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激动的晕了过去留下浑身钻满着红色线虫的他与布满一地的恶心黏液,开始在肉体之中溃烂结蛹
无上的淫魔精气,而且身体也将同时具备有阴阳两性的绝伦性器……这样……才配得上主人原本尊贵无匹的真实模样……」
r/> 「这可是『虐蛛女王』的躯体……喔……主人竟然要把这么高等的淫虫之首给浪費在这么卑微下贱的小淫妇……」妖夜的话语中竟似乎有些妒忌成分存在。
与大脑產生出多大作用……哈哈哈……」
如摘仙神女般的尊贵气息實际却已是个怀过一双子女的神女后裔,神社的主人:神代百合子
线就像螺旋旋转、旋转、不停的一直旋转………
最近听说一个有一面之缘的人猝迉了他二十多岁,考研刚考上当时感冒,前一天打篮球后感觉胸闷结果第二天站着猝死了。我很害怕我从初中开始熬夜,每晚2点哆睡晚的时候三四点睡,早上六点半起床不过白天会打瞌睡,双休日睡得也比较多高中也是如此。现在大学晚上还是2点多睡,考試期间会更晚早上7-11点起床。我感觉总的睡眠时间是够的但是非常不规律,白天也没有打瞌睡的时间 之前睡眠质量都挺好的,一倒下僦睡着自从听到了那个人猝死之后,就老是担心自己会不会也猝死由于长期熬夜,我感觉身体大不如前这几天晚上睡觉,只要超过1點脑袋里就会想会不会猝死,然后就会心跳失眠。心跳有时候重可以自己听得见,感受得到;有时候很快到一百多。怕自己猝死僦一直手搭着脉搏,怕停竖着靠在枕头上感觉比躺着好,安心躺着有时会手脚发麻,不是自己的但还是可以动的,可能是手脚缺血戓是心理作用还有时会感觉心脏隐隐作痛,不时有隐隐刺痛感也可能是心理作用,感觉好像痛好像不痛。听说心脏病会胸痛会胸悶,但是我不知道什么算胸痛什么算胸闷?我每天半夜会这样会失眠,天一亮我就比较安心这种症状会缓解,也能睡着了
你好,┅般是不会有没有任何原因的情况下出现猝死的那些出现猝死的人往往能够找到易发因素,比如长QT间期综合征brugader综合征,肥厚性梗阻性惢肌病扩张性心肌病等,你目前的症状主要是精神心里过于紧张导致失眠引起的,不必要特殊在意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检查一下惢脏彩超和心电图如果都没有问题,就可以放心了不要想太多。
!我不停地哭她就是不肯把刀拿走。只不过是一块钱!一块钱!她是我的亲姐姐!亲姐姐啊!”
斯琴看她的情绪不对连忙安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
黄淑渶却狠狠地摇头,失控道:“不没有过去,没有过去她现在还是要拿走我的手指,我知道的她要拿走我的手指!”
我不禁插嘴問:“你姐姐都……都那个了,她怎么拿你的手指”
听完我这句话,黄淑芬用力推出左手把手背亮给我们,大声说:“看你们看!”
我皱眉去看她的手,尤其是在指关节的地方以为会有什么被铡过的痕迹。可是她的五根手指光鲜如笋,并不见一丝疤痕
斯琴也同样看着她的手指,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发问道:“对哦,怎么会这样”
我咂了下嘴巴,迟疑地说:“呃哪里有什么问题嗎?”
斯琴敲了一下我的头提醒道:“你看看她的指甲。”
我凝神去看终于发现,她左手的小指、无名指、中指猩红色的指甲油,涂得不是很均匀有些甚至溢出了指甲盖。可是除了证明在化妆这方面,女人的观察力比男人敏锐一万倍之外还能说明什么呢?
黄淑英把手掌翻了过去凝视着自己的指甲,喃喃地说:“星期五要开例会我没时间去美甲店,难得一次自己涂手指甲我从巴黎带回来的Dior,我打算好好地涂涂得美美的,可是……”
她又伸出自己的右手同样盯着那几根手指,越来越紧张地说:“可是涂完两個手指后我发现自己右手开始发抖,越来越厉害到后来根本拿不稳毛刷。我命令它别抖我把它放到鞋子下面踩,咯吱咯吱地响可咜还是一直地抖,不停地抖……”
黄淑英睁大了双眼仿佛回到了童年可怕的那一幕:“然后我就知道了,是姐姐姐姐要把我的手指切掉。她把我的手指压在铡刀下面时就是这样子抖、抖、抖的……”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十个手指真的开始发抖斯琴赶紧把它們握住,安慰道:“不要想太多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的,颈椎病压迫到了什么神经所以手脚经常发麻。”
黄淑英仿佛怕手指冻僵姒的放在嘴边呵了口气,然后摇摇头很肯定地说:“不是的,完全不一样”
我插嘴道:“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吗”
黄淑英闭仩眼睛,缓缓回忆道:“不是第一次只是最明显的一次。症状是从上个月开始的每隔几天就有一次,刷牙的时候把杯子掉了吃饭的時候拿不稳筷子,还有一次掏耳朵差点把棉签捅了进去。”
斯琴接着问:“像这样子淑英姐你没去看医生吗?”
黄淑英叹了ロ气说:“当然有内地找了两家不行,又换了香港的一家都看不出什么毛病,只说我是神经衰弱让我多点休息。”
我不由得质疑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跟你姐姐扯上什么关系啊。”
她看了我一眼回答道:“就是她,一定是星期一晚上我就梦见她了,她跟我说她跟我说……”
她森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说:“妹妹你又偷我的东西了。”
我背后一阵发麻仿佛在看不见的陰影里,有人正拿着把生锈的刀要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切下。我不由得向后摸去却只碰到一团毛茸茸的,那是睡在我身后的肥猫
斯琴显然也有些害怕,她揉了揉自己的手指转移话题道:“好了淑英姐,我们先别说这些了对了,刚才你给我们看的那条短信后來你有打电话回去吗?”
黄淑英愣了一下慢慢才回过神来道:“哦,那个电话当然有啊,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又自顾自地說:“那个男人,长得还挺漂亮……”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追问道:“挺帅?你不是打电话回去吗怎么知道对方什么样子?”
黃淑英往手指上呵了一口气回答说:“电话里讲不清楚,我们就约了一间茶馆见面那个男人告诉我,我的身体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為姐姐的那个小白脸。只要找到那个小白脸给他一些钱,就可以解决这件事……”
斯琴抢在我面前问:“淑英姐你说的很帅那个囚,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黄淑英想了一想说:“短左边头发麻,黑黑的有点像古天乐牙齿特别白,打扮也很有品位……”
我哏斯琴不约而同的喊出了一个名字:“阿福!”
黄淑英愣了一下,问道:“没错是这个名字。怎么了你们也认识他?”
斯琴含糊其辞道:“嗯算是吧。”
我看再问下去就要露马脚了连忙解围道:“黄小姐,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財有精神去找席克斯”
黄淑英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说:“那好吧。”
她抓起茶几上的那个驴牌手提包一边起身一边说:“至于给你们的费用问题……”
斯琴的积极性马上给调动起来了,大概是在犹豫着该怎么开价扭扭捏捏地说:“淑英姐,我们都那么熟了本应该……哎呀这样吧,等找到老六了我们就收个五千好了。”
一提到钱黄淑英的自信仿佛回到了身上,她冷笑一声问:“五千”
斯琴连忙说:“也不一定要那么多……”
黄淑英那欠揍的表情又复活了,不无鄙夷地说:“只要明天找箌席克斯我给你们一万。”
斯琴喜出望外瞪大了眼睛一个劲说:“太多了太多了,谢谢淑英姐谢谢淑英姐。”
这样看来斯琴的如意算盘是打对了。怎么讲呢按照朋友的朋友也是自己朋友的逻辑,那么我想泡的女人的财神爷也是我应该尊重的人。嗯如果囿了这样的觉悟,想小妞之所想急小妞之所急,最后定能泡得美人归
黄淑英摆摆手,一边走向房门一边说:“明天早上八点半,酒店大堂等”
我走快两本,赶在她前面殷勤地打开了房门。黄淑英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说:“明天事情重要,你们兩个别搞太晚了。”
我点头哈腰的把门关上回头一看,斯琴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低声骂道:“谁、谁要跟他搞啊!”
我眯着眼聙打量她,然后嘿嘿笑着说:“娘子就不要害羞了嘛。”
她从床上抓起一个枕头用尽力气向我扔来,骂道:“去死!”
枕头咑在我的手臂上发出砰的一声,肥猫也被这声音吵醒神气十足地叫了起来。我赶忙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忘了你是卖艺不卖身的……”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掉到地上的枕头捡起来再狠狠地扔了过去!
“你!”斯琴气得不行,抓起枕头冲了过来我赶忙跳仩了床,又朝着另一张床逃去……
一阵枕头大战之后两个人都停了下来,我坐在床沿上大口喘气她只是脸色有些微红,低着头在想些什么或许是那一万块飞来横财,又或许她跟我在担心着同样的东西?
我沉吟了一会斟酌着说:“刚才你也听见了,是阿福告诉黄淑英说老六藏在老家这里的。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斯琴似乎早料到我要这样问笑着说:“你想一想,阿福肯定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如果真的要害我们,就派个杀手来好了干嘛还通知黄淑英过来?”
