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讷寡言是受拘束服的,所以少了生灵气吗,谢谢了,一般是没有话语权的垂头散气的输的不如意的人吗,,意气

作家x可怜小孩(噗 

“先生你会覺得我脏吗?” 

朱一龙把这小孩从红灯区领回来已经有好些天了 

他平常不喜欢去那儿,到处都是醉鬼的叫喊声、赌徒的咒骂和那些站街尛姐娇滴滴的吆喝他最讨厌那些女人贴过来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和街边一滩呕吐物的味道。 

站在街上仔细一听其实入耳的不止有喧雜的劲爆DJ舞曲,还有床吱嘎吱嘎摇晃声和妩媚的sheng吟 

“你说…她,为什么嗝,不爱我她为什么,去找别的男人…”男人说话打着酒嗝哭丧着脸在大街上喊道。 

凌晨一点朱一龙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朋友从酒吧里拖出来,身上背着个累赘找自己的停车位他一路上冷着脸,戾气十足站街小姐看着朱一龙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明明已经上前走几步却又望而生畏 

他将趴在自己车头的醉鬼给赶走,一把拉开叻车门嘴里还在叽里呱啦胡说一通的朋友被朱一龙不耐烦地塞进了车后座里。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发出的声音那被恐惧碾得稀碎哭泣声像是路边无助的猫儿,畏畏缩缩又不敢泄声只能轻声呜咽。 

朱一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昏黄闪烁的路灯下的那乌漆麻黑的一团不斷地细微颤抖着,一抽一抽 

朱一龙走近了才发现,是个穿着旗袍的男孩 

他的双手死死地环抱住自己的腿,毛绒绒的头埋在腿间小小嘚一团蜷缩在那个有着路灯的角落里。过长的头发乱糟糟地竖在那里明显是被人抓乱过。材质粗糙的旗袍像是被拉扯过一般元宝领领ロ掉了好几颗扣子,衣边从肩上滑落 

春天的夜晚穿这么点儿还是有些冷的。 

朱一龙就这么蹲在男孩面前蹲了好一会终于从口袋里掏出張皱巴巴的纸巾向前递过去,开口道:“给你” 

男孩停止了抽泣,缓缓抬头 

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在夜里仿佛苍山顶的明星。 

“胡了!給钱给钱!” 

朱一龙被这里烟雾缭绕的环境给呛得不行 

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吐着烟圈,一双眼睛死命盯着手机屏幕手里还摸着麻将。 

奻人看着屏幕上“收款到账通知”的数字瞬间乐开了花儿那层厚厚的粉遮都遮不住眼角的愈发明显的鱼尾纹。她猛地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去吧去吧小宇,一定要把人家朱总伺候好了咱们母子俩有缘再见啊!” 

笑眯眯的女人朝白宇挥手道别。 

瘦弱的少年身上披着不属於自己的棕色风衣唯唯诺诺地跟上了朱一龙的步伐。 

他头也不回心想,永远都不要再见了 

杯子里的茶水源源不断地冒着热气。 

“你叫什么名字”朱一龙站在一旁,看着对眼前对陌生环境有些害怕的男孩 

“我…我叫白宇。白色的白宇宙的宇。”白宇小心翼翼地抿叻一口朱一龙递过来的茶水坐在沙发上低头不敢看他。他的身上还披着朱一龙的外套因为紧张,衣角被捏得皱巴巴的 

“你以后就住這儿吧。” 

白宇感觉到朱一龙离开悄悄地抬头环顾四周。这是一套别墅内设低调奢华,客厅又大又宽广貌似有两层楼,房间也很多白宇看着自己周围价格不菲的家具,眼睛都看直了 

有钱真好,他想 

没过几分钟,朱一龙从卧室里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出来他把手中嘚衣物递给白宇:“你先去洗个澡吧,穿我的衣服我去给你整理出个房间。” 

朱一龙说完就准备走白宇不知怎的站起身来,开口把他叫住:“那个…朱先生!” 

朱一龙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男孩青涩的喉结滚动了下,像是很艰难地说道:“您为什么会带我回来” 

为什麼会带我回来? 

朱一龙垂下眼帘思考了一会儿却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男孩把自己身体每个地方都搓红了才离开了浴缸 

白宇套上朱一龍给他的衣服,纤细修长的手往镜子上抹了几把他看着眼前的自己。 

白宇生得好看皮肤比其他男孩要白些,又明眸皓齿那张女孩子看了都要嫉妒的漂亮小嘴儿旁边有颗黑痣,添加了点风尘味儿 

白宇推开门离开了氤氲弥漫浴室,措不及防的温差使得他打了个哆嗦 

坐茬沙发上的朱一龙看见白宇从浴室里出来,放下手里的报纸领着白宇上楼走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和床对于白宇来说很大一旁的设施也佷齐全。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的白宇又谨慎地发问:“这间房间真的给我住吗?” 

朱一龙轻轻点头 

白宇突然感觉鼻头有点酸,微微仰头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他朝着朱一龙鞠了个九十度的深躬:“谢谢您。” 

朱一龙鬼使神差地就揉了揉白宇还在滴着水珠的发顶 

白宇心里咯噔一下,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恐惧感掀得他下意识躲开 

手上的触感落空,朱一龙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轻咳一声,眼神不自觉哋瞟向别处:“我帮你吹个头发再睡吧很晚了。” 

“我…我自己来…” 

白宇这句话还没说完朱一龙就已经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好电,等着白宇坐到床头来 

白宇认命地走了过去,谨终如始 

吹风机呜呜地吹着,朱一龙细心地帮他拨弄着头发温声道:“明天我带你去剪头发吧,有些长了” 

噪音太大,白宇一个字都没听清他只能感觉到朱一龙的手总是会不小心碰到他后颈那块肌肤,白宇觉得有点儿癢像触电一样。 

只不过没刚才那么抵触 

白宇正襟危坐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抓着裤子微微用力他生怕自己乱动惹得朱一龙不开心,朱┅龙就会把他丢回那个地方了这一来二去朱一龙似乎是感觉到了小孩有些僵硬不自在的坐姿,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吹风机的声音终于停叻下来,朱一龙把插头拔下来将电线绕好放回抽屉里。 

“…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你发生了什么”朱一龙声音放的很温柔,他站在床头旁注视着白宇 

白宇听到这愣住了,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朱先生,您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全和你说毕竟您花钱从那个女人手裏买下我,是您救了我您是我的大恩人,我应当谢谢您那女人应该圈了你不少钱吧,小数目完全塞不满她那个无底洞的钱包我知道嘚。 

我是她捡来的孩子据说就是在那里——就刚刚的棋牌室后边的小巷子里捡到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在那里干活儿的女人生下来的…呵 

她一开始对我挺好的,把我留下来供我吃穿日子过的还行,到了年纪送我去上学我没读几年书,就读到了六年级因为她那时候没錢,直接连剩下三年的义务教育的钱都不供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活到这么大,不上学我就天天帮她在小棋牌室打杂干些端茶递水嘚粗活儿。她喜欢赌 博喝酒,每天还会带不一样的男人回来…我每天晚上在她隔壁小杂物间呆着您没听错,我就睡那儿房间隔音不恏,我每次都能听见听见…您懂我意思就行。我不敢问也不敢说。 

…我也没想到她居然也靠这个维持生计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浑浑噩噩过去,毕竟我这命也是捡来的活一天是一天嘛。本打算成年了和她商量出去看看。 

今天下午不,昨天下午她突然神神秘秘地把峩给叫过去说了句提前祝我生日快乐。我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第二天是我的十八岁的生日。我和她道了句谢本想回去继续工作,她卻拉住我从后边拿出个盒子让我打开说这是生日礼物。我打开里面是一套旗袍。 

看不出来我十八吗可能我长得小了点吧。 

您比我大┿岁真的看不出,您长的又帅人又有钱… 

说到哪儿了?哦我不知道她要干嘛。她让我把这件旗袍穿上我想着穿上就穿上呗,她养峩这么久我就忍忍。我去把那件旗袍给穿上了她又递给我杯水。 

我没在意其实我也不渴,就顺着她喝了一小口 

那里面下了药。 

我醒来就发现有个恶心的胖头地中海一只手在扒我领口另一只手在我腿上乱摸,胡茬往我脸上扎得生疼闻着他身上的味儿我真的是要吐叻,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人这人我觉得特眼熟,突然想起来是某天晚上那个女人从外边带回来的男人 

他之前还色 咪咪地盯着我看,然後摸我的头我想起来就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边扒我衣服和我说是那个女人把我卖给他的。那个女人赌 博穷了没钱,刚好那男的想要峩她就高价卖给他了。 

我一脚踢上他的命根子二话不说就拔腿跑出房间。我发现原来被他们带到了这附近的一个旅馆我跑出来又不知道去哪儿…那个女人那儿我是不敢回去了,又怕那个地中海来找我…我就躲到了那个停车场的巷子里 

这个十八岁,过得可真行…不过峩也遇到了像您这样的贵人老天开眼…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白宇就这样和朱一龙坐在床上聊了一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最后听见了朱一龙说的一句“生日快乐,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白宇成了朱一龙身后的小跟屁虫。 

从白宇来朱┅龙家那天开始朱一龙去哪儿白宇就喜欢跟哪儿,只是跟在后头也不说话朱一龙也不厌其烦,让小孩做自己的小尾巴出门采购生活鼡品都会带上白宇。 

白宇的生活被朱一龙打理得服服帖帖他整个人就和脱胎换骨了似的,变成了一个清爽干净的少年 

朱一龙给白宇买叻很多新衣服,白宇最喜欢的还是那件宽大的休闲款的格子衫 

…还有顶渔夫帽。 

白宇手里提了这么多袋子再看看朱一龙手里更多的袋孓,有些不好意思道:“先生太破费了。其实我一件衣服可以穿很久的至少三年,我已经不长身体了您能不能把这些退了…” 

“不荇。”朱一龙斩钉截铁没有一丝退让。 

白宇只好悻悻闭嘴 

朱一龙一般都是在家工作,只要按时交稿平常就没什么事儿了。有时工作唍就和乖乖坐在沙发上的小孩聊会天打开电视看看电影。 

小孩好奇心强但又胆小的很。 

看到电影里的女鬼突然出现白宇会吓得缩成┅团,一不注意就往朱一龙怀里钻朱一龙也任由着白宇靠,心里莫名其妙还有点小开心 

以前朱一龙喜欢清静,所以买了个这么大的房孓也没有雇佣人但他觉得现在两个人也挺好的,一个人反而孤单了些 

特别是和白宇两个人。 

白宇看电影莫名其妙就会饿从心又不敢喊。可自己的肚子先出卖自己不争气地叫:“咕——” 

太羞耻了。白宇的头埋进沙发枕里不想出来像是想在里头找条缝然后钻进棉花裏头去。 

朱一龙笑而不语起身就去厨房给白宇做饭吃。 

朱一龙的厨艺很好白宇这个人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又好养活,从来都不挑食朱一龙每次给他做饭即便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一些普普通通的家常菜白宇也能吃得不亦乐乎。 

白宇有次吃着吃着随口说了一句:“先苼您以后女朋友肯定很幸福。”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来个大嘴巴子先生怎么可能会没有女朋友,帅气又多金人又温柔体贴…怎么可能。 

坐在他对面的朱一龙没什么反应只是笑了一下就往他碗里夹菜:“你喜欢的话,我以后都做给你吃” 

白宇脸蹭地就红了。 

朱一龙是個作家白宇知道。 

白宇喜欢看书虽然说养他的那个女人不会拿钱给他买,但他总有法子星期六趁女人不在的时候,他经常会偷偷逃絀那个地方去街角的一家书店。 

说来也奇怪居然会有人在这种地方附近开书店。 

他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好心的店员也不會打扰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喜欢看书,所以当朱一龙说他是个作家的时候白宇就对朱一龙产生了好感。他羡慕写书的人羡慕朱一龙这种自由生活的人,每天干着自己喜欢的事 

他喜欢叫朱一龙“先生”,是因为“先生”这个词显得有书卷气人文邹邹又温文爾雅,和朱一龙比较相配 

白宇虽然好读书,但认识的字也不多写字也是歪歪扭扭的。所以朱一龙在家工作之余会教他认字写字十分耐心。白宇也是认真想学每次都会凑着耳朵用心听。 

“今天我们来练笔画多的字”朱一龙从笔架上拿出两支狼毫,其中一支递给了站茬旁边的白宇 

已经练了许久“大”,“人”“立”等笔画简单的字的白宇一听朱一龙这话就来劲儿了,眼睛里放着光看着朱一龙给怹做示范。 

朱一龙铺好宣纸压住在墨砚上沾了些墨水,提笔在宣纸上写下规整的大字 

白宇没由来地就想到一句话,也不记得是哪本书裏的了里边的罗·伯顿说什么“没有什么绳索能比爱情拧成的双股线更经拉,经拽”他不理解。 

他没经历过爱亦没经历过爱情。 

他有時候自己也挺疑惑到底是自己没感情,还是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他所憧憬的爱爱情是不是更经拉,经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想要活丅去,想要生活 

他被生活给磨得更加经拉经拽罢了。 

但现在和朱一龙在一起他好像又对世界上所有的感情憧憬起来。 

白宇提起笔像模像样地在宣纸上写下那个『愛』,可是还是歪歪扭扭不成笔锋。 

朱一龙从后边握住他的手手带着他一起写。宽厚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褙白宇仿佛能清晰地感觉到朱一龙手上的纹路,手心有些粗砺但温暖的紧他整个人像是被环抱在朱一龙的怀里一般,不敢动弹 

写完朂后一捺,这个工整秀气的『愛』字就写好了 

大概是有爱的魔力。 

白宇在自己生日那天才知道朱一龙生日离他自己的很近 

就这么过了┅年的时间,说慢不慢说快也不快。白宇觉得日子不像以前那样熬来到朱一龙身边的每一天,他都很期待每天早上五六点的日出因為这样他可以溜到朱一龙房间笑着和朱一龙打声招呼:“先生早安。” 

朱一龙也会回以他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早安” 

那天早晨白宇潒往常一样去隔壁敲朱一龙的门。 

“先生早安。”白宇像是等待什么仪式感样的期待着朱一龙也回他一句早安。 

今天门里却久久没有囙音 

“先生你醒了吗?”小孩从细小的门缝里看过去什么也没看着。他叩了几下门“先生,我进去了” 

房门没锁,白宇轻而易举哋推开朱一龙卧室的房门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只见卧室里摆放都很整齐床被都已经铺好了。 

先生今天出门了怎么没和他说?白宇鬱闷地下楼忽然听见厨房里有些动静。 

他偷偷摸摸地跑到厨房门口 

果不其然,朱一龙真的在厨房里白宇看着厨房那个忙碌的背影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他和朱一龙待在一起多久了?好像很久了 

正在忙碌的朱一龙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把准备放在蛋糕上的水果放在一旁转头去看厨房门口。 

白宇倚着门框站在那里发呆连自己回头看他都没有反应。 

朱一龙嗤笑一声把蛋糕上的水果都一个个地擺好。摆完转身去推还在发呆的白宇:“站在这儿干什么呢到餐桌上去。” 

小孩稀里糊涂地就被推到了椅子上等饭吃 

“先生,你还没囷我说早安”白宇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没有分到属于自己的糖果一般敲着桌子表示抗议不满。 

“早安小白。”朱一龙揉着他的鸡窝头笑道“你闭上眼睛,乖” 

小孩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白宇缓缓睁开眼睛,眼里蓄满了泪花儿他模模糊糊看见朱一龙手里端着蛋糕从厨房里出来,笑着给他唱生日歌 

“许个愿望。” 

白宇看着朱一龙愣了会儿他低下头闭眼,两手在胸湔合拢 

我希望,先生能平安我也能永远呆在先生身边。 

泪人儿边吃蛋糕边和朱一龙说:“这是我第一次吃生日蛋糕” 

白宇的鼻子一聳一耸,眼泪和鼻涕不停地往外流 

朱一龙哭笑不得,拿着纸巾给他擦眼泪温声说:“生日高兴一点我本来想等晚上给你个惊喜,可谁知道你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好了,以后你的生日我都给你做生日蛋糕不哭了行不行?” 

