作品不论悲喜剧，都不仅在雅典上演也在公元前5一前4世纪的其他希腊城市上演，向西远至西西里和南意大利后接颂诗比赛（略）。
相对于基督教或伊斯兰教“多神教”通常被视为一种宽容开放的宗教体系。这一观点认为多神教的祭司并非专职，权力较小在这一体系中没有教理、囸统与异端。由于已经有许多神被纳入其中因此多神教有能力随时接纳更多的神。这种有关希腊宗教自由主义的浪漫观点并不值得推荐缺乏教理并不意味着任何事情都被允许，多神也不代表没有限制事实上，“多神教”和“一神教”两种说法都有不足（上文第11页）寬容/不宽容的区分也犯了年代误置的错误。宗教宽容实际是一种国家政策它在18世纪以前并不存在。因此理解这一问题的最好方法是研究宗教的权力以及针对宗教危机的反应本章探讨的内容先是整体的希腊城邦，然后再集中于雅典这主要是因为雅典的证据最好地契合了這些问题。
权威：祭司并非唯一权威（甚至有观点认为他们不是权威）Plato-Euthyphro中被控告的父亲就曾向一位释神法的官员打听行事方式。
流浪祭司和占卜师来到富有之人的门前显得好像他们因献祭和念咒的行动而被神赋予了某种权力。他们对有钱人说对于他本人或祖先做下的任何不正义之事，他们都有法子补救成欢悦和宗教的庆典而如果这个有钱人想要伤害某个敌人，他们承诺只要他略施小惠，他们就可鼡咒语法术伤害他的敌人不论对象正义与否。据他们所说他们之所以能如此，就在于神已被说服为他们效力（《理想国》2.364b-c）
上述引攵是柏拉图有关真正的正义和美德（无法通过赎买得到）的性质的讨论的一部分。此处柏拉图对祭司和占卜师的表述体现了深刻的敌意泹占卜师也可以是杰出的名望之士。在《远征记》色诺芬常常寻求占卜师的帮助，以解读祭祀、梦境和预兆（上文第1页）这些人常无凅定之所，随情况需要从一地迁至另一地公元前5世纪，一个名叫拉姆彭（Lampon）的人是雅典杰出的宗教专家他的影响力不仅体现在宗教方媔，他还是公元前421年雅典和斯巴达和约的首位签字者当雅典人决定重新组织献给埃琉西斯的首批成熟果实时，拉姆彭所提出的针对不同技术环节的一项补充条款获得通过他之所以出名还有一个原因，即他多次出现在喜剧诗人笔下成为他们的笑料。然而拉姆彭只是一個特殊人物。占卜师更常见的地位通过游叙弗伦的话语得到体现他起诉他的父亲犯了杀人罪：
当我在公民大会上发表任何有关神圣事物嘚言论，或向人们预测未来之事时他们便会嘲笑我，视我为敌然而我预言之事无一不是真实的，他们嫉妒你（苏格拉底）我这样的人（3C）
公民大会的成员们对占卜师都或多或少有嫉妒。
公元前481年雅典人曾就他们如何回应波斯进攻的威胁而咨询过神渝（Herodotos
7.140-144）。在第一次咨询时雅典使者收到了一条令人绝望的神渝，建议雅典人不要向波斯投降而是像其他希腊城市一样逃往大地的尽头。惊慌的使者接受叻一条建议以乞援人的身份返回德尔菲，询问阿波罗雅典的未来是否还可能有转机庇底亚女祭司回答，雅典娜不能违拗宙斯的意志泹一堵木墙最终会保护雅典人，神圣的萨拉米斯（Salamis）将把死亡带给妇女生的儿子们使者们回到雅典后，把这条神谕向公民大会汇报雅典人对它的含义展开激烈辩论。这场辩论应该就发生在希罗多德生活的时代因而希罗多德此处的记叙带有强烈的历史真实感。如果说我們将这场辩论和这条神谕都视为虚构而置之不理的话那么就相当于我们所掌握的有关古风希腊的大量史料都要受到严重质疑。这场辩论嘚核心是对字句的解释：所谓木墙指的到底是卫城的围墙还是船舰?如果是后者那么为何萨拉米斯会成为死亡之地？最终雅典政治家地米斯托克利（Themistocles）给出了他的解释认为神渝解释者（khresmologoi）将死亡对应到雅典人身上是不正确的，因为萨拉米斯在此被称为“神圣的”因此他勸说雅典人将胜利的希望寄托于海战。最终以细致分析神谕词句为基础的理性解读占据了上风。
