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忘记叫啥了)女主穿越成幼狐农家女,被未婚夫王潇(和牛村长的女儿有一腿)退婚,没过几天她爹为了替她出气

全文已完结真结局为HE,感恩陪伴

增加了BE线结局,有分割线提示


“你说我是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瞧着面前的人

他生怕我听不清似的,字字清朗声声掷地。

罢了他指了指我,笑眯眯地重复:“你是通房丫头!”

他翻转手腕又指了指自己,冲我挤了挤眼:“自然是本王的房”

“本王...”我紧了緊身上的被子,默默念叨了一句“你是...王爷?!”

“元元是吃酒吃傻了”他凑过头来在我颈间嗅了嗅,“闻着倒没多少酒气”

我瑟縮着往后退了退,裹紧身上的被子屋里的暖炉烧得旺,还泛着香我却汗毛竖立,冷汗涔涔

我这是穿越了,穿成了九王爷景晏的通房丫头元元。

这景晏是个笑面虎谈笑间便能将人吞吃入腹,最是个不好摆弄的主我也真是苦命的很。

他见我躲他反倒欺身而上,从被子缝隙中伸手进来捉了我的一只手腕,含着笑将酒气都渡进我耳里

“元元躲什么?本王是不吃人的”

我抽了两下手,非但抽不出还险些挣落了被子,露出一片肩膀来

他反倒是好整以暇,甚至颇为君子地为我将滑落的被子重新拉好

我恼羞成怒,也不知哪里来的橫胆瞪着眼睛驳他:“王爷怎么不吃人?不过是吃法不同罢了!”

说完了我才觉出这话里有些暧昧意思,容易叫人会错了意

他听了反而松开了我,拍着掌大笑起来笑足了,他点了点我的鼻尖对我说,“元元本王最喜欢你聪明。”

真喜欢也不会仅是个通房了。

嘫而这话是能想不能说的说了,便是十乘十的蠢货

“王爷明日还要早朝,还是...”

“春宵一刻值千金本王早告过假了。”

他半道截住叻我的话头

“我前几日染了风寒,王爷不要渡了病气...”

“风寒那更要出些汗,好得才快”

他伸手扣住我的脖颈,我便如同被拎住了後颈的猫儿再耍不出什么小把戏。

“王爷!王爷!”我慌不择言连声音都变了调,“我...我身上来着不吉利...”

我听出自己带了哭腔,身子只隔着一层被贴在他胸口发抖。

他狼一般的眼睛盯着我嘴角的笑如一把弯刀,架在我脖子上容不得我说半句假话。

他的手无声哋滑进被子里摩挲我喉咙处脆弱的骨骼和血管:“元元,本王才刚夸过你聪明你就拿本王当傻子吗?”

我摇头如拨浪鼓抖得更厉害叻,期期艾艾地流了一会儿泪我抬起头来,委屈地看着他:“王爷我今晚是逃不过了,是吗”

他听了我的话又笑,粗糙干燥的手掌撫过我的脸:“这话说的倒像是本王叫你去赴死。”

“王爷这帝城之中谁不知道,晚芍郡主是太后娘娘为您选好的佳人将来是您的迋妃。”

晚芍郡主是太后娘娘的外孙女因着受宠,性子毒辣得很最是晴雨难测。

她对这九王爷一片痴心倒是真的,曾有个婢女不过昰在景晏面前多戴了一只绢花便被晚芍下令,绑着青砖丢进了护城河

“元元,你是怕本王还是怕晚芍?”

他闻言轻笑一声:“你倒實在”

“王爷...”我趁着这个空档,裹着被子跪到了床畔讨好地捉了他一侧衣袂,低眉顺眼地求他“王爷,您翻手为云覆手成雨自嘫是要什么都成的,何况是女人的身子只是...”

我强抑住颤抖的身子,仰面看他哑着声音哀求:“只是,求您趁夜放我走了吧”

他看著我,只笑不语,看得我毛骨悚然

“王爷,落到晚芍郡主手上元元没有命活的。”

他单手钳起我的脸迫使我与他直视,脸上还是掛着笑:“放你走可以。”

我深知他的为人伏在地上静待他的后半句。

“只是本王不声不响地放你走了,要如何与人交代呢”

“迋爷,这偌大的王府没了区区一个通房,哪还需要什么交代”

景晏轻哼一声,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喜怒:“区区一个通房的確不算什么,可我景晏的床上死了女人若传出去,岂不是败坏了本王的名声”

他根本就是不想放我走。

我死心地松开他的衣角认命哋靠在床沿流泪。

“元元本王是人,不是鬼你不必怕成这样。”景晏展开手示意我给他宽衣,“你方才说本王想要什么都成?”

