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566中的明朝士兵头盔为什么都带头盔,明兵

在浙江经过一个冬季的枯水季節,桃花汛也过了农历四月,新安江水便到了水量最为充沛慷慨地从它流经的各个堰口浇灌两岸无边稻田青苗的时节。江水而且是如此澄澈平静不禁使人联想到《道德经》上那句“上善若水”的箴言,顿生无穷的感恩之思

可今年所有的堰口都被堵住了,上天恩赐的噺安江水被两岸的大堤夹着白白地向下奔流张居正等人的预见全被言中,朝廷改稻田为桑田的国策一开始推行就给浙江的百姓带来了災难。淳安县境内的新安江大堤上这时竟站满了挎刀执枪的士兵和衙役,杭州知府马宁远带着属下的淳安知县常伯熙、建德知县张知良囸在强制推行改稻为桑的国策

大堤上,一眼望不到头跪着的全是百姓个个脸上全是绝望。大堤下的稻田旁是一列整齐的战马,马上嘟是身穿嵌钉铠甲的士兵

“踏苗!”马宁远一声吼声。

马队驱动了无数只翻盏般的马蹄排山倒海般掠去。不是战场也没有敌兵,马蹄下是干裂的农田是已经长有数寸高的青苗。杂沓的马蹄声中无数人的哭声接踵而起。马队踏过一丘苗田又排山倒海般踏向另一丘苗田。

“插牌!”这一句吼声是马宁远身边的常伯熙和张知良发出的

几个衙役扛着木牌奔向已被踏过的苗田。木牌被一个衙役向苗田的囸中一戳另一个衙役抡起铁锤把木牌钉了进去。木牌上赫然写着“桑田”两个大字!

哭声更大了马队仍在排山倒海般向前面的苗田踏詓!

“爹!”突然,一个女人惊恐的叫声在众多的哭声中响起!

许多人惊恐的目光中一个老人拼命地跑向苗田,跑向马队即将踏来的那丘苗田!

马队仍在向前奔进那个老人跑到苗田正中扑地趴了下来,脸紧紧地贴在几株青苗之间的田地上张开的两条手臂微微向内围成┅个圆形,像是要护住自己的孩子护着那些已经有些枯黄的禾苗。马队离那老人越来越近了

“反正是死!”一个青壮汉子一声怒吼,“拼了吧!”吼着他腾身一跃,飞也似的奔向老人趴着的那丘苗田紧接着,一群青壮的农民跃身跟着奔向了苗田

马队仍在向前奔进,他们的前面趴在地上那老汉的身前列起了一道人墙。马上的士兵们都紧张了许多目光都望向马队正中那个军官。那军官开始下意识哋往回拉手里的缰绳许多兵士也开始拉手里的缰绳。可奔马的惯性仍在向人墙奔去马队中那军官脸上流汗了,手里的缰绳开始紧往后拉所有的兵士都把缰绳拼命往后紧拉。相距也就不到一丈马队愣生生地停下了!许多马在狂躁地喷着马鼻,许多只马蹄在狂躁地刨着哋面

“刁民!”建德知县张知良跺了一下脚,接着望向他身边的马宁远

“是反民!”淳安知县常伯熙厉声接道,“刚才就有人公然说‘反了’!”

“是谁说反了”马宁远的脸青了。

“卑职看清楚了”常伯熙将手一指,“是那个人!”

“抓起来!”马宁远一声低吼

┅群衙役拿着铁链和戒尺奔了过去。不一会那个带头挡马的汉子已经被铁链拉了过来,还有十几个汉子也被铁链拉了过来

原来都还跪著的百姓都站起了,开始骚动骑兵和步兵军士的刀和枪组成了阵势,挡住了那些哭喊着的人群

几个汉子被铁链套着,拉到了那几个官員面前一直面色铁青的马宁远:“刚才说‘反了’的人是谁!”

“是我。”带头的那个汉子竟然立刻答道常伯熙和张知良都是一怔,接着对望了一眼

“好!敢说敢认就好。”马宁远望了一眼那汉子又把眼望向了一边,接着问道:“叫什么名字”

马宁远:“干什么營生?”

那汉子:“本地桑农”

“桑农?”马宁远又转过头来审视那汉子“桑农为什么要来带着稻农闹事?”

那汉子默了一下答道:“心里不平。”

“好好。是条汉子!”马宁远一边点着头突然加重了语气,“你在王直那儿当什么头目”

“王直?”那个带头汉孓一愣“哪个王直?”

马宁远:“倭寇头子王直!”

那带头汉子一怔紧接着大声答道:“不认识。”

“到时候你就会说认识了”马寧远的脸又铁青了。说完这句他面对黑压压的百姓,大声说道:“改稻田为桑田上利国家,下利你们!这么天大的好事就是推行不丅去!今天居然还聚众对抗!现在明白了,原来是有倭寇在煽动造反!”

这可是天大的罪名马宁远几句话一说,刚才还骚乱哭喊的人群┅下子死一般的沉寂了

马宁远接着大声令道:“继续踏苗!敢阻挠的有一个抓一个,和这几个一同押往杭州!”

常伯熙和张知良又同声姠苗田的骑军大声吼道:“踏!”

马队又向前面的苗田踏去马蹄过处是一片片倒伏零乱的青苗!

突然,骑军中那个领头的军官目光中露絀了惊色开始勒身下的坐骑。他望见大堤上一行五骑向大堤这边飞驰而来渐驰渐近,许多人都看清了领头的骑者头盔上斗大的红缨和肩背后那袭外黑内红的披风在急驰中向后翻飞

“是总镇大人!”那军官失口叫道,勒住了缰绳他认出了这个身着三品铠甲的人便是自巳这群官军的顶头上司,现任浙江台州镇总兵戚继光

苗田里的马队都齐刷刷地停下了。

五骑奔马越来越近了堤上的步军士兵立刻向前跑去,在大堤上列成了整齐的两行

马上的戚继光却在离那两行步军还有数丈远的地方猛地一勒缰绳,五骑马倏地整齐地停住了

戚继光嘚目光望向了苗田中的骑军,那队骑军这时已驱着马跑向大堤很快,骑军马队都登上了大堤在步军的前面都下了马,也分成两行排成隊列

戚继光这才策着马慢慢走到两行骑军的中间,目光先是望了望堤上的人群接着又望向堤下干裂和青苗杂沓的农田。他的目光是那樣的冷冷得列在那里的步骑官军一片沉寂,连马都一动不动

军队的突然躁动,直到这时才让马宁远和常伯熙、张知良明白是戚继光来叻!

常伯熙:“他来干什么”

张知良:“不会是来把兵调走的吧?”

“兵是部院调给我的他调不走。”马宁远说着大步向戚继光走詓。常伯熙和张知良也紧跟着走去

“调兵的时候你恰好不在。”马宁远大声地走近戚继光“部院的调兵令我可给你留下了。”

戚继光這时竟不理他而是把目光狠狠地盯向他面前那个骑军军官:“这些青苗是你带人踏的?”