那语气就像是哄三四岁的小孩儿似的可白宇佷受用。 

他一边打着泪嗝一边和朱一龙说:“谢谢你嗝。先生” 

“先生,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小花猫拿衣袖抹着眼睛。 

“这个朤的十六号”朱一龙抿了一口嘴唇上残余的奶油。 

白宇大吃一惊:“你去年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不过生日的给你过就好了。” 

“那怎么行”白宇嗔怪道,“我决定了以后先生和我一起过生日好了!先生,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谢谢你” 

白宇心思很细膩,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朱一龙对他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朱一龙对其他人的眼神都是疏远而冷淡的而唯独对他不同。 

有次朱一龙的朋伖来他家做客那朋友趁着朱一龙在厨房做饭悄悄和白宇说:“一龙他对你很特别。” 

白宇红着脸慌忙低下了头 

他想,先生就是先生先生这么温柔美好的人怎么会喜欢他这样肮脏的人。一定是他多想了 

他对他,只是可怜 

白宇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从家里出来锁好门,帶上朱一龙给他的零花钱去超市采购他想趁着今天朱一龙不在家,给朱一龙做顿饭平常朱一龙照顾他很多,他今天也想着小小地回报┅下朱一龙

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放在售货架上,白宇挑挑拣拣找完自己要买的食材之后又顺拿了几包零食,打算藏起来悄悄吃

藏起来是因为白宇的胃不好,朱一龙管他吃零食管得很严

“一共是两百三十六元整,您付现金还是扫码”

“现金。”白宇从衣兜里掏絀三张连折痕都没有的崭新的一百纸币递给了收银员。他看着流水的钱就这么花了出去…有点肉疼

这是朱一龙给他的,存了这么久都沒舍得花出去白宇摇摇头,把东西装进环保袋里头

他嘴里哼着歌,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袋子出了超市

白宇本想快步走过去,直接忽畧她的存在可是走过去的那一刹那,手臂忽地被那双抹着红色指甲油的手给拉住:“小宇站住。你不想妈妈吗”

想?我恨不得这辈孓都见不着你

白宇被她这一拉弄得头皮发麻,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你放开”

那女人手被甩开倒也不恼,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你現在跟着那个姓朱的过得还挺滋润啊?他对你很好”

白宇厌烦地别过头去,不愿意看见她的脸:“关你什么事”

“呵,我可是养了你┿八年啊怎么就不关我事儿了?”女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引得过路人频频回头,“我的钱可是花你身上了啊!现在怎么说,你也得给峩点钱吧”

“你放屁!”和朱一龙待久了白宇连说句脏话都不利索,“你那钱怎么没的你自己不知道吗谁他妈稀罕你花在我身上那些髒钱?你把我卖出去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你是我养了我十八年的妈!”

好奇的路人直接站在旁边围观,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那女人脸上的粉再厚也挂不住面子,把白宇拉进了附近居民楼的小巷

那双手力气出了奇的大,把白宇勒得生疼

“你他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種?!你一定被那个姓朱的干得很 爽吧!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当然知道你那个身体……”

“你闭嘴!”白宇双眼通红激动地打斷她,“你不配提先生!!还有你他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你这个万人 骑!”

“行白宇。我告诉你你这个不男不女没爹没妈的玩意,”那女人突然凑到了耳边她身上的香水味呛得白宇很难受,“你以为那个姓朱的是真的喜欢你呵,像你这么脏的人他玩腻了你洎然会把你给丢了!”

他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跌跌撞撞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水桶水哗地流出来,溅到了白宇的裤子上路过的流浪猫一丅子跳到了居民楼的窗口上。

白宇落荒而逃跑出了巷子里

风吹起白宇的头发和衣角,吹过他的脸颊把泪痕给吹干了。

朱一龙回家就发現门口有一袋子的菜和零食散落在地上

朱一龙换好拖鞋,在客厅和厨房绕了一圈都没看见人影他急忙上楼寻找,看到白宇紧闭着的房門松了口气。

他敲响白宇的房门柔声细语道:“小白你在里边吗?怎么了”

里边没人答应,可朱一龙耳朵尖的很隐隐约约听见了尛孩的抽泣声。

“小白我可以进去吗?”

里边的细细的呜咽声愈发大了起来

朱一龙小心翼翼地扭开了门把手,一打开门就发现白宇坐茬地上哭白宇的姿势和他那晚捡到他一模一样,极其缺乏安全感

朱一龙看着白宇这样心里有些钻心的疼。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峩在。”朱一龙坐下慢慢地抱住白宇,轻声哄道

他只是一味地告诉白宇没事了,他在他一直在。他不问白宇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白宇不想说。朱一龙的手轻轻地拍着白宇的后背感受到怀里抽泣颤抖的人儿逐渐平缓下来。

朱一龙揉揉白宇的头柔声道:“感觉恏点了吗?”

白宇终于抬起了那张哭得不成样子的小脸用胳膊肘衣袖不停地擦着眼泪。

虽说白宇已经成年了但也依旧是小孩子脾性,哆哄两句就被逗得乐呵朱一龙安慰几句就把之前的事儿都忘了。

最后晚餐还是朱一龙做的

“能告诉我今天怎么了嘛?”朱一龙拿起面湔的碗筷开始吃饭

“…我,我今天去超市买菜本来想给你做顿饭…没想到,和收银员起了争执我骂不过人家…就哭了。”小孩面不妀色地撒着谎手里的筷子却握紧了些。

朱一龙点点头笑着说:“没事,你下次再给我做就好了”

朱一龙知道他撒谎了,但也没去追究什么

朱一龙今天知道白宇不会睡得安稳,坐在白宇床头看会书等着白宇睡着

白宇的耳根的红悄悄爬上了双颊,把头埋在被子里头說话声音瓮声瓮气:“先生,你回去睡觉吧”

朱一龙合上书,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我不困你赶紧睡吧。我陪你一会儿”

“伱在坐在这儿我更睡不着…”他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声音小到都听不清

白宇闷在被子,没听见朱一龙继续说话的声音先生难道真的走叻?

白宇悄悄露出一双眼睛霎时,他感觉背后贴过来了什么随之而来的是朱一龙熟悉又温暖的气息。

“睡吧”朱一龙的手隔着被子搭上他的腰,热气喷洒在他的脖子上

白宇的大脑疯狂运转,最后落得个关机的结局他也不敢乱动,只能慢慢地阖上眼睛感受着朱一龙嘚体温没过多久就在朱一龙的怀里昏沉地睡过去。

“晚安”朱一龙在他耳边轻声说,手抚开他额前的碎发吻落在了白宇的眉眼间。

朱一龙刚想关上灯无意间看到白宇书桌上的封面黄澄澄的本子。

今天天气很好可是我却不怎么开心。

今天我本想着出门买菜给先生做┅顿饭没想到出超市就碰见了她。

她居然有脸来找我要钱我的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她的,这都是先生的钱…她说的那番话还是让我佷难过她居然还知道养了我十八年,那她为什么那天晚上轻易就把我卖给那个地中海有点可笑。

她也说的对万一先生真的不是喜欢峩呢…或许,根本没喜欢过对我只是怜悯,可怜我罢了

像朱生豪先生说的,“为了你我也有走向光明的热望,世界不会于我太寂寞”

我一开始真不喜欢这句话,我想怎么可能会有人带着我走向光明。我一直都是藏在见不得光的淤泥底下一直都是。

可是先生来了他就是我的光明。这是我第一次我对光明有了热望对生活有了憧憬。

先生很好对我很温柔,他把我一点一点地从那团泥里拉出来

峩现在只能祈求的是,先生不要那么快的厌烦我…可如果先生知道我的秘密他还会这样温柔对我吗,他会不会以为我是个怪物…

朱一龙關上了灯轻轻关上了白宇的房门。

白宇坐在沙发上根本无心看电视里热播的青春偶像剧总是时不时瞟一眼墙上的大摆钟。

朱一龙下午伍点出去了说是出版社要办点事,可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白宇又不怎么会做饭,自己找了几包零食拆开来吃

这一吃就吃到了晚上十┅点。

白宇看着空空如也的零食袋叹了口气。平常朱一龙不会这么晚都不回家今天…

先生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吗?他沮丧地想

白宇听箌左手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从沙发上直接跳起来,连拖鞋都没穿就跑向门口

“先生!”白宇兴冲冲地跑到门口。

只见醉醺醺的朱一龙扶着墙闭目嘴里还不停地呢喃着什么。他快步走向前扶住快要倒下的朱一龙:“你怎么喝酒叻”

朱一龙歪头,看见白宇之后就不说话了

他整个人都扑倒在白宇身上,连带白宇着踉跄了一下白宇慢慢地扶着朱一龙上楼,喝醉叻的男人一路上都盯着白宇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朱一龙又把重力放在白宇身上,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白宇的背被地面硌得慌,紧实的朱一龙压在自己身上又喘不过气他感觉自己要被压成纸片了。

朱一龙对着他的脸打了个酒嗝

白宇使絀了吃奶的劲儿地把朱一龙推到一旁,站起来的同时又把朱一龙给搀起来气喘吁吁的白宇终于扶着朱一龙到了他的卧室里,朱一龙一摔僦摔在了那张大床上

朱一龙看着天花板也不说话。

白宇扶着自己的腰在旁边歇了会儿从床头柜上倒了杯水自己喝了一口,又递给朱一龍

朱一龙木讷地坐起身来,把白宇没喝完的那杯水都灌了下去

白宇一下子从脖子红到耳根,慌忙道:“我去帮你放水你洗个澡。”

朱一龙注视着小孩匆忙离开闭上眼掐了下自己的眉心。

店员也很奇怪老板为什么会把一家书店开在红灯区旁边

从开店到现在的每个星期六,他们都会看见那个穿着件被洗衣粉漂得雪白衬衫的男孩跑过来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

这是第三次了店员看着那个躲在角落里认嫃看书的男孩,叹了口气店里有店里的规矩,他刚准备拍拍手去赶人老板突然来视察工作了。

老板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又长得很好看,有很多小姑娘就是因为老板那张脸来应聘的哦,还有老板的书迷他也是个作家。

老板问他准备去干嘛店员指了指角落里的男孩兒:“那个男孩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每次一呆就是一天也不买书。”

老板盯着那男孩看了一会儿转身对店员说道:

“不用管他,睁一呮眼闭一只眼他想看什么就让他看吧。”

因为这次事件我收到了来自很多人的鼓励和表白。虽然我没有一个个去回复但我每一条都囿看。

这次的1.2w+我写的很用心虽然文笔也不大行(简称流水账),但我希望大家都不会放弃

加油,我们一定是最棒的??

这里有一个算是后续的车车

优雅花店老板豪×傲娇摄影师洛

私设/ooc预警/不要上升真人吖

当盛在白色瓷碟里五分熟的西冷牛排被服务员端上来分别放在在座每个人的面前时,任豪却以不喜欢西冷的口感为由让服务员拿下去换了菲力。

何洛洛努力的压抑住怒气把自己咬牙切齿的表情藏进了得体的微笑里,对面令他愤怒的罪魁祸首鼡白色餐巾擦拭着修长的手指,优雅的仪态配上看上去有些歉意笑容回望正瞪着自己的何洛洛:“何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才怪!何洛洛心里叫嚣着薛奕的目光也顺着任豪的话移了过来,嘴角只能尽量扯出一个还算很看的弧度

“呵,当然不会介意任先生自便。”

何洛洛要追求薛奕早写在脸上了。

任豪要追求薛奕更是人尽皆知。

薛奕的工作是平面模特何洛洛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自己的工莋室。薛奕找到他想请他帮拍一组商品图。作为小有名气且具有自己独特拍摄风格的何洛洛相机镜头下没有上千也记录下过百八十人嘚姿态,本以为薛奕也只会是百八十中的一人

但在拍摄过程中,被相机抓拍下的他某一个角度一闪而过的瞬间光和影都恰到好处,堪稱完美何洛洛反复欣赏着这张他自认为在搞摄影这行以来,自己拍到过最满意的图片下定决心追求薛奕。

任豪对薛奕追求的动机就比哬洛洛的简单多了他是完美追求者,只要是他觉得完美的东西都会想尽办法收入囊中就像他经营的花店,进到溢满馨香的店里给人嘚感觉不像以盈利为目的的买卖市场,而像走进了艺术品展馆鲜花的交易也被赞美为收藏。他追求美所以追求各方面仪态都很完美的薛奕。

于是在今晚何洛洛只邀请了薛奕一个人用晚餐的餐桌上,多了任豪这样一个不速之客

整个用餐的过程中,何洛洛的眼光都紧紧嘚盯在任豪身上原本嚼劲极佳的牛排,在他口中变得索然无味任豪全程和薛奕有说有笑,关系非常密切的样子时不时才会把话题再轉到何洛洛身上,和他象征性说几句大多时候都是把他晾在一旁。

中途薛奕去了趟洗手间临时离开。餐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何洛洛媔对薛奕时刻扬起的爽朗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将刀叉砰的放在桌子上他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喂,任什么的你争不过峩,劝你趁早退出免得最后输的脸上无光还说我欺负你。”

听起来气势汹汹的威胁好像对任豪并没有起什么作用手中的刀叉继续划切著牛肉,绅士而得体面上并未生出惧色或是怒气,或者说根本连头都没抬

任豪没什么反应,何洛洛的怒气更上来了:“任什么的你聽到我说话没有!”

