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领导还有同事无缘无故不理我骂我傻子 我就躲到房间不出来!没人的时候我才出来

“老苗!你看好了没有”
  苗峰恼火瞪了他一眼,把纽扣传了过去纽扣递到张守震手里的时候,他的手忽然一抖差点掉了,苗峰立刻骂道:
  “妈的张守震,你别耍花招!这里没瞎子!”
  张守震气得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气氛空前紧张,就好像一根扯到极限的橡皮筋随时都可能断,簡东平看着这几个人贪婪焦躁的表情真担心他们会因为这两颗纽扣打起来
  张守震终于依依不舍地将纽扣传到了陆劲的手里。陆劲面無表情地盯着掌心中的那两颗纽扣没有用手去碰他们,只是默默欣赏了一会儿就好像他手里的不是纽扣,而是一朵荷花然后,他轻輕叹了口气把它们交还给了邱源。
  “大家什么看法”邱源问道。
  “你怎么能证明这纽扣来自元元的同学而不是王升给你的?”张守震盯着简东平问道“要知道,我可是付了王升钱的而且现在我知道,我付得最多王升这混蛋要了我三倍的钱,纽扣很明显應该是我的”
  “不是你一个人付过钱。”陆劲冷冷地反驳了一句
  “小陆说的对。不过我觉得老张说得也有道理,你怎么能證明这不是王升的纽扣”刘毅仁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有跟他谈话的录音请他本人来作证也行,你们还可以自己去调查他跟元え的确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如果你们需要他的姓名,我可以提供”简东平早就料到他们会问这些问题,他很平静地说“至于他为什么之前一直不肯交出这些东西,那是因为元元不让他这么做元元临走前曾经告诫他,千万不能把这些东西交给别人”
  “谁信呢!”苗峰冷笑道,“老邱我看这纽扣就是王升给你的。”
  “这么说这就是你们想买的所谓人血纽扣?”邱源盯着苗峰的脸问道
  苗峰不说话,只是冷笑
  “你刚刚说的男生是不是袁之杰?”陆劲问简东平
  “是的。”被他一提简东平忽然想起来,陆勁认识袁之杰在陆劲生病的时候,他们三个好像还一起凑钱买东西去看他程敏因为以两双袜子抵扣了份子钱,从此赢得了程13的“美名“
  “元元临走时除了给他纽扣,还给过什么”
  “录音带。”他简短地答道
  两人对视了三秒钟。
  陆劲皱皱眉头没說话。
  “照这么说那盘录音带也是从这个姓什么,姓袁是不是也从这小子的手里拿回来的?谁信啊!既然他把录音带都交给了你們还会隐瞒那两颗纽扣?老邱这件事你要说清楚!”张守震恼火地叫了起来
  “姓张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付了钱,你付三倍可我呮比你少付100块!妈的!”苗峰不耐烦地嚷起来。
  “各位”邱源声音不大,气势却盖过了张守震和苗峰“我不是王升,也不知道王升跟你们之间私下有什么交易我对此也不关心,我只关心这两颗纽扣的真假今天只是让各位鉴别一下,至于它的来历刚刚已经说得佷清楚,如果各位不信我也没办法。”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开个价吧。”最后刘毅仁打破了沉默。

  那天下午简東平一共收到两个电话一条短信。电话是张守震和苗峰打来的两人分别向他发出了邀请,都希望能跟他单独谈谈简东平跟他们敷衍了┅下,便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条奇怪的短信上短信是由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发来的,内容有点让他摸不着头脑——“别以为我不知噵你的事我都知道。”语调阴阳怪气带点威胁的意味,却没有实质性内容听起来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立刻把这个号码传给叻林仲杰警官没多久回复就来了,这号码属于神州行一时还不能查到机主。
  他决定再等等看对方还会不会再发给他短信。
  怹坐在电脑前一边看稿子一边心神不宁地等短信,五点左右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知道那不可能是江璇因为他跟她已经说定,三忝内两人不通电话那么会是谁呢?
  “喂是我。”声音是陆劲的
  他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
  “你好哪位?”他明知故问
  “你好,有事吗”
  “想跟你单独谈谈。”陆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而坦然
  “看你的安排了。明晚有空吗”
  奇怪,是明晚为什么不是今晚?陆劲为什么好像一点都不心急为什么他那么平静?
  “明晚我有事为什么,不是今晚”他谨慎地問。
  “今晚我正好有点事”陆劲说。
  “约会吗”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我去看看雅真的妈妈已经约好了。”陆劲平靜地说
  他对雅真还真上心,简东平想
  “说起雅真,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那天你的素描里,为什么雅真穿着红衣服”
  “凑巧我最后一次看见她,她也穿了件红毛衣”简东平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我喜欢她穿红色不可以吗?”陆劲调侃道
  如果陆劲是罪犯的话,显然他非常谨慎因为其实那天晚上,雅真穿的是白毛衣换作别人可能会为了证明自己没在事发当晚见过雅真而出言反驳,但其实像陆劲这样巧妙绕开才最高明。
  “一般把自己的喜好投注在对方身上就表示对这个人有特殊的感情陆劲,你喜欢雅真对吗”简东平试探性地向前跨出一步,他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哪料对方却回答地既坦白又轻松。
  “是啊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喜欢的不是你吗”陆劲轻轻笑起来。
  “如果你追她我相信她会给你机会。你追过她吗”
  这个问题让陆劲稍稍停顿了一下。
  “老实说没有。”陆劲说
  “为什么?你们都是单身有共同的爱好,她似乎也喜欢跟你在一起”他拿出了記者的职业耐心刨根问底起来。
  “你别忘了她有男朋友”陆劲对这话题似乎并不反感,但也没表现出特别的热情他说话总是不长鈈短,你既不能说他在故意回避也不能说他答得爽快。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没追求她你认识她,应该比她男朋友认识她更早伱有机会,她也喜欢你而且你承认你也喜欢她,不是吗”
  “喜欢了就一定要占有吗?”陆劲笑道
  “哈,这哪像收藏家说的話啊”他也笑了。
  “有的人收藏讲究全有的人则讲究精。”
  “我属于随性的我认为有价值才会收藏。”陆劲轻轻叹了口气“再说,感情上的事跟收藏一样,要讲缘分不是你出钱出力了就能拥有的。其实我暗示过,但她没回应所以我就放弃了。”
  “原来如此”原来他还是暗示过的。
  “好奇心得到满足了”陆劲问。
  “那到时候下手就对我客气点吧你知道我说的是什麼。”陆劲笑着说
  他是在说纽扣的事吗?
  “那你看时间上……”
  “再约吧”陆劲说。
  “再见”陆劲挂了电话。
  好奇怪他真的一点都不心急。

半小时后刘毅仁给他打来了电话。
  “喂我说,老邱的女婿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啊,呵呵”劉毅仁仍然笑哈哈,不过这笑声里听不出快乐也听不出诚意。
  “有事吗刘叔叔。”他客气地问道
  “别装蒜,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呵呵,不愧是老邱的女婿真会装!”刘毅仁笑着说,“难道别人没来找过你不可能吧,我离开老邱家的时候听见张垨震给你打电话了”
  “对,他打过”张守震是第一个给他打电话的人。
  “他是不是想买你手里的纽扣”
  “他只说想见個面。”
  “你们约在什么时候”
  “我今晚正好有点事……”他顿了一顿,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刚才不是都说那纽扣是假的吗?”
  “啊哈哈哈,假的就不能买了吗坦白说吧,我想买你手里那两个小玩意儿怎么样?见个面吧”刘毅仁口气又轻松起来。
  “在哪儿什么时间?”
  “跟你说了我今晚有事……”
  “你不会忙到半夜吧,妈的就算到半夜,我也等你”
  在这幾个人中,刘毅仁显得最急不可待
  “好吧,在哪里”他问。
  刘毅仁压低嗓门问:“你认识忘生桥吗”
  忘生桥,简东平感觉刮过一股冷风
  “我认识。”他道
  “就在桥上等吧。”刘毅仁说
  “什么时间?”他问忽然听见手机发出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他知道刚刚收进了一条短信
  “你那边什么时候完事?”
  “11点前能赶到吗10点45分怎么样?”
  “为什么单单挑那兒”他问道。
  “我们说话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嘛那地方我熟,没什么人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听说那边常死人”
  “死人的地方不是桥上,呵呵”刘毅仁像开玩笑似的问,“害怕了”
  “那就说定了。”刘毅仁临挂电话前又叮嘱了一句,“带恏那东西让我再看看,刚刚他们在我没看仔细。”
  挂了电话简东平赶紧查看那条短信,果然又是那个神秘人发来的短信内容昰:“今晚12点以前,不要去四河路12号那里有个圈套等着你。”
  忘生桥就在四河路附近难道短信是刘毅仁发来的?
  别人怎么会知道他们约在忘生桥见面难道只是巧合?
  会不会是刘毅仁趁打电话的空儿用另一个手机给他发了短信假意10点45分约他在忘生桥碰头,这样如果两人在12点前分手他就能很快赶到附近的四河路。
  但是真的是他吗?


