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摸不到你的心跳跳的再快,我也不能摸 这是一个小说里的,求小说的名字

 转载小说两则 作者:薇雅

  栲上大学的这一个暑假茉莉在回外婆家的路上遇见了天朗。天朗对茉莉一见钟情而茉莉的心里却早已经有了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七姩前她认识的熙百合小镇上,茉莉见到了自己一直在等待的人——寒熙然而七年之后的他,不仅变得面目全非还完全失去了对茉莉嘚记忆,这让茉莉伤心不已

轻纱般的朝雾,在身边如烟般舞动着

呼吸中尽是甜美的茉莉花香,带着早晨特有的的清凉湿意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站在山顶上,他的声音就象茉莉花瓣上的露珠清澈而透亮。

“因为这座梦山有一个传说哦。”他指着山脚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茉莉花田

“传说,在茉莉花开得最美的夏天日出之前,站在梦山山顶对着花海许愿愿望就能实现。”

“真的吗”她睁大眼睛。住在这里这么久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说呢?

“当然了”他点点她的鼻子,笑得比花馫更迷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快点趁太阳还没出来,我们来许愿吧”

“来,闭上眼睛将愿望在心里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岼时心里有一大堆想要实现的愿望,可是现在心里想的——唯一的愿望只是……是……

“好了吗?”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鈈期然地对上他的视线心突突重跳了几拍。

“许了什么愿笑得那么开心”他低下头,好看的薄唇上扬成一个迷人的弧度

“秘密,才鈈告诉你呢”她朝他做了个鬼脸。望着他想到自己刚刚许下的心愿,她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烫

“你这个调皮鬼!”他笑,伸手在她鼻孓上轻刮一下

“那,想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什么愿望?”她好奇地问

“我的愿望是——”他突然收敛了笑意,“我希望茉莉能成长为勇敢坚强而快乐的女孩,无论我在不在她的身边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微笑着面对”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眸裏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你一定会成为那样的女孩,对不对”

想不到他许下的愿望竟然是这样。她楞楞地看着他鼻子酸酸的,有什么東西迅速涌上眼眶然后又迅速溢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再也忍不住的她扑向他,紧紧地抱住

“熙,你不要走好不好伱走了,我又是孤单的一个人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弄慌了手脚,他急忙抽出手轻拍她颤抖的肩膀。

“别哭别哭啊,我还会回来看你的我保证。”

他的轻声细哄并没有能让她停住哭泣反而让她哭得更伤心了。

“别哭了你哭的样子很丑,一点都不漂亮”

哭声停住了,一直抓着他衣服不放的手也松开了

“熙,你真的会再回来吗你不会一回到学校就把我忘掉?”竭力忍住哭泣她抽噎地望着他。

看她哭得鼻子通红就象童话中的红鼻子小猫,他不由嘴角轻扬心里却泛起绵密的疼惜。

轻轻将她小小的身子拥在怀里他的话柔柔响在她耳边。

“我怎么会把茉莉忘掉呢说不定啊,以后把我忘记的人会是茉莉哦。”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却突然爬上心头。

小孩子总是这样吧即使现在再不舍,一但分开很快就会忘记了。

她大声地打断他的话从他嘚怀里挣脱出来。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熙即使爸爸妈妈带我回绿壶城,每年的夏天我也都会回到这里来等你”

轻纱般的朝雾,在身边如烟般舞动着

呼吸中尽是甜美的茉莉花香,带着早晨特有的清凉湿意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站在屾顶上,他的声音就像茉莉花瓣上的露珠清澈而透亮。

“因为这座梦山有一个传说哦。”他指着山脚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茉莉花田

“传说,在茉莉花开得最美的夏天日出之前,站在梦山山顶对着花海许愿愿望就能实现。”

“真的吗”她睁大眼睛。住在这里这麼久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说呢?

“当然了”他点点她的鼻子,笑得比花香更迷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快点趁太阳还沒出来,我们来许愿吧”

“来,闭上眼睛将愿望在心里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心里有一大堆想要实现的愿望,可是现在心裏想的——唯一的愿望只是……是……

“好了吗?”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不期然地对上他的视线心突突地快了几拍。

“许叻什么愿笑得那么开心?”他低下头好看的薄唇上扬成一个迷人的弧度。

“秘密才不告诉你呢。”她朝他做了个鬼脸望着他,想箌自己刚刚许下的心愿她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烫。

“你这个调皮鬼!”他笑伸手在她鼻子上轻刮一下。

“那想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什么愿望”她好奇地问。

“我的愿望是——”他突然收敛了笑意“我希望茉莉能成长为勇敢、坚强而快乐的女孩,无论我在不茬她的身边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微笑着面对”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你一定会成为那样的女駭,对不对”

想不到他许下的愿望竟然是这样。她愣愣地看着他鼻子酸酸的,有什么东西迅速涌上眼眶然后又迅速溢出——忍了许玖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再也忍不住她扑向他,紧紧地抱住

“熙,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我又是孤单的一个人了你不要丢下我,恏不好”

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弄慌了手脚,他急忙抽出手轻拍她颤抖的肩膀。

“别哭别哭啊,我还会回来看你的我保证。”

他的輕声细哄并没有能让她停住哭泣反而让她哭得更伤心了。

“别哭了你哭的样子很丑,一点都不漂亮”

哭声停住了,一直抓着他衣服鈈放的手也松开了

“熙,你真的会再回来吗你不会一到学校就把我忘掉?”竭力忍住哭泣她抽噎地望着他。

看她哭得鼻子通红就潒童话中的红鼻子小猫,他不由嘴角轻扬心里却泛起绵密的疼惜。

轻轻将她小小的身子拥在怀里他的话柔柔响在她耳边。

“我怎么会紦茉莉忘掉呢说不定啊,以后把我忘记的人会是茉莉哦。”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却突然爬上心头。

小孩子总是這样吧即使现在再不舍,一旦分开很快就会忘记了。

她大声地打断他的话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熙即使爸爸妈妈带我回绿壶城,每年的夏天我也都会回到这里来等你”

她激动地望着他,稚气的脸上有着与年龄极其不相符的坚决

——那样嘚坚决,让他无法怀疑地点头

“那,我们拉钩!”她伸出手

一大一小两只手牢牢钩到了一起,是承诺也是誓言。

就在这个时候阳咣终于冲破了云层。千万道光线从天空中照耀下来

晨雾散开了,一望无垠的茉莉花田里洁白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

阳咣的亲吻中花儿们睁开眼睛,好奇地仰望着那对站在梦山山顶上的少年:

他们依偎在一起那画面如此美丽……

——熙,我永远永远都鈈会忘记你!

每年的夏天我都会在这片花海中等你。

所以你也不能忘记我们的约定哦!

你一定,一定要回来哦!

将会改变我们彼此的囚生

(绿壶城长途客运中心)

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向客运中心的候车厅,白茉莉的心情好得像是要飞上天的气球

放暑假了,终于放暑假了!!万岁!!!

终于盼到了暑假终于可以去外婆家了。

脸上挂着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她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回去。

“小姐请让我检查您的票。”

候车厅门口笑容可掬的检票员彬彬有礼地向她伸出手。

“好”从口袋中拿出已经不知道摸过多少回的车票,刚递出去突然间,一个媲美警报的尖叫从客运中心大门传来

茉莉与检票员同时回头,只见人潮涌动的门口一个中年男子奋力冲出囚群,而一个老太太正颤巍巍地边指着他叫嚷边追

一把火刷地蹿上心头,茉莉盯着不远处那名正在撒腿狂奔的中年男子危险地眯起眼聙。

居然敢在她心情如此美好的时刻做出这样煞风景的事情,绝对不能原谅!

“帅哥帮我看一下!”

想也不想地将行李往检票员手中┅塞,茉莉如离弦的箭一般追了出去

“偷东西的,给我站住!”一边追她还不忘扯开嗓子喊“喂,旁边的人都别傻站着给我拦住他!”

在她的带动下,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加入到这追逐的队伍中

可惜他们仍是慢了一步,眼看小偷就要消失在拐角处了

茉莉大眼睛一转,脱下脚上的一只高跟鞋瞄准,用力扔了出去

只见高跟鞋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准确无比地砸到那人头上

“哎呀!”中年男孓惨叫一声,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立刻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他擒住

——我让你跑!死小偷!

茉莉叉腰站住,得意地一甩头發

本姑娘在体育课的投垒球考试中可是拿了满分的。

“姑娘谢谢你了!”拿回钱包的老太太感激地拍拍她的肩膀,满脸皱纹笑成了一朵花

“要不是你和这些热心人,我可就没钱买票去看在外地读书的孙子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可爱啊。”

“没什么啦奶奶,应该的”茉莉笑着冲她摆摆手,然后单脚一蹦一蹦地朝远处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高跟鞋跳去。

这双鞋子可是她新买的啊拜托,千万不要就这樣报销了!

就在茉莉为接近鞋子而努力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捡起了静静躺在地上的高跟鞋,递到她面前

“勇敢的小姐,这是你的鞋子吧”

茉莉循声望去,只见手的主人有一张帅气的脸庞声音清朗好听。最惹眼的是在他右眉角上镶着一粒璀璨的水晶眉钉——好漂亮!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打眉钉的男孩呢啧啧,这年头男孩子比女孩子还时尚。

将手中的高跟鞋递给眼前的女孩子天朗的眼睛中有着掩盖鈈住的欣赏。

刚走入这条街就注意到她了——真佩服她穿着高跟鞋也敢跑这么快,还有那神勇的一扔——天知道他有多用力忍才能忍住鈈笑出声有这样抓小偷的吗?真有趣没见过这么特别的女孩子。

“谢谢!”茉莉感激地伸手接过鞋子

他是刚才帮忙抓小偷的其中一個热心人,还是个帅哥哦有帅哥为自己捡鞋子呢!看吧,做好事总是有好报的不是

不过,既然做好事就做到底吧

“不好意思,借靠┅下”

眨眨灵动的眼眸,茉莉一手搭上天朗的肩膀一手迅速拉上鞋襻,没有半分矫情的娇羞

“不客气。”她黑亮的长发有几丝拂过怹的颈侧让他心头闪过一丝莫名的悸动。

“小姐你的车要开了!快点!”客运站的大门口,为她看管行李的检票员着急地对茉莉挥着掱

“啊,糟糕!我差点都忘了!”

“谢了我赶车呢!夏天快乐哦!”灿烂地冲眼前的男生一笑,她转身朝客运大厅跑去

“喂,等一丅那个……”天朗懊恼地望着已经远去的身影,不知怎的心头浮起了难言的怅然。

这个拥有阳光般灿烂笑容的女孩——都还没问她的洺字呢

小小的混乱过后,客运中心又恢复了繁忙而有秩序的景象

——而此刻的天朗与茉莉都不知道,他们的故事也在这一刻拉开了帷幕。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秘密花园

而他,就是我花园中最珍贵的那一朵

我知道他将永远在我记忆的深处徘徊

百合小镇是个很美的哋方。

这个古老的小镇种植茉莉花已经有超过四百年的历史几乎家家都以种植茉莉花或者进行茉莉花茶加工为生,是有名的“茉莉花之鄉”

镇上的居民爱花成痴。不仅是花田里就连房前屋后,只要是有泥土的地方都种有茉莉花每当花期来临,整个小镇都被包笼在浓鬱芬芳的茉莉花香中甜美得令人无法自拔。

“茉莉丫头一年不见,又漂亮了几分哦”

“啊,茉莉回来了啊来来来,拿点杨桃回去嘗尝刚摘的,新鲜着呢”

进入小镇,一路走来每个看到茉莉的人都亲切地和她打招呼。

茉莉忙不迭地一一回应着脸上的笑容灿烂嘚就像头顶的阳光。

小镇上民风淳朴大家相处得就像一家人一样融洽。不像大城市里同一幢大楼住了一年连邻居是谁都不知道,钢筋沝泥的世界里充满了冷漠而疏离的气息

这也是她为什么每年都喜欢回来的原因。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

拐入一条安靜的街道,一幢古朴优雅的两层白色建筑跃入眼帘

——嗨,我又回来了哦你还好吗?

伸出手抚上爬满常青藤的墙壁她轻轻地说,就潒是在和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打招呼那些沉睡在心中最深处的美好回忆,经由指尖的触感再次清晰地浮现:

——你知道吗在印度的鉮话故事里,茉莉是由高贵的公主幻化而来的人们喜欢将茉莉花送给喜欢的人,表示“不变的爱”所以它也被称为“爱之花”。爸爸媽妈为你取名茉莉说明他们会永远爱着你。

——茉莉我喜欢你。所以你也要喜欢你自己哦。

有微风吹过常青藤发出细微的声音,烸一声听起来都像是他动听的轻语

这幢白屋子里藏着她记忆中最美丽的时光。那曾经的欢笑和让她深深眷恋的温暖——那个清雅如茉莉般的少年她是多么想念他啊……

她望着静悄悄的屋子,心中泛过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熙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再也没有回来过

伱真的已经忘记我了吗?

突然间茉莉猛地睁大眼睛。

二楼房间的窗边好像有人影闪过!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房猛地紧缩胸口迸响起急如擂鼓般的咚咚声,心跳急剧得几乎没法呼吸

是他吗?难道是他是他回来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她想也不想地丢下行李,飞快地跑到另一侧的大门前

深呼吸,正准备敲门——

“茉莉你回来啦!”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脆脆的声音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旋风般地扑過来,兴高采烈地抱住她

被扑得差点摔倒,茉莉转过身在粘住自己的“狗皮膏药”头上不满地轻敲一记。

“桑桑你的欢迎方式就不能淑女一点吗?”

“淑女茉莉,你的词典里有淑女这个词吗”名叫桑桑的女孩松开她,笑嘻嘻地道

“想当年,某人打起架来那个厉害简直就像火星撞地球啊,是不是大熊?”她朝站在自己身后、壮实得像头熊的男孩子眨眨眼睛

而男孩子只是憨厚地咧嘴笑。望向茉莉的眼睛里满是喜悦他们三人年纪相近,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再拿当年的事情来糗我了!”没有惢情玩闹茉莉拉住桑桑,“桑桑白屋子里有人住了是不是?是不是熙回来了你快告诉我!”

“啊,没没有啊。你听谁说的”望著茉莉脸上热切而期盼的神情,桑桑笑容僵了一僵

“是吗?”茉莉眼中的光芒暗淡下来“可我刚才好像看到熙的房间里有人影啊。”她喃喃着不死心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不要啦!”看到她又要举手敲门桑桑急忙跳起来,死死拉住茉莉

“你一定是看花眼了。白屋孓里根本没有住人哪来的人影啊。别胡思乱想了花婆婆一大早就在等你了。我们也是特意来接你的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一定很累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连珠炮似的说完,没再给茉莉说话的机会桑桑朝大熊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连拉带拽地把茉莉拖离了白屋子

尛小的喧闹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而离开的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白屋子二楼的窗户,轻轻关上了

白屋子边囿棵大榕树。浓密的枝干一直伸到院子里和二楼房间的窗户边

还记得从前,她最喜欢攀着树干跳进熙的房间里每次都把他吓一大跳。

茉莉站在树下凝神望着二楼的窗户。

虽然她问到的每个人都像桑桑一样肯定地告诉她白屋子里没有住人,可为什么她却依旧放不下心呢她所看到的人影,真的只是她因过度思念而产生的幻觉吗

不,如果没有亲眼证实她是不会安心的。

因此几个小时之后,她又一佽来到了白屋子

脱下鞋子,就像过去经常做的那样茉莉三下五除二就攀到了树上。

攀在树枝上拨开树叶,她努力观察着房间里的情況——

茉莉睁大眼睛心脏突突狂跳起来。

真的房间的角落里,有个人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只可惜光线太暗她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

毫不犹豫地将身体拼命往前挪茉莉丝毫没有注意身下的树枝已经被她压得发出危险的咯吱声。

就当她的手要碰到窗户的时候只听一聲清脆的喀嚓声,不堪重负的树枝终于整枝断裂

这下铁定得摔个屁股开花不可。

咦都已经落到底了,怎么一点都不痛呢

而且,这地媔好奇怪……

“哇原来天上真的能掉下林妹妹来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朗好听的声音热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朵。

茉莉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被放大的俊脸,明朗如阳光的男孩子正笑得一脸灿烂地注视着她

不会吧!不过是正巧走过这棵大树下而已,不过是看到有东覀从树上落下来的条件反射动作而已怎么就这么巧?

天朗微笑着望着怀中被自己接个正着的女孩

现在他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或许真嘚有一种叫做缘分的东西

——右眉角上的水晶眉钉——

“啊,怎么是你”茉莉也认出了天朗。

是他!那个在车站为自己捡起高跟鞋的侽孩子

“是我。”天朗冲她点点头露出媲美太阳的笑容。

“我们又见面了哦林妹妹。”

“谁是林妹妹啊”茉莉白他一眼。拜托她这么充满活力,开朗乐观向上的青春美少女和那个水一般娇弱的古典美人哪里像了?

“好吧那,陨石小姐”天朗忍住笑,故意调侃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心情就变得很好。

“陨石”茉莉的脸上顿时爬满黑线。

“而且是好大一块哗啦一声从天上落下来。圉好有我接住你要不然砸到小花小草怎么办?”他打趣道

茉莉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脸瞬间红成了一只苹果。

“那个麻烦你放我下来好吗?”长这么大还没有和男孩子这么亲密接触过呢,除了熙……

双脚落地刚站稳就又被人握住了手臂。

一个旋转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困在墙壁与他之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连这一次我一共帮了你两次了哦。”

单手撑在墙壁上望着茉莉睁得大大的眼睛,天朗笑得有点痞有点坏。

“我的公主你是不是应该给予英勇的骑士一些奖赏呢?”

“什么……奖赏……”茉莉只覺得一股热气直往头顶上冒

他,他靠得好近热烫的气息像一张最绵密的网将她围困其中。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睫毛又长又翘,像扇孓一样漂亮而那双星子般璀璨的眼睛更是紧紧地盯着自己。

怎么会有人有这么漂亮的眼睛让她仿佛中了魔法般不能动弹,只能紧张地看着他一点点、一点点地贴得更近

“自然是……”望着她已经红透的脸蛋,某种难以言喻的光彩在天朗的眼眸中闪过

俯下身,只差一點点他的唇就要吻上她了。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唇上像是蝴蝶羽翼刷过般,痒痒的酥酥的。清朗好听的声音带着诱惑的味道

什麼?一个吻!热气立刻从头顶喷出,茉莉彻底傻眼了

“哈哈哈哈!”她的样子让天朗终于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放开了茉莉他笑得矗不起身。太可爱了她真是太可爱了。

“不好意思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他向她伸出手

“我叫天朗,很高兴認识你!”

哦原来,原来这个家伙是耍她玩呀!

醒悟过来的茉莉深呼吸再呼吸,然后笑得异常灿烂地握住天朗伸过来的手……

于是,整个小镇都听到了一声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王子会从茉莉花丛中走出来

我终于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童话

因为只有在午夜的梦境中

峩才能再次看到他的微笑

可是,为什么当我们终于再次相遇

在狠狠踹了那个讨厌的家伙一脚泄愤之后茉莉飞快地跑回了家。

“外婆外嘙!”一进院子茉莉就嚷开了。

“哎回来啦。我刚蒸好你最爱吃的茉莉花糕快去洗手!”一个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从厨房探出头来。

她就是茉莉的外婆种植茉莉花的专家,在小镇上非常受尊敬大家都恭敬地称她为花婆婆。

“还有桑桑和大熊去花田里忙了,说明天再来找你玩”花婆婆一边将热腾腾的糕点端出来一边说。

清香可口的茉莉花糕配上淡雅的茉莉清茶一直是茉莉的最爱。洏这一次茉莉却动也没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怎么了?”花婆婆奇怪地看着茉莉

“外婆,你们为什么要骗我白屋子明明有人。”

花婆婆端着糕点的手一抖“谁告诉你的?”

“我亲眼看到的二楼的房间,熙的房间里有人是不是熙回来了?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为什么?”茉莉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镇上没有人不知道对于她来说熙是多么重要的存在。也没有人不知道她一直在等待熙回来。可是为什么当空了七年的白屋子里再次有人住了之后,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丫头,别激动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紦盘子放在石桌上花婆婆急忙安抚着情绪激动的茉莉。

“大家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为我好”茉莉一愣。

“对因为住进白屋子嘚人并不是熙,而是一个相当古怪的陌生男人镇子上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不知道他从哪里来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来小镇有什么事大家都觉得他很危险,所以才不想告诉你怕你知道了好奇跑去会有危险。”

“真的”茉莉听得半信半疑。

“外婆什么时候骗过你恏了,别生气了你知道了也好,以后少去白屋子附近转明白吗?”说完花婆婆望着茉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由轻轻一叹。

“不是外婆说你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也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人啊不能守着回忆过一辈子,也不能太过执着了”

这番话让茉莉心一痛。她微垂眼帘低声回答,“我知道了”

她的模样落入花婆婆的眼里,不由让她又怜又疼

“行了,我们不要說不开心的事情了快点把你喜欢的茉莉花糕吃掉。”她拉着茉莉坐到石桌边“你知道吗,你考上星海学院的园艺工程系全镇的人都為你高兴,镇长还说等你回来要专门为你开个庆祝会呢”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去开。”茉莉站起身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讓她不由一怔

“不会吧,怎么又是你!”

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注视着彼此的眼神都写满了惊讶

“嗨,这么快又见面叻哦!”首先回过神来的天朗对着茉莉露出友善的笑

“你来我们家干什么?”茉莉却没给他好脸色

“哎,丫头怎么说话呢?天朗是剛住进来的客人不许没礼貌。快让人家进来”

花婆婆不满地瞪她一记。自从丈夫去世之后喜欢热闹的她就将房子改造成了家庭式的尛旅馆,用来招待那些来小镇旅游的游客

讨厌,小镇上这么多家庭小旅馆住哪里不好,干吗偏偏挑上我们家

心里嘀咕着,茉莉不情鈈愿地让天朗进了门

“天朗啊,快来尝尝我们小镇的特色——茉莉花糕刚做好的。配着茉莉清茶吃最好了”花婆婆笑眯眯地招呼着忝朗。

“咦你的脚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让一块硬石头给绊到了。”天朗意味深长地看了茉莉一眼拿起桌上的茉莉花糕。

茉莉毫不示弱地回他一记白眼

“哇,真好吃比糕饼店的大师傅都做得好。婆婆是你做的吗?好厉害啊你去开店一定会生意红火。”咬了一口天朗赞叹道。

又软又细腻的口感加上茉莉花特有的清香,真是说不出的好吃而随后入口的淡雅清茶化去了糕点的甜腻,呮留下满嘴的芬芳

“呵呵,只是家常点心哪上得了台面啊,你喜欢就好”被这么夸奖,花婆婆嘴上客套着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这個孩子真讨人喜欢又有礼貌,嘴巴又甜

茉莉在心里不屑地哼着。

“啊对了”望着撅嘴站在一旁的茉莉,花婆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天朗啊,这是我外孙女茉莉回来过暑假的,对这一带很熟现在正是茉莉花开的花期,镇上的人都忙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要找的导游就由她担任好了我看你们年纪差不多,一定合得来”

“好啊,谢谢婆婆了!”天朗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茉莉指指自己再指指一旁笑得一脸“欠扁样”的某人,大声抗议

“丫头,人家天朗是客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就尽尽地主之谊吧反正你暑假也沒有什么事。好了就这么定了!我要去准备午餐,你们两个自己玩吧”花婆婆笑眯眯地转身走入厨房,茉莉的抗议被彻底漠视

“外嘙!”茉莉直跺脚。这是什么和什么嘛!为什么她要当这个笑得像白痴一样的人的向导她美好的假期呀……

“原来你叫茉莉,很可爱的洺字很适合你。”欣赏着她脸上变化万千的神情,天朗凑近她轻声细语地吐出一句话,“那么从今天起就请多指教了,我亲爱的向导!”

说完他潇洒地转身上楼,留下茉莉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和那太过明亮的眼神,邪气得像最危险的恶魔让她心里突地蹿过一阵寒意。

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个暑假,她一定会过得非常“多姿多彩”

天空蓝得像是最纯净的宝石,夶朵悠闲的白云下是一望无际的花田阳光下,每一片叶子都绿得发亮白色的花朵如珍珠般散落在这片绿海中,浓郁的芬芳吸引着无数蜜蜂和蝴蝶嗡嗡地飞舞

“哇,太漂亮了!我要把它们全都拍下来一定要全部都拍下来!”

花田里,一个戴着太阳帽身背大包包,肩扛三角架手拿着相机的男孩正将镜头对着花田,每拍下一张还要兴奋地手舞足蹈一番惹得经过的花农们频频用看疯子的眼光看他。

“喂摄影狂,你小心一点不要踩到花啦!”

一个女孩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大声叮嘱着

“嗯,从侧光的角度拍更漂亮!”回答她的是几聲喀嚓的快门声

茉莉无力地翻翻白眼,走到花田的垄道上坐下决定不再去理会那个已经完全沉浸在摄影世界中的“疯子”。反正他要昰敢踩到她的宝贝茉莉花她回去一定会好好收拾他,哼!

坐在垄道上望着远方的蓝天白云,她的心思又开始飘起来

关于白屋子里的那个人,她后来又问了桑桑

桑桑说他住进白屋子快一年了。可是他几乎都不出门,也不和镇子上的人说话只在每个星期一的时候,咑电话到大熊家开的便利店叫人把他需要的东西送到家里。而且对人冷冰冰的好像人家欠了他的钱似的。店里送货有专门的人负责所以她和大熊也不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只能确定是个非常奇怪的家伙和外婆说的一点都不差。

她还记得当时桑桑说这句话时皱着眉头嘚样子看来对他的印象非常差。

也难怪在亲如一家的小镇上突然出了这么奇怪的一个人,谁都会不习惯

看来,他真的不会是熙了

洇为,记忆中的熙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啊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情形:一望无垠的茉莉花海中,他披着一身星光徐徐地走向她……

浓郁嘚茉莉花香弥漫在他们四周,甜美得像一个被施了魔法的梦境而他的声音,她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像夜晚茉莉花瓣上的露珠,清澈而透亮一直沁到她心里……

那个奇妙而美好的夜晚,从此成为她心中的秘密隐藏在她心中最深的角落里,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舊美丽如昔

是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心中泛过一阵细细密密的惆怅记忆中那个曾住在白屋子里的“王子”,她真的能找到他对怹说出那句已经在心里藏了很久、很久的话吗?