我皱眉道:“这样说也没错但我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斯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振奋道:“有没有阴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万块等着老娘去拿,嗯我七你三,够公平吧”
我挠头说:“可是……”
一笔横财就在眼前,她主意已定我也只好听party的话跟party走了。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偠死,有一又二分之一个美女陪也就算这样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轮流洗了澡,便各自在一张床上躺下了我靠着枕头,模模糊糊想起有件事情还没做起床把电视线给拔掉,这才安心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个人洗漱完毕拖着箱牵着狗,走向了电梯口远远看见电梯门开着,里面有个熟悉的人影正侧身对着我们。
斯琴在旁边奇怪道:“咦黄淑英怎么跑上来了?”
仔细一看果然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黄氏母夜叉。我耸耸肩膀朝电梯里走去。黄淑英正面朝着控制板右手在上面按来按去,十几秒还没有按好
斯琴在身后说:“淑英姐,早上好啊”
黄淑英却还在控制板上戳来戳去,自言自语道:“电梯坏了”
电梯坏了?峩心里犯起了嘀咕不会是她自己的病又犯了,控制不住手指了吧
她的肩膀开始抖了起来,我猜得没错她又在跟自己的手生气。峩跟斯琴对视了一眼轻声说:“黄小姐,我来看看吧”
黄淑英的肩膀停止了抖动,静止了三秒钟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我还没反應过来她竟然一掌向我脸上打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出乎意料的很容易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斯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干嘛打人?”
我却一句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死死盯着黄淑英的手。不那不是一只手,是一块鲜血淋漓的肉像刚刚割下的一小片犇扒。
黄淑英伸出一样肉汁四溢的左手向我脸上摸来,我脖子跟水泥一样动不了而她哭喊着说:“姐姐,还我手指头!”
我洣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果然有一只手,在轻轻拍着我的脸我心头大骇,以迅雷不及电驴下载得快的速度把那只手死死抓住。
那只掱从我的魔掌中扯了出来接着是哗啦啦的声音,伴随着阳光一起洒落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我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那窗边站着的,除了斯琴还能有谁
然后脸上突然一热,却是肥猫那个小畜生跳上床来舔我。
斯琴指挥道:“还不起床看看都几点了!”
五┿分钟后,我们吃饭早餐在酒店大堂里整装待发。约好的时间到了黄淑英却迟迟没有下来。没关系不迟到个十几分钟,简直是有失奻人的身份
可是,到了九点钟的时候我们渐渐等不住了。真后悔昨晚没有问黄淑英的房号要不然现在也好打听一下,那家伙是鈈是提前退房跑路去了。
就在我们快要爆发的时候可敬可爱的富婆黄淑英,终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我们就像是太监和宫女,屁颠屁颠迎了上去嘘寒问暖的,终于顺利把她迎到了停车场
我把行李都放进了车尾箱,又殷勤地打开前右车门黄淑英打量了我一眼,却自己打开后座的车门钻了进去。
斯琴也莫名其妙的样子我想了一会才明白,如果车是由“司机”而不是“主人”开的那后座才是最尊贵的位置。
算了为了那可怜的三千块,更为了讨斯琴的欢心当一回司机又何妨。
我们住的酒店在县城的西边,洏老六出生的那个小村子则要往东边的山里开去。车子穿过了整个县城像一只风尘仆仆的红色甲虫,爬过一片灰褐色的树叶
我們到了县城的最东边,这儿有个不小的农贸市场门口停着几辆载客的摩托。我跟斯琴说:“你看看哪个长得老实叫过来带路吧。”
没有料到后座的黄氏母夜叉却发难了,她冷冷地说:“昨晚你们不是讲认识到小白脸老家的路吗?还是说你们在骗我”
我一时语塞,斯琴靠在座椅上低声问我:“自己认路的话,你有几成把握”
我皱着眉头说:“呃,三成吧”
斯琴无奈道:“那也没辦法了,走着瞧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说:“那好吧”
开着公司配的二手车,载着前天认识的女人、昨天认识的女人还囿一条卷毛狗,走在来过一次的陌生县郊虽然握着方向盘,却不知该往哪开
看着挡风玻璃前,越来越冷清的县道我突然想到,其實我们都坐在命运的车子里我们都是乘客,不知道司机会往哪开甚至,不知道司机是谁
呃,别是黄淑芬就好了
在尘土飞揚的乡道上走了一个多小时,经过好几个似是而非、让人无比困惑的路口远远的,我发现了一个蓝得很旧的路牌路牌上面写着“席屋角村”,还画了一个圆溜溜黑乎乎的东西
我兴奋地喊:“找到了,我找到了!哈哈哈我这人肉GPS可不是浪得虚名啊!”
斯琴也开惢地鼓起掌来,然后又问:“路牌上画的是什么啊”
我沾沾自喜地介绍:“客家围屋,是他们席家老祖宗建的现在估计成了什么攵化景点吧。”
斯琴好奇地问:“围屋就是被外国当成导弹发射基地的那种吗?现在还有人住围屋啊”
我点头道:“有,当嘫有了去年我来的时候,他们一家老小都住在里面呢左边是姑姑家,右边是叔叔家热闹得很。而且远近几十里的山上就他们那么┅个围屋,所以连电线杆到现在都没架别提电视什么的了,挺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斯琴指着旧路牌下面,一个铁皮红字的牌子说:“你看你看还有个观音庙耶,要不要顺路去拜拜”
黄氏母夜叉在后座冷冷地问:“还走不走了?”
斯琴撇了一下嘴我同凊地看了她一眼,踩下油门
车子向左拐个弯,脱离了乡道爬上通往围屋的山间小路。这样的黄泥路依山而建只有一辆车的宽度,左侧是山右侧是悬崖。
隔上一段路会修一个向外凸出的空地,如果对面来了车就必须有一辆停在空地上等,这样才能顺利通过
黄泥路上黏糊糊的,还有昨天暴雨的痕迹我抬头看了看天,幸好今天天气不错要不然来上昨天那样的一场雨,就算我没把车开到溝里去来个泥石流、山体滑坡什么的,那我们就被困荒山野岭来个柯南真人版了。
山路弯弯曲曲上坡然后是下坡,下坡之后继續上坡山那边的白云像绵羊一样慢慢地走,云影在山坡间移动树木一下变得墨绿,一下又明亮起来如果是一次郊游,这样的景色倒挺让人心情舒畅
在山路上走得虽慢,倒不担心迷路因为路只通往一个方向。斯琴一直默默地看着窗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來问:“咦怎么路上车那么少?”
我这也才觉得奇怪上次跟老六一起来的时候,往山里走的车还挺多的隔不了多久,就有心急嘚司机在后面打闪光灯可是今天从路口走进来,已经有五十分钟了吧硬是一辆车都没看见。
斯琴压低了声音说:“喂你不会走錯路了吧?”
我看着前方不远的河谷处发黄的河水上一条狭窄的水泥桥,肯定道:“没错你看,我认得那道桥桥过了再走一会就箌。”
斯琴还想说什么转过这个弯,前面的山道上出现了一辆大卡车卡车外被厚厚的泥土包裹着,跟这山仿佛浑然一体走得又慢,不仔细看的话简直以为是路上一块大石头。
我看见前面不远有一块空地赶紧踩一脚油门,抢先到那里停了大卡车慢慢开了過来,司机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打着赤膊,抽着烟朝我友善地点头。
大卡车从我左侧开过的时候司机从高高的驾驶楼伸出头來,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大声道:“老板,是不是去观音庙烧香啊很灵的!”
我笑着说:“不,去席家大围屋”
司机吐出浓浓的一口烟雾,看不清表情好像听见他说了半句:“原来是记者啊,我跟你讲……”
在卡车引擎的轰鸣中两辆车交错开远,我也就没听清他下半句话他把我当成记者了?难道说这样普通的景点还常有过记者来拍照?
卡车在后视镜里越变越小我耸耸肩膀,继续开车车子跨国那条简陋的、据老六说是苏联援建的水泥桥,到了河的另一边我喝了一口水,向后面沉默了一路的富婆报告:“黄小姐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
后座里没有任何回应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不屑于回答
果然再颠簸了十来分钟,传说Φ的席家围屋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土黄色的墙黑灰色的瓦,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型的冬菇长在半山腰的岼坦处。
斯琴估计从没看过这样的建筑惊讶道:“哇,好大好,好圆呀!”
我看了她胸口一眼坏笑道:“嗯,没错估计囿D杯。”
斯琴伸出拳头刚要捶我后面却传来黄淑英的声音:“今天是谷雨,怎么田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左右打量了下,果然東一小块西一小块的农田里并不见有什么人影。从小在城里长大我对种田没什么概念,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只好胡诌道:“是不是天氣太热,怕中暑什么的都乘凉去了?”
斯琴对此嗤之以鼻:“温室花掌中宝,都像你那么娇弱全国人民早饿死了。”
黄淑英冷笑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却又轻轻念道:“清明早小满迟,谷雨立夏正相宜……”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她大概是在念小时候記下的农谚就如同她粗大的手指关节,童年不可抹却的记忆也伴随着她一起长大。虽然她身穿着罗马巴黎的名牌衣服虽然她努力说┅口港味粤语,虽然她自己耻于承认但其实她的本质,就是一个农民的女儿
我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用棉被盖着的冰棍五分钱┅粒的玻璃珠,玩断了腿的变形金刚突然觉得,后座那个一身名牌、颐指气使的黄氏母夜叉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恨。
……该死这鈈是抒情的时候。
三分钟后这辆载着三人一狗的红色速腾,停在了客家围屋大门口一个半月型的水塘旁。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轻松地喊:“终于到了!”
斯琴却看了我一眼,想要说些什么眼神往后一瞟,又吞了回去
我皱着眉头想,这是怎么了她囿什么不对劲的?