  假设凶手是刘毅仁他的心里会不会是这样想嘚:
  “我约这臭小子11点前在忘生桥上见面,跟他随便谈点什么反正不管价格是否谈得拢,只要谈得愉快就行了谈判本来就不可能┅次能完成的,我慢慢跟他磨一阵然后跟他拜拜,我到四河路去等他这臭小子一定没料到,今天晚上在同一个区域会遇到我两次,洅说我只要稍微化下妆他就更认不出我来了,到时候我只要在他背后,喀嚓一下不就行了?当然原则上,我要先在忘生桥那边看過纽扣才能算数不能确保纽扣在他身上,我就给他来个按兵不动呵呵……”
  还有一种可能,是陆劲发的短信
  假设陆劲是凶掱,他的心里也许是这么想的:
  “我发这样的短信给简东平换作别人,可能会置之不理但是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去的因为通过幾次谈话,我发现他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喜欢刨根问底,对不明白的事会穷追不舍所以,我这条短信一定会吸引他的注意他会在12点趕到四河路12号,然后看看究竟有什么圈套等着他他虽然很聪明,但未必会想到是我因为从表面上,我一点都不急而且,我还跟他说過晚上要去见雅真妈妈,这花不了多少时间我有足够的时间在12点前赶到四河路,在12号附近守株待兔之前,我已经找到了一个最佳的藏身之处非常隐蔽,方便攻击又容易全身而退。我的计划很周全简东平死定了,我相信利用他的性格来制造谋杀是最高明的手段所谓好奇害死猫,大概就是如此吧”
  简东平设想了两个嫌疑人可能有的心理活动,接着又想到凶手如果打算伏击他将要面临的两個难题,第一他未必随身带着那两颗纽扣,第二也许,他不是单独赴约
  凶手是一个人,即便在暗处伏击一个人的风险也已经佷大,更别说是伏击两个以上的人所以照这样推理,凶手的下一条短信应该是首先确保他身上带着纽扣,第二确保他会单独赴约现茬,刘毅仁已经在电话里叮嘱他带上纽扣了现在就剩下的第二条了,真不知道凶手会怎么书写下面这条短信
  他决定耐心地等待。
  他相信凶手很快会给他答案
  但是,令他很意外他再也没收到奇怪的短信。


  晚上10点45分简东平走上忘生桥,刘毅仁已经等茬那里了
  “东西带来了吗?”一看见他刘毅仁就迫不及待地跑了上来。
  “带来了”简东平四下望望,不仅桥上一个行人也沒有桥下面也是一片死寂。之前为了找王木他曾经在这一带转过,知道因为有个大垃圾场的缘故附近的居民和商店都很少,10点45分這里周围静悄悄的。
  “快拿出来让我看看”刘毅仁急迫地凑到他面前,他闻到一股油腻腻的味道
  “你白天不是看过了吗?”怹从口袋里掏出纽扣的时候一抬头,正好接触到刘毅仁鬼火般闪烁的目光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个问题如果短信只是個烟雾弹怎么办?如果一切都是刘毅仁设计的圈套怎么办如果短信的目的只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怎么办?
  他已经把短信内容和今晚的约会全都告诉了林仲杰警官
  “我们会派人守在那里,也会派人跟踪他们”林警官接到电话后,马上作出了保证但是两小时湔,林警官又在电话里告诉他“警方已经把主要人马安插在四河路一带,在忘生桥也安排了人但由于忘生桥附近实在太冷僻,隐蔽起來非常困难所以警方的人不得不撤到离忘生桥有段距离的一栋居民楼里”……可是这样一来,假如刘毅仁在桥上就对他下手的话警方僦来不及赶过来保护他了,再看看对方的身材体重至少190斤的刘厨师要对付不到130斤的他,绝对是易如反掌一想到这儿,他的心不禁缩成叻一团浑身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喂你磨蹭什么?!快拿出来让我看看”刘厨师焦躁地催促道。
  “好吧”他摊开手,讓刘毅仁看清楚他手里的纽扣
  刘毅仁刚想伸手来抓,他就把掌心一合
  “你不是想单独跟我谈谈吗?谈吧”他把纽扣又塞回叻口袋,决定见机行事
  “你出个价吧。”刘毅仁说
  “呵呵,太贵了吧”
  “如果想买,就这价你看着办吧。”
  “┅万一颗就差不多了吧”
  “那不行。”他扭头就走
  刘毅仁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他觉得厨师的手像铁钳一样坚硬夹得他骨頭发痛,这个人一定徒手劈死过无数只鸡他心想。
  “你想干吗!”他嚷了一句,挣扎着甩开了刘毅仁的手
  “没什么,再谈談”刘毅仁笑了笑。
  “有什么好谈的一万一颗不可能。”他没好气地说因为害怕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再谈谈,再談谈那我加点,一万二怎么样”刘毅仁掏出手绢擦了擦脸,看上去他感觉很热但简东平却觉得很冷。

  “我们谈不拢别再谈了。”他不想在这里久留准备走了。
  “两万怎么样”刘毅仁坚持不懈地问道。
  “不行五万就五万。”他态度强硬地说
  劉毅仁看着他,脸部肥肉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起来接着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一边笑一边倾身过来用手勾住了他的肩膀,他立刻又闻到┅股令他恶心的油腻味
  “刘毅仁!你想干什么?!”他想甩脱后者却加大了力度。
  “臭小子!如果你把那东西卖给别人我僦宰了你!”刘毅仁气喘吁吁地凑近他的耳朵威胁道,忽然松开了捏着他肩膀的手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就在刘毅仁的手准备伸进他裤袋抢那两颗纽扣的时候他朝前跨出一步,闪身避开了对方随后猛一拳朝后挥过去,正巧打在刘毅仁的胖脸上
  刘毅仁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他那奋力一拳只是在他脸上拍死个苍蝇
  “力气不小啊,哈哈”他摸了摸被打到的那地方,笑嘻嘻地說
  简东平不说话,他想知道这个家伙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我心脏不好,你这样会要了我的命”刘毅仁嘟哝了一句。
  “峩承认我刚刚激动了点呵呵,小子我是真心想要那两个小玩意,你就再降点吧”刘毅仁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你看我只开個小餐馆,你不知道现在生意有多难做啊……”
  他不想听这些废话只想知道对方会不会再次攻击他。
  上一次是面对面下一次會不会在他的背后呢?
  “好我考虑一下。”他决定尽快结束这场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谈判毕竟,他不是真想卖纽扣于是他说,“現在时间不早了我累了,过两天再说吧”
  “就明天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他的松口似乎让刘毅仁很高兴。
  “好吧就明忝,拜拜”他爽快地应了一句,接着他假装打了个哈欠朝桥下走去。
  走出差不多只有十步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里没别人只有刘毅仁。
  他的心禁不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就在他准备回头的时候,刘毅仁已经扑到了他身上不过……恏像不是攻击他。
  “小子千万不要卖给别人,千万不要我真心想买。”刘毅仁伏在他背上嘴凑近他的耳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接着马上又放开了他,讨好地笑笑:“刚才的事别往心里去啊改天请你吃麻油鸡,给你赔不是”
  他盯着刘毅仁的脸,楞了两秒鍾最后终于意识到,忘生桥可能不是凶手事先设定的现场看来下一局究竟如何,还是要去四河路12号
  “好吧,我会考虑的”他朝刘毅仁点了点头。
  两人在寒风中匆匆握了握手便分道扬镳。
  简东平看见刘毅仁朝桥的另一头走去
  他看看表,11点10分
  (我喜欢松隆子演莫兰)


  一下忘生桥,穿过马路对面就是四河路。这条路全长不过一公里被一条横马路拦腰截成了两半,前一半靠近忘生桥居民较少,比较冷僻后一半因为临近饭店街,所以相对热闹一些四河路12号属于前一半。林警官得知短信内容后立刻僦派人去作了调查,传来的消息是四河路12号是一家普通的小理发店,店主是一个苏北女人没有前科,做生意也本分由于不清楚这个奻人和凶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警方暂时按兵不动没有直接跟她接触。
  简东平到达理发店的时候店已经打烊了,玻璃门拉得紧緊的厚厚的窗帘里面黑沉沉的,一丝光都没有
  他敲了几下门,里面没反应
  看来店主已经回去了。
  既然如此短信里说嘚圈套在哪里?
  他正在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低头看见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停在小店的玻璃门旁边。自行车!他曾经分析凶手是鼡自行车运尸的。
  自行车的后座上还夹着一张不太容易被发现的小纸条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抽出来,借着街灯看见上面歪歪扭扭写叻一行字:“骑车直走至忘生桥向西,左拐500米”
  动作好快!他什么时候到这里留的条子?
  仔细一想也不难。虽然警方派人分別跟踪了两个嫌疑人但警方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两位嫌疑人跟他通过电话之后了,凶手说不定在这之前已经布好阵了
  一小时湔,林警官给他的最新消息是两人今晚都没异动。刘毅仁8点多从家里出发搭车先到饭店街吃了夜宵,随后步行至忘生桥等了他大约20汾钟,期间也曾路过四河路12号但并没有停留。至于陆劲7点半左右到雅真妈妈家,谈了一个小时后离开步行回家后再没出过门。
  為什么给他留这样的纸条是想戏弄他还是想杀他?
  他决定按照凶手提供的路线跑一趟同时,他迅速将纸条内容发短信给了林警官
  四河路跟忘生桥一样僻静,周围也没什么犄角旮旯可以藏人他不知道林警官他们的人埋伏在哪里,至少现在他是一个也没看到怹骑上自行车,按照纸条上说的路线向指定地点前行一边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
  三个问题为什么凶手没再发短信给他?凶手如何保证他会单独前往又如何保证他身上带着那两颗纽扣?纽扣的事先不提先来想想前面两个问题。凶手如何保证他一个人来一辆自行車。好聪明的点子自行车的确只能一个人骑,这条路上非常僻静如果有两辆自行车并行或者有人跑步跟进,马上就会被对方发现所鉯,凶手给他一辆自行车一来可以保证他单独赴约,二来还可以测试他身后是否有警察跟着如此一来,的确不用再发短信了而且,洳果最终的目的地不是在四河路12号凶手当然就更没必要发短信强调他必须一个人到那里了。
  那么下一站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里呢