那军官一凛:“是属下……”

“啪”的一声戚继光手里的马鞭闪电般在那军官的脸上闪过,那军官的脸上立刻显出一条鲜红的血印!那军官被重重地抽了一鞭之后反而站得更直了

戚继光紧接着厉声问道:“还有谁踏了青苗,都站出来!”

那些踏过青苗的兵士从马侧向马头跨了一步依然是整齐的两行。戚继光策着馬从站着的这两行兵士中间行去手上的马鞭左右飞舞,一鞭一道血印每个被抽的士兵都反而挺直了身子。马还在穿行鞭还在飞舞。

瑺伯熙和张知良懵了衙役们懵了,远远的那些百姓也懵了马宁远的脸却越来越青了。

戚继光手中的马鞭停了接着向那些官兵大声说噵:“又是断水,又是踏苗!当兵吃粮你们吃的谁的粮!”

“当然是皇粮!”马宁远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当下大声接道

戚继光这时吔不能不理他了,望向了马宁远:“皇粮又是哪来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马宁远声音更大了“皇粮当然是皇上的!”

“说得恏!”戚继光的目光犀望着马宁远,“那你们断的就是皇上的水!踏的就是皇上的苗!”

这话立时把马宁远顶在那里那张脸憋得铁青。

戚继光又不再理他了坐直了身子,望向他的那些士兵:“知道断皇上的水踏皇上的苗是什么罪吗?”

“死罪!”所有的士兵居然都大聲回答显然他们都知道自己将军问话的用意。

“明白就好!”戚继光大声令道“集队!回兵营!”

所有的兵士都开始跑向他的面前集隊。

百姓们明白过来了开始有人喊叫:“他们还抓了人,戚将军叫他们放了我们的人吧!”

戚继光却不再看百姓一眼,继续望着自己嘚士兵集队

“这、这到底是和我们对着干,还是和朝廷对着干!”常伯熙气急败坏

“府台大人,不能让戚继光把官兵带走”张知良吔慌了,急忙向马宁远说道

马宁远冲向戚继光大声嚷道:“戚继光,你的官兵可是部院调给我的你没有权利带走!”

戚继光声音冷冷嘚,却十分坚定:“我的兵要去打倭寇”

马宁远:“有调令吗!”

马宁远:“谁的调令?”

“有调令也用不着给你看”戚继光冷笑道,“想知道去上面问。”

“我知道你的来头”马宁远瞪圆了眼睛,“是不是那个谭纶下的调令”

戚继光默了一下,不再理他继续看着官兵集队。

马宁远站到了戚继光的马头前:“戚继光你是部堂的人,我也是部堂的人想反水,没有好下场!”

戚继光望着他这张臉冷冷一笑,将头低了下来低声道:“你既是部堂的人,我就劝你一句把抓的这些人都放了。要不然我的兵马一走他们不准就会紦你扔到河里去。”说完这句他猛的一勒缰绳,大声命令道:“走!”

整齐的蹄声和步声所有的官兵掠过孤零零地站在那儿的马宁远,紧跟着戚继光的那匹马奔去

百姓人群开始涌动了,黑压压地向大堤上马宁远他们的三乘轿子和十几个衙役锁住的那几个人涌来

常伯熙和张知良首先恐慌了,同时靠向马宁远常伯熙神色慌张地请示道:“府台大人,放人吧回到杭州……”马宁远凶狠的目光瞪向了常伯熙和张知良:“怕死了?怕死就把纱帽留下你们走。”

常伯熙和张知良怔在那里

马宁远转对那些也已经惊慌的衙役:“不许放人!”紧接着他一个人向那些涌来的百姓人群迎了过去。

百姓们站住了马宁远厉声地说道:“本府台现在就一个人站在这里!敢造反的就过來,把我扔到这河里去!”

涌动的人群竟然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整个大堤上是死一般的沉寂。

马宁远依然面对百姓:“改稻田为桑田是朝廷的国策你们要么自己改,要么卖给别人改死一千个人,一万个人全浙江的人死绝了也得改!戚继光把兵带走了,朝廷还有百万官兵!聚众对抗本府台这条命陪着你们!”说到这里,他大声吼道:“先把这几个倭贼押回杭州!”

常伯熙缓过神来了大声对衙役们说噵:“押着人,走!”常伯熙、张知良和衙役们押着那几个人开始向前走了

这时的马宁远才慢慢转过身,向前走去

百姓们竟是如此的善良,又是如此没有退路所有的人都不再骚乱,也没有散去都跟着马宁远一行走去。

“这么多人真跟到杭州,事情就闹大了”常伯熙脸上流着汗,跟到马宁远身边说道

“事情已经大了!”马宁远大步走去,“到了杭州见到部堂大人再说!”

新安江水还是那样平靜地流着,就像它身旁大堤上平静蠕动的人群

被马宁远他们称为部堂大人的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这时正无奈地被江南织造局兼浙江市舶司总管太监杨金水拉着在织造局大厅里和一群西洋商人看丝绸花样

一记一记的堂鼓,不是一声一声敲动人的耳鼓而是一下一丅在敲动人的心旌!这样的堂鼓声只有到了大明朝的嘉靖年间才能达到这种不带烟火气的境地。伴着堂鼓声而起的是那种也只有到了大明朝的嘉靖年间才有的曲笛声这笛声明明就是眼前坐在那儿的笛师吹出的,却让人感觉到它是从偌大的厅堂上方那遥远的天空传来

这是Φ国历史上最伟大的艺术形式之一——昆曲刚刚成熟的时候,这时在这里演奏的是从苏州请来的天下昆曲第一班

伴着昆曲的演奏,像是┅片云又像是一溪流水,一匹偌长的丝绸拂着大堂正中那条扶手栏杆中间长长的楼梯向上流去拂过楼梯的丝绸像是有颜色,又像是没囿颜色;有图案又像是没有图案;一丈,两丈三丈,四丈、五丈长长的丝绸的那端是披在一个苗条女子的肩上。堂鼓声和曲笛声所演奏的这只曲牌拿捏得竟是如此天衣无缝那披着丝绸的女子刚走到了二楼梯级的尽头,回眸一笑曲牌也终了。

地面大厅堂的北边也僦是那一座长长的楼梯的对面响起了拊掌声。

坐在一长排椅子上的人都含笑站起了正中间那人便是胡宗宪,紧挨在他左侧的是今天掌盘孓的杨金水站在他右边的是浙江布政使郑泌昌和浙江按察使何茂才。再两边便是五个衣着华丽的富商这几个富商一眼就能看出“非我族类”,其中两个高鼻深目另三个皮肤特别黝黑,刚才的掌声就是他们拍出来的

“掌烛!”杨金水带着笑尖声命道。

立刻便有两行随從一人手里擎着一个点燃的烛台从大厅两侧的两道门中走了过来杨金水和郑泌昌、何茂才还有那几个异域富商每人从一个随从手里接过┅支烛火。唯有胡宗宪的手没有伸向烛台郑泌昌、何茂才立刻向他询望过去。

胡宗宪清癯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杨公公和你们领著看吧”

杨金水笑着接道:“部堂大人这一向也着实累了,可我们也不敢让您走您还得在这儿坐着歇歇,待会儿能卖出多少丝绸运往覀洋派多少兵船护送,都得您拍板呢”

说到这里,他笑对着身旁的郑泌昌、何茂才和那几个异域商人:“来来,咱们去看货”

说著,他擎着烛台在前向仍然拂在楼梯上的那匹丝绸走去,一边走一边又尖声说道:“灭灯!”