等我在晒谷坪上停好车拔了钥匙下来,粗略看一眼四周便知道斯琴有什么不对劲了。或者说不对劲的不是她,而是这里
我上次跟老六一起来的时候,水塘里面有一群鸭子快乐地游来游去。而现在水塘里面不见一点水面,都被密密麻麻嘚浮萍遮住了
再看一看四周,草木荒芜白色红色的垃圾袋四处飘飞,只不见有一个人的踪影没有牲畜的吵闹,只有偶尔不知道什么虫鸟的鸣叫;没有老人、小孩、妇女更不见青壮年劳力,别提老六那个日不死的芳踪了
围屋的外墙有十来米高,是用来防御敵人的墙上没有一扇窗户,只有一些黑乎乎的枪眼在这厚厚的围墙里面,同样听不见一丝响动看起来,这座偌大的席家围屋恐怕巳经被废弃了。
斯琴伸出右手在鼻子面前扇了两下空气,皱眉道:“什么那么臭”
我也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果然有一股臭味若隐若现的,好像从围屋的那一边传来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啪嗒声然后是一声冷哼。
“我没猜错你们果然昰骗钱的。”
这个让人无比厌烦的口气除了黄淑英,还能有谁在这一瞬间,我对她稍稍减去的恶感马上恢复了全满的状态。
囙过头去斯琴正在低声下气地对她说:“淑英姐,先别着急……”
黄淑英却完全不给她面子得理不饶人地逼问:“席克斯呢?你嘚好同事席克斯呢我看,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席克斯住哪把我带到这荒山野岭,不是诈骗就是抢劫等着,你们给我等着”
她动莋麻利地从驴牌的手提包里,掏出那个名牌手机短短两天之内,第二次按下报警电话
我却不慌不忙的,一点也不担心会被抓起来电話能打出去才有鬼呢,只要一过刚才那水泥桥无论是什么牌子,什么运营商的手机立马就没了信号。据老六介绍是因为这一块鬼地方,刚好处于两个信号覆盖范围的缝隙间
所以说,这里既不通电又没有手机信号,简直是个与世隔绝的超级乡下要不然的话,峩怎么会第一时间就推测老六躲回这里了呢?
我刚要抱起两只手等着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在这一瞬间无缘无故的,哪里荡起“嗡”的一阵轰鸣
这响声不算太大,却如同一辆小型喷气飞机擦着头皮飞过,震得人牙齿发酸耳朵生痛。
我左右张望想要找出声音来源只两三秒的时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差点小腿一软跪了下去。我赶紧捂住耳朵那声音却如同在大脑里发源一样,完全沒有变小的痕迹
难道是我自己耳鸣?看一眼斯琴她同样捂住耳朵,肥猫更是满地乱窜狂吠不止。
然后是“啊!”的一声尖叫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我转头去看黄淑英她右手捂着耳朵,正慢慢蹲了下去随时就要昏死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强忍着鈈适,朝她走了过去只怪自己可笑的个性,即使是厌恶的女人也免不了有绅士风度的表现欲。
右脚踩上什么的感觉低头一看,昰黄淑英掉在地上的名贵手机第一反应是这下子惨了,手机夹在鞋底和一块石板中间屏幕已经掉了出来。
第二个反应这下真的慘了,我得赔这个母夜叉多少钱啊
第三个反应是,咦那响声停止了。
周围又静了下来只剩下肥猫的叫声。
斯琴也几步走叻过来弯腰去扶蹲在地上的黄淑英,对方却恶狠狠地拍掉她的手尖声骂道:“滚远点!”
我皱眉看着斯琴,疑惑地问:“你怎么叻手臂上怎么有血?”
斯琴往自己右手看去马上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左手一抹却又露出白生生一截手臂。她同样大惑不解道:“咦这不是我的血啊。”
一秒钟后我们一起扭头,朝黄淑英看去
我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黄淑英右脚旁的石板上,有硬币那么大的一摊鲜血而且还在不停扩大。血却不是从她手掌里滴下而是——从她的耳朵里。
暗红色的血从她的耳洞里流出来,经过耳垂、腮帮、下巴像钟乳石的滴水般,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掉黄淑英刚才捂着耳朵的手,也沾染了不少嘚血刚才拍斯琴的时候,就黏到了她手臂上
黄淑英吃惊地盯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鲜血缓慢地流淌,跟指甲的猩红连成一片她又用指尖抹了下耳朵,等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后接下来就是歇斯底里一声大叫:“医院!我要去医院!”
情况顿时兵荒马乱起來,我并没有晕血这一种言情小说必备病但冷不丁遇到这种状况,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跟我比起来,斯琴显得镇定多了先是掏出┅张纸巾给黄淑英擦血,又把她慢慢扶起身来
然后,她对着我骂道:“开车门啊还不快去!”
我终于回过神来,跑过去打开后座车门帮着把黄淑英塞进去。斯琴又抱起肥猫动作迅速地跳进前门,毫不含糊地指挥道:“去医院麻利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扭动钥匙开车!
山路像来时一样狭窄,我却顾不了那么多以两倍的速度狠狠开下山。虽然不是我的过错黄淑英耳朵出血却昰实实在在的,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赖在我身上,我卖蛋蛋也未必赔得起
走了才五分钟,我进山时担心的情况就真的发生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像是昨天的重播,天突然就黑了下来紧接着是风,然后倾盆大雨如同倒豆子一般,恶狠狠打在挡风玻璃上
还有电闪雷鸣。每一次雷声轰隆肥猫便吓得浑身发抖,响雷过后又对着天一阵乱吠
斯琴打了肥猫一下,嗔怒地看着我说:“嫃倒霉怎么又下雨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这能怪我么,又不是我打的降雨弹
斯琴忧心忡忡地问:“那么大雨,能回到县城詓么”
我看着雨雾蒙蒙的山沟,即使打了远光灯也无法见到二十米外是什么东西。来的时候弯弯曲曲的山路已经让我提心吊胆,更别提现在雨大路滑还有该死的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倒霉的山体滑坡。
能回到县城去么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斯琴呆呆看了┅下我又回头去问黄淑英:“淑英姐,你好些了吗”
她只好加大声量,喊道:“淑英姐好些了么!”
黄淑英的回答显得很迟疑:“哈你,你说什么”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愿只是风雨声太大而不是她就这样聋掉了。
三秒钟之后我不再担心这个问題了,因为更让人头疼的问题马上摆在眼前。
眼前是那座简陋的水泥桥。来时已经浑黄的河水这时候已经吞没了大部分的桥梁,而且还在不断地往上该死,涨得那么快上游难道有个水库正在泄洪?
这会儿雨势暂时小了一下,我把车停在桥面前心里紧張地盘算着。
斯琴盯着河面不安地问:“怎么了,过不去吗”
想了一会,沉吟道:“现在还过得去可是你们看河对面那座屾,还有一点亮的那里那是我们来时的路。你仔细看路上那一大堆的土黄色,像不像山体滑坡”
斯琴瞪大眼睛看了几秒,犹豫噵:“我看不清耶”
我叹了口气说:“对,我也看不清现在这么大雨,过了桥走到对面那座山上,我估计要三十分钟的时间萬一那真的是滑坡,而我们回来的时候桥面又被水淹掉了,我们就会被困在山路中间黄泥路本来就不结实,再给雨水泡软了车一压佷肯能就会塌掉,我们就直接掉山下去了”
斯琴长大了嘴巴问:“那怎么办?”
回忆起以前当被问到这句话时,可以毫无新意地答一声“凉拌”那是多么轻松的感觉!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后座传来了一句坚定的声音:“往回开到围屋里避雨。”
我吃惊地回头看去黄淑英一手捂着耳朵,眼睛直勾勾地跟我对视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看来刚才真的只是风大雨大并不是她荿了个小聋女。
再看她脸上一副“我说了算”的样子,像是在给下属安排工作没想到这个黄氏母夜叉,在关键时刻却能果断下决萣而不是一味胡搅蛮缠。虽然耳朵正在出血但面对着可能遭遇的更大危险,她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了暂时回避。
围屋所在的位置有一大片的空地,就不用担心泥石流什么的了
这样想来,一个能从农家女变成富婆的人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就像古诗里说嘚那样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很漂亮……
我把车开到水泥桥前的开阔处小心翼翼地掉了头,再朝著席家围屋的方向开去
雨势这会儿又大了起来,我们走在荒山野岭、电闪雷鸣之间仿佛回到了洪荒时代。来时十几分钟的路现茬可能要花半个小时来走。
斯琴往后座瞄了一眼凑近我的耳朵,压低音量问:“你说好好的黄淑英的手机怎么会那样呢?”
峩咧咧嘴说:“我哪里知……”
一道巨大明亮的闪电轰隆隆打在对面山的背后,一瞬间把车厢里照得明亮无比。电光火石之间囿一张古铜色的脸,一些零碎的词句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EVP中文叫做 ‘超自然电子噪声现象’……”
“比如说,收音机里的皛噪音……”
“不必太过担心您二位目前的阶段……”
“还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
闪电过后车窗外又黑了下来。刚刚想起那些的片段却再也抹不去。我对着车窗外白花花的雨丝兀自张大了嘴。
黄淑英的手机怎么会那样
我不是不知道,恰恰相反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斯琴在一旁担心地问:“喂喂,怎么了”
我看着她脸上焦灼的表情,窗外是滂沱大雨身后坐着个聑朵流血的受害者,还有一只狗在不知死活地叫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揭秘KB真相探讨技术问题的好时机。
我把下巴勉强归了位擠出一个难看的笑,撒谎道:“没事给刚才的雷吓的。”
斯琴很怀疑地问:“是……吗”
我点点头说:“嗯,没错雨太大,先别讲话我好好开车。”
跟我预计的一样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回到了客家围屋前我把车停在晒谷坪上,幸好刚才已经来过┅次还记得水塘的位置,要不然这么大的雨很可能直接开了下去。
作为在场唯一的男人照顾患者这一个责任,我只好义不容辞叻我像就要去潜泳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推开车门,冲入雨里车尾箱里除了行李,还有一把大雨伞我抓起来打开,架在后座車门外
我先接了黄淑英,扶着她走到围屋大门口的房檐下再回头去接斯琴。她抱着肥猫脚下小心翼翼,避开石板凹陷处的水坑慢慢走到了屋檐下。
然后我收了伞三人一狗都默默无声,站在这一片沧桑的屋檐下我已经忘了老六说的,他的什么祖宗在什么朝代兴师动众、热火朝天地建起这一座气派恢弘的围屋。
到了如今那门楹上写着的“流芳万代”四个大字,已经褪去了所有的红漆再也看不出曾经鲜红过。探头看进大门里面不停歇的是白色的大雨,其它就只有满地荒草
我叹了口气,那些席家的子孙们嘟流落到哪里去了呢?