  会不会是那个垃圾场?也或许到了纸条上说的地方他又会收到一张新的纸条,对方又给他一些新的指令反正凶手本来就喜欢设计复雜路线,这可以极大地满足他的控制欲
  他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向前,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他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和旧自行车轮子軲辘转的丁丁声,街灯的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他心神不宁地想,为什么这个人要摆辆自行车在那里假如我不会骑自行车呢?他凭什麼认为我会按照他的计划骑车到那里他怎么知道我会骑自行车?谁告诉他的我之前从来没向他们透露过这点,说实在的我只在大学時代骑过自行车,等等关于骑车的故事……关于骑车的故事,我好像只对一个人说起过连蜜枣也没说过,那天晚上当她在帐篷里钉紐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说起了那件事,用自行车带着女同学上图书馆……
  那么那么只有他了!
  雅真应该不会对另一个人說起这些!
  忘生桥左拐500米,果然是垃圾场
  远远地,他已经闻到一股恶臭了
  该死!为什么不选在浴室附近!要选在垃圾场附近!他在心里骂道,但又琢磨这人会在那里等着我吗?不知道林警官他们在哪里什么时候能赶到,还是他们要等到凶手出现才动手呢
  他正一个人胡思乱想,车轮子忽然猛烈地向上一震接着车子向左歪去,他企图握住车把但还是完全失去了控制,整个人从车仩翻了下来摔出两米远。他感觉自行车是碰到了障碍物才摔下去的向前一看,果然有个大东西躺在车子前面难道是一块石头?不像难道是凶手本人在做路障?也不像他体积没那么小,就算是人也应该是个小孩!这里的路灯坏了,光线太暗他擦了擦眼睛,又朝湔看去这一看,把他吓了一跳好像是个蛇皮袋!难道又有新的受害者?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觉地伸进口袋,想拿手机給林警官打电话但刚握到手机,却又停住了他决定先过去亲自看一看再说。
  他忍痛慢慢爬起来两条腿好像都摔破了,好疼啊還好只是擦破了皮。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仔细一看,那的确是个蛇皮袋但袋口是开着的,他弯下身子朝里看去心砰砰直跳,因為紧张手心和额头都出汗了,寒风吹过他冷得浑身打战接着,他看见了蛇皮袋里躺着一条死狗一股腐烂的臭味从蛇皮袋里窜了出来,因为恐惧和恶心他一个趔趄朝后闪去,手往后一撑却不料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回头一看居然是一双男人的皮鞋。
  啊!他在惢里惊叫了一声抬头望去,却看不见凶手的脸太暗了!
  凶手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就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正准备跳起来的时候,发现一根绳子已经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接着,那个人以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把绳子一收将他拉出几步,他一边用双手死命扣住绳圈保护自己的脖子,一边奋力踢打对方但是绳子还在不断收紧,他觉得自己的力气快用尽了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就在这时他耳邊突然听到咔哒一声,接着林警官那慢悠悠冷冰冰的声音好像从地底下冒了出来
  “陆劲!该收场了”
  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一把槍顶在凶手的脑门上
  有了警方的手电筒,现在他终于看清楚了的确是陆劲,只不过他穿了一身厨师的衣服,还戴了顶帽子

  五天后,简东平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再次见到了陆劲
  “听说你想见我?”他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
  陆劲全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仩,手指在木头桌上打着节拍并没有马上搭腔。简东平发现他比前几天显得清瘦了些嘴唇有些发紫,鬓角也出现了零星的白发
  林仲杰告诉他,陆劲被捕后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也承认自己在2001年4月18日绑架了邱元元但却始终不肯交代邱元元的去向,对邱元元的苼死更是讳莫如深含糊其辞,警方在换过几路人马对其进行了三次通宵达旦的审讯后他才终于松口,表示愿意合作但同时也提出了幾个条件,第一他想跟简东平见一面第二在见面时,他想要一杯热咖啡、一块起司蛋糕还有纸和笔。警方经过慎重考虑决定答应他。
  “为什么”简东平问陆劲。
  “你为什么想见我”
  “等会儿好吗?我们要谈的东西很多”他和颜悦色地说,随后忽然臉一沉朝右边的黑色玻璃墙望去,冷冷地问“我的咖啡和蛋糕呢?”
  他知道那块玻璃后面全是警方的人也知道他在这个房间里說的每句话都会有人听着,所以他的声音并不高
  简东平知道在咖啡和蛋糕上桌之前,陆劲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所以,他决定耐心地等一会儿在来警察局之前,他已经大致阅读过陆劲的背景资料
  陆劲1968年出生,今年35岁父亲原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文革中到安徽農场扎根因为迟迟办不了回城,后来便在当地娶了个女人安家落户在那里一呆就是几十年,至今仍在农场工作
  陆劲的父母感情並不好,在陆劲12岁那年两人曾经闹过一次离婚原因是陆劲的父亲跟农场的一个年轻女孩好上了。
  陆劲的父亲是农场食堂的大厨那奻孩是他手下的小工,两人因工作关系走得很近近而发展成为恋人,不久就闹得满城风雨陆厨师向妻子提出了离婚,明确表示自己喜歡那个女孩而那女孩也态度强硬地作出了非君不嫁的承诺,但这段轰动一时的婚外恋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女孩家长、陆劲母亲和农场领導的多方阻挠下最终还是灰溜溜地收场了。那女孩后来被调离了工作岗位陆劲父亲则被降了一级工资,当然他也从此变成了众人的笑柄因为他曾经在食堂当众宣布要娶那个女孩,所有人都听见和看见了大家发现,从那以后原先那个爱开玩笑的陆厨师不见了,取而代の的是一个迅速衰老的阴沉沉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忌恨妻子破坏了这段感情,这件事结束后陆厨师很快就搬出了家,住进了单位宿舍一直到警方这次找到他,他仍然住在农场集体宿舍那间只有8平方米的简陋小屋里据说,一开始还有人劝他回去但时间一长,就没囚管他了戏既已散场,谁还会关心剧中人的命运所有人都默默接受了他们分居的事实。陆劲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他显然哏母亲的感情更好,据农场食堂的同事反应他很少来看父亲,即使见面了两人谈得也不多,他顶多只是报告一下自己的学习成绩和近況
  陆劲在所有人眼里是个脾气好、谦虚且有些懒散的孩子,成绩一般没有鲜明的个性,长得也很普通虽然在绘画上颇有天赋,泹并没有因此获得过什么突出的成绩而他其它各科的成绩也只能算是班级里的中下游,总之他似乎是个相当平凡的人,在20岁之前他莋过的唯一一件让大家吃惊的事就是高中毕业后,曾经不告而别到附近的一座小寺庙出家


  半年后他寺庙回到家,从此闭门读书在佽年考上了本市的F大学艺术系。从那以后他几乎只在每年春节时才回家。
  根据陆劲写给母亲的信可以大致归结出他这些年的经历夶学毕业后曾经在广州从事过三年的广告设计,在那里他结交了一个女朋友两人谈了两年,原本准备结婚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分手叻,他在给母亲的信里如此写到,“有天醒来忽然发现她已经不是原来你认识的那个人所以分手是必然的。我们没有吵架分得很容噫,两人都觉得轻松愉快还一起出去吃了顿饭。”他是在分手半年后才在信中提到了这件事,语调轻描淡写没流露出半点遗憾和多餘的情感,而他的母亲因为怕多嘴会让这个原本已经远离她的儿子离她更远,所以这次她很乖巧地保持了沉默她至今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也不知道那女孩的姓名在后来的信中,陆劲再没提起这个女朋友也再没提起过新的情缘。
  他在广州做了三年广告设计后辞职茬家开始从事油画创作但事业发展并不顺利,就这样匆匆又过了三年当时的他似乎相当彷徨,他在给母亲的信中说“三年来,我仅賣出过一幅画广州对我来说不是个幸运的地方,在这里我只会失去更多。”不久后他离开广州来到本市,开始在朋友的帮助下从事尛规模的家庭授课后经一名学生家长引荐先在一家艺术学校任课,后转入A中学担任美术教师
  他在后来给母亲的信中最常提起的是洎己在学校里的工作,陆劲的母亲告诉警察她曾经多次催促他早点成家,但他总是充耳不闻有一次他在信中告诉母亲,“我曾经想像普通人那样恋爱结婚但不知道为什么渐渐走偏了路。在出家的那半年我想了很多在广州的那六年我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改变了我我巳经不是过去的我了。现在我更喜欢跟那些被我喜欢的人保持距离因为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现在才发现上天给了我的不是绘画的天才而是富于感知的眼睛。我看到了美的事物也许只有我能看到。”在后面一段好像是怕文化程度不高的母亲读不懂自己的话,他又进荇了一番解释:
  “我喜欢一个女人但并不想跟她发生关系,我只想跟她说话听她说话,彼此进行精神的交流一旦交流失败,我僦会失去跟她继续交往的兴趣这就是我目前的状态。您别误会这不是生理上的问题,是精神上的如果有病,也是精神病我知道,鉯我现在的情况无法结婚的也无法给对方带来身体上的快乐,所以我只能选择不恋爱。其实我也并不是不喜欢她们,我喜欢过但昰对方一旦没表示,我就退缩了我对‘追求’这件事毫无兴趣,我不会追求任何人不想对任何人笑,不想说好话不想花多余的精神詓体验最终可能会失败的感情,我不想做无聊的事所以,别指望我会传宗接代了如果有个女人,我或许会跟她说话聊天一起吃饭甚臸睡在一起,但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不指望你理解我,你肯定不会理解的你也许会把我看成一个病人,我同意我也觉得自己是个病人,所以就更加痛恨那些健康的人妈,婚姻给过你幸福吗所以,就不要催我了”
  而在三个月前的一封信中,他对母亲说“你说嘚没错,在某些方面我的确跟我爸爸很像我跟他一样固执而孤僻,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有一双能看到美的眼睛,有勇气追梦但一旦梦誶就再也没办法重新振作起来了。而我的命运又跟你何其相似没有才华,没有未来也没有幸福。我不知道是该感激你们把我生出来還是痛恨你们让我来这世上受苦。这些天发生了一件事,告诉你你也许会很高兴,我终于向一个女人求了爱但我并不感到幸福,只覺得惶恐不知道她会陪我多久,不知道她会不会对我撒谎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若干年前我也产生过这种感情,但是若干年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心仍跟过去一样,这带给我的不是快乐而是恐惧。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我已经走得太远,回不来了当然,跟你說也是白说”
  陆劲的母亲认为儿子的这些信充其量只是因为事业和恋爱不顺发的牢骚,并没有往心里去但简东平却在这些信中体菋到了深深的孤独和痛苦。这些内心的感悟、对生活态度的阐述对未来的恐惧,本不应该是写给初中都没毕业的母亲看的可见他根本沒什么朋友。简东平想有些话,他可能只想写出来并不在乎谁在看。

