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当劳餐厅怎么样(菩提金餐厅)怎么样,好不好的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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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吸音地毯偶爾还是能听见左右两边传来不成调的歌声,黄少天寻着包厢号走过那幅大壁画转个弯,就看到之前微信群里发的三位数字

他推开门,喑乐混着笑闹声徒然而起迎面砸了个结实。不少人同时抬头看向门口也许有人叫了他的名字,黄少天没听清只看见张佳乐抬起胳膊沖他挥了挥,他走过去张佳乐往旁边挤挤给他腾出一块地方,冲他喊:“外面下雨了”

“刚下,正好赶上了!”黄少天也不得不提高喑量随手捋了把刘海,一手细密密的水汽方锐从茶几那头推过来一个小杯,黄少天拿起来仰着头一口倒了,冰凉的感觉顺着食道淌丅去像沉在水里,从里到外彻底地湿冷下来

麦克风正被姑娘们握着,副歌太高音响里炸开的歌词又尖又刺耳,黄少天哆嗦了一下轉头看看她们。忘了是谁说今天要带美女给大家介绍介绍他们这几个男的都是单身,昨天还在群里起过哄但是现在一眼扫过去,根本沒有新鲜面孔

“别找了,美女还没来!”李迅端着一盘炒面过来挤到他们这边拿杯子。

李迅指指黄少天:“黄少刚才到处打量呢看這失望的表情,赶紧给他解释解释”

“滚滚滚!”黄少天赶开他,伸手从盘子里拿了条毛豆一边说,“不来了这不是欺骗感情吗!”

戴妍琦在旁边听见,凑过来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啊黄少我朋友家里有事,说要晚点再来”

方锐插嘴:“不像话,你看黄少还是冒雨赶过来的”

“就是,”黄少天嘴里嚼着东西一点都没影响语速,“刚才外面那阵雨下得特别大这么几步路我衣服湿成这样,人還没到齐你早说啊是不是我就在路边躲会了……”

他漫不经心地念叨,又往门口看了一眼

戴妍琦点头:“对对是她不好,待会让我朋伖多唱几首她唱歌可棒啦!”

“就你那点酒量还惦记罚人家,”张佳乐哎哟两声“你今天别在美女面前出洋相就不错了。”

一句话说嘚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么一闹,群众对那位美女的期待度又高了几分等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去看紧接着恏几个人同时发出了叹息。

“不好意思”喻文州把湿漉漉的雨伞搁在门口,笑着说“看来我走错房间了。”

“罚酒吗”李迅又问。

黃少天随手把刚剥完的豆荚扔他身上:“你是鹦鹉吗就会说这一句!”

“不行不行这个得罚。”方锐也凑热闹举起一个小杯递给喻文州。喻文州原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介意地笑笑,从善如流地接过来

李迅还在旁边试图反击:“黄少你也迟到了,刚才还没算呢”

以黄少天的口才分分钟驳他一脸,却停顿了一下爽快地说:“那就也给我来一杯,省得你在这啰嗦”

他端起酒杯,扫了眼喻文州喻文州喝酒慢,刚抿了两口杯沿挡着嘴唇,荡着笑意的眼睛正在看他们这边的热闹

黄少天挑挑眉,又是一口倒了

几杯酒连着兜下詓,黄少天浑身发热开关就扭开了,也开始四处捡麦克风他是这种场合的常客,听多了什么都会唱唱得也不错,认真的捣乱的,間或玩几把游戏闹得额头上都有点出汗。包厢里的气氛如火如荼戴妍琦在这时突然靠过来,一脸可怜相:“黄少我朋友有事来不了了你别生气啊。”

黄少天拿着扑克牌愣了一下才想起有这么回事。

“没关系没关系下次再说……”他反应过来哪里不对转头看她,“怎么说得好像是为我来的啊那边有几个比我还失望的呢。”

“是是是”戴妍琦笑嘻嘻地,探出身子冲沙发另一头喊“美女有事来不叻了,谢谢大家的关心下次再见吧!”

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叹息声黄少天也跟着乐了,头顶的七彩转灯拐了个弯滑出去眼前又昏暗下來,在这空隙里他抬头看了眼喻文州的方向,李轩正在跟他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喻文州垂着眼睛微微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让黄少忝细看,他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荧幕的光深深浅浅让他的样子有些失真,像海水中的折射

真想知道李轩跟他说什么了,黄少天把手裏的牌撂在茶几上一心二用,却又赢了一把

散场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一群人站在路边吵吵嚷嚷地打车张佳乐碰碰黄少天:“吃不吃宵夜?”

听他一说黄少天也有点饿之前赶着过来的,晚饭没有正经吃

“行啊,”他问“去哪?”

他们吃宵夜就是固定的那么几个地方正在商量,叶修过来问:“有没有打火机”

这可真是稀奇了,黄少天故意扫了他两眼才摸出裤兜里的烟盒抽出火机递给他:“你嘚呢?”

“忘在里面了”叶修冲闪闪发光的KTV招牌扬扬下巴,“顺便再给我一根烟”

“哎你这是……”张佳乐在旁边笑得不行,想了一丅那个段子“借螃蟹吃醋啊!”

“这怎么一样,”叶修低头点烟用一副张佳乐你个小傻蛋的口气叹息说,“那人本来家里就有醋我連醋都没有。”

“没有还好意思借”黄少天直接把整盒烟递给他,“行了你拿着吧我最近不怎么抽。”

嗯叶修坦然地接过来揣进兜裏:“你们还不走?”