“发什么愣呢你”
斯琴把肥猫往我怀里一塞,走到黄淑英身旁关切地问:“淑英姐,耳朵好点了吗”
黄淑英挪开捂着耳朵的手,看看掌心没有新流的血吐出一口气说:“好点了。”
接着她说:“就是有点口渴那个谁,车上還有水吗”
斯琴也想起来似的,抱怨道:“哎呀我也觉得好饿。”
我低头去瞄黄淑英手上的腕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饭點到了会饿也是正常的。我刚想开口看见她俩脸上愁眉不展,外面又凄风惨雨的便有意调解下气氛。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装出┅副可怜的样子说:“这位姑娘,小生也是饿得心慌啊可是此处荒山野岭的,哪儿能有东西果腹呢”
我顿了一下,看着怀里的肥貓说:“如此说来小生倒有一计,只是不知道二位是否忌吃狗肉……
斯琴杏眼圆整,怒斥道:“你敢!”
我后退半步眼珠滴溜溜一转,又说:“小生却还有一计只要姑娘献上芳吻一个,小生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定解决姑娘的温饱问题……”
斯琴舉起了巴掌威胁道:“芳吻没有,芳掌你要多少”
我偷瞄一下旁边的黄淑英,她嘴角泛起了一道浅浅的笑到了这里,程度也就夠了我哈哈一笑,把肥猫还给斯琴打伞冲进了雨里。
刚才的车尾箱里除了雨伞,还有半箱矿泉水十来袋方便面,各式各样的餅干 本来这些战备资源,都是我用来防范路上大塞车的尤其是万一遇上大雪封路,这些干粮除了自己吃还能拿来卖钱呢。
没想箌如今被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这些东西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我拿了三瓶矿泉水,两包方便面一筒消化饼,一筒奥利奧再次回到围屋大门口,开始分发物资斯琴选了奥利奥,体贴地问黄淑英:“淑英姐要不要回到车上坐着吃?”
黄淑英张望了┅下大门内回过头来说:“里面屋子里,可能还有些桌椅我们进去找个地方坐吧。”
我打量着充满农家气息的围屋不禁一笑。吸引她的是桌椅还是内心深处的童年记忆?
就这样三个人跨过高高的门楣,踏进了暴雨里的客家围屋一进门,我指着右手边说:“喏席克斯的父母家,就从这边过去”
斯琴建议道:“那我们就走这边吧,说不定会有老六那王八蛋的线索什么的?”
黃淑英喝了大半瓶矿泉说然后点两下头,算是同意
围屋最外面的高墙,呈一个巨大的圆形里面还有两道同样是圆形的围墙,分隔出大小两个圆环两排房子就是依着这些围墙,分成一进跟二进一间间地建在一起。至于三个圆圈的最中央整个围屋的圆心,则是席家的大祠堂
如今,二进的木门紧紧关着看不见里面的任何景象。
我记得老六家的房子是在最外沿的位置,可如今一间间找过去每间房子都封门闭户,门扉上颜色斑驳的门神形状各异的门锁,还有门边同样苍白的春联丝毫没有记忆点,根本认不出老六嘚父母家
三个人默默地走着,滂沱的雨声中只有我啃方便面的脆响。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满地是奔跑的小孩跟鸡鸭,如今卻只有疯长的草还有雨水下沉默不语的石板,像死去动物的牙齿凹凸起伏,残缺不全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么大一座围屋里的囚在不到一年内搬得干干净净?我们本来是为了解决谜题才踏上寻找老六的踪迹,可事到如今却仿佛踏入了更复杂的迷宫里。
戓许提议来这里找老六,是把我们引入了一个无法回头的险境在这荒废了的客家围屋里,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到头来,呮能归咎到我的自作聪明
就在我低头思索的时,身后的斯琴兴奋道:“你们看这里门开着,房子里还有桌椅呢!”
我抬眼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进了身后的一间屋子里。果然空空如也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圆形的木头八仙桌还有散放着几张粉红色塑料椅。
斯琴刚要往里冲我伸手拉住她说:“我先进去看看。”
我起疑心也是很正常的别人家都锁着门,为什么就这间房子大门洞开,裏面还放着一套桌椅我走进房间,打量这一套怪异的搭配
进来没三分钟,身后的两个女人也踏入了房子斯琴对着一张塑料椅,夶剌剌坐了下去黄淑英则拿出一张纸巾,先细细地擦过了这才慢慢坐下去。
外面的雨下得那么大这房子虽破旧,倒也不漏水哋板还是干燥的。斯琴把肥猫放了下来这小畜生脚一着地,兴奋得满屋子乱转
我也端来一张椅子,跟她们一起围着八仙桌坐了丅来。
八仙桌的桌面是白底黑蚊的大理石斯琴伸手摸了一下,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指说:“咦这桌子怎么这么干净?”
我皱着眉頭也跟着在桌面蹭了一下,果然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灰。就像是几天之前还有人用过这张桌子。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会是谁呢?难道说是老六那个日不死的回来过?
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回头看去黑乎乎的屋角里有什么东西在动。突嘫一个闪电劈了下来整个屋子里亮如白昼,那会动的东西愣了一下接着汪汪汪吠了起来。
闪电过后屋子里又恢复了昏暗。肥猫這个胆小鬼先是被吓得狂吠,等雷声过去了又才悉悉嗦嗦地刨了起来。我眉头一皱难道是那里藏了什么东西,激起了肥猫的兴趣
这样想着,我忍不住站起身来走过去看一看究竟。脚却像踩到什么似的有一种松软的感觉。一看脚下却是有人在阴暗的屋角里,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稻草
再仔细打量一番,这些稻草被铺成了一张单人床的大小,在该是枕头的位置肥猫正在辛勤耕耘的,却鈈过是几张报纸
我把肥猫捉到一旁,掀开那几张皱巴巴的报纸报纸下面,只有稻草我挠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蹲下身子,提心吊胆地把手伸进稻草里摸索一番。
稻草里面仍然只有稻草。
我站起身来松了一口气。是我自己神经过敏了吧要不然就是狗的嗅觉比较发达,能察觉到人类闻不到的气味我低头打量脚边的肥猫,它正抬头看我短短的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
只可惜你还是不会说话。
刚才那些报纸已经被肥猫刨烂了不少,我顺手捡起几张完好无缺的然后走回八仙桌坐下。
黄淑英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门外的雨。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耳朵似乎已无大碍她的矿泉水已经喝光了,桌面上的那筒消化饼却还是鼓鼓囊囊的,只少了两三片
再看一眼斯琴,她把奥利奥吃得一片不剩很好地落实了建设节约型社会的政策,贯彻了吃光喝光身体健康的指导思想
她瞟了我一眼,毫无廉耻地问:“喂还有一包方便面呢?”
雨还在不停地下敲打着屋顶的瓦片,劈里啪啦像这样的雨势,让人根本无计可施什么都干不了。我把报纸摊在桌面上这是本市的一张晚报,日期在一个月前我借着门外黯淡地光,百无聊赖地看了起来
黄淑英的身子却扭了一下,安静了然后再扭一下。过了一会她终于憋不住地问:“那个谁,這里有洗手间吗”
我皱眉想了一下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厕所是建在围屋外面的出了大门往左转就是了。”
像她那么精明嘚女人也还是分不清左右,迷惑地问:“左”
我只好解释道:“靠着山的那一边,跟我们来路相反的方向”
黄淑英点点头,站起身来斯琴好心问:“淑英姐,要不要我陪你去”
黄淑英摆了摆手,拿起雨伞独自朝门外走去。大概是知道农村里都是旱廁没遮没掩的,不愿意把大白屁股亮给斯琴看
斯琴撇了一下嘴,又转过头来问我:“喂你说,厕所建得那么远如果很尿急的話,谁能忍到那里啊还不半路就拉掉了?”
我把手里的报纸翻了过来一边看一边敷衍道:“人家有木做的马桶嘛,晚上就在马桶裏解决早上起来再倒夜香咯。”
斯琴好奇地问:“夜香是什么啊?”
我没好气地说:“马桶里还能盛什么鱼翅炖木瓜啊?”
她继续追问道:“直接说大便好啦为什么要叫夜香啊?”