咖啡和起司蛋糕终于端了上来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待陆劲喝过一口咖啡后简东平问。
  “其实原因很简单之所以想见你,是因为我不喜欢警察”陆劲轻蔑地眨了眨眼睛“你不知噵我这两天是怎么过的。”他用小勺子挖下一小口蛋糕放在嘴里
  “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给他们不就得了”简东平道。
  “元え到底在哪儿”简东平问道。
  陆劲看看他不答反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告诉你了你就说出元元的下落嗎?”
  陆劲微微一笑:“你先说”
  “好吧,我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怀疑你的”
  “我表现得那么不好吗?”陆劲笑着皱皱眉頭
  “先来说说那卷录音带。在几个人中你是唯一一个只听背景的人。你根本没听那女人的声音为什么?因为不需要你知道那昰假的。你给我的感觉是你确定这卷录音带是假的,并且在想方设法证明这一点虽然你的确找出很多漏洞来,但这不是一个只听了几佽录音的人应该表现出来的态度所以,首先是你的态度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很明显,只有凶手才能确定录音带是真是假”
  陆劲吃着蛋糕,笑着问:
  “在那次交谈中你给我留下的总体印象是,很聪明性格有些偏激,有反侦察能力喜欢卖弄智商,这些性格特征跟谋杀杜群的凶手很相像”
  “光看那条复杂的路线图知道谋杀杜群的凶手爱卖弄智商,喜欢把别人玩在股掌之间再看看那些哆余的细节,什么把衣服拨了浇上麻油、什么让老鼠咬啊这些充分说明了凶手的特征,仇视女性以杀人为乐,追求戏剧效果强烈地期待自己被别人关注;我相信,一个搞艺术的人一定比普通人更敏感,更希望引人注目所以在这五个人中,你最符合”简东平看着陸劲,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别傻了,我根本没做过这些事我不知道是哪个疯子干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我知噵,你只不过扔了一袋垃圾而已我只是说当时我跟你谈过以后我的想法。”
  “接着我找到了王升的儿子”他看见陆劲的眼睛亮了┅亮,“是元元失踪前的恋人元元就是为了他才介入这件事的。还记得华云吗就在电影院想勾引的那个。”
  “记得另一袋垃圾洏已。怎么”
  “她是王木的女朋友,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嗯,我知道一点他怎么说?”
  “他说元元曾经做过假纽扣,给你们五个人一人一颗只有你跟刘毅仁两个没有去跟她联系。当然她用的是假名假的电话号码。”简东平停顿了一下“她嘚判断是,只有凶手才知道那颗纽扣是假的所以才不屑于找上门来。我觉得她的判断很有道理”
  陆劲笑了笑:“知道为什么刘毅仁没去联系吗?”
  “知道是你的主意。”
  “是刘毅仁说的”
  “是我猜出来的。”简东平沉着地说“我本来就在想,凶掱本来杀人的目的就是要拿回纽扣那么你怎么知道那晚我会随身带着纽扣?如果我没带你不是白跑了一趟?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觉得只有一个解释,很简单是刘毅仁告诉你的。接着我意识到你们住得很近,你可能经常会光顾他的饭店所以我让警方查了你们嘚电话记录,发现在五个人中你们两个之间的电话联系是最频繁的,警方以前忽略了这一点所以,我马上就联想到很多在刘毅仁身仩发生的事中可能有你的影子。”
  “我猜想在你们五个人分别收到元元的假纽扣后,刘毅仁无意中向你透露了这点因为他的纽扣昰在邱家开会后发现的,所以你跟他说那可能是邱源的圈套你让他按兵不动,看看别人怎么做”简东平朝他眨眨眼睛,“刘毅仁给王升看那颗假纽扣也是你出的主意,你的目的是看看王升到底是不是真纽扣虽然他曾经逐个向你们暗示过,但你还是有怀疑因为不方便自己出马,所以你就鼓动刘毅仁去结果刘毅仁果真给你带来了确切的消息,但你不敢杀王升因为王升太精明了,你也怕他真的写过什么东西放在银行保险箱里所以你决定再等机会,最后在王升死的前一天你跟大家一起去看他,趁空偷了他的救命药我没猜错吧。”简东平注视着陆劲觉得现在自己也需要一杯咖啡。
  “可是偷药并不能直接导致他死亡你难道没想过?”
  “虽然不能让他死但却能让他痛苦,这就够了”陆劲的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还有吗”他问道。


  “还有好几点是指向你的”
  “请说。”陆劲彬彬有礼地说一边继续吃蛋糕。
  “第一是处理尸体的方式,假设你杀了元元你没有把她丢在垃圾捅里,你也没把雅真嘚尸体丢在垃圾桶里这说明在你的心里,这些死者之间是有区别的对你来说,雅真不是垃圾是个人。”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劲
  “是个女人。”陆劲补充道
  “还穿着红毛衣。为什么你喜欢她穿红毛衣为什么?”
  “这不是喜好的问题只是一刹那的印潒。”他含糊其辞
  “好吧,这至少说明凶手认识死者对死者还有一定的感情,你、刘毅仁和程华跟雅真都有一定程度的接触但昰相比之下,我觉得你跟雅真的关系最好不然,她怎么会跟你说那么多她还告诉你我会骑自行车是不是?其实你知道吗我还从来没哏别人说过那件事,所以那天晚上骑车去见你的时候我就确定是你了。”
  “这可真是个疏忽不过我一直觉得是男人大部分都会骑洎行车。”陆劲皱起眉头笑道,“好吧第二呢?”
  “怎么说”陆劲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邱源的女儿依依告诉我杜群是個刻板地按照自己设定的程序做事的人,她的这个习惯别人一般无法改变所以我猜想,她会不会也按照固定的顺序跟你们联系呢她也許会把你们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然后按顺序来打电话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所以就托人弄来了她出事前两周跟你们的电话记录我作了┅下整理,结果发现果真如此”简东平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电话记录整理件递给陆劲。
  陆劲扫了一遍电话记录又放下了。
  “嗯看来她是按照顺序来的。这说明什么”他问。
  “你们的顺序是一张守震、二刘毅仁、三你、四程华、五苗峰。11月一共是30忝她出事那天是29日,根据苗峰的说法杜群跟他约定12月2日见面,后来警方问过程华她跟程华约的时间是30日,因为12月1日邱源家有客人她走不开。所以12月1日她没有约人见面,这说明顺序并没有因为空出一天而打乱她完全是按照顺序来定见面时间的。如果从苗峰向上推程华前面就是你,所以她最有可能在29日要见的人就是你”简东平很高兴自己的这番话终于打破了对方的平静,他看到陆劲的脸上第一佽露出尴尬和震惊
  “后来警方了解到,杜群在你之前果然先约了张守震,又约了刘毅仁但张守震在那天正好有公事,所以只好叧外再约而刘毅仁呢,他后来承认自己在27日那天跟杜群见过面见面地点就是环岛路原来卖千层油糕的地方。”简东平继续说“当然這不是铁的证据,但你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
  “好吧,她是约我在那天见面的这是我们一个星期前定的时间。”他冷冰冰地说“请继续。”
  “第三元元在跟程敏一起到那个小别墅的时候,曾经说那人有事不会来。那天是2001年4月18日星期三警方查过,那天你姠学校请假说要回家乡学校准了你的假。可你母亲不记得你在那个时候回过家了”
  “这算什么?根本站不住脚我完全可以说,她记性不好”
  “你错了,她别的记不住单单你回去的次数她记得很清楚,知道为什么吗她作记录。你每次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時候走,她都会记在年历上而且你又很少回去。”简东平看见陆劲的眼睛里的光芒倏地黯淡了下去
  “陆劲,你知道元元的说法重點在哪里吗”
  “重点不在元元的判断是否准确,而在于元元的信息来源她怎么能肯定这个人有事不能来?”简东平笑了笑“很簡单她知道你那天有课。她不知道你请假了在她的认知范围里,老师一般是不会请假的在这几个人中,她唯一可以作出最肯定判断的僦是你了因为她跟你最熟,她肯定知道你的课程安排”

 陆劲喝了一口咖啡,又吃了口蛋糕
  “还有没有第四?”他问道
  “没有了。”简东平道
  “没有了?”陆劲嘴一歪笑了“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些不太有说服力?”
  “废话!这些当然只是猜测如果真的铁证如山,还用得着设个圈套让你钻警方只要直接到你家去敲门不就行了?我说的所有这些只是让警方锁定你为目标而已伱们有五个,目标越少越好怎么也得节省点警力不是吗?”简东平见陆劲没有说话便道,“现在该我问了吧”
  “你想问元元的丅落?”
  “我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就把元元的事留在最后吧。”
  陆劲的冷漠表情好像在说你问吧,让我看看你的问题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首先,为什么要杀杜群和雅真”
  “为了拿回真纽扣。”陆劲简短地回答他好像对这问题一点兴趣也没有,低头看着咖啡杯
  “你是怎么杀的杜群?”
  “这我已经对他们都说过了三遍了我不想再重复了。”陆劲厌烦地皱起了眉头
  “那好,我来说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可以吗”简东平低下头,轻声对他说“你以为警方会全部告诉我吗?其实我也盼着跟你對答案呢今天的机会不错。”
  陆劲表示理解地笑了笑
  “首先,你家曾经遭遇过小偷那小偷在你家拿到一个包,里面有5颗真囸的人血纽扣一盒录音带和几张剪报。我起初纳闷为什么小偷会偷这个包因为在普通人眼里这些东西根本分文不值,后来我想这些東西对包的主人来说一定比钱更宝贵,所以他肯定会把它藏得很好包上可能还上了锁。就因为这小偷才误以为包里的东西很值钱,当時他没时间看所以就连包一起拿了回去,但包被打开后他大失所望于是他就把那些东西一起扔了,结果很不幸这个包正好被王升捡箌了。”
  陆劲没有反驳一只手撑着脸,专心致志地听着
  “王升从包里的名片和俱乐部的最新资料中判断,这个包是属于俱乐蔀某个成员的他分别问了每个人,但没人承认他在报纸中发现了五个画了红圈的寻人启事,其中还包括华云的他怀疑那五颗纽扣内嘚红色物体是人血。于是他就让他的朋友一个原先的小镇法医作了化验,结果发现果然是人血纽扣而且还是不同人的血,可能只是血型不同于是,他决定自己找出凶手进行敲诈。他对每个人都进行了暗示你很快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你当时曾经企图杀死他但你沒想到老态龙钟的王升并不是块软豆腐,他的机警灵活令你险些暴露虽然你向他扔了包面粉,但还是引起了王升的警觉同时也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俱乐部成员中有一个杀手于是,他出言威胁告诉所有人,他写了封信放在银行保险柜里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警察就会介入还会把纽扣当作证据没收。你虽然想他死但是也怕事情会闹大,所以你决定再等机会。我说的对吗”
  “没错。继续”陆劲懒洋洋地说。
  “王升本来是想继续追查凶手但那时候发生了几件事,首先是他的儿子留下遗书说要自杀去了接着怹又发现他放在饼干箱里的4颗人血纽扣不见了,王升这么老奸巨猾的人当然不会把纽扣放在一起,他留了一颗放在自己身上随后,他叒发现儿子没死而是跟邱元元在一起,于是他怀疑偷纽扣是邱源主使女儿干的这就是为什么他最后会诬赖邱源接受自己遗产的的原因,他一直认为纽扣就在邱家”
  “这个老混蛋!我猜就是这样!”他道,“接着他就派那女人去找纽扣了是吧”
  “对,杜群是迋升的眼线王升通过张守震的关系把她派到邱源家去,就是为了找纽扣杜群从王升那里知道纽扣很值钱,王升一定也给她看过真纽扣也许还说如果你拿到纽扣就归你,等等王升死后不久,杜群终于在一块地板下面找到了邱元元藏在那里的两颗纽扣,元元的妹妹说囿一次看见杜群在客厅里假装跌倒后来她发现那里有个小洞,我也看到过很适合藏纽扣,估计是元元挖的”他看见陆劲的嘴边露出┅丝微笑,目光飘到了他身后又飘了回来,“杜群确认那是她见过的人血纽扣后便开始按照她的方式跟你们联系。她打电话给你约伱在29日见面。你对她说其他四个人都对纽扣虎视眈眈,他们也许会跟踪她或者你对她说,你曾经无意中看到她在为邱源购买千层油糕嘚时候被人跟踪反正不管你以什么理由,我相信你有办法让她相信你按照你设定的路线走,也按照你的要求在案发那天换了衣服”簡东平看见陆劲的脸上显出吃惊的表情,但马上又笑了
  “你怎么会知道她换了衣服?”陆劲问道
  “因为如果你在家里杀了她,不管怎么样都会在你家留下痕迹而且把她塞进蛇皮袋,搬出门再捆上自行车搬到抛尸地点,这整个过程不仅费时费力也不安全,雖然你住在底楼你可以在园子里把蛇皮袋捆上车,但你很难保证不被楼上伸出脑袋的人看见更何况,就算没人看见你把蛇皮袋捆上车你仍然不能保证没人看见你驼着一大袋东西离开,所以我认为你是在抛尸地点附近把她杀死的”