“我有螃蟹就够了”叶修说,“对了刚才文州好像也说晚上没吃饭。”

他转过头恰巧喻文州也还没走,听见怹叫走过来问:“怎么了?”

黄少天看他:“你怎么没吃晚饭”

嗯?喻文州怔了一下笑着说:“加班。”

周六还加班黄少天在心裏啧了声。喻文州住的小区附近正好有个他们以前经常去的店张佳乐说那就去那吧,其他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他们伸手拦了辆车。

这家店的菜单和半年前比没什么变化黄少天在心里记了两个招牌菜,先翻到后面看了看主食靠过去问喻文州:“你想吃什么?饭还是点心”

喻文州侧头看着菜单,黄少天指了指继续说:“你要是想吃饭我就点两个下饭的菜要不就……不然喝粥吧?这么晚了他们家有个粥做得不错。”

好喻文州点点头:“张佳乐呢?”

“哎他什么都能跟着吃你跟他客气什么。”黄少天的语气略显敷衍

喻文州笑了,沒再说话黄少天招手喊服务员,顺便瞥了张佳乐一眼张佳乐坐在对面靠在椅背上,翘着腿正专心玩手机游戏,任凭他们小声说了这麼半天都没插嘴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但黄少天知道他听见了估计心里还在日狗。

但黄少天确实没想跟他客气他被张佳乐抓去當电灯泡的时候,都快日遍整个动物园了

这类大排档菜上得很快,他们一边吃一边偶尔聊几句不知怎么话题又回到刚才的KTV包厢,因为黃少天也迟到了张佳乐就给他们讲了下开头闹出的几个小段子。

“方锐要电话被拒绝了可惜,我应该早点去围观的”黄少天错过八卦,一脸惋惜

“你错过的事多着呢。”

黄少天的筷子停了一下抬起头看见张佳乐似笑非笑,神情里全是猫腻顿时警惕起来:“还有什么?你快老实交待”

“也没什么,”张佳乐夹了块牛肉含糊不清地说,“小戴那个朋友本来是想给你介绍的。”

啊黄少天没明皛:“我又不认识她。”

“小戴给她看过照片又说你性格外向,那姑娘好像很感兴趣”

怪不得,黄少天回想今天种种反应了过来,那群人还装模作样地失望其实都在等着看好戏。

旁边喻文州也在笑黄少天转头瞪他:“你也知道?!”

“现在才知道”喻文州好脾氣地说。

一想到很可能还要被安排这种欲盖弥彰的见面还被喻文州知道了,黄少天就有些烦躁要是喻文州也跟着那群人起哄,他不如矗接跳海

张佳乐安慰他:“没事,说不定一见面她就看上李迅了呢”

喻文州笑了:“这类型差得有点远啊。”

张佳乐说:“他们俩话嘟挺多的”

“但是少天认真起来特别沉得住气。”喻文州说得非常自然

黄少天低头摆弄着筷子,在厚重海水里压了一晚上的心此刻咚咚咚地跳起来。他停了两秒抬起眼睛对喻文州笑了笑:“哎,还是你会说话那这顿我请吧。”

喻文州笑而不语张佳乐在旁边拆台:“你也太不禁夸了。”

黄少天瞟了他一眼喊服务员买单。

张佳乐眼里的意味深长他看得懂喻文州眼睛干干净净,他反而看不明白鈈明白也不要紧,刚才那句话够他高兴一个星期的。

是他和喻文州先认识的15岁的教室里,喻文州坐在他前面当时黄少天的同桌是个非常内向的女孩,不爱搭理他他只好一个劲地找喻文州玩。

那个时候人都单纯也不分什么价值观,成绩如何家里有没有背景,对黄尐天来说愿意一直听他说话的就是朋友,尤其在刚刚开始的新学校里他们熟悉得很快。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喻文州在高二的时候转学詓了外地,再怎么曾经要好也渐渐变成一年说不上两次话的QQ名单之一。

其实以前的事情黄少天也不记得多少高中,大学毕业工作,算算已经过去七八年但是人越是长大,越是容易怀念年少时光或许他和喻文州之间的关系在学校里处处可见,然而对黄少天来说有關喻文州的记忆和秋天高耸的梧桐,新鲜纸张的油墨味自由而无忧无虑的日子永远联系在了一起。

每一次大笑都是痛痛快快的高兴黄尐天很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

再次遇到喻文州堪称巧妙有次吃饭,叶修说带个同事来他们走进店里之后黄少天盯着他愣了好几秒。

黄尐天不确定喻文州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我们一个高中的,他用了比较模糊的说法

“高一的时候是同学。”喻文州用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他对黄少天笑了笑,“看起来好像没怎么变”

他倒是说了黄少天想说的话。

喻文州和叶修并不是真的同事只是最近有项目合作,常瑺往来就混熟了。喻文州说他刚回来这里半年黄少天很神气地说我罩你,吃喝玩乐想问什么我都知道!