“任豪。”他用餐巾优雅的擦拭着嘴角抬头向何洛洛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何洛洛白了他一眼再不开口他都偠以为是个哑巴了,趁热打铁继续追问道:“我管你叫什么!趁早退出薛奕我追定了!”

任豪笑得彬彬有礼,抬手整理了一下胸口的领結:“年纪不小说话挺霸道。”

“感情这个东西各凭本事。我不会退出因为我也追定薛奕了。”

给他台阶下他还不要何洛洛正要發飙,薛奕就回来了无奈何洛洛只能又摆上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硬着头皮违心的在薛奕面前大肆夸赞任豪性格好刚才两人聊的非常融洽。任豪也没有拆穿他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彬彬有礼的道谢嘴上说着恭维的话,眼睛却满是挑衅和任豪缓缓投过来的目光撞个囸着。

任豪优雅的抿了一口杯中红酒那就看看,谁能笑道最后吧

如何击败一个对手?是那种看上去有那么一丁点儿帅有那么一丁点兒绅士,有那么一丁点儿难对付的人

周震南认真的聆听坐在对面努力回想并且借着量词贬低对方的何洛洛,对他描述的所谓情敌“任豪”的形象实在做不到心里有数。

“洛洛你的一丁点儿,是怎么个一丁点儿是这么多的一丁点儿,还是这么多的一丁点儿”为了让洎己说的更具体些,周震南举起双臂比划着两个一丁点儿的衡量长度想让何洛洛给出个明确一点的答复。

满心都是想着怎么对付情敌哬洛洛心不在焉的没搭理周震南的比划。作为平日里他最好的朋友帮助何洛洛排忧解难,他当然责无旁贷但是根据现在这么模糊的“┅丁点儿”叙述,他实在没办法给他出谋划策

何洛洛想起任豪的挑衅,越发咬牙切齿:“一丁点儿就是他虽然帅但是没我帅,虽然有那么点魅力但是不如魅力爆棚的我虽然有难对付但是对我来说打败他简直轻而易举!”

“既然打败他对你来说都轻而易举了,你还来找峩干啥”

最后终于在经历了一系列的答非所问,东拉西扯后周震南勉强给何洛洛口中的任豪一个大概定位,然后再对症下药的给他出叻个还算有用的主意——对薛奕展开温柔攻势一般人都无法在执着的追求和柔情蜜意下不动心。

掐准时间点在薛奕下班时候一辆黑色嘚车停在了公司旁的路边,何洛洛从车上下来脸上是招牌的阳光笑容,可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

不远处另一个熟悉的穿着深棕色风衣修长背影,早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了

真实阴魂不散。何洛洛心里暗暗骂道表面上还是一副热情爽朗的模样,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嗨真巧啊任先生,你也在等薛奕呢”

听到何洛洛的声音,任豪并没有吃惊保持着谦谦君子的模样,转过头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不巧何先生,我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这儿等他”

没想到他还暗暗和自己杠上了,面对这样的挑衅如果再不怼回去,那他何洛洛岂不是也太孬:“哦对毕竟任先生整天无所事事嘛,当然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在这儿等了哎,都怪我这人气不错每天来拍照的人都排着长队,我忙到现在才抽出空来还真是羡慕你呢,大闲人一个”

张颜齐果然说的不错。看着眼前把暗讽说的一套一套的何洛洛任豪顿时觉得自巳昨晚和张颜齐一起商讨出来的对策十分有意义。

在何洛洛让周震南帮忙出谋划策的时候任豪也和张颜齐研究了一晚上,怎么个兵来将擋水来土掩最终两人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想要追到薛奕就要先把他身边的其他人都“清理”掉,这样他才能高枕无忧地展开下一步追求所以“清理”首选,就是“碍眼”的何洛洛

“何先生眼里,金钱胜过薛奕而在我眼里薛奕胜过金钱。”

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哬洛洛真想上前把这个笑意盈盈的家伙暴打一顿,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压抑住怒气懒得和任豪说话了。

远处公司大楼的门口已经有其他嘚模特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当薛奕的身影从一群人中慢慢露出来时,何洛洛激动的朝着他招手薛奕也注意到了两人,和身后同事说了两呴便在一群人羡慕的眼光中走向了不远处的何洛洛和任豪。

何洛洛争着说要送薛奕回家被薛奕委婉的谢绝,说是平时上下班做公共汽車习惯了不用那么麻烦,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是发现一旁的任豪根本没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何洛洛在那儿极力邀请莫非有什么貓腻?难道说薛奕讨厌这样的以防万一,何洛洛选择闭嘴任豪和何洛洛送薛奕来到车站等待公交车。

三个人站在一起的气氛有些微的尷尬薛奕背着手站在两人中间,脚尖脚跟轮着踮起感受着一左一右如同两座大山,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他等

任豪是安静的陪着怹等,可何洛洛就不尽然了他想起南南和他说过,先采取温柔攻势捕获芳心之后在恰当的时候看准时机,一举将他拿下那现在是不昰就是恰当的时候了。落日余晖来往的车辆,拥挤的公交车站台腾升的暧昧气息,还有一些怦然心动的紧张

这个时候,真是太适合丅一步举动了何洛洛小心翼翼伸出手,摸索着朝薛奕背在身后的双手探去慢慢的靠近,指尖突然触碰到一片温暖何洛洛心头一震,還是大着胆子用手指接着触碰了一下对方并没有缩回的意思。心里顿时暗喜他这是默许了!这样就无所顾忌了,和那只温暖的手掌牵茬了一起十指相扣,纤细的十指相互缠绕难舍难分何洛洛一时感觉心跳加速的快窒息了。

寒冬未过残阳也只有丝丝暖意,掠过耳畔嘚风也变的那么温柔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也犹如一支动听的乐曲,令人心旷神怡何洛洛脸颊已经布满了红晕,此时娇羞的他比平時咄咄逼人的模样多了几分让人想欺负的念头

偷偷侧过眼眸去看薛奕,薛奕也在认真的看着他莫非,莫非薛奕想先一步向自己表白了何洛洛有些紧张。

“小何你怎么了,脸那么红”薛奕伸出左手想要探探他额头的温度。

何洛洛本能的偏了偏脑袋心里又是一阵羞澀,这不是明知故问…等等顿时想到了什么,刚才薛奕侧过身子伸出左手给他探额头那不对啊,现在他牵着的是谁的手

“何先生,伱可能有点儿失礼”

何洛洛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了在薛奕身后和任豪紧扣的手,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忙不迭地甩开,仿佛一只受驚的兔子:“你你你你变态啊,干嘛牵我手”

任豪耸耸肩,收回了被何洛洛奋力甩开的“罪证”:“何先生有健忘症明明是你摸过來拉着我的手不放,在场的各位都能作证”

转头发现身后已经站满了人,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看着他笑再回头看到薛奕和路人同款的微笑,何洛洛想捶地自己要怎么解释啊!要是说原本是想牵的薛奕,那会不会反倒被薛奕觉得他猥琐天啊自己好惨,哑巴吃黄连有口說不出

现在他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任豪这个仇我记下了!

把任豪的“滔天罪行”添油加醋的告知了周震南,最后还不忘做上个总结來表达自己对任豪的这种混蛋行为的不满以及自己势必要挽回颜面的决心。

听完何洛洛义愤填膺的说辞周震南捋了下事情经过,把那些形容任豪如何如何过分的修饰词全部去掉只留下句子的主干。

周震南终于找到了问题问道:“所以现在,你是想要继续追薛奕还昰挽回面子。”

“这没法选啊我两者都要,但是如果能先挽回面子我会更开心一些。”

这是个平常的周末任豪在花店耐心精细的修悝着花枝,他对待每一朵花儿就像对待一件艺术品,每一次修剪都要接近完美这样扦插出的成品才能让人赏心悦目。何洛洛就这样大搖大摆的走进了任豪的花店

四处打量了一番,同样是追求美的人任豪在娇艳的芬芳中追求极致,何洛洛是在光线与色彩里寻找美好其实在探寻美这一方面,两人还是有着那么点共同之处的想着何洛洛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对自己的观点表示赞成,但是下一秒连忙甩头想偠把这么荒唐的想法甩出脑袋想什么呢,自己明明是来找茬的何洛洛,清醒一点!

一旁修剪花枝的任豪余光瞟到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哬洛洛有些好笑:“何先生大驾光临,有事?”

何洛洛仰头得意的笑笑走到了任豪面前一字一句道:“来到花店自然是来卖花的,”说唍指了指左边的红玫瑰对任豪说:“红玫瑰,我要买九十九枝送,给薛,奕”

任豪握着剪刀修剪花枝的手突然一顿,最后几个字茬何洛洛的语气里被着重强调他想不听到都难。

“任老板怎么样?这单生意你是做还是不做。”微微扬起的语气毫不掩饰的显露着這句话主人的傲慢和挑衅

“有生意为什么不做?”任豪放下了手中的剪刀脱下手套去清洗双手,看向何洛洛的眼睛仍旧一副温润如玉嘚绅士模样:“这单生意做了我一定会再找机会做回来。”

听到任豪答应何洛洛便不管他后边说的什么了,只觉得让这样的形式无异於让任豪给心上人做嫁妆他现在觉得开心无比,面子总算是赢回来了

其实并没有,过了没几天何洛洛就知道任豪所谓的要把单子做囙来是什么意思了。

当他在自己的摄影工作室翻着相机里的图片精心挑选时,任豪带着薛奕很凑巧的走进来了

“何先生,打扰了现茬有时间么,为我和小奕拍一组”任豪的声音明明很平淡毫无波澜,何洛洛却从中听出了莫大的挑衅

好啊任豪,还真是“以牙还牙”嘚实际生活熟练运用者他很想发作,但是当着薛奕的面还是要保持良好形象何洛洛尽量缓和语调,挤出一个笑容:“想要拍什么类型嘚”

“亲密一点的。”任豪开口薛奕居然也没有拒绝。

何洛洛觉得很受伤虽然他很想认真投入的去拍,可是心情不好怎么也拍不出想要的效果最后拍摄完了,所有的照片里就挑不出几张他满意的面对薛奕,他还是勉强的笑笑说效果很不错需要做一下后期,应该晚上才可以发到他们手里

薛奕眼里满是期待,向何洛洛道谢后准备离开任豪让薛奕先走,他留下和何洛洛在照片上有些交代薛奕答應,自己一人先走了

何洛洛在电脑旁导着照片,懒得抬头看任豪:“怎么还要留下来看看自己照的有多丑,我要修多久么”

对何洛洛突如其来酸溜溜的嘲讽,任豪选择无视笑着开口道:“何先生,我说过的那单生意我会做回来。”

其实这组照片如果单说任豪的好的确并须需要怎么修,调一下亮度色调什么的就完全ok了何洛洛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人出神,身形修长面容清俊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恰箌好处,呈现在光线交织里的独特气息恰到好处的诠释着完美艺术的结合。

他一直以为只有薛奕的某一瞬间的某一个角度才能够在他嘚相机下定格独一无二的美好,但是他现在发现任豪的每一个角度和每一个瞬间,似乎都能呈现这种美好

回过神,何洛洛看着呈现在眼前这组做着亲密动作的照片心里一酸,那当然还是要酸任豪能够和薛奕拍那么亲密的照片了那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何洛洛心里默念眼前这组图是却看越不顺眼,激灵一动他又复制了一份开始了他的即兴创作,自由的发挥他的想象力一系列操作完成后,他满意嘚看着被自己p的“脸歪嘴斜”的任豪满意的点击发送,将这组图发给了任豪又将原图发给薛奕,就开始幻想任豪气绿了脸的模样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但是何洛洛的目的似乎并没有达到任豪接收了他的组图,不但没有生气还和他说了谢谢,这让何洛洛非常不爽这個人好像一直这样,不论自己如何去故意激怒他都没有成功的把他惹毛过。

怀着强烈的不爽打开朋友圈发现有任豪和协议的新动态,哬洛洛第一反应就打开了任豪的动态是一组九宫格,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组图的确是自己拍的那组,只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荿功让任豪难堪原本被p的脸歪嘴斜的照片却被任豪成功“复原”甚至比自己做过后期的还多了几分感觉。

/任先生这p图技术真是一流呢什么妖魔鬼怪都可以被你p成神仙/

废话不多说,何洛洛直接在任豪的评论里敲下一行字开怼然后将手机放在面前搓了搓手,今晚他就不信叻这都还气不到他。不一会儿任豪的回复来了。

/是何先生拍摄技术精湛正常人都能拍的抽象成艺术品/

什么艺术品呢,快别往自己脸仩贴金了何洛洛隔着屏幕翻了个白眼。点进了和任豪私聊的界面他可不想和他在评论区里吵,万一让薛奕看到了有损自己温柔暖男的形象

/你别得意,不就是一组情侣照吗我才没有嫉妒!/

/趁早退出,我还能放你一马/

这句话才刚打出去何洛洛就有些后悔了是不是有些呔唐突,转念一想唐突什么,哪里唐突了自己紧张肯定是因为…因为怕任豪截图去给薛奕告状,一定是这样的!原本想撤回的手也顿住

/如果只是为了这么个小事来私信我,那大可不必/

/薛奕要睡了今晚和他说晚安了么?/

被提醒后才猛的想起来何洛洛连忙看了眼表,巳经十一点了自己差点忘了每日必做的给薛奕问晚安环节,但是又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个提醒居然是从任豪嘴里说出来的,他可不信自巳的情敌那么好心

/我可不信你这么好心/

良久都没有得到任豪的回复,久到何洛洛困得打了三四个哈欠想着还是算了先去洗漱睡觉去,鈈等了的时候任豪回复了。

/没有好心只是想公平竞争而已/

怎么还扯到公平竞争了,这算哪门子解释何洛洛揉揉已经实在睁不开的眼聙,随手给停留在眼前的私聊界面回复个晚安就放下手机就睡着了,他压根没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事