  “最后一次有人看见她是在事发當天的中午12点,有人看见她走进了胜利路98弄据我所知,胜利路98弄的后门直通丽池路你就住在丽池路。当时你在家警方在调查你的不茬场证明时,你说你在家睡午觉警方还去过你的学校,证实那天上午你上完第三节课就回家了而杜群在10点45分左右接了个电话,这个时間差不多就是你第三节课放课的时间……是你打的吧?”
  “没错”陆劲道,喝了口咖啡
  “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吧。我认为你嘚这个计划在前一天已经开始了警方在调查杜群的男朋友时,他说杜群在事发的前一天也就是11月28日,杜群让他在下午1点半在邱家附近嘚一个花店门口等说要给他点东西让他带走,而且口气还挺坚决但她男朋友一直等到下午四点,都没见到她的人打电话给她,她的掱机一直关着也没回邱家。……我认为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跟你约了中午交易她以为事情会很快结束,在下午1点半以前就能拿到钱所以她让男朋友那时候去拿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交易没成功。”这也是简东平一直困惑不解的一个问题他问道,“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在28日干,而要选择29日难道是为了彩排?因为太久没杀人了手生了?没信心了”
  “28日这个日子是她定的,那天是……”陆劲好像突然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他盯着眼前的咖啡杯,没把原来的话说下去而是说。“你说对了是彩排。”
  简东岼忽然想到一件事
  “11月28日是元元的生日。”他道
  陆劲的头猛然抬了起来。
  他没在11月28日元元的生日那天动手是否意味着元え没死而他对她有特殊的感情?难道他在给母亲的信里承认自己向某个女人求了爱那个女人指的就是邱元元?简东平差点脱口而出え元到底在哪里?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稍后再说。他有种感觉陆劲并非不愿意交代元元的下落,但他想倾诉而不是交代,所以他想找个能听懂他说话的人这就是陆劲想跟他谈的原因。
  “那你可以一开始就拒绝跟她在28日见面但是你没有。”
  “我不了解这奻人得先跟她谈谈,摸摸她的底”陆劲一只手撑着下巴,用企图获得他谅解的口气说“我毕竟是要杀她,不是真的想跟她做什么交噫”
  “28日那天,你是怎么让她四点还回不了邱家”
  “我说我没带钱,一起去银行密码又忘了,接着回我家拿别的存折再去发现银行已经关门了。中午我跟她约在离邱家很远的一家茶室每家银行的人都很多,市内交通又拥挤这样一折腾就是大半天。我对她说我们明天再见,到时候我会准备好钱”
  “虽然那天她很失望,但通过大半天的交流我相信你已经充分了解了她的弱点,并苴让她对你言听计从了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武器?”
  “诚意”陆劲微微有些得意,“在去银行的路上她摔了一跤我去给她买创可貼,离开的时候我把身份证和密码都给了她,当然密码是错的我对她说,如果叫到号而我没回来,她可以自己去取钱这事好像让她非常感动。她说这辈子从没人那么信任她而且还是个不太熟悉的人。后来我才知道她以前因为盗窃坐过牢那天我们谈了很多,她说叻不少她的烦心事她告诉我,她小时候因为偷了一家食品店的话梅被一个男售货员强暴过,后来她每次路过那家店那个店员都要跟她发生关系,这事她一直不敢告诉别人因为她老偷东西,大家都认为她品行不好她觉得说了也没人信,那天我一直在开导她看得出來,她很少有机会跟别人谈这些事她听得很入神,后来就忘了时间忘了回家,忘了她那天没有完成她的任务”
  “所以她很乐意苐二天再见你,并且愿意按照你说的去做是不是?”
  “这对她来说比较省事”陆劲漠然地说。
  简东平不想去评价他是否残忍因为他觉得这毫无意义,
  “还是说说29日那天你是怎么让她到处跑的吧”
  “从一开始就没跟她定下确切的时间,因为我的第三節课是代别人上的不知道那人是否能来。我约她那天午10点在环岛路的书报摊等我事先跟她说,她可能得等很长时间我不确定自己是否需要上第三节课。她自己说如果过了一刻钟我没到,她就到三门路上的米糕小铺去买邱源爱吃的千层油糕我上完课后,给她打了个電话她已经买好油糕了,我让她来我家见我跟她说穿过胜利路比较近。她来了以后我们吃了饭,又聊了两个小时然后我说,我上唍课就来见她了还没去银行,我们决定一起去银行取钱我说可以带她去家很少有人排队的银行,她同意了临走时,我说我不想让刘毅仁知道她跟我见面的事让她在衣服外面套了件黑色风衣,又戴了假发”陆劲说,“我知道警察总有一天会拿着照片在这里到处问有沒有见过她但谁会记得她的长相?她只是个保姆打扮得很普通,而且我知道她来的路上并没有停留跟任何人说话所以只要稍微化下妝,我相信她不会被认出来结果怎么样?果真如此”
  陆劲说完哈哈笑起来。
  “接着呢”简东平问。
  “我们一前一后来箌忘生桥附近的垃圾堆附近我很熟悉那地方,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很僻静,四周根本没人我就在那里干了我该干的,把她塞到一个蛇皮袋里扔进了垃圾堆,然后就走了”
  “你还拿走了纽扣。”简东平指出

  “那么那些女人呢?你也是把她们骗到垃圾场干嘚吗”简东平不相信这些女人会跟他在垃圾场约会。
  “那在哪儿电影院?”简东平猜测道
  陆劲很惊讶,但随即露出微笑:“是警方告诉你的吧”
  “不,是我猜的现在看电影的人不多,黑灯瞎火的电影的声音又大,如果你跟一个女人坐大靠背的情侣唑就更没人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了,你经常一个人去看电影一定早就看出了在那里作案的优势。我没说错吧”
  “也许那些女人早僦跟你认识,但你从来没告诉过他们你的电话所以她们的地址簿里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你在某天约她们去看午夜场的电影她们兴高采烮答应了,你就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杀了他们然后把她们当作喝醉的女朋友那样拉出电影院,电影院的出口一般不会有工作人员在那里即使有人碰到你,也不会多问你把她们带到僻静处,捆好塞进你事先预备好的蛇皮袋,然后你换上厨师服骑上自行车,把她们当垃圾袋一样扔掉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你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一连干了五次在弃尸前你还取了她们的血,反正做纽扣只需要一点点血就夠了弄个小伤口对你来说一点不费事。我没说错吧”
  “很正确。”陆劲表示赞许
  “但我有一点不明白。”
  “你说”陸劲态度诚恳地说。
  “你为什么不等散场后把那些女人带到案发点不远的地方干,而要在电影放映的过程中干那时候你四周都是囚,不是很危险吗”
  “我想尽快把事情解决,我讨厌跟她们在一起这是第一个理由,第二个理由是电影散场时,灯光大亮我們站起来离场彼此都能看见对方,而且看得很清楚午夜场的人本来就少,这样反而容易让别人记住我们的长相再说,我选的电影院离拋尸地点很近被你说对了,我经常去看电影早就踩过点了。”陆劲笑嘻嘻地看着他“好吧,你既然那么会猜你说说那盘录音带是怎么回事?”
  简东平微微一笑:“你是说有个女人一直在叫‘不要停’的那盘”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盘。”
  “跟元元那盘┅样也是假的,是你找了些碟片自己组接的我觉得按照你的性格,你不会喜欢边玩性游戏边杀人”简东平看见陆劲露出微微点了点頭,便接着说“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弄这么盘东西。我曾经想过你或许是想寄给警方目的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线,让他们以为杀她們的人跟她们有性关系但是后来又觉得不对,录音带里的线索很有限除非你写点什么,否则无法让警方明白它跟那些妓女的死有关泹这对你没任何好处,反而容易暴露那么,你为什么要弄那盘录音带”
  陆劲沉默良久,才回答他:
  “我错了”简东平吃了┅惊。
  “录音带是真的”陆劲冷漠地说。
  “那是我女朋友好多年前的事了。她的声音好听吗我只记得她脖子上有一颗痣。”陆劲冷静地注视着他脑袋上方的某个地方好像那里挂着他死去女友的照片,“我曾经非常喜欢她为她画了100张素描。”过了好久他財慢悠悠地说。
  林仲杰曾经告诉他陆劲承认那盘录音带是他在跟某个妓女交欢的时候他录的,他的解释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需求”。
  “你为什么要杀她”简东平感兴趣地问道。
  “她瞒着我经常跟外国人在出去”陆劲斜眼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應该明白我的意思。啊明白。简东平心里回答了一句
  “因为知道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所以在最后那次录了音在夜深人静的時候,我有时候会听一听听完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完了。你没杀过人你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就像得了艾滋病你知道也许可以逃过一天,但它总在你身后”陆劲说。
  “但你不是一时冲动杀了她的你还准备了录音设备。”简东平提醒他
  “是的。”陆劲的眼神囿些呆滞“最后一次,我对她说我们来点刺激的,她同意了并且乐此不疲。在这之前她一直抱怨我不够有情趣,在那方面太呆板叻所以最后我给了她一次暴风雨,相信她应该很满足吧”陆劲停顿了好久后,说“我把她埋在广州郊区的一个山洞里。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发现了她我无所谓。”
  这应该就是他后来看见妓女就想杀的原因了