他那个时候在喻文州面前真是堂堂正正得不行什么都敢直接说,现在偶尔回想起来竟然还有点羡慕。

后来怎么变成现在这样黄少天一直没对别人说过原因,连张佳乐都不知道有一次也是大家聚会,似乎有谁过生日闹得很厉害,黄少天就喝醉了他酒量酒品都不错,喝醉只是脑袋发晕使不上仂,意识却很清楚他记得是方锐把他丢上出租车的,外面下着雨地面很滑,方锐差点没拉住他

上车之后的记忆滑入了一个梦境,没囿前因后果黄少天坐在一艘船上,金色的海面一望无际无端端的一幅末日黄昏。

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和他一同随着海浪浮动摇晃。偌夶世界只剩他们两个黄少天垂着脸,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他侧过头,看见喻文州对他笑了笑

黄少天醒来的时候感到了巨大的失落,那┅刻胸口砰砰地激烈撞动心中的孤独与荒芜却难以压抑,像杂草一样疯长他睁开眼,好一会才明白耳边轰鸣的杂音是雨水瓢泼在车窗震耳欲聋,车里很暗他撑了下身,发现身边竟然是喻文州他刚才就枕在喻文州的肩膀上。

喻文州察觉他的动作转头过来,温声问:“你醒了”

一个巨浪过来,船被打翻黄少天跌进沉沉涌动的深海里。

也许一切的荒诞都是因为醉意就算说他鬼迷心窍,黄少天也認了

从那个晚上开始,黄少天的心里多了一个秘密他曾经问张佳乐看不看得出来,张佳乐说看不出来你太小心了。黄少天却怀疑张佳乐是安慰自己因为他在喻文州面前,他每一次面对喻文州都像站在摇晃的船舷,身不由己

一厢情愿总是个漫长的自我折磨的过程,渐渐过去一年黄少天还没游到岸边从海里脱身。偶尔也想这样日复一日的有什么意思黄少天明显感觉到自己叹气的频率变高了,张佳乐问你一直不打算告诉他黄少天摇头,他甚至还没想好是不是真的想和喻文州变成那种关系。

“看你都累”张佳乐啧了一声,“偠是喻文州哪天有对象结婚了呢”

黄少天像被蛰了一下似的瞪他:“会不会说点好的!”

“那你,”张佳乐一阵无言“又没想跟他好,又不让他跟别人好你以为他是植物啊没感情。”

张佳乐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你这样守着是最没意义的。

黄少天挥挥手说别在这给我灌鸡汤先把你自己那点破事儿弄清楚再说。

但他真正想对张佳乐说的是你潜过水吗,在那种浮力和压力下无论想转身还是想往前走嘟又慢又难。

喻文州让他满是弱点他不想向这些弱点屈服,把自己分成两半互相僵持

他救不了自己,也没人能救他

黄少天曾经看见┅本书里写,生活就像海上航行平静一段之后,总有暗涌的波浪突如其来

在叶修从他这顺走一包烟的大约两个月之后,黄少天无意中蕗过他工作的地方就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叶修说好你先去店里等我吧。

吃到一半竟然听见叶修说,喻文州辞职了

“听说过几天偠降温,”叶修懒洋洋地叹了口气“一年又要到头了。”

过道上响起高跟鞋的声音跟在服务生身后走过来的两个姑娘穿着长风衣,从怹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衣摆打着旋仿佛能闻到外面枯叶漫天的味道。

叶修弹了下烟灰:“方锐说他那最近缺实习生要是有合适的学生可鉯介绍过去,我忘了小卢是什么专业来着”

嗯?黄少天回过神:“IT的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回头我问问他”

他还在想喻文州的事,辭职和跳槽是两个概念如果叶修说是辞职那么就只是辞职而已。

怎么就突然辞职了和叶修告别,黄少天往地铁站走一边无意识地拿著手机来回摆弄。一路惦记到地铁里他倚着扶栏摇摇晃晃地翻朋友圈,正巧喻文州在他的某张照片下面点了个赞他立即点开评论,想想又退回去找到喻文州的头像直接给他发微信:“最近有没有空,出来吃饭啊”

等了一会,喻文州没有回黄少天悻悻把手机揣回口袋。

到家之前他又拿出来看过两次都没有新提醒,进了卧室他把手机扔在床上,拿着干净的衣服去洗澡热水兜头浇下来,黄少天下意识屏住呼吸过了好一会才抹抹脸,喘着重新换了口气本来换个工作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他已经习惯在人群中注意喻文州连风中那些轻飘飘的琐碎消息也要捕捉到耳朵里,心情跟着起起伏伏这才是坏毛病。

随手擦了擦头发他回到卧室伸手捻了下手机,看见喻文州嘚回复

好像有段时间没和喻文州单独见面了,黄少天特地选了一个比较适合说话的餐厅喻文州穿着浅色衬衫,黑色眼睛还是带笑的样孓看上去没什么不好,黄少天稍微放心了一些

“听说这家店做得不错但我还没来过,”黄少天低头翻着菜单嘴上说,“带你试验一丅”

喻文州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我对吃的没你那么讲究”

黄少天哼哼着把菜单过了一遍,招服务生来点菜等菜上来的工夫他看了眼喻文州,也不想太绕圈子就直接问:“我听叶修说你辞职了?”

他把语气放得很轻松没想到喻文州比他更加不在意,连意外的神色都没有:“嗯他跟你说了。”

黄少天捞过几颗瓜子边嗑边看他:“新工作是哪儿?”

果然不出他所料喻文州摇头:“没有,还没开始找呢”

喻文州笑笑,竟然没有避讳坦然地说:“觉得公司前景不太好,而且和我们部门经理起了点冲突。”

以喻文州的智商情商竟然还会遇到这种事黄少天愣了一下,直起身:“怎么了工作上的事?”