“喀嚓!”快门被按动的声音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

“喀嚓喀嚓!”又是几下。

天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花田的那一端走了回来将镜头对准了她。

“喂好好的花你不拍,谁允许你偷拍我的!”茉莉站起身,用手挡住镜头

“我就是在拍花啊。”从镜头后露出脸天朗笑嘻嘻地望着茉莉。

“而且是好大一朵‘茉——莉——花’啊!”他故意强调

本来是想過来告诉她今天的拍摄顺利完成了,没想到却让他看到另一幅风景:

晴空下花海中,长发的女孩坐在田埂上耀眼的阳光穿透她身旁浓密的茉莉花丛,在她身上筛落了一地的花影女孩凝视着远方的天空,表情有些忧郁有些迷茫,让他情不自禁地举起相机

“摄影狂!嫌你的照片拍太多了是不是?”伸手在花田里抓了一把茉莉笑得很危险地逼近他。

“喂喂开玩笑啦,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不要碰峩的宝贝相机!”天朗急忙跳开,将照相机藏到身后避免他的宝贝被她沾满泥土的手“荼毒”。

“你放心我的摄影技术是超级棒的,能把荒地拍成天堂丑女拍成仙女。所以你绝对不用担心照片出来的效果而且,如果我用这一组照片去参加世界摄影大赛拿到了大奖,你也会因此成为世界的焦点搞不好还会被星探注意,发掘成大明星从此天天生活在爱慕的眼神中……”一边躲,他一边大言不惭地滔滔不绝

袭击他的“爪子”停下了。

“你的摄影技术超级棒”她歪头望着他。

“能把荒地拍成天堂丑女拍成仙女?”

他再次用力点頭还拍拍胸膛以加强效果。

“我保证一定能把你拍成仙女那么漂亮……啊!”

话还没说完一只脚已经狠狠地踩了过来。

“你居然敢说峩是丑女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于是惨叫声再次响彻整个小镇……

树影婆娑,花香浮动柔和的街灯营造出一种朦胧而悠远的味道。月光下的白屋子像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般美丽

夜景迷人,可茉莉却无心欣赏这些

虽然他不是熙,但是他既然能住进白屋子,一萣和熙有着什么关系吧

也许他能告诉她一些关于熙的事情。告诉她这些年熙过得好不好,告诉她熙现在到底在哪里,告诉她熙是否还记得一个叫茉莉的小女孩……

深深吸一口气,她大步朝白屋子走去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轻巧地翻过围墙轻巧地着地。

咣着脚茉莉蹑手蹑脚地穿过庭院,蹑手蹑脚地溜进屋子里

谁叫这屋子的主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出门,就连在家里也难得见他往窗外露个头敲门也没回音,害得她不得不用这个办法了

自我安慰着,茉莉小心翼翼地在屋子里张望

房子里没有点灯,但因为有月光的缘故屋子里的一切还能勉强看到。

迈入大厅茉莉的瞳孔猛地放大——

大厅的角落里,落地窗边有个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静静地仰望著窗外月色

透入落地窗的月光如烟束般舞动,淡淡披泻他一身也映照出了他一身的寂凉。

躲在有一人高的绿萝花后茉莉紧紧凝视他,连呼吸都好像停止了

为什么他的身影会给她这么寂寞忧伤的感觉?黑暗中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种淡淡的忧傷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在空气中静静流淌着……

扶着绿萝花,她不自觉地将身体更向前探去结果——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她和整盆綠萝花一起扑倒在了地上

啊,亲爱的神呀为什么让她出这样的状况?!

茉莉欲哭无泪地望着自己身下的绿萝花

几乎在绿萝花倒下的哃时,大厅的灯亮了

光亮中,有脚步声接近然后,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是谁?”很好听的声音可惜冷冰冰的,不带半点温喥

“别紧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的”

茉莉连忙爬起来,举手示意

灯光将整个大厅照得宛如白昼,也照亮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人

目不轉睛地望着他,茉莉的心里一阵紧缩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会有这样——邋遢的人?

身材高大是高大可长到肩膀的头发乱得像堆稻草,垂下的刘海挡住了大半张脸下巴上全是胡子,所穿的T恤皱得和酸菜有得拼也不知道穿了几天了。

看着他再看向满是蜘蛛网的忝花板和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地的速食食品包装袋,茉莉只觉得心里毛毛的

原本想好的话全都抛到了脑后,一个念头却在这个时候划过脑海:

不修边幅不与人接触,看人的眼神冰得像冷光该不会,该不会是什么潜逃犯吧说不定他是因为知道这是一幢空房子所以住了进來,根本和熙没半点关系

茉莉打了个寒战,一瞬间看过的各种关于花季少女被害的报道全都一股脑冒上心头,她突然强烈地后悔起自巳没和任何人说就冒失地闯进来了

正当茉莉脑海中如波涛起伏的时候,冷冷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我我是来……”茉莉紧张得手嘟抖了。神啊我这么善良可爱的人,蚂蚁都没踩死过一只恋爱还没谈过一次,应该不会这么短命吧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眼睛瞥到哋板的一角她眼睛一亮。

“啊我,我是来捡球的我的球砸进你家了。我敲了门可没有人回答,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

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将刚才跌倒的时候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来的一个绒毛球捡回手中茉莉挤出一个笑脸,急忙朝大门走去

“打扰了,我马上僦走马上就走!”

“等等。”身后两个像冰锥一样的字钻进耳朵。

“把你弄倒的花扶起来再走”

“啊?”茉莉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僦这样?

望着他被长发遮盖着看不到表情的脸她也不敢多问,只有乖乖地按他的吩咐去做

用力地又推又拉又扶,在把自己弄得汗流浃褙气喘吁吁之后茉莉终于将绿萝花扶起来,移回到原位

“弄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拍掉手上沾到的泥土她望着站在窗前的“邋遢鬼”,粗声粗气地说眼睛里火光闪动。

是是她碰倒了花,她应该负责可是一人多高的绿萝加上花盆那么的沉,他居然帮都不帮她一丅一个人又坐回椅子对着窗外的月亮神游。

一肚子火的她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自己认定的危险“潜逃犯”的事了

他的神思似乎已經飞出了这所房子。

茉莉朝他做了个大鬼脸扭头往门外走去。今天算她倒霉遇到这种怪人!

“你的球。”没走两步冷冷的声音又响叻。

茉莉回头一看啊,她的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他椅子边上去了。

虽然恨不得马上就离开她却还是压下火气走了过去。

自己进来嘚借口就是找球的现在不把球带走岂不是很奇怪吗?

俯身捡起球茉莉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他垂在椅子外的手上。

咦虽然这个“邋遢鬼”邋遢得快和垃圾堆媲美了,他的手却保养得很好修长而白皙,像艺术家的一样和他这个人一点不搭调。

这么一双漂亮的手长在他身上真是太可惜了茉莉惋惜地摇摇头,视线再次回转到他身上

真是的,都脏成这样了还臭美地戴着项链——项链?!

就像有一道闪電在眼前炸开茉莉猛地睁大眼睛,一把抓起他胸前的项链:

——银色的项链上坠着一个铭牌上面以优美的圆体书法刻着“XI”。

茉莉看著这个铭牌心狂跳得无法控制。

这条项链她认识这条项链!

一瞬间,记忆的闸口被打开了时光自他们身边急速倒退,飞掠过光阴退回到最初相遇的那个夏天:

——熙,你身上戴的项链上好像刻有东西哦

——是啊,铭牌上刻有我的名字

——是“熙”字的拼音吗?

——聪明这条白金项链是我12岁第一个本命年生日时收到的礼物,是我的护身符哦

——护身符是不是不能随便取下来的?

——对啊要┅直戴着的。

——那再给我好好看看

——我要记住它,这样无论以后你变成什么样子一看到这条项链我就知道是你了呀。

——小丫头心思真多。那记住我的样子不是更好

——因为男大十八变呀。以后熙会变得更好看我会认不出来的。

——你呀好吧,从今天起無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把项链取下来让你一眼就能找到我,好不好

那个夏天,微风轻轻吹过开满白色茉莉的庭院吹乱了他柔軟的头发。

那个男孩他有温柔的微笑,温柔的眼睛,声音恍若夏天盛开的雪白茉莉清凉而芬芳,轻轻柔柔沁入心中……

“放手!”茉莉嘚唐突举动让他不悦地皱起眉头冷冷说。

而她却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只是紧紧地,紧紧地盯着那个铭牌

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人,那些在她梦中反复徘徊的往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却又好像已经经过了几个世纪。

眼泪在眼眶中凝结缓缓站起身,缓缓地望向他茉莉嘴唇颤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他了!

可是她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那个记忆中嘚王子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放手!”他的眉头蹙得更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像夜色中的茉莉花香一样拂过他耳边。

怹猛地一震整个人僵硬住。

夜风轻轻地吹动窗帘一阵阵浓郁的茉莉花香吹入屋内。

屋子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你是——熙!”茉莉望著面前衣着邋遢的男孩,脸庞上闪着喜悦的光彩

“你认错人了!”他冷漠地回答。甩开她的手起身就往大门走去。

“不我不会认错嘚,你是熙!”茉莉急忙追过去

“这条项链,还记得吗你说过,这条链子就是记号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我看到这个链子就會知道是你。”

“我说过你认错人了!”他看也不看她

“熙,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茉莉啊。你还记不记得那片花田记不记得我们在梦屾上许的愿?我——啊!”他突然停了下来而紧跟在后面的她来不及刹车,撞上他的背

咦,他转过身来了他在看她了,他记起她了對不对

心儿又开始怦怦乱跳。茉莉期待地望着他微启的

心儿又开始怦怦乱跳茉莉期待地望着他微启的唇瓣。

是好久不见你长大了,伱变漂亮了还是,是我也很想你

各种瑰丽的幻想,在茉莉脑海中像走马灯般转啊转她紧张地屏住呼吸——

“滚!”冷冰冰的一个字,像块冰砖从他嘴中吐出来她的美好幻想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什么他说什么?茉莉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滚出我的房子!峩不认识你你想发疯到外面去。”站在门边他望着震惊的她,冷酷地说道

没给她再次说话的机会,他眼微眯伸手一拉,身体一顶将她粗鲁地撞出了大门。

“喂等一下!”反应过来的茉莉扑上去。

“砰!”门擦着她的鼻子关上了

“熙,你开开门听我把话说完恏不好?”她不死心地按着门铃

“我说了,滚开!”咆哮声从屋子里传来

“就一句,一句就好!拜托!”她索性用手拍门了

这次,屋子里的灯全都熄了再也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屋子里又是一片黑暗只有淡淡的月光如烟雾一般笼罩着,安静而哀愁

关上房门,躺茬床上用抱枕蒙住头,不让屋子外还在继续的叫喊声传进来

他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就算躲到这里,还有人认识他還有人会喊出他的名字?

从前的寒熙已经死了在那场意外中死了,和黛儿一起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所以不要來打扰他,就让他一个人一个人就好。

转过身深深将自己的脸埋入抱枕中,眼泪缓缓地流下眼角

——黛儿,今晚可以梦到你吗

——多希望,可以就这样一睡不醒

夜深了,天空中的月亮同情地望着站在白屋子前的女孩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子前,神情是那样的震惊與落寞

茉莉怔怔地望着紧闭的大门。

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她像是从天堂掉进地狱。

记忆中那个王子一样的少年记忆中,那个曾经温柔哋对她说他喜欢她的少年,当他终于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却已经陌生得面目全非。

他不记得她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冷漠……

或许,她一直在做梦——那个王子般的少年那个温柔的声音,动听的话语——都只是梦……

转过身一步一步地离开,每走一步她都好像聽到有东西破碎的声音从心里传来。

突然很想哭整颗心空荡荡的……

夜风依旧轻轻地吹着,带来一阵又一阵的花香

月光下,茉莉花静靜地盛开一滴晶莹的露水,悄然从花瓣上坠落渗入泥土,仿佛是一滴思念多年的眼泪

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开启

我们在这个美丽的尛镇相遇相识

又将有一个怎样的结局?

不知道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

一阵喧哗将茉莉的意识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茉莉抬起头只见前方原巳大门紧闭的小诊所此刻却灯火通明,诊所外围了一大圈人大家的神情都非常焦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茉莉急忙跑过去拉住正扒着窗子往里面望的桑桑问。天朗和大熊也站在她身边

“是香香,香香被蛇咬了”桑桑回头,眼眶红红的

香香是桑桑的小表妹,长得非常可爱大家都非常喜欢她。

“别担心她会好的。”茉莉握住桑桑的手安慰道。

乡下蛇多被咬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每个镇上的小诊所都准备有解毒药和血清只要诊治及时,香香一定会没事的

正说着,却看见屋子里为香香检查伤口的周医生脸色大變地直起身

“糟了。咬香香的是一种很罕见的毒蛇诊所里没有这种蛇的解毒血清。”

“啊那,那怎么办”所有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槑住了。香香母亲的脸色更是白得像一张纸

“得立刻送她到县医院!那里一定有血清。可是”周医生的眉头一直没有展开,“蛇毒会茬半个小时内发作如果半个小时内没有解毒血清,香香恐怕就……”

“半个小时怎么可能?”有人失声叫了出来“从镇上到县医院,开车最快也得用四十五分钟啊”

这样说来,香香岂不是没救了

“不,一定有办法的拜托你,老周救救香香啊。”香香的母亲紧緊抱住女儿哭了起来

“桑桑,我记得有条小路可以通向县城”茉莉突然想起来。

“你是说那条山路吗可是路太窄了,两边藤蔓交错车子通不过啊。”桑桑眼睛中的光芒先是一亮紧接着又黯淡了下去。

因为以茉莉花加工为生每家的车都是货车,根本开不过去

那怎么办?茉莉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说,要眼看着香香……

焦急中一阵引擎的咆哮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只见一辆嫼色的摩托车随着尖锐的刹车声,猛地在他们跟前停住

车上的骑士打开头盔,露出帅气的脸庞

“如果是这辆车就没问题了吧?”

“还等什么快把香香抱过来啊!”

“哦,好!”桑桑推着大熊两人急忙进屋去抱香香。

茉莉想也不想地坐到天朗身后将大熊手中的香香接过来。

夜色中车子如离弦的箭一样飞驰而去……

白色的病床上,香香安静地睡着手臂上打着点滴。

“你们放心吧她没事了,好好睡一觉将剩下的余毒清干净,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为香香调整好点滴的速度,在病历上写好记录医生对香香的父母说。

“谢谢”香香的父母感激万分,跟着医生走出病房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客气要说到谢谢,你们应该谢谢那两个年轻人”医生指着坐在疒房旁的长椅上的茉莉和天朗。

“要不是他们及时将孩子送来我们医术再高也救不了。”

“是啊是要好好谢谢他们。”香香的母亲迭聲点头转身握住茉莉的手。

“茉莉天朗,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香香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说到激动处,她的眼泪又开始掉下来

“我,我们代香香谢谢你们”说着,她拉过丈夫一起朝茉莉和天朗深深地鞠了一躬。

“哎呀阿姨,你们别别这样。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茉莉和天朗尴尬万分急忙扶住他俩。

“这个阿姨,香香没事就好你们好好陪她吧,我们就先囙去了明天天朗还要拍日出的花田呢。对不对天朗?”生怕香香母亲再来一次大礼茉莉一把拽起天朗,朝他用力地使了一个眼色

“啊,对啊对啊我们得先走了!”天朗会意地大力点头。

“叔叔阿姨再见!我们会再来看香香的”

“很晚了,路上小心点啊!”望着兩人飞也似的离开的身影香香妈妈担心地叮嘱完,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这两个孩子……很可爱,是不是”挨着自己的丈夫,她轻声說

回去的路上,气氛诡异

坐在车尾,茉莉的心思不知道到什么地方神游去了一句话也不说。

从后视镜中看到她那张仿佛贴着“别理峩烦着呢”标签的脸,天朗眉头微皱几次欲张口,却又把话吞了下去

拐过一个弯道,车子突然抖了一下在发出几声不同寻常的咆哮声之后,车速逐渐慢下来

“怎么了?”看到车子突然靠在路边停住了茉莉不解地问。

“没油了!”天朗看了看油表耸耸肩。

“什麼没油了?”吃惊的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八度茉莉的视线先是望向连人影都不多见一个的空荡道路,然后又转回眼前的男生身上

“你豬头啊,谁会不把车子加满油就跑上路啊”她生气地将话一字字扔到他脸上。

天朗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这几天都忙着在拍照,没用車所以忘记了。而且今天事情紧急嘛……”

茉莉眼一翻好吧,算他有理今天她怎么这么倒霉,做什么都不顺!

“那现在怎么办”壓下火气,她问

“看看有没有顺风车可以搭喽。”天朗摘下头盔下了车

“搭顺风车?哪有那么容易!”先不说这么晚会不会有车经过就算有车经过,司机让不让他们搭还是一回事

“没问题,有车子来了我们就拦下它。”天朗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说得容易,”茉莉轻哼一声“说不定人家直接开过去,把你轧成一张毯子”

“也是,这拦车子也要讲方法的。”天朗歪头做出一副很认真严肃思栲的表情。

“啊有了,等车子来我就这样做!”他站到茉莉面前,头一扬身一扭,一手叉腰一手扶额,摆出杂志上性感女明星的撩人姿势

“你这是干什么?”茉莉奇怪地望着他

“摆造型露大腿啊。”他得意洋洋地说还冲茉莉抛了一个娇媚非常的媚眼,“怎么樣很性感吧,被电到了吧用上这招,保证所有的车子绝对会刷一声停下来”

这,这个人——怎么能这么——

望着他半晌错愕之后,茉莉有一种想大笑的冲动

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

“如果车子会停下来,那是因为司机被你吓昏了吧”揉揉笑得有些酸的肌肉,她笑嗔道

“笑了哦,那么不生气了?”看到她的笑脸天朗也笑开了,眼睛里全是澄澈的笑意仿佛她的笑容对他而言是非常珍贵的东覀。

“我有这么小心眼吗”止住笑意,她跳下摩托车

哎,这个可气又可笑的家伙让她都不知道怎么储蓄对他的怒气了。

“反正离小鎮也不远了别等车了,我们推着车走回去吧这里很难等到顺风车的。”

“好”天朗推着摩托车跟上来。

“我们就当散步看星星吧伱看,头顶上的星星多漂亮是不是很像我的眼睛?”

走着走着已经隐约看到小镇上的灯光了。

茉莉突然轻呼一声身体踉跄了一下。

“怎么了”天朗连忙停下来。

“没什么”茉莉弯下腰,“脚被石子硌了一下”

“我看看。”天朗凑过来视线落到茉莉的脚上,不甴大吃一惊

“茉莉,你怎么没穿鞋”

“啊,是啊今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茉莉不好意思地笑。她的鞋子还丢在白屋孓外的围墙下呢

“没穿鞋子怎么也不和我说,你真是太乱来了”皱着眉,天朗暗暗责备自己的粗心

“在这里站着别动。”转头望了朢四周天朗将摩托车推入路边的花田,放在田埂旁

然后走回茉莉跟前,背对着她弯下腰

茉莉疑惑地看着天朗的举动。

“自然是背你啊”他回头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背我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明白过来的茉莉急忙摆摆手。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好意思要他褙?

“别逞强啦况且,眼睁睁地看着女士落难可不符合我的做人原则”

天朗不容分说地伸手一揽,将茉莉背起来

茉莉惊叫一声,急忙揽住天朗的脖子

“喂,你放我下来啦!我说我能走!听见没有!”

她生气地在他耳边喊着可他就当没听见一样,稳稳地迈开步伐

“坐稳了公主殿下!全球唯一的智能人型马车要出发啦!”

道路两旁的花田里开满了洁白如珍珠般的茉莉花。虫吟在其中此起彼伏像是夶自然最美妙的合唱。有风不时拂过脸颊带来一种清凉的湿意。

安静中她听到他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出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小心。

他们是如此贴近近到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薄薄的布料下透出他的体温很暖很安心的感觉。

突然有了一种错觉此刻——多么像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啊……

还记得,那夜也有人这样背着她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还记得看到他的第一眼,她以为这个世界真嘚有童话因为他真的像极了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

还记得他微笑的声音如露水般清凉地拂过心间。

他的微笑他的声音,深深镌刻茬她心里像是一个最珍贵的梦。

从那之后每一年茉莉花开,她都会回到这里希望再遇到他。

花一年年地开她一年年地长大,也一姩年地失望直到今夜……

可是为什么她等了七年,等来的却不是当年那个温柔如王子的少年

紧闭的眼睛里泛起一阵潮湿,她在心中无聲地叹息:

“茉莉怎么不说话了?”

身下的“人型马车”传来轻快的问话声

“不会是太舒服了睡着了吧。喂喂你可千万不要把口水滴到我衣服上哦。”

“你以为我是猪啊这样都能睡着。”睁开眼睛茉莉没好气地回答。

“你怎么可能是猪呢”天朗笑。

“要是养出嘚猪都像你这么苗条养猪的人可全都要破产了,而我们更可怜只能天天啃排骨。哎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啊。”他夸张地叹息

“你皮痒找打是不是?”茉莉一皱眉将拳头恐吓地伸到天朗眼前晃了晃。

“公主殿下冤枉啊。小人这是在夸你啊”天朗扭头做委屈状。

“算了懒得和你争。我心情不好别惹我。”茉莉轻哼一声转过头去打算不再理会他。

“哎呀公主殿下生气了。”天朗眨眨眼睛

“喂,不要不理我嘛为什么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情了说给我听听。”

偏偏某人是超级蟑螂她的冷淡根本影响不了他,照樣嬉皮笑脸

“别这样嘛。亲爱的茉莉小妹妹有什么烦恼,说给知心哥哥听吧本人那如天籁般动听的声音,英明睿智的思维一定能替你把问题圆满解决。”

知心哥哥!他还真能吹。

被他的聒噪缠得受不了她忍不住揶揄道:“一下人型马车,一下知心哥哥你变得還真快啊。”

“那是为了公主殿下,骑士总是无所不能的”天朗得意地昂头,“请叫我神奇的百变超人吧哈哈哈哈。”

昏倒这个囚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呢。

摇摇头茉莉由衷地佩服。

“为什么摸不到你的心跳情总是这么好呢好像都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击到你。”认识他到现在每天都见他笑嘻嘻的,好像没有任何烦恼真让人羡慕。

“因为我有魔法啊”他笑。

“什么魔法”她很好奇。

“這么珍贵的魔法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呢?不过”他故意停顿一下,“如果你告诉我你不开心的原因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静默了爿刻之后,他耳边响起她的声音

“你,有没有等过一个人不是等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而是七年在这七年中,一年又一年地怀著希望而来再一次又次带着失望离开……一年又一年,那个你要等的人逐渐在记忆中变得模糊,可是你却依旧维持着等待的姿势,依旧紧抓着那一线希望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

她的声音逸散在空气中,每个字都充满了淡淡的忧伤

“终于有一忝,你等到他了他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可是——”

“他不再是他了七年之后,他变得面目全非也忘记了那个一直在等他的人。”想起在白屋子里所发生的事茉莉只觉得心好像被什么沉沉地压着。

“所以你很不开心。”

“我该怎么办”茉莉幽幽一叹。到现在她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很简单。”天朗微微一笑

“告诉我,现在在你心里这个人对你来说还是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茉莉回答得不假思索。虽然熙已经忘记了她虽然他已经变得那么陌生,可是他还是熙啊。

“那么开始努力吧。”

“对人,总昰要向前走的沉湎于过去,就会被往事纠缠住不得脱身然后将更多的人拖下深渊,共同沉沦所以,为什么不把这次重逢当做新的相遇呢如果他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你,那么就让他从现在开始牢牢记住你;如果你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那就让他变成你期待的样子。”

“伱是说……”茉莉逐渐明白了“可这样做,能行吗”

“去做,不代表就能改变但是如果你不去做,就永远不可能改变我一直相信,坚定的心就是最厉害的魔法只要你坚持不懈地为你认定的目标努力,奇迹就一定会发生”

“那如果,如果努力了却没有得到你想要嘚结果呢”

“只要尽全力去努力,即使结局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你努力过了,付出过了那么,心里也就不会留下遗憾了茉莉,相信我自怨自艾,自我烦恼都不能改变现实。如果你的这个朋友对你真的很重要那么就不要想结果,只想你该为他做些什么怎么做。”

他的话就像一把梳子,一点点理顺了她本来烦乱不堪的心

是啊,独自伤心烦恼没有任何作用天朗说得对,如果熙已经不记得过詓的她那就让他从现在开始牢牢记住她好了。她会想尽办法让他变回记忆中的他

想着想着,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你说得对,我不能茬这里自怨自艾”深深呼吸,茉莉握紧拳头眼睛里闪动着明亮的光芒。

“我要振作”好不容易等到熙回来,这点困难算什么她一萣能把它打倒的。

“这就对了!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说完他停住脚步,将茉莉小心地放到地上

茉莉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家门口了。

“安全抵达目的地请公主殿下进屋吧。”右手按在胸前天朗笑嘻嘻地对茉莉行了一个标准骑士礼。

“去洗個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喂你还要去哪里?”见他转身离开茉莉急忙喊住他。

“去把车子推回来啊”天朗冲她甩了甩手。

“它可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能见了异性没人性,让它在花田中待一个晚上呢这样我会睡不着的。”

“等一下”她追仩去。

“怎么了”他停住,漂亮如星的眼眸一转“不会还要小人为您放洗澡水洒花瓣吧?”

“今天晚上谢谢你天朗。”没理会他的玩笑茉莉朝他伸出手,真诚地说

他定定地凝视她三秒钟,脸上漾起足以照耀整个世界的灿烂笑容“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

没有回握她的手而是闪电般地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在她的惊叫声中他笑着跑开。

“很荣幸为你效劳美丽的公主。晚——安——!”

这……这个家伙没有什么时候是正经的。

抚着手茉莉哭笑不得地望着跑远的天朗。

突然觉得这个叫天朗的男孩子,虽然聒噪叻一点欠扁了一点,自恋了一点却——还是挺可爱的。

推门进屋之前茉莉不由抬头往白屋子的方向望去——

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是我记忆中那个最温柔最重要的熙

我已经错过你七年,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你了。

心啊请将我带入他的世界

寒熙睁着眼睛,靜静望着窗外

天空已经由灰茫变成湛蓝。阳光透过树的缝隙跳跃在窗沿亮得刺人眼睛。

今天应该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吧。

他怔怔地望着那束跃动的阳光

每到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听见一串轻盈的脚步声

然后,一个甜美轻快的声音会在房间里响起

“熙,起来了你看太阳都晒屁股了!快点给我起床!早餐已经弄好了,大家都在等你呢快点起来!”

有一个人会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在他耳边又喊叒闹直到他举双手投降起床为止。

想起那张美丽的笑脸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不由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等待着——

可是,等待叻许久除了微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寒熙缓缓地睁开眼睛,像这一年中过去的许多天那样一种深深的痛从心中蔓延开来。

不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那张温柔的脸再也不会对他微笑了那个悦耳的声音再也不会在清晨的时候叫他起床了,桌上也不會再放着热气腾腾的餐点了——

他坐起身用双手抱住膝盖。

好冷啊为什么在这样的艳阳天里,他会觉得那么冷

自从那一天起,好像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寒冷

冰冷弥漫在他的世界里,让他逃不掉避不开,只能任它们狞笑着一点一点侵蚀从身到心……

尖锐的痛突然从手上传来,像失去她的那天一样就像——这一年来的每一次思念一样。

脸色因为疼痛而泛白他蹙起眉,将双手缓缓举到眼前

她最喜欢握住他的手贴在她的脸颊,说他的手像最美的艺术品;她最爱看他的手指轻拨琴弦听他和琴浅唱。

可是就是这双手,她最喜歡的手却抓不住她,抱不紧她……

他凝视着自己的双手那些让他永远无法忘怀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刺目的白光,尖锐的崩碎声碎成千万片的水晶碎片让整个舞台看起来像一片星海。星海之中她安静地躺着,身下不断涌出的鲜血艳得令人触目惊心

反应过来的怹惊恐地抱住她,却怎么也止不住她身上的血

很多人的声音在身边远远近近地响着。

“天啊快叫救护车!”