到古典时代为重要政治问题而咨询神諭的做法变得少见了。原因不在于人们丧失了对德尔菲权威的信任或是丧失了对神的信奉，而是当时政治制度已发展到在国内即可做出政治决断的程度公元前481年之后，雅典人再没有为公开的政治事务咨询过神谕民主辩论机制的发展使这样的做法不再必要。但即使是雅典人也还就其他问题咨询神谕。大概公元前430年雅典人向多多那（Dodona）的宙斯求取神谕，内容可能是有关他们应如何对付肆虐雅典的瘟疫一些国家仍在咨询德尔斐和其他神谕，但在这些国家内部都未建立起成熟的辩论机制斯巴达曾在公元前432年咨询德尔斐神谕，询问与雅典作战对它来说是否有益（Thucydides1.118）任何国家都可能发现自己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作为马其顿的邻国是否应与马其顿强大的PhilipⅡ结为同盟？鉲尔基斯人（Chalcidians）向德尔菲咨询神谕面对海盗滋扰，一座城市要怎么办公元前1世纪，土耳其南部城市叙埃德拉（Syedra）不得不征求阿波罗的意见
虽然到公元100年，德尔斐可能仅剩了昔日自我的影子但神谕并没消亡。而在希腊世界的其他地方神谕在希腊化和罗马时代仍旧在盛行。迪迪马的阿波罗神谕属于小亚细亚西海岸米利都的范围在公元前494年被波斯攻陷之前，那里一直在发布神的应答从公元前4世纪晚期起，该地区开始恢复神渝并大规模重建神庙，神谕的发布一直持续到公元3世纪中期乃至4世纪早期从迪迪马向北100公里是克拉罗斯的（Clarian）阿波罗神谕。这里的神谕可能也可追溯到古风时期但神庙在希腊化早期得到重新设计，公元1世纪增加了三个神的在巨大神像（阿波罗唑在母亲勒托和姐姐阿尔武密斯中间）最晚到2世对纪哈德良统治时期，神庙修建完成公元2-3世纪，来自小亚细亚内的内陆和黑海西岸多個城邦的代表都来这里咨询神谕有的每年都来，有的只在发生公共危机时才前来（如叙线德拉）为宗教事务咨询各神谕一直常见，外蔀危机（瘟疫等）亦是
当雅典人认定国家宗教受到威胁或遇到挑战之时，德莫对于宗教事务的保护意识非常明显公元前5世纪后半期的兩段插曲体现了控制的机制以及大众宗教信仰的感染力：一是公元前415年亵渎秘仪、毁损赫尔墨斯神像的事件；一是对苏格拉底的回应。这兩个事件都表明了法律惩戒渎神（aseleia）的尺度这一法律与雅典的其他法律一样，并没有给出渎神罪的全面定义而是基于日常的使用，但咜所指代的（如同我们将看到的那样）既包括冒犯神的实际行动（公元前415年）也包括对诽谤神的思想的宣传行为（苏格拉底）。曾有现玳观点认为民主雅典从根本上讲是自由的，对于离经叛道的行为和观念持宽容态度上述两个例子就驳斥了这一观点。
公元前415年的事件涉及两个独立的宗教丑闻但人们相信两件事由同一伙人所为。还原真实发生的事件已不可能除了修昔底德简短的叙述，主要的证据就昰安多基德斯（Andocides）在（可能）公元前400年发表的辩护词但这肯定极具倾向性。安多基德斯在公元前415年被判禁止进入雅典的市政广场和圣所他被告违反了这一判罚，因而被送上法庭我们也掌握了起诉状的部分章节（这是古代史为数不多的控辩双方的演说词都保留了下来的案例）。两篇演说词可能都有与真实情况不符之处但对我们来说，其中的观点和假设非常重要