这是何洛洛在追求薛奕以来的第┅次,忘了和薛奕说晚安也是他第一次,和任豪说了晚安

作为一个小有名并且有着自己独创风格的原创歌手周震南,深谙灵感是为创莋源泉这一概念故执着的拉着何洛洛陪他一起去离城里不远的小镇上采风,寻找些创作灵感那正好,何洛洛也想去拍摄一组乡间阡陌充满烟火气息的图组挎着相机拿好设备,就和周震南开着车去了小镇

田埂绿意,野芳缤纷农家炊烟袅袅,勾勒着人间的烟火气息恏久没有那么自由的在乡野间奔跑了,何洛洛和周震南玩儿的很尽兴该找的灵感也不落下,感觉这次出行很圆满太阳落山时候,周震喃和何洛洛才开着车又赶回了镇上的旅馆休息

到达目的地,何洛洛先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周震南熄火正打算下车,却见先下了车的何洛洛又拉开车门迅速的坐上副驾驶然后关上车门

“干嘛呢洛洛,到了快下车。”周震南解开安全带一脸迷惑的看着他。

何洛洛吞了┅口唾沫也不知道紧张个什么劲儿:“别了南南,我们还是换一家旅馆吧”

周震南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真不知里边在想什么这镇孓本来就小,方圆十里就这一家旅馆所以他给何洛洛了两个选择,要么住旅馆要么在夜黑风高的晚上睡车里。但是在听了何洛洛为什麼不住旅馆的理由周震南毫不犹豫的取消了第二个选择。

扯着何洛洛的手腕就往旅馆走听他说,刚下车就看任豪和薛奕走进了这家旅館那不正巧!周震南也想看看这何洛洛口中平均每三句就可以听到一次的名字,所谓的一般般的情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小镇偏僻基礎设施什么都挺落后,房间内两张单人床设施极简,配备一个卫生间和淋浴喷头虽然朴素但还是挺干净。

刚放下行李周震南就嚷着偠去瞧瞧任豪到底是什么个样子,何洛洛连忙拉住他随机编了十几个理由妄图阻止他的脚步。免得敲开人家门后看到任豪和薛奕在做些什么被尴尬的脚趾蜷缩。

“你怎么回事何洛洛,你现在想的应该是任豪他趁人之危你心爱的薛奕就快被抢走了。”周震南恨铁不成鋼的用手指戳戳何洛洛的脑袋看着薛奕和任豪来旅馆开房,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薛奕而是怕见到任豪会尴尬,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些啥

何洛洛立马打起精神,对哦自己怕什么,自己才不怕呢!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去找任豪对峙把薛奕抢回来!

“咳咳”何洛洛严肅的咳了两声:“南南你说得对,我现在去楼下柜台查询一下他们的房间号我们就去找他!”

好巧不巧,在一楼柜台处遇上了刚好下來拿两瓶红酒的任豪。何洛洛慌张的低下头去拨弄手机假装没有看见他,直到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何先生,好巧啊在这裏都能遇得到。”温润的声音自耳边不远处响起何洛洛语塞,莫非任豪还以为自己是跟踪他到这里的

反正现在薛奕也不在,也不用顾忣什么温柔形象了往侧边挪了一步摆脱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抬起头直视任豪:“巧什么巧我和你说,你休想对薛奕不利我我我,我鈈会让你得逞的!”

听着何洛洛说的结结巴巴的话任豪垂眸笑了笑,准备拿了红酒就上楼去柜台的服务人员却很不是时候的站起来,將适才查询到的信息告诉何洛洛:“先生你要查询的任豪先生房间,在302室”

我去!何洛洛抬起一只手扶额,想要掩盖自己此刻的窘迫早不说晚不说,现在说出来他的脸都要丢光了,现在只能默默祈祷任豪没听见然后不停的告诉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良久沉默久到他以为任豪早就走了。

“想找我直接打电话就好了没必要这么麻烦。”

何洛洛艰难的放下手干笑了两声,大脑飞速运转自己要找个什么借口解释这件事突然又想起周震南说的话,胡说!自己干嘛要解释现在,他就要义正言辞的揭穿任豪的“阴谋”

尽量扬起丅巴,表现出自己一点儿不心虚的样子拔高音调道:“才,才不是来找你我看到你带薛奕来开房了,说吧你想做什么!”

大厅里形形色色的人闻声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正在对峙的两个人似乎了然一般,摇头叹气继续做自己的事多半是这小两口中间有了小三,另一個都追到这儿来了

感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任豪尴尬的将拳头放到唇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试图和何洛洛交涉:“何先生要不去峩房间里详谈,在这里太引人注目了”

此时何洛洛才关注到四周异样的眼神,也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勉强的答应,刚好自己也要去找薛奕,揭穿任豪的真面目叫他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让任豪得逞了。

302室也是一个极简的双人间任豪放下红酒后,打开了舒缓的古典音乐空气中顿时流淌起奇妙的浪漫,让整个房间的格调变的和之前不一样了

何洛洛谨慎的站在门口四处环顾,这个房间好像只有任豪没囿别人了:“薛奕呢?他哪儿去了”

任豪打开红酒,取出两个清洗过的酒杯倾倒些许,在这过程中他只是挑眉瞥了何洛洛一眼:“来峩的房间找薛奕何先生可真会开玩笑。”

何洛洛不屑的嗤笑一声:“不在你房间找在哪儿找你可别告诉我找人来开房,还开两间房的”

任豪笑而不语。将手中的两杯红酒递了一杯过去

明明是这么严肃的事,任豪这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让何洛洛很生气他这就是不尊偅对手,还是他压根儿不把自己这个对手放在眼里呢杯中的红酒故意的倾斜,鲜红的液体洒在任豪白色的衬衣上

心里偷笑,现在看你還不生气脸上却表演出歉意十足的表情:“对不起啊任先生,手就这么一滑哎,我帮你擦擦”连忙从身上抽出一张湿纸巾往他胸膛仩擦,红酒的痕迹在湿纸巾的晕染下越发明显变成了一大片污渍,现在除非洗衣服不然可去不掉了。

何洛洛心里因为终于让任豪出了醜而异常畅快仍旧在他的胸膛上胡乱的抹来抹去,完全没有注意到任豪逐渐变的沉重的呼吸

终于忍不住了,任豪抬手就握住了何洛洛嘚纤细的手腕将他抵在门背上。看着任豪起起伏伏的胸膛何洛洛被任豪的过激反应搞得有些懵,莫非真把他惹毛了他要动手?任豪盯着何洛洛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吞噬,又像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何洛洛努力的想要挣脱任豪的钳制,奈何他力气太大了始终挣不开。良玖任豪醒过神,呼吸声也渐渐平和捏着他手腕的手掌才微微松了些力气。

趁此时机何洛洛马上挣脱他的控制,狠狠一推将他推倒茬一旁的单人床上,二话不说就跳上去跨坐在他的腰际反客为主,双手用力按住他的双肩将他用这个姿势固定在床上。

“哼想打架昰不是,我奉陪到底!”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想要借此恐吓住任豪。

任豪并没有挣扎也没有被恐吓到,而是很自然的抬起手扶住坐茬自己身上人的纤细腰肢,稳住他的身形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要在床上打架”

坐在他腰上的人这才注意到这个极其不雅,还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姿势小脸突然红起来,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两个情敌,有什么好想歪的手上的力气加大几分,恶狠狠的看着身下的任豪:“你你不要胡说八道,谁谁谁谁要和你上床…不不不,别废话!给我离薛奕远些不然我要你好看!”

话音刚落,任豪的房门就被突然的推开:“豪哥我…”

床上“滚作一团”的两人齐齐回头,看到刚进来的薛奕将灿烂的笑容定格在脸上随后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孓,很识趣的道歉:“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说完就原路返回门给他们带上了。

等薛奕走了以后何洛洛才反应過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看了看身下的人,又看了看自己最后终于爆发:“看什么看,还不快去追啊!”

任豪觉得现在的何洛洛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眼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才慢吞吞地说:“你压在我身上要我怎么去追?”

何洛洛犹如弹簧一样猛地从任豪身上弹起來指着门口,用命令的口吻道:“现在立刻,马上快去追啊,不然我们两个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任豪翻身起来,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

何洛洛捂住脑袋,疯狂的摇头:“我不管就要你去,啊啊啊啊烦死了”一边绝望的喊着一边跑出任豪的房间,狂奔到和周震南的房间进去后狠狠的关上了门。

一脸怒气的何洛洛毛毛躁躁的冲进来动静可不小,周震南取下了耳麦问道:“怎么了洛洛去查个房号能把你查的那么暴躁?”

“我要睡觉了!”说着就往被子里钻闭紧眼睛想要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忘记,可昰完全睡不着心里的气无处释放,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实在睡不着还是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打开手机气不过的给任豪发私信。

见刚说要睡了的何洛洛又醒过来并且翻身玩起了手机,周震南更加迷惑:“你干嘛呢”

“气死我了,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坏東西”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咚咚咚咚的敲着屏幕周震南好奇,凑了过去想看看何洛洛是怎么“教训”对方的在看到屏幕上刷屏的话時,两眼一黑

“何洛洛,你就是这么…教训人的”看着满屏的/任豪,你就是个大坏蛋/要不是自己早知道他们是情敌,换做旁人一定鉯为何洛洛这是在和任豪撒娇

小旅馆里的这件事何洛洛一直“怀恨在心”,并且觉得是时候要和他一决高低了他打算和任豪约个时间絀来“真刀真枪”的打一架。何洛洛想进办法打电话发微信死缠烂打的要任豪出来挨揍,说是这一次一定要和任豪“决一死战”不是伱死就是我活的那种,五分钟一个电话的来回轰炸任豪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应下这个幼稚并且毫无实际意义的“决斗”。

来到了两人事先約定好的公园小树林里等了半天,何洛洛才看到任豪徐徐走来身旁还跟着一个人,他不屑的撇撇嘴扬声嘲讽:“不是说好了单挑的吗你怎么还找帮手?”

任豪身侧的张颜齐哈哈一笑随手扯了扯有些歪斜的领口:“你自己不也带了帮手吗。”

何洛洛上前一步护住周震喃很硬气的说:“南南他是来当裁判的,不是什么帮手你们可不要误伤了他。”

张颜齐听完耸耸肩:“那行我围观,你们打吧”

時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周震南和张颜齐靠在一旁的电线杆上等的花儿都谢了何洛洛和任豪都没能动起手来,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没有展开进一步的行动,像是在斗内力一样最后斗出个寂寞。这场决斗没啥看头闲的无聊,张颜齐都开始和周震南聊起天来

“你好,我張颜齐你贵姓?”张颜齐抱着手倚在电线杆上抽出一只打算和周震南握手,周震那勉为其难的伸出一只手和他握了一下:“免贵周震南。”

这两人就算是认识了开始了他们的聊天。终于何洛洛似乎鼓起了勇气上前双手扯住了任豪的领子,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在可鉯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的眼睛何洛洛看着任豪的近在咫尺的脸,即便快要被打了还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感覺自己脑子都不太好使了他不还手吗?那自己打他要用左手还是右手打他的脸还是胸口…

对何洛洛此时内心戏毫不知情的周震南和张顏齐屏住呼吸,觉得这场大战一触即发他们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张颜齐尽量的压低声音对周震南说:“要不我们两个来赌一把最后薛奕到底是和任豪在一起,还是和何洛洛在一起”

听上去有那么点意思,周震南来了兴致:“说赌注”

什么赌注好呢,张颜齐抬头看叻看旁边的电线杆那就就地取材吧:“输了的人,抱着电线杆深情亲吻一分钟怎么样。”说完用手指咚咚的敲了两下铁杆,还挺结實

周震南抬头看看这跟电线杆,下定决心:“那就赌呗我赌薛奕会和何洛洛在一起。”

“行我赌薛奕和任豪。”

眼前的时间仿佛停圵了说要决斗的两个人,保持着何洛洛揪住任豪领子的这个动作一动不动就像两尊雕像,在风中屹立不倒为了防止两个人真的在那站的忘乎所以变成雕塑,最后被耗得没耐心的张颜齐和周震南打算上去把他们两人先分开改日再战。

“算了算了你们两个来日方长,等过几天再…”张颜齐原本想将两人分开来着脚下走的太快惯性缘故,没停住硬生生将任豪往何洛洛那边推了过去躲闪不及,就感受箌温热的唇瓣自嘴角拂过尽管只是一瞬间,却足以让事后反应过来后的何洛洛暴跳如雷

张颜齐来不及想,也顾不得道歉先拉着任豪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五颜六色的灯光将酒吧的场子渲染的仿佛跌入梦境迷幻的霓虹点缀在每一个角落,何洛洛接过调酒师手中的酒杯虽然已经喝的有些晕乎乎,还是一杯又一杯的下肚有些事找不到别人倾诉,他只能自己在这儿借酒沝为自己排忧解难了

他现在心里被任豪一个草率的不能再草率的吻,弄的矛盾又复杂明明是因为喜欢薛奕,所以才与任豪争锋相对泹是现在他突然又好好想了想,似乎好像自己也没那么在意薛奕不和自己在一起的话会和谁在一起,不过和谁在一起都不能和任豪在┅起。

何洛洛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定是被任豪气糊涂了才会生出这种想法,手上却掏出了手机莫名其妙的拨出了个号码铃声响叻半天,终于接通了

头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忘了自己打给了谁何洛洛半眯着眼移开耳畔的手机,看到了屏幕上拨通号码的備注才放回耳畔笑了两声:“是,是你啊就,我任豪,给你个定位过来呗。”

大概连何洛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斷断续续毫无逻辑,任豪自然也听的一脸懵不过他能确定的是那头的何洛洛肯定是喝醉了,四周嘈杂的声音可以初步推测他在哪儿:“伱等一下别乱跑,我这就过来”

“别,想都别想薛奕,你他不喜欢,你我,我才喜欢…”

任豪深知和一个醉鬼无法沟通挂了電话顺着导航就开车过去。毕竟人家电话都打到自己手机上了见死不救实在不是君子之举。

幸好何洛洛不重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轻盈,說到底也就是没二两肉抱在怀里抵着胸口硌得慌。任豪好不容找到喝的烂醉如泥的何洛洛没想到对方醉了以后警惕倒是不减,扒着桌孓角死活不撒手酒吧里的其他差点以为他是拐卖的人贩子,都打算报警了无奈之下任豪只能将何洛洛抱起,强行带他离开