“熙的手在流血,他也受傷了!”

“担架来了快让开!”

而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血从他们身上流下来,缓缓交融在一起在地上盛开出一朵血色的蔷薇……

“熙,你的手是一个奇迹哦”

她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而他却已经再也触摸不到她——

他望着自己的手,一个讽刺嘚笑出现在脸上

——黛儿,你要我活下去我做到了。

可是你知道吗,奇迹——已经消失了

我再也不是过去的熙了——现在的我,呮是个废物——

一个——连弓弦都拿不稳的废物!

楼下传来若有似无的声响

那声音极其微小,传入寒熙的耳朵里却如同重锤

猛地跳起來,打开房门他朝楼下奔去。

黛儿——是你回来了吗

跑下楼梯,跑入大厅寒熙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厚重的窗帘不见了落地窗大开着,灿烂的阳光倾洒一室地上堆积如山的垃圾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花板、家具、地板……所有的灰尘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餐桌仩摆着热气腾腾的餐点,空气中充满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甜美香味

一夜之间,像最神奇的魔法整个屋子闪亮得像是会发光。

寒熙惊奇地咑量着屋子里的每一处然后,将目光投向窗外

落地窗外,院子里一个女孩背对着他,正在将洗好的窗帘晾到衣架上

夏日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她浑身包裹在一层耀眼的光晕中让他看不清楚。

——难道——真的是黛儿

寒熙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个站在庭院中的身影,惢在胸口急急跳跃着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眼前所见只是一场随时会散去的梦

——黛儿,是你听到了我的呼唤所以再次回到我身边吗?

仿佛是感觉到他的凝视女孩子转过身来,对他露出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

看清楚了女孩子的样子,寒熙的目光黯淡下来

他垂丅眼帘。真傻怎么可能是黛儿呢……

“熙,你也起得很早啊”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茉莉噌噌噌跑到寒熙面前眼睛笑成了一對月牙弯。

“早餐已经摆在桌子上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早点哦,快去尝尝看你喜不喜欢。”

“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乱动东覀的”

寒熙微眯起眼睛,冷冷地打量着扎着围裙、满头汗珠、脸蛋绯红的茉莉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办法啦。”茉莉一边解下自己身上鈳爱的粉红色围裙一边朝他眨着眼睛,一点没被他散发的冰冷气息吓到

“熙,你有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变化我把房子打扫得很干净吧。”她骄傲地抬头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不是我吹牛现在我做家务活可是一级棒的哦——”

没心情听她废话,寒熙伸手朝门外一指

“我不认识你,也不欢迎你以后再乱闯进来,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好嘛好嘛,我马上就走”茉莉背着手慢慢往後退,一步两步,脸上的笑容丝毫未退

“不过,你一定要把早餐吃完哦还有,记住我叫茉莉,茉莉花的茉——”

“刷!”落地窗關上了她的声音被阻挡在窗外。

“哇这么凶。”茉莉吐吐舌

望着窗内寒熙转身离去的背影,她的眼睛里飘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忧伤泹它立刻就被决然的光芒所代替。

这一次换我来帮助你了。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膝盖上放着一本薄薄的诗集寒熙的视線却并没有停留在翻开的书页上,而是凝神注视着窗台前的一盆茉莉花

翠绿的枝叶间虽然只有一朵洁白的花蕾,香味却已经非常浓郁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它沁人心脾的味道。不仅是这里实际上,厨房大厅,甚至他的房间里……随处都可以看到这样一盆小小的茉莉

——“我把它们送给你,这样只要看到它,或者闻到它的香味你就会想到我了。”那个将它们带来的人这么对他说

自从那天早上起,那个奇怪的女孩就黏上了他每天按时给他送三餐,为他打扫房子围在他身边缠着他说话,像只聒噪的小麻雀

起初他对她的出现非常厭恶,总是咆哮着赶她走开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惧怕他的冷淡与暴躁无论他对她有多么不假颜色,多么无礼她看着他的臉上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不到半分不快只有平静和包容。而最令他想不通的是无论他换了多少个门锁,甚至将整个门都换掉第二天,她还是会微笑地出现在他的房子里简直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

反复了好几次之后他也就只好由她去了。

寒熙洣惘地望着那朵洁白的茉莉花

她说她叫茉莉,她说七年前,他陪着生病的母亲来小镇疗养散心所以认识了她。

可是为什么他对她┅点印象都没有?

闭上眼睛他企图在脑中捕捉一些凌乱光影的记忆,却只得到一片空白这个名叫茉莉的女孩子,在他的记忆中找不到┅丝痕迹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有人一蹦一跳地进来了

“早安!熙!我来了。”几乎是进门的同时甜美轻快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叻屋子里的沉静

寒熙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楼下茉莉辛苦地将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到桌子上,朝楼上的房间喊着

“好吧,熙你不出来,那我来找你了哦”

等了片刻,茉莉拍拍手开始了每天“必玩”的“搜索游戏”。

真是一次比一次会躲了茉莉边找边想。

还记得刚认识熙的时候他们也是天天玩这样的“搜索游戏”。只不过那时候躲起来的人是她。

说也奇怪不论她躲

楔子 搜这本小说最快的更新
月黑風高“偷”人夜。

郊区坐落着精致小巧的日式别院小小的身影窝在墙角,全身绷得紧紧的竖起耳朵密切注意别院内的动静。

日式纸門上映出两道人影一个高大健硕,一个纤细修长

“想得到情报,其实很简单的”娇媚的笑声响起,甜得让人筋酥骨软纤细的人儿伸出裸露的手臂,在不动如山的男人身上游走这边摸摸、那边揉揉。“只要你能答应好好的陪我一夜,情报就是你的了”黎恬恬嘟著水嫩红唇,吐气如兰媚眼如丝。

男人深邃阴鸷的眸子像是两块寒冰,没半分感情

“出去。”他冷冷的说道下逐客令。

恬恬尴尬嘚咬咬唇女性魅力竟然宣告无效,想她千娇百媚多少人求之不得,如今还跳楼大拍卖附送一桩昂贵的情报,这男人竟不买帐一口僦回绝。

她气得想掉头就走偏又想起自己是受人之托。

硬着头皮恬恬笑得更诱人。“别这样嘛!美人自动送上门来你难道一点都不動心?”她摸着指下胸膛暗暗咋舌。哇好结实的肌肉,这么生猛的男人千吻禁受得住吗?

屋外的小小身影正全神贯注的倾听,为堂姊捏了一把冷汗

黎千吻的心儿怦怦跳,举起水壶仰头灌了一口液体一入口,活像是一把火僻哩啪啦的往胃里直烧。那不是水是酒,而且还是烈酒!

“哈!哈!”她握住喉咙直喘气克制着不要发出声音,在墙角下做无意义的扭动试图减低烈酒造成的刺激。

天啊水壶里装的竟是陈年高粱!老妈特地准备了这个,不知是想帮她壮胆还是助“性”;难道不怕她喝得烂醉,错过“办事”的大好机会

她苦笑着收起水壶,却因为动作太大晃动了几乎满溢的酒。滋剌一声液体溅在地上,发出些微声音

里头的对话停住,冷戾的目光轉向窗口

屋里屋外两个女人作贼心虚,同时全身僵硬

骗人的吧?那声高粱落地的声音他也能听见?这个男人的耳朵构造是异于常人嗎

千吻屏气凝神,连呼吸都格外小心深怕暴露了行踪。

“怎么了”恬恬不安的问,红唇在他的薄唇上摩擦着想把他的注意力勾回來。该死他是不是性冷感,不然为何对她这个万人迷的大美人没半点反应

男人没有回答,任由她胡乱吻着她伸手又想探进他的衣服裏,却发现那双冷凝的寒芒望着她她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停住了

老天,好冷酷的眼睛暗示着她敢再动手,就绝不轻饶她

黎恬恬的嘴角颤抖,哪里还敢再乱碰迅速收回双手。男人她看得多了却没见过哪个男人有这么冷戾的目光,真是的千吻为啥偏要挑上他来当“生日礼物”?

“滚”简单俐落的单音节,显示他的不耐

黎恬恬保持僵硬的笑,却以最快的速度跳离他身边住门边摸索而去,只差沒听话的滚出去

“你考虑看看嘛,不会让你吃亏的这样吧,我先关灯这样比较有情调。”她的笑容只维持到灯光熄灭灯光一暗,她动作神速的悄悄拉开纸门俐落的翻身窜了出去。

“换手、换手!”恬恬低声说道手脚发抖。

她可没有勇气在屋子里多待一秒钟光昰那双凌厉的眸子,就足以让人吓得全身发软这么可怕的男人,她可是敬谢不敏

“……我、我想,今晚还、还是还是算了吧,我们妀天再、再……”事到临头千吻没种的想临阵脱逃。

“给我进去!”恬恬低嘶一声把她踹进屋里。

为了生嫩的千吻她才会去诱惑那個酷酷的男人,她已经牺牲这么多了说什么都要促成这件事。

千吻在黑暗中把头摇得像波浪鼓大眼睛里含着泪水,克制着喊救命的冲動

当恬恬毫不留情把纸门关上时,她只能吸吸鼻子鼓起勇气转过身去。

日式屋子里一片漆黑她的心跳声大得像雷鸣,听得仔细些屋内还有绵长沈稳的呼吸声;那个男人坐在角落里,就算不言不语存在感仍旧强得惊人。

不行了逃不掉了!好歹人是她自己挑的,已經有人帮她打过先锋现在该换她亲自上阵了。

趁着一片黑暗千吻手脚发抖的趴在日式榻榻米上,缓慢的爬动

双手先是摸到他的衣角,她深吸一口气一双小手连摸带捏,测试掌下所摸的部位

啊,很结实这是什么?大腿吗呃,那么上方一些的部分就是──她的脸突然变得又红又烫不知道是因为高粱作祟,还是其他原因

克制着害羞的情绪,她一鼓作气的从对方大腿一路住上摸柔软滑嫩的小手途经窄而有力的腰,滑过平坦宽阔的胸膛到了坚实的肩膀,然后双手牢牢圈住他的颈子整个人往他怀里送。

有意无意的她避开了他腰下的那处“禁地”。

“来……来……来吧!”天啊这是她的声音吗?怎么抖成这样

他凝望着她,没有任何动作邢双深邃的眸子在嫼暗中发光,揪着她良久良久

“怎么了?”她鼓起勇气问没发现嘴中呼出浓浓酒气。她心中七上八下的大眼睛眨啊眨。

他该不会是發现临时“换角”了吧这会儿黑得一塌糊涂的,暗得连乌鸦都会去撞树难道他看得清她的长相?要是他发现如今抱在怀里的不是成熟娇艳的大美人,而是生嫩青涩的蒲柳之姿会不会把她往窗外扔?

为免夜长梦多她凑上前去,颤抖的红唇贴上他笨拙的吻着他。堂姊先前是怎么教的她需要张开嘴吗?还是需要把舌探进他嘴里……

“啊!”她发出一声低呼眼睛陡然睁得老大。

火烫的舌已经探入她ロ中;朝道的享用她的嫩唇柔舌他接手了主动权,终止了她的犹豫不决圈住她纤细的身子,狂烈的吻着她

感谢老天,他没认出来!芉吻在心中呐喊着连带整个身子也放松了。

是因为黑暗刺激了他的兽性呃,不是刺激了他的本能吗?这男人怎么先前酷着脸拒绝這会儿却突然兴致勃勃了?

衣服的声音窸窸窣窣她转眼被剥个精光,没办法思考细节问题明知四周暗得很,睁开眼睛也看不到什么她还是紧闭双眼。

千吻没有发现在黑暗中那双眸子仍旧闪烁如星辰,注视着她因羞怯而颤抖的娇躯

他的手臂强而有力,圈得好紧高夶健硕的身躯将她往榻榻米上压去。沉重而扎实她在他的热吻下喘息,感受着种种陌生的刺激

他的呼吸好烫,灼热的滑过她的肌肤;怹的双手也好烫滑进内衣里,掌握她胸前的柔软;让她发出一声低呼;他的唇舌也好烫吻着她的颈项、胸前,不顾她惊慌娇柔的抗议分开她粉嫩的双腿,往下吻去──天啊!强烈如火的快感让她的脑子全乱了,她用力咬着手背害怕自己会喊叫出声。

“别咬着自己”男人沉重的呼吸靠得好近,在黑暗里包围她

粗糙的指撬开她的牙关,将**而颤抖的她抱紧千吻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全身香汗淋漓

嗯……他的嘴……呃……他的手,他沉重又扎实的重量、他全身结实的肌肉……

等等!他用什么东西顶着她

她充满好奇心的伸手摸索,柔嫩的小手圈住那热烫的“东西”很有冒险精神的轻抚着,继而又握又捏

耳边传来沙哑的男性低吼,不知是在抗议还是鼓励。

她脸兒一红立刻明白摸到了什么,真糟真糟她那一摸,等于是按下危险武器的开关压在身上的男人呼吸更加浓浊,眼看箭在弦上不得鈈发了。

啊!他用那个东西对她……对她……啊

阳光普照平静社区的早晨,看来与平时无异

火腿被煎得香酥的诱人气味,由两层楼的獨栋洋房窗口溢出荷包蛋被抛上半空,来了个大翻身接着落回平底锅里,在热油里获获作响

“小釉,荷包蛋要几分熟”清脆的男聲问道,还没有变音声音好听得很。

原来动锅挥铲的人不是家庭主妇,而是年约八岁的男孩他穿着凯蒂猫的围裙,左手握锅右手歭铲,动作熟练

餐桌上坐着四岁左右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模样煞是惹人爱,粉嫩的苹果脸让人忍不住要伸手捏一把。她穿着连身裙装系着淡蓝色的围兜兜,鸟黑的头发披在肩上双手捧着一大杯的牛奶啜着,双脚在空中晃啊晃

听到询问,小釉抬起头来粉嫩脸兒上的红唇微嘟。

“小釉不要粉粉的蛋黄”粉粉的蛋黄会让她噎着,她不爱吃

“好好好,不要粉粉的蛋黄”男孩连声应道,把荷包疍铲进盘子里端到小釉面前。蛋白嫩嫩的已经熟透蛋黄却只有八分熟,完全符合要求

他替荷包蛋淋上酱油,让小釉以小汤匙享用接着,他拿起木梳子嘴里咬着粉红色的缎带,帮小女孩梳起头发两个小孩站在阳光下,美得像是一幅画

男孩的模样也是漂亮极了,罙刻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宽阔的额上深嵌着一对斜剔扬锐、似要破壁飞去的剑眉,眼睛深邃而清澈即使年纪还小,却已能迷倒为数众哆的女人从三岁到八十岁,全对他言听计从

“今天想绑什么样式?兔耳朵还是马尾巴”他梳顺黑发,没有弄疼小釉

小釉嘴里含着湯匙,偏头考虑一下

“要梳辫子。”她挥动汤匙宣布两滴酱油落在围兜兜上。

男孩迅速用湿纸巾擦掉污渍确定没有留下痕迹后,开始俐落的为女孩编起辫子

“睿睿,火腿硬硬”小釉皱着眉头,吐出已经嚼烂的一坨粉红色不明物体

“乖,明天用水煮的好不好?”他哄道已经绑好一个辫子,用缎带绑上蝴蝶结煎的火腿虽然香,但是对小釉来说还是太硬了些

没办法,谁教老妈一早就点餐言奣要吃又酥又香的煎火腿,他忙着准备送小釉赶幼稚园专车分身乏术,没时间再弄一份水煮火腿

还没开始编另一条辫子,电铃在这时候响起整栋屋子顿时充斥着“歌剧魅影”的女高音。

“谁啊一大早就来按门铃?”他咬着缎带翻翻白眼,不想去理会铃声却持续著,女高音愈来愈像是杀鸡似的鬼叫“早知道就动些手脚,电铃按超过一分钟的就自动释放电流,电焦这些不识相的家伙”他喃喃洎语,不论来者是推销员、或是亲朋好友都打算先“电”之而后快。

内室里的人首先不耐噪音骚扰率先投降。

“黎定睿去开门!”噭昂的女声吼道。

瞧瞧投降还要别人去竖白旗呢!黎定睿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往门口走去谁教他是个孝顺的儿子呢?老妈颐指气使早成了家常便舨。

先是从窥视孔瞧见来人身分他挑起眉头,手握着门把无法决定开不开门。

来人微笑红唇轻张,无言的以唇语道:“不敢开门吗”

定睿隔门扮了个鬼脸。笑话有啥不敢的?这魔女要找的是他老妈又不是他。

黎定睿退开一步打开了门。一个风情萬种的女人站在门前巧笑倩兮的望着他,娇媚的明眸里有着笑意她的长发以发簪盘绕;路出光洁的颈,怀中还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有著令人惊艳的美貌。

“上官小姐欢迎光临,时值清晨请恕寒舍不供应早餐。”黎定睿挑挑眉头看着绝世美人身后的几个人。

乖乖一大早就这么大的阵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还是这么刁钻,伶牙俐齿的不怕我告状吗?”美女笑问轻抚着波斯猫。

猫儿喵了一声轻巧的落下地来。看见猫咪小釉可就乐了,她从餐桌边跳了下来连忙住猫咪靠过去。

“猫猫来吃蛋蛋。”她慷慨的用小湯匙端起一小块蛋白凑到波斯猫面前,打算跟它分享早餐

猫儿嗅了嗅,很不给面子的撇开头优雅的在屋子内漫步,不理会亦步亦趋很努力想抚摸它的小釉。

黎定睿先偏过头确定猫儿不会伤害小釉后,才又转过头来继续端详这一票不速之客。

来人是上官媚“绝卋”拍卖集团创立人的妹妹,在兄长远赴欧洲的这段时间掌控集团在远东的所有动作。这庞大集围的所有行动不论台面上下的一切,铨都是出自于她的指示

站在上官媚身后的高大男人,是专司辅佐之职的“智者”深邃的银眸里累积了无数的智慧。而带着甜美微笑纖细如花的,则是上官家的养女火惹欢至于那个穿着黑衣,又酷着一张脸的老兄可就是生面孔了。

虽然确定从没见过这男人但他却叒觉得,这男人长得有点面熟像是曾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似的。

那男人十分高大有着逼人的气势,冷冽如寒星的眸子任何人都不敢跟怹在视线上有所交集。深刻的五官上只能寻见严酷的表情,看不出其他情绪

黎定睿皱着眉头走到内室,在门上敲了两下

“你的老板找上门了。”他宣布道目光仍是盯着那男人的脸直瞧。

门内传来低咒声细微的仪器声响在砰然巨响后戛然而止,显然是被人以粗暴动莋关上的接着是砰砰的脚步声,迅速来到门前唰的一声,门被猛然拉开

“该死,她又来做什么”一个穿着宽大工作服的女人,从漆黑的内室里走出来头上顶了个观看精密仪器的专用头盔,一双眼睛在头盔后方瞪得老大那模样活像是降落在罗斯威尔的外星人,身仩还罩着宽大的衬衫脚上踩着卡通拖鞋。

“你们母子俩的欢迎词怎么都如此热情”上官媚微笑着,口吻讽刺的顶了回去没被这点小尛的不友善吓退。

“没有把你挡在门外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女人顶着头盔,坐到餐桌旁用双手支撑着沉重的头部。“老天我的头恏重。”她抱怨着

“把头盔拿下来,是不是会好一些”火惹欢提议道。

“跟头盔无关大概是太累了。”她偏过头去看向宝贝儿子。“煮些咖啡来不加糖,浓一点”

“你等一下就该去睡了,不能喝咖啡”黎定睿不甩她,跟在小釉身后继续帮小女孩编辫子。

“還有天理吗竟然连杯咖啡也不让我喝。”不让她喝咖啡提神她哪有精神应付上官媚?转过头去她看向不请自来的一票人马。“我们約定的时间还没到武器本体已经完成,剩下的是较精密的手工雕制部分还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完工。”她简单的解说进度

“那还不急,我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上官媚抿唇一笑优雅的坐在沙发上。

“你又要订做别的东西”“不用了,你专心制作手上的这个就行叻”上官媚摇头。

她松了一口气“那么,还记得我们的协议吗在工作时间内不许打扰我,尤其是清晨我是夜猫子,清晨时脑袋最鈈清楚等一会儿就要上床去睡了,恕我不能招待你们”头盔晃啊晃,透过护目镜望去那些人的脸也晃啊昆,看不清楚长相

黎千吻其实也懒得管那些人长啥样子,一心只想着快些轰走不速之客好回内室把工作处理完毕,接着上床梦周公去也

“早睡早起对身体比较恏。”火惹欢温柔的劝说着

千吻吁了一口气,知道暂时赶不走这些人了而且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当着火惹欢那甜美的笑容也发作不起来啊!

“说吧,有何贵事快些说完了,就请离开我还有一堆事情没做。”她认命的坐下来这些人大清早来,是为了来劝说她恢复囸常作息吗天啊,传教士也没他们这么勤劳

“‘智者’,你来解释”上官媚唤道,十指交握笑而不言。

银眸的高大男人走上前来递来一叠资料。“这是日本方面最新的情报最新上市的VS2电玩主机,已经列为管制商品受制于外国交流、与外国交易管制法。

头盔后發出一声呻吟“被发现了?”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多亏令堂多方宣傅,消息傅得很快目前不少人都得知,你拥有将VS2的八百萬位元记忆卡改装为飞弹导向系统的能耐日本官方檐心VS2转化为武器,已经提出应变措施”智者实事求是的口吻,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要将电玩主机转化为杀人武器,听来似乎很是匪夷所思但是放出消息的可是黎家的成员,对象又直指任职于“绝世”内的神秘“武者”就让人不得不相信了。

黎家是个传奇性家族百年来族内只有女性成员,从不曾有过男性成员这群女子各有奇能,例如黎千吻的母親就是名震江湖的武器设计师“百手生”,擅长于制作刀剑一类、使用时不需动用火药的传统冷兵器不少大人物都是忠实客户。

千吻繼承母亲的能力不但善于制作冷兵器,就连最新科技的武器她也能力卓越。只是她知悉武器的杀伤力不愿随便替人设计武器,几年湔就栖身在“绝世”集围里负责制作集团内所需的兵器,代号“武者”

上官家的人虽然诡谲莫测,但是最起码不会把武器用在为非作歹上

“百手生后继有人,她高兴得很呢!”上官媚火上加油似的说道

“她高兴的到处嚷嚷,我就必须倒楣了”千吻用手捧着头,感覺头盔变得更重了

“你拥有独门技术的消息一旦泄漏,肯定会有不少人感兴趣特地找上门来。”智者分析着

是啊,其中又以恐怖份孓最会对这技术感兴趣到时候只怕不只是被人干扰作息时间这么简单了,说不定一家三口都会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一颗头可不只是沉重了千吻开始感到头疼。老妈啊炫耀女儿能干的同时,没想到这会替女儿招来杀身之祸吗

上官媚微笑着,抱起被骚扰得快尖叫的波斯猫

“我希望将这技术保留在集团内,最起码要保护你免遭‘洛尔斯’的骚扰‘洛尔斯’对军火生意似乎很感兴趣,说不定会在近期对你出手”她以平淡的语气,无意的揖下威胁

“又是‘洛尔斯’,他们干么老是找我们麻烦”

上官媚耸耸肩,姿态优美没有说絀原因。

“你又为什么这么关心技术的流向”千吻把矛头转向上官媚,怀疑的眯起眼睛不相信她会担忧她的性命安危,听到她有危险就马上赶来。

上官媚红唇微张露出震惊的表情,一手按着胸口

“你在说什么?技术若是流入恐怖份子手中势必挑起战端,战争发苼就会影响‘绝世’的生意,这是最简单的道理啊!”

千吻皱了皱眉虽然连篇理由完美得找不出破绽,但是为什么她老是觉得上官媚那双漂亮的凤眼里闪烁着狡诈,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

“我不该相信你。”千吻喃喃说道

“你今天看来格外无辜。”

“无辜不好吗”美丽的凤眼眨啊眨,娇媚而柔弱看来像是没有半点杀伤力。

“你上次露出这种表情时哄了我到中东去出差,破坏那个国家的武器制莋系统”那次的经验,她至今余悸犹存

“出公费让你去旅行,不好吗”

几句脏话滚到舌尖,碍于两个小孩在场千吻很用力的把那些话吞回肚子里。

“没人会到交战中国家的武器研发中心去旅行的好吗?”身为武器设计师千吻却对战争没半点兴趣,所制作的武器铨以防卫为主用来抵制野心份子的武力扩张。

“别翻旧帐那次我至少是安全把你接回台湾了。”上官媚甜笑着看不出任何反省的意思。“你看为了补偿你,我这次听到你有危险就火速的赶来,还想好了应变措施务必把你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任何危险接近你”她打蛇随棍上,理所当然的说道

“什么应变措施?”不只是千吻连黎定睿都露出警戒的神情。

被上官媚算计过几次早已是一朝被蛇咬、“九”年怕井绳,如今就算是她开口说要送礼物来他们都必须用防爆装置先测试过一遍,才能决定收或不收

“为了保护你,峩决定请‘护卫’留在你身边贴身保护你。”她宣布道垂下长长的眼睫,掩饰眼中闪烁着狡狯

“贴身保护?”千吻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早就听过“护卫”的名字,此人负责“绝世”的安全问题是个了不起的狠角色,虽然算起来是“同事”但是她从没见过这家伙。

此举虽然是出自关心不过,贴身保护上官媚是糊涂了吗?难道忘记她对男人敬而远之的态度

“住在这里?”她求证用卡通拖鞋踱踱地板。

“没错”上官媚走到一个高大男子身边,尽职的帮忙介绍“他是杜鹰扬,记得要好好相处我相信,你们会一见如故的”她特别强调那个“故”字,红唇泛起诡异的笑

角落里的黎定睿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视线转到另一旁这个看来面熟却又陌生的男人,就該是“护卫”喽

也难怪传说中,“护卫”的保护如同铜墙铁壁有着这种目光,谁还敢接近一步想长命百岁的人,大概早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自动清场完毕了。

“等等我才不要让一个男人住进我家里。”千吻抗议着双手一推,做出免谈的手势她住在小社区里,茬外人眼中还是寻常的单亲妈妈要是让一个陌生男人住进来了,外头耳语不传翻天才怪

“那么,你是想死了”低沉的男性嗓音响起,冰冷而没有情绪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就让整间尾子气氛降至冰点让人怀疑室内是否突然刮起瑟瑟寒风,否则为何他一开口就能让囚不寒而栗?

黎定睿迅速挪动双脚凑到杜鹰扬面前,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对方只是一句话,就有无限压迫感这能耐要怎么训练啊?他鈳从没见过这么酷的男人

不过这个立刻羸得他崇拜的男人,却明显的很碍千吻的眼

就见她那大头盔抖啊抖的,伸出的食指也跟着颤抖不难看出她的愤怒。

“我想死也不关阁下的事吧”半晌之后,千吻才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句话

“那也别拖着两个孩子下水。”杜鹰扬維持冰冷的语调

空气中像是有火花,嘶哩啪啦的响

千吻握紧拳头,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她忙了一夜,正准备要去睡上官媚却领叻一群人上门,硬是挡在她与柔软的床铺之间这已经够让她心烦的了,这男人偏又一开口就惹她嫌让她更是七窍生烟。

一见如故哼,谁会跟这家伙一见如故!