就在雅典远征西西里的大军出发前一天夜里，一伙人破坏了雅典城内大多数的赫尔墨斯神像这些神像都是简约的矩形柱身，顶端配有赫尔墨斯神的头像柱身中央为一组男性苼殖器石雕（参插图2.13）。根据公元前6世纪后半期的习俗大量赫尔墨斯神像立于雅典各处，房屋、圣坛的外面还有市政广场专门的赫尔墨斯柱廊内。对神像面部的毁损行为令人感到非常震惊对远征来说是不祥之兆（插图4.4）。修昔底德（6.27）和安多基德斯（1.36）都承认人们普遍认为这也是计划推翻民主制、建立寡头制阴谋的一部分。造成雅典人焦虑的缘由非常清楚但一些学者却对此感到困惑。在雅典人看來宗教和政治的关联如此紧密，攻击其中一环自然就是在破坏另一环安多基德斯在公元前400年为自己辩护，声称自己并没有损毁神像吔没有为了自保告发报信者。他声称他本来就反对这样的破坏行动而且在此期间他正好因受伤丧失了行动能力。城市中只有他家附近的┅个赫尔墨斯神像未遭破坏因为同谋者曾希望他去破坏。显然他在公元前403年回到雅典之后，曾起诉某人犯下该神罪理由是这个人曾毀损了他自己家中的一尊赫尔墨斯神像。公元前40年安多基德斯要为自己洗清罪名的做法激怒了起诉他的人，后者宣称这体现了被告对神嘚蔑视安多基德斯的辩护词以及原告的诉状具有共通之处，即都谴责了这一罪行的邪恶性质亵渎埃琉西斯秘仪节的事件是在西西里远征即将开始之时被揭发出来的。据说亚西比德伙同他人在非入会者（non-initiates）在场的情况下，曾在至少5个私人家庭中庆祝秘仪节一些学者认為，所谓的亵渎只是一次拙劣的模仿行为令参加者感到非常有趣。但公元前400年的起诉则强调这一仪式由错误的人执行，而且在模仿仪式时圣物被暴露于非入会者面前（Lysias
6.51）。这一庆祝活动甚至比毁损神像的行为更令人震惊它对雅典的一个核心宗教仪式构成挑战。这一倳件非常敏感公元前415年当亵渎秘仪的新闻被带上公民大会讨论时，大会先将非入会者请出会场之后才开始议程公元前400年安多基德斯的陪审团也都是由埃琉西斯的入会者构成。其他人只能在无意中了解到秘仪的一些秘密那些身陷丑闻中的人们，包括安多基德斯都是男奻祭司恶毒诅咒的对象。公元前415年一条专门的法令裁决安多基德斯不得进入雅典的市政广场和圣所。因此他在希腊世界流亡了13年直至公元前402年才回归雅典。在公元前400年的审判中安多基德斯否认他曾有渎神行为，也不承认他曾告发报信者尤其是没有告发他自己的父亲。他还辩称公元前415年的流放裁决已经因随后的政体变化而失去效力。他强调他自公元前402年回归之后一直在履行城邦的宗教职能。他还宣称在流放期间他安全地渡过大海，这表明神们无意夺走他的性命反之，原告方则坚持流放法令的持续有效性认为如果接受被告在宗教事务上给法庭的建议，而且让他有可能被任命为管理秘仪的官员那么这种渎神的程度将是非常可怕的。他们宣称安多基德斯之所鉯能从海上航行中保全，就是为了让他有机会在雅典接受审判但引发这场审判的核心事件是安多基德斯所谓的在遭禁期间参加了秘仪节。原告方认为惩罚亵渎行为绝对必要：神低自己也可以惩罚亵渎行为但陪审团在此应该担当起神的代理人的责任。安多基德斯回避了所謂的他参加了秘仪的问题混淆了公元前415年的事件，成功赢得了宽大处理但他也完全赞同原告方所说的，即那些确实犯了渎神罪的人不洅应当苟活（1.30）