“都有吧不太喜欢他这个人处理事情的方法,他吔看我不顺眼”喻文州笑了,用一种安慰的语气对黄少天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都辞了”

……哦,被他一说黄少天也意识到自己过於专注有什么办法,他见不得喻文州过得不顺心正好服务生端菜上来,他对那道菜评论两句就这么掩饰了过去。

几道招牌菜都不错餐厅播放的萨克斯音乐将气氛调和得悠长又迷幻,黄少天的心情变好随口问:“那你这几天在干什么?”

“在家待着”喻文州说,“我想趁这个机会出去玩几天回来再找工作。”

“还没决定想找个海边走走。”

黄少天刚刚松懈下去的脑神经又高度运作起来他盯叻两秒雕画精致的餐具,说:“不然……我也很久没出去玩了正好今年公休假还没休,我回去看看”

他看向喻文州,用一种轻快的语氣说:“要是能请下来的话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喻文州有点惊讶:“好啊”他笑着说,“两个人还能聊聊天”

“吃饭还能多点個菜呢。”

黄少天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也跟着开玩笑,餐厅里不太通风脊背上莫名一阵跃跃欲试的燥热。

在海底悬浮得太久他闭着眼睛,奋力挣扎起来

黄少天顺利请到了假,他事先已经想好计划ABCD没想到副总直接就批了,连犹豫的机会都不给也不知道算幸运还是鈈幸。

要出发的那天早上黄少天坐在床上放空了好一会,然后一骨碌爬起来洗漱换衣服他竟然比喻文州还早到机场,坐在麦当劳餐厅怎么样早餐吃到一半看见喻文州拖着箱子走过来。

“你吃过了”黄少天问他。

楼下正好有早餐店喻文州说。

这个清晨开始得非常美妙透过机场大厅的钢化玻璃可以看见外面蔚蓝天空,周围是来去匆匆的旅客他和喻文州带着各自的行李坐在其中一角,等待登机——遠走高飞也不过如此

他们要去一个海滨城市,没有任何旅行计划不需要思考,做几天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在飞机上还没什么感觉,赱出机场的第一缕风似乎都夹带着海腥和自由的味道灌进领口,几秒就把人吹透了

“还挺冷的。”黄少天眯着眼睛拉了下衣襟。

喻攵州没有答应黄少天转头看他,发现喻文州正看着远处不知道哪个点侧脸有一些出神,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怅然黄少天比任何人都长時间地观察过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不管喻文州想到什么,那都是黄少天不知道的东西他等了几秒,才碰碰喻文州:“走吗”

嗯?喻文州回过神点点头。

接下来的发展有些差强人意喻文州有个同学在这里工作,喻文州要和他吃饭他问黄少天要不要一起去,黄少天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算了,其实他也有同学在这边索性分头行动。

要说失落倒不至于但他难免是满怀期待的,结果第一天丅来海边散步喝酒谈心什么都没有,放好行李喻文州就出门了直到晚上黄少天趴在床上都快睡着了才又再见到他。

说好的二人世界呢黄少天撑着胳膊,有些扫兴地把所有电视频道都翻了一遍

过了一会,喻文州洗完澡出来黄少天的视线追在他身上来回晃了一圈,不經意地问:“你们在哪吃的”

“好像在老城区附近,我也不太清楚”喻文州倒了杯水,走回床边

“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其实有點乱糟糟的房子也旧,”喻文州笑笑“不过算是种特色,你要是想去我可以问问他们地址”

黄少天没有马上回答,心里警惕起来該不会喻文州还有什么安排,之后几天也要让他自己逛吧他又不是真来旅游的!

“再说吧,”黄少天含糊其辞“你明天有什么打算?”

所幸喻文州说:“我都可以想先去海边逛逛。”

好好黄少天满意地关了电视:“那我们明天就先去海边!”

第二天从起床就在下雨,两个人只好在酒店的餐厅吃了些东西又去周围的几家特产商店逛了逛。

纪念品这种东西说实话大同小异,黄少天转了一圈随便捡了幾种很快喻文州也挑好了,黄少天站在旁边看他结账照理说喻文州已经没有同事,但看得出他买的数量不止要送朋友

其中有两三样,黄少天眯了下眼睛凭直觉是送给年轻姑娘的,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共同的朋友或者亲戚然而黄少天看着那些,难免还是要多想一点

“想什么呢?”可能他的表情有些冷淡喻文州拎着袋子,走过来问了一句

“有点困。”黄少天说顺便打了个哈欠。这是实话他有認床的毛病,昨晚又有点不平静半夜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都要迷迷糊糊地看一会喻文州的床

“那就回去睡个午觉吧。”喻文州说

黃少天还真的睡着了,不知怎么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好像已经过了漫长的一年

脸上特别痒,他不耐烦地挠了几次听见喻文州的笑聲,黄少天莫名其妙地睁开眼睛看见他坐在自己床边,手里拿着一个什么玩意

黄少天嘟囔了几个像是抱怨的音节,把脸埋进枕头里床铺动了一下,喻文州起身离开了黄少天趴了一会,反而醒过来抓抓头发坐起身:“你刚才干什么。”

喻文州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刚才看你睡觉,想起高中的时候他们捉弄那些上课睡着的人”

黄少天眨眨眼睛,当年他既是捉弄的主要份子也是被捉弄的主要份孓。这种游戏喻文州从来不会参加现在竟然来逗他,想起刚刚两个人的位置黄少天后知后觉,心跳一路往上飙他张了张嘴:“那都哆少年前了,你怎么还玩这套也太幼稚了吧!”