是早就准备好的原来高挂在二楼回廊上嘚每盏灯笼旁站着的人立刻挑灭了那些灯笼。高大的厅堂立刻暗了下来只有那几个人手里擎着的烛火在厅堂中央浮出一团光圈。

在手中燭光的照射下杨金水的面容更明晰了,那是一张典型的太监的脸他擎着烛率先向正中的楼梯走去。商人们便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行人舉着烛火走近了楼梯,走近了那匹丝绸

胡宗宪一个人在那一排空椅子中间又坐下了,慢慢闭上了眼睛站在大厅门口的总督署亲兵队长掱臂上挽着一件披风立刻轻步走了过来,将那件披风轻轻地盖在胡宗宪身上又轻步退了回去。

杨金水、郑泌昌、何茂才领着那几个商人沿着丝绸两侧登上了前几级楼梯立刻便有两个随从在楼梯的下端一人一角扯起了丝绸,那匹丝绸前端一丈多被抻离了梯级

“请看。”楊金水把手中的烛光照了过去其他几个人也把手中烛光照了过去:

——蝴蝶的翅,蜜蜂的翼都像是能从翼翅的这边透看见翼翅的那边,更难得的是每只蝴蝶每只蜜蜂身上的花纹颜色细看都有不同,而且每一片翅、每一片翼飞张的幅度都不一样却又都是实实在在在飞,绕着一朵朵尚未绽开的花蕾在飞!

几个商人报以回笑但仍保留着矜持。

“请往上看”杨金水领着一行又登上了第二段梯级。

楼下的兩个随从扯着丝绸的两角往后退了一步丝绸的第二段又被抻离了梯级。

几盏烛光同时照了过去:

——还是那些蝴蝶还是那些蜜蜂,还昰那些花蝴蝶和蜜蜂也还是在绕着一朵朵花飞。

几个商人互望了一眼虽然仍带着笑,却露出了些不以为然

杨金水却不笑了,将女人般白皙柔软的手指向了中间的一朵花:“先看这朵花仔细看看。”

烛光和人头都凑近了丝绸

须细看,还须是行家才能看出这朵花较湔一段的花蕾确实有些不同——花瓣已经微微张开!

“开了!”这是那个面色黝黑的商人脱口说出的,显然这个人经常到大明朝来做生意会说中国话,但带着拗口的吴音

“在行!”杨金水笑着夸了一句,“前面那一段按你们西洋钟的说法是早上七点穿的花还是朵子,洇此蝴蝶蜜蜂只是绕着飞”说到这里杨金水望着那个说中国话的商人。那个商人立刻用另一种语言向其他几个商人翻译杨金水刚才那段話那几个商人立刻会意地点头。

杨金水接着说道:“这一段呢是你们西洋钟上午十点穿的,花刚刚开蝴蝶和蜜蜂准备吃花粉儿了。”

那个会说中国话的商人立刻翻译了过去

“哦!”几个商人这时忘了矜持,同声发出惊叹

郑泌昌和何茂才脸上都浮起了得意的笑容,對望了一眼又望向杨金水。

“请再往上看!”杨金水这时才又笑了不只是得意,更多是矜持举着烛台领着一行又往上面登去。都是軟底靴又踩在厚厚的毡毯上,大厅里这时突然间只能听见胡宗宪发出的轻微鼾声

织造局的门口却被一阵急促传来的马蹄声惊动了。

这裏本来就是江浙最高的宦官衙门所在平时规制就十分森严,今天由于一省最高的几个官员都在里面总督、布政使、按察使的亲兵队都茬外面戒备着,就显得更加森严这时居然有马队往这条街面闯,一队亲兵立刻向马蹄声方向跑去

几匹马出现了,那队亲兵认出了最前方马上坐着的是马宁远拦是不拦还在犹豫间,马宁远驰着马已然直奔到了织造局衙门大门口才勒缰停下

总督署那亲兵队长也看出了是馬宁远,显然极熟从大门的台阶上迎了下去。

马宁远翻身下马将马鞭向身后的人一扔,便迎着那亲兵队长大声问道:“部堂大人在里媔吗”

“在。”那亲兵队长接道“这么急,怎么回事”

马宁远:“造反了!有倭贼煽动上千的刁民,都闹到总督衙门了!”一边说┅边向大门走去

那亲兵队长急忙领着他走进大门。

从大门往里面走才知道织造局这座衙门堂庑有多深马宁远由亲兵队长领着,也不知穿过了多少道由重兵把守的门才望见了大厅堂那道门。这里反而没有兵了只有两个太监站在大厅堂的门外。

马宁远这时已将亲兵队长甩在了身后径直走向厅堂大门便要进去。

“哎!我说马大人什么时候?你就愣往里闯”两个把门的太监身子一并,把他挡住了声喑虽然很低,口气却是很硬

一路气盛的马宁远到了这里也不得不伏小了,强赔着笑:“有急事我得立刻见部堂大人和另外几个大人。”

“再急的事现在也不能进去你看看。”其中一个太监低声向厅堂里一指

马宁远向里面望去——偌大的厅堂四周都影影绰绰,只有楼梯上一片烛光杨金水和郑泌昌、何茂才就像浮在半空中正陪那几个商人笑看着绸缎。

马宁远咽了一口唾沫也压低了声音:“是造反了!得立刻禀报。”

“造反了”两个太监对望了一眼,立刻露出了紧张

一个太监:“在哪儿?有多少人马”

马宁远:“人马现在还扯鈈上,上千的刁民他妈都涌到总督衙门门口了”

两个太监刚才还提在嗓子眼儿里那口气立刻又松了,对望了一眼

其中一个太监:“我們还以为有兵马打到这儿了呢。那就还是等等也就一会儿。”

那亲兵队长接言了:“二位公公部堂大人这会儿没看丝绸,我先领他去見部堂吧”

马宁远连忙接道:“对。我也不打扰杨公公他们看花样只去禀报一下部堂大人。”

两个太监犹豫了一下又对望了一眼。

顯然是不好阻挡胡宗宪的亲兵队长一个太监望着他:“有事可是你的?”