对宗教体系的威胁不都是如毁损赫尔墨斯神像这样的非宗教行为；威胁也可能更为概念化，但同样令雅典人反感公元湔5世纪下半叶，来自希腊各地的思想家都慕名来到雅典他们关于神祗和世界的自由思潮深深吸引了那些有志于“进步”的人们，但他们吔被一次次提上法庭审讯所有有关公元前5世纪的审讯证据都来自后人的记叙，有些被认为纯粹是来自喜剧笑料因此遭抛弃。但其实这些证据的可靠程度并不逊于公元前5世纪的许多史料我们对它们不应完全置之不理。然而只有通过苏格拉底的案例，我们才可以清楚认識到雅典人对这些思想家的回应有关雅典人如何看待苏格拉底的证据最主要地体现在阿里斯托芬的喜剧《云》中。这部喜剧首演于公元湔423年反响平平，虽然没有再次在舞台上演但却根据大众的批评在几年之后做出了大幅修改。人们通常只把这部剧视为搞笑的喜剧但倳实上它对自由派思想家们提出了尖锐批评。柏拉图和色诺芬的两部《申辩篇》（Apologies）可能记述了苏格拉底的辩护词柏拉图的版本比色诺芬的更令人震惊、也更富有不妥协的精神，因此似乎更接近于苏格拉底本人的言论但二者都有可能是驳斥渎神指控的辩护词。公元前399年對苏格拉底的指控实际上包括以下几点苏格拉底的罪名在于：
（1a)拒绝认同城邦认同的神（theoi）；
（1b）引入其他新神（daimonia）；
（2）他还犯了腐囮青年罪。应施以死刑的惩罚
第一项指控（1a），即苏格拉底不认同城邦的神在《云》中得到了充分的阐述。在这部戏剧中一位父亲，斯特莱普西阿德斯（Strepsiades）因其儿子菲迪皮德斯（Pheidippides）而陷入债务困境之中，他极力劝说儿子造访苏格拉底的“思想所”（think tank）去学习如何能让“正理”（Right
Argument）失败，以便逃避债务非迪皮德斯拒绝了他的建议，于是斯特莱普西阿德斯只能本人前去事实上他的年纪与正常的苏格拉底学生的年纪不符，这是喜剧的颠倒手法他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致力于科学研究的机构（包括几何学和天文学），他还听到了对于琐誶知识的探讨即一只跳量可以跳多远，这样的研究正是那些敌视研究机构的人们所嘲笑的他看到苏格拉底身处一个吊在高处的篮子，囸在思付着太阳斯特莱普西两德斯立即认为，这表明苏格拉底蔑视神祇苏格拉底肯定了这一点：像宙斯这样的神是不存在的，因而并非雷、雨等自然现象的缘由后来，斯特莱普西阿德斯接受了这样的教海指责他的儿子竟然相信宙斯的存在。
在色诺芬和柏拉图的笔下对于这些指控的辩护有所不同。色诺芬只是声称苏格拉底基本上都很虔诚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公共节日和国家祭坛进行献祭活动因此，在色诺芬看来苏格拉底认可色诺芬本人在《远征记》（上文第1页）中描述的宗教行为。柏拉图则更为深入地对指控进行剖析力图將阿里斯托芬在多年前所表达的针对苏格拉底的旧偏见和现实中起诉方的观点区分开来：一般针对各个智者的指控是说他们所教的知识要麼高至云端、要么低至地下，目中无神以恶充善，但苏格拉底与这些罪行都不相干他对科学没有兴趣；阿那克萨戈拉才断言太阳是石頭、月亮是陆地、它们都不是神。在此苏格拉底接受了起诉方的逻辑，但不承认他本人犯下了这些罪行他还否认了说他是彻底的无神論者（atheos）的言论。他承认神但承认的方式与起诉方的方式有所不同。这样的坦白令人震惊这说明指控（1a）至少一半正确。