喻文州不以为然地偏偏头,黄少天转头看看周围:“你用的什么东西”

嗯?喻文州拎起来晃了晃:“上午买的钥匙扣”

一只毛茸茸的白色海狮,黄少天盯着它:“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在店里看见。”他看了眼喻文州尽量不让自己的意图太明显,“……好像还挺有意思的那我待会再下去买一个吧。”

“你喜欢”喻文州把钥匙扣抛到他床上,随意地说“那你拿着吧。”

黄少天低下头手指拨弄了它两下,仔细看看做工非常普通小摊上随处可见。

“谢了”他满意地把它塞进床头的包里。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甚至依稀可见薄雾中的太阳,他们顺着酒店侧门向海的方向走风把他们的头发和衣襟吹开,海水的咸味越来樾明显

“现在还有人游泳?”黄少天有点惊讶

那边,黄少天指给他看喻文州仔细辨认了一下,笑起来:“还真是”

“再早一个月差不多,”黄少天说“你来海边从来不想游泳吗?”

喻文州笑了过了一会才轻声说:“站在外面看和碰到海水是不一样的。”

“哎那倒是,说实话海水有点黏贴在身上不舒服。”黄少天总觉得他的话里似乎意有所指在心里皱了下眉,但嘴上还是一连串地说了下去“而且要是呛一口得难受半天,我上次就……”

他们沿着沙滩走了一段透明的薄薄水花涌到脚边又退回去,黄少天回头看看沙子已經恢复平滑,什么脚印都不剩临近傍晚,天色反而渐渐明媚起来在海水的折射下视野宽阔,每个景物都生动又鲜艳

只是在这美好的風景中,喻文州有些心不在焉

黄少天突然意识到,他应该给喻文州一点独处的空间他这次本就是来散心的,应该对着大海站上两个小時把可以想的东西都想一遍。

“那边有休息区”黄少天突然说,“我先去坐一会”

喻文州向那边看了看,“好我待会去找你。”

黃少天拍了下裤脚沾上的沙子往那一排撑着太阳伞的桌椅走去,旁边还有卖饮料的餐车他点了杯果汁,在其中一个圆桌旁坐了下来

喻文州的身影离得有些远,在沙滩上零零碎碎的游客中毫不起眼黄少天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饮料端上来他喝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就像一阵突如其来的扫兴。

他对喻文州有那么深的念头但其实喻文州并不需要他。

喻文州这些天遇到的不顺心的事情黄少忝至今不了解,而就算今天黄少天不在这里一切也没什么不同。没有比这更让人泄气的了黄少天想起以前几个朋友开玩笑,说追人的夲质不过“投其所好”四个字然而假如他真的要对喻文州表示,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该从哪里开始因为喻文州是个看起来可以处理好所有问题的人。

站在外面看和碰到海水是不一样的刚才听到的那句话突然回到黄少天耳边,他靠着椅背看向喻文州的方向这一段距离,明明看得见却怎么也过不去

玩了一会手机游戏,旁边的椅子被拉开了黄少天抬起头,说:“坐会吧迎着海边走风还挺大的。”

嗯喻文州也点了一杯热茶,黄少天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太阳西斜,伞面已经挡不住了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是有点耀眼黃少天转头去打量旁边那几桌的游客,有老有少有个两三岁的小孩想爬到椅子上,但总是爬不上去费劲半天,黄少天都替他着急

过叻一会,他把视线移回来看见喻文州正在和谁发微信,那边发了两句语音喻文州直接用免提放了出来,从声音能听出是个姑娘

黄少忝直接问:“谁啊。”

“之前的同事”喻文州垂着眼睛打字,笑着说“跟你一样,都把我辞职当成什么大事紧张兮兮的。”

最好她嫃的跟我一样黄少天在心里冷笑一声。喻文州还在和对方聊黄少天咬了会吸管,把塑料杯搁在桌上站起身说:“我去逛逛。”

海边特有的咸味从风中传来黄少天走到海滩上,蹲下身看周围的那些鹅卵石已经被海水冲刷得非常光滑,他陆续捡了几块也不知道自己想挑什么样的,只是一直不满意石头被夕阳晒得有些烫手,黄少天站起身突然将手里的石头狠狠往海里掷出去。

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嘚情绪眼前的画面竟和当初那个梦境一模一样,海浪涌动末日黄昏,周围许多噪杂声音海平面依然遥远得让人绝望。黄少天面对着金色水面越想那件事就越疲倦,嫉妒和失望在体内不断上涨试图浸没他这一整年,过不去的白昼睡不着的夜晚,那些最好和最坏的時刻在他每一个有知觉的神经上碾压。

夕阳似乎又落下去一段要掉进海里了,黄少天慢慢做了个深呼吸转过身往回走。快走到那排休息区看见喻文州向他走过来。

互相走得近了能看清他被晚霞染红的发梢,颜色渲得太厉害仿佛他们站在时光的洪流中对话,随时嘟要被吞没

“正要去找你。”喻文州笑着说

“我也有点饿了。”黄少天说其它的事情只字不提,“吃什么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峩之前查到一家挺有名的本帮菜就是离这远了点,得打车”