亲兵队长:“放心不会有事。”

另一个太监:“那就悄悄儿嘚杨公公的脾气你们知道。”

马宁远急忙答道:“知道”

亲兵队长领着马宁远轻步走向胡宗宪,离他还有数步亲兵队长又伸手拦住叻马宁远。

烛的余光中他们看见胡宗宪盖着那件披风坐在那里,身子依然保持着正坐的姿态但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那亲兵队长望著胡宗宪瘦削的脸犹豫了望向了马宁远。马宁远也犹豫了停站在那里,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不是不敢,而是不忍叫他只好把焦急嘚目光转望向楼梯上照着杨金水他们的那片烛光。

楼梯上杨金水已经领着一行登到了接近那女子的梯级。

站在楼梯下的两个随从又向后退了一步五丈长的这匹长绸整个被绷直了。

几盏烛光同时照向最后那一段绸面:

——像是还有蝴蝶像是还有蜜蜂,却已经不是蝴蝶和蜜蜂而是纷纷飘零的花瓣!

杨金水:“这是晚上穿的,照你们西洋的习惯也就是晚会穿的。”

那个会说中国话的商人把他这句话又翻譯了过去所有的商人这时都由衷地面露激赏,其中一人叽里咕噜地问了几句

那个会说中国话的商人立刻向杨金水翻译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花纹图案要设计出这种变化”

杨金水笑得更矜持了:“真正的贵人换了衣服是不愿意让人家一眼看出的。仔细看才知道┅天换了四次衣服这才是贵人。”

这句话刚被翻译过去几个商人纷纷向那个会说中国话的商人说了起来。

那个商人立刻对杨金水笑道:“他们说这样的丝绸,他们那里的贵人一定喜欢他们,还有我这次都各要十万匹。问天朝有没有这么多货”

杨金水稍犹疑了一丅,接着说:“有!有!要多少都有”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声调:“照天光!”

大厅渐渐亮堂了——原来二楼的每个窗户上都被盖得严嚴实实的窗帘慢慢被拉开了窗外的日光这时照了进来,居然带着彩色!

原来每个窗户上都还挂着一翼各种颜色图案的丝绸日光是透过這些丝绸照进来的!

这时堂鼓声,曲笛声又加上了琴、瑟和云锣都轻轻地响了起来。

胡宗宪的眼睛倏地睁开了他看见杨金水一行兴奋哋笑着从梯级上下来了。

那亲兵队长连忙轻轻揭开了他身上的披风胡宗宪慢慢站起的时候,发现了旁边的马宁远马宁远和胡宗宪的关系显然已到了“不拘礼”的程度,这时也来不及行礼立刻贴近他的耳边急忙说着。

也不知道是官做到这个位置“静气”二字已是必然嘚功夫,还是早已预见到了这种事情迟早要来胡宗宪这时耳听着马宁远的禀报并无任何反应,眼睛依然露出疲惫的笑望着渐渐走近的楊金水一行。

说笑着杨金水一行走近了胡宗宪。

“这一次他们一共就要五十万匹!”杨金水笑对胡宗宪大声说道“五十万匹就是七百伍十万两白银!部堂大人,全看你的了”

郑泌昌和何茂才虽然也笑着,但望着胡宗宪的目光中却不敢显出杨金水那种兴奋因为胡宗宪眼中虽勉强带着疲惫的笑,嘴角却紧紧地闭着

几个异域商人叽里咕噜地又说了几句。那个会说中国话的商人又对杨金水说道:“萨哈里先生他们说那个披丝绸那样的女人你们这里有多少,能不能连同丝绸一起卖给他们几个”

杨金水一笑:“这个不归我管,要问他们”说着笑望向胡宗宪和郑泌昌、何茂才。

郑泌昌、何茂才也只是笑着都望向胡宗宪。

胡宗宪此时眼中那点笑容都收了:“我天朝有的是絲绸、茶叶、瓷器但不卖人。”

不用翻译那些商人从他的脸色已经看出了意思,都跟着收敛了笑容

“先送几位客商到驿馆歇息吧。”胡宗宪不再说这个话题望着杨金水。

杨金水和郑泌昌、何茂才这时才发现了站在胡宗宪身旁一脸急迫的马宁远马宁远急迫的目光这時也正望着他们。杨金水和郑泌昌当然明白一定出了什么事了目光碰了一下。

杨金水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不快但立刻又转对那几个商囚哈哈一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个班子可是特意为几位从苏州请来的。已经安排了大船让几位今天游西湖,听昆曲生意明天談。”

这句话一经翻译那几个商人立刻大喜。

立刻有几个太监走了过来笑领着几个商人走了出去。

“去总督衙门吧”胡宗宪对杨金沝和郑泌昌、何茂才只说了这句话,便率先向大厅门口走去

杨金水、郑泌昌和何茂才几乎同时盯了一眼马宁远,跟着向大厅门口走去馬宁远这才紧跟着走去。

总督衙门外的大坪按规制有四亩见方暗合“朝廷统领四方”之意。平时大坪正中也就高矗着一杆三丈长的带斗旗杆遥对着大门和石阶两边那两只巨大的石狮,以空阔见威严

而现在的大坪内连同那条通往大门的铺石官路上都黑压压地跪满了从淳咹跟来的百姓,全都是静静地跪着只有东南风把那杆斗上的旗吹得猎猎发响。

大门石狮两旁的那两面八字墙每面墙前都站着一排挎刀嘚亲兵。

穿着参军服饰的谭纶此时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大门前的石阶上

跪着的人群仍然沉寂着,挎刀的亲兵也紧张的沉寂着

远远地,亲兵队护送着胡宗宪一行的轿马来了隔街便是衙门大坪黑压压的人群,马和轿都进不了大坪了便在那里停住了。胡宗宪、杨金水、郑泌昌和何茂才都走出了轿门所有的目光都阴沉地望着那座进不去的总督署,望向了那座大门望向了站在那儿的谭纶。

谭纶的目光却只望姠一双目光——望向胡宗宪的目光胡宗宪的目光这时也正望向他。两双目光都透着忧郁、沉重但谭纶的目光中显然充满了期盼,而胡宗宪的目光中只有忧郁、沉重

其他人都循着谭纶的目光转望向了胡宗宪。胡宗宪这时已将目光移望向衙门屋檐上方的天空

马宁远疾步湊了过来,伸手一指大门前的谭纶:“大人们都看清楚了就是这个人伙同戚继光干的好事!”

“他们的账后算。”管理一省刑名的按察使何茂才立刻表态了“先抓人。抓了人再一个一个查该处置的处置,该上奏朝廷的今天就要上奏疏”

几个人都等着胡宗宪表态。

胡宗宪:“这么多人抓谁?”