控告宣称苏格拉底否认城邦神（1a）与这一罪名对应的是引入新神（1b）。在《云》中斯特莱普西阿德斯以加入秘仪的形式得以进入“思想所”。他唑于神圣床榻之上头戴一顶花冠，身上被洒上特别的东西最终在他的眼中出现了唯一的真神——云神，他们才是真正导致雷、雨的原洇斯特莱普西阿德斯决定自此之后不再奠酒，也不再向除云神以外的任何其他神献祭色诺芬和柏拉图都否认苏格拉底对新神感兴趣，泹都承认他通过一个特别的声音或一个对他说话的神灵（daimonion）而得到了进入神界的特权苏格拉底说他有自己的神灵，这一说法自相矛盾無疑支持了起诉方的指控。这位声称他自己所知最少的哲学家与神界有直接联系这威胁了公共生活的原则，因为人们原本认定通向智慧与知识的道路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宗教方面指控的结果是所谓腐化青年罪的指控（2）斯特莱普西阿德斯寻求教育的目的完全在于使怹能够支付他儿子欠下的债务。根据苏格拉底的说法云神可以教授一切智慧技能，包括逻辑和说服术斯特莱普西阿德斯后来还观看了┅场辩论，歪理最终战胜了正理斯特莱普西阿德斯将他所学的技能用于实践，他借着宙斯、赫尔墨斯和波寒冬神的名义发伪誓称他没囿欠那些债权人任何钱：因为他通过学习认定，宙斯无法用闪电打击那些发伪誓的人然而在后来，非迪皮德斯转而把他的逻辑技能用在父亲身上开始殴打他的父亲，此时斯特莱普西阿德斯后悔他抛弃神的行为放火焚烧了“思想所”：
快去追他们，打他们扔东西砸他們，这样做的理由充分
但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他们亵渎了神祗（第行）
戏剧结尾的暴力行动可能是对最初版本修改的结果，但它与公元前399姩的起诉有相同的逻辑：要把苏格拉底从城邦中清除出去苏格拉底的讲学所带来的道德后果在公元前399年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在公元前404一湔403年寡头制取胜的时期苏格拉底本人的表现值得尊敬，但他却与克里提阿斯（Critias）和亚西比德二人有关联前者是寡头派中的一员，后者昰一个贵族花花公子涉及公元前415年的丑闻，并最终背叛了城邦由于公元前403年民主制恢复时决定大赦，因此人们不能对可疑的寡头派分孓提起政治诉讼但我们也不应该把对苏格拉底的控告简单视为规避这次大赦的一种手段。这些指控的确有它们自身的逻辑与力量色诺芬和柏拉图都否认苏格拉底曾腐化过任何人，但色诺芬笔下的苏格拉底也承认由于他本人的智慧，年轻人更倾向于听从他的教导而不昰服从他们的父母。根据柏拉图给出的辩护词他对年轻人进行教育，却提供给懒散的富家子弟一个机会将自己的哲学讲授给他们听，吔推倒了其他所谓的权威和知识这两个观点都体现在阿里斯托芬对伪誓的憎恶之中：誓言是公民社会的基础，任何破坏誓言权威的人都應受到惩罚渎神必定会对社会造成影响，要受到雅典人民的惩罚苏格拉底被认为有罪，虽然他原本可以“逃脱”——通过潜逃或支付夶笔罚金——但最终被处以死刑
五 女孩和男孩，女人和男人（略过部分）
咒语和厄琉息斯秘仪118-124页（原书101-107）
六 有选择的宗教崇拜（略）
仩一章讨论了官方范围以外的宗教选择，给出了有关神和凡人创造过程的新观点以及宗教归属的新形式。本章的核心关注点是希腊的思想家、哲学家等人他们使自己远离神话和宗教体系，代之以他们自己明确的世界观在考察这些思想家时，18世纪法国启蒙运动的模式很具吸引力自封的哲学家们抛弃了教会的教义，公开承认“理性思想”至高无上的地位将有神与无神论对立，将信神与不信神对立但峩们在下文中将会看到，对“公元前5世纪启蒙运动”的讨论将导致相当错误的结论；还有人认为由于所谓的城邦神信仰的衰落，因此秘密的怀疑论者构成了希腊化时代的哲学流这样的观点同样是种误导。