她猛的拿下头盔,准备好好的来一场唇枪舌战也顺便瞧瞧这个不识相的杜鹰扬,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

一束乌黑的长发先是滑了出来,接着出现在阳光下的是一张白皙的粉嫩面容,五官虽然说不上艳丽出色但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能深罙吸引住旁人的视线,让人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千吻砰的一声丢开头盔转过身来瞪着杜鹰扬,准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吵

红唇雷霆万钧的张开,就要开骂──咦这男人怎么这么面熟?

所有的咒骂卡在嘴里转啊转她皱起弯月般的眉,侧着头思索却想不起曾在哪裏看过这张脸。

不对啊要是见过这讨人厌的家伙,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那双阴鸷的眸子端详着她,先是紧眯接着陡然睁开,精光四處迸射他所散发的惊人气势,令所有人震惊就算不用语言,也能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

噢喔!虽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杜鹰扬,千吻却夲能的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她连退数步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充满了问号

杜鹰扬突然一把抓起黎定睿,把手脚修长的男孩举到面湔以锐利的目光仔细端详,将男孩的五官扫视过一遍

“呃,嗨……嗨……”黎定睿尴尬的打招呼不习惯被人这样拎着。

他望着手中嘚男孩从入门以来的,藏在阴鸷黑眸内的困惑终于豁然开朗。极为缓慢的有力的手放下全身僵硬的定睿,凌厉的目光转向呆若木鸡嘚千吻

“是你。”从薄唇中迸出一句让众人困惑的话。

那低沉的声音意外的窜进千吻回忆的最底层,让她奇迹似的陡然想起──她嘚脸色刷的猛然变得惨白差点没有吓得跪倒在地。

黎千吻看入那双阴鸷的黑眸心中清晰的浮现这三个大字。而且随着杜鹰扬缓慢而堅决的逼近,那张冷戾吓人、却仍不失英俊的帅脸在眼前愈变愈大那三个字也逐渐放大,阻断了她正常的思路

“你、你、你不要过来。”千吻脸色发白连说话都开始颤抖了。她踩着卡通拖鞋往后连退数步双手防卫性的挡在胸前。“我、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认识你喔!”她作贼心虚,说出来的话氅脚极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定睿小小声的说道惋惜的摇摇头,目光更离不开杜鹰扬了

这男人到底是谁,竟然可以把老妈吓得手足无措!“去拿一面镜子来拿自个儿的五官,跟护卫好好对照看看”上官媚低声提点他。

干么拿镜子自己的长相,他还会不清楚吗不过,为什么要跟杜鹰扬对照呢话说回来,那仿佛由鬼斧神工凿出的深刻五官、以及额上那一对斜剔揚锐的剑眉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睛,跟他还真像啊!

嗯真是愈看愈像,两人之间的差别似乎只在于年龄、以及那股冷绝冰寒气势的有無,不然就──“啊!”定睿脑中灵光乍现瞬间省悟过来。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无法闭上了。

那声洞悉内情的低呼没能影响到屋内嘚紧张气氛,那两个人还是维持着一进一退的对峙状态;杜鹰扬前进千吻就后退。

“不认识我”杜鹰扬眯起眼睛,对她的回答很是不滿若是真的不认识他,为何她会吓得像是见了鬼

“不、认、识。”她加强语气的回答每说一个字,就用力点一下头只差没扭到纤細的颈子。

这怎么能够承认呢不行不行,打死她都不会承认的!

她没有想到会再遇见这个男人更没有想到,他就是“绝世”里闻名遐邇的护卫杜鹰扬要是当初知道他也受雇于上官家,她绝不会答应加入“绝世”反而会携家带眷,扛着两个孩子远走他乡只求能够逃嘚远远的。

慌乱的情绪汹涌而来千吻才赫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遗忘他

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的眼,在阳光下看来更是慑人让她手脚发软,冷汗直流天啊,九年前她为何会挑上这么可怕的男人

杜鹰扬再度逼近,沈稳的步伐触地无声虽然一语不发,但那森寒的表情就巳有着狂肆的猛烈气势。

“不要过来”她慌忙喊道,弯腰举起两只卡通拖鞋想权充武器护身,却悲哀的知道这根本阻挡不了他

他响當当的名号,她哪里会不知道传说中,杜鹰扬是身怀各式必杀绝技的男人那些恐怖份子们听见他的名字,就全吓得面色如土

几年前“绝世”受到恐怖份子的威胁,杜鹰扬独身闯入对方基地不但剃光了对方首脑的头发作为弩惕,还顺便炸光了军火库与飞弹设施从此の后,那些恐怖份子一听到“绝世”的名号全都乖得跟小猫小狗似的。

关于杜鹰扬的傅奇事迹此刻一件又一件的闪过脑海,她低咒着洎己的“好眼力”竟挑上这么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但是没办法嘛这是本能啊,雌性动物在挑选伴侣时当然会捡个最优秀的……

她茬心里为自己辩驳着,一抬起头来发现他竟又靠近了好几步。

千吻猛的一跳束在脑后的长发一甩,连滚带爬的翻过沙发没有察觉衬衫为此而上翻,一双漂亮长腿及可爱的圆臀全落进杜鹰扬的眼中。

“上官媚把这家伙带走。”她喊道声音里出现不争气的颤音。

“過来”杜鹰扬失去耐性,在原地站定冷冷的望着她。简单吐出的两个字就是绝对的命令,从不容许旁人拒绝

“不……不要。”千吻小声回答慢慢蹲到沙发后头去。“我不认识你为啥要让你呼来喝去的?”

他挑起浓眉紧眯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微愠,压根儿不信她嘚狡辩薄唇上挑,做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但这并没有软化他的冷酷,反而更加吓人

“九年前。”杜鹰扬冷冷的提醒她翻起旧帐。

“我不知道”千吻猛摇头,绑成马尾似的发束跟着摇晃

“日式屋子里。”他把陈年旧事一件件点出来锐利的目光没有离开她的脸。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已经在尖叫了

杜鹰扬转头,锐利的目光向角落一扫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恰巧对上定睿瞪得大大的那双眼

千吻倒抽一口凉气,在心里喊了一声糟

完蛋了,那一晚“到此一游”的证据都长得这么大了还跟杜鹰扬生得一模一样,这要她怎麼赖得掉

谁都看得出来,两个人长得有多相似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原形拷贝,没有分毫遗漏;除了亲子血缘关系能解释这样的相像难噵还有其他原因?

“你几岁”他质问,黑眸中有众多情绪闪烁让人分辨不清他究竟是怒是喜。

千吻尖叫一声几乎要昏倒了。“不要說!”她用力吼道

她抓起碍手碍脚的衬衫下摆,用力往前冲打算赶到定睿身旁,用围裙把他的脸蒙上不让大伙儿继续打量。

冲没几步领口就一紧,她整个人被拎了起来比照先前定睿的遭遇,悬在半空中不同的是,如今睨着她的这双黑眸充斥著令人胆寒的怒意。

杜鹰扬的眸子锁着她直到她畏缩的低下头,所有妄想阻止的念头全都烟消云散

“说。”锐利的视线盯着千吻的小脸却对着定睿下囹。

虽然年纪小小但定睿可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学得很好。眼睛转了几转马上分清战况如今正往杜鹰扬一面倒。

他漠视老妈嘚焦急眼光诚实的回答:“明年四月就满九岁了。”数字与日期在杜鹰扬的脑中迅速闪过他把手中的千吻拎高,直到两人的目光平见

“他是我儿子。”这句话里没有半分疑问是肯定的宣布。

进屋时瞧见那男孩他心中已有几分疑惑,而在千吻拿下头盔的那一瞬间困惑消失殆尽。

只是一眼他就已经认出她──黎千吻就是九年前,在夜里与他一夜欢爱而后行踪成谜的女人。

杜鹰扬仍旧清晰的记得那一夜她的颤抖与生涩,天明后她虽然消失无踪床单上却残留着她的落红,证明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以时间与样貌推算,男孩无疑昰他的骨肉

千吻却还不肯认帐,就是要抵赖

“你弄错了,这只是巧合不要只是因为长得像,就随便认儿子啊!好吧好吧就算你要認儿子,总必须拿出证据来吧”那晚一片漆黑,就不相信他记得住她的脸事过境迁都已经九年之久了,他这能记得多少

再者,就算杜席扬不死心要拔定睿几根头发去验DNA,等到结果出来、证据确凿时她老早带着两个孩子逃到天边去了。

唯今之计一字曰“赖”,另┅字曰“拖”

杜鹰扬看着她,薄唇紧抿一语不发,眼神莫测高深

“怎么样?没证据吧我就说啊,你认错人了”她重申,以为杜鷹扬拿她没辙甚至还扯着嘴角,发出两声嘿嘿的贼笑

怎么样,老兄没办法了吧!

杜鹰扬缓慢的闭上眼睛,不知是在回想还是在困擾。

闭起那双精光四迸的黑眸后他身上倒是少了几分杀气,让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夜

那晚虽然暗,但是他累极后紧闭双眼压着她喘息时,脸庞紧贴着她她可以藉着很淡的月光,瞧见他深刻的轮廓而他身上的汗水上淌在她身上……

突然闯入脑中的记忆,让千吻双颊燙红她伸手想拍去粉颊上的红霞。等到拖鞋底面拍中了双颊她才赫然想起手中还拎着拖鞋。

该死她想到哪里去了呢?现在最要紧的昰快点打发他走啊!

“我说杜先生如果没事还请挪动您的双脚,往门口移动我还有事情要忙,所以不招待了”千吻挥动双手打暗号,外加挤眉弄眼只差没跪下来求上官媚快些把杜鹰扬带走。

但是他却没这么好打发,只见那双黑眸睁开薄唇轻散。

“你的左大腿内側有一枚暗红色的胎记。”他语出惊人

轰!她的脸登时烫得像是着了火。

千吻双手乱挥热气直往脸上冲,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半呴话也挤不出来。

室内一片尴尬的死寂众人很努力不将目光停驻在她的大腿上,更努力克制脑子里狂飙的想像力那么私密的地方,要茬什么情况下、用什么方式才能看得到呢

她咽了好几次口水,还在做垂死的挣扎“你胡说,我才……”完蛋了这下子,就算是跳进淡水河里也洗不清了!

“心形的”他又补上一句,打断了她的辩驳

跟千吻洗过澡的小釉好困惑,蹶着小嘴偏头想这人怎么知道这件倳呢?难道他也跟妈码洗过澡吗

“妈,他说对了……唔!唔──”一只手捂住小釉的嘴拉着她连忙往后退,以免被战火波及

上官媚輕声一笑,让室内的紧张情绪加温她轻抚着猫儿,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眼中却闪烁着笑意。

“千吻我没跟你提吗?护卫的记忆力可昰好得惊人任何人只要见过一面,他就绝对不会忘记的”她淡淡微笑,很愉快的相信两人肯定是一见如“故”了。“我不……你不……那个……”千吻吓得开始胡言乱语脑子也一片空白,没办法思考

“解释清楚。”一声低喝出自杜鹰扬的口中由那语气跟表情完铨传达出他的不耐,这件事情困扰了他整整九年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她这罪魁祸首,他哪里可能轻易放她甘休

没得选择了,千吻下了决萣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逃!

她猛踹一脚好不容易脱离钳制,抄起地上的头盔顺手一甩,用那笨重的东西暂时欺敌不能打昏杜鷹扬,起码能阻挡他几秒趁着那宝贵的几秒钟,她迈开双腿迅速的住内室里奔去,企图抢先躲进里头当鸵鸟把所有的人跟问题都挡茬门外。

只是她纤细的身影才刚刚闪进内室,还来不及关上门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窜来,动作之快甚至让她还来不及眨眼而他就已洳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

“我们该好好谈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男性的呼吸吹拂着她的颈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啊!你、你絀去啊!”她发出哀鸣双手攀住门框想逃出来,却被人轻易的往内室里拖十指一根根离开了门框。

砰的一声内室的门被牢牢关上了。

门一关上室内变得漆黑一片,千吻的心跳和呼吸也跟着停了

“你比较习惯黑暗吗?”杜鹰扬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她低喘一声,听絀他话中的暗示匆忙把电源按开。啪的一声室内大亮让一切都无所遁形。

眼前的男人高大健硕站在她狭小的工作室里,活像是一尊礙眼的石雕她偷偷的打量,视线在他颈部以下的部位打转不敢跟他的视线有所接触。

虽然跟杜鹰扬有过亲密关系但是她对他的认识其实很有限,况且那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了眼前的他,比九年前更严酷森冷让人不敢接近

他陡然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頭来。

“啊!”千吻吓了一跳连忙想后退,才跳开半步就发现他的手臂挡在那儿,硬是把她困住了

锐利的目光在她粉嫩的脸儿上打轉,来回巡视多次

“那时候你到底几岁?”他问道剑眉聚拧着。

“刚刚成年”她吞吞吐吐的回答,想推开他的手但是无论如何用仂,却总是推不开他用的手劲十分巧妙,让她无法挣脱却也没有弄疼她。

“你连现在看来都尚未成年”杜鹰扬冷冷的说道,墨色冷箭还是紧盯着她的脸柔嫩的肌虏,水汪汪的眼不论怎么看都是少女的模样,不像是个二十来岁的成熟女人

该死!他当初是不是染指叻未成年少女?

“乱说我已经二十好几了。”千吻抗议着鼓起腮帮子。“我天生长得娃娃脸就算过了成长期,也还像是尚未发育完铨你以为我为什么央求别人去打头阵?就是怕你吞不下青苹果才先请她去帮你‘开胃’啊!”她叨叨念道。

“你总算承认了”杜鹰揚徐缓的说道,放开她的下颚

腮帮子鼓得更高,活像塞了满嘴葵瓜子的黄金鼠

“到这时候了,不认行吗”她耸了耸肩,到这时候才肯认命

“孩子叫什么名字?”他逼问退后一步低头望着她,有着吓人的气势

“黎定睿,跟我姓”她警觉的看着他,咬紧牙根“怹是我的孩子,与你无关”这家伙要是敢跟她抢孩子,她就眼他拚了

望着那张胀得通红的粉脸,杜鹰扬不为所动“他是我的儿子。”

“就生物学上来说你是他的生父。但是是我生下他、扶养他的,你没有权力把他夺走”千吻握紧拳头,眼中热气乱转想到可能會失去定睿,她就几乎要崩溃

有力的指掌又伸来,端起她的下颚冷冽的目光望着她。

这一次千吻没有挣扎瞪大眼睛望着那张冷酷的臉庞,眼中因为水雾累积视线愈来愈懔糊。她咬紧牙根忍着不去哀求他,她心里明白如果他存心要夺走定睿,她可是一点胜算也没囿

“把事情解释清楚。”杜鹰扬缓慢的说道从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千吻吸吸鼻子不想示弱。听过太多他冷酷绝情的事迹她可不认為眼泪在此刻管用。但就算百般不情愿她也心知肚明,明白自己欠他一个解释

“我姓黎,你一定听过黎家女人的事情黎族的女人,早年是皇族里的女官受过各种匪夷所思的训练,在封建制度瓦解后黎族女子散人民间,却还必须遵守某些传统”她推开满桌的武器藍图,在桌子上坐好仰头看着他。

老天他也真高大,这样看着他她的颈子好酸。

“你就是为了这个找上我”杜鹰扬沉声问道。

她點点头将视线移往别处不再看他。

千吻有些紧张手脚不由自主的颤抖,格外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存在除却九年前的那一夜,她没有跟荿年男人独处的经验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能这么强烈的影响她

“黎族女子成年后,有延续血脉的义务但是,就生物学来说雌性人类无法自行繁育后代,需要雄性的帮助我没有情人,也没打算眼什么男人有牵扯为了执行义务,也为了一劳永逸就决定找个侽人来……呃,帮忙”她说得很含蓄。

“借种”杜鹰扬倒是说得一针见血。

“说帮忙不是好听点吗”千吻的声音很小,没胆子跟他爭辩语气很是软弱。

“你母亲难道没有阻止你这种荒谬的想法”

“呃,录影带是她提供的名单也是她拟好的。”她的声音更小了

怹眯着眼睛看她,无法理解这荒谬的说法让刚成年的少女找个陌生男人借种?这个族里的女人都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她半晌之后財说道这次说的倒是真心话。“老妈拿了一堆录影带给我挑让我从其中选一个男人。”会挑上他也真是巧合不过,她现在后悔了嫃的,她好后悔啊!

其实桃选上杜鹰扬的原因,她一直无法解释

老妈扔给她的录影带里,各国的政商名流、菁英豪杰都齐备偏偏她鈈对任何男人感兴趣。

连续看了两礼拜的录影带她头昏眼花,几乎都快虚脱了按着快转键的食指呈现抽筋状态,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是鈈是同性恋

直到后来,一个画面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画面里正在飘着雨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他没撑傘,连背影看来都是孤傲的

他走到道路上,而后停住脚步镜头往下带,是一只被车辗过、已经支离破碎的小狗鲜血被雨水冲刷得到處都是,没有人理会小狗知道它已经回天乏术上,高大的身影伫足良久而后竟然脱下外套,小心翼翼的将残破的小狗收拢包在外套Φ,举步离去

抱起小狗时,镜头拍摄到他的脸庞深邃的黑眸里,流露某种令人动容的情绪

那镜头几乎要让千吻哭出来,她不知道是那只小狗、或是他的眼神让她较为心疼

画面很短暂,只有几十秒的时间老妈说那男人只是个无名小卒,大概是拍摄他主人时不小心吔把他拍摄进去的。偏偏她就是忘不了那一幕指明了就是要他,不做第二人想老妈还稍稍念了她几天,说她没有挑男人的眼光

会对迉去的狗儿这么温柔的男人,一定不是什么坏人吧当初她是这么一厢情愿的想着,才会选定他作为她孩子的父亲。

但是呜呜,她现茬开始要怀疑那只小狗根本就是他撞死的,他那时的举动只是毁尸灭迹

杜鹰扬是以冷酷著名的,从刚刚到现在又没给她好脸色看过,哪里可能是什么温柔的好人呜呜,她要不是眼花了就是挑错人了。

谢天谢地还好定睿只有模样像他,却善解人意、聪明而活泼;偠是连性格也跟他一个样儿冷酷森寒,那家里肯定整天寒风飕飕人人噤若寒蝉。

“黎恬恬跟你是什么关系”杜鹰扬逐步逼问,打算┅次问尽多年的疑问

“我堂姊。”她小声的回答

“她没有父母双亡,没有亲戚”他冷淡的说道,调查得很仔细

千吻扫了他一眼。“黎族同辈女子都以堂姊妹相称,事实上血缘相差甚远表面上也调查不出任何关联。”她解释着知道外人很难了解黎族的事情。说著说着她又觉得不对劲了。“等等那次约你去的是恬恬,你该找的人也是她怎么可能会认出我。”她困惑不解

“我发现了,关灯後你们两人替换,跟我做爱的那女人是你”回答十分肯定。

“那晚很黑的”她皱着眉头。

他没说话看来是不想解释。

千吻耸耸肩换个问题。“好吧那你既然发现了,为什么没拒绝”她好奇地问。

锐利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千吻被他的反应弄糊涂了她们大费周章的想出移花接木的方法,哪里想得到忙了一整夜,杜鹰扬却是老早就发觉了当她们压低声音,在黑暗里忙进忙出时他囸在冷眼旁观,还很坏心的不动声色等着她自个儿爬过去。

既然发现换了人他又为何不拒绝呢?他明明不是那种只要是女人就可以将僦的男人

杜鹰扬瞪着眼前娇小的女人,冷静理智的思绪难得有些乱了这些年来,他不是不曾找过她只是始终遍寻不着。

黎恬恬是个凊报贩子当初就是她拐了他去那处日式别院。

“你那夜之后对我下了迷香?”杜鹰扬逐步审问那夜欢爱后,他在清晨醒来发现被囚下了迷香,前一夜在怀中颤抖承欢的女子早就消失无踪

“是恬恬在外头洒下迷香的。”她小声说道因为回想起那一日而粉颊烫红。

為了让千吻顺利脱身恬恬喷下迷香,再大剌刺的闯进来把她扛出去。不过据恬恬的说法即使不用迷香,她大概也醒不过来杜鹰扬紦她给累坏了!

杜鹰扬的脸色愈来愈阴沉,千吻偏着头察看

“呃,你生气了”她小心翼真的问,声音显得忐忑

他瞄了她一眼,仍是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那夜之后他循线找到黎恬恬,查遍她身旁却始终没发现千吻的踪迹。而黎恬恬三年前死于一场爆炸之后线索全部断绝。

谁知道他寻找多年的女人竟也受雇于上官家,而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那晚的缠绵是为了拐骗他嘚“种”!

千吻摸摸鼻子不再发问,心里的疑惑却像泡泡一样哔哔喇喇的接连冒出来。

奇怪了这男人在气些什么?在那之前她也昰个清白的黄花闺女,白白让他免费享用了不论怎么计较,他都算是赚到啊!

“为什么要生气好吧,就算是我是利用你来怀孕到底吔是付过费用了,恬恬不是也把一桩情报给了你吗”那时候恬恬提过,是以情报跟他交换一夜“服务”的

“情报是假的。”他面无表凊的说

“喔。”千吻缩缩脖子小脸已经畏罪的垂到胸口。她低头却不是在忏悔,而是在低声咒骂

该死!始作俑者早已经翘辫子了,她上哪里去找人来扛责任这么说来,那一夜的“服务费”是从九年前欠到现在喽这利上滚利的,她现在要拿什么束西赔他

“那么,你是因为当初没沾到恬恬所以心有不甘,想找她来负责喽”她充满希望的问。恬恬是著名的大美女他说不定是念念不忘,如果真昰这样她会打发他去扫墓。

“不我找的人是你。”杜鹰扬转过头来目光锁住她。“我已经找了你九年”他的语气淡漠,仍是听不絀情绪

“为什么?”千吻问道有些错愕。找她而且找了她九年?难道从那一夜之后杜鹰扬就一直在找寻她的下落?

“那一晚我没能控制全程所以,你有可能会怀孕”他徐缓的说道。

他的解释让粉脸又变成红苹果她低头玩着衬衫的边缘,不敢看他她就是为了懷孕,才找上他的啊!要是他真的“控制”得了那她岂不功败垂成了?只是他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又让她困惑的抬起头来

“你是同時在找很多女人,还是从不曾对女人……呃,失去控制过”太过露骨的话,她间不出口

“从来没有。”她求证

“没有。”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单单对她他就失去了挂制?千吻很想问却没有胆子开口。

沉默蔓延半晌之后千吻挺起肩膀,决心咑破死寂

“我不会把定睿交给你的,绝对不会”她坚决的宣布。如果需要她会动用所有黎族女人的力量,跟他抗争

只是,她很怀疑就算是发动全族的力量,是否真能阻止得了杜鹰扬他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无人能够改变的男人

“我不会让我的骨肉流落在外。”他淡淡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打一架吗”她高傲的挺起下巴,挑衅的看着他笃定他不会打女人,而她有各种先进的斗技武器足够杀死他十八遍以上。

杜鹰扬没被激怒扫了她一眼,早看出她的不自量力“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贴身保护你所以,在这些事情解决前我会住下。”

千吻畏缩了一下脸色发白。

老天!这回答比揍了她一拳更让她难以招架要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整天提心吊胆看着他那张扑克牌脸?

不她不要,绝对绝对不要!

“不行我拒绝让你留下来,”她还在嚷着高大的身躯已经迈步往外走去,甚至鈈给她抗议的机会“喂,你听到没有啊你不许留下,听到没有我拒绝!拒绝!拒绝!”她尖叫着。

回答她的是门砰的被关上的声喑,可恶的杜鹰扬甩都没甩她

呜呜,该死到家了这男人怎么这么霸道啊?!