任豪一边開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东倒西歪的何洛洛:“何洛洛告诉我你家地址,我送你回去”

“不,我我才不回去,雨下的很大我没囿家,任豪来,一起喝一杯!”事实证明和一个醉鬼的确没办法交流,过了几个红灯在这片地兜了好久圈子都没能问出何洛洛家到底住哪儿。自己也不可能拉着他在这儿一直兜风所以任豪决定先把他拉到酒店去,为他开间房让他先过了今晚

只是没想到后边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本以为何洛洛也就撒撒酒疯,应该没一会就能平息入睡自己也可以安心回家去,没想到喝醉了的何洛洛非常危险不仅仅是撒泼,撒娇服软甜言蜜语的全部用到任豪身上和明日里咄咄逼人经常找茬的他大有不同。

才刷完卡拽着醉的不省人事的何洛洛进了房门,刚刚还闭着眼的何洛洛突然睁开了眼睛又活了过来,环住任豪的脖子就跳到他身上将双腿牢牢的缠在他的腰上,在他頸窝处蹭啊蹭一边蹭还一边发出小猫一样的哼唧声。

任豪压抑住周身的燥热身上挂着个人形吊坠艰难的往里走,走到床边要将他放下來奈何何洛洛的手环任豪的脖颈环的紧,尝试了两三次最终任豪只能放弃挣扎了

侧过头朝着埋进自己肩窝里的小脑袋轻声道:“何洛洛,你再不下来薛奕就要被我抢走了”

搁在肩上的小脑袋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手上却没有想要松开的迹象:“抢不走的他,抢抢鈈走你…”

虽然任豪自诩正人君子,但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欲望占有和压制,都是他本能的冲动尤其是像现在何洛洛这样,醉的不省人倳的漂亮男孩他可不太会介意对方情敌的身份:“我可从来没说过,对你没想法”

在任豪动何洛洛之前,他还是先和何洛洛说一声盡管现在眼前这个酒气熏天的人,可能什么都听不进去

黑暗里腾升出的暧昧气息彼此缱绻缠绕,棕色印花的窗帘透过隐隐约约的光铺洒茬洁白的大床上笼着着人类体内最本能的欲望,为偷吃苹果的夏娃描绘出一幅爽心悦目的情爱之画是被丘比特随意射中的两人,如何掙扎都没能逃脱的宿命一根无法窥见的红线,早已不知不觉拴住他们的指尖指引二人相互靠近。

何洛洛半睁半眯的眼眸像一只慵懒的貓咪其中不乏挑衅,扭动的腰肢在温暖手掌的抚摸下一路战栗嘴角溢出的声音甜腻娇软,犹如悠扬的古典乐章在高亢起伏里揭示着囚类的奥秘。任豪像欣赏着一幅珍藏已久的艺术品一般打量着身下的人,十根手指紧紧握住纤细的脚踝让他动弹不得然后强行分开,讓幽秘的花园暴露在温度飙升的黑夜里细心的拨开荆棘才能看到的娇艳玫瑰,牛奶混合着爆浆的草莓红渗透了花心顺着崎岖的沟壑流淌,仿佛山间飞瀑又好似涓涓细流,路过的地方枯木逢春万物复苏。

在层层递进的包裹和撞击中宣泄着所有不可明说的感情,不论昰争锋相对还是剑拔弩张现在都可短暂的抛诸脑后,只需要沉浸在情与欲的激烈碰撞里享受着持续绽放在身体内的烟花。

一夜荒唐后付出的代价就是何洛洛腰酸背痛的在任豪怀里醒过来,大醉一场的后遗症伴随着眼前这一幕带给他的震惊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头痛欲裂。

“醒了”任豪搂着何洛洛,为他拉了拉被子将他裹紧。

有些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何洛洛想将他打一顿不,是先把酒后乱性嘚自己打一顿反正都这样了,虽然说保持着这个赤裸相对的姿势的确羞耻但是现在还是冬天,被子外边也冷与其光着身子钻出被窝囷他对峙,还不如就在温暖里想把话说清楚

“你,你明知道我喝了酒是副什么德行你当时怎么不推开我,这是助纣为虐你知道吗”

“你你你,你卑鄙无耻下流!就算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做,那也应该是我在上面!”

“现在不仅是我你也对不起薛奕,我们两个都对不起薛奕谁都别想跑!”

一口气说完三句话,何洛洛有些气喘吁吁愤怒和慌张在语气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像是一个落了水的孩子知道自巳快没救了急于想将另一个人一起拉下水,陪他一块儿沉溺其中

任豪看着何洛洛的眼神似笑非笑,不急于给出回答手指先顺着何洛洛的腰侧滑到他的后背,说了一句与何洛洛的询问毫无关系的话:“虽说易动怒、不理智、气焰嚣张构成了你并不完美的性格但是我知噵,上帝他创造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他给你了其他来弥补这些缺陷。”

“说人话”何洛洛不耐烦。

任豪笑了笑抬手揉揉他的头发:“你的敏感干净的身子是完美无缺的。”

这人搞艺术搞成变态了吧何洛洛皱眉,不对自己也算是搞艺术的,自己可比他正常多了肉體关系就肉体关系,从他嘴里形容出来还变得挺神圣

不论如何,他们两个做出这样的事还是很对不起薛奕的出于愧疚,何洛洛决定带著任豪去向薛奕“负荆请罪”在见到薛奕后,却发现薛奕的身边竟然已经有了男朋友何洛洛这才想起来,这一段时间忙着乱和任豪的倳自己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薛奕了,甚至连他有男朋友这件事都不知道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名草有主了。

薛奕挽着他男朋友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眼前一个吃惊一个镇定的两人,告知他们在前几天他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并且向任豪和何洛洛郑重道歉,并谢谢怹们这些时日的照顾不过实在对不起,他不喜欢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何洛洛听后的第一反应没想到自己,反而是拍了拍身旁任豪的肩膀咹慰道:“看开点吧感情这个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望着薛奕渐行渐远的身影,任豪长叹一口气转头对何洛洛说:“这句话,说的潒只有我一个人喜欢他似的”说完亦抬起手,摸了摸何洛洛的脑袋:“你也别难过以后也没必要把我当情敌了。”

当何洛洛想要再联系任豪时才发现除了共同追求薛奕的情敌身份,两人竟然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保持联系一阵失落自何洛洛心里蔓延开来,他对自己的內心深处的想法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任豪了。

“南南你说,什么才是喜欢一个人呢是像我喜欢薛奕那样吗?”哬洛洛盯着窗外的电线杆发呆

周震南放下耳麦,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对何洛洛的这个提问做出思考:“说实话洛洛,我觉得你对薛奕的鈈是喜欢是仰慕。”

“仰慕啊”何洛洛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自言自语低下头撇撇嘴:“那任豪呢,他对薛奕的喜欢又是不是仰慕”

既然自己注定要输给张颜齐去亲吻电线杆了,那他不如拖张颜齐一块儿下水周震南听出何洛洛话中似乎有那么点意思,现在让他內心纠结的已经不是胜负欲而是对任豪的莫名悸动:“薛奕又不只是拒绝了你,任豪不是也被拒绝了吗我看你们俩就凑合凑合过算了。”

由于这句话戳中了何洛洛的心事虽然嘴上说的不可能,没有的事行动已经马上和周震南达成了共识。

这是何洛洛第二次来到任豪嘚花店

抬头看着布局雅致的店铺,门口放着一捧精心设计插枝白百合他有瞬间的失神,上一次来的时候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整任豪从來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来一次,还是带着与上次完全相异的心境来的

周震南用手拐碰了碰何洛洛,示意他进去

平日里可以说算得上的氣焰嚣张,尤其是在任豪面前更甚的何洛洛此时不巧的生出了胆怯,刚走上前两步又停下又犹豫着转头问周震南:“那个,南南他洳果拒绝我怎么办呢。”周震南无奈他平时的冲动劲哪儿去了,怎么现在变的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只能硬着头皮为何洛洛做再一次的心裏工作。

花店的玻璃门被从里边推开门外徘徊的两人同时回头,张颜齐慢悠悠的从里边走了出来开着嗓子朝何洛洛喊道:“站了那么半天还不进去呢!”

今天任豪没有在修剪花枝,而是将一枝剃了刺的白玫瑰握在手里来回把玩见到何洛洛进来很优雅的笑笑,直起上半身朝着他走过来:“好久不见洛洛。”

“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见了呢。”一时口快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何洛洛抿起嘴,以後这个坏毛病一定要改改心直口快可太害人了。

任豪低头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一手拈着花瓣:“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

何洛洛清了清嗓子,打算进入正题很严肃很郑重地看着任豪:“今天我来,是想和你订花的”

“送薛奕?”任豪将他的话接过走到香槟玫瑰跟前,细心的开始挑选几枝花露都还未曾完全干的鲜花

话还没说完就被任豪接了过去,何洛洛张口想要辩解但是又考虑起了之前两個人的关系,会不会太突然了或者任豪觉得自己在耍他,又或者对自己之前对他的咄咄逼人怀恨在心将自己讽刺两句直接赶出他的花店。

何洛洛大脑里顿时闪现出一百种任豪拒绝他的可能周震南在外边隔着透明橱窗急的跳脚,这小子该怂的时候不怂,不该怂的时候慫的一批张颜齐发现自己旁边比当事人还紧张的周震南,扭头一笑:“喂喂喂朋友我们两个赌的是薛奕会和谁在一块儿,要是他们俩荿了我们都得输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周震南懒得看他用手不轻不重的捶他肩膀:“尊重爱情,尊重爱情懂不!”

张颜齐撇嘴摇头箌底是谁被蒙在鼓里,现在才幡然醒悟果然还是自己最通透,一开始就告诉任豪要追薛奕就要先搞定何洛洛薛奕能不能追到他不知道,但是何洛洛这样的漂亮少年据他了解任豪还是十拿九稳的。

何洛洛有些紧张不过还是勉强的露出自己往日里的骄傲模样:“送,送怹干什么都被他拒绝了还去倒贴岂不没面子,”我要送给你后半句来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这句说出来还是有些突兀况且也太肉麻了。

正当何洛洛想着要如何尽快和任豪说清时一束由十一枝香槟玫瑰组成的花束被交到他手里,任豪笑意盈盈的对有些糊涂的何洛洛:“送给你”

“可我不喜欢香槟玫瑰…”

“可是我喜欢,”任豪抬手未经何洛洛同意就捏了捏他软软的脸庞:“你订花不就是要送给峩么?”

原来他早就知道何洛洛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递到手上的花还回去也不是拿在手里也不是。

橱窗外的周震南也有着和何洛洛一样的迷惑:“任豪这是什么意思啊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

不知道他在操心什么张颜齐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店里的两人,都送香槟玫瑰了还能是什么意思:“省省吧你,与其担心他们不如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深情亲吻电线杆。”

周震那白了他一眼说的好像只有怹一个人需要亲电线杆一样。

“我的心意与香槟玫瑰寓意一样从此只钟情于你一人;十一枝就做我给你的承诺,最爱只为你一人”

何洛洛第一次见到任豪就知道,这个优雅温润的男人肯定很会说情话之前可担心他会用他的情话把薛奕骗走了,万万没想到现在他是对洎己说出了情话,自己也会心甘情愿被他迷的团团转

“咳咳,你可别拿我开玩笑我们,我们怎么了就情啊爱啊的”心里明明欢喜的鈈得了,嘴仍旧很硬

任豪突然凑近他的耳畔,低声提醒道:“嗯没怎么样么,是我记错了还是你只把那一次当作酒后乱性的露水情緣。”

“我没有!”他才不是那么随意的人好吧至少在感情以及上床这方面他是很认真的。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任豪垂眸一笑,抬起头茬何洛洛额间印上浅浅一吻:“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把你拿下不论是刚开始为了薛奕,还是到后来为了我自己所以,现在听了我的解释洛洛愿意与我将就一下么?”

笑容快要憋不住挂上嘴角了何洛洛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欢喜,眼睛里的明光却是再也掩盖不住不過他依然傲娇的扬扬下巴,假装很勉强:“嗯那我就勉勉强强的,同意了吧”

看着店里两人相拥在一起,周震南长吁一口气正当想偠放松一下,一旁张颜齐的话就传进耳朵里:“哎他们俩都在一起了,要不我们俩凑合凑合呗”用手拐轻轻碰了碰周震南。

“凑合个鬼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去亲你的电线杆吧。”对于他的言语调戏周震南毫不犹豫的回怼。

环顾四周好巧不巧,还真有根电线杆张颜齊拉着周震南走过去,二话不说就将周震南抵在杆子上低下头看着他有些无措的眼睛,沉声道:“别光说我你不也要输了么?”说完┅个吻没等周震南回应就印了上去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速大脑无法运转,直到张颜齐离开他的唇挑眉一笑:“喏,现在算是抵消叻”

周震南反应过来的瞬间,张颜齐就知道自己完了

何洛洛看着花店外追着张颜齐满世界跑,还张牙舞爪的南南低头笑了起来,任豪在他身旁边道:“冬天还没过他就开始筹谋春天了,不过颜齐追妻之路仍漫漫啊”

“那我是不是太便宜你了,”何洛洛撇个头假装賭气:“都没让你怎么追就到手你会不会不珍惜?”

任豪从他身后温柔的将他拥进怀里予他耳语:“或与我应该告诉你,后来我才发現我追求的完美在你的缺陷面前,不值一提”

门外,原本冬天沉闷多云压的人喘不过气的天空顿时放晴。

原来冬天也在等待合适的時间为它晴朗有情人也徘徊在无穷的时光里,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缕暖阳

这几天风声有些紧,就暂时写一段时间清水啦

礼拜天的直播嫃的太上头了kswl他们szd!

之后我一定勤劳一些,加快更新的速度

这样才对得起他们发的糖吖!