首先根本就没有明确的信仰本体让哲学家们去抛弃。希腊宗教与基督教不同基督教将一个核心教义中的信仰提升为其宗教的本质特征。希腊宗教中存在着被人们共同接受的观念关于神以及与他们相關的恰当方式，但这些从总体上说仍不明确之所以缺少一种清晰界定的、强有力的理论，一是因为传统上荷马和赫西俄德的影响还有┅个原因是缺乏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的祭司阶层，这些人可以在宗教体系内发展出一种明确“教义”只是随着对传统观念的直接批评嘚增多，“承认城邦所承认的神”这一间题才开始出现（上文第85页）其次，很少有人宜称自己是“无神论者”主流哲学家都没有这样莋，这样的人被视为怪物：弥洛斯的狄阿格拉斯（Diagoras
Melos）因其无神论主张在公元前5世纪的雅典臭名昭著阿里斯多芬的《云》称“苏格拉底”為“一个弥洛斯人”，以此暗示他是一个无神论者“无神论”的说法大多源于传统神话与宗教体系维护者们的回应，他们指责哲学家为“无神论者”从苏格拉底的审判开始，情况进一步发展出现了控告其他雅典哲学家不虔诚的案件。对于信神与不信神之间斗争的假设瑺常加深了理解哲学家个人思想的困难毕达哥拉斯思想中的“宗教”层面已在上一章中得到探讨，但其思想还包括其他层面的内容（如畢达哥拉斯定理）人们可能想要了解，毕达哥拉斯或他的追随者们到底是神秘主义者还是科学家他们对于数的兴趣到底只是他们宇宙觀的一个方面，还是说他们是科学真理的热情探究者由于对毕达哥拉斯字宙观的研究存在着证据上的障碍，因此这成为一个复杂问题泹显然，极端的回答都是不正确的虽然我们尚不清楚毕达哥拉斯本人将其思想中的数学层面发展到何种程度，但他似乎认定出现在音樂或数中的“和谐”（harmonia）具有一种宇宙意义。
不同哲学流派的共同特征是抛弃了荷马和赫西俄德的神话和宗教体系公元前6世纪和脂指学誕生之初，在色话芬尼的作品残篇中就出现了可取代传统态度的观念色诺芬尼来自爱奥尼亚的科洛丰（Kalgphon），在公元前546/545年波斯人入侵时离開过上了四处游历的生活，主要的活动范围可能是西西里后人认为色诺芬尼的作品构成了对传统神学观点的激烈批判，但这也许是一種对色诺芬尼的误读他可能只是提出了一些取代传统的方案。不管怎样他所提出的传统观念的替代方案包含两个方面：道德方面与形體方面。他首先指出：
荷马和赫西俄德将人类所有的羞耻都赋予了神：偷盗、通奸以及相互间的欺诈（fragment 11）
其次，他抛弃了传统的神人同形同性论指出不同民族将他们各自的特征赋予了神：
埃塞俄比亚人称他们的神是塌鼻子、皮肤黝黑的，色雷斯人则说他们的神有浅蓝色嘚眼睛和红头发（fragment 16）
这段话暗示传统希腊对神的看法也具有文化相关性。他还以归谬法（reductio ad absurdum）推出如果具备画画的能力，马会把它们的鉮画得像马牛画得像牛（fragment15）。
色诺芬尼的意思就是荷马“成为所有人对神的看法的来源”（fragment10），但其神人同形同性论以及贬损神祗的觀点应被抛弃
柏拉图详细阐释了色诺芬尼提出的道德观。在一部早期对话录中游叙弗伦和苏格拉底讨论了虔诚/不虔诚以及神圣/不神圣嘚含义。
这一对话的时间就在苏格拉底因不虔诚而受审之前构成了柏拉图为他的老师辩护的一部分（上文第85页）。游叙弗伦控告父亲杀叻一个仆人（上文第70页）并谴责那些批评他的人们自相矛盾：他们攻击他，却尊重那个将他的父亲绳之于法的宙斯神苏格拉底说道：
伱相信神与神之间真的发生过战争，真的有可怕的怨恨、争斗以及其他类似的事情吗就如诗人们所叙，如那些伟大的艺术家不同程度地表现在我们的圣物上那样特别是大泛雅典人节供奉到卫城的圣袍的图案上所表现的那样。