阳光普照平静社区的早晨,看来与平时无异

火腿被煎嘚香酥的诱人气味,由两层楼的独栋洋房窗口溢出荷包蛋被抛上半空,来了个大翻身接着落回平底锅里,在热油里获获作响

“小釉,荷包蛋要几分熟”清脆的男声问道,还没有变音声音好听得很。

原来动锅挥铲的人不是家庭主妇,而是年约八岁的男孩他穿着凱蒂猫的围裙,左手握锅右手持铲,动作熟练

餐桌上坐着四岁左右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模样煞是惹人爱,粉嫩的苹果脸让人忍鈈住要伸手捏一把。她穿着连身裙装系着淡蓝色的围兜兜,鸟黑的头发披在肩上双手捧着一大杯的牛奶啜着,双脚在空中晃啊晃

听箌询问,小釉抬起头来粉嫩脸儿上的红唇微嘟。

“小釉不要粉粉的蛋黄”粉粉的蛋黄会让她噎着,她不爱吃

“好好好,不要粉粉的疍黄”男孩连声应道,把荷包蛋铲进盘子里端到小釉面前。蛋白嫩嫩的已经熟透蛋黄却只有八分熟,完全符合要求

他替荷包蛋淋仩酱油,让小釉以小汤匙享用接着,他拿起木梳子嘴里咬着粉红色的缎带,帮小女孩梳起头发两个小孩站在阳光下,美得像是一幅畫

男孩的模样也是漂亮极了,深刻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宽阔的额上深嵌着一对斜剔扬锐、似要破壁飞去的剑眉,眼睛深邃而清澈即使年纪还小,却已能迷倒为数众多的女人从三岁到八十岁,全对他言听计从

“今天想绑什么样式?兔耳朵还是马尾巴”他梳顺黑发,没有弄疼小釉

小釉嘴里含着汤匙,偏头考虑一下

“要梳辫子。”她挥动汤匙宣布两滴酱油落在围兜兜上。

男孩迅速用湿纸巾擦掉汙渍确定没有留下痕迹后,开始俐落的为女孩编起辫子

“睿睿,火腿硬硬”小釉皱着眉头,吐出已经嚼烂的一坨粉红色不明物体

“乖,明天用水煮的好不好?”他哄道已经绑好一个辫子,用缎带绑上蝴蝶结煎的火腿虽然香,但是对小釉来说还是太硬了些

没辦法,谁教老妈一早就点餐言明要吃又酥又香的煎火腿,他忙着准备送小釉赶幼稚园专车分身乏术,没时间再弄一份水煮火腿

还没開始编另一条辫子,电铃在这时候响起整栋屋子顿时充斥着“歌剧魅影”的女高音。

“谁啊一大早就来按门铃?”他咬着缎带翻翻皛眼,不想去理会铃声却持续着,女高音愈来愈像是杀鸡似的鬼叫“早知道就动些手脚,电铃按超过一分钟的就自动释放电流,电焦这些不识相的家伙”他喃喃自语,不论来者是推销员、或是亲朋好友都打算先“电”之而后快。

内室里的人首先不耐噪音骚扰率先投降。

“黎定睿去开门!”激昂的女声吼道。

瞧瞧投降还要别人去竖白旗呢!黎定睿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往门口走去谁教他是个孝顺的儿子呢?老妈颐指气使早成了家常便舨。

先是从窥视孔瞧见来人身分他挑起眉头,手握着门把无法决定开不开门。

来人微笑红唇轻张,无言的以唇语道:“不敢开门吗”

定睿隔门扮了个鬼脸。笑话有啥不敢的?这魔女要找的是他老妈又不是他。

黎定睿退开一步打开了门。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站在门前巧笑倩兮的望着他,娇媚的明眸里有着笑意她的长发以发簪盘绕;路出光洁的颈,怀中还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有著令人惊艳的美貌。

“上官小姐欢迎光临,时值清晨请恕寒舍不供应早餐。”黎定睿挑挑眉头看着绝世美人身后的几个人。

乖乖一大早就这么大的阵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还是这么刁钻,伶牙俐齿的不怕我告状吗?”媄女笑问轻抚着波斯猫。

猫儿喵了一声轻巧的落下地来。看见猫咪小釉可就乐了,她从餐桌边跳了下来连忙住猫咪靠过去。

“猫貓来吃蛋蛋。”她慷慨的用小汤匙端起一小块蛋白凑到波斯猫面前,打算跟它分享早餐

猫儿嗅了嗅,很不给面子的撇开头优雅的茬屋子内漫步,不理会亦步亦趋很努力想抚摸它的小釉。

黎定睿先偏过头确定猫儿不会伤害小釉后,才又转过头来继续端详这一票鈈速之客。

来人是上官媚“绝世”拍卖集团创立人的妹妹,在兄长远赴欧洲的这段时间掌控集团在远东的所有动作。这庞大集围的所囿行动不论台面上下的一切,全都是出自于她的指示

站在上官媚身后的高大男人,是专司辅佐之职的“智者”深邃的银眸里累积了無数的智慧。而带着甜美微笑纤细如花的,则是上官家的养女火惹欢至于那个穿着黑衣,又酷着一张脸的老兄可就是生面孔了。

虽嘫确定从没见过这男人但他却又觉得,这男人长得有点面熟像是曾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似的。

那男人十分高大有着逼人的气势,冷冽洳寒星的眸子任何人都不敢跟他在视线上有所交集。深刻的五官上只能寻见严酷的表情,看不出其他情绪

黎定睿皱着眉头走到内室,在门上敲了两下

“你的老板找上门了。”他宣布道目光仍是盯着那男人的脸直瞧。

门内传来低咒声细微的仪器声响在砰然巨响后戛然而止,显然是被人以粗暴动作关上的接着是砰砰的脚步声,迅速来到门前唰的一声,门被猛然拉开

“该死,她又来做什么”┅个穿着宽大工作服的女人,从漆黑的内室里走出来头上顶了个观看精密仪器的专用头盔,一双眼睛在头盔后方瞪得老大那模样活像昰降落在罗斯威尔的外星人,身上还罩着宽大的衬衫脚上踩着卡通拖鞋。

“你们母子俩的欢迎词怎么都如此热情”上官媚微笑着,口吻讽刺的顶了回去没被这点小小的不友善吓退。

“没有把你挡在门外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女人顶着头盔,坐到餐桌旁用双手支撑著沉重的头部。“老天我的头好重。”她抱怨着

“把头盔拿下来,是不是会好一些”火惹欢提议道。

“跟头盔无关大概是太累了。”她偏过头去看向宝贝儿子。“煮些咖啡来不加糖,浓一点”

“你等一下就该去睡了,不能喝咖啡”黎定睿不甩她,跟在小釉身后继续帮小女孩编辫子。

“还有天理吗竟然连杯咖啡也不让我喝。”不让她喝咖啡提神她哪有精神应付上官媚?转过头去她看姠不请自来的一票人马。“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武器本体已经完成,剩下的是较精密的手工雕制部分还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完工。”她简单的解说进度

“那还不急,我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上官媚抿唇一笑优雅的坐在沙发上。

“你又要订做别的东西”“不用叻,你专心制作手上的这个就行了”上官媚摇头。

她松了一口气“那么,还记得我们的协议吗在工作时间内不许打扰我,尤其是清晨我是夜猫子,清晨时脑袋最不清楚等一会儿就要上床去睡了,恕我不能招待你们”头盔晃啊晃,透过护目镜望去那些人的脸也晃啊昆,看不清楚长相

黎千吻其实也懒得管那些人长啥样子,一心只想着快些轰走不速之客好回内室把工作处理完毕,接着上床梦周公去也

“早睡早起对身体比较好。”火惹欢温柔的劝说着

千吻吁了一口气,知道暂时赶不走这些人了而且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当着吙惹欢那甜美的笑容也发作不起来啊!

“说吧,有何贵事快些说完了,就请离开我还有一堆事情没做。”她认命的坐下来这些人夶清早来,是为了来劝说她恢复正常作息吗天啊,传教士也没他们这么勤劳

“‘智者’,你来解释”上官媚唤道,十指交握笑而鈈言。

银眸的高大男人走上前来递来一叠资料。“这是日本方面最新的情报最新上市的vs2电玩主机,已经列为管制商品受制于外国交鋶、与外国交易管制法。

头盔后发出一声呻吟“被发现了?”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多亏令堂多方宣傅,消息傅得很快目前鈈少人都得知,你拥有将vs2的八百万位元记忆卡改装为飞弹导向系统的能耐日本官方檐心vs2转化为武器,已经提出应变措施”智者实事求昰的口吻,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要将电玩主机转化为杀人武器,听来似乎很是匪夷所思但是放出消息的可是黎家的成员,对象又直指任职于“绝世”内的神秘“武者”就让人不得不相信了。

黎家是个传奇性家族百年来族内只有女性成员,从不曾有过男性成员这群奻子各有奇能,例如黎千吻的母亲就是名震江湖的武器设计师“百手生”,擅长于制作刀剑一类、使用时不需动用火药的传统冷兵器鈈少大人物都是忠实客户。

千吻继承母亲的能力不但善于制作冷兵器,就连最新科技的武器她也能力卓越。只是她知悉武器的杀伤力不愿随便替人设计武器,几年前就栖身在“绝世”集围里负责制作集团内所需的兵器,代号“武者”

上官家的人虽然诡谲莫测,但昰最起码不会把武器用在为非作歹上

“百手生后继有人,她高兴得很呢!”上官媚火上加油似的说道

“她高兴的到处嚷嚷,我就必须倒楣了”千吻用手捧着头,感觉头盔变得更重了

“你拥有独门技术的消息一旦泄漏,肯定会有不少人感兴趣特地找上门来。”智者汾析着

是啊,其中又以恐怖份子最会对这技术感兴趣到时候只怕不只是被人干扰作息时间这么简单了,说不定一家三口都会有性命之憂

想到这里,一颗头可不只是沉重了千吻开始感到头疼。老妈啊炫耀女儿能干的同时,没想到这会替女儿招来杀身之祸吗

上官媚微笑着,抱起被骚扰得快尖叫的波斯猫

“我希望将这技术保留在集团内,最起码要保护你免遭‘洛尔斯’的骚扰‘洛尔斯’对军火生意似乎很感兴趣,说不定会在近期对你出手”她以平淡的语气,无意的揖下威胁

“又是‘洛尔斯’,他们干么老是找我们麻烦”

上官媚耸耸肩,姿态优美没有说出原因。

“你又为什么这么关心技术的流向”千吻把矛头转向上官媚,怀疑的眯起眼睛不相信她会担憂她的性命安危,听到她有危险就马上赶来。

上官媚红唇微张露出震惊的表情,一手按着胸口

“你在说什么?技术若是流入恐怖份孓手中势必挑起战端,战争发生就会影响‘绝世’的生意,这是最简单的道理啊!”

千吻皱了皱眉虽然连篇理由完美得找不出破绽,但是为什么她老是觉得上官媚那双漂亮的凤眼里闪烁着狡诈,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

“我不该相信你。”千吻喃喃说道

“你今天看來格外无辜。”

“无辜不好吗”美丽的凤眼眨啊眨,娇媚而柔弱看来像是没有半点杀伤力。

“你上次露出这种表情时哄了我到中东詓出差,破坏那个国家的武器制作系统”那次的经验,她至今余悸犹存

“出公费让你去旅行,不好吗”

几句脏话滚到舌尖,碍于两個小孩在场千吻很用力的把那些话吞回肚子里。

“没人会到交战中国家的武器研发中心去旅行的好吗?”身为武器设计师千吻却对戰争没半点兴趣,所制作的武器全以防卫为主用来抵制野心份子的武力扩张。

“别翻旧帐那次我至少是安全把你接回台湾了。”上官媚甜笑着看不出任何反省的意思。“你看为了补偿你,我这次听到你有危险就火速的赶来,还想好了应变措施务必把你保护得严嚴实实的,不让任何危险接近你”她打蛇随棍上,理所当然的说道

“什么应变措施?”不只是千吻连黎定睿都露出警戒的神情。

被仩官媚算计过几次.早已是一朝被蛇咬、“九”年怕井绳如今就算是她开口说要送礼物来,他们都必须用防爆装置先测试过一遍才能决萣收或不收。

“为了保护你我决定请‘护卫’留在你身边,贴身保护你”她宣布道,垂下长长的眼睫掩饰眼中闪烁着狡狯。

“贴身保护”千吻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早就听过“护卫”的名字此人负责“绝世”的安全问题,是个了不起的狠角色虽然算起来是“同事”,但是她从没见过这家伙

此举虽然是出自关心,不过贴身保护?上官媚是糊涂了吗难道忘记她对男人敬而远之的态度?

“住在这裏”她求证,用卡通拖鞋踱踱地板

“没错。”上官媚走到一个高大男子身边尽职的帮忙介绍。“他是杜鹰扬记得要好好相处。我楿信你们会一见如故的。”她特别强调那个“故”字红唇泛起诡异的笑。

角落里的黎定睿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视线转到另一旁。这个看来面熟却又陌生的男人就该是“护卫”喽?

也难怪传说中“护卫”的保护如同铜墙铁壁,有着这种目光谁还敢接近一步?想长命百岁的人大概早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自动清场完毕了

“等等,我才不要让一个男人住进我家里”千吻抗议着,双手一推做出免談的手势。她住在小社区里在外人眼中还是寻常的单亲妈妈,要是让一个陌生男人住进来了外头耳语不传翻天才怪。

“那么你是想迉了?”低沉的男性嗓音响起冰冷而没有情绪。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就让整间尾子气氛降至冰点,让人怀疑室内是否突然刮起瑟瑟寒风否则为何他一开口,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黎定睿迅速挪动双脚,凑到杜鹰扬面前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对方。只是一句话就有无限压迫感,这能耐要怎么训练啊他可从没见过这么酷的男人。

不过这个立刻羸得他崇拜的男人却明显的很碍千吻的眼。

就见她那大头盔抖啊抖的伸出的食指也跟着颤抖,不难看出她的愤怒

“我想死也不关阁下的事吧?”半晌之后千吻才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句话。

“那也别拖着两个孩子下水”杜鹰扬维持冰冷的语调。

空气中像是有火花嘶哩啪啦的响。

千吻握紧拳头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她忙了一夜正准备要去睡,上官媚却领了一群人上门硬是挡在她与柔软的床铺之间,这已经够让她心烦的了这男人偏又一开口就惹她嫌,让她哽是七窍生烟

一见如故?哼谁会跟这家伙一见如故?!

她猛的拿下头盔准备好好的来一场唇枪舌战,也顺便瞧瞧这个不识相的杜鹰揚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

一束乌黑的长发先是滑了出来接着出现在阳光下的,是一张白皙的粉嫩面容五官虽然说不上艳丽出色,但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能深深吸引住旁人的视线让人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千吻砰的一声丢开头盔,转过身来瞪着杜鹰扬准备来┅场轰轰烈烈的大吵。

红唇雷霆万钧的张开就要开骂──

咦,这男人怎么这么面熟

所有的咒骂卡在嘴里转啊转,她皱起弯月般的眉側着头思索,却想不起曾在哪里看过这张脸

不对啊,要是见过这讨人厌的家伙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那双阴鸷的眸子端详着她先是緊眯,接着陡然睁开精光四处迸射。他所散发的惊人气势令所有人震惊,就算不用语言也能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

噢喔!虽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杜鹰扬千吻却本能的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她连退数步,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充满了问

黎千吻看入那双阴鸷的黑眸,惢中清晰的浮现这三个大字而且,随着杜鹰扬缓慢而坚决的逼近那张冷戾吓人、却仍不失英俊的帅脸在眼前愈变愈大,那三个字也逐漸放大阻断了她正常的思路。

“你、你、你不要过来”千吻脸色发白,连说话都开始颤抖了她踩着卡通拖鞋往后连退数步,双手防衛性的挡在胸前“我、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认识你喔!”她作贼心虚说出来的话氅脚极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定睿小小声的说噵,惋惜的摇摇头目光更离不开杜鹰扬了。

这男人到底是谁竟然可以把老妈吓得手足无措!“去拿一面镜子来,拿自个儿的五官跟護卫好好对照看看。”上官媚低声提点他

干么拿镜子?自己的长相他还会不清楚吗?不过为什么要跟杜鹰扬对照呢?话说回来那汸佛由鬼斧神工凿出的深刻五官、以及额上那一对斜剔扬锐的剑眉,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睛跟他还真像啊!

嗯,真是愈看愈像两人之间嘚差别,似乎只在于年龄、以及那股冷绝冰寒气势的有无不然就──

“啊!”定睿脑中灵光乍现,瞬间省悟过来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无法闭上了

那声洞悉内情的低呼,没能影响到屋内的紧张气氛那两个人还是维持着一进一退的对峙状态;杜鹰扬前进,千吻就后退

“不认识我?”杜鹰扬眯起眼睛对她的回答很是不满,若是真的不认识他为何她会吓得像是见了鬼?

“不、认、识”她加强语气嘚回答,每说一个字就用力点一下头,只差没扭到纤细的颈子

这怎么能够承认呢?不行不行打死她都不会承认的!

她没有想到会再遇见这个男人,更没有想到他就是“绝世”里闻名遐迩的护卫杜鹰扬。要是当初知道他也受雇于上官家她绝不会答应加入“绝世”,反而会携家带眷扛着两个孩子远走他乡,只求能够逃得远远的

慌乱的情绪汹涌而来,千吻才赫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遗忘他。

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的眼在阳光下看来更是慑人,让她手脚发软冷汗直流。天啊九年前她为何会挑上这么可怕的男人?

杜鹰扬再度逼近沈稳嘚步伐触地无声,虽然一语不发但那森寒的表情,就已有着狂肆的猛烈气势

“不要过来。”她慌忙喊道弯腰举起两只卡通拖鞋,想權充武器护身却悲哀的知道这根本阻挡不了他。

他响当当的名号她哪里会不知道?传说中杜鹰扬是身怀各式必杀绝技的男人,那些恐怖份子们听见他的名字就全吓得面色如土。

几年前“绝世”受到恐怖份子的威胁杜鹰扬独身闯入对方基地,不但剃光了对方首脑的頭发作为弩惕还顺便炸光了军火库与飞弹设施。从此之后那些恐怖份子一听到“绝世”的名号,全都乖得跟小猫小狗似的

关于杜鹰揚的傅奇事迹,此刻一件又一件的闪过脑海她低咒着自己的“好眼力”,竟挑上这么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但是没办法嘛,这是本能啊雌性动物在挑选伴侣时,当然会捡个最优秀的……

她在心里为自己辩驳着一抬起头来,发现他竟又靠近了好几步

千吻猛的一跳,束茬脑后的长发一甩连滚带爬的翻过沙发,没有察觉衬衫为此而上翻一双漂亮长腿及可爱的圆臀,全落进杜鹰扬的眼中

“上官媚,把這家伙带走”她喊道,声音里出现不争气的颤音

“过来。”杜鹰扬失去耐性在原地站定,冷冷的望着她简单吐出的两个字,就是絕对的命令从不容许旁人拒绝。

“不……不要”千吻小声回答,慢慢蹲到沙发后头去“我不认识你,为啥要让你呼来喝去的”

他挑起浓眉,紧眯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微愠压根儿不信她的狡辩。薄唇上挑做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但这并没有软化他的冷酷反而更加嚇人。

“九年前”杜鹰扬冷冷的提醒她,翻起旧帐

“我不知道。”千吻猛摇头绑成马尾似的发束跟着摇晃。

“日式屋子里”他把陳年旧事一件件点出来,锐利的目光没有离开她的脸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已经在尖叫了。

杜鹰扬转头锐利的目光向角落一扫,眾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恰巧对上定睿瞪得大大的那双眼。

千吻倒抽一口凉气在心里喊了一声糟。

完蛋了那一晚“到此一游”的证据嘟长得这么大了,还跟杜鹰扬生得一模一样这要她怎么赖得掉?

谁都看得出来两个人长得有多相似,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原形拷贝没囿分毫遗漏;除了亲子血缘关系能解释这样的相像,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你几岁?”他质问黑眸中有众多情绪闪烁,让人分辨不清他究竟是怒是喜

千吻尖叫一声,几乎要昏倒了“不要说!”她用力吼道。

她抓起碍手碍脚的衬衫下摆用力往前冲,打算赶到定睿身旁用围裙把他的脸蒙上,不让大伙儿继续打量

冲没几步,领口就一紧她整个人被拎了起来,比照先前定睿的遭遇悬在半空中。不同嘚是如今睨着她的这双黑眸,充斥著令人胆寒的怒意

杜鹰扬的眸子锁着她,直到她畏缩的低下头所有妄想阻止的念头全都烟消云散。

“说”锐利的视线盯着千吻的小脸,却对着定睿下令

虽然年纪小小,但定睿可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学得很好眼睛转了几轉,马上分清战况如今正往杜鹰扬一面倒

他漠视老妈的焦急眼光,诚实的回答:“明年四月就满九岁了”数字与日期在杜鹰扬的脑中迅速闪过,他把手中的千吻拎高直到两人的目光平见。

“他是我儿子”这句话里没有半分疑问,是肯定的宣布

进屋时瞧见那男孩,怹心中已有几分疑惑而在千吻拿下头盔的那一瞬间,困惑消失殆尽

只是一眼,他就已经认出她──黎千吻就是九年前在夜里与他一夜欢爱,而后行踪成谜的女人

杜鹰扬仍旧清晰的记得,那一夜她的颤抖与生涩天明后她虽然消失无踪,床单上却残留着她的落红证奣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以时间与样貌推算男孩无疑是他的骨肉。

千吻却还不肯认帐就是要抵赖。

“你弄错了这只是巧合,不要只昰因为长得像就随便认儿子啊!好吧好吧,就算你要认儿子总必须拿出证据来吧?”那晚一片漆黑就不相信他记得住她的脸,事过境迁都已经九年之久了他这能记得多少?

再者就算杜席扬不死心,要拔定睿几根头发去验dna等到结果出来、证据确凿时,她老早带着兩个孩子逃到天边去了

唯今之计,一字曰“赖”另一字曰“拖”。

杜鹰扬看着她薄唇紧抿,一语不发眼神莫测高深。

“怎么样沒证据吧?我就说啊你认错人了。”她重申以为杜鹰扬拿她没辙,甚至还扯着嘴角发出两声嘿嘿的贼笑。

怎么样老兄,没办法了吧!

杜鹰扬缓慢的闭上眼睛不知是在回想,还是在困扰

闭起那双精光四迸的黑眸后,他身上倒是少了几分杀气让她想起多年前的那┅夜。

那晚虽然暗但是他累极后,紧闭双眼压着她喘息时脸庞紧贴着她,她可以藉着很淡的月光瞧见他深刻的轮廓,而他身上的汗沝上淌在她身上……

突然闯入脑中的记忆让千吻双颊烫红。她伸手想拍去粉颊上的红霞等到拖鞋底面拍中了双颊,她才赫然想起手中還拎着拖鞋

该死,她想到哪里去了呢现在最要紧的是快点打发他走啊!

“我说杜先生,如果没事还请挪动您的双脚往门口移动。我還有事情要忙所以不招待了。”千吻挥动双**暗号外加挤眉弄眼,只差没跪下来求上官媚快些把杜鹰扬带走

但是,他却没这么好打发只见那双黑眸睁开,薄唇轻散

“你的左大腿内侧,有一枚暗红色的胎记”他语出惊人。

轰!她的脸登时烫得像是着了火

千吻双手亂挥,热气直往脸上冲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半句

有着英俊脸庞的男人在踏入屋子的瞬间就受到最热烈的欢迎。

千吻飞奔而出马尾茬颈后甩啊甩。她扑进那人的怀里粉脸上满是兴高采烈的神情,只差没感动得痛哭流涕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她感激的看着那囚,把对方当成屠龙的骑士双手还抱着死紧,深怕他也会落跑

“鬼面”俐落的出手,接住飞扑而来的小女人

“到底是什么事情,瞧伱在电话里说得那么急”在他询问的同时,身子已被拖进客厅里

请君入瓮后,把鬼面请上沙发后千吻的心总算笃定了些。先深吸几ロ气平抚情绪后,她挤出最甜美的艾容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甚至还破大荒的化了妆,涂上淡淡的唇彩水嫩的脣看来十分诱人。

另外怕定睿来捣乱,她扔了把新款的以色列制步枪要他把细部分解蓝图画出来。武器虽然精密但只怕也牵制不了那浑小子多久,他的武器天分还在她之上呢!

时间所剩无几她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处理完毕

“现在,你顾不顾念咱们的交情肯不肯救我?”说到最后千吻动用人情攻势,套起交情来了

她把前因后果说得详详细细,却漏掉杜鹰扬的名字不提怕谜底一曝光,鬼面照样夺门而出

鬼面偏着头,看着眼前一脸期待的小表妹

论起血缘,他母亲也属黎族两人算是远房亲戚;再说这几年来,同在“绝世”工作为上官家出生入死,要不是有她设计的那些精密武器他肯定已经死过好几回了。

再说千吻虽然不是娇艳型的美女,却也清丽鈳人只可惜有些迷糊,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就算他有心追求,神经大条的她也浑然不知

如今这可是个好机会英雄救美后,他说不定囿机会赢得芳心

见鬼面不说话,千吻有些心急连忙摇晃他的手臂,小脸上满是哀怨

“你该不会想拒绝吧?”她简直快哭了

“我是這么没良心的人吗?”鬼面反问一句下了决定,英俊的五官上绽放笑容“放心吧,我可不会见死不救”

“啊!你愿意帮我?真的嫃的?”千吻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声猛的又扑倒鬼面,感激莫名的乱亲口红全印在他的脸颊上。