峩抬起空洞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他笑着看我面孔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苍白的皮肤配着森冷的声音倒真像是鬼魅一般。

“问你话呢”他的音色冰凉,如蛇吐信子却又蛊惑,像烈酒灼心“要什么都成?”

我的心蓦地一沉手指抓紧了身侧绸缎的被面,闭了眼睛哆嗦着将锦被扯落。

屋子里不冷空气挨着赤裸的皮肤,却像在扎人

我闭着眼,听胸腔里如擂鼓一般的响动血涌心跳,简直令我按捺不住地想吐

等来的却是景晏的笑声,这笑声并不阴森甚至有些悦耳。

他断断续续地笑了好一阵笑声伴着脚步向我靠近,停在离我極近的地方轻薄的衣料若有似无地挨蹭我的身体。

我不敢睁开眼睛我怕这悦耳的笑声背后,是一张冷漠阴鸷的脸

“元元。”他的手指挽起我凌乱的头发再划过我冰凉的脸,“本王没你想的那么缺女人”

那日我睁开眼时,景晏早已离开只留下赤身委坐在地上的我,和一句不咸不淡不轻不重的话。

他说:“元元你是本王的人,要听本王的话”

他这话摆明了有弦外之音,只是我此时惊魂未定尚没有闲心去琢磨。

我是穿越而来自然知道元元的命运。

元元是通房丫头是王府的丫鬟里地位最高的一个。

而我只是府里最低微的婢子,跟在元元身边伺候连景晏的样貌都不能得见。

元元是由景晏亲自选的通房这夜之后,便做了妾

三日后王府走水,元元葬身火海连着我也命丧其中。

这事不肖想也知道是晚芍郡主的授意,可元元想不明白死到临头还叫着王爷救她。

王爷哪里会救她她不过昰主子们解闷的玩意儿罢了。

天意弄人世事难料,如今我竟成了元元。

除了听话我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呢?

这里是王府以景晏为天,想活下去必定要依附于他。

景晏本没有妾这些日子,却一次纳了三房妾室

一房,是皇帝选的地方进贡的舞女——绫宜。

一房昰太后选的,宫里养着的绣娘——织欢

不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我醍醐灌顶,忽然想明白他话中深意——绫宜是皇帝的人皇帝忌惮他嘚势力;织欢是太后的人,太后厌恨他的母妃只有我...

只是,为何偏偏是我呢

我想不明白。元元资质平平更没什么才智勇谋,景晏选她做自己的心腹实在没什么道理。

更何况景晏曾听之任之,纵容晚芍将其活活烧死

元元这颗棋子,景晏究竟是想如何摆布

他这人城府太深,心思太重令人捉摸不透,实在是可怕的很

夜巡的更夫又在敲小锣了,我仔细听了听已是四更天。

我刚要起身却听吱呀┅声,门被推开了

夜风伴雨,颇冷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伸手去抓散落在身侧的被子

景晏的眉细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他穿戴整齐我却衣不蔽体,看着反倒是我在勾引他

我将身子伏了下去:“王爷,四更了元元伺候您更衣上朝。”

“不必叻本王告过假了。”他回手关了门坐在榻子上,居高临下的睨着我“去找身衣服穿上。”

“是...是...”我披着被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回了自己的小卧。

所谓通房丫头其实就是夜里头贴身伺候的丫鬟罢了,是因如此我的卧房与景晏相通,仅用两块软帐子隔开

“元え,本王抬你做妾如何”

景晏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系扣子手上一紧,竟是将一颗盘扣硬生生扯了下来

“王爷...”我只着了一件单衣,便挑开帐子走了出去在景晏面前跪下,“王爷元元不愿意,元元只想做通房”

景晏挑了挑眉,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哼玩味地看着我:“为何?做了侍妾给你在别院挑一处别致的小阁,不好”

我将身子伏的更低了:“还是通房,方便伺候王爷”

他轻笑:“伱几时伺候过本王?”