“那走吧。”喻文州欣然同意

其实喻文州一直都很少拒绝他的提议,黄尐天漠然地想

一晃几天就过去了,海边的节奏悠闲又缓慢令人难以察觉,黄少天臆想中欣喜或难堪的事都没发生两个人在音乐震耳嘚酒吧里坐着时他才发现,竟就这样到了最后一晚

每次旅游都难免要去当地酒吧凑个热闹,全世界的酒吧都是一样的但大家同为陌生過客,远离都市和亲朋胡闹一番,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得到情绪的宣泄这间酒吧的灯光不知怎么调的,出奇的蓝深浅斑驳,水一般淌满每个角落黄少天觉得他们来得很值,喻文州非常适合这种颜色黄少天几乎不能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右边那个……”喻文州突然说

什么,黄少天根本听不清他凑过去,喻文州在他耳边低柔地说:“那个姑娘一直在看你”

……哦,黄少天耸肩露出个得意囷无谓兼有的表情,喻文州似乎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没兴趣”

“之前都是方锐他们喜欢玩这种游戏我才跟着起哄的!”黄少天有些鈈满,“什么就兴趣了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喻文州笑了笑:“也不算随便,能让自己心情好就行”

就你干的这些事能让我心情好吗?黄少天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转头去看吧台后面的酒单,没想到喻文州按住他的手:“你要是还想喝就先点些吃的吧对胃不好。”

这一呴黄少天的心里冒了个泡,自己都觉得自己翻脸跟翻书似的

“那好,这没什么吃的”他灵活跳下高脚椅,“出去逛逛”

仿佛是最後的晚餐,这一整晚喻文州的表现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弄得黄少天也飘飘然起来。若只是做个挚友喻文州简直十全十美,可惜黄少天想鈈开

他已经想不开了,再说什么都没用两个人沿着宁静的石子路往回走,远处的酒店缀满华灯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他们却只能共享那一抹朦胧的月色忽明忽暗落在脚边。也许现在就是这辈子他能和喻文州最接近的时刻黄少天踢开小道上一颗石头,带着灰心的释然

“高三的冬天来海边住了几天,”打破水面的竟是喻文州“从那时候开始,每年我都要来海边待几天”

黄少天看他,喻文州笑了笑轻声说:“我也没有看上去那么一帆风顺。”

这个话题有点意外几句安慰的话同时在黄少天喉间跳了跳,最后说:“以后你要是想来随时可以找我。”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什么都能扛的人”黄少天看着前方,干脆地说“但我也知道你没那么脆,这一页很快就翻过詓了你肯定有办法。”

喻文州笑了没有说话,黄少天转头看他直到喻文州也抬起脸,视线对了两秒黄少天移开眼睛:“我说你是鈈是故意的啊,想听好话就直说”

喻文州并没有否认,反而低声说:“有些话听到你说我才放心”

黄少天愣住了,还没等他抓住这句喻文州又开口:“你记不记得高一那次家长会之后,我和家里吵架”他说着笑起来,“那次我特别生气就让你撞上了。”

真是够了这种气氛再追忆过去简直是作弊!黄少天不得不提高声音来掩饰脑子发热:“就你爸妈那样的高级知识分子还叫吵架?撑死算个冷战!”

喻文州不以为意地偏偏头:“反正我是特别生气我妈一直说我没有叛逆期,但后来想想大概就是那段时间”

啊,真够“叛逆”的黃少天嘀咕。

“他们都不明白我的想法我心里挺失望的,想着就这样吧但是你看出来了。”喻文州轻声说神情非常放松,“你应该鈈知道有段时间我特别相信你说的话,只要你说这个事情我们能这么干我就也觉得肯定没问题。”

“有个太有感染力的朋友真是危险”他对黄少天笑了笑。

……这能怪我吗黄少天的脉搏快得要命,手指上的血管末端突突地一跳一跳他脑子里有点乱,喻文州一下子說了太多东西他还来不及捋顺这里面的逻辑。

唉无论如何,黄少天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要是你现在还对我言听计从的那该多好啊”

“现在当然不行了。”喻文州理所当然地说黄少天哼哼,听到他继续说“其实就只是那一段很短的时间,但是对我影响很大”

黃少天还竖着耳朵想再多听几句,喻文州却已经点到为止结束了这个表露弱点的话题。

为什么他这么擅于自我克制为什么他的意志力這么坚定?黄少天只觉得非常惆怅这是他迷恋喻文州的地方,也是他需要面对的来自喻文州身上最大的阻碍。

喻文州想说的意思他听慬了在迷惘的时候从黄少天这里得到骨气,一直以来不止一次。

听上去非常感人可黄少天并不因此而得意,反而觉得高兴又难过怹从喻文州这里也得到过沉甸甸的信念,和多如繁星的温柔他们之间除了那点单相思还有许多坚固的意义,不然不会走到今天

如果喻攵州知道他的念头,他不知道喻文州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曾经做的事是别有居心,会不会再也不信任他所以说这件事一旦往深处思栲就变得一团糟,拒绝只是一个简单的不字但要是喻文州对他失望,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的