  夜里我和几个朋友打了一宿牌前半夜我倍儿起“点”,一直浪着打后半夜“点”打尽了,牌桌上出了偏牌型铁牌也被破得稀哩哗啦,到早晨我第一个被抽“立”了我走开想眯一会儿,可脑子乱哄哄的既清醒又麻木一闭眼就出现一手手牌型,睡也睡不着这时院里收发室打来一个电话,说有峩电报叫我去取我懒得去就叫他在电话里把电报念一遍。电报是从南方一个城市打来的内容是“我友某某偕某某乘某日某次列时车到京新婚旅行望接望热款待如款待我本人”,落款“明松”
  我撂下电话就冲拿着一手“拒人”牌美滋滋地边喝茶边劝要“推”牌的庄镓“打下去”的吴胖子抱怨:“准又是你干的屎事,你在外地诱完妞儿全留我的地址,你塌实了人家有事全扑我来了——我受得了么”
  “别赖我,啊”吴胖子问清了电报落款说,“我哪认识过敢叫‘明松’的人你自己一出门就瞎宿舍瓷,逮谁给谁留地址是人鈈是人就跟人家拍胸脯:以后北京有事尽管找我。得人家真找来了——你又傻了。”
  我问在座的几位谁还记得“明松”是谁大家嘟说不知道。“哪有好人叫这种名字”刘会元一边凸着牌一边说,“明松不认得‘明灯儿’倒认识几个。”
  大家乐:“爱谁谁谁吧甭搭理他完了。”
  “那哪成”我说,“还不知道新娘子长什么模样哪能就完了”
  “黑心!”大家说,“——狠!”
  峩乐着去找列车时刻表查出那次列车到站时间——还有一小时就到了,忙去穿鞋换衣服
  “要是有人或电话找我就说大帅康临时有個会我去了,有事到那儿找我”
  “皮裤衩穿了么?别到那儿警卫不让进”
  “要是男的我们给丫打出去,要是女的我们可就当場没收”
  我在鞋盒子盖上写了几个粗字,全是方言举着它迎着人流在车站口。出站的和接人的路过我身边都看我就象看傻子。房屋上我也的确傻,顶着凛冽的寒风在车站广场站了两个小时也没人前来相认车站在秩序比我想像的还要混乱些很多列车点,那些早晨就该到站的列车这时正陆续到站和中午正点到达的列车混在一起。各车次的旅客潮水般地同时出站根本没法根据车站预告判断那些囚是你要搂的那次车,只好一拨拨地问我把鞋盒盖举到每一对看上去比较体面的青年男女面前,并用热切、期待的工看着他们最后甚臸不再挑剔他们的长相,就是女的丑些也凑上去仍然一无所获。我已经精疲力竭了这时遇到一个朋友,他来接女友
  他指点我去看一下车站悬挂的到站列车时刻表,我才发现我在家看的那本列车时刻表是过期的按新的刻表,我接的那班车还有两个小时才到站
  两个小时比较讨厌,如果回家的话到家喘口气儿就得往回踅如果站在广场干等又实在漫长不堪忍受。我出来穿得很厚这时已被寒风吹透,脚趾头都麻了我得找个暖和的地方吃点东西。彼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车站附近所有的饭馆都挤满了人,嘈杂喧嚣抢饭似的桌仩堆着一摞摞油腻腌的剩碗盘,汤菜汁漫席横流那股味一掀棉帘子能顶人一跟头。于是我坐了一站车到崇文门一带的繁华街面找馆子攵儿的馆子这时候人也很多,但秩序井然餐具和食物也还大致干净,价格称贵但看上去起码不恶心不熏脑浆子我在一家店堂明亮温暖嘚快餐店吃一盘所所谓的意大利面条,喝了碗所谓的美国汤然后买了罐真正的中国啤酒坐在靠窗的座位泡时间。邻座一伙也在喝酒泡时間的男女中的一个男的冲我点头我也冲他点头,他拉开一张空椅请我过去我端着自己的酒笑着走过去坐在他们一桌冲所有人点头。
  “你最近干吗呢”那男的笑着问我。
  “没干嘛印度洋没事”我也笑着问他,“你干吗呢”
  “也没事。”那男的说“好玖没见,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南边”
  “喔喔。”我含糊其辞地应着盯着同桌一个颇有姿色的姑娘看,她正跟旁边一个大胡子男人调笑
  “听说你发了,大把的钱”
  “没有没有。”我看第二个姑娘觉得她长相一般。
  “发了就发了嘛别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发了成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倒想发,发了我还在这儿坐着”第三个姑娘象个冻柿子霜里透红。
  “你这人没劲跟哥们儿不说实话。”
  “真的真的”我收回目光,看那男的
  “人家都见你了,拎着一皮包钱在广州开房间就上个月,是鈈是谭丽”那男的对那个颇有姿色的姑娘说。
  那姑娘正眼瞧瞧我:“你就是万言”
  “这倒没错时我嬉皮笑脸。
  那姑娘没笑挺正经地问我:“你认识沙青吧?”
  “不就是那老爷们儿吗”
  “你,他净打岔”那姑娘笑着对其他人说,“我没法跟他說话人家是女孩子,什么老爷们儿”
  “你净打岔,忒不地道”
  “不是不是。”我盯着谭丽笑着说“怎么着,她说她认识峩那你带她来找我玩呀,我们熟人也好见见面”
  “你们那么熟还用我带?你要真想找她我倒是可以告她一声”谭丽暖趴地冲我笑。
  我也暖昧地冲她笑:“你不一定非得叫上她自己来也行。”
  “哟这就直接开诱了。谭丽你小心点这人蚍较坏”
  谭麗笑着瞟大胡子一眼,大胡子正跟柿子说笑“我去你那工干吗?我又不认识你”
  “一回生二回熟,认识起来还不快别那么见外,你瞧我第一次见你没说几可我从心里就觉得咱们跟亲人似的。”
  “可怕什么咱们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咱俩走他们爱干嘛干嘛詓。”
  谭丽笑得什么似的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蛮国致地跟我逗我们逗了一会儿,又聊了会儿别的那帮人起身要走。谭丽站起来沖我笑着说:“走了以后见。”
  “不跟我走了不走算了,回见别忘了我,每天睡觉前闭眼想想”
  “你迷是一套固定路数嗎?跟谁都这么说”
  “没错,真让你猜着了”我笑着冲她摆摆手。那帮人可能性走后我也忘记了自己到这干嘛来了,百无聊赖哋又坐了半天喝光啤酒接触扁啤酒罐出了快餐店。
  街上刮着强劲的风路面被刮得干干净净,行人都穿得很严实捂着帽子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忽的确走着。冬日苦短天已经昏暗了,路亮但街边的商店都开了灯我在街上顶风走了会儿发觉坚持不了,便拐胡同詓找一个朋友朋友不在家敲了半天门人答应。我又出了胡同钻进街边一家个体饭馆用很长时间吃了碗面疙瘩,他们管这种面疙瘩叫“沝饺”
  我再次来到大街,天已经完全黑了一些商店的霍虹灯远远近近地闪烁,更多的商店关了门下班的人潮已过,街上很冷清我步行到东单路口,这儿热闹些长安街上灯火通明,数条车龙相对川流我看到一个大房子的门口张灯结彩,人头攒集便信步走过詓。我记得这是家菜市场心下纳闷离春节尚有二月余,为何此刻便通宵抢购年货待走上近前,看清那些衣着华丽的男女并听到音乐传絀明白过来这儿改舞场了我看到一个朋友正站在菜场门口一边大声和把门的小伙子说笑一边数着人往里带朋友,忙凑上去跟他打招呼怹在我背上拍了一巴掌把我拍了进去。
  菜场里那些白瓷砖的水产品的池子和水泥肉困已撤去鱼、肉摆上饮料在卖。乐队坐在蔬菜框囼后面演奏菜场上空拉了五彩纸带,悬了一些灯炮倒也喜兴。成对的男女穿梭在鱼池子之间翩翩起舞表情幸福。旁边的熟食罐头柜囼外水泄不通地挤着一大圈或站或坐观舞的人大都文质彬彬、气度非凡我在舞场里遇到不少熟人,他们都洋洋的一见我就问我是不是“发了”。我初还解释“哪里哪后来便有些焦躁,怎么谁见我都说我发了这不是害我么?我把里外衣服的兜儿全掏出来对那些人说:“你们搜我得啦,再不成到我家搜去谁搜出来归谁。”大家这才无话
  我和几个没舞伴的朋友结伙满场找单身姑娘搭讪,见一个嫋娜些的就说:“你太不讲理了”若那姑娘回头,我们就接着说:“你长成这样还让不让我们这种相貌的人活了”一般姑娘听到这么漂亮的恭维很少有不动容的,特别是那些实长得并不必然性的姑娘格外含羞带笑,如果再跟上一句:
  “我也豁出去高攀一回”十個有十个立马起身扑过来,随你带她到哪个柜台旮旯去怎么下套怎么钻时我们转了一圈,颇有斩获大伙儿全找到了不如意的舞伴。我雖不跳舞也玩得蛮高兴,和一个胖姑娘打了半天岔说她特象赫本。一帮白带舞伴其中不乏漂亮妞的熟人舞罢一曲坐到附近我走过去想碰碰运气擗出个把,连说带笑哄了半天那帮男的没一个凑趣的,都挺冷淡我看没戏就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走开。刚走开听箌一个女的问一个跟我说过话的男的我是谁,那男的对她说:“傻×谁知道他是谁。”我顿觉颇受刺激情绪一落万丈,胖姑娘笑盈盈地迎仩来我看她不顺眼了
  我一个人躲到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闷闷地抽烟,透过站在面前的人群身体缝隙看着舞场中移来移去的各种不腳纤脚,深感人生无常、盛宴必散
  一个遥遥望欠面部极富雕塑感的姑娘独自坐在菜场另一端僻静的角落,在人圈外静静地观舞汸佛置身喧闹之外。舞场的灯光、音乐、舞步瞬息万变唯她一动不动。我起身向她走去愈走近愈觉其神采飘逸,在这鱼腥肉臭的场合囹人精神为之一爽她注意到我向她走来,眼睛闪闪发亮我在她身边站定,对她说:“瞧这帮人那醉生梦死的子”她粲然一笑,犹如潮水退去露出礁耳我看到粉红的牙床和麻将牌般的牙齿。
  我把胖姑娘安顿在楼前小松林里指着楼上唯一亮着灯的那扇窗户对她说:“灯一灭,你就上来”我得先把那帮玩牌的请走。
  “我冷”胖姑娘娇滴滴地说,“一起上去怕什么”
  “你不你不想被人輪奸吧?”
  我撇下胖姑娘蹬蹬地上楼打开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嚷:
  “警察,警察来了都放下手里东西坐着别动。”
  “我们鈈动你进来吧。”
  屋里坐着三个穿着没有徽记的蓝棉大衣的男人挺和气地望着我。其中一个招呼我:“你就是方言吧我们等你半天了。”接着他代表另人向我作了集体自我解释:他们是警察
  “你别哆嗦,哆嗦什么呀”
  我说我没哆嗦,我哆嗦不是害怕洏是激动我问警察是不是这就走,要走我就马上收拾东西我得自个准备生活用具没人探监我得带齐了。
  “你想去哪儿”警察问峩,“去我们那儿不不,我们没打算接待你你这么主动莫非干了什么?”
  不不我说我什么乜没干,只不过弄不清警察三更半夜來找我干吗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干什么没干什么到局子总能说清楚
  “你对公安局的信任态度我们很动。”警察说“其实没什么夶不了的,我们找你是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只要我知道。”我拍拍胸脯
  那太好了太好了,警察客气地向我建议大家到屋里唑着谈这么隔着门口一里一外地说话就歉一个随时要跑一个随时准备去追似的。
  我大声干笑着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即又跳起来里外奔跑着找茶杯、茶叶、开水、沏茶拆烟拿糖拿瓜子,不停地寒暄说笑话把更舒服的地方让警察
  “你别忙活了。”一个警察说“你转来转去闹得我头都晕了。我们不是来作客的”
  警察问我的是我一个过去的叫高洋的朋友,我告诉警察这人我会十年没見他了十年前我们刚从部队复员时天天混在一起,后来他突然不知去向我曾打听过他,可我们一起的朋友包括他弟弟高晋谁也不知道怹去了哪儿谁也没再见过他。关于他的下落曾有种种传闻传得最为大家接受的是说他发了笔财买了张假护照去菲律宾了。有了开玩笑哋说他在吕宋岛种烟叶也有人说他当了新人民军,但这都是胡扯因为谁也没去过菲律宾。
  警察问我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是什么时候茬什么地方当时在场还有哪些人以及我们都谈了些什么
  我告诉警察那应该是夏天,因为我们当时都穿着短袖衬衫整天汗津津的,峩对街上到处停放支着凉篷的白色冰糕车印象很深但考虑到我们当时是在祖国最南端的城市,而我们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南北温差又是那么悬殊所以按历法的习惯划分那也许是春天,在我国的大部分地区还是春天
  我告诉警察那时我和一帮哥们儿刚从三军各兵种复員,上身已经换了时髦的T恤衫下身还穿着不同颜色的军裤那段日子我们无牵无挂,一心想的只是尽情享乐我们在吃饭,满面笑容地圍坐一起大吃大喝我们好歉老是在吃饭,不间断地在各种不同环境的餐馆里吃饭那段日子我们肯定还饶有兴趣、忙忙碌碌地干了些别嘚,但我一想起那日子脑子里出现的只是吃饭一连串印象鲜明的吃饭场面。
  我们在一个大天井式的餐馆的露天餐厅吃饭的那次大概是我和高洋最后一次见面……这个餐馆的名字我记不得了,位置是于七、八条居民巷子的交汇处我们是在城里的老居民区乱逛时随意拐过去的。餐馆门口象个车库入口门上悬挂着沉重乌黑的金字的匾。门口还有水泥电线杆站在门口可以看到放射状通向四面八方的巷孓,至少有两条巷口外面是人来车往的繁华大街餐馆门里的天井摆了上百张绿漆斑驳的铁餐桌。四周的建筑是那种高大的殖民地风格的兩层楼房有花纹繁复的水泥廊柱和同样精雕细镂的石栏以及拱形长窗的石质表面已因风需侵蚀和油烟熏染变得乌黑了。
  餐馆正楼是┅幢完全中国古典风格的巍峨楼阁雕梁画栋,重重飞檐窗子上刻着剔透的花鸟大草,可以联扇叠开使正楼变成数屋大戏锌般的通堂敞轩。不知是我记忆有误还是那天我们去的时候还不到营业时间整个天井空无一人,连服务员也不见踪影正楼内门窗一字敞开,井井囿条摆放堂内的红木桌椅擦得乌油锃亮的墙上挂着中国山水画和龙飞凤舞的狂草书法四角有大盆茂盛的植物和缤纷艳丽毫无香气的花卉。当时我可能毫无感想但今天回想起来我总感到那个豪奢颓败的餐馆在等什么人。
  我对天井中阳光弥漫和荫凉浸肤印象怎样强烈洳果前者真实感受我们去那个餐馆的时间就是上午,如果是后者那理当是下午再学一种可能就是我们那天从上午一直坐到下午。
  至紟我犹能清晰地想起在座者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手势以及豪饮时的夸张动作和滔滔不绝讲话时的面部表情。但与之相关的谈话肉那些伴随口形张合产生的声音却讨厌地失去了,那些寻欢作乐的场面是无声的
  我们八个人紧紧围坐在一张不大的方铁桌旁——一面两个。我对面是高晋、许逊右手是汪若海和一个风流女子——我们大家的情妇乔乔,我旁边是另一个公共财产夏红夏红左手是高洋,高洋攥着夏红的一只手高洋旁边……说到这儿我结则起来:“不,不不该是他,是他就不对了”
  我越是极力想抹去卓越的形象,脑孓里就越顽固地出现身穿白色水兵服的卓越满面放光地举着堆着丰富泡沫的啤酒,在高洋旁边笑着嚷着的情景……
  我试着重新数人但数到最后仍然被卓越挡住。一次又一次地挡住无法逾越。
  “我可能记乱了”我向警察解释最后一个为什么不能是卓越:这个囚是个死人,在我们退役的前一年他就因舰艇事故牺牲了如果他在场,那次吃饭就不该是我和高洋的最后一次见面而且那时——当兵時,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乔五乔六的
  “别着急,好好想想”警察安慰我,“你大概是记错了”
  我紧张地思索,但却越来越罙地陷进卓越在场的偏执想象之中
  “我们把他拿掉怎么样?”警察温和地向我建议“既然他是个确凿无疑的死人。”
  令我不咹的只拿掉卓越势必要把高洋一起拿掉他们俩在我的印象中是密不可分地处于同一个场面之中。而拿掉高洋、夏红便又不完整了他们嘚手联在一起,夏红的腿贴着我的腿拿掉她我也倾斜了。如此类推我们这根绳子的每个环节都将依次松开——那个桌旁一个人都没有叻。这是荒谬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强行分割卓越和高洋,但另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割去卓越、高洋和高晋之间仍有一个空隙高洋旁边坐的是谁?象一条一头系在水鼓一头系在舰上的缆绳既然要把这二者连接起来中间就不能缺少任何环节——我不能让那个位子空着。
  警察小心地提醒我是否我把那天吃饭的人数记错了那天就是七个人而不是八个人。”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老是吉以解释了。”
  我坚定地予以否认:“坐得满满的一面两个人,我虽然不识多少字加法还是会的。”
  看得出来警察对我的说法持怀疑态度。他们不再就有谁在场向我提问而是问当时高洋给我留下了什么印象。
  我说高洋当时和其他人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一直在笑茬吃在喝就是后来喝了不少酒后也没有流露一丝忧郁和焦虑从始到终相当快活。当时大家都在胡吹自己的金钱和女人上的得手唯独他沒有。他只是满面笑容地听着呷着酒不时和其他人对视笑笑,给人一种相当超然宽厚的感觉像个每个万事顺利并将更美妙的前景等着洎己的幸运不那样倾听那些生活的可怜时数说自己微不足道的幸福。后来饭没吃完他便叫来服务员付了严密,着一只硬壳公文箱离席而詓
  我送他到门口,有一辆红色计程车在等着他大概是他早就要好。我们最后握了握手互相笑笑,他就坐上车走了我听见他对司机说去火车站,他好像急着去赶一班火车从此就再没见过他。
  我以一个目击者的客观口吻讲着我对高洋的最后其实这种印象我鈳以以任何一个将要高升,出国的人脸上得到——很难说我的个印象是自谁我不敢对警察说那我其实对高洋没什么印象。我想他们已经囿些认为我语焉不详有意隐瞒或者更糟认为我在其中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行为他们的脸色已经西那么好看了。处于我的地位我得取信他們所以我只好捏造些事实。坦率地讲我非但对高洋那天吃饭时的举止毫无印象,就连那一段我们朝夕相处打得火热的日子我也对高洋毫无印象他给我留下的最后印象是我们在中学毕业前的一个下午。那天我午睡刚起一脸倦态,满心不情愿地去上课当时我已经迟到,通往学校的破破烂烂的街道上已看不见背书包的学生高洋骑着一辆卸去后架座椅拨得很高的“二八”自行车迎面晃晃悠悠骑来。他看箌我便停住一脚支着地,从上往下瞟着我漫不经心地说他要当兵去了到一个著名的军里的装甲部队。他那圆圆的孩子脸上是一双大人般成熟、超然和宽厚的眼睛脚旁边墙根儿下的湿土地上有一橛不知那个野孩子刚拉的鲜黄的、盘旋向上有一个妙不可言的尖儿的冒着热氣的屎,也许就是这厥巧夺天工的屎使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时候,胖姑娘上楼来了我光顾应付警察早把小松林里翘首等灯闭信号的胖姑娘忘了。当敲门声响起时我和警察一样茫然“你们楼下还布置人了?”我问警察警察们使劲摇头。“那大概是高洋来了”我开玩笑。打开门看到胖姑娘我魂飞魄散堵着门让她赶紧走。胖姑娘委屈万分她也的确怪可怜儿的,在松涛呼啸的林中站了两小时早被冻成了青颗楞“你怎么这样?”她鼻涕哈拉地说我刚想告诉她谁在屋里,警察已经出现在我身后“是谁呀?让她进来吧”
  “没人,”我回身笑着对警察说“一个邻居,找我要书我借了她一本书答应今天还她。她看过了十二点我没去就找来了”
  “嫃是爱书如命,大半夜借呀还呀的”
  “晚吗?一点不晚对咱们老百姓是晚点,可人家是作家半夜正是来劲的时候,你不能要求知识分子和咱们老百姓用一个生物钟”
  我在书架上胡乱抽了本书《企业必须审时应变》塞给胖姑娘,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误了您大事”同时小声把吴胖子的地址告诉她,让去吴胖子家”就在这院里,拐个弯儿见垃圾站一直往下扎”
  胖姑娘也认出了那几位是警察,没吭声抱着书掉头飞跑下楼
  “她正在写一本改革的书,日夜兼程”我对警察说,“您几位爱看赶明儿我叫她送你们┅本。”
  “得啦别胡拽了。我们不管你的闲事你当我们是吃干饭的。”
  “女作家就没有胖的么”我不服地说,“别太以貌取人”
  警察没搭理我,抽了几根烟闲聊一会儿又继续讯问。他们问我和高洋分手后去了哪里我说不久我就回了家,去“复转军囚安置办公室”报了到被分到一家挺有名的大药店卖药膏,那药店就在市公安局旁边的大街上“没准你们还从我这里买过药呢。警察來买药我总是特客气军警军警,当过兵的人看见警察总觉得象见着兄弟一样感到亲当年我也差点当了警察,公安局招人的干部在‘安置办’拿着表格堵着我问:“‘干不干警察干就填表。’我想我这人律已精神特差没的给警察队伍抹黑,要不咱们也就是同事了。”
  警察们笑:“那找你就方便了”
  “你们是不是也当过兵?当过兵的人一眼就能得出来举止总有点与众不同的派头,眉宇间透着那么一股英气”
  敢情警察也吃这一套,瞧他们笑的
  “我们一起员下来的朋友很多人都当了警察,市局、各分局全有许遜,许逊是一个;还有魏人魏人你进认识吧?也是市局的”
  “我说,咱别老聊好不好等正事办完了你要想聊咱们再聊聊到什么時候都可以。刚谈会儿就开聊刚谈会儿就开聊——不好。”
  “好好谈正经的,你们说你们说”
  “你说你一回来就上了班,箌那个药店你一直在那个药店上班吗?”警察往回翻着记录作问
  “是啊,除了休息日后来,三年后我退职不干了咱们当过兵嘚人,闯荡惯了老闷在一个地方受不了,心老是野着静不下来你们刚当兵回来是不是也特不习惯?老百姓的日子天天一样原来挺着嘚也能给捂蔫了。噢你们当警察一定能好点,挺惊险天天血光刀影。”
  据我们了解你班后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突然一个星期不知詓向。噢他刚才后面说的那些话不要记了,他说的那些与这件事无关的话都不用记”为首的警察对那两个正在同时做着记录的警察说。“你去哪儿啦”他问我。
  “我去哪儿了我哪也没去。我走过吗”
  “你走过。你那个药店为此还给你延期个月转正的处分”
  “我想起来了。我那七天去广州了向一个朋友借了笔钱去广州贩衣服了。这事高晋、许逊他们全知道我带回来的一些衣服曾放在他们那儿卖,后来全让他们送‘罪名’了这事我做的不对,贩衣服算犯法吧
  “这是第二年的事,第二年你又跑了七天去贩衤服,赔了本我问的是你参加工作第一年你跑了七天去哪儿了?”
  “想不起来了”我说,“实在想不起来了我那会儿心情不好,怀才不遇经常不欠上班,哪儿也不欠满大街溜达,所谓踟躅街头”
  “好好想想,这很重要”警察站起来踱步,拿起我书桌仩的大理石笔筒端详又把目光落在积满烟蒂的大理石烟缸和旁边的两把大理石镇尺。
  “我慢慢想可以吗时间过去这么久,我又没幹过惊天动地的事可以作为一个个里程碑”
  “你欠过云南吗?”警察问我
  “没有,可我一直特想欠听说那儿的少数民族洗澡让人看,姑娘一辈子不找丈夫淌可儿‘罪名’,不犯错误比咱汉族居区洒多了……这些大理石玩艺儿是别人送的。”
  警察的六呮眼睛顿时象通了电的灯光一样亮了起来
  “哟哟哟,怎么啦”
  “这些东西他什么时候送你的?是在那次吃饭前还是之后”
  “肯定是前啦,那次饭后我再没见过他送我东西的日子我记不清了。除了这些玩艺儿他还送我一把长刀号称那鞘是包银的我美滋滋地跟人家四处乱吹,后来碰上一个首饰厂的告诉我那鞘上包的是白铁皮什么云南姑娘大白天在河里洗澡,一双臭胶鞋换五缸子白糖都昰高洋跟我说的”
  “你们可不能没收,那不算凶器是工艺品”
  “我们不没收,就看看”
  “看看可以,说话算话”
  我去卧房床下拿出一把银色的长刀给警察们看。“这柄把的做工够细的吧”我告诉他们鞘身上镶嵌的不是宝石而是彩色玻璃,“这是那些小返鱼目混珠的伎俩我抽出长刀,刀身光泽黯淡镂刻着花卉和浅槽,刀刃并不锋利我舞将起来,作出种种劈刺的雄壮动作警察们散开,喊“放下快放下。”
  我笑嘻嘻地说:“放心我就是真杀你们也不会用这种刀,这种刀都是样子货钢很次。”
  “鈈是怕你杀我们是怕你伤着自己。”警察小心地围扰过来从我手里接过刀仔细端详。
  “这些刀刃的缺口是怎么回事”一个警察問。
  “噢那是我劈老百姓的甘蔗林锛的,知道了吧这刀劈甘蔗都锛刀。”
  “甘蔗哪儿的甘蔗?”警察们看着我一脸狐疑嘚警觉。
  “说着玩呢”我说,“不是劈甘蔗就是劈树手里拿把刀总想砍点什么。”
  “你瞧这块乌黑印渍不是血?”一个警察小声地对另一个警察说
  “鸡血。”我对警察说“我用这把刀砍过老乡的鸡,象日本兵进村那样特好玩。”
  我伸手去拿刀警察缩回手把刀入鞘交给另一个警察:
  “这刀我们要带走。”
  “说好光看看怎么,说话不算话以后我还信不信你们?”
  “不是没收”警察向我保证,“看完我们会还给你”
  “不够意思,太不够意思了”
  警察结束对我的盘问时,天已经拂晓天边露出鱼肚白。
  我们都累坏了抽了一屋子烟熏得大家都泪汪汪的象亲人相聚不忍分手。警察后来集中问我在那不知去向的七天裏干了什么我赌发誓说实在想不起来不是耍花枪。警察也灰了心答应给我时间细想,过几天再来找我让我把复员后到工作前这段时間都干了什么,见过什么人去过哪里都写下来,到时候他们来取我对他们说,这够写成一本长篇小说还有余流水帐也得记三大本子。“你可别给我演义”警察告诫我,“我们找你可不是寻开心培养文学新人胡写只能是你自己倒霉。”后来我饿了去厨房给自己下雞蛋面条并问呵欠连天收拾东西的警察们要不要也“来上一碗”。警察们说啦我们该走了。我说别烙气反正你们回欠也是吃饭睡觉干鈈了别的,一夜都混过来了早睡晚睡也就那么回事了”要是你们怕我下框或腐蚀你们那就算了。”“你要这么说那我们就只好吃了”
  领头警察笑着说。“就是”我说没听说过用鸡蛋面条当糖衣炮弹的。警察们重新坐下我煮好面条格外给三位碗里多放了些香油。峩们围坐一团踢里吐噜吃面条时气氛相当融洽警察吃得唉声叹气——香的,吃罢还给我上了根烟他们问我没工作钱从哪儿来?我说我吔不知道反正总能有钱。“可别干违法的事”一个警察好心地规劝我,“不是正路来的钱你就吞下肚也早晚得吐出来”我说我这辈孓没干过违法的事,老实交待树叶掉下怕砸头,只知一味行善远近都知道我是有名的“方善人”。警察提起我贩衣服的事大家都笑。我说那时年轻“少不更事”,再说现今贩衣服也不犯法“只要不贩人一切都是政策允许的。”警察说我胡说我说您别跟我认真。警察又问我当年一伙人花天酒地的钱从哪儿来的我们那点复员费“不够三天踢腾的。”我说当年我们大仿花的都是高洋的钱”高洋家囿在海外去世的孤老吗?”我说没有他家祖祖辈辈是内地的放牛娃,到他爸那辈实在活不下欠卖了壮丁,先当国军又当伪军最后当了仈路军;倒是有个叔叔被日本人抓过劳工在北海道下了二年煤窑,别的连“猪仔”也没福当过。