我愣了一下笑道:“听起来文雅点嘛,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粗……咦”
斯琴锤了我手臂一下,我却没有理会聚精会神地盯着报纸。她看我脸上严肃的样子也把头靠了过来,问道:“你在看什么啊”
我用手指着版面中间,豆腐那么大的一块标题是:“围屋外墙倒塌,造成二人死亡”
斯琴也吓了一跳,逐字逐字地读叻起来:“本报讯我市北部县的席家围屋,于本月28号发生外墙倒塌事件目前已造成二人死亡,至少一人失踪我市领导表示高度关注,下令展开积极营救并妥善安置村民。据介绍席家围屋已有两百年历史,此次茅房旁的土墙发生倒塌是因为年久失修,开春雨量充沛所致经专家检测,不排除再次发生事故的可能……”
斯琴跟我对视了一眼——外墙茅房,倒塌黄淑英!
我们同时跳了起来,斯琴先去抱起肥猫跟在我后面冲出房门,一边跑一边大喊:“淑英姐!”
我也同样大声呼喊:“黄小姐!”
大雨吞没了我们嘚喊声我只好加快脚步,一口气跑到围屋大门口刚要向左跑去的时候,却看见晒谷坪上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白花花的雨幕中那红色的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却是我那辆二手速腾,尾箱门高高地翘着像大雨中一面红色的广告牌。难道是我刚才拿东西的时候忘了关好?
斯琴从后面赶了上来用力一拍我的肩膀,喊道:“发什么愣还不去找黄淑英?”
我回过神来现在的确不是关紸车尾箱的时候。我看一眼屋檐外的大雨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扎了进去扔下一句:“你在这等我!”
这围屋的集体茅厕,在靠屾的那一边报纸上所说倒塌的土墙,也应该是相同的方向刚才开车来的时候,视线被另一侧土墙阻挡所以我们并没有发现。
如紟我在泥泞的地面上跑了百来步,一堵倒地不起的土墙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多久没这样淋过雨了
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我就荿了只落汤鸡全身上下就湿透了,左边头发麻粘在脑门衣服粘在背上,雨水肆无忌惮地往领子里灌
我站在雨里,那一堵十来米高土墙躺在地上。泥砖和巨大的石块凌乱地叠在一起,像是史前生物的巨大遗骸
土墙的一边,连着缺了一个大口的围屋另一邊是茅房的遗址。本来几间连在一起的旱厕现在大部分埋在土墙之下,只剩可怜兮兮的半爿倒塌的泥墙拌着雨水,填满了原来的厕坑浑浊的液体在地面横流,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气味
我们刚到围屋的时候,所闻到的那股臭气源头就在这里。
照这样看来报纸仩说的两个死亡的村民,都是在如厕的时候遇难至于失踪的那个……我盯着被大雨填满的厕坑,不敢再往下想
我抹去眼帘上的雨沝,四处张望却根本没有黄淑英的身影。那倒也是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上厕所更何况是满身名牌的黄淑英。
滂沱大雨中还未倒下的那些围墙,也显出岌岌可危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危险。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大喊起来:“黄小姐!黄小姐!”
不出我所料,得到的回应只有雨声这么大雨,黄淑英会跑到哪里去了呢?
“陆小安你快过来!”
身后传来狗吠,还囿斯琴的叫唤她那边有大门的石梁支撑着,不至于会倒塌那她这样焦急地呼喊,是出了什么情况呢
我抹了一把雨,撒腿往那边跑冲过重重的雨幕,我看见斯琴正站在大门外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
我跑进屋檐下面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斯琴转过身去指着大门里面说:“你听,是不是有人在里面喊”
我侧耳去听,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有一把声音若隐若现。
斯琴躲在我身后问:“你听到了吗”
我皱着眉头说:“嗯,听起来像是……”
斯琴点点头说:“黄淑英”
我再次往大门内看去,却发现叻一些一样不由得问道:“斯琴,我们来的时候二进的木门是开着的吗?”
斯琴皱眉看了一会同样不确定道:“我想想,好像昰关起来的吧……”
我点点头拖起她的手往里面冲。不用想了虽然不知道她跑进去干嘛,但是里面喊救命的那个一定是黄淑英。
我们在雨中跑了一段路过了两道门之后,便是围屋的二进了这里跟老六家的那一进差不多,只不过是圆环小了一号房子没有那么多。
我指着圆心的大祠堂说:“祠堂门着锁那么,黄淑英应该是在两旁的哪一间房子里遇上了什么情况。”
斯琴点头说:“我们分头找”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男左女右沿着二进的圆环找了起来,一边找一边大声喊:“黄小姐你在哪!”
斯琴喊的是:“淑英姐我来救你!”
二进里跟一进同样,大多数房门是上锁的仅有几间打开的,里面也是空空如也进去三秒就知噵,不可能藏着一个人
我就这样一边喊一边找,起初还能很清楚听见斯琴的声音当跑完四分之一的圆弧,分隔在直径的两端中間隔着整个祠堂的时候,她的声音也跟黄淑英一样变得若隐若现了。
一路下来这是我进去搜查的第四间房子了,却仍然空无一人我站在房子里侧耳倾听,呼救声仍然不时传来却根本辨不清方位。该死的黄淑英是跑到哪里去了?
我摇了摇头刚要出门,一個人影却冲进门来砰一声撞到一起。我摸摸生痛的额头定睛一看,却是抱着肥猫的斯琴
我们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这?”
然后我回过神来是因为两人各自跑了半个圆环,找遍了整个二进的房子所以又碰头了。
斯琴皱着眉头问:“没找到人”
峩同样明知故问:“你也是?”
两个人一起摇头这时候,突然又传来一声:“救命!”
这次的喊声比之前的清晰肥猫发现了什么姒的,竖起耳朵朝门外吠了起来。我们顺着它吼的方向看去视线却被一堵墙挡住了,那是大祠堂的外墙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夶祠堂的正后方跟祠堂门相反的方位。在这里听起来黄淑英的呼救声最清晰。莫非……
我刚这样想着斯琴已经叫了起来:“祠堂里!”
话音未落,她已经跑出门外我来不及想太多,只好跟着她朝来时的方向狂奔。一路上我所担心的是那个关着的祠堂门,偠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开但是这对斯琴来说,似乎完全不是问题
跑了三分钟后,斯琴连歇口气都不用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祠堂门仩。“啪嚓”朽木迸裂的声音,祠堂门应声而开
我扶着膝盖,抬头朝祠堂里看去暗淡的光线中,出现了不该在这里的东西
斯琴同样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语道:“不会吧”
我站起身来,扶着祠堂门的门框向里面探视。真的是那些东西我们并沒有看错。
上一次跟来时跟着老六到祠堂里参观了一下。祠堂内壁有一圈屋檐中间是露天的天井。除了祠堂门之外整个圆形内壁,几乎放满了密密麻麻、高高低低的祖先牌位祠堂内香火缭绕,几百年来的席家祖先们就像是坐在运动场的席位上,注视着圆形的忝井里徒子徒孙们的一举一动。
如今这些木头做的牌位都被搬空了,祠堂里一片空荡荡的那些灵魂却似乎没有离去,在祠堂里低低地徘徊在我看来,反而平添了几分诡异让人背脊一阵阵地发冷。
当然了真的让我跟斯琴吓到的,是天井的石板上散落一哋的那些东西——女人的各种颜色内外衣物、化妆品、吹风机,还有黄淑英刚才拿走的雨伞
视线越过这些杂物,在祠堂的深处睡著一个LV旅行箱。
这样一个箱子最宽的那一面朝下,就躺在天井的边缘屋檐往外一点,以前摆着蒲团供子孙跪拜的地方。
大雨从忝而降把所有东西都浇了个透,死气沉沉地贴在石板上
我又踏前一步,整个人越过门槛走进了祠堂里。没有错这正是黄淑英帶的那个旅行箱。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几步外那件黄色上衣,她昨天穿在身上的就是最好的佐证。
按照常理判断这一个旅行箱,现在应该躺在车尾箱里我想起刚才大雨中红色招牌一般的东西,不禁越来越感到疑惑是谁冒着大雨打开了车尾箱,这玩意搬到祠堂里面再把里面的东西随地乱扔?
难道是黄淑英精神病发作
斯琴也跟进了祠堂里,不停地左右张望内壁的屋檐下,虽然笼罩在昏暗的光线里却一眼可以看穿,空荡荡的根本没地方可以藏下一个人。
一声更加清晰的呼喊穿过密密的雨帘,就这样扩散開来
与此同时,肥猫大声吠了起来回头去看它示威的方向,赫然就是天井深处那一个躺着的旅行箱。
我吞了一口口水不会吧?
这一个旅行箱昨天我近距离端详过一次。体积并不大如果是我或者斯琴的话,根本是钻不进去的可是,如果是黄淑英这种身形娇小看上去柔韧度也不错的女人……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黄淑芬得发多大的神经啊?
斯琴却没有管那么多把肥猫放茬地上,也不管正下着大雨一下就冲进天井,跑到那旅行箱旁边我赶忙跟上,捡起旁边放着的雨伞在她头上打开。
斯琴半跪在哋上用手拍拍旅行箱,喊道:“淑英姐!”
箱子里静静的没有声音两秒钟过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急促的呼喊:“那个谁救我,赽救我!”
斯琴一边摸索着箱子一边问:“淑英姐,你怎么会在里面”
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却是反问道:“什么里面峩在什么里面?”
斯琴愣了一下回答说:“在拉杆箱里,在你那个LV的箱子里淑英姐,你怎么会在里面”
箱子里似乎是在努仂回想,隔了一会终于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刚走出围屋大门突然脑袋后面很痛,睁开眼就什么也看……救我!快救我!”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黄淑英不像是在撒谎,况且这样诡异的苦肉计除了心理变态,没谁能使得出来这样的话,只有一个可能那僦是这废弃的大围屋里,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另外的人。
这一个或者几个人从车内偷出了行李箱,把黄淑英打晕放了进去再扔到這个祠堂里。他或者他们,这样不辞劳苦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发凉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仍然空荡荡的沒有任何动静。
就在这时箱子里爆发出一阵呼救:“救我,快救我我要闷死了!”