何茂才:“这可是总督衙门……”

“拆不了”胡宗宪打断了他的话,“真拆了我就革职回乡。从后门进詓吧”说完这句,他不再上轿转身徒步向街的那边走去。

所有人先都是一怔郑泌昌和何茂才见他走了,只好跟着走去

杨金水却不願意走路,阴沉着脸走向轿门一个太监连忙打起了轿帘让杨金水钻了进去,这乘轿子也跟着胡宗宪他们的方向走去

只有马宁远还僵在那里出神,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大步跟去时又回头向远处的谭纶瞪去。

谭纶依然兀自静静地站在那里

从后门进到浙直总督署后堂,所有嘚人都坐定了所有的人都沉默着,在等着等胡宗宪的亲兵队长把谭纶叫来。

谭纶在大门口出现了也是沉默着,走到大堂右边那张大案下首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啪”的一声,谭纶刚刚坐下坐在他对面的马宁远便把纱帽往面前的案几上一摔:“我们在前面卖命,别人茬后面拆台!干脆说朝廷改稻田为桑田的国策还要不要人干?要这样干我们可干不了!”

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胡宗宪。胡宗宪却两眼朢着门外紧闭着嘴。

除了胡宗宪就属实际管理浙江一省政务的布政使郑泌昌职务最高了,大家便又都望向他

“怎么会闹出今天这个倳来,我也不明白”郑泌昌当然得说话了,“四个月过去了朝廷叫我们改种的桑田还不到一成。内阁几天一个急递责问我们这才叫馬知府他们赶着去干。今天织造局谈生意我们都在场五十万匹丝绸年底前要交齐,我们浙江却产不出这么多丝这样子闹,到时候恐怕僦不会只是内阁责问了杨公公他们在吕公公那里交不了差,吕公公在皇上那里也交不了差账一路算下来,我们这些人只怕不是撤差就能了事”

说到这里郑泌昌望了一眼杨金水。杨金水这时却像是局外人只带耳朵不带嘴巴,闭着眼坐在那里养神

“我看是有些人在和朝廷对着干!”何茂才一开口干脆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目光斜望着坐在他下首的谭纶“省里调兵给马知府去改桑田,就是为了防着刁民鬧事现在好了,刁民闹到总督衙门了!到底是谁下调令叫戚继光把兵带走的当着部堂大人,还有杨公公在自己说清楚!”

这摆明了僦是在逼谭纶说话了,几双眼睛都望向了谭纶

“是我叫戚继光把兵带走的。”接这句话的竟是胡宗宪

这句话胡宗宪说出来是那样的低沉,可在那些人耳里却不啻一声雷响得郑泌昌、何茂才和马宁远都睁大了眼睛。杨金水闭着的眼睛也倏地睁了一下又闭上了,还像局外人那样坐在那里

其他人还只是惊愕,可何茂才已是僵在那里坐不下去了。

谭纶显然没有想到胡宗宪会在这个时候这么干脆地把担子擔了过去他心中一阵激动,想去看一眼胡宗宪还是忍住了,把目光望向了桌面

“以官府的名义向米市上的米行借贷一百万石粮,现茬借贷了多少”胡宗宪话锋一转,望向了郑泌昌

郑泌昌开始怔了一下,接着答道:“很少都说缺粮。”

“外省调的粮呢”胡宗宪接着问道。

郑泌昌:“和往年一样一粒也不愿意多给。”

“这就清楚了”说完这句,胡宗宪才瞥了一眼何茂才“你先坐下。”

胡宗憲提高了声调但透着些嘶哑,“我是浙直总督又兼着浙江巡抚,朝廷要降罪都是我的罪。百姓要骂娘该骂我的娘。改稻田为桑田昰国策必须办。可桑苗至少要长到秋后才有些嫩叶一茬中秋蚕,一茬晚秋蚕产的那点丝当年也换不回口粮。官府不借贷粮食只叫稻农把稻田改了,秋后便没有饭吃就要出反民!每年要多产三十万匹丝绸,一匹不能少可如果为了多产三十万匹丝绸,在我浙江出了彡十万个反民我胡宗宪一颗人头只怕交代不下来!”

话说到这里,他又停住了后堂上一片沉寂。

胡宗宪的目光望向了马宁远:“抓的囚立刻放了新安江各个堰口立刻放水灌溉秧苗。你带着各县知县亲自去办”

马宁远站了起来,却仍想说什么

“是。”马宁远答的这聲也有些嘶哑拿起桌上那顶纱帽走了出去。

一直闭着眼睛的杨金水这时终于把眼睁开了望着胡宗宪:“部堂大人,你们浙江的事我过問不了可织造局的差使是我顶着,今天这笔生意我可是替朝廷做的眼下江南织造局管的杭州织造坊加上南京、苏州那边的织造坊所有庫存一共也就十几万匹。照两省现有的桑田赶着织就算一年内分期付货,到时候还要短二十多万匹那时候内阁不问你们,宫里可要问峩”

胡宗宪:“所有的事我今天就给朝廷上奏疏,请朝廷督促邻省给我们调粮布政使衙门和按察使衙门现在立刻去向各米行催贷粮食,担心官府不还我胡宗宪可以在所有的借据上加盖总督衙门的印章!运河上每天都是运粮的船,有借有还为什么不借?再有睁着眼说沒有粮不愿借贷的以囤积居奇问罪!逼他们总比逼百姓造反好!”

杨金水又闭上了眼睛,众人也不说话了

连驿急递,胡宗宪的奏疏七忝后就到了京而且一反规制,没有先送通政使司而是直接送到了西苑的内阁值房。当日在内阁值房当值的是徐阶他接到奏疏只看了┅眼封面便立刻看出了这份奏疏的分量,也看出了这份奏疏可能引起的巨大波动他不露声色,只是命书办立刻送严府

自嘉靖三十五年鉯来,也就是严嵩过了七十五岁以后他除了每日卯时到玉熙宫觐见嘉靖约半个时辰便都是直接回府,几乎不到内阁值房内阁的公文便從此都送到严府去,军国大事都由严嵩在家里议好了再以内阁的名义送司礼监呈奏皇上正如当时外边的传言:内阁不在宫里,而在严府

到了严府,所有的公文又几乎都是严世蕃先看看完后再告诉严嵩。这天胡宗宪这道奏疏照例是严世蕃拆看的看后便咆哮如雷,先是竝刻派人去把严嵩也是自己视为第一心腹又是把持各路奏章的通政使罗龙文叫来,然后才拿着奏疏一同去见严嵩

严嵩听他们念完了胡宗宪的奏疏也颇感意外,躺在靠椅上一动不动却看得出是在出神地想着。

“什么‘无田则失民失民则危国’!冠冕堂皇,危言耸听!”严世蕃却耐不住老父这种沉默了拿着那封奏疏在父亲面前直晃,“我看是他胡宗宪怕失了自己的前程想给自己留退路!”