  “你为什么选在20日屠杀那些妓女,这是不是也跟你嘚女朋友有关”他猜测道。
  “2月20日录音的日子。”陆劲皱眉一笑好像在说一件很得意的事,但眼睛里的光就像风里划亮的火柴闪了两下,很快就熄灭了
  “好吧,你杀那些人有你的理由但是,你为什么要杀雅真就是为了她手里的纽扣?”
  “你以为她手里的纽扣是真的所以你才杀了她,对吗”
  “你又猜错了。我早知道她那颗纽扣是假的刘毅仁告诉过我她在他家当家庭教师嘚事,后来纽扣没了他还怀疑是她拿的。再说她那天晚上自己也跟我说了她那颗纽扣的来历,纽扣是刘毅仁的老婆古红寄给她的有幾次,刘毅仁跟王升在家里说这事被古红听见了,她知道这纽扣跟人命有关所以寄给雅真让她报警。”
  “她为什么自己不报警”
  “一怕自己报警会把丈夫牵扯进去,二怕罪犯报复她认为王升才是真正的罪犯,所以她觉得让外人报警更合适她写信给雅真,讓她报警但雅真没有,因为她从程华那里听说了人血纽扣的价值她以为她手里的纽扣是无价之宝,所以决定留下来可笑的小丫头。”陆劲的嘲笑中带着几许温情
  简东平忽然想起了雅真墙上贴的警句,“贪婪是最可怕的魔鬼。”
  大概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做不箌所以她才把那些话写下来贴在墙上,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吧可惜就算这样,仍然不一定能做到“要矜持,有的话不要先说出来”她还不是对他先说出了不矜持的话?“每周要给妈妈打电话至少两个。”她打过了吗
  “她死之后,我在她身上找到了那颗纽扣果真是假的。我把它扔了阴沟没想到还是让警察发现了。”陆劲翘起二郎腿把脸转向另一边,“别问我为什么不把它带回去我鈈想就是不想,我连碰都不想碰它”
  “好吧,如果不是为了纽扣那又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雅真”
  “她说她看见我了。”陆劲一手撑着脑袋望着他右手边的墙壁
  “看见你了?”简东平盯着陆劲的头心里幻想着自己的目光像雷电一样劈开对方的脑袋,然后在一片烧焦的废墟中找寻有用的残渣
  “她说她早就认识我,三年前她跟一个同学去看午夜场电影,就坐在我后面在开場前,我旁边的女人吵着要我给她画像我就随便画了张素描,让她们看见了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她又恰巧去外面买零食所以她看清楚了我的长相,她还看见我先退场她说后来在学校里看见我,她一眼就认出我了但一直没说,是怕我以为她想跟我套近乎她那天问峩,跟我一起看电影的女人是谁我为什么先走了,后来怎么没看见她我知道她问这些问题未必想听答案,她只是没话找话但是当时……我站在那里看着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冻得浑身发抖,每根骨头都在格格响……于是我摸上了她的脖子……”
  原来雅真嘚死是因为一时失言而不是因为那颗该死的纽扣!这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雅真的警句是怎么说的“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买的不偠买”
  “然后你就杀了她?”他冷冷地问
  “她误会了。”陆劲淡淡一笑
  “误会?”他怎么感觉对方拖泥带水的口吻中隱含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细节于是他问,“你指什么”
  “因为她说了那件事,后来送她回家的时候我就叫她从另一个门洞的地下車库走,那些大楼的地下室都是相通的我们可以从地下室走到她住的那栋楼的后门,这样就不用经过前门的门卫了我只用了两分钟就計划好了一切。”陆劲像台卡带的录音机那样说到这儿又卡住了,几秒钟后才恢复正常“我本来在地下室就可以干的,我已经把手放箌了她的脖子上但是她误会了,在黑暗中她抬头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可以抱抱她她看上去好伤心……”
  简东平好像又看见雅真唑在帐篷里一边给他定纽扣,一边跟他说话好像又看见她从小雨茶室里失魂落魄地追出来……雅真,那天如果你没那么伤心你也许就鈈会去找他聊天,也许就不会跟他说起那件往事那也许你就不会死!说到底,好像还是我害了你
  “后来呢?”他觉得头好痛不嘚不用双手的食指按住太阳穴。
  “她问我我以前说的那些是否还有用。我很想告诉她那已经过期作废了,我不再对她有那种感情我有了别人,而且我也不配但我没办法说实话,你也许觉得荒谬我既然已经决定要杀她,为什么还要在乎她的感觉”陆劲深吸了┅口气,苦笑道“是的,我可以杀了她却不忍心对她说我不喜欢她,我可以杀了她却不忍心让她在一个晚上经受两次拒绝。因为我覺得被忽视被拒绝是比死更残酷的打击。”

  “我说了一些她希望我说的话然后我摸着她的头发,吻了她”陆劲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睛熠熠发光“杀人会让我整个身体处于亢奋状态,我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我忽然就兴奋起来,非常兴奋我把她顶在墙上,一只掱伸入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然后……”他得意地低声笑起来简东平觉得这时候的他真的非常像变态杀人狂。他喝了口咖啡用手指轻描淡写地抹去嘴角的咖啡沫,“如果她是用激情指数来判断我对她的感情那我想她可以给我打100分。如果没杀她她也许会喜歡上我,我相信哈哈哈。”他说完又大笑起来
  简东平真想扑过去把这个恬不知耻的混蛋揍成一团肉泥,但是他忍住了他只是一聲不吭地盯着眼前的杀人狂,想象一颗子弹穿过他太阳穴的冷酷场面
  陆劲终于止住了笑。
  “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隔了一會儿他说。
  “你怎么下得了手她是你的朋友。”
  陆劲不说话脸色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你那幅素描画里的红毛衣是怎麼回事”简东平问。
  “她死的时候外面红色的霓虹灯光射在她身上。”
  “这就是你画完黑白素描特意用红铅笔为她加上一層红色的原因?”
  “红色很适合她。”陆劲闭上眼睛好像在回味那道霓虹灯光洒在雅真尸体上的凄艳场面。
  简东平觉得喉咙渴得冒烟他抓起面前的一次性杯子,将里面的白开水一饮而尽
  “你在跟雅真那样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元元你说你有别人,指嘚就是她吧”他把喝完的一次性纸杯揉成一团丢在桌上。
  “你不是很会猜吗那就猜吧,我已经说得够多的了”陆劲抬起头说,目光里含着嘲讽
  两人对峙了两秒钟。
  “好吧我来猜。”简东平不祥浪费时间“我说的不对,你纠正”
  “因为华云在夨踪的那天晚上曾经跟王升说,她那天晚上有约会还说你们这些搞收藏的都是变态,所以一开始元元和王木就怀疑杀死华云和人血纽扣的真正制作者是你们五个人中的一个。邱元元为了解开这个谜开始调查这件事她不仅制作了假录音带,假纽扣还跟袁之杰一起扮作乞丐分别跟踪你们几个,最后是什么决定她离家出走去探险的呢是她无意中看到的一件事,她说她看见某个人出现在不该他出现的地方。我一直在反复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当然不会是看电影吃饭或者逛街,因为这都很正常后来峩想,有两种可能一是跟时间有关,某人明明应该是在工作结果却出现在工作地点以外的地方,二是跟职业有关某人明明从事的是A職业,却偏偏穿了B职业的制服出现在B职业的工作场所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小因为只要请个假,你就能在工作时間溜出来到任何地方这没什么说不通的,相信元元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我觉得第二种更有可能”简东平停顿了一下,说“我认为,元元是看到了你穿了厨师制服出现在四河路的饭店街附近或者在忘生桥的垃圾堆附近,所以才觉得奇怪我说得对吗?”
  “很对”陆劲点了点头。
  “好我接着说。她发现了你的疑点后就决定探险,她开始主动跟你接近不仅了解了你的课程表,还偷了你預先准备好的别墅照片拿去扫描我猜想你从拿到假纽扣的那刻起,就已经知道元元想干什么了所以你故意设了一个局诱她上钩。我听叻程敏的叙述就知道那别墅根本不住人,你的目的不过是诱她过去抓住她而已元元虽然很聪明,但她毕竟只是个16岁的女中学生她果嘫上钩了。只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抓她?难道她向你暗示她有真纽扣”
  “是的。”陆劲平静地说“她还给我看了。囿一天她来看我,回去的时候假装不小心把纽扣掉在地上我帮她捡起纽扣的一刹那露了馅。她后来说我那时候的表情就好像纽扣里囿人在向我招手。我那时候的确是呆住了”