在此对神话的批评迎合了这篇对话的主要目的但在《理想国》中，柏拉图则对古代传说给予直接批判在他笔下，苏格拉底禁止给他的理想国中的孩子讲述不合适的神话传说赫西俄德、荷马及其他诗人的虚假故事要被禁止，尤其是一讲故事的人没有编圆的有关最重要事情的最大谎言乌拉诺斯如何对克罗诺斯做了赫西俄德所说之事，克罗诺斯反过来又如何复仇克罗诺斯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儿子带给他的痛苦，即使是真的也不应该随意讲给思想不荿熟的年幼者听。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也不认可神与神的战争以及他们互相间的阴谋：这些故事都不真实也不利于城邦内部和家庭内蔀的和谐（Republic2.377-8)。俄尔菲斯的宇宙观修正了赫西俄德的诗歌以表达其新颖的世界观；而柏拉图则完全抛弃了神话传说，在他生活的时代这些传说由母亲和保姆讲述给孩童，且在当时的仪式中占据优越地位
亚里士多德对宗教哲学的兴趣不如柏拉图，但他注意到了色诺芬尼对於神人同形同性论的评价在他所表达的对神的看法中，他曾宣称存在一个早期观点认为天体就是神，神弥漫于整个自然之中其余的傳统都是后来被添加进神话形式中的，为影响民众并作为立法上的、实用的手段
他们说这些神都是人形，或者像其他某些动物此后还囿一些说法，类似于我们以上所说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早期传统有部分是真实的但他坚定地抛弃了神人同形同性论（Metaphysics 12.8 1074B）。然而在这整个问题上他没有柏拉图表现得那么激动。在他的理想城邦中他愿意认可某些传统神的神庙中的不合宜的雕像和绘画（Politics 7.15
1336B），在他有关诗謌的文章中他认为诗歌可以表现虚构的事件。抛弃传统神话对于理解自然现象包括人类，具有重要的影响作用公元前6一前5世纪的哲學家并没有抛弃神圣概念，而是认为在某种意义上一切都是神圣的。这意味着自然本身可以成为一个探究对象对宗教解释的质疑触及與神灵相对的自然现象和人类行为。有关上述二者哲学家们认为，他们的探究将人类从不必要的恐惧中解放出来这种恐惧正是低级迷信的来源。一旦各种各样的自然现象成为探究的对象宗教与自然解释之间的两极对立就成为一个重要的问题。普鲁塔克讲述的一个故事朂明白地表现了这一点这个故事有关占卜师拉姆彭与阿那克萨戈拉之间的一次相遇，后者是以探究自然闻名于世的自然哲学家拉姆彭囷阿那克萨戈拉都试图对一头独角羊作出解释。拉姆彭认为它是神对伯里克利即将取得政治优势的预兆而阿那克萨戈拉则切开了羊的头蓋骨，指出这只羊的独角是由于其头部发育畸形导致的这个故事与阿里斯托芬的《云》一样，都说明宗教和自然解释二者是有区别的泹普鲁塔克在五百年之后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认为二者都可能是正确的一个解释了成因，另一个涉及畸形的目的他强调了客观探究自嘫的意义，使人们不再因无知而恐惧神的支配并且因恐惧而产生盲目的迷信。至少在普鲁塔克看来自然哲学提升了真正的虔诚。后文畧过部分涉及柏拉图、怀疑派（Sceptics）和伊壁鸠鲁派（Epicureans），以及虔诚问题略过第八章：对古罗马的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