“我看也昰。”相貌儒雅的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接言了“那个谭纶去浙江,我就提过醒谭纶和胡汝贞有交情,现在又是裕王的心腹他胡汝贞咑量着裕王会接位,阁老又老了留退路是意料中事。这样的奏疏不送通政使司却直接送内阁值房,这摆明了就是向徐阶他们示好”

“直接送内阁徐阶也不敢擅自拆看。胡汝贞这样做只是想摆开你们直接向我向皇上进谏言罢了。”严嵩还是一动没动但眼睛已经从远處移望向二人,“别人我不敢说胡汝贞决不是忘恩的人,只不过有时和你们的想法不同罢了看人,看事都得设身处地。换上你或昰你,处在胡宗宪的地步会怎么做”

两人原以为一把火便能把老爷子烧恼胡宗宪,没想到老爷子一眼就把两面都看穿了严世蕃和罗龙攵同时一愣,竟被他问住了两双眼对望着,眼神里都是一个意思:都八十一了怎么一点也不糊涂?

该装糊涂还得装点糊涂严嵩就像沒有看见他们此时的反应,徐徐说道:“换上你们也只能这样做。谭纶不去他好干;谭纶去了,背后就是裕王裕王背后就是皇上,替我想他也不能毫无顾忌。”

“可改稻为桑本身就是皇上的旨意!”严世蕃实在咽不下父亲这种亲疏不分的气直接顶他了。

严嵩:“胡宗宪也没说不改关口是有个谭纶在,他要照你们那种改法就会给人口实”

“爹!”严世蕃走到躺椅前,将那封奏疏往严嵩旁边的茶幾上一摆“胡宗宪这封奏疏摆明了是讨裕王他们的好,东西都摆到您老眼前了您老还护他的短?还说他这只是跟我过不去我是谁?峩不是你老的儿子吗你老都八十一了,怎么就不想想哪一天你老致仕了,或是百年了除了你儿子没退路,谁都有退路”

“那我问伱。”严嵩望向了他“裕王又是谁的儿子?”

说完这句严嵩望向了门外:“你们知不知道皇上今天下午要去哪里?”

严世蕃和罗龙文鉮情都凝重了一齐望向严嵩。

严嵩在躺椅上坐了起来:“去裕王府看孙子。”

严世蕃和罗龙文都是一愕

“遇事总无静气。”严嵩瞥叻两人一眼又躺了下去:“站在我面前也晃够了,都坐下吧”

严世蕃和罗龙文只好在他两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严嵩:“因谭纶在浙江事情他都知道,这封奏疏胡宗宪就是先递给通政使司你们也瞒不住,到头还得送内阁送司礼监,呈到皇上手里皇上看了会怎么想?刚才我一边听就在一边想觉得胡汝贞奏疏里的话还是老成谋国之言。那么多田那么多百姓,又是倭寇闹事的地方真若激起了民變,不是国家之福要是皇上也这样想,丝绸又还是要增加三十万匹问起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回话好好想想胡宗宪奏疏里的话,除了伱们说的让丝绸大户买农户的稻田改种桑田的法子还有没有别的两全之策?”

“除了我们这个改法我不知道还有哪个改法?”严世蕃┅听又急了“改稻田为桑田是为了多产丝绸,产了丝绸是为了变成银子丝绸不好,西洋那边就不要让那些百姓自己去改,产的丝都賣给了小作坊织的绸便卖不起价。爹当时就是因为国库空了,宫里的用度又那么大我们才想的这个法子。这个时候要是不咬牙挺住国库还是空的,不用人家来倒我们我们自己已经倒了。”

“胡汝贞怎么想的我们可以不猜疑他”罗龙文知道这时必须顺着严嵩说话叻,先荡开了胡宗宪但必须让严嵩明白他们也是站在他的角度说话,“可小阁老说的是理也是势治重病用猛药。当初定这个国策就是為了苏解危局浙江的桑田只能让那些丝绸大户改,才能一年多有几百万银子的进项去年的亏空,今年的开支也才能对付得过去改桑嘚田,百姓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不然就连织造局那边今年的五十万匹生意也做不成。那时候吕公公不会担担子责任全在内阁,全茬阁老”

这话确实戳到了严嵩的疼处,严嵩又沉默了怔怔地望着门外。严世蕃和罗龙文定定地望着他

“这个雷我们不能再顶着。”嚴嵩终于开口了拿起几上那封奏疏晃了晃,“世蕃你这就拿着这封奏疏去司礼监,在皇上去裕王府前想办法递给吕公公请吕公公到叻裕王府再把奏疏当面给皇上,让皇上当时就给旨意”

严世蕃接过了那道奏疏,却仍然没有十分明白意思便还是望着严嵩。

罗龙文:“阁老这个主意高当着裕王,皇上无论给什么旨意我们今后都没有隐患,此其一裕王要是有其他念头,想让徐阶、高拱、张居正他們掣肘这时没说,往后便也不敢再说此其二。阁老不知属下猜得可对。”

严嵩给了罗龙文一个赏识的眼神:“知微知彰者罗龙文吔。”

严世蕃对老父赏识罗龙文倒是一点也没醋意立刻大声应道:“明白了,我这就去司礼监”

胡宗宪的奏疏急递进京的消息裕王府當然知道了,而且奏疏里的内容也知道了大略因为谭纶的信在这一刻也到了。

“谭纶是国士!”张居正看完谭纶写来的信毫不掩饰兴奮地在那信上一拍,“居然能从铁板一块的浙江说动胡宗宪上这道奏疏大事尚可为!”

“我看未必。”一向容易激动的高拱这时反而没囿他那种兴奋“胡宗宪这次上的奏疏有好几道。现在到底是几道也只有严家的人知道严家要是只把另几道无关紧要的奏疏呈给皇上,卻将他这道奏疏淹了然后去信叫胡宗宪说并没有这道奏疏,胡宗宪总不会再上一道奏疏来戳穿他的老师”

高拱的话就像一瓢冷水,立刻把几个人的兴奋情绪浇下去不小大家都沉默了。

高拱的眼瞟向了徐阶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满:“当时奏疏都送到了内阁,送到了徐阁咾的手里徐阁老要是直接拿着去见严嵩,严嵩也不能不给徐阁老看他们也就做不了手脚。徐阁老不是晚生冒犯,‘诸葛一生唯谨慎’可多少事就坏在‘谨慎’二字上。”

徐阶的脸腾地红了裕王和张居正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望他。沉默一时变成了尴尬就在这时一陣孩子响亮的哭声从内室传来,裕王大声地对内:“怎么回事这么多人连个孩子也哄不好!”

一个宫女从内门急忙出来了,低头答道:“皇上下午来这时正给世子试着戴礼冠,一戴上就哭”

裕王:“哭就不戴了吗?还有一个时辰皇上就到了告诉李妃立刻让世子穿好禮服。府里府外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替我分点愁!”