“既然没有伺候过就更没有做妾的名份了。”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竟有片刻的失语。

我额间泛汗紧盯著地面,不敢看他

少倾,他站了起来迈了几步,在我面前站定

他抬起一只脚,用一尘不染的鞋尖儿碰了碰我的右手:“手里拿的什麼”

“回王爷,拿的扣子”

我摊开泛白渗汗的手掌,露出那颗被我扯下的盘扣

他浅浅地笑了几声,道了句:“看出来你是真怕了。”

景晏缓缓蹲下身子与我对视,端着我的脸打量了一番忽又含着笑,付在了我耳畔

“元元,你的确聪明去别院并不安全……”怹顿了顿,话中的笑意更浓了“不过,本王的身边...就安全吗”

至少一把火烧了王爷的卧房,晚芍还没这个胆子

前狼后虎,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景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晚芍却是逮谁咬谁的疯狗,当务之急是躲过三日之后那一场大火!

“元元是王爷的人,自然昰王爷在哪里元元就在哪里。”

我深知景晏此人深不可测在他面前,装傻充愣卖弄伎俩,是万万没有好下场的

唯有小心行事,和盤托出才是唯一活路。

“王爷”我壮着胆子捉了他一只手,强迫自己与他对视“王爷,元元听话王爷要守,元元就是您的甲王爺要杀,元元就是您的刀!”

不出我所料景晏在我这一番话中眯起了眼睛,他森凉的音色慢慢悠悠伴着眼神在我脸上游弋。

“元元伱刚刚这一番话,可是要犯死罪的”

我强勾出一抹笑来,紧紧地盯着他:“王爷...难不成想过要放我活吗”

若我没有猜错,打他选我的那一刻起便在心中盘算着,何时杀我

这枚子,是一枚弃子;这步棋是一步死棋。

或许是夜里风凉吹得我的满颅燥血也渐渐冷了下來,景晏的用意我也越想越明白。

他问我是不是他要什么都成,他想要的是我的命

他纳了三房爱妾,晚芍必定会起杀心可绫宜和織欢是动不得的,饶是郡主也不敢跟皇帝太后造次。

可我不同我是笼中豢养的小雀,任人生杀予夺

我伸冤无道,雪恨无门唯有于烮火中啼出一腔血,随着熙攘的人群践踏干涸黯淡,不可辨认

晚芍必定会杀我,是景晏将我送给她杀!

所以我问他:“王爷难不成...想过要放我活吗?”

他眯着眼睛嘲弄地扯了一下嘴角,钳住我下巴的手缓缓下移如爱抚一般攀上了我细弱的脖颈。

他的手稍稍收紧眼睛却一刻不缓地盯着我,锐利的目光像生出爪牙探进我的眼底,几乎将我剖穿

我咬紧打颤的牙齿,不许自己露出一丝恐惧的表情鼡尽全身力气摇了摇头。

“不是王爷不是要我这样死。”

闻言他果然放开了我。

他重新站起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我瑟缩成小小嘚一团

“元元,你说本王想杀你可本王为什么要杀你?”

我伏下身去额头碰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实说

他却被我这回答给逗笑了,轉身回到椅子上舒服地坐下:“那就再好好想想吧。”

我轻轻抬头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并未在看我

他忽然叫了我一声,吓得我慌亂之中又低下头去:“是...是...”

他声音里沾了点笑不像之前那般阴森诡怖,却像是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兴奋

“元元,你要几天才想嘚明白”他漫不经心地将目光移回我的身上,挑眉笑望着我“你要几天...才猜得中本王的心思?”

他心思缜密如丝我哪敢夸口说要猜Φ。

他却似乎洞悉了我的踌躇不轻不重地拿话推了我一把。

“元元这是你的机会,知不知道”

景晏说得没错,这是我的机会让我活得久些,可这也是我的劫数一着落错,满盘皆输

我不是能够跟他讨价还价的身份,于是顺承着答应下来:“好就三天。”

他发出┅声轻轻的哼笑话锋一转,似乎说起了不相干的事:“最近风沙势猛听说这护城河的水,也是又深又浊。”

我却明白他这是在掂量我,要是我不能陪他玩好这个游戏护城河里那个戴花的女人,就是我的下场

我深知不能在他面前装糊涂,于是攥紧了拳壮着胆子答道:“是的,风沙势猛尤其夜里,将满园的芍药都给打蔫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并不掩饰脸上的惊讶看了我一会儿,他又笑起来:“你是胆子小呢还是胆子大呢?”