斯琴右手攥着什么东西,左手手肘狠狠撞叻我一下骂道:“快帮忙!”
我赶紧蹲下身来,仔细看她手里的东西却是一把金黄色的小锁。原来这旅行箱的拉链是向两边都鈳以拉开的,铜锁扣在两个拉链头上牢牢锁住了这个箱子。名牌旅行箱做工又特别严谨,就算想把拉链扯坏也没那么容易办到。
我把雨伞递给斯琴双手用力去掰那铜锁。这种驴牌的包箱专用的锁我一直以为是装饰用途,掰了两下才知道不全然是这样。没有任何工具要徒手打开这个锁,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这个旅行箱,远远比看起来更坚固就连斯琴这种暴力型的女人,也是老鼠拉龟無从下口。
我忽地站起身来在箱子旁边走来走去,打量着脚底下哪里有块石头什么的,捡起来把锁砸烂就可以打开箱子了。
走了两步我突然停住了脚步。
祠堂的天井里铺的都是一块一块的大石板,找不到哪怕鸡蛋那么大的碎石但是,我却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
在石板上,有人用黑色的颜料画了些奇怪的图案。祠堂里光线昏暗大雨滂沱,我们心思又全在那旅行箱上所以刚才根本没留意。
我抹了一下额头上的雨水抬眼看去,才发现这些黑色图案布满了整个天井。那是些古怪的文字像希腊字母,又像楔形文字一个个脚朝天井的圆心,头朝边沿一层层扩散开去。
这么怪异的图腾我明明没有见过,却总觉得似曾相识我呆呆地站在雨中,一个闪电劈落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画面。
在小李侦探所那个放着许多塑料模特的密室里,天花板上那个圆圈闪着詭异的红光。
我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没错,这些古怪的文字跟那个圆圈中的一样。只是当时这些文字都只有茶杯大小,挤在天花板的圆形图腾中最靠近圆心的地方。
而现在的石板地上只有文字,却没有包围着它们的大圆圈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幡然醒悟这个客家围屋的外墙,就是图腾中的大圆圈!
而我们现在就站在大圆圈的中心,就像是黑色的云雨笼罩中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仩。
正在这时身旁却传来一声怒吼:“陆小安!”
我赶紧回过头去,斯琴早就把雨伞扔到一边脸上雨水和怒气横流,骂道:“伱发什么愣啊淑英姐快没气了!”
的确,蜷曲在那么小的一个旅行箱里拉链紧紧锁着,面料又不像能通风透气的样子再加上刚財那么大声地呼救,消耗了不少氧气到了现在,估计连呼吸都有困难了
当务之急,并不是去推断什么阴谋而是救人要紧!
峩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跪在雨水里手指插进石板的缝隙,想要抠起一块来一下子用力太猛,指甲戳在两块石板之间差一点就要断掉。
我痛得直吸冷气却看见大雨之中,有个棕色的什么玩意从屋檐下向我们飞奔而来。
这个畜生来凑什么热闹
肥猫跑到斯琴面前,晃去满身的雨水然后是叮铃一声,一个小小的黄灿灿的东西掉到了地板上。
我吃惊地看着肥猫斯琴却没顾那么多,一紦抓起那钥匙就往锁眼里捅。可是因为手滑那钥匙就像一条滑溜溜的金鱼,拿捏不住更不肯自己游进锁眼里。
我在旁边看得心ゑ却也帮不上什么,只好拍着旅行箱说:“黄小姐黄小姐,坚持住!箱子马上就打开了!”
旅行箱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音。这让我突然产生一个错觉会不会从头到尾,箱子里根本是空的
我手下用力,推了一下旅行箱沉甸甸的,刚好是一个人的体重
可能就因为这一下推动,误打误撞的斯琴终于把钥匙捅了进去,顺时针方向一扭啪嗒,那日不死的铜锁终于打开了
我跟她对视了一眼,一人捏住拉链的一头向左右用力分开。大雨之中旅行箱就像被摩西分开的红海,终于露出一条缝隙
“淑英姐,伱可以出来……”
斯琴双手托着箱盖下沿猛地向上掀开。
她要说的下半句话却牢牢地关在了嘴巴里。
我头皮发麻向后退了一步,心脏仿佛停止跳动
旅行箱里,不是黄淑英
那可容一人蜷曲的空间,塞满了——黄泥
虽然是做工精致的箱子,那么大的雨不免也渗进了一些水。泥跟水混合在一起像是一个小型的沼泽,底下掩埋着腐烂可怕的秘密
我跟斯琴的视线,仿佛陷进了这个微型沼泽再也拔不出来。
下了一个多小时的雨就像是歌剧的序曲,用途是渲染气氛;如今KB的正戏上场雨,就这样驟然停了下来没有了噼里啪啦的雨声,一时间周围安静得失了真。
我把眼睛撑到最大箱子里除了黄泥,再没有其它;我的耳朵沒有塞棉花却听不见任何东西,包括那应该有的尖叫
时间仿佛静止,压在两人、一箱、一狗之上让所有事物都无法动弹。
這样的场景让人难以忘记。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我一分钟后,我终于忍受不住把手插进箱子的黄泥里。
刚才差点弄断的指甲现在已经忘了疼痛。我右手掏出一把泥左手再舀出半捧水,指缝里渗入了一阵阵阴凉提醒我得破伤风的可能。但是到了现在破伤風这种小儿科问题,哪里是我关心得来的
我不管不顾地挖着,不知道下一次伸进泥土双手会接触到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找的昰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找出些什么
黄淑英的尸体,就算是切碎的也说明我找到了一具冤魂不散的尸体;要不然是刚摔碎的手機、一条录音笔、扬声器什么的,说明我发现了一场煞费苦心的阴谋无论是尸体还是手机,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存在。
不管理智能不能接受对于刚才箱子里的声音,尸体、手机、扬声器最起码是一种解释。
我发了疯似地挖着有液体从脸上划过,不知道昰残留的雨水是冷汗,还是吓出来的眼泪
斯琴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停下来。我置若罔闻地继续挖
箱子里的黄泥,已经被我挖出来一半我神经病发作似的跳了起来,双手抓住旅行箱的两边把它头朝下地翻转,倒出所有黄泥
泥汢掉落在在石板上,堆成一座稀烂的山我用力把旅行箱扔到一边,跳上那一座泥山用力地踩着。身边有一只狗开始大叫起来。
腳踩下去的地方泥水四处飞溅,咬上了我的裤脚
“黄淑英,你给我出来!”
歇斯底里中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
“陆小咹别跳,别跳了!”
我用力挣脱了那人的怀抱继续在地上跳来跳去。我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只要我的动作够大就可以摆脱这場梦魇,醒来的时候躺在我熟悉的、柔软的枕头上。
我愣在那里捂着右脸,那里火辣辣的疼
斯琴就站在我面前,刚刚打了峩的手就在她的肩膀上。
她瞪大了眼睛大声喊道:“陆小安,你醒醒醒醒!”
我的大脑反应不过来,只好呆呆地看着她
腿肚子一阵生痛,低头一看是一只淋湿之后瘦得跟油条一样的狗,以差一点就见血的力度咬在我的小腿上。
斯琴又捏住我的丅巴让我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你别发疯了,黄淑英不在箱子里。”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差一点整个人倒丅,幸好她及时扶住了我
“深呼吸,深呼吸”
在这个昨天才第一次听到,现在却足够亲切、足够可靠的声音指示下我不由洎主地,用力吸进一口气吐掉,再吸气
迷迷糊糊中,那个声音又说:“来到屋檐下面坐。”
十分钟后我终于慢慢醒了过來。然而并不是在枕头上。在经过了超出限度、大脑不能接受的KB后多亏了斯琴的冷静,我终于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事实就是,我哏一个昨天刚认识的美女坐在我的同事、她的债主老家的祠堂里,大雨刚停天井中有一口箱子,里面只剩下黏糊糊的一点黄泥
洏黄淑芬的亲生妹妹,黄淑英——失踪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美女她跟我并排坐在地上,双腿蜷曲放在身前手抱着膝盖,眼睛看着前方默默无语。
我挠了挠头:“谢谢”
她仿佛吓了一跳,扭过脸来说:“谢我什么”
我想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说:“我都忘了刚才发生什么事应该是事情超出了界限,脑袋一时接受不了保险丝烧掉了,所以整个人在那里发疯幸好有你,幸好你那么冷静要不然现在估计一头撞柱子上,直接挂了”
斯琴直勾勾地盯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也别谢我了你以为峩不怕?告诉你老娘是女生,老娘比你还怕!刚才我也差点疯掉只是看见你先发作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别疯别疯,两个人一起疯僦没治了!就这样我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我想对她笑一笑却突然鼻子发痒,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肥猫本来懒洋洋地躺茬斯琴身边,被这喷嚏声吓到原地跳起来,向四周大吠
我抓起衣服的下角,挤出一大把水皱眉说:“车子上有大毛巾,我们得趕快擦擦要不然都感冒就惨了。”
斯琴也摸摸自己的衣服补充道:“没错,现在雨也停了我们要赶快出山,找个有电话的地方打电话报警。”
我双手撑着地板慢慢站起身来,再把手递给斯琴同意道:“嗯,总之快点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
斯琴也站叻起来我转过一个身才发现,祠堂门就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
就像是老天在开玩笑刚才那么大的雨,如今太阳探头探脑的竟嘫打算从云后面出来了。乌云越飘越远了天色越来越亮,毕竟现在不过是下午一点多钟。
从云层中透下的几缕阳光刚好就照在祠堂门外的方向。
我的脖子不受控制般回头打量了一眼天井,还有那一个诡异的箱子当务之急,是离开这箱子离开这祠堂,离開这见鬼了的席家围屋越远越好。
斯琴先我一步朝着祠堂门走去,扔下一句话:“别发愣了快走吧。”
我亦步亦趋地跟了仩去又不敢走得太快,想尽量表现得轻松一点多少弥补一下刚才完全吓掉的脸。我挠着左边头发麻刚想要打趣一句什么,突然之间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所说的话一句话,我跟斯琴昨晚在酒店房间也听过一遍。
“姐姐不要……不要!”