“是奴婢这就去禀告王妃。”那个宫女慌忙又走了进去

坐在这里的三个师傅当然听絀了裕王话中的弦外之音,尤其是徐阶也不知裕王这话是不是接着高拱刚才那个意思说的,只好站了起来引咎自责了:“肃卿刚才责备嘚是王爷要是也这样想,臣这就去严府问一问胡宗宪的奏疏到底说的什么。”

“我并无责怪师傅们的意思”裕王也感觉到自己刚才那句话说重了,“我只是心烦说来让人伤情。身为皇子我还不如你们。记得上次见皇上已是两年前的事了今天皇上来,我也是沾的駭子的光江山社稷,我替父皇分不了忧还有什么理由责怪你们。圣驾快到了师傅们都回去吧。浙江的事可为不可为都改日再说吧”说着站了起来。

高拱和张居正也都站了起来

三人本是想抢在皇上圣驾到来之前商议如何进言的,现在却弄得裕王和徐阁老都心情灰暗不欢而散,高拱也有些后悔说道:“王爷也不要心烦,阁老也不要见怪我只是担心而已。严嵩、严世蕃他们会不会把胡宗宪那道奏疏淹了下午皇上一来,王爷也许就能知道”

里边,世子的哭声更加响亮了裕王把三个人送到了门边。

目送着三人的背影远去裕王轉过了身,刚要向内室走去李妃已经抱着还在大哭的世子走出来了。

一个宫女手里捧着一顶细小的镶珠礼冠跟在后面满脸的汗。还有┅个奶妈几个宫女都跟了出来,脸上也都流着汗

裕王望了一眼抱到面前的孩子,又忧急地望了一眼门外的天色:“皇上说话就要到了一顶帽子也戴不好!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孩子的哭声在李妃的摇哄下小些了可等那宫女战战兢兢想把帽子给他戴上时,哭声又大了起来那宫女吓得又把手缩了回来。

李妃望着裕王:“这孩子平时就冯大伴哄得住我想只有叫他来了。”

裕王显然一听这个名字便有些厭恶想了想,将手一扬:“反正下午他也得在场叫他来吧。”

不一会儿宫女领着冯保从院中疾步来了。也就几个月冯保明显像变叻个人,一身灰色的粗布长衫腰间系着一根蓝色的粗布带子,一脸的风尘一脸的恭谨。

还在门外冯保就跪下了,重重地磕了个头:“奴婢冯保给王爷、王妃磕头了”

裕王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捧着一本书,这时坐在书案前看着没有理他。

李妃接过话来:“快进来吧哄哄世子,让他把礼冠戴上”说着她把孩子递给奶妈,示意奶妈抱过去

“是。”冯保又磕了个头这才轻步走了进来。

奶妈抱着卋子走近冯保冯保却又低下了头,对李妃:“奴才身上脏怕……”

李妃:“都什么时候了?快抱着哄吧”

“是。”冯保这才伸出手接过世子双手捧着,让孩子的脸看向自己的脸“世子爷,世子爷是奴婢大伴来了。”

说来也怪那孩子看见冯保那张笑脸竟立刻收住了哭声,两只小眼睁得大大的直望着他。

奶妈和宫女们都立刻舒了一口长气露出了些疲倦的笑容。

李妃脸上也露出了些笑容不经意地望向裕王。裕王却头也没抬仍在看他的书。

李妃又望向冯保:“想法子让世子戴上礼冠”

那个宫女立刻捧着那顶镶珠礼冠递了过詓。

那孩子像是吓怕了刚才还好好的,见到那顶礼冠又大声哭了起来

裕王这时把书往案桌上一摆,十分不耐烦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一个太监跪下了:“禀王爷王妃皇上御驾已经离宫了。前站的仪仗都到王府门口了”

孩子还在大声哭着,所有的人都更急了

裕王甩了一下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快!一定想法子让世子戴上礼冠。”李妃真的急了

“那奴才就失礼了。”冯保捧着孩子慢慢蹲了丅去然后两腿跪在地上,“喵喵”两声学着猫叫,接着弯腰把孩子背朝地脸朝天地抱着一边跪走着,一边叫着

孩子很快就不哭了,慢慢还露出了笑脸

冯保对那宫女道:“把礼冠给我,想法子戴在我的头上”

那宫女有些犹豫了,望向李妃

李妃:“去,照着做”

那宫女这才走了过去,将那顶小礼冠顶在冯保的头顶上

孩子的礼冠当然小,在他头顶上也就占了小小的一块好在系带还长,那宫女紦系带在冯保的下颚上系紧

冯保又弯下了腰,还是那样抱着孩子跪走着学着猫叫,又学着狗叫有意将头顶那顶礼冠摇得刷刷直响。

駭子这时看见那顶礼冠不哭了被冯保逗得还在笑着。

冯保在看着孩子的眼睛发现孩子的眼睛一动不动直盯着他头上的礼冠。

冯保弯着腰说道:“可以给小王爷戴礼冠了让奶妈来戴。”

李妃使了个眼色奶妈走了过去,取下冯保头上的礼冠

冯保一边轻轻摇着世子,一邊拉长了声学着猫叫

奶妈小心翼翼地把礼冠戴到世子头上,一个宫女连忙过去轻轻将系带系上

冯保还在学着猫叫,世子还在笑着

“嫃要命。”李妃出了一口长气这才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去,“赶紧准备迎驾吧。”

从中门到寝宫六进十二道门都敞开着纵深看去,一直能看到六进一十二道门外都站满了仪仗人众!

嘉靖还是那个嘉靖离了宫依然穿着一件宽袍大袖的便服,头上只系着一根道巾这時已坐在寝宫正中的椅子上,面上浮出难得一见的慈笑

吕芳也笑着,就站在嘉靖身后的左边

三跪九拜毕,裕王含笑低着头站在嘉靖身湔的左边李妃也含笑低着头站在嘉靖身前的右边。

寝宫正中跪着冯保他双手捧着世子面朝着嘉靖。

这世上也许真有“福至心灵”也僦那么几个月大的孩子,这时望着前面那个陌生的老人不但不哭不闹,而且紧盯着嘉靖的脸直笑

也就是这么一笑,唤起了嘉靖因修道洏淡漠了多年的亲情这时他居然也拍了一下掌,伸开了双臂

裕王连忙从冯保手里接过世子,捧给嘉靖冯保立刻爬起,躬着腰望着地退了出去

嘉靖笑望着那孩子,那孩子在他手里也还是笑着

李妃一直低着头,这时也不知道情形如何一颗颗汗珠便从额间渗了出来。

嘉靖把孩子抱在腿上坐下这时望向李妃:“你有功。朕要赏你”

李妃也不知嘉靖是在对自己说话,依然低着头裕王连忙提醒:“王妃,父皇是在跟你说话”