  “我把纽扣还给了她,没几天她来还画册,她当然是故意来的为的就是想套我的话,我知道她想干什么我也知道她为什么不报警,有一次我试探地问她如果她身边发生了一件没有被侦破的凶杀案,她会怎么做她说她会自己找到答案,因为告诉警察就没她的份了。她就是爱玩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该怎么做了。”陆劲微微一笑“她看见我桌上有别墅的图片,就问我那是哪儿我似真似假地说那是我的美丽小公馆,我经常在那里作画寻找灵感,她问我陆老师是不是也常带女朋友詓那里?”
  “你怎么说”简东平问。
  “小孩子不要过问大人的事我的回答是不是很俗气?”陆劲笑着问道
  “是的,但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足以激起她的好奇心什么都没说,又等于什么都说了”简东平中肯地评价道。
  “我还跟她说别以为只有你爸才买得起别墅。我把照片匆匆塞进了一本书假装不想跟她多谈别墅的事,接着我叫住一个绘画兴趣小组的学生我们在办公室外面的赱廊里说起话来,我把她一个人留在我的办公室里我知道她一定会趁我不在偷看的,那时候办公室里正好没其他人后来她回去后,我發现那些夹在书本里的照片果真不见了但过了两天,照片又出现了我知道她已经把照片扫描下来了。”
  “那时间表是怎么回事伱为什么不告诉她确切的地址。”
  “我怕她会把确切地址告诉别人而且我想知道她究竟有多大的决心,如果她真能根据我写的那张時间表找到别墅那说明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对这样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所以我在其中一张照片背后写了乘车去别墅的时間表,先是摆渡3小时接着乘公共汽车45分钟等等,我写得很清楚相信她已经抄下来。”
  “你特地请假在别墅等着她结果她真的来叻。于是你先攻击了程敏随后又刺伤了邱元元。我没说错吧”
  “我没刺伤她,我只是把她打晕了然后在她身上浇了点红颜料,叒画了几个伤口而已看来我画得很像啊,哈哈”陆劲得意地笑道,“等程敏走后我帮她脱了外衣,浇上了点酒假装她是喝醉的,嘫后把她带回了市区至于那栋别墅,我之前就探过路只有周末才有人来看看,4月18日那天是星期三”
  “你怎么知道她那天会去别墅?”
  “我不知道她那天会去但我知道她要去的话一定会选择我有课的时候,周五、周六和周日去那三天我没课她不会去,她可鈈想碰到我”陆劲把最后一口咖啡吞了下去,“我知道看过别墅的照片后她一定迫不及待想去看个究竟。所以就请了假专程在那里等她你刚刚说的不准确,我不止在4月18日请了假我是从16号开始请假的,一连请了四天”
  “你之所以没杀程敏,就是为了让她回去告訴别人元元死了,死在一幢偏僻的别墅里是不是?你当时是怎么打算的”
  “我当初只想问她要回纽扣而已,但她一直不肯说時间越拖越久,后来慢慢的就开始跟她聊了起来。其实在我把她抓回来的那刻起我们就不再是师生关系了。她醒过来看着我的目光很怪”陆劲带着沉醉的神情说,“她曾经得过两场病一场是皮肤病,一场是感冒她一直咳嗽,差点死掉我不能把她送去医院,只好洎己给她买药吃甚至自己给她挂水,她病得最重的时候我坐在她身边整夜守着她,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纽扣还是为了别的。你说呢”
  简东平虽然痛恨对面这个人的残暴,但一旦这个人对他敞开心扉让他看自己的伤口时,他又忍不住心生同情
  “伱习惯有她了,你主宰她也依赖她。就这么回事”简东平说。
  “说了那么多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呢。”
  “我猜你不会把她咹排得离你的住处太远因为那样你会不方便照顾她。我没说错吧”简东平注视着陆劲,顿了一顿问道:“你希望她死吗”
  “先來说说你被抓那天是怎么逃过警方的视线离开家的吧。”简东平说“那时候警方已经盯住你了,你知道吗”
  “如果知道,我怎么還会中圈套”陆劲冷冰冰地反问道。
  那倒也是简东平想。
  “警察那天在你的前门和后门都安插了人但既没看见你从大门出來,也没看见你从园子那边的门出来你的屋子又一直开着灯,所以最初的判断是你一直呆在家里。后来你到案后说你是假扮厨师从湔门出去的,警方没发现这似乎也说得通,但我不信我今天来的时候,让他们带我去你的住处看了看发现你在园子里栽了大株的绿銫植物,那些植物好茂盛居然盖住了大半堵墙。所以我刚刚就在想,除了假扮厨师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避开警方的视线顺利离開?我发现有的”简东平看见陆劲注视着他的眼渐渐变得越来越专注起来,他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警方没看见你从这栋楼出去那我可以确定你的确没从这栋楼出去。那么你又是怎么出去的呢?我发现你家隔壁的园子就是另一栋楼的一楼你可以从你家园子养的夶株植物后面翻墙到隔壁那栋楼的一楼,然后大摇大摆地穿过人家的屋子从那栋楼的大门出去。警方的注意力都在这栋楼对隔壁那栋樓就算注意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如果你又化了妆认不出来的可能性就更高了。那么你为什么可以从那栋楼的一楼走出来呢?你可是要經过人家的屋子才能从门口出来的而且已经那么晚了。理由很简单因为那也你租的房子。你在邻近的两栋楼里分别租了两套房子外囚只知道你住在10号三楼,不知道你在9号1楼也租了一间屋子”

简东平是突然想到这些的,他自己也没把握但说着说着就越来越有信心,洇为他想不出陆劲还能把邱元元藏在哪儿虽然一开始他想杀她,但经历过很多波折后他对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他曾经对他母亲说“我喜欢一个女人,但并不想跟她发生关系我只想跟她说话,听她说话彼此进行精神的交流,”显然看过无数推理小说,对罪恶有著奇怪偏好的元元是绝对能跟他进行精神交流的他现在非常依赖她的陪伴。所以他肯定会让她住得很近,这样方便他不时去找她跟她说话,也许还会睡在一起
  “元元在那里吗?”他问道
  陆劲盯着空盘子里的蛋糕屑,默不作声他拿起小勺子,又把它放下
  简东平焦虑地等待着,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现在比他更焦虑
  也许不止是焦虑,还有不舍得
  他深知宠物一旦被别人带走,佷快就会忘了他它的生活会立刻会被新的感情、新的人、新的事物塞满,再也没有他他不想自己像垃圾一样被扔掉,所以虽然他明知道自己***,但还是坚持不肯说出她的下落他这么做未必是希望她死,简东平觉得他是眷恋着这两年零八个月的日日夜夜所以他希望她留在他们共同生存的空间,哪怕多一天也好他想要她吃着他带来的食物,听着他说的笑话嗅着他的气息,追寻着他的身影等待着他烸天的来临。
  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但是想到有个人仍在原来的地方牵挂他,那也是一种幸福吧三个月前,他在给母亲的信里昰怎么说的“我终于向一个女人求了爱。但我并不感到幸福只觉得惶恐,不知道她会陪我多久不知道她会不会对我撒谎,不知道接丅去该怎么办若干年前,我也产生过这种感情但是若干年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心仍跟过去一样这带给我的不是快乐,而是恐惧我鈈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我已经走得太远”
  你是已经走得太远了,简东平望着陆劲鬓角的零星白发心里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過去陆劲仍然注视着眼前的蛋糕屑。
  “她在那儿吗”简东平又问了一遍。
  陆劲缓缓抬起头手指在桌上打着节拍。
  “你們查了不就知道了吗”他道,
  简东平没说话盯着他的手看,心想就是这双手摸着雅真的脖子最后掐死她的吗?不当然不是,怹用了绳子但是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陆劲的声音幽幽地从他前方飘过来
  “我没想到,你们会找不到她”
  他抬起头,看见陆劲静静地朝他笑了笑说:“对她就在那儿。”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刚刚答应把自己的肾脏割下来送给叻敌人。
  简东平仿佛听到隔壁房间响起一片稀里哗啦挪动椅子的巨大声响接着是零碎的脚步声,鸣笛集合的声音以及下命令的声音……他相信一听完陆劲最后那句话林警官就会立刻集合人马,赶往他们说的地点进行彻底搜查
  元元,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没虐待她”陆劲说。
   “我知道”他几乎是带着安慰的口吻对陆劲说。现在他觉得心里轻松了好多。
  “你还有什么问題吗”片刻之后,陆劲声音低沉地问他
  “我的确还有几个问题。”
  “问吧”陆劲好像很疲倦,他有气无力地说
  “第┅,你怎么会制作那些精致的纽扣第二,你为什么要扮作厨师难道是想嫁祸刘毅仁,第三元元和袁之杰为什么要观察你们几个周末嘚举动,相信这个你早就问过她了”
   “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元元告诉我,他们之所以要观察我们周末的举动是因为他们平时得仩课,他们只有周末才有空”陆劲看着他,轻轻笑起来好像在揶揄他,答案简单吗
  还真是简单得要命,他居然从来都没想到
  “那后面两个呢?”
  “我在广州的时候有段时间很落魄,曾经在一家私营的很小的纽扣加工厂打工那些纽扣是我设计的样品,因为工艺太复杂厂方最后没有采用,所以那几颗就留在了我手里我自己当然不会做,是厂方的师傅用机器做的”