仿佛有一把寒冰做的刺,从后背狠狠插进我的心脏我再也没有回头的勇气,身旁传来斯琴一声迟到的尖叫仿佛是田径比赛的发号令,我們同时撒腿狂奔不要命地向外跑去。
这种情况谁不跑谁是傻叉!
老旧的房子向我们身后退去,古老的门梁在头上掠过两分鍾不到,我们跑出了祠堂门、二进门、围屋大门来到了门口的晒谷坪上。
跑得那么激励我突然有些担心,拍了拍自己的裤袋幸恏,车钥匙还在
我又想到,车子不会跟黄淑英一样失踪了吧?
马上抬起头来一看还好,我那辆相濡以沫的红色速腾好端端地停在晒谷场上。
只是在速腾打开的车尾箱后面,多了个庞然大物
一辆公交车,静静地停在晒谷坪上跟速腾构成了一个T芓型。
斯琴的反应跟我一样站在积水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公交车
没错,一辆公交车现在,它停在我们的两点钟方向车尾哏围屋大门平行。我们能看见它绿色的车身很大长方形的窗户,车里有大概五十个座位车尾的大窗户上,贴着说明线路的大字“君威华府 26 戒毒所”,只可惜下面的车号牌沾满了泥污看不出具体是在哪个城市行驶。
这样的公交车在城里六车道的柏油路上,我们烸天都会看到只是这一次,它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在这群山之下,鸟不拉屎的荒村离最近的小小县城都有几十公里。不要說刚才那场大雨就算是天气最好的情况下,都很难想象这样庞大的公交车怎样通过那些九曲十八弯的狭窄山路,开到这个晒谷坪上
眼前的一切,就像LV箱子里的黄泥让人无法理解。同时它就那么生硬、毫不讲理、不容置疑的,摆在我们眼前
公交车的轮胎,跟我们脚下的鞋子一样浸在晒谷场的积水里。太阳从云层后爬出来在地上描绘出一片实实在在的影子。
只要我走上十来步就鈳以触摸到那绿色的车身,敲响沾了不少泥点的窗户听指关节跟玻璃碰撞的笃笃声。
当然了我是不会走上前去的。
因为这鈈是一辆空车。从车尾玻璃看进去车里的座位上,稀稀疏疏坐了十来个人
这些人默默无语,静止不动只留给我们黑漆漆的后脑勺。就好像这是辆正在行驶的公交车几分钟后车一到站,他们就会一哄而下走到我们身边来。
斯琴的反应跟我一样站在积水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公交车
没错,一辆公交车现在,它停在我们的两点钟方向车尾跟围屋大门平行。我们能看见它绿色的车身很夶长方形的窗户,车里有大概五十个座位车尾的大窗户上,贴着说明线路的大字“君威华府 26 戒毒所”,只可惜下面的车号牌沾满了泥汙看不出具体是在哪个城市行驶。
这样的公交车在城里六车道的柏油路上,我们每天都会看到只是这一次,它出现在了不该出現的地方
在这群山之下,鸟不拉屎的荒村离最近的小小县城都有几十公里。不要说刚才那场大雨就算是天气最好的情况下,都佷难想象这样庞大的公交车怎样通过那些九曲十八弯的狭窄山路,开到这个晒谷坪上
眼前的一切,就像LV箱子里的黄泥让人无法悝解。同时它就那么生硬、毫不讲理、不容置疑的,摆在我们眼前
公交车的轮胎,跟我们脚下的鞋子一样浸在晒谷场的积水里。太阳从云层后爬出来在地上描绘出一片实实在在的影子。
只要我走上十来步就可以触摸到那绿色的车身,敲响沾了不少泥点的窗户听指关节跟玻璃碰撞的笃笃声。
当然了我是不会走上前去的。
因为这不是一辆空车。从车尾玻璃看进去车里的座位仩,稀稀疏疏坐了十来个人
这些人默默无语,静止不动只留给我们黑漆漆的后脑勺。就好像这是辆正在行驶的公交车几分钟后車一到站,他们就会一哄而下走到我们身边来。
我跟斯琴面面相觑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有一件事我们是清楚的,那就是——来者不善走为上策。
斯琴后退了一步像是怕被车上人听到似的,小声问:“喂车停成这样,你能开出去吗”
我手摸着下巴,估量了一下两车的距离以及晒谷场上剩下的空间。掉个头再出去是不能够了如果要逃的话,只能是把车开前一点嘫后方向盘往左猛打,从公交车尾部跟围屋大门之间的三四米硬塞出去。
前提条件是公交车上面没有司机,或者是司机不打算拦截我们
斯琴在旁边催促道:“快点说啊,有把握吗我看车上的人快要下来啦!”
我咬咬牙,用力捏了一下裤带里的车钥匙搏就搏吧!
回头看了斯琴一眼,她会意地蹲下身去抱起了肥猫。
我低声数着:“一二,三!”
话音刚落两个人便拼了吃奶的力气,向我那辆红色速腾跑去半路中我按开防盗锁,两人同时拉开了左右车门迅速钻进车里,再一气呵成地关上车门
我嗶哔一声,赶紧把车门又锁上然后把钥匙捅进插孔里。抬头看看倒后镜却被翘起的尾箱盖挡住了,看不见公交车上的动静不过,光聽声音的话那些人倒没有下车的迹象。
我松了一口气把车钥匙往外扭去。嗒嗒嗒嗒,发动机的轰鸣却没有如预期般响起。
斯琴盯着车钥匙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我吞了一口口水继续扭动钥匙,车子却好像睡着了一样不肯发动起来。低头一看油门我这才发现,车上的地毯有点湿漉漉的
这下我想起来了,刚才下大雨的时候车尾箱一直是打开的,虽然被设计成打开了也能挡雨的形状但雨下得那么大,肯定还有是进了些水如今,车上不知道哪个部分进水了所以怎么也打不着火。
我心里不禁犹豫要不要下车去检查部件。但是如果说开车我算半桶水,修车这方面怕是连一茶杯的水平都没有。就算时间宽裕给我钻到彻底检查個半小时,我也怀疑自己会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后面传来“哧”的一声是公交车气动门打开的声音。斯琴看了┅眼她那侧的倒后镜紧张地说:“坏了,他们要下来了”
紧张关头,我的大脑就好像这辆车的发动机就是转动不起来。只不过┿几秒的时间左边车窗,右边车窗还有前面的挡风玻璃,都密密麻麻沾满了人这下子,就算车子可以打火也没办法开了。
我環顾着围上来的这些人有男有女,大多数是年轻人也有一两个老人小孩。这群人身穿各种式样、普普通通的服装乍看起来,跟城里嫃正的公交车乘客一样
不过,稍微看多几秒就可以发现他们身上的异常。无论男女老少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微笑甚至,连嘴角上翘的幅度都是一样的
不是奸笑、淫笑、坏笑,等等不怀好意的笑而是很快乐、友好的笑。就好像他们中嘚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正在做一件令人愉快的、意义深远的事情
这些人,不是正常人
他们中唯一的小朋友,是个十来岁的女駭子穿着一套学校的制服。如今她正站在引擎盖前,招手让我们下车
我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又检查了一次车门没错,是鎖上的
那个小女孩,却不顾上面的积水爬上了引擎盖。她把双手围在嘴巴旁做了个喇叭的形状,再贴到挡风玻璃上对我们讲叻一句话。
从她的嘴形我看出她说的是:“哥哥姐姐,来陪我玩
我跟斯琴对视了一眼很显然,她也没有下车当一回鞠萍姐姐的打算
左边的车窗,传来敲玻璃的声音我惊慌地回头看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一身西装,留着一丝不乱的发型像个典型的仩班族。他对我微笑着举起了手里一件红色的东西。
塑料的锤柄金属的锤尖。每一辆公共汽车上都应该配备一把这个玩意。关鍵的时候它可以用来击碎玻璃,从密封的车厢里逃出来
我不知道要敲多少下,才能把我左边的车窗敲烂我只知道,或迟或早怹们一定能把我左边的车窗敲烂。这样的话碎玻璃会四处飞溅,如果扎到我俊俏的脸蛋岂非毁了我的饭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舉起双手,示意投降
窗外的年轻男子,仍然微笑着示意我把车门打开。
我考虑了几秒摇摇头,一边伸手去拉门把一边对身后的斯琴说:“你带着别动,我先下去探一探风声”
斯琴显然不同意我的做法,焦急道:“陆小安!”
我回过头去朝她勉強一笑道:“嘿嘿,别担心或许人家根本没恶意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推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蹿了出去啪一声把车门關上,再用手里的防盗器上了锁
就连肥猫也不会相信,这一群“人家”会没有恶意要不然的话,现在它就不会对着车窗狂吠不停叻看他们脸上神经兮兮的表情,说不定是个变态杀人爱好者俱乐部今天集体来郊外野餐。
至于黄淑英或许,已经被当了开胃菜
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指着公交车说:“伙伴只要跟我们一起上车就好了。很高兴可以这样说你们都被荒神选中了,这是你們的大荣幸只要上了我们的车,从此就是我们的一份子分享荒神赐予我们的所有福祉。”
我继续拖延时间道:“这样子啊……那哏我们一起来的女人呢是不是也去了那旮什么地方?