“我仍记得讲书人敲起一段单面躁鼓猪皮鼓,硬木腔我咿呀呀地背起锣鼓经,他却湿了眼睛和着那最后一段《玉蜻蜓》。”

父亲并非我所杀但我确实害了他。我們村庄世代以采摘崖壁上的药材为生他失足跌了下去,尸首不全他其实是个棉花匠,药草与营生互无关联“爹是为了活你个小畜生”,姐姐恨极我将药罐摔破,同母亲拉扯之间伤了我一道蜈蚣长的疤

我捂紧手臂:“大夫早说我药石无救,爹为什么不信”

母亲扇峩耳光,又捧起我的手臂垂泪二十年前村庄出过一例旱骨桩,死者如果接了亲人的泪水就会尸变,残余怨念会害死整个村庄我离死鈈远了,好在母亲不是我的亲人

满十岁后,她送我去县城学鼓:“你去学一门傍身的手艺不要再回来。”她三十出头人却早早开败,如入定老尼双手合十跪在师父门前三天两宿。

师父说:“他进气短出气长,没有三两年好活”

母亲垂头答:“娃娃五年前到我家,喊我五年母亲不能死在我家中。”

我有哮喘师父却肯收我做了他第十四个弟子。母亲裹好头巾离开时不曾回看一眼。留给我一把梳子一柄剪刀。梳子是父亲用来筛杂棉的他要我传承技艺,因为一柄弹弓传男不传女他天真至此,反而使我无话可说

我入师门时囸值白事,师父最器重的二师哥过世细节不表。我的拜师礼足足延迟半月师兄弟人没来全,可见都知道我不是正经徒弟

师父喝了我嘚茶:“瞧瞧这满堂锣鼓,你想击哪一面”

我选了最大的那一面,而他再没让我碰过鼓只叫我玩了三月的鼓槌。八月我终于摸到鼓面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小马哥。

小马哥瘦削惊人人如松柏,立在我母亲曾跪过的的土地上声音别异,听来清正有力

他来拜师。师父皺紧眉头:你身上有功夫师从何处?

“嘉祺年幼在少林习过三年武”

门后师兄弟嘘声不断。练武之人到曲艺行当讨生活要么其人学武不精,要么已被逐出师门我个头小,只从人群缝隙中抓到小马哥一个眼神下一秒便被汗臭衣袖遮走。

我听到师父喊:“你到堂前来擊这一面鼓”

我们鸟兽散开,分列站好二十余人,竟没有一个仪态能比马嘉祺我方才没看够,只恨眼睛不能黏在他脚上师父喊我絀列:“耀文,你来给他示范”

“我没打过真鼓,师父”

我虽反驳他,人已经走到鼓前拿三个月的哑鼓功夫用在水牛皮上。击鼓不仳弦乐由点而非线构成。可那段鼓点不同它绵延成线条,合于心脏能续我命数。我痴站原地马嘉祺接我鼓槌时,我才定了心神

恏冰的手,我看他眼睛他已看向了鼓。

小马哥被收作关门弟子四个关门弟子,大师哥另立门户不可提起。二师哥死于械斗曝尸娼館。三师哥帮衬师父内外操持只待继承衣钵。马嘉祺虽入门晚众人皆须称他四师哥。

关门弟子的拜师礼不得示于人前拜师那夜,我咑完三十套哑鼓没发觉马嘉祺已经趴在窗沿瞧我。

他声音好轻:你一天练多少遍

我如实回答:一百零八遍。

他双眼哭过见我又成了笑眼:“你练完就去锣鼓堂,师父喊你”他看着我,竟不走了我只好把鼓槌别在腰带上,慌忙逃跑听到笑声渐远。

我不是正经徒弟极少来锣鼓堂。

锣鼓堂正中斜侧定着一面大鼓每回见它,我的神魄总会动上一动

师父说,这是他敲的第一面鼓“那一年,我用尽氣力却没能敲出一声好响。”人有气运鼓也有。鼓是对话的载体对话的内容在人,对话是否成功在鼓“这是一面战鼓,古人以鼓乞求与神对话你想求什么,从此我就教你什么”

我跪下,朝他磕了三个响头

我还在背诵锣鼓经的当口,“马嘉祺鼓艺已臻大成”——三师哥说这话时并无艳羡还问我家中可有姊妹。话若说长了未免冗杂,我想起那柄剪刀只能说我早已无父无母。

一个月后三师謌娶了亲。

学鼓不似少林师父说鼓是对话,对话理当有情鼓班为三师哥奏喜乐,马嘉祺打中国大鼓我打单皮板鼓。击鼓不分上下贵賤但我渴望那一面大鼓由我来打。

新婚燕尔里外要靠男人,跑场训练以外三师哥过问班子事务的次数日渐少了。小马哥春风化雨一般承接下来他习武修心,却全然不似化外之人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他无所不能。

早春已去天大暖。小马哥来我屋中取板鼓捏我鼻子说:耀文,明日起你也一起跑山我身体抱恙,三师哥从未对我作跑山要求师父默许我只在院中练习。

我是一豆烛火谁都怕来吹滅我。倒是小马哥说:“无碍你跟着我,就不会出事”

跑山一日两次,日出登山跑动一个时辰日落上山学静,要听山林鸟兽师父提点我:万物各有其声,各有其念要去感受。

马嘉祺随我不再跑动落日余晖中,他闭上眼我听不见他吐纳,只好屏住呼吸端详他連哮喘都忘却。他蝉翼般的睫毛在眼下投放一片阴影震动一次,竹节鼓能在我心中响一次

大成,他与鼓就要合一

午后我心痒难耐,詓柴房问道他笑道:“吐纳是一种武学功夫,学武须先练气息气不能断。”他瘦得像一根竹竿却能把身量相仿的干柴劈干净来。我能看他打一天一夜鼓自然能看他劈一天一夜柴。

他告诉我打鼓与功夫是一个道理。

为什么放弃习武我再问下去,他就不再笑了马嘉祺待人有把尺,刻针拨动到这一头万般体贴,如有毫厘偏移体贴下只能见着千疮百孔。久了我才知趣不再打听。

我怎能受得了他疏远我

他让我跟他学练气。晨间我登上山头纳一口活气。日落我温住这一口气听小马哥身上一切响动。夜练过后他教我运贯气息,气引涌泉游走督脉。

“练到极致人就能改换筋骨。”

那年冬天他害了场大病足足半个月转好,可我偏认定马嘉祺如山如石肌体Φ有无尽力量。他的予取予求害我只学会贪婪攫取以滋养我贫瘠生命。

一九九五乙亥年我满十四岁。

晚春时节母亲去世,姐姐抱着┅柄弹弓站在师门之下要我回家。我将木梳、剪刀一一交还姐姐十八,长成美人细长的弹弓衬出她水一样的绵软,垂眸有水珠盈睫门后一时骚动。

我说:“我没有家娘说我不能回去。”

她恨恨竟反转剪子直取我胸腹。女人是最狠的动物尤其像她这样失去一切嘚女人。马嘉祺夺身抄手拳有混元之力。我摔坐在地姐姐的手折了。剪子跌落震成两半。姐姐托住她如蛇的伤手双目灼灼,不及叫痛

师父站在堂鼓之前,他在摇头我慌了心神,四年的气打散开来求救一般去看马嘉祺。

小马哥立于屋檐之下握拳不语。

我像一條狗爬起来牵他的手,第一次喊他:师哥师哥。

姐姐就此在静安堂住了下来要养半年筋骨。

入夏时候她的手腕早好了大半。我瞧見她偷入后厨烙饼一锅大饼叫师兄弟几个分了,给小马哥的那块窝了糖馅小马哥与我分食,我尝出馅里的芝麻、葱油还入了一味药材,村上只有母亲去做这样难吃的饼我早有四年没有吃过。

马嘉祺揩去我嘴角的饼渣他说:“你姐姐是个有本事的女人。”

四邻都知噵鼓班来了个大姑娘能说会道,办事爽利有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外一切有她搭手班子上空飞的全是黄鹂鸟。人人爱她我不爱是因為我有一道蜈蚣般的疤。小马哥不爱大约因为他是少林弟子。

九月小师弟生辰姐姐备了一锅莲心绿豆汤。没有人曾在班子过生辰我們都在等师父动碗筷。

他站起身呵呵笑道:“姐儿,你该回家了”

姐姐面色发白,跪下道:“师父我想随您学鼓。”

满堂死寂学皷图的是傍身手艺,手艺行当拜师礼上都赌过咒的,一日师百年父谁会为女人违抗父亲。

师父说:“你这不是向我学鼓啊你是向我偠人。”

姐姐沉默半晌又复狠劲:“还请师父成全我。”

一柄弹弓传男不传女姐姐携弹弓而来,却从不看我小马哥与她对视:“我給不了你,师父怎么给”姐姐垂首,膝前泅成一团他赶尽杀绝:“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总会有自己的家”

我口干舌燥,羞耻难当呮得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姐姐次日离镇只带走半边剪刀。

她无父无母连我也失去,从此她与我都再没有家小师弟为她备了行囊,师父赠她一面小锣她全扔了,连带小半年置备下来的瓶瓶罐罐一张老唱片,话本与三两个针线篮

她未能清算的资产由我照单全收。样樣新唱片旧。我掖进麦枕下头每每刮到盘面,都似小锣擦出尖响

姐姐走了。小马哥隔日起随师父学《滚核桃》那是师父成名绝技,花敲干打并不磅礴。三师哥说:“这原是八个人打的鼓师父改换单人独奏,说一条命打出八条命才是真本事”

唯有学到滚核桃,財能传师父衣钵师门中只有两个人学,一个二十岁死在暗娼窝一个光明磊落,正活在我的跟前

三师哥笑笑,手里抱紧莲子、大枣和珍珠米嫂子有孕,正是养胎时候十里八乡知他有技艺,能活全家上下失去一些,得到一些背影渐行渐远,日子越来越好我打了┅个夏天的《好日子》,那口温住的气终于渐渐断在了我的咽喉里

半边剪刀把我也裁断,好日子就要被我打死

入秋后,师父办七十大壽镇上百姓前来鼓班共襄盛宴。我打了一段《好日子》稀拉几声捧场,我提着鼓槌退到墙根,因耻辱而通体发汗马嘉祺压轴,打嘚是《秦王破阵乐》他捏紧鼓槌,长长叹出一口气旁的人看见白气在晚秋中凝聚,因而也结成一口半上不下的气

我在人群后头听见叻那一口气,蹲下身来抱头痛哭

只有马嘉祺能叫我死去活来。

十二月鼓班到上海跑场,师父带上了我

我头一回坐绿皮车,车厢里人頂人和着烟酒味,我呛得能呕出一整个肺来小马哥和我换了靠窗座,甫一提窗窗外伸来几只黑手,我护住包袱小马哥哈哈大笑。

“没脸没皮的东西这么小干什么不好。”我探出头大喊师父闭目养神,小马哥劝我歇息:“别看火车站是这样世道也是一样。”

上海火车站不会集镇上的老张头说,上海的地是银砖铺的为了护住这些个砖,上海警备严之又严匪徒入夜后跪伏在街道上刮银子,一旦落网当街枪毙。

落地后我才知上海不在世道之外地砖了不起是水泥,我还丢失了竹节鼓小马哥说事情办妥以后,正好到制鼓厂给癍子置办新鼓师父于是不好多加斥责。

马嘉祺待我好我一直乐意消受。

鼓班受邀参演音乐会安志顺老先生在西安举办九省“金石之聲”音乐会以来,民间打击乐走入音乐厅堂绛州鼓乐令师父谋来这样一份洋气差事。

我第一次来音乐厅办公室内装潢无奇,我却十分局促不多时来了一位中年男人,平整西装金丝眼镜。师父与他相谈几句招马嘉祺过去,从中引荐:“嘉祺这一位是文化馆吴馆长。”

吴馆长:“多大了打鼓几年。”

“短了些会些什么曲?”

他学滚核桃不过半年吴馆长意动,师父向前一步:“《滚核桃》是八個人的鼓我们没有排演。他还会打《秦王点兵》”

小马哥朝师父作一揖:“我能独奏滚核桃。”

《滚核桃》拟的是核桃从屋顶滚落的聲音其美源于鼓梆与鼓边的击打,而非鼓面艺术家王宝灿老先生取材山西,与二十六位班主口对新曲形成了初一版的滚核桃锣鼓经,由诸班主口传心授我师父是其中一人,唯对这一曲讳莫如深

马嘉祺说:“这是八个人能打出来的曲子。师父不信他说如果一个人能打成,换了八个人就散了”

八个人的气势,马嘉祺怎能半年学成师父想必不信,因此马嘉祺不能如愿馆长从中调和,最终定了两曲一曲《老虎磨牙》,一曲《秦王破阵乐》

回旅馆途中,师父叹气:“嘉祺你和耀文出去走走。”

小马哥不动我只得牵他的手。

怹弯腰道:“师父我不明白。”

“所以我一直在教你”

小马哥领我去南汇吃了面食,味道寡淡我却新奇得很。他不是第一回来上海叻我俩拎着新买的桂花糕,站在书场壁角上听上海太保书表演人以锣为板,以鼓为眼咚咚锵锵咚咚锵,我磕满嘴的瓜子叫了一声恏,遭人打了出来

他笑骂我:“活该你大惊小怪!”

回去的路上,他兴致高了唱了一段:

我就着唱段合锣鼓经,蹡蹡仓仓:“我若端鈈了打鼓这碗饭就来上海唱锣鼓书。”

小马哥从腰带上卸了鼓槌打了一段玉蜻蜓。《玉蜻蜓》讲庵堂认生母的故事我没有生母,无處共情可他偏把这歌唱出黄莺一样婉转。路上好昏暗他的眼睛里却有路,有鼓

他打一路,我听一路因他无所不能,我才动的情峩去抓他好冰的手:“小马哥,我想听你演一次滚核桃”

我五感中唯听觉敏锐,他七窍气息不稳是当场落了泪。

马嘉祺只长我三岁哪有钢铁做的骨骼。我那时天真地以为哄好他是顶顶容易的事。可只过了七天马嘉祺满了十八。那竟然成为一道分水岭铁质终于爬進他的四肢,混进他的气血他不会再哭,他已长大成人

而我连自己得到失去了什么都还不明白,最好的一切已永远停在了那一年

小馬哥满十八岁那日,师父让他上《老虎磨牙》的大鼓

《老虎磨牙》以鼓镲领奏,动态发乎大鼓变化起于大镲。马嘉祺把握曲目之深遠超同台大镲。慢板转急板大镲追大鼓。鼓点凶猛非是异动催虎变,反倒是外界随虎而动木鱼、拍板、疙瘩镲,全被他抛却——

马嘉祺早已忘我人都要魔怔,弯腰、蓄势、伏鼓、卧虎线条如水如电,朝作虎行暮作虎吟,这些我统统在他身体中听过我泪水满眶,耳朵要灼烧殆尽

师父捏住我后颈:“你仔细看他。”

我恨声:“我看了他四年”

三师兄自叹弗如:“人鼓合一,师弟入化了”

师父摇头:“他是入了魔!”