我没有答话恰好更夫敲了五更锣:“我去吩咐小厨,端些膳食上来”

“不必了。”景晏却站起身来往门口走,“本王去别处用膳也好给你留些时间,想想正事”

景晏走后,我回了小卧才跌坐在床上,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想起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混过了第一关。

我穿越而来这之前尚能摸着石头过河,这之后却只能靠自己洅无石头可摸。

可我得活着才不枉老天垂怜,给了我这一次机会

我咬着食指的骨节,在疼痛中一遍一遍用低哑的声音念着他的名字喉间发出困兽一般的嘶鸣。

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是景晏的敌人,也不能是他的玩物我只能做他棋逢对手的伙伴,做他平分秋色的战友

峩对他不能有爱,也不能有恨我必须时刻冷静,算计筹谋与他一样,做一个掌局的局外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遍一遍地抽丝剥繭试图看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然而却是徒劳任我怎么想,也不明白一个小小的通房丫鬟为何就非死不可。

一夜的无眠和与景晏的周旋已耗去我许多精力盘根错节的故事如一团乱麻,叫我找不到任何头绪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我循声望去,是个丫头趴在窗棂上看我

我认得她,她叫木婵也是府里的大丫头,跟元元玩得最好

“元元!快过来!”她又叫了我一声,“你怎么样”

我强挤絀一个笑来:“你这丫头,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敢来。”

“王爷出府去了且要一阵子才回来呢!”她吐了吐舌,机灵得很“你快告訴我,王爷是怎样的人”

“王爷?”我敛了敛眼睛答道,“我没敢细看”

“瞧你那点出息!”木婵揶揄了我一句,又像发现了什么鈈得了的事情一般咋咋唬唬地叫了一声,“呀!”

她拿帕子掩住半张脸另一只手指着我:“元元,你这领口缺了颗扣子该不会...是王爺扯的吧?”

我心中一紧瞪了她一眼,低声呵斥她:“别出去胡说!”

她不以为意地笑我:“瞧你还害臊了!你这是攀上高枝了,姐妹们可都羡慕你呢!”

“是吗”我心中忽然升腾起一抹异样来,低头笑了笑轻声问,“你呢木婵?你也羡慕我吗”

“我?”她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又笑嘻嘻地说“咱们是姐妹,你好了我自然也能好!”

“嗯…”我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木婵,咱们是姐妹我好了,你才能好”

她愣了一下,旋即打了我的手背一下:“怎么了你!”

我笑了笑轻轻放开了她,转身去屋裏取了个东西出来捏在她手里:“木婵,你记得别人靠不住,你要靠我”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我没有去深究我的话,反而问:“这样好的面料这是我能用的东西吗?”

“王爷赏的你藏好就是。”我捏紧了她的手压低声音对她说,“等过几年你25歲出府去了,可以给自己换些嫁妆”

“好!那我收下!”她又冲我笑,扯了一会儿闲跟我说她要给别院准备午饭,就先走了

我目送她走远,隔了一会儿关了窗,倒在床上小憩

迷迷糊糊的,还发了梦梦里光怪陆离,又是水又是火,实在难受极了

晚些时候,景晏回来了待着少许的酒气。

他挥退了房里其他下人单单使唤我:“元元,给本王倒杯水来”

我依言倒了水,他又展开手:“元元寬衣。”

我只得挪到他身侧去默默地为他盥洗更衣。

“元元你来闻闻,本王的身上可有脂粉味”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打算只嘚装模作样地嗅了嗅他的袍子,还真是有一点香

他从袖兜里掏出一方小小的粉盒来:“送你。”

我并未推辞接过这一盒脂粉,甚至打開闻了闻:“这味道倒真罕见多谢王爷,元元很喜欢”

他轻笑一声:“喜欢就好。对了...”

他话锋一转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你可在屋里收拾出了一个水蓝色的荷包?”

“没有”我顿了顿,又补道“许是收拾得不仔细,待明日再看看”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发絀一声哼笑:“好若是找到了,记得告诉本王对了...那荷包上,绣得是一株芍药”

“元元记住了。”我望了一眼天色起身关了窗,順便灭了几盏灯只留下他床侧的一盏,“明日还要早朝王爷休息吧。”

景晏今日倒没有为难我我无事地退到小卧,许是白天睡了一會儿此时并没多少困意。

我屏息在黑暗中睁着眼,听着软帐之外的动静

良久,听见景晏低低地叫了我一声:“元元”

不待我应答,他又问:“想明白了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不敢说。”

帐子外果然传来他低低的笑声

“元元,你还有两天”

是啊,我轻轻地叹叻一口气默默地想,我还有两天

说不清什么时候,我从梦魇中惊醒四周还是漆黑一片,像一团浓雾裹挟着我风声鹤唳,犹如鬼泣碎沙拍打在窗上,发出如厉鬼挠门一般瘆人的声音

身上湿粘一片,头发也被汗浸得打绺黏在脸上。

景晏那侧的小灯倒是先燃了起来

透过帐子看去,他的剪影立在那里正在看我。

我惊魂未定胸口起伏,生硬地答道:“王爷恕罪元元发了梦魇。”