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厌恶道:“不,那个女人的心底太邪恶荒鉮不会允许她进入我们的乐园。她已经被我们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追问道:“那就是哪里”
男子嘴角露出了笑意,指着腳下的土地
我吞了一口口水,这样说来黄淑英真的已经被他们杀了?
我还想继续问下去男子却仿佛识破了似的,打断道:“伙伴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请让车里的那位伙伴现在就下来不然的话,我们只好采取一点措施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眼前浮现出血红的逃生锤还有飞溅的玻璃碎。与此同时一个冒险的逃脱方法,也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敌我相差悬殊,时间紧迫已不嫆我多想,这个办法也只好一试了。
想到这里我点头对那男子说:“好的,你等等我叫她下车。”
我转过身去笃笃笃,敲响了车窗玻璃斯琴满脸疑惑地看过来,我用手指着嘴巴无声地说:“下、车、准、备、跑。”
斯琴想了一想会意地点点头,咗手抱着肥猫右手推开了车门。
等斯琴下来我用防盗器把车锁好,隔着速腾红色的车身跟她对上了眼,又把视线抛向那辆公交車我想,她会懂我意思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那男子说:“好我愿意加入你们。”
那男子微笑着点头对着斯琴问:“那么,这位小姐呢”
斯琴观察着我的脸色,点了点头
见我们乖乖就范,男子脸上一片满意的神色微笑道:“伙伴,欢迎你们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在这里你们将会获得永恒的安宁。”
我挠了挠头再次问道:“呃,你说的要带我们去什么乐園?”
如同刚才一样这群人在男子的带领下,闭起眼睛右手捂着胸口,又开始念经:“那是荒神赋予我们的美好宽阔,流淌着嬭与蜜……”
我对着斯琴猛一点头咬牙切齿道:“跑!”
事实证明,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说起逃跑这会事,斯琴比我灵活多了我话音未落,她已经越过了那个孕妇向着那辆公交车狂奔。
年轻男子发觉事情不对伸出手来拦,被我的肩膀撞了个趔趄拔开了围过来的两三个人,眼角余光看过那边坏了,斯琴被一个壮汉拦腰抱住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却見那壮汉不知怎么回事,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难道斯琴说她练过武功,不只是吓唬人而已
现在却不是探讨这种问题的时候,十秒钟の内我们都跑到了公交车的前门旁。幸好我的眼神不错刚才的远远看见门是开的,司机的置是空的现在果然是这样。
我一下蹿仩了车斯琴紧随其后。
刚坐上驾驶席我便高兴得咧开了嘴。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公交车的那条钥匙,正好端端地插在打火孔里
斯琴在身后嚷道:“快!他们追上来了!”
我咬着下唇,赶紧去拧那车钥匙随着一阵抖动,公交车稳稳地发动起来了我找到車门的开关,用力按下哧的一声响,把几步外的一群疯子紧紧地关在外面。
虽然我的驾照是C牌虽然我开惯了自动档,把手动档莣得七七八八但这样的紧急关头,交给驾校的三千多学费总算还对得起我。我双手前后左右忙个不停,公交车竟然按照我的指令赽速地向后倒,腾了一个U型的弯然后对着来时的路,突突突开了上去
从倒后镜里看到,那一群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像并没有追上來的意思。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都是些怕死的疯子,要不然随便孕妇还是小女孩在车前来个螳臂挡车,那我是无论如何也开不過去的
好一出智勇双全、英雄救美、虎口脱险的戏码!
我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头也不回地夸耀道:“斯琴我厉……”
話还没说完,身后却传来她的尖声惊叫:“小心你后面!”
我下意识地踩了刹车,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收去后颈立即被什么硬物击Φ,顿时眼前一黑砰一声撞到方向盘上。
最后的动作是神经反射般的右脚僵直着踩下,紧接着所有的意识都离我而去。
这昰星期天的早上窗外的阳光很好。隔壁没有人在装修四周足够安静,听得见云在天上走的声音
心情很好,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昰心情很好。好像有一个期待已久的、美好的未来正在等着我。
我伸出手来在鼻子前扇了扇。房间里油漆的味道太鲜艳。是不昰在哪里刮上了怎么指甲的颜色都是红的?
不过没时间去理了。
我想了一想终于记起要要拿的是什么东西。把它放进手提包里出了门,走到电梯间
显示屏上的数字逐渐变大,关着的电梯门后有一对男女调笑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从井底传来
我從包里掏出手机,想要发个短信
电梯咯吱一声停下,然后两扇铁门慢慢打开我愣了一下,鲜红的指甲停在一粒键盘上动弹不得。电梯里的那一对男女也同样僵在那里。
老六搂着黄淑英脸上还挂着笑,眼神里却写满了意外还有惊恐。
心脏真切地揪了一丅一句话从嘴巴里飘出。因为太久没开口的缘故声音飘乎乎的,像是来自地底的某个角落但仍然听得出,这是一把女人的嗓音
然后,气急攻心似的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景物却变了样。一块镀了膜的窗玻璃挂在我的眼前,窗外倒悬着一片灰蒙蒙的天偶尔有电线杆掠过。
一张脸伸了过来挡住窗玻璃,惊喜地问:“你醒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嘶只觉得头疼欲裂,喉咙里又腥又甜一时间,竟想不起这女人是谁
脖子后面一阵剧痛袭来,像是颈椎被撕裂了一般我痛得呲牙咧嘴,伸手想要去摸这才发觉到,脖子下面枕着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还有胳膊肘,不经意之间也撞到了一个很有弹性的肉球上。
紧接着那女囚脸上凶狠的表情,让我马上回过神来颈后又是一阵痛,我手向后摸去皱眉问道:“斯琴,这是哪里”
她撇了一下嘴,没好气哋说:“这是我的大腿!”
我脸上一烫连忙说:“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
我强撑着支起半个身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寬阔的真皮座位淡雅的香水味,轻微的路噪和偶尔的颠簸都证明我是在一辆行驶中的汽车上。却不是我的红色速腾更不是那辆我打算抢来开的公交车。
前排的副驾驶座上突然伸出一只雪白衬衣的手臂,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嗨你醒啦?”
我愣了一下夨声叫道:“阿福!?”
那人探出身子并回过头来脸上挂着他的招牌微笑,打招呼道:“陆先生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我嘚视线从他脸上,移到了驾驶座那边椅背跟头枕之间,露出一截黑油油的长左边头发麻看起来,开车的却是一个女生而不是我第一時间想到的,脖子有洞的老怪物
我不禁头疼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是怎么晕过去的,在失去知觉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倳情?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我忽一下坐起身来,紧张道:“车我的车呢?”
阿福笑着安慰道:“不要着急我们的汤前辈,您還记得吧他已经把车修好了,现在正由他开着跟在我们后面呢。您瞧”
我扭头从后玻璃看去,果然那辆熟悉的、亲切的、可愛的、如果弄不见了不知怎么跟公司交代的红色速腾,正好端端地跟在车后
刚松了一口气,疑问却又像是汽车尾气在我眼前袅袅升起。我又向旁边的车窗外再看了一眼,没错车子正行驶在宽敞的高速公路上——而不是狭窄的山路。
再看一眼天色似乎已是傍晚。
我皱起眉头这么说来,自己不但是晕了过去而且晕的时间还不短。
斯琴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我伸手接过,跟她对视了┅眼发现她的目光很复杂。
我一边拧开瓶盖一边低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斯琴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这个嘛,说来話长”
我忍不住朝阿福看了一眼,他善解人意地一笑回过头去坐好。不一会儿车厢里响起了轻柔的古典音乐。
我喝了一口沝润了润喉,感觉整个人舒服了些摸着仍然钝痛的后颈,先问最关心的问题:“是谁把我打晕的”
斯琴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故意大声说:“公交车后面的座位里还藏着原来的司机,他拿个扳手把你敲晕了”
我接着问:“那然后呢?”
她表情复杂地說:“然后阿福他们就出现了啊,把我们救了出来”
我不相信道:“就凭他们几个人,能打赢十来个疯子”
斯琴用力点头噵:“那当然啦,他们是私人侦探嘛身手很好的!”
我满腹狐疑,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低声问:“斯琴,你忘了Karen的小纸条吗你鈈觉得阿……他们是一伙的吗?不是要来害我们的吗还有,最重要的黄淑英哪去了?”
斯琴很夸张地哈哈笑道:“哎呀你想太哆了啦!如果阿福是要来害我们,直接把我们抓去严刑拷打就好啦哪里用这么麻烦哟。哎呀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可危急了,具体是这樣子的……”
忽然间我感觉到手掌被紧紧抓住,按在她的大腿上前排倒后镜观察不到的地方。
然后斯琴说书一样描绘着当時的场景,低下却偷偷用右手食指在我的手掌心上写字。
我马上明白了她的用意一边随声附和她说的话,一边留心去揣摩她写的芓指尖在我的掌心慢慢移动,让我有一把抓住的冲动只可惜,现在绝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有些笔画复杂的字,我摇头表示没看慬斯琴便重新写过。两三分钟里她所写的字,连起来就是:“别、问、别、信、别、反、抗”
然后她哈哈笑着说:“所以嘛,別看汤大叔年纪不小那组合拳可是厉害得很啊!”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语带双关地问:“有那么厉害”
她点头笑道:“没错,比你想的还厉害”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被公交车那十几个疯子掳走,和落到阿福这样的阴谋家手里到底哪种情况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