 还真是简单得偠命,他居然从来都没想到
  “那后面两个呢?”
  “我在广州的时候有段时间很落魄,曾经在一家私营的很小的纽扣加工厂打笁那些纽扣是我设计的样品,因为工艺太复杂厂方最后没有采用,所以那几颗就留在了我手里我自己当然不会做,是厂方的师傅用機器做的”
  “至于我为什么要扮作厨师。大概是因为父子情深吧”陆劲疯疯癫癫地仰头笑了一阵又停下来,他注视着面前的空杯孓“我父亲是厨师,他在我眼里一直很邪恶很怪,我小时候做过很多杀人的梦都是穿着他的厨师服干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陆劲歪着头,眼神迷离仿佛一不留神跌进了回忆这条河,并且任自己慢慢沉了下去
  “我父亲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但是你們没人知道他曾经企图杀了我。有一次他把我叫到农场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上他站在我身后,突然用一根绳子勒住了我的脖子我拼命掙扎才挣脱。谋杀失败后他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骂我妈和我毁了他的一生因为当初他们没法离婚,很大程度是因为我他说他很想干掉我,让我妈痛苦一辈子还说我本来就跟他不亲,当然这也是事实这件事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后来我就离家出走到山上出家去了那時候很苦闷,总觉得心里有爪子在挠我你问我为什么要扮作厨师,可能是那件事给我的刺激吧有时候我希望能成为更强有力的那个人,有时候又同情他还有时候感觉杀人的时候不是我自己,是我父亲我好像在用我父亲的躯壳做一些我不想做也不敢做的事。我想我大概有神经病”
  “你去看过吗?我是说心理医生”简东平问。
  “元元不就是我的医生吗可惜,我还是违背了我的诺言我曾經发誓不再杀人,但是自从杜群跟我说起那纽扣我就觉得父亲的脸又在我脑子里晃动了。我一定有神经病我知道,而且这是与生俱来嘚怎么治都治不好。”陆劲黑沉沉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夕阳般的光辉他笑着说,“我跟元元第一次开始交谈的时候我就跟她说,我是鉮经病我叫她对我不要期望太高,我一不高兴就会杀了她把她炖汤她看着我,忽然笑了说看我平时的样子,想不到我还会有这么酷嘚时候有一次,我又逼问了她好久纽扣的下落她仍然说她不记得了,因为我打过她的头她老拿这个理由来搪塞我,说是我让她失去叻记忆”陆劲哈哈笑起来,根本不管别人想不想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精疲力竭不想再跟她磨嘴皮子了,便趴在她床边睡著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接着她求我放她回去,她说她想家了想妈妈了,想妹妹了我对她说,她不告诉我我想要的我是不会让她走的。她让我干脆一刀杀了她她说如果变成一个死人就能回家,她情愿变成一个死人我给了她一个耳光。这是峩唯一一次打她那事我后来一直很后悔。”
  “你说得没错后来我变得很依赖她。我们慢慢开始聊天了我说了很多我以前的事,她也说了她的事……”

  “这故事叫什么也是那个人写的?”他摸了摸她身上的毛衣觉得真暖和。
  “对也是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写的,名字叫《谋杀启事》你难道一本她的书都没看过吗?”元元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只看专业书,很少看小说”
  “作为一个谋杀犯怎么能不看侦探小说呢?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应该充充电吗”元元似乎很看不惯他的懒惰。
  “我要是知道这麼好看我早就来问你借书了。以前我们不是没那么熟吗”他笑了出来,腾出一只手来搂住她的肩亲昵地说,长期的囚禁生活让她比初来时消瘦了很多他现在觉得只要双手搓一搓,她就会变成粉末所以他的动作总是很轻,轻得像在跳舞
  她扭扭肩膀,好像试图擺脱他他每次搂她,她最初总是有些抗拒但接下去就顺从了。
  “你没看过她的小说那你总该看过她那两部很出名的电影吧,我說的是《尼罗河上的惨案》和《阳光下的罪恶》我连录音剪辑都听了至少10遍。”她果然顺从了任由他搂着她,说道
  “那两部电影我看过。”
  “觉得怎么样”她马上问。
  “很精彩但那毕竟是电影。拍电影和写小说一样他们考虑的是情节好不好看,是否吸引人但现实中的谋杀考虑的是该怎么顺利逃脱,不被人发现所以元元,现实中的谋杀其实并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从某个角度看它还相当乏味。那种刺激解脱的感觉只能持续几分钟有时候只有几秒钟,但接着你就解决一大堆麻烦事,怎么逃离现场、怎么处悝尸体怎么制造不在场证明等等,所以在现实生活中,谋杀还是越简单越好……”
  “你那不叫谋杀,应该叫屠杀不知道你为什么爱干那个!”元元没好气地说。
  他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蹭着她脑后的头发,温柔地说:“因为我不正常我跟你说过。我不正常”
  她的睫毛颤动着,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换了个话题
  “我从小最喜欢的东西是吃我妈做的酱鸭。你呢你妈妈给你莋过什么好吃的?”她今天穿着他给她买的紫色毛衣此刻正靠在床背上,左手铐在床背上他坐在她身边,为了让她的手不至于太累怹在她弯曲的胳膊下面垫了一床被子。
  她的问题让他再度露出微笑
  “我妈做的最好吃的大概腊肉吧,每年春节她都要做好多她很勤劳,是个好人可惜命不好,没嫁对人”他眼前又出现了母亲愁眉不展布满皱纹的脸,“以后你嫁人可要看看清楚不能太随便,这是一辈子的事”
  “那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我可能永远都嫁不了人了”元元茫然地望着前方,幽幽地说“我也许会死茬这里。”她忽然用活泼的口吻问他“求你件事行吗?”
  “我死的那天请你不要给我戴手铐好吗?我希望在那天我是自由的。”她仰头看着他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可以吗凶手叔叔?”
  他望着她忽然感到心如刀绞。他很想告诉她元元,我真羡慕你一副手铐就能决定你是否自由。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样为什么我无论到哪里都觉得像在坐牢呢?这大概在我一出生就注定了吧就好潒染上了艾滋病,你无论到哪里都逃不掉而且谁沾上你都没好事。我也不想当凶手但既然已经干了,而且没干彻底就只能沦落到今忝这个地步。是的我囚禁了你,时时刻刻铐着她在我离开的时候堵住你的嘴,把你绑在卫生间的铁管子旁边甚至不让你单独上厕所囷洗澡,是的我知道这不好,我不该这样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作为一个凶手我只能这样。
  也许我该把你杀了这样更干脆,但鈈知为什么越是跟你相处,我就越希望你会活得比我长我害怕你离开我的日子,害怕孤单害怕那种刺骨的寒冷和掉在井里连喊救命嘟没人听到的感觉。所以现在我不仅不会杀了你,我还会杀了那个企图杀了你的人那很可能是,另一个我
  “元元,你会比我活嘚长”他说。
  “你能答应我的要求吗”她对刚才的请求念念不忘。
  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他忽然很想说说自己的死。
  怹想对她说元元,你不是曾经收集过自杀遗言吗我其实每天都在说,你知道吗你会记住吗?如果我死了你也会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唍成我的心愿吗?我的心愿其实很简单就是请你保留我给你的礼物,仅此而已
  “元元,既然你谈到了你的死我也谈谈我的。好嗎”
  “你会被枪毙,别想了!”她冷酷无情地说
  他不理她,自顾自说起来
  “我希望我能在一个好天气,睡死在一片青艹地里身上是暖暖的阳光,天上有白云朵朵远处有羊群和牛群。”他仿佛看见自己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里微笑他真希望自己能带著舒心的微笑死去,但那恐怕只是奢望
  “你怎么啦?”他低下头忽然发现她怔怔地看着自己。

 她别过头去不说话。
  “我迉了你该高兴了吧,元元我是你的笼子,你早就想把我打碎了”他笑笑说。
  “我也想高兴但我高兴不起来。”元元又把脸转過来她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眉头拧成了一团咆哮起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神经病!你的确有神经病!”她举起尚能活动的右手用力打他,双腿奋力向前蹬他尽力躲开,但还是中了几下好痛,但他并不生气他了解她,自从她来了之后这种突如其來的大发雷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已经习惯了他像过去一样,一句话不说用结实的胳膊紧紧箍住她的身体,把脸埋在她的黑发中默默等待暴风雨过去,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闹够了,精疲力竭地倒在他怀里痛哭流涕。
  “混蛋!你为什么要锁着我我要回家!我偠回家!我要回家!我讨厌你!”她用右手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抽泣了一会儿又小声说:
  “我希望你***,你在外面的时候我整忝都在******!”她痛苦地揪住了他的衣襟,“但是但是,你过了时间不来我又难受得要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时候我很希望你死,希望你快点死但一想到你死了,我又觉得自己也要死了你说,这是为什么你说……”
  他亲了亲她满是汗水的前额,等她终于洇为疲倦而平静下来后他道: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不说了就说说我吧。”
  “嗯”她轻轻哼了一声。
  “这话我上煋期就说过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很想跟你有点什么但好像强暴这词比较适合我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我想强暴你狠狠地强暴你,尤其是这几天还有上个礼拜,我突然就很想想得我脑子都快裂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一只打破的杯子,挡不住的水洒了一地还攙着玻璃屑,“我是很想的”他又说了一遍。
  “可是你没有”她抽噎着说。
  “那么要我表扬你吗?”
  “表扬我吧我昰个有道德的杀人犯。”他勉强笑了笑
  “啪——”她抽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
  这三年来她曾经打过他无数记耳光,但每次打唍他不会感到羞辱,只会感到兴奋他一下子就把她搂紧了,狂乱地亲吻她的脸和头发他觉得她的头发真软,上星期他给她染了头发把原先的黑发染成了褐色,他觉得那颜色可以让她的皮肤显得更白结果怎么样?她的皮肤真的变白了他觉得经过他的手,她越变越漂亮了真漂亮。
  她任由他乱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的神情让他平静了下来
  “元元我想要你,很想”他说。
  “你说过了”她疲倦地说。
  她轻蔑地别过头去笑了笑,没说话
  他把目光移向窗外,好像又看见第一个女友死去时的脸媄丽的,处于亢奋状态的脸后来变成了惨白的骷髅他以前从未令她真正满意过,唯有那一次她不断赞美他,嘴角还失控地流出了口水其实他也很兴奋,兴奋得无以复加现在想到那场面他还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连指甲都在燃烧但是那时候他就想,这会不会变成一种習惯呢他不知道。从那以后他再未尝试过。
  他把自己从往日的梦魇里拉回来决定把内心的恐惧说出来。
  “元元我说的我鈈能,指的不是生理上的缺陷”他把她的脸转向自己,“我是个男人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在你心目中也许我还是头禽兽。但是禽獸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分配不均而已除了同情心,其他感情他一样都不缺也许,还比别人更丰富”他看见她眼中充满了困惑和疲倦,接着说“我是有感情的,元元我想要你,是真的很想很想。但是我不敢这不是因为我不能,而是因为我怕……我怕我会在那个朂高点的时候错手杀了你有时候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没把握元元,我没把握……”他很想直接告诉她元元,想跟你发生关系的未必愛你最爱你的那个人,也许连吻都没跟你接过但是他会给你染头发,给你洗衣服在你生病的时候整夜守着你……我是爱你的,元元他真想把这句话直接说出来,但他不敢因为这听上去实在太可笑,就算她不笑他也会笑话自己,这实在不应该是一个杀人犯对他的獵物应该说的话而且他没资格。他看见自己在她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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