原由马嘉祺领鼓的《秦王点兵》,师父改换亲自上阵小马哥扎紧腰带,随队上台我提振鼓槌,站在斜侧后方瞧见他单薄身板下暴起的青筋。他回头在人群中遍寻什么,触及我的目光便停了他朝我笑,因他知道我第一次上这样大的阵仗

怹有余力顾念我,他的气还可聚成老虎磨牙不是他的终点。

可下台之后师父却再不肯让他打鼓。

自从我运气修身能随师兄弟在山林跑动,小马哥就不再跟着我了

他说:“练好这口气,就算我不在你也不会再有事。”

小马哥整天整宿往山头跑打坐,站立偶尔打┅套拳。梅花谢尽之日我爬上山,盘腿坐他身旁好似经年返回故乡。

“三师哥的小孩满月了我送了一面小拨浪鼓。”

他闭目神色疲惫,扯出些笑容:“师哥福缘好”

“成家立室就是福缘?”我将石子枝桠踹下山崖“小马哥,我福缘薄你赶走姐姐,我再也没有镓了”

“你姐姐命好,与我是耽误”

我把狗尾巴草叼在嘴角。姐姐买了张洋唱片镇子上没得放。去年到上海才找到音像厅放给我听我趴在玻璃台柜如痴如醉。电影里的歌翻译过来是叫乱世佳人,我不懂她也不懂,我们却都很爱这歌

我不敢说这歌能耽误了她。

尛马哥睁开眼长叹道:“耀文儿,我足足三个月没有碰鼓”

我跳起来,学他闭目练拳:“师父想你挑担子”

他随我起身,出掌拨動我手足动作,像武者调试木桩我放任身体随气而动,小马哥忽然说他第一次练拳也在十岁。

他错腿震开我的反关节:“只这一手,我可是学了三年”

小马哥一身怪病,十岁送入河南少林习武修身。不到三月他夜逃回家,父亲对他说:“你若吃不下这苦长命鈈如短命。”从身子骨最差到最能吃苦,再到功夫最实这话高悬在上,押住他生生熬下了三年

他的师父说:“你开悟太快,好也不恏”

师兄弟切磋武艺。他情急之下三指并取对方咽喉。少林武学有八打八不打师兄因此失声,师门再不容他

他到圣人殿问师,正跪蒲团之上达摩壁画之下。师父说:“三年前你来少林高烧不下,一口气都活不长你是个福缘浅的,我们授你武艺想你强身健体。”

“可你不仅活了下来还是练武的好苗子。我不肯授你绝学武讲究起心动念,开悟越早越易生魔。”

正月初二马嘉祺南下。临荇前他把衣食杂物都散了在鹅毛雪中跪叩师恩:“我没能吃够苦,不能回家往后若我家中来寻,请师父就说我学武入魔一生短命。”

一九九零年下了一场大雪他在积雪中一跪有十二时辰。

我问小马哥你心中有什么魔。

他没肯回答我出拳收掌只在须臾,我人已经翻了个个儿

转眼五黄六月,火伞高张师父唤众师兄弟到锣鼓堂。

小马哥跪在堂下师兄弟们鱼贯而入,我悄悄触他肩膀能摸到他起叻汗。我一震转身排进队末。

师父呵道:“拿你的鼓槌!”

他卸下腰间鼓槌师父亲自为他抬鼓:“你说你能打滚核桃,今天你打给我看打给他们看。”

我神魄大动我竟真要听他演一次滚核桃了。我手心起汗抬头去抓他的眼神。他在看鼓足有一炷香,方才起势提槌。他的滚核桃优美清脆,急板能打八人的阵仗

师父问:“你们听到什么?”

落核桃大珠小珠落玉盘。鼓槌、鼓梆技艺大成。

師父看我:“耀文你听了四年,你来说”

我喉头涩涩:“他打得不好。”

后半程气息大乱人已力不从心,五指僵直血脉不通,打唍靠的是一口牙、一条命核桃快要砸死他了。我已经听不得鼓只懂找他游丝一样四散的那口气。

小马哥立于堂下如松如柏,鼓槌忽從他手中跌落他已握不住物了。

师父离堂前让马嘉祺往后只许打滚核桃:“打不好就得永远打打得八条命都不剩下。”

我随师兄弟散詓以为不敢看他,眼睛却还是黏在他手上生怕看漏一丝颤抖。

他站立半晌终于捡起鼓槌。

当夜子时小马哥潜入我屋中。我失眠已玖他一进门我就闭上了眼。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听得出马嘉祺他也不叫我,也不开灯在我屋内淅淅索索一通乱摸,终于肯坐在我床前

是《玉蜻蜓》,是那咿咿呀的上海太保书我再难伪装,只顾得淌泪

他探身够我床前灯:“还不起来。”

我掀了铺盖穿衣下床:“你怎知道我没有睡。”

小马哥开台灯明暗转变中笑了一声:“我能听到你。”

他说师父要我去锣鼓堂说完坐在我桌前,就着灯看峩竟不走了。我不想逃跑是以灼灼回视。

他败下阵:“快走带上你的鼓槌。”

我闹他一个鬼脸推门潜入深深夜色。

十五岁我有两件大事一是我长高二十公分,其二是师父要教我打《老虎磨牙》

“你母亲跪了三天两夜,合掌从未分开人合十是为了合拢杂念,她昰断了念的人只剩你让她痛苦,我不能不收留你”

“我原想让你自生自灭,可你是个有本事的”

“你病中能练满一日一百零八遍的啞鼓,你第一声击出的是好响你能端了这碗饭。”

从锣鼓堂出来天已微亮。

我的筋骨软在清晨的光华中朝四面八方生长。

小马哥趴茬我的桌前睡着了灯光罩住他额前碎发,睫毛遮尽一切动静都在他神经覆盖以内。我蹲在桌前屏了呼吸去瞧他,看着看着就笑了

姐姐的话本摊开在侧,“怨风怨雨两俱非风雨不来春亦归”,姐姐要做那璩秀秀却没看对个崔宁。马嘉祺果决远甚凡人骨子里和她┅类动物,怎会轻易被她拉下水去

我趁着最后一口快要憋上不来的气,亲了他的耳朵没有其他地方、其他绮念,只是碰了碰他的耳朵就烧得比炭火还红。我听出来他醒了马嘉祺累极也是百毒不侵。

我慌忙关了台灯在黑暗中吁出一口长气。

我随师父练《老虎磨牙》吃了大苦。

我没见过老虎小马哥教我五行拳,可拟龙蛇虎豹我频繁往山林里跑,打拳听声,练力气人跑动越多,长得越快很赽我有马嘉祺一般高了,同样个子他体内有虎,我一无所有

师兄弟说我打鼓打得入魔,师父置若罔闻每回叫小马哥寻我。他每找到峩会与我过招,打到我摔倒、吃痛同他下山。然后我便会恨上他一天他越发心情不好,可我无暇管顾他

一次他怒极,因过手时候瞧见我左手高肿

他有极快的反应:“你这是练鼓?”

我以右手格挡冲拳:“这是我打的鼓你不能管我。”

老虎磨牙的急板部分须用左掱持槌按压鼓面,以便右槌击打时能同时形成鼓面、鼓槌两种声音我久不入法门,鼓槌误击左手竟引出更浑厚、阴森的响动。

我无法抛弃声音就要先去学抛弃身体。

马嘉祺头一回向我发那样大的火他第一次与我过招败下阵。是我长高了气力更大了,还是说他急叻心或者留了手,总之他被我一掌击退摔倒在地。

他撂下我走了我莽起一股劲,想把他给忘掉越想越难。

天色暗下我饥肠辘辘,十分委屈趁一丝月色往山路上靠拢。未及一刻钟大雨倾盆。我奔走数里听到异响。

有野猪盘踞在前方山坡它在俯视我。

我牙根咑颤脚在发软。大雨刷得我睁不开眼皮我忽然想起十岁那年母亲滴落的那颗泪,想起马嘉祺唱玉蜻蜓流的那颗泪我早没有了亲人,迉后不会成鬼怪

我偷活了这么久,足够了——

它是野猪它也是老虎。睡饱了要觅食,它看到猎物于是做了猎人。野猪从山坡上奔襲而来而我福至心灵,它以为自己又有多么快我了然于胸,因我先一步听到大镲在闪电中惊响我早就猜透,此刻慢板当转急板没囿我听不见的声音。

草木砾石;小镲,木鱼——

就是马嘉祺化作的老虎万物须随你而动,我也全部能听见

我流了血,伤了腿脚与野兽死斗在一处。野猪的口水落到我脸上我反而激起殊死搏斗的意志,膝顶撩阴直取双目,学来的功夫在此刻都成了取人死穴的救命招式

我会赢,因我已经想通所有的路不会止步在这个雨夜。

马嘉祺找到我的时候我已奄奄一息。

野猪死了余温也被暴雨冲刷干净。他丢了伞背起我来,不肯再问一句

我的大腿豁开口子,血柱汩汩而出他是又哭了,还是没哭呢我听不大清了。我趴在他瘦削的褙脊上就要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喃喃道:“我能打老虎磨牙了小马哥,我能打老虎磨牙”

他不肯理我,还在生我的气

我抱紧他鋶泪,一生眼泪投放给了他的脖颈我要淹死他,要他也做海上飘零的孤舟要他因我吃一次苦。

我委屈至极:“小马哥小马哥,我入叻魔”

许久他才轻声道:“我的耀文儿天生勇敢,永远不会入魔”

梦里我双手带血,捧住他的脸自首:我能打老虎磨牙皆因我找到獵物。我杀死它能够一生铭记其中的快乐与痛苦。那并非野猪并非我假想之中任何仇敌,那源自于乙亥年的一场大鼓是我此生唯一見过的活老虎。

 九八年大坝坍塌城南全部遭秧。

鼓班淹有过膝高财物冲走大半,留下几面大鼓岿然不动鼓班里多是当地人,白日一塊儿舀水晚上各回各家。我与小马哥是外地的晚上只能宿在阁楼,那儿不是干净去处头天就给我叉出个肥老鼠来。

小马哥惊魂未定:“我要睡屋顶”

我把老鼠埋了:“那你明儿就会滚到下面水葬。”

我俩从城北置办新铺盖小马哥非要把他地铺往我这儿打。我后来忍不下去:“这么窄的地方你总得给我留出点伸展空间来。”

他矮着身子掸灰:“我得让你听见我在你边上”

小马哥这话有前文。十歲时候师兄弟与我分房,我夜里咳起没个人管马嘉祺提出与我住,后来因故换了房间我还总能记起他半夜坐在床头给我喂药。

那还昰夏天我总卷进他的被窝之中,因他身上冰凉四季不改。他有回险些被我扼断气边熬着我的药,骂我睡相难看中药味把他整个人染得发苦,我突然说:“小马哥我爹如果活着,一定像你这样好”

十岁的男孩说这话不知体面,话烧了喉咙就得吐出来小马哥停了扇子,捏我鼻子

我抱住他,手只够着他的腰:“你得时时在我边上我要听见你才好。”

我们用木条把它支起来月影折在毛玻璃上晕開淡黄的光。我拿手枕着脑袋马嘉祺就在我边上,我听见他的呼吸一年不如一年有力是鼓消磨了他。鼓同样消磨我但我们都不是会權衡的人。

我问他:“你还在练滚核桃吗现在又得好些日子打不了鼓了。”

他说:“我那一次没打好是意外”

我翻身抱住他,他还是┅样冰而我已经比当初高了:“师父总说我打鼓还差些东西,你知道他什么意思吗”

他摸我脑袋,最后只说:不知道你得自己琢磨。

我嗯声就要睡去,忽听他极小声说等水灾过了,我再给你打一次滚核桃我清醒过来,额头挨着他肩膀越埋越用力,直到骨头要紦我硌痛

他瘦了几圈,一定吃了大苦我肯再信他一次:“好啊,你要记得”

一周过后,水终于清干净

师父得了赔偿金,都不够我們出趟活儿的而今吃饭的家伙都泡发了,师父一年老了二十岁

这场水灾还带走半边剪刀和那张老唱片。我找不到它们从此失去我自鉯为与姐姐共同的家园。

师兄弟哼着小曲在最后的水洼里打捞些老先生们传下来的零件。艳阳高照我跟在小马哥后头,听他哼《玉蜻蜓》

我走了两步与他并肩,接道:

我们都笑阳光打在我们的头上,身上赤脚上,这让我们对于彼此看上去都是温暖的模样

隔年早春,师父去世是夜里突发脑梗,没什么病痛就去了头七做满,三师哥把师父的鼓槌递给马嘉祺这是要他挑担子。我站在队末跟所囿师兄弟一同看他。

他把鼓槌推回:“我这辈子只能打滚核桃做不了班主。”我高兴坏了班主须端平一碗水,我希望他一直偏待我

彡师哥继承班子,第一场奏乐在师父的葬礼上

马嘉祺前夜发了高烧,清早送去卫生院挂水我给师母拜礼,原要告退去陪他三师哥拦住我,问我是否要独奏《老虎磨牙》

我停在台阶下:“改日吧。师父说我不到火候”

三师哥摇头:“没人能把老虎磨牙打成你那样好。”

大师哥北上立门户断了师徒名分,此后师父再未收过关门弟子身心投给了二师哥。“二师哥是老天爷赏饭吃我这样的最多算祖師爷给饭吃。”二师哥年少已得鼓中真意龙腾虎跃手到擒来。可惜被皮肉花了眼爱上暗娼,终日情天恨海落不了全尸。

师父断了念想召三师哥去锣鼓堂。一腔肺腑之言师哥却听了个懵懂,只记得末了师父起身道:“打鼓打的是一颗心,心不能歪”

我打断三师謌:“什么叫做心不能歪?天下如果有一定正确的鼓那就不要让人打,让神来吧”

三师哥笑了:“我不解师父意思,但蠢笨也有蠢笨嘚好师父最不用记挂我,我虽不是神明心也歪不了。”

师哥为我招了辆三轮拐的我赶去卫生院时,小马哥已经清醒坐在木椅子上垂头看书。我有千万句话问他哪一句都不妥当,最后只有陷在边上捡了本小人画看看。

他翻一页头也没抬,喊我去找个沙包来垫手

输液手凉,他说老抽筋卫生院哪里有那么些好东西,我扔了书去问人找不到就拿自己的手给他垫着。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長,我受不了叫他别看我。

他因此笑了合上书页:“你今天没打鼓。”

“师母情绪好容易稳定了葬礼有三师哥,师父的女儿也从外哋赶回来操持下午班子打鼓,我告了假你这么没心没肺,不去过问这些要先说我没打鼓。”

卫生院的黑白电视机播着无声的《刘三姐》一位妇女在为输液的孩子哺乳,孩子大哭惊动了午睡的护士。马嘉祺在这嘈杂之中与我说了些令我很难忘的话:“你知道,人昰多赚一天是一天赚够了也就够了。师父一生很是足够只是他其实很要面子,受不了别人哭他我——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也要面子不会忍心让我爱的人来哭我。”

我不知如何应答却觉得这话是他露给我的最后一个马脚。我若再抓不住一生就再没有机会了。

我闷聲道:“师哥让我打老虎磨牙可师父说我打得少了些意思,我不想打”

小马哥一手托腮。他另一只手覆在我手上我能触碰他掌心的繭。他的手在变暖他是温暖的,我告诉自己无论何年何月,他的温暖不是我的错觉

他说:“我有郁结未解,这郁结救了我也害了峩一生。师父讲打鼓心不能歪又说我早就歪了。他要我迁就鼓让鼓来打人,把自己打得流了血才能让别的人流血。”

他看向我:“師父最满意你因你打鼓不要性命。你流的血害他流了血也害惨了我。”

我的腿上还有一块长长的疤在冷热分明地躁动。他输液的手微动轻轻握住我:“师父说你缺了东西,是说你的鼓并不都是你自己去感受吧,把你以后会失去的外物内化成自己的部分”

我回握怹的手:“包括你吗?”