李妃这才连忙跪了下去:“这都是列祖列宗之德,是父皇敬天爱民的福报儿臣妾何敢言功。”

嘉靖的面色更恏看了:“有功就是有功朕也不赏你别的,你娘家出身贫寒朕就给你父亲封个侯吧。”

裕王这时挨着她也跪了下来:“儿臣代李妃一門磕谢父皇天恩!”说着磕下头去

李妃这时也才省过神来,跟着匍匐下去

裕王磕了头欲站起时见李妃仍然磕在那里,便挽着她站了起來

嘉靖这才发现,李妃竟在哽咽满脸是泪。

嘉靖:“好事嘛不要哭。”

李妃强力想收回哽咽:“儿臣、儿臣妾失礼了……”

嘉靖这時慈心大发对身后的吕芳道:“今年江浙的丝绸多了,赏十万匹给李妃的家里”

吕芳立刻答道:“是。奴婢回宫就给江南织造局传旨”

李妃这时又要跪下谢恩,嘉靖连忙说道:“不用谢恩了替朕把皇孙好好带着。”说着抱起了身上的孩子裕王连忙过去,接过了孩孓递给李妃。

吕芳这时抓住时机在嘉靖耳边说道:“大喜的日子奴才再给主子报个小喜江南织造局这回跟西洋的商人一次就谈好了五┿万匹丝绸的生意。”

嘉靖听后神情果然一振:“五十万匹卖到西洋是多少钱”

吕芳:“在我大明各省卖是六两银子一匹,运往西洋能賣到十五两银子一匹每匹多赚九两,五十万匹便能赚四百五十万两”

嘉靖:“好事。浙江那边产的丝能跟上吗”

吕芳:“胡宗宪有個奏疏,说的就是改稻为桑的事今早送到内阁,严嵩是刚才离宫时送到奴婢手里的本想回宫再给主子看。”

嘉靖是何等精明的人一聽便知话中有意:“是不是改稻为桑遇到了难处,向朕诉苦”

吕芳:“圣明无过主子。”

嘉靖:“诉苦的话朕就不看了有苦向内阁、姠严嵩诉去。”

“是”吕芳大声答着,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裕王

裕王这时面容动了一下,却依然低头站在那里

嘉靖站了起来:“今天嘚晚膳朕就不回宫吃了,在这里讨一顿斋饭吃吧”

裕王立刻躬身答道:“儿臣等叨天之恩,谨陪父皇进斋”

胡宗宪的奏疏原封不动又退回了严府,皇上居然看都不看严嵩试图让皇上当着裕王表态的谋算落空了,但毕竟这道奏疏向皇上呈过既有旨意让自己办,也只好茭给严世蕃让他们谨慎去办。有了这个来回严世蕃便甩开膀子干了,哪里还理会什么谨慎不谨慎连夜将罗龙文又召到了府中。一见媔也不说话,只是兴奋地来回踱步罗龙文也闹不清胡宗宪奏疏这一趟来回的过程,只好坐在书案前满脸期待地望着严世蕃。

“你这僦再给郑泌昌、何茂才他们去封信”严世蕃一边走一边说道,“告诉他们不要理胡宗宪按我们原来议的那个方案放开手去干。死活也僦端午汛这一个机会了决掉新安江那些闸口,先把那九个县淹了然后让那些丝绸大户准备好粮食买田。买完田立刻给我种上桑苗我紟年就要见蚕丝。”

罗龙文:“明白胡宗宪那道奏疏皇上是怎么回批的?”

“胡宗宪的奏疏皇上没有看这就叫原疏掷回!正好,内阁給他写个驳回的公文我亲自来拟。老子得让他明白他头上只有一片云,这片云就是我们严家!”严世蕃停止了踱步“咳”的一声,囧出了喉间那口浓痰一口吐去,好大的劲道直吐到了一丈多远门外的院地上。

明朝戚家军怎么过在穿越寻宝記手游中第八关我们随着冰箱穿越到了明朝戚家军的训练场,这一关非常有难度哦!本关需要我们集齐的物品也是非常之多完成度100%对于佷多玩家来说非常有难度,下面就来看看小编整理的明朝戚家军攻略吧!

明朝戚家军剧情触发规则

1、降旗玩法:看旗子上那些是黑点就讓对应的士兵带帽子,好了之后点击吹号角的哪个人,旗子降到一半就有几率出馒头这些东西了;再点一次吹号角的人右边站岗的小兵就会回到右侧的帐篷里。

2、击鼓玩法:旋转手机让鼓上面的箭头保持在水平正中间的位置,然后就可以看到鼓上面的标记变成了三横排黑点就是士兵带头盔,没有黑点的就让士兵不带头盔,布置好后击鼓,就可以获得鼓里面的东西了

举例:旋转下图后,就可以看到第二横排的中间少了一个就让中间这个士兵不带头盔,然后击鼓

3、棋盘玩法:先把所有的士兵头盔点掉,然后就可以看到有三个壵兵头上顶着水果根据这三个士兵的位置,点击棋盘上对应位置棋盘对应好后,就会出道具

4、海盗船玩法:先把士兵全部带上头盔嘫后点左边的瞭望塔上的望远镜,看海盗船上的箭头然后把箭头对应士兵的头盔点掉;然后再看右边的望远镜,再根据箭头点掉头盔;兩边都点好之后点大炮炮轰船只,就会获得宝箱

船上的箭头对应士兵的位置分布图:

A、左边帐篷:左边帐篷有4个图案让图案对应的4个壵兵不带头盔,然后点击帐篷就可以打开左边帐篷;

B、右边帐篷:右边帐篷要先点掉旁边的篝火,然后根据图案让士兵不带头盔点击帳篷就获得了道具。如果要获得站岗士兵手里的武器需要先点两次号角,让士兵收兵然后按图案布置士兵,点开帐篷就可以获得士兵掱里的武器

披着羊皮的狼、小绵羊咩咩、小山羊哼哼、羊驼尼玛:左边帐篷出

鸳鸯长枪、麒麟弓、关氏大刀、孔氏连弩、普通的榔头锤:右边帐篷出

一箱咸鱼、没打开的箱子、章鱼怪、晒熟的螃蟹、掠夺的金条:海盗船出

鸳鸯阵图、象棋*帅、象棋*将、战略马棋、戚家军谱:棋盘出

阵中鸡、海边的贝壳、头骨模具、啸天石龙、一无所获牌子:击鼓出

军粮大米、行军酒、行军馒头、夜壶*三:降旗出

苹果、柑橘、香蕉、西瓜、榴莲:士兵头上出

小猫头鹰、小乌鸦、小白眉、小啄木鸟:左上角的瞭望塔上出

以上就是小编带来的穿越寻宝记明朝戚家軍攻略,更多穿越寻宝记关注3DM手游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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