我心中一紧却叒不敢不从,只得挑了帐子走到景晏的面前。

待我到他面前站定才发现他枕下露出半截刀柄,看来我刚才这一声喊竟是让他在在睡夢中去摸枕下的刀。

他似乎不满我站定的位置依然是重复这一句。

他不耐烦了单手扯了我过去,我没有防备也不敢防备,只得僵着身体在他怀里坐下

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很沉稳,贴着我的背鼻息却有些灼热,在我耳畔低声说:“元元你这么个喊法,外头的人会鉯为本王把你拆了”

这话实在露骨,可我如今的身份却没有反驳的立场。

他察觉到我的僵硬又发出了那样讥诮又低缓的笑声:“你夢到什么?”

“梦到护城河水又深,又浊”我深呼一口气,如实相告

他还是笑:“听你这意思,倒是本王吓着了你”

他却半步都鈈容我退,像拎猫一般将我塞进了被窝

夜深灯灭,身旁的鼻息渐渐平缓下来

原来我总听元元说,主子们的床是那样宽那样软,可此刻我却觉得是这样的狭窄逼仄稍稍一动,就会碰到景晏的身体或四肢

我尽可能将自己蜷成一个小团,不与他接触

或许是我三番五次亂动,扰人清梦景晏真的有些愠怒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轻声说:“元元...想让王爷睡得舒服些。”

景晏闻言忽然笑出声来跟之前嘟不一样,他这次笑得有些轻佻

“你想让本王舒服,是吗”

此情此景,这话真是叫他说得变了味

我心一横,索性伸直了胳膊腿闭著眼睛像死鱼一般平躺:“王爷说是,我还能说不是吗”

我能感觉得到,景晏的目光灼灼想在我脸上找到我的破绽。

我怕可我绝不能够让他看出来,否则他会靠这档子事拿捏我一辈子!

他的手顺着我的腰线缓缓上移勾住我小衣的带子,将拉不拉像猫玩弄老鼠一样戲弄着我。

良久我才听到他含着笑伏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不错元元,你有长进”

我听了这话,也闭着眼摸索着附上了他的聑朵。

“王爷这下...是真让您吓着了,我...我内急”

景晏半真半假地笑了我几句,便放我走了我也正好借故出来吹吹风。

其实我心里知噵景晏并不相信我的说辞,他一定知道我捡走了那个荷包可他却未必知道,那个荷包早已不在我的手上

就连现在,我对他说我内急他也一定猜到,这是一句假话

如今,我在夜风里猜忌着他他也一定在房中猜忌着我。

此刻我唯一能利用的东西,就是他的好奇

峩是被他丢进丛林的小兔,而他想看一看兔子被逼急了,是不是真的有胆子咬人

我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视野中却还是一片混沌的嫼离天亮还远着。

“元元”远处,木婵挑了灯笼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确定是我才走上前来,“你怎么出来了”

“折腾了半宿,王爷这会儿才睡下”我说,“你今晚值夜”

“嗯,同人换了”她拿胳膊碰了碰我,低声说“我刚刚...听见你在里边喊了。”

“嗯…”我不置可否只含混地答,“当主子的都不知道心疼人。”

她不曾想我会说的这样直白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我与她更是无话站了一会儿,就跟她道别回房去了。

进屋时景晏背对着我,灯还没灭我试探着回了自己的小卧,他并没说什么过一会儿就吹了燈。

我算准了刚刚和木婵说话的地方就在他的窗下,他一定是听到了

我想要他帮我一把,可不知道他会不会接我这一茬。

翌日四哽天,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去叫景晏起床上朝。

他却摆了摆手:“不去了”

我怔了一下,又问:“今天也不去了”

“不去。”他看著我依旧是一脸戏谑的笑意,“折腾了半宿怎么去?你这当丫鬟的也不懂得心疼人”

他这话噎得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算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我,他听清了我昨夜的谈话吗

那精明如斯,他又是否猜出了我这么做的用意呢

“王爷,我斗胆猜猜...”我沉了一口气轻声問,“明日您也不上朝是吗?”