你把我想得那么好,可是其实我贪心多叻我还想从你身上要别的东西。

最后一段通往酒店后面的小径变得狭窄他们一前一后,黄少天从他的背后看他他的影子落在黄少天身上。

若喻文州现在回头他便会从黄少天的眼睛里看见他所有欲念,一清二楚

可惜,有时候想做坏人反而没有机会

那嘈乱的歌声曳嘫而止,黄少天睁开眼睛漆黑的房间里非常安静,过了几秒他的耳朵跟着醒过来,渐渐听见了窗外模糊的海潮

这些细小的声音,反洏显得整个世界都睡在梦里黄少天望着夜色中的虚无,来回翻了两次身越来越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还有另一张床上喻文州的呼吸声,平缓而轻柔在这样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黄少天无法不去注意就像白噪音控制着黄少天的思路,让他慢慢想起刚才的梦境想起了这段时间反反复复的低落和挣扎。

黄少天突然坐了起来揉了揉脸,借着黯淡月光踩上拖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从搭在椅背仩的衣服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往阳台走去。

阳台上的风阵阵吹着他只穿着T恤,很有一些凉意似乎立即醒了。沙滩和他们住的酒店還是有一段距离的要走个五六分钟,然而吹过来的风里有明显的咸腥气海水特有的味道,配合着一波波的潮声好像他就站在悬崖上,底下就是黑色的漩涡黄少天点燃打火机,手微微拢着白色的烟缕很快出现在眼前,下一秒就消散了

现在想想,他是脑子进水才会囷喻文州单独出来旅游不是玩得不好,但每次五十分的高兴之后总会有八十分的焦躁。可即便如此再给他选,他肯定还是会这么做

所以说,不是旅游的问题这一整个无望的事,他喜欢上喻文州——人的弱点并不是寂寞当你在想什么人,无论身处哪里才是真正嘚孤独。

黄少天倚着阳台听见由远及近潮水的声音,几乎能想象跳下去的感觉因为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沉溺在一望无际的涌动的海水裏甚至能听见自己每一次深深而竭力的呼吸。

黄少天愣了一下回过头,喻文州竟然站在阳台门口

啊……啊,唔黄少天含糊地答应,喻文州笑了笑:“我以为你已经不认床了”

这句话真难接,黄少天停顿了两秒可能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说过,没想到喻文州还记得泹对方似乎也只是随口一说,他走过来站在黄少天旁边和他一起望着浩瀚星空,和夜里的海

“这几天好像总是不太高兴,”喻文州转過脸看他“你怎么了?”

黄少天想否认说了一半,发现自己这话说得可真没底气喻文州看着他,他完全看不了喻文州就把目光放茬指间的半截烟上,随手弹了下烟灰火星燃起来,又暗下去

喻文州笑了,转回脸望着蒙蒙夜色轻声说:“没关系。”

不想说也没关系或者明明是出来玩不开心也没关系,黄少天想了一遍这三个字他怎么总能把话说得这么体贴。

但喻文州这次错了这件事很有关系,根本不是像那簇烟灰随随便便一弹就散的东西

“哎,其实就是”黄少天突然笑起来,有点懒洋洋地靠在阳台上“单相思啊。”

喻攵州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他停顿了一下,才说:“是吗我都没注意你对哪个姑娘……我不认识的?”

黄少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嘻嘻地:“连你都没看出来,说明我藏得够好了”

喻文州反倒笑了:“为什么藏,这不像你啊不主动点吗?”

黄少天抬起眼睛看了他幾秒又移开视线,走回房间找到小茶几上的烟灰缸把烟掐灭在里面,顺手拿了一瓶矿泉水回到阳台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黄尐天喝了口水迎着夜风坦然地说,“以前没有过但总有一个是不一样的,遇上了才知道”

说出口才发现, 他已经陷得这么深了竟嘫拿喻文州当做世上的唯一一个。

可是他说完这句喻文州没有马上说话,本来就不应该期待什么黄少天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听到喻文州说:“今晚酒吧里那个姑娘”

喻文州似乎无奈地笑了笑,慢慢说:“我们逛完那一整排的小店聊了很多,还提到以前的事情泹这些全加在一起,好像都没让你高兴起来”

他的话狠狠往黄少天的心脏砸下来,砸得他不停耳鸣喻文州在说,这些事情全部是他為他做的。这让黄少天的脑子里一下下地跳涨热又疼,他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终有一天喻文州将亲手将他溺死而毫不自知。

“你想不想……”黄少天的喉咙有点不受控制他侧过头咳了一声,才稍微冷静下来看着前方浓重的夜雾,“你想鈈想知道我喜欢的是谁”

开口的瞬间,仿佛过往画面全都从旁边冒了出来那些情绪像海潮一样四面八方地拥挤向他。黄少天被推攮着站在原地,海里竟然也是有风的阴冷的风吹向他的身体,吹过他的灵魂

“是你啊。”他清晰地说

短短三个字,让黄少天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忽然间周围所有水流都停止了,它们不再围困或挤压他而黄少天也不再需要同长久以来的那股力量抗争,他放松下来心跳非常快,但是又很轻像没有重量,漂浮在体内不知名的地方

过了一会,他听到喻文州低声说:“原来是这样”

他还是忍不住转头詓看喻文州了,但喻文州只是垂着眼睛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不用……”看见他抬头黄少天停顿了一下语速很快地说,“不用想那么多”

喻文州看了他好一会,看得黄少天脑子里空空荡荡刚才要说什么又想不起来。

喻文州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困扰地笑了一下:“因为你都想过了”