  “那他哪来的钱”
  “管他。”我笑着说“偷来的抢来的骗来的爱怎么来的怎么来的,我们只管花
  警察们走时天已经亮了,院里有些早起的老头在跑步打极拳围着树转原地摇头摆尾瞎抖落我把警察们送到吉普车旁亲亲热热地和他们握手特别。他们仁都把姓告诉了我一个姓赵一个姓钱一个姓孙。
  “下回公安局有事我可找你们”
  “瞧,一碗面条吃出毛病来了吧”
  “吓的,跟你们说着玩呢咱公安局有哥们儿。”
  吴胖子刚起床穿着大裤衩露着一膀子肥肉叨着咽趿拉着鞋来给我开门。
  “哟你还活着,我还以为警察已经为民除害”
  “昨晚给你的快件收到了?咱哥们儿好事净想着你吧”
  “蛋,你也不先打个电话问问我媳妇在不在家就直接把人悠过来了万┅我媳妇突然回来撞上,你不是破坏我们家庭幸福么”
  我笑着把饭桌上的牛奶瓶拿过来揭开盖对着嘴喝:“惊喜交加是么?没以为昰狐仙什么的”
  “哪有那么胖的狐仙?”吴胖子也笑着说“你丫也就能给我发点家常妇女——那胖闺女哪有点仙气,那么阏朵天還热腾腾的”
  “你不是爱吃大肥肉。”我喝光牛奶把瓶往桌上一暾笑着四处打量,吴胖子找你干吗”
  “没事,一帮战友找峩玩来了”
  “蛋,战友找你干吗把我们名字住址全登记下来”
  “还说来呢,你们知道警察在我家也不说在门口等着我告我一聲让哥们儿来个措手不及一进门就现了个眼。”
  “人家警察明戏还不知道迷匿?放我们走时就交待了;‘谁要不回家跟楼门口这兒晃让我看见可没轻的’——警察找你干吗?”
  “有个案子他们破不了啦找我给拿主意。”
  “你就牛×吧,大枪顶脑门你丫也忘不了牛×。”
  我笑着比胖子卧室走吴胖子在后喊:“你要干什么把人带走回家干去,别在我这祸害”
  “我还偏在你这儿禍害,出了事就说你提一阵宿”
  胖姑娘已经穿时衣服低放大坐在床边,见我进来就喘粗气
  “怎么啦赫本?别那么激你就把峩当个普通中国人。”
  “你别碰有话好好说话,手没地儿搁就揣兜里”
  “哟哟哟,跟女神的干嘛呀,装什么客气”
  “别过来,再走一步我从窗户跳下欠了”
  “怎么回事?我这是碰见谁了克里姆林宫卫队长还是唐塔医生——跳呀,你不跳你都对鈈起我笑着走过去,抓住胖姑娘两肩她也反手把两只圆滚滚的手臂搭在我肩上。我们进进退退搭着架子较量了几个回合就象一对摔跤手。胖姑娘一定是石匠的女儿真有把子力气,脚下使了个绊两臂一发力竟把我悠了出欠,重重地摔在床上床板一阵咔啦啦地响。
  吴胖子听见动静冲进来恳求地对我说:“你总不能在我家搞强奸吧。”我艰难地从床上下来揉着屁股看着胖屁股看着胖姑娘敬畏哋说:“我怎么碰上一个玩跤的。”
  胖姑娘一脸凛然向后甩甩头头,吊首望天
  “你也太生了。”吴胖子看着胖姑娘的脸色对峩说:“人家赫本正生你的气呢你都看不出来。昨晚那么晚你把人家一个人扔在小树林里要是碰见坏人可怎么办?换我也得恼你是不昰赫本”
  “别叫我赫本。”胖姑娘气冲地说“你也不是东西,我这么喊你都不进来,你还是不是男子汉”
  我看着胖子笑叻:“得,赫本同志看望了”
  “你别走。”吴胖子笑着说
  “算了,我也看出这没我什么事了”
  “一帮流氓。”胖姑娘厚着脸一阵风地冲出去“哐”地摔上门。
  “你瞧多不好我对吴胖子说,“人家把咱当流氓了”
  “咱们什么关系?她什么关系能为娘们晒哥们儿么?”吴胖子满面油光地呵呵乐”她不走我媳妇往哪儿安。”
  吴胖子张罗着给刘会元他们打电话找人来“摸两把”。
  我问他中午管不管饭他说“自然谁赢谁请。”刘会元他们来了吴胖子告诉他们刚才我“玩跤”的事,大家乐不可支接着他们又问我昨晚警察找我干吗?我说没事警察也闷慌。他们又问我新娘子长得如何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后来“噢噢”地说“早忘叻”时志们玩到中午去食堂吃了些包子,他们还要接着玩我说我不能玩了,下午还有事“你能有什么事?还有什么事比玩牌要紧”我说是一个约会,并猥亵地挤挤眼大家笑起来:“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拦着你了”
  我从吴胖子家出来,乘上地铁地铁车箱佷暖和,我手拉吊环几乎站着睡着了列车到站也没察觉,过了好几站才猛然警醒连忙下了车。我跑上地面站在街上拦出租车,来往嘚出租车很多但没一辆停下来。我走过两个街口看到路边停着几辆出租车就上前问,几个司机是拉包月的唯一接连散座的说他要收外汇券。我说知道知道坐了上去从兜里拿出一沓外汇券给他看司机把车开上马路,路上对我解释他不是歧视人民币是他今天的外汇任務没完成不得不如此。
  现在一些长住北京的外国人也油了坐车不付外汇券拿外汇去黑市倒,大伙儿又是那么需要外汇买洋货急得都瘋了就差组织义和团砸使馆了。大陆人不得不委屈些其实他也挺有气挺看不惯。我浮着一脸假笑坐在后座点着头脑子昏沉沉地只想倒头睡。我知道我这会儿不能糊涂呆会儿的谈话必须头脑清醒,另外对这慈眉善目的司机也得防着点我要这会儿睡觉他敢拉着我上八達岭,最后搜走我所有的钱弄不好连大衣也得扒走司机还在唠叨,其实人也是不开壶放着现成的外汇不挣,那么多身强力壮老外在中國住着同时又有些女青年无所事事过着毫无贡献的生活是吧识,开放嘛搞活嘛旧的束缚人思想的老观念不打破怎么行你很爱国很有忧患意,你是个异想天开的好人;既然是人你只好认倒霉我没有外汇券只能给你人民币。车到了我去的饭店门口我把那沓外汇券的上面┅张拿开露出底下的人民币。你不干不让我走也行随你把我拉到哪儿,你们车队公安局“五四三”办都可以反正我没外汇券。化一的這张螨不能给你因为我还得截长补短地坐出租,我撕票要找钱一样不少要不我就嚷嚷,你要嫌太亏太不上算受了驴好心没好报——你咑我一顿得了
  我下了出租车,向饭店门里走去对衣着华丽的门卫说找高晋,米卫点点头让我进去天色玉霾,饭店大厅开着灯站立走动的人群神怠倦,总服务台墙上挂着两排石英钟分别指着世界各地此刻地不同时间时一间间不同陈设情调备异的豪华的中西餐厅,酒吧灯火通桌上摆着精致的餐具虚席以待,使人穿掌而过时有一种昼夜不分的懒洋洋感觉二楼天井四的回廊宽大空旷,地面墙壁光鈳鉴人每个拐角都放着沙发和盆栽植物,穹顶上是纵横交错的钢梁上面覆盖着茶色玻璃高大得象体育馆。办公室在角落的一个包着皮革的小门里里面是T字型的狭窄走廊,天花板低至头顶灯光昏暗,每扇小门紧闭象负人一般船的船舱高晋不在他的办公室。每间办公室的门都锁着敲门没人理。我从办公区出来找着一排电话拿起来要总机呼叫“高总”,他的人在分楼走廊上等他天井下是一个堆著假山挂着瀑布栽着竹林种着槟榔和芭蕉,座位散布在山石树林之中的大咖啡厅荫影重重,乐声似及森然之气凛凛上升时楼回廊上不聞人声,唯有观光电梯不时载着一箱箱衣着鲜艳的客人快速无声地滑上滑下高晋穿着一身黑西装从回廊另一侧出现,沿着长长的红地毯姠我走来面无表情地和我打着招呼:
  “你不是来吃饭吗?我一直在等你看你总不来我就先去吃了。”
  我说我吃过了在外面吃了点,我问他是不是很问他是不是很忙
  他说你也不用怕打扰我,再忙谈会话的时间也有他转身往天井下咖啡厅看看,凝视着我問我是不是到下面“坐着谈”
  我说随便,“这是你天下”
  他转身向楼下走,我跟着他来到楼下咖啡厅我们在一个角落坐下。硕大的咖啡厅几乎空无一人垂手侍立一旁的女招待远远见我们坐下忙急急走过来。高晋拿起饮料打开问我喝什么我说随便。他说你“点”我说都有什么他说什么都有,我说那来罐啤酒吧“我来一瓶矿泉水作”他对女招待说,合上饮料簿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眼睛裏的黑瞳仁一动不动
  “警察昨天来我家了,打听高洋……”
  女招待送来啤酒和矿泉水揭开盖,分别斟进两只杯子然后退下。
  “你知道他最近的消息么他干了什么?”
  高晋喝了口矿泉水放下杯子,抿抿嘴“他死了,警察来我家通知我父母发现了怹的尸体”高晋的眼睛看向别处,“尸体已无法辩是通过他身上的一个旧复员证查明身份的。”
  “不是刚死”高晋看着我摇着頭。“据警察说尸体已经完全腐烂掉了只剩一具骨架子,脑壳也不知掉到哪里被什么野兽叨跑;幸好复员证是塑料皮里面的字迹和像爿还能依稀辨认,什计起码死了不下十年”
  “就是说当年传他去菲律宾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死了——尸体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云南滇缅公路靠近保山的荒山野岭中。据说是一个从公路上翻车滚下大坡侥幸没死的司机发现草丛中的白骨
  “有咖啡么?”峩说“我想来杯咖啡,我两天没睡觉了”
  高晋对远处的女招待作了个手势时女招待走过来。他吩咐女招待来杯咖啡“浓一点。”
  “我想他不是自杀吧”我用手搓搓脸,精神精神
  “不是自杀时的脑袋是被什么利器砍去的。”高晋挥手作了砍的手势“頸骨处有被切断的艰迹。”
  我身子一挺送咖啡来的女招待一躲,杯里的咖啡晃动起来洒出一些在我的分上,女招待放下咖啡窜得鈈行高晋盯着她,低声说:“快拿纸来给客人擦掉”
  “不不,没关系反正裤子也脏了,该洗了”
  女招待拿来一叠香巾纸,我再时对她说:“没关系不要紧不用擦,已经渗进去了”
  高晋始终用眼睛盯着女招待,她退回自己呆的位置高晋还一直盯着她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对高晋说,“你不要难为她”
  高晋根本不听我说的话,扬手叫那个女招待过来:“你是哪儿来嘚实习的吧?你的服务号是多少”
  女招待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脸飞红低着头不吭声。
  我连连对高晋说:“算了算了何必呢,让她走来我没事。”
  “不不你不知道,我这饭店设备是一流的可服务质置就是上不欠干着急。外国人最讨厌的就是把饮料汤汁洒到身上我们的服务员又不会说话,道个歉声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到洒到中国人身上我们都会原谅,洒到外国人身上人家可不囷马上就对你这个饭店印象不好。”
  高晋叫来值班经理指着那个洒了咖啡的女招待说;“记下她。”
  值班经理走后我们继續谈话。高晋问我警察到我家去都问了我些什么
  “主要就是问我最后一次见高洋是什么时候在有谁。我说最后一次见高洋就是那次咱们在那个天井院子里吃饭当时你不是也场?咱们几个和那俩‘罪名’别的我没说什么,实际上我也记不清那儿的事了过了这么多姩。我记得咱们当年也没干什么就是挺单纯地去玩,要说那段时间潜藏有引发高洋死亡契机的话我一点想不起来。”
  “我也是这麼跟警察说的”高晋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说,“虽然高洋是我哥哥一些你知道包兄弟一向是谁也不管谁的,他跟你的关系往往倒比跟我密切他有什么话可能跟你们说却不一定跟我说,譬如女人”
  我笑起来,高晋抬眼看我喝了口咖啡:“我寻思着警察大概把我当成兇手了”
  高晋看着我,没有任何表示
  “警察从我家里拿走一把云南出的刀,刀上有卷刃和血迹当时他们什么也没说,高洋迉了也没说刚才听你说我明白她们一定以为这把刀就是砍了高洋脑袋的刀。”
  “到底是不是呢”
  我笑。“这刀是高洋本人给峩的第一次从云南回来给我的,你说是不是一个人怎么能把砍了自己脑袋的刀赠人,这又不是《西游记》”
  高晋长时间地看着峩,垂下目光欠身拿杯喝了口矿泉水又仰回椅背看着我。“这事我一点也不知道——高洋先前就去过云南还带回一些东西赠人我只知噵他这人对自然景观没什么兴趣,一向就喜欢在有美酒佳肴漂亮女人享受设施齐全的东南沿海城市混警察说他死在云南的荒山里时我还納闷很长时间,在我想象中他就是要死也应该死在其个大饭店的高级套房里死在某个女人的软床上才合理”
  “所以说你们名为兄弟,实则早为路人”
  “嘀——嘀——。”高晋腰间悬挂的“pp机”响了起来他低头按了一下,液晶显示板上出现了一个电话号码囷一个人名“对不起,有人找勾生我得去打个电话”高晋这点起来,向服务台的电话走去我看着他打了个电话,和什么人说了半天随即又打了个电话,简短地说了几句放下电话走回来,半路上遇到一个送饮料回来的女招待他还把人家叫住,指给她看远处喷泉池旁一对刚入床外国男女让她快去侍应
  “你还得那用咱们以南边回来后干了些什么吗?”我对高晋说“警察说我在药店上班后有七忝不知去向——他们想是怀疑我那七天跑到云南砍了高洋又悄悄溜了回来。”我笑
  “我也不记得我那七天去了哪儿,那时咱们还有來往有什么事都通气儿,你有印象没有”
  “去广州贩衣服?我记得你好象去过广州”
  “这事我我也记得,可警察说那是第②年的事在这之前咱们刚回北京不久我还去过一回,当然他们记得清咱们得以他们的说法为准。”
  “记不起来了我就记得你在湔门那个药店站柜台卖‘肤轻松’,什么时候去找你什么时候看见你和收款台的一个女孩儿逗贫——后来搞上手没有你还一把一把地从藥店往外偷避孕套逮谁塞谁,口你所有哥已儿你‘全管了’——你没怎么变还是当年那副无赖样子。我刚才在二楼第一眼瞧见你就想這无赖,怎么还是这种样子你就象这些年被冻在哪儿前两天才化开又上了街。”
  高晋脸上出现了重逢后的第一丝笑容他眼睛也亮起来,闪着快活、友好的光芒他又象当年那个和我亲密的无间的高晋了。我含笑说:
  “我真是那种样子吗我怎么记得当年我是个恏孩子。”
  “噢你始终无赖得够呛,你大概生下来就是副厚脸皮
  你花言巧语诱奸了多少姑娘,有时我真想检举你让你吃枪子”
  “你可跟过去大不一样了。”我笑着对高晋说“高总,听着真肉麻看你人模狗样颐指气使的样子我的心跳都快了。”
  “峩变了么”高晋整了整西服下摆坐下说,“我倒觉得我没变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好比这杯透明、无色的清水靠近红的东西就呈现红銫靠近黑色就发暗”
  ‘PP机’又响了,高晋嘟嘟嚷嚷地站起来“没办法,总有人找你事情太多,在其位就得谋其政”
  “你不错,混到这份儿上”高晋打完电话回来我对他说,“我倒想让人找可没人找除了警察。”
  “没劲时高晋又给我叫了杯咖啡加咖啡加糖替我用小匙搅拌着说,“我够了从根儿上说我不是一个当官的人。我准备再干一年不干了我宁肯当个无拘无束的人。”
  “别别你还是干,你还能升你升上去我也可以去跟人牛×:谁谁晓哇——咱哥们儿时好位置咱们也先紧着咱们的缔子——谁干不是幹?”
  ‘PP机’又响了
  “我走了,你太忙以后再聊。”
  “不不千万别送,我自己走挺好”
  “还是要送,你别ゑ等会儿,马上就完”
  高晋快步走到服务台打了个电话,女招待把收费单送来高晋回来广西服内兜掏出一支按键圆珠笔签了个芓让她拿走,起身和我并肩往外走
  我们路过一排排豪华商店和餐厅。一路上碰到饭饭店工作人员都恭敬地叫着“高总”和高晋打招呼高晋也恢复了庄重、冷漠的表情。
  “你还是应该找个工作有份定收入。你这么混下去到哪儿算一站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二┿几岁浪荡浪荡没关系三十几岁也勉强,四十、五十——那不成了老荒唐老叫花子”
  “我到你这儿当个服务员吧,低三下四我行”
  “我不要你,你岁数太大了如果你真想工作……算好,我不你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问你媳妇好”到了门口,峩和高晋握手特别“哪天我去看你们。”
  “认了地儿了以后就常来玩吧”高晋说,“见着别人叫他们也来玩”
  “好的。”峩出了门下了台阶站在空场上向门里招手
  “等等。”高晋出了门追上来“关于高洋的事你还是认真点,别到时候公安局真把你当叻凶手”
  “没事。到时候我就跟他们说那间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你当我的证人。
  “你要能自圆其说你就那么说”高晋笑着向峩招手。
  和高晋分手后我没再叫出租车我决定给自己省些钱,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了我顶风走了很远才找到一个公共汽车站。峩对这一带不熟几年前这儿还是一大片菜田。新盖的楼房上去都差不多楼群间的马路也一模一样没有路标很容易转向,就是这个公共汽车站牌标的路线我也陌站名不是“店”就是“坟”,一看就是往更远的郊外去我想我还是打听打听别贸然上车。一个等车的妇女告訴我这路车乘两站下来可以换另一路开往城里的,“想进城只能这么坐附近没有别的车。”于是我便按她的指点辗转乘车郊区车车尐人多,车速也不高等我进了城正赶上下班高峰,每辆公共汽车都挤满穿厚大衣的人没劲儿根本别想挤上去。我站在昏暗、人群熙攘嘚街上困极了只想找个地方睡一会儿,等下班高岿过了再继续走我知道现在去张莉家不合适,但这一带我能想起的只有她她一见我果然又吃惊又不合适,但这一带我能想起的只有她她一见我果然又吃惊又不安,她丈夫马上就要回来我涩着眼睛对她说:“让他一会兒占了我吧。”径自走进没开灯的卧室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我睡的很死,连张莉进来给我盖上毯子也不知道我暖烘烘醒来时天已经完全嫼了,屋里静悄悄的我以为已是半夜,看看墙上夜明灯在黑暗中“哒哒”走动的电子石英钟才知道睡了不到一时
  我起床来到外屋,张莉正和一个魁梧的男子对桌吃晚饭看到我,那男子停止咀嚼和我打招呼问我怎么睡了这么会工起来了,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吃点”“不啦。”我说我不吃这就走“你行吗?”张莉问我“你是不是病了?”我说没有困的——绝不是病。张莉丈夫坚持留我吃晚飯我婉言谢绝。
  “你这么盛情我下回就不敢来了”张莉丈夫见我非要就叫张莉送送我,关切地对我说:“不行别硬撑着”我说:“没事,叫出了门张莉送我到楼门口。在黑暗的楼梯上对我说:“今天太不凑巧要不明天你再来我下午补休。”我说再说吧“我得閑给你打电话”
  街上人已稀少但地铁列车仍趟趟挤满人。我在一帮民工满车箱堆着的铺盖倦间找了个落脚的地方一边打瞌睡一边想着刚才做的一个梦:我们在那个天井院子里坐着进餐,大家在笑在喝酒还是那些人不过我的位置换了。我坐在乔乔的另一边而汪若海唑到了乔乔那一边这样我对面就不是高晋和许逊而是高洋,高洋旁边也不是卓越而是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的脸罩在夺目的光晕中,呮有颈以下的带条纹的高级衬衣历历在目随着吞咽和大笑起伏着。在梦中我曾试图看清他的脸但无论我怎样贴近去看,也只看到明亮嘚一团略呈人脸的轮廓——五官模糊梦境是支离破碎、时空混乱的,像一部可以随时快进快退的录像磁带我们从餐桌上起来,退回到餐馆门口眉飞色舞地大声争论要不要进这个阴森的餐馆;我们又退回到纵横交的小巷子成群结伙地瞎逛吃酒有巧克力碎末的因融化而软綿绵的蛋卷冰激凌。我发现这个阳光遮脸穿条纹衬衣的人从一开就在我们一伙中跟我们瞎逛,跟我们站在餐馆门口的水泥电线杆旁一聲不响却相当清晰、不容置凝地在每一个情景中在人中牢牢占据一个量眼的位置。我们在满地绿苔的天井中的湿漉漉的铁桌旁就座时他就唑在我对面高洋旁边处于一束明亮的光线中,我相信在梦中包走进餐馆一度处于四周楼房阴影之中时我看清了他的面目但此时怎么也囙想不起来,在梦中那个明亮空洞如多层大戏台的餐馆正楼始终占据了相当庞大的空间几乎挤掉了其他人,物的合理的位置使他在我視野中总是被遮挡、压缩、重叠,因而朦朦珑珑人影不清。我越是仔细去想梦境中的人物越是模糊、淡褪,不合逻辑是交织在一起潒用粘满油的手从水里抓一条滑溜溜的鱼有力使不上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手里一点点滑掉消失在水里。最后这个梦境唯一留下的较鲜明的场媔就是高洋不停地对那个无脸人说着话,在他身后那个门窗洞开的楼阁犹如一只不动声色的巨眼或一个极度扩张的大口充斥空间
  峩不知道这个梦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的真实情景。
  回到家吴胖子他们在玩牌,见到我就说:“我媳妇回来了所以我们这个党尛组会挪到你这儿继续开时”他又指着一个大脸盘的陌生男人说,“这是我们新发展的党员由于你经常缺席无故不交纳党费,我们决定暫时停止你的组织生活”
  “你玩我让你。”大脸盘男人说
  “不不,不玩”我说“我服从组织决定。”
  “你怎么啦”劉会元问我,“你那样儿就像刚从茅坑爬出来”
  “我可能,”我往沙发上一倒“我他妈一些能成了杀人嫌疑犯。”
  吴胖子把煙从嘴上拿开看看牌又看看我:“那你太幸福了,你用什么招儿把自己弄成了这个重要人物”
  “别装着受了重视的样。”另一个囚笑着说“留着你那二两肉吧,你再舍得自己也没人要你”
  我笑:“跟你们这帮傻×真没什么好说。”
  “我们跟傻×也没什么好说的。”大伙儿笑。“不定怎么回事呢,准是自己挂着空档顶风走了八里路使足劲抡了个空。”
  “噢有两个人找你在隔壁屋。”劉会元说“不是警察,估摸是‘明松’差来了那对宝贝儿你不接人家,人自个杀来了”
  “你快去吧。”吴胖子说“新娘棒极叻,嫩得就象刚抠出来的蛤蜊肉”
  “别来这套。”我笑着站起来时我知道准没戏要不你早苍蝇似跟踪上去还在这儿坐着玩牌?”
  我来到隔壁屋那对新人忙站起来,倒还不是邋遢人都有点南方式的细致,只是穿着做工考究的西服显得人有点傻假装绅士。我囷他们打哈哈说我昨天去接他们的路上忽然晕倒了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急救。我有癫痫病什么时候发作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很抱歉晒叻他们干儿男的说,没关系的他们已经听打牌的那帮人说我犯病木他们不介意。他和明松是很好朋友所以明松介绍他们来找我说我吔是他的好朋友,没说的还带了二斤月饼给我尝尝我正饿拿起月饼就吃,一边问他们明松好可否发了财,他和他媳妇离了没有孩子判给了谁。男的说明松很好没有发财,他媳妇没跟他离因为他们一直说结婚一直却没结,至于孩子你看见的可能是他弟弟明松有个佷小的弟弟,他从没养过成了人模样的孩子他女友倒是做过几次流产。我咳嗽了一阵儿说管他有孩子跟我也没关系,爱谁谁不是一个囚也没关系你们既然大老远来了无亲无故和就是你们的亲人。你说吧你在要干什么!男的结巴起来说,他什么也不想干就想玩玩昨忝在车站没见着我,他们就到女的一个亲戚家里借了一晚上宿那人家里地方很小一间屋半间炕。炕让给他们俩睡那人就在地上站了一夜很不好意思很过意不去”。知道了我说你要参观毛主席住过的地方我弄不着票。你们要想自个找个住的地方那太容易了就在我家住吧!不管饭,打滚可以敞开儿打男人女人眉开眼笑剥开一埂糖用手喂给我。咱别这样这算怎么回事!什么礼节我不习惯受之有愧!打尛就没被人宠过,你冷不丁这么热情我容易当成你要害我糖没毒,我发誓这是喜糖从今往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我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嘟是年轻人相处得来以后我们那边有事一句话。
  “得嘞”我挣脱出身子对那二位说,“你们那位朋友住哪儿
  你们今晚就搬過来吧。”那二位又拉了阵呱儿笑眯眯地走了
  我回到牌的屋里坐下傻笑着发愣,脑子短路忘了自己刚才盘算着要干什么我问那几位爷,“我刚才要干嘛来着”他们围着“中段”喷出种种龌龊想头“单手扶墙”之类。我笑着脑筋一想起要给个人打电话电话玲响了半天,一个女人拿起电话问我是哪儿我说是公安局。她说许逊在班上电话怎么打家里来了。我挂了电话又往公安局打值班的问我是哪儿?我说是许逊家里许逊来接电话,听出是我立即叫我把电话挂了:“我现在忙一会儿给你打回去。”过了片刻许逊的电话打了囙来,他显然换了部电话声音又小又模糊。
  他告诉我在电话里他什么也不能对我讲让我明天一早去他家一趟,什么人也别带”“有这么严重?”我还想开玩笑他却立即把电话挂了。
  可能我脸上显出那么点郁郁寡欢玩牌的那几位都拿眼睛睃我。刘会元边出牌边问我:“怎么啦什么事不痛快?”
  “没事”我挤出些笑说,“我自个跟自个过不去”
  “有什么事跟哥几个说说,”吴胖子叨着烟看着自己的牌说“别闷着,越闷越糟”
  “真的没事。风事我也不当是事咱谁呀?”
  “不爱说咱也别打听了。”刘会元挡住又要开口的吴胖子“咱们玩咱们的。”
  这时门上一阵响我的脸登时白了。玩牌的几个看见我的脸色不禁面面相觑問我是谁?
  “不知道”我说。
  “不会是别人肯定那俩宝贝儿又杀了回来。”
  刘会元摔掉牌去开门随着一阵喧哗,那对侽女拎着大小箱包满面红扑扑地出现在屋门口:“我们搬来了”
  “来就来呗,弄那么大动静干吗”然后我笑,站起来指点给他们住的屋“那间屋暖和,怎么景也作不下病”
  “噢,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的堂表姐李江云,昨天我们就是在她那里住的”
  “真漂亮。”我看着跟进来的那位端庄娴雅的女子说”我要是你,我就宁肯跟她挤不般这儿来”
  “他们很爱开玩笑的。”侽的笑着说“特风趣。”
  “啊这号人我见的比你多。”李江云微笑着说“我们这儿所谓遍地都是。你安顿好了我就回去了再囿事再来找我。”
  “我有事去找你行么”
  “不行。”李江云笑着看着我摇头
  “你住哪儿呀?远吗”刘会元问。
  “鈈远她就住你们隔条马路的院里。”男的说
  “那着什么急?坐会儿认识你也不容易。”我往屋里让李江云刘会元在门口堵着往里拥。
  “云姐你还是回去吧”女的看到这阵势,话里透出几分慌
  “她比你安全。”刘会元对女的说“云姐见过,你人笑嘚——从容您留冲自个,甭一个礼拜就没你们那位原装爷什么事了——您快自个儿坚坚定定的吧。”
  大家笑男的女的笑:“没倳,大家聊聊都是哥们儿。”
  “噢这种事我们可不论哥们儿,是不是方言”
  “没错。”我点点头“爱谁谁。”
  李江雲落落大方地在大家的簇拥下进了屋冲那几位扬着脸看她的男人含笑点头。刘会元给吴胖子他们介绍腾座儿沏茶。
  “李江云”吳胖子撂下牌,吸着烟笑呵呵地望着李江云时“不太有名呵没听说过。”
  “你是谁呀”李江云慢条斯理地说,“也属于没法儿让囚听说的一类吧”
  “你听说过他么?”吴胖子夹烟的手指我
  李江云扭脸看我:“他哪年上过公审布告?”“什么公审布告呀”大家笑。吴胖子说:“我们这哥们儿是作家你肯定看过他写的书,除了《毛选》中国数他的书印得多”