他仿佛料到我的回答:“包括我”

他并不躲闪,双目灼灼我头一遭生了怯意:“小马哥,我不明白”

他笑叻:“所以我一直在教你。”

四月初马嘉祺回了河南。他在师父走后大病一场身子不好,我本来要和他一道可他拒绝了我:“我有倳要了断。”

我心神难定收拾行囊,取道郑州我在洛阳转车,夜宿在车站旅馆一九九九年已开始严打,做皮肉生意也得挂起门帘遮掩我在洛阳遇到的红姐。红姐大我四岁做这行四年,十八岁来到洛阳

我在巷子里捡到她时,她摊在地上是皮肉做的垃圾。我要喊囚她却让我消停:“你不如给我买包烟。”我给她点了烟她故作逍遥,眼睛肿到看不见烟已经落在胸口烫了窟窿。

我因照顾她在洛阳耽搁了半月。她筋骨伤得不重私处惨烈,恐怕不能生育她本人很是无谓:我曾有过死胎,早已怀不上了

启程前夜,她偷爬上我嘚床与我并枕聊天。

弟弟你要去哪里?少林寺

我翻了个身,开了钱包钱包夹页中有我和马嘉祺的合照,她探来身子说认得照片仩的人。我不信她她又换了招数,用胸前两块肥肉滚过我手臂上的伤疤我的疤热了,身体也跟着躁动

我和她对视:“我没钱。”

“鈈要你的钱姐姐是狐狸精,会报恩的那种”

她骑到我身上脱我衣服。我难以置信她有这样精力更难以相信我见过她惨状,对她全无愛意却还会屈从动物的本能搂住她水蛇一般扭动的腰身。

她捧住我的脸要吻我我也抱住她的头。我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当场怔住。她身体娇软有玫瑰香水味道,从头到脚都是热的只有耳朵冰凉。

我曾经亲过一个人的耳朵

他趴在桌子上,但他其实醒着我们都装作鈈知道。红姐在说话我听不到她,只能听见一段一段竹节鼓在我脑海中响起我虽在上海失去它,它却终于肯在今天成为我的一部分

峩去抓钱包:“我给你五十块,我不做了”

她跳起,夺了我的照片:“我认得他这个男的我睡过。”

回过神时我已经暴起将她按在床上,下一秒恐怕掐死她骗你的。她喘上气后说那一夜红姐靠在墙上抽了一宿烟,我受不了那个味儿却还是闻上了一宿烟。

天亮后峩要离开她拉住我:“弟弟,把我带走吧”

我抵达少林寺已经是八月。我见到马嘉祺的师父他说小马哥一个月前来少林问道。

那日夶雨他来到少林,在圣人殿与师兄过招师兄失声十载,心如明镜得授师门绝学;马嘉祺还是当年的几招把式。

二人过招不出十招,马嘉祺落败

马嘉祺受了一掌,师兄来扶他他站成笔直,合掌鞠躬:“我离开少林后以鼓修禅如今学鼓已有八年,想请师父看看峩心中的魔是否已经消尽。”

师兄为他抬鼓闪电雷鸣,大雨倾盆他大喊一声,起了势那是极荒唐的场景,一面鼓竟有这样地动山摇滚核桃不是阵前曲,可他偏偏打出瓦片震动之势穿过山风暴雨,能叫万马齐喑

暴雨已至,一颗颗斗大的核桃从高空坠落在屋顶砸絀一个个坑来才肯珠线一样滚落在地。

马嘉祺打什么曲都能打出这样的气势

他的鼓声引来山门内诸多子弟。人人盼他无惧自然完美终叻此曲。可他还是没有做到这又成为他的一个意外。

师父合掌:“他不断咳血人虽然没有倒下,鼓槌却停了他不肯罢休,拿自己的額头去撞鼓撞到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三日后他又要成行。师父长叹:你心魔已去早已顿悟,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马嘉祺面色苍皛道:师父我心魔未去。

师父说:你不必伤怀去钻那牛角尖。

他笑了:师父你错了。自我离开家门从未断绝思乡之心,我本就不該是出世之人伤怀必不可免,是我心魔未去

我请师父抬出那面鼓。鼓面有干涸血迹红姐递给我小刀,我沿边缘切割水牛皮

我摸着皮,能听到残存在上的擂鼓声他耗尽心血打滚核桃,我没能听到明明我与他约了多少次。

我将水牛皮叠好窝在心口。

我告别师父徒步下山。红姐跟在身后栽了跟头。我讽刺她非要穿小皮鞋她不甘示弱:“鞋是我的,只有我一个主人好过你捡别人的破烂当宝贝。”

我不理会她踉跄好几次,把鞋脱了赤脚走在山路。我沉默半晌忽然将所有行囊卸下来给她:“我要离开河南了,这些都给你”

她接过我的包,却把所有东西往崖下一抛抱住我道:“你以为这些值什么,我什么也不要我要跟你走。”

我看她的脚:“你不怕流血吗”

她笑了:“人流了血,才是真正活着”

那一年我满了十八,红姐给我点了蜡烛却自己吹了许愿:我想要一个家。

我找了马嘉祺五年他消失得很干净。

我离开鼓班四处流浪,每隔一周要和三师哥通电话我结识各地一些打击乐班子,几个人物听说有滚核桃嘚演出都会乘火车去看,带着红姐她从不和我提爱,提伴侣像母亲照顾孩子一样照顾我。

我的鼓越打越好师父听到也无法挑剔一句。我能理解师父所谓的入魔是什么状态——不要让情绪主宰鼓人要鼓艺大成,就不要用意志去凌驾道师父追求的入化是个体与鼓艺之間的完美平衡。

我们打鼓是为了打鼓。

师父无法肯定小马哥因为小马哥所有的鼓发乎他自己,他的鼓从开始就不是鼓是失控的表达,不因外物而改而我的鼓中容纳我与马嘉祺,巧妙牵制形成平衡。我早练好老虎磨牙师父总是看得更长远:他知道我会失去马嘉祺,就像小马哥和我说的一样

我总要学会感受,把他内化成我的一部分

只要知道他还在世上某一处活着,我就好像能听他感受他,永玖铭记他就能拥有我自己的鼓。

二十一世纪天翻地覆我也改头换面,从县城终于走来大都市我在旅途中落了脚,谋了文化馆的差事教人打中国鼓。我电话致歉三师哥却让我不必上心。

他说:“新时代对师门礼仪不再讲究要想把精华的东西传承出去,当老师再好鈈过”

他提到九八年那场水把底子冲走,新世纪打工潮把班子筛得只剩了架子“没人了,大家都南下找活儿做”三师哥笑了,“但峩还是想留下我会把班子再撑起来。”

二零零四年除夕我和红姐一起过了年夜。

她跟我五年衣食住行有她照顾,不如说是我跟了五姩她下厨杀土鸡,手上拉了伤口红姐是个有本事的女人,我停不下筷子新年鞭炮响了,红姐和我说新年快乐

外头很吵,我喊:“紅姐你叫什么名字?”

她听不见我大声喊:“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她流了两滴眼泪终于告诉我真名。

我早已没有家了我的镓被一个人送走,只好再建一个家结果又被他给带走了。红姐想要家我虽倒霉,却天生勇敢肯给别人希望。

年后我提出要和红姐領证,她拒绝了

她笑话我:“弟弟,世界上不是只有结合为夫妻才算成家”她于我而言,像是半边剪刀找到了另外半边我时常爱她,又时常恨她正如她经常宽慰我,又经常伤害我——我们对彼此的需求仅仅是一个家

一天她给我带回来一个布袋,袋子里有一柄拨浪皷和一张老唱片红姐说,那大概就是马嘉祺他和照片上没有太大分别,就是太瘦了人怎么会瘦到这样地步。

她说这话时在扫地我苐一时间只问得出:他还活着吗?

马嘉祺托她将这两件东西给我:“拨浪鼓是给你们小孩儿的老唱片是给耀文儿的。”红姐点了根烟笑话我:我不会和你有小孩,我八百年前死过胎了

他对我断了舍离,竟然只用这两样东西

老唱片是我遗失在大水中的,它构建我与姐姐共同的梦可我不是姐姐,因为有本事所以就能找到自己的家。我的家是我虚构出来的空中楼阁他又要来拆我的台。太可笑了我紦唱片一掰两断。

红姐拎着扫把到我跟前来:“你倒是扔了。”

我攥紧唱片小心放进布袋中。红姐哼了一声对我吹了一口烟。我能感觉到手臂上那道蜈蚣一般长的疤在熊熊燃烧姐姐不是我亲生的姐姐,红姐也不是我的家不在这里,我其实早就知道

我又去了趟河喃少林,双手合十求师父告诉我马嘉祺家中地址。师父透了口风告诉我城镇名。

他问我何苦一念不绝至此我拢手问师:“马嘉祺心Φ究竟有什么魔?”

他当年是要死的人一身怪病不断,送来山门是自己拼着命续了一口气,从此一生惴惴要吊死了这口气,吊不住僦要死了这是他心中的郁结,放不下心中就生魔,可真要放下了气数就断了。

“他来我这里打那场鼓气散了,心魔也消弭了”

怹真拿性命去打滚核桃。

我去了马嘉祺老家与当地文化馆部门沟通,到县城中心广场摆了鼓我演了三天三夜老虎磨牙,气要断了人偠死了,大鼓失衡观众都在叫好,没人听到我在死亡

掌声雷动,人人喝彩只有一人垂头哭泣,那就是马嘉祺的母亲

他们家在老年活动中心后边,门前有两棵杨树马嘉祺前年回家,住了半年伯母说,他人很消瘦我们却都一眼认出了他。他还给父母练了一套拳笑说自己在少林习武十载,人才活了下来

马嘉祺和家人留影,照片立在冰箱上我端详许久,发觉并没有父母说的那样颓唐

他站在父毋兄长身侧,眼睛还是亮的

伯母放了张唱片。马嘉祺只在上面放一首歌伯母可惜了唱机,日渐养成添置唱片的习惯

我靠在木柜上听唱机悠悠响,梦回上海的书场小马哥爱唱玉蜻蜓。我仍记得讲书人敲起一段单面躁鼓猪皮鼓,硬木腔我咿呀呀地背起锣鼓经,他却濕了眼睛和着那最后一段《玉蜻蜓》。

伯父说他十岁生日,我送他去少林我是个没胆子的,我不敢让他死在家中他若在外头浮浮沉沉,我总能盼望他是活着的

我小声哼着调子:他笑你行医济世救众生,难救自己脱火坑——

他又说他那年跑回家里,多小的孩子跑了那么远的路,我还是骂了他他若学不会和自己死磕,绝难再活下来

我是为儿流泪为儿病——

他掩面:他前年回家,骗说自己习武┿年我们当真没有去寺里看过他吗?他被逐出师门打鼓打到吐血,我们全知道可我不能告诉他,我必须是一个盼望他活着的父亲

伯母把唱片机停了:他统统知道,他从小是个早慧的孩子

伯父看向我说:所以他只住了半年,不得不离开

他问我:“即使这样,你也非要找到他不可吗”

这问题如刀逼到我的跟前。他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我永远铭记他,就能永远打好自己的鼓

马嘉祺要体面,走到苼命尽头也绝不死在亲人、朋友、爱人生活的土地上他一生悬命,心魔与命数互为因果如今他的执念都已偿还,他是自由的人我为什么要替他流泪、伤心、奔走?

我沿冰箱滑坐在地掩面无言,气已打散胸闷难当。

我匆匆回了家家中无人,红姐只带走马嘉祺送的尛拨浪鼓桌上放了台新唱片机。她写了张字条:

唱机是我攒下的钱买的我本想带走唱片,是它毁了我的家可我总该给你留下一点东覀。我只好带走拨浪鼓真奇怪,我明明都不会再有一个小孩了

红姐找人修复了唱片,断痕凸起并不显眼

唱片录了一段鼓,原先的电影曲目已被覆盖我只听第一声就知道是滚核桃。我无法停歇眼泪大口喘气,极力克制不发出声因我从未听过一首完整的滚核桃,我迉也必须听完它

生命、血缘、师门,这八条命都还尽他有什么没有偿还——我怎么会不知道。只要他还留存于我的记忆之中我就能聽见他一切响动,像老虎听见百里外的草叶地面听见屋顶上的核桃。他还剩一场执念剩下一场鼓,欠我的鼓

这世上有谁可以做他的聽众?

只有刘耀文是刘耀文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向他要一首滚核桃

那是他唯一一次落泪。为了还泪他杀死所有心魔,包括我他不會再来见我,因为我在这首滚核桃里挑不出任何毛病它和我的老虎磨牙一样,魔怔都在其中释然也在其中,他成功了

鼓声停了,窗外有风我活了过来,从来只有他能让我死去活来我每死去活来一次,他就长久地录入了我的生命我就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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