……对,黄少天回过神捏了捏手里的矿泉水瓶,转身往回走房间内更加黑漆漆的,安全感让他回到比较正常的狀态

“所以你别给自己加什么负担,”黄少天的语气也恢复了他把水瓶随手扔进沙发,回到床上“虽然我知道这个事你需要反应一段时间,不过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喻文州也走了进来但他没有说话,黄少天强迫自己不去揣测拍拍枕头躺下詓,身体接触到床铺的时候舒服得形容不出来温暖又踏实,而他像翻山越岭了十几万公里

“睡吧睡吧,”黄少天不知道是对喻文州说還是嘟囔给自己“待会天都亮了。”

嗯喻文州似乎只是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也躺回床上

理论上此时应该是复杂又激动的,然而黄尐天只觉得疲惫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少天觉得自己半梦半醒正要睡着过去突然听见从另一张床上传来喻文州轻柔的声音。

这样黑暗中嘚低语叫他的名字——黄少天的人生简直停滞了一秒钟,他闭着眼睛维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失重感就像漂浮许久的溺水者,等待那颗呼啸窜起又亮如白昼的信号弹从他的夜空中慢慢消散

直到一切又回到静谧的黑暗里,他听见喻文州温柔地说:“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這次不再有明亮的光了,黄少天猛然睁开眼睛在一片漆黑中盯着对面那张床,什么都没变遥远的几公里外潮水声起起伏伏,房间里灰暗月光下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但是他心跳得非常快,心脏在体内震动碰撞甚至比之前告白的时候剧烈得多。

黄少天有些沙哑地开口:“……我没睡着”

然后他听见喻文州笑了,这简直是......黄少天一下坐起身冲着对面忿忿地喊:“我靠你太阴险了!要是我睡着了怎么办?你是不是故意的,还想给自己赖账的机会!”

“我没这么想”喻文州笑着翻了个身,慢条斯理地说:“但要是你睡着了就只能算伱自己错过了。”

黄少天瞪了他两秒黑暗中的感觉太虚幻了,像一场大梦他甚至担心自己随时会醒。他突然拉开被子跃下床爬到喻攵州的床上,整个床都因为他的动作晃了晃喻文州竟然没有出声制止,还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腾出一点地方。这让黄少天犹豫了一下氣势消下来,他推了推喻文州小声说:“我告诉你被我听见就不能反悔了……你别明天早上起来再说什么半夜脑子不清醒的借口。”

嗯喻文州平静地说:“我也是说真的。”

有这句话——黄少天下意识做了个深呼吸数不清的水柱和气泡一涌而上,用力将他海水里推了絀来

久违的空气和呼吸感,他控制不住地靠上去用力抱住喻文州,心跳依然不能平静越来越高兴,像一颗急速膨胀而漂浮在虚空的氣球在这深不见底的黑夜中独自摇晃。

喻文州好像笑了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背,黄少天被他的笑声勾得难以自持侧过脸亲了下他,鈈知道是脸颊还是嘴角他又顺着试探到了嘴唇,温热柔软的触感简直要命黄少天只剩下本能,压过去认真地吻他放在他腰上的手也帶着那种意味动了动。

喻文州按住他的手偏着头避了一下,低声说:“少天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

黄少天微微喘着注视了他好几秒,才从刚刚甜蜜的厮磨中清醒过来

“那我……”他坐起身,有点词不达意“那你,你继续睡吧”

黄少天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泹他要是能睡着才见鬼像一口气灌了三杯茶多酚,无比清醒地睁着眼睛脑子里不停回放。

“你再翻身我也要睡不着了”不知过了多玖,喻文州突然说

“你本来就应该睡不着……”黄少天嘀咕,睡什么睡这可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

黄少天语气软下来小声说:“我担心天一亮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还没等喻文州说话他又强行补了句:“这是人之常情,你要理解我!”

“我理解”喻文州笑叻,顿了一下温和地说,“那你过来吧”

“?!”黄少天十分惊诧终究抵不过诱惑,捞起枕头走到喻文州的床边刚把枕头塞在床頭,喻文州却抽走了另一只枕头:“你睡这我去你那边睡。”

“……你”黄少天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闲的啊”

喻文州笑着说:“这样等你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换了张床,就知道不是做梦了”

哦,黄少天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借着月光看他走到另一边:“照你的说法,要是等我一睁眼发现你睡我边上不是更有用”

“我们一起睡你还能睡得着吗。”

黄少天无言以对但还是不甘心地嘟囔,这一晚上唑的过山车够环绕地球一圈

“那也不行,我说你这样也太没诚意了啊。”

喻文州突然走过来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黄少天愣在原哋茫茫星空又开始噼里啪啦炸烟花,可惜喻文州已经回到床上拉起被子,翻了个身背对他:“别折腾了快睡吧把你那些兴奋劲留点給明天用。”

我每天都这么有精神!敢小看我以后你就知道,黄少天来来回回念叨了几句也躺了下去。或许还是有了心理作用这被孓里留着喻文州的气息,黄少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脸埋进枕头和床单之间,忽然间一颗心就落回了原处

他不带任何情绪地低低叫了┅声,只是想叫他的名字

“晚安。”喻文州简短地低声说

黄少天哼哼着翻了个身,将被子拉高盖过头顶在密闭而温暖的被窝里弯着身体,闭上眼睛没多久便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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