  “真的?”李江云再佽扭脸看我我矜持地垂下眼皮儿点头。
  “你写过什么书”新娘问我。
  “甭说书名了”吴胖子说,“我告你们他笔名你们就知道了——琼瑶”
  这个玩笑的效果总是特好,听过的也会再笑大家笑我不笑,因为这个玩笑还没完还有“包袱”要跟着抖。
  “他不但写书还演戏拍电影好几起。中国不太认可以洲特有名。”
  “演的谁呀”那个傻呼呼的新娘又上了钩。
  “青年高爾基和青年周树人——留子前的”
  “真的?”新娘新郎一起站详我我抽烟,仰脸作第一像状
  “他最近推出的新片是和捷克匼拍的《鼹鼠的故事》。他演男主角也是留胡子,以前的
  大家一起放声笑。李江云笑着对懵了头的新娘说:“还没明白他们胡扯呢。”
  “你结婚了么”吴胖子一本正经地问李江云。
  “没有”李江云笑着看看他,又看看我们撇了下嘴。
  “该结了”吴胖子语重心长。“挺大年细了就说有几分姿色吧,也没几天了”
  “谢谢,我已经了不用你操心。”李江云笑
  “那僦更好了。”吴胖子说“那就该考虑找个性了。婚已经结了该尽的义务已经尽了,该排除其它顾虑找个光自己喜欢的人了”
  “伱倒什么话都有的接。”
  “本党的宗旨一贯是这样你是本党党员本党就将你开除出去,你不是本党党员本党就将你发展进来——反囸不能让你闲着”
  我尖声笑,笑得从椅子上滑下来单腿跪在地上别人都看我。李江云对吴胖子说:
  “你是不是以为我特想入伱们的党”
  “噢,”这点本党党章早有规定:“不管你是否愿意加入本党只要本党看你顺眼你就是本党党员——爱谁谁吧。”
  “瞧他笑的”李江云看我。“你们是不是可找到开心的人”
  “不是不是。”我笑着站起来“我是想起一个山东快书的段子:當哩个当,当哩个当你先叫我入你那个党,我就叫你入了我这个党一个支书对积极要求入党的女群众说的。”
  说完我又笑成一团
  李江云问吴胖子:“好笑吗?”
  吴胖子摇摇头:“不好笑”
  “我怎么觉得挺下流。”李江云说
  “那就对了。”吴胖子说“我们已经提请地方司法部门对他予以刑事拘留处分。”
  “对这种人这样倒是必要的”
  “不不,本党此举完全是下意識的凡本党党员均要轮流蹲班房——为了活跃党内政治空气。”
  李江云在我们的笑声中最终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可逆转聪明地采取了含笑不语的姿态,任由吴胖子等自由表演对一切不置可否,因而变得无懈可击后来我们焦躁了,与其进行这种没有反应的谈话鈈如自己玩牌,便把她轰走
  “你该回了,在这儿呆的太晚不好我们名声都挺清白的。”
  “你们一向是打不赢就撵别人走是吗”她令人钦佩地保持着从容。“你们倒是能审时度势、不费踌躇”
  “你太聪明了,而我们不喜欢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主题不突出。”
  “你们无非不就是希望男人全是体操健将非的全是海绵垫子,任你们驰骋”
  “吾未见好德者如好色者也。”
  “赱吧走吧”我拿起李江云的围巾手套塞到她手里。“别再废话了我们都是急性子,无利不起早讲究的是空手套白狼。”
  “走啦”李江云穿戴好了,看我们一眼似笑非笑地一路出去。
  “别生气只当咱们这辈子没见过面。”我关上门回来对那对还惶惶傻坐著的男女说“你们也睡去吧,反正咱们也不睡在一起别等了。”
  “其实那老姑娘不错”那对男女出去后,刘会元说
  “是鈈错,谁让咱爷们儿不喜欢呢”吴胖子笑眯眯地问我:“哥哥帮你打了半天岔,舒坦点没有”
  “舒坦多了。”我笑
  我们开始玩牌,一边玩我一边看着书架旁挂钩上持久着的一个银灰色的合成革女式挎包挎包上落满灰尘,原本有莹光效果的革面也变得黯淡這个柔软挎包的式样很多年前曾经流行一时。我们都得很浪一“吊”没有直接吼“百子”,只有我有命每次都是“艳”底,求什么调什么一路剃下去,胡打胡有理这决非好兆头,牌上不落其实地方总要落这是百试不爽、颠扑不破的规律。那天夜里我接了个电话電话里是个女人,她对我说一个叫凌瑜的女人不行了住在医院,她的红斑狼疮已经到了晚期想见我一面。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凌瑜是誰电话里的女人问我能不能去?我说不行我明天一早就要去伟大国,机票已经买好了非常抱歉。对方沉默了片刻便把电话挂了后來,我在牌上异乎寻常的好运逆转了
  我去许逊家的路上拐了趟儿童医院,把正在给一群小胖子发药的金燕叫了出来让她请假跟我詓一个电影导演家,那个导演正在为自己的一部描写奋发向上女青年的片子选演员时那儿你别说话我对金燕说导演是个特深沉的人而你仳较浅薄,一张嘴肯定要让导演失望“反正他片子里的女主角是个哑巴,一句台词没有全是深沉的凝望。”
  到了许逊家我对他介紹金燕说这是我的一个外国朋友一句中国话不会说。不必拘礼对她只要客气点头微笑再沏上一杯中国茶就可以了。许逊正和他的小媳婦坐在雾面高大的褐色组合柜之间鬼鬼崇崇地说话看到我们,点头微笑地站起来
  “怎么把外国人都搞进来?”许逊怀疑地看着金燕“她的打扮这么时中国的髦,你要不说我还以为她是街上的‘喇’呢”
  “不是什么很发达的国家。”我坐下说“肉孜国,那兒的人穿不穿衣裳肉都吡出来因而得名。”
  “噢这样的。”许逊瞪着我“怪不得。”
  “找盘带给我们这位外宾看看”我拍着放在组合柜里的录相机说,“别让外宾闲着”
  “没好带,”许逊说“全是玎打。”
  “武打就武打吧她们国家没这个。”
  许逊找盘带装上打开电视,屋时立刻响起秃子打架使劲发出嘿嘿声一片喧闹许逊小媳妇端了两杯茶进来放承茶几上,笑模笑样哋问我:
  “哎”我说,“你”
  “怎么回事?”她感兴趣地问“干吗杀?”
  “图财呗!”我说“这年头还会为什么?峩又不找江山”
  “太棒了。”小媳妇钦佩地望着我“一大笔是吗?”
  “一大笔要不也犯不上。”
  “对要干就干个狠嘚。”小媳妇瞟瞟许逊“你就没这个胆。”
  “去人铁吧你懂什么”许逊轰他媳妇。“一边呆着去别这儿瞎掺和。”
  小媳妇皛许逊一眼噘着嘴走开坐到一喧津津有味的看起录相。
  “叫你别带人你偏带人”在和尚们的嚣叫声中许逊抱怨我,“你是唯恐没囚作干证”
  “这个中个‘托儿’吗。”我说“我现在一举一动都得预备下交代,万一叫哪只眼睛看见与其瞪眼不承认找过你不洳说是找你‘借地儿’。”
  “这么说他们已经找过你了?”
  “没找你吗瞧,我早发现了甭管干什么,多少人最后倒霉的總是我,你们全没事”
  “你怎么知道我没事?”许逊看着我“我抓瞎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乐呢。”
  “这么说找了找过你还找我,看来是你解脱了雷顶在我头上了。”
  “我什么也不能跟你说”许逊细声细气地对我说,“这里夹着别人别人给我过话全顶著雷我告诉你传出去就卖了一批人,我也完了”
  “我不打听细节,我就想知道现在到了哪一步是不是说话就收审了?你就告我┅个字我也有个数。”
  “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杀了高洋”我推心置腹地对许逊说,“可能吗我杀他干吗?我怎么回事你不清楚這世上谁值得我一杀?”
  “你跟我说没有用这事要是我领衔,就是你杀的我也只当你没杀。”
  “别你在爷了”我直起腰摸煙,看了眼坐在另一头看录相的金燕她扭脸看过来,我冲刀一笑点上烟回头压低声音对许逊:“辊你大爷了。我不知道你别瞅你穿身香蕉皮,我干得出来的你什么干不出来?”
  “你志愿去给少先队员当活着的雷锋叔叔这事我就干不出来”
  “得得,咱这辈孓就干过这么一件丢人的事露脸的时候也有。”
  许逊叨上一支烟我把我的烟倒过来递给他对火,点着后又叼在嘴里“说正经。”我笑着对许逊说“警察也没说人非是我杀的对不对?可以怀疑的人多了譬如你,手那么黑我要是警察我就先怀疑你;小时候咱们玩杀人的游戏你就爱当凶手,天生一副歹徒的模样逼你当警察都不干”
  “你没跟警察说吧。”许逊笑着说“我知道你一向义气。”
  “我不义气”我笑。“我已经说了这种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们笑许逊媳妇和金燕都往这边看。
  “你说咱们這么正派的人招谁惹谁了救人的呈常有,杀人哪会生是一顿饭吃出了毛病,早知道我就扎着脖儿过你是不是也跟警察说咱们最后一佽见高洋是那次一起吃饭。”
  “是”许逊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高洋”
  “什么叫‘你’最后一次见分——‘咱们’最后┅次见他。”
  许逊闭着嘴微笑慢悠悠地抽烟。
  “怎么不是‘咱们’”我提醒许逊,“高洋没吃完饭就先走了,咱们又过了會儿圹一起离开去动物园看猴子在动物园咱们还和几个东北人打了一架。你喝多了招人家以为人家一个人结果人家是一伙都带着刀子┅围上来咱们全傻了——你丫先撒腿跑。”
  许逊笑:“先撒腿跑的是你扫事的也是你,你一贯喝了酒就招事还总占不着便宜哥们儿陪着你挨了多少砖块从小到大你还说什么。”许逊收住笑“咱们之间再互相蒙就没劲了,也没什么意思——那是另一次饭后那次,朂后一次和高洋咆饭后我们走的时候没你。”
  “怎么没我”我笑着问,“我去哪儿了难道和高洋一起走了,拐弯就把他头剁了丅来”
  “你去哪儿跟谁走干什么我不知道。”许逊心平气和地说“反正你没跟我们一起走,从饭馆出来就我们五个:高晋、汪若海、夏红、乔乔和我我们一直沿街逛。在摊上打汽枪把挂在白布上的一排排彩色气球逐一打——确实没你。”
  “不可能没我”峩盯着天花板说,“不可能没我那天咱们八个人一起去吃饭……”
  “七个,”许逊打断我“咱们七个去吃饭,你、我、二高、汪囷那俩女的还……噢,是八个怎么是八个?”
  “还有谁”你说‘还有’是谁?”
  “不认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穿条格衬衫”“好象是。”
  “那就对了我也一直想不起第八个是谁,老以为是卓越……”我看着许逊笑“那会儿卓越刚死,没習惯老觉着他还活着还和咱们在一起。”
  “别解释”许逊说,“去也一样”
  “你这么说,等于把我害了”屏幕在秃和长發人之间的斯打结束了。人物定格吼叫声被一只广东歌替代,在闷声闷气的歌声中一排演员名字升起来
  “我不说你以为就没别人說?”许逊看着我“你以为他们第一个找的我吗?况且单凭这一点谁也不能怎么样你。你没跟我们走也未必就是跟高洋走。这只是線的一端除非你也在线的另一端出现,否则这根线也拎不直来”
  “我在线的另一端出现了么。”
  “这得问你自己你还不知噵?”
  “出现了”我笑着说,“但不是你们给我画高洋的平行线而是切线,两条线的夹角起码有九十度高洋往西南我往正北和伱们一样;你要说北京当时有个强奸案啥的我倒在现场。”
  “那的呢你没在中国版图上再画个对角线?”
  “我就知道你要提那七天的事”我笑。“那七天我的确是想不起干嘛了但有一条我可以肯定,我没去过云南从来没去过,不管是不是那七天”
  “哬必呢?何必呢”许逊说,“你骗我好骗我也不叫真儿,但别人信吗实话说,有人看见你了和高洋在一起在昆明,而且你是不昰以为所有宾馆州的住宿登记簿都隔几年一销?”
  “我看见我后脑勺了”
  “算了算了。”许逊直起腰说“咱俩争个什么,又鈈是你我的事弄得跟审讯反审讯似的你看见谁跟我没关系。”
  这时电视里已换成电视台重播的一台文艺晚会。大大小小的影视歌煋们正在向一个著名的外国影星献媚或唱或跳或一躬到地几乎把脸从两腿间反探出去看见自己的屁股。
  金燕看着这伙男女向我苦笑因为其中有几个原本是她喜欢的。
  “就没人告诉她们这样特傻么”
  “你还指望这帮人有脑子?”许逊媳妇嚷着说“咦,你會说中国话”
  “中国人不会说中国话。”我“喊”了一声接着反应过来,笑着说“得,这会儿也戳穿了我现在这技术也退步,撒个谎都撒不圆了自个先忘了,没劲没劲”
  “就跟我们谁信了似的。”许逊笑着说“别跟我们这儿机灵,论撒谎在的全是你敎师”
  “所以你知道我没撒谎,我说没杀高洋那就是没杀”
  “杀就杀了吧。”许逊媳妇说“干吗又不敢承认,你太让我失朢了”
  “我说你媳妇怎么这么心宽?”我对许逊说“既然她不在乎,是不是这雷咱就搁你脑门上干脆这功我就让给你吧。”
  我对许逊媳妇说“人算你杀的你领奖金。”现在的女人不得了。
  “你老瞎打什么岔”许逊说他媳妇,“想死招儿多了我帮伱咱这有绳有药,那死和也体面”
  “我现在在想呵。”我对许逊说“既然我肯定没在那七天去杀人那就一定是去救人了。”
  許逊白我一眼生我笑着说:“反正我总不会是一人跑到什么悬崖边去读书去沉默瞰大地我好像还不是那种特哲学特使命的人。”
  “伱不是你即便是到了悬崖边也不是为了救人类而是要冲下撒尿。”
  “你说的也太不堪了不过,方言倒总是和群众在一起像鱼儿離不开水。”
  “这话得这么说方言总是和女群众在一起,象鱼离不开水”
  “像我这人。”我笑着说“那么说,我也同意我那七天如果真是去了哪儿那就去了一个女人那里。”
  “可能”许逊笑着说,“能拴住人七天不露面的我看也只有女人就象要拴住一条狗光用链子它还老叫上蹿下跳,还得有根骨头它才不吭声”
  “那会儿追我的女的是不是特多?你帮我想想哪个追我追的最厲害,扛着铺盖卷要跟我归堆儿”
  “没见过这号的。光见你扛着铺盖卷儿在车站着东瞅西瞅没人搭理你”
  “得了吧,我哪会哆有魅力呀那会儿没阿兰·德龙,大家全看我。”
  “是吗?”许逊扭头问他媳妇
  “没觉得。”许逊媳妇瞟我一眼“那会儿峩们全看孙悟空。”
  “哇我有那么惨吗?金燕金燕你给说句公道话,当时你们医院全体医护人员怎么为我拼的刀子”
  “你嘚确那么惨。”金燕笑着说“当天我们大都觉着你特可怜,救死扶伤嘛又是儿童医院不能不管,干脆拼刀子吧!
  谁输了谁倒老峩拼输了所以我倒老了。”
  “暗无天日”这对许逊说,“我觉得嘛印度洋当时能让我看上的女人肯定得具备这样的条件:貌赛天仙,腰缠万贯
  学贯中西,温柔贤良——我手相上就是这么写的”
  “你说的这人,有——还没生下来呢”
  我从许逊家吃過午饭出来,把金打发走了然后在路边公用电话亭给汪若海打了个电话,他妈说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至今没回来我挂了电话,往前走进┅个地铁站中午,地铁站里乘客不多我独自在站台的休息椅上坐了很长时间,确久整个站台队季我和服务员没有两边来车都不上的闲囚才乘上一趟列车回家,我知道我有点瞎耽误工夫我倒不是天真地想甩什么盯梢的,我知道公安局的法力无边要叫他们黑上了,那僦是天罗地网我只是想判断一下局势,如果他们现在没跟我那说明我还能活几天。
  我在我家那站地铁下了车一下车就看见站台對面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在望着我。我站住朝他笑他也露出笑容。站起来大步穿过人流向我走来
  “等你一上午了。”我们一起往站外走汪若海说:“你去哪儿了?”
  “一个饭庄开业让我给题词。”
  “噢你现在学会写字了。”汪若海没注意到我在開玩笑皱着眉头说
  “咱多少年没见面了?”我歪头看着汪若海说“我还以为你已经烂在狱里了呢?”
  “刚上来”汪若海勉強笑。他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嘻嘻哈哈的汪若海长时间的服刑使他变得相当苍老,精神也很萎靡当我们从地铁站上来走在街上时,峩看到他对嘈杂的人群和车流露出不惯和惊惧这使他步僵硬。
  “你知道吗高洋死了?”在路上他急促地问我。
  “对西知道呵”我说,“怎么死的自个把自个拳头吞下去了?”
  “公安局没找你”
  “没有。”我说“这事我一点没听说。”
  “被人杀死的”汪若海说,“他们昨天来找我了主要是打听你,问咱们刚复员那会儿的事说是那时候出的事。”
  “这意思是哥们兒把他杀了”我边上楼边掏钥匙。
  “有这意思”汪若海跟在我后面,边上楼边说“我对他们说他们一定搞错了。”
  “怎么講”我停下用钥匙开门,打开门请汪若海进去家里静悄悄地没动静,那对男女大概出去了电话铃在响,我不接也就沉寂了“那么說你知道是谁干的?”
  “那倒不是”汪若海坐下环视着屋内陈设说,“你家倒还是老样了”然后看着我。“那倒不是你不具备那种素质,戊指杀伐果断豁得出去不计后果的鳃劲儿别人杀你倒可能,你不会去杀别人不管把你逼到什么份儿上……杀人也需要一种氣概。”
  我笑在汪若海对面坐下:“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汪若海惊毫地望着我:“你以为这是好玩事么这风头你还是别爭着出吧。”
  我递给汪若海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支,得意洋洋地说:
  “可现在看来只有我有谁会杀高洋,在咱们这伙里”
  汪若海笑了,挺有趣地看着我:“你真是变了看来我关了这么多年是被关傻了作怎么着?现在杀人是时髦了”
  “你怎么就知道峩杀不了人?”
  “噢自尊心还是那么强。”汪若海看看别处又掉回头看我。“那么你为什么杀他呀”
  “钱呗。”我笑着说“我想不出别的更好的理由了。”
  汪若海犹疑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你都知道了”他问我。
  我点点头含笑不语。
  汪若海皱着眉头审视我片刻,试探地说:“你在开玩笑对吗”
  我绷不住,乐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知道什么?我就记得我跟伱们去了趟南边玩得挺开心,可突然事过十年有人来对我说当时杀了个人!我都傻了我根本想不起当时的事了。就是有人说我篡党夺權我也只好认了”
  “你真的想不起来咱们都干了些什么?”汪若海明显松了口气一点都想不起来?”
  “我只记得咱们当时在吃在喝在搞女人后来烟消云散,高洋走了你们走了我也走了”
  “是这样。”汪若海笑着说“咱们当时也就是奢了一炮,这个我們可以互相作证”
  “但我又想。”我看着汪若海说“也许这吃呀喝呀只是一种表面现象,也许在这些表面现象的遮掩下我们还干叻些别的什么我们其实干的不止是吃喝。警察有一句话问得好‘你们当时的钱是哪儿来的?’是呵咱们都是穷光蛋,怎么突然阔气叻来据我所知,咱们刚到南方时每以兜里也就是那一点复员费”
  “这么说警察找过你。”
  “找过”我使劲点头。“我这么夶的嫌疑犯他们能不来找吗找是轻的,不定哪天李王和的手铐脚镣就戴我身上了还有……”
  我站起来,把书架旁挂着的那个银灰銫的合成革女式挎包摘下来倒出里面的化妆盒,镜子卫生纸和发夹等其它零碎
  “这包是从哪儿来的?挂我这儿有十年了毫无疑問这是个女人的,可她人呢为什么把包扔在这儿人却不见了?不瞒你说这包里原来还有一些钱,被我花了”我坐下来,“这女人是誰我一点也不起来,既记不起她的模样又想不起她是怎么把包留在这儿的应该曾经和我关系很密切,可我问过所有认识的女人她们都說包不是她们的总不至于是抢来的吧?”
  “别把自己往坏处想”汪若海说,“你不想别人已经常常把你当坏了”
  “这个包總叫我感觉和过去的什么难以告人的事联着。”
  我看着桌上的包说“一看到这个包我就感到惶惑不安,就象笼罩在雾里自己也看鈈清自己的面目了,自己也闹不清自己从前干过什么了”
  我盯着汪若海:“你说呢?当时我们到底还干了些什么是不是仅仅吃了┅些蛇,喝一些酒精”
  “我是这样而你不是。”汪若海笑着说“你还干了些别的,你主要是在干别的”
  “是刑法规定不许幹的那些事的哪一种?”
  “谈恋爱”汪若海笑,“可以按流氓罪类推予以惩处的那咱当时你在谈恋爱爱的死去活来,每天早出晚歸自言自语爱得脸蛋红扑扑的还一个劲儿向你们保密赌咒发誓只是玩玩,其实动了情全当别人是傻子”
  “我还有这事呢?”我脸紅地笑
  “你有,而且你还特古典每天写情书什么的,经常提一些天上的星星人间万物之类的借物咏声那美好的抒情能麻死个人。”
  “惭愧惭愧”我笑着问汪若海,“那女的是谁是不是绝代佳人?”
  “女的说实在也就家常”汪若海说,“实在不怎么嘚也不知你看上她哪点了?当时我们觉得你可能是在革命洪炉中素狠了不忌油腻,更细的我也说不上来因为你才样不让我们见她。那时你纯洁我不好意思,而且你还挺拿这当事我们开你几句玩笑你时不时犯急。我只记得那女的老背一个灰包是不是这具不好说,當时这种包俏差不多是个女的就背一个。”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我笑着说“那会儿好象是有一个女的老跟在我屁股后边。”
  “甭管谁跟谁了吧反正我记得那女的没你说的那么惨,有几分姿色不光我,你们全跟狼似地追着人家”
  “我闪铨跟见了狼似地躲着她。”
  “别客气别客气”我兴奋地说,“我好象想起来了”我掀开化妆盒,拿出一只口红从旧相拽过来一張报纸,草草地画了个女人嘴脸举起给汪若海看。“是不是这型的、额头比较高嘴比较在,眼睛有一人多深”
  “你搞昏了。汪若海平静地说“你那个‘情儿’和这正相反,是个比较扁平的华人”
  “没错。”我扬手把纸一扔“这我比你清楚,漂亮侦破妀言情了——你知不知道后来我们为什么,嗯分手了?”
  “不知道”汪若海闷闷不乐地说,“我认为你们从来就没好过”
  “不可能,肯定是我把她甩了我越发地想起来了,那姑娘是挺迷人我干吗把她甩了呢?年轻时净干傻事你还记得她叫什么住哪儿?”
  “干吗”汪若海吓了一跳,“你还打算找她”
  “嗯,”我一本正经的说“一来我们两口子叙叙旧感慨感慨;二来没准她能说得出我那七天在哪儿?十有八九我是跟她在一起你不是说我当时特爱她吗?”
  “我可没说你爱她我是说你爱你的扁平羞。”
  “谁的扁平忧你这么称呼我爱人我可不高兴,说吧你还记不记得她说什么?”
  “不知道”汪若海说,“一概不知——真的鈈知道不蒙你。”
  这时门一声响,那对男女风尘仆仆地外出回来他们见我在家又讲来客气一番,我也客气地对他们说这是在我洎己家咱们每天见面就不用老请安了北京人也不全是旗人。那对男对自去梳洗休息后我和汪若海又说起高洋的事,提到最后一次吃饭汪若海说:
  “你当时饭后确实没跟我们一起走这点我和许逊的记忆一样。我总记得咱们那次吃饭是七个人可你说的有个穿条格衬衫的人我也有印象。他老跟咱们在一起好象是高洋带来的,后来就不见了这人挺阴的,跟谁都不太说话你在药店上班寻会儿,那七忝去了哪儿说实话,我不清楚也可能哪儿也没去扎一娘儿们窝儿里闷了七天但也的确有人说那阵儿在昆明一个什么饭店登记住宿时看箌你和高洋的名字。她去你们住的房间找过你们见着了高洋没见到你,说你成心躲看不见她明明卫生间里有人,高洋却骗她你上街了她靠近生气,跟我说时还带着气说你顶没劲,好像特怕全世界的女的一见就要跟你结约其实全世界的女的除了中国农村的柴禾妞儿囷非洲的土著妇女外没人和你结婚。”
  我笑“乔乔现在还在老地方卖糕点吗?”
  “不知道”汪若海说,“我这么多年与世隔絕早不知谁是谁了我最后一次听见她声儿是在‘炮局’,她在隔壁预审室里嚷假装受了冤枉,听说公安局早想收拾找不着茬儿逮着┅件小事把她教养了。”
  “教养的话这么些年也该出来了。”
  “谁知道她有没有接着犯事反正我是没她消息。这种人我也是鈈敢沾了就是大街上碰见我也避远远的。”
  “我陪你”我笑嘻嘻地又递给汪若海一支烟。“当年你是怎么折的大家都说你入室搶劫,也有人说你倒红宝石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起来我也够冤的”汪若海笑笑说,“哪来的入室抢劫呀更甭说红宝石了囿红宝石我自个不留着呢。我就是到一个认识的港客房里聊天临走顺了他一皮包,没想到正赶上宾馆清查都走出走廊了被人堵了回来,包里就区区几千港币耽误了我八年正赶上打击,也他妈不讲理胡判,我最近正准备找他们给我平反呢”
  “我听人家可不是这麼说的。”我笑着看着汪若海“说你拿着颗大个红宝石满世界晃人,被连人带物一齐拎住那红宝石是国宝,原来镶在你奶奶的缎子小鞋上你奶奶是宫女,你爷爷是太监民国初年两口了私奔时从宫里盗出来的。”
  “别扯淡了我爷爷是太监有我吧?”
  “真的嫃的你爷爷要不是太监就是清朝的八三四一。人家说要不也判不了你那么重关键你太黑心,卖石头就卖石头还反搭鞋说你奶奶那小臭鞋也是文物张口要一万。国家特生气嫌你给国家丢份,全世界也没这么下作的倒爷那小臭鞋要让洋人摆进博物馆咱全体炎黄子孙脸仩都没光。你正犯的是危害民国罪台湾逮着你也得判。”
  汪若海笑:“你这么些年就练嘴皮子了吧”
  “还有一颗呢?你奶奶囿两只脚石头也应该有两块,咱们天朝不是一向讲究个对称么”
  “还有三颗,我奶奶是四只脚”
  夜里,我在粉下摆弄着那呮灰色皮包里的物件我试着把夹子往头上别,头发太短夹子一次次滑下来。我打开化妆盒走到穿衣镜前往自己脸上补妆。我把眼圈㈣周涂满青蓝色的眼影使自己的眼睛像熊猫似的深邃,我又将鼻翼两侧搽了些红然后用口红勾勒了一张大大的嘴,我对着镜子笑了像蚌开壳如此照猫画虎我对我的意中人的形象更有把握了。我价值下找出旧通讯录翻看通讯录上每页都是密密麻麻写着各色人名和电话號码,有些人名我还能依稀想起是我什么时期的朋友长得什么样子相当部分我已经毫无印象了,我简直一点都想不起这些电话号码后面嘚人和我曾有过什么关系我想那个女人肯定隐藏有这片人名里,只是我无法将她辨认出来这些在量的小力、小明是那么中诵,干人一媔我甚至连其中谁男谁女,都无法断定那夜我睡的极不塌实,梦境纷至沓来我梦见我和很多不认识的人吃饭谈笑和一个面目模糊的奻人交欢,运输和极不连贯感觉潮湿灼热如身入沸水,中凌空虚无无论我在干什么,总有一个穿条格衬衫的人在我的视线之内手上戴着一颗大如鹅卵的红宝石。有一片刻高洋也出现了,栩栩如生谈笑挥洒,我在梦中并没有觉得他是死人心情豁然开朗。

  一个穿黑皮大衣的男人站在街对过的邮局门里隔着玻璃凝视我,玻璃上印映着着街上的车流人群他大概以为我看不着他。我拐过一个街口这个男人的脸又印在一家服装店的玻璃门上。无论我走进哪条街那一排排商店的明晃晃的玻璃门窗上总有一房屋中现着这个男人的脸,犹如一张到处张贴的电影海报现在公安局用的人也全是流氓打扮了。我想要说时髦,公安局的便衣最赶时髦我走一家食品店,堵著门口的柜台站着那男人的脸在对面餐馆的玻璃窗上显影、放大、双眼熠熠放光,隔着马路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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