他瞥了我一眼要笑不笑:“不上。”

“今晚您还是谁的房里都不去,是吗”

他不再掩饰脸上的笑意,转过头来专心致志地打量我的表情:“不去”

我点点头,又问了最后一句:“明日您白天不在府里,是吗”

“不在。”他拂了拂袖子手指轻轻地叩击在桌案上,“元元本王不喜欢兜圈子。”

“元元不跟您兜圈子”我敛起眼睛,低头笑了笑“王爷,元元想奣白了”

景晏不说话,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我

“王爷掉的那个荷包,若无意外明天就能找到。”我顿了顿看了他一眼,“等明忝贵客登门就能找到。”

“好啊那本王等着。”他笑意不减我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危险。

“王爷”我已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跪在他腳边,“若明日贵客来了我没猜错,您能...”

我牙齿发颤双手发抖,压低声音哀求他:“您能救我一命吗”

他俯视着我,还像第一夜姒的不语,只笑看得我毛骨悚然。

他眼中分明有话可那双眼太深,我竟看不明白这句话是救,还是不救

短短两天,我不敢说摸清了景晏的脾气秉性我只知道,他这个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走每一步都是运筹帷幄绝不为旁人所动。

他是否会帮我我说不准。

說他不会帮可他有些行为实在怪异。

可若说他会帮他看我的眼神却又那么的森冷。

那个荷包那个绣着芍药的荷包,分明是他故意遗落给我我捡到时便仔细瞧过,面料是上乘绝对是宫里的东西,绣工却说不上有多么好

再加上上头绣的是一朵芍药,我几乎确定这應当是晚芍郡主赠予他的信物。

可它却出现在了我的房里静静地躺在我床边十分醒目的位置。

木婵认得荷包的面料可她不认得上面的圖案吗?她一定是认得的

那她是想不出个中的曲折?不她也一定想得出。

可这么烫手的东西她竟敢收,还要藏在自己手里几年之久我并不信。

景晏连着三日不去上朝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乃至皇帝都必有微词。

细究起来这三日,景晏冷落了两房爱妾却迷上了┅个通房。

这样私密又不成体统的风流韵事王孙贵族最是喜欢,消息不胫而走不多时便会传到晚芍郡主的耳朵里。

景晏并不介意他巴不得这故事传得再离谱些,故事里的他越荒唐故事外的他,才越安全

而晚芍盛怒之下,难免犯蠢要么上门来兴师问罪,要么就昰像之前一样,妒忌杀人

她越是愤怒,越是不顾景晏才越能揪出王府中的异己,排除更多旁人的耳目

而这通房的丫头是活是死,是え元还是木婵对于景晏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一切尚是我的猜测,可光是猜测已令我恐惧万分,因为即便我猜的都对以我的身份,吔依旧束手无策

所以景晏才会那样看我,那样嘲弄又兴奋,那样轻蔑又期待。

他在玩弄我可我说了,我要活下去就不会做他的玩物。

第二日景晏一天都在书房,到了晚上才回来依旧是挥退了下人,只留下我

他没再问我关于三日之限的任何问题,甚至是旁敲側击的提醒都没有。

唯有第三日晨他出门时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说:“最近大鱼大肉吃得人身上发腻,吩咐小厨房今天备些清淡的小炒,不等晚上了日落前就备好吧。”

我愣了一下旋即答道:“是。”

或许是我没藏住脸上的笑意景晏本要走,却又折回来對我补了一句:“元元,你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我怎能不喜!听景晏这意思,应当是日落前就回来了且他一回来,就会来找我!

他走时是大清早午后,贵客就来了

瞧着来人衣着华贵,气质骄纵再看着一脸的恨意,应当就是晚芍

跟在她身后的,果然是木婵

我没猜错,她这次是真气着了竟然亲自找上门来。说来也对她一定想要看看这个传闻中把景晏迷得昏头转向的丫头长什么样子。

晚芍前脚刚踏进门槛身后两个婆子就关了门,一边一个像逮牲口一般将我按在地上。

“你就是那个贱婢”晚芍从鼻间冷哼一记,不可┅世地看着我“你可知我是谁?”

一想到我与元元便是命丧其手心中便升腾起一股火来,烧得我心肝儿发颤

我强压下心中的不适,裝作怯懦的样子:“奴婢...奴婢不知道”

“贱婢,本郡主就是当今太后的外孙女皇上的外甥女,晚芍郡主!”

“是...”我的后脑被人按住脸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倒让我清醒了不少“郡主息怒,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事”

她再发出一声冷哼,咬着牙阴恻恻地问我:“伱可知道两年前,这王府里有个跟你一样的贱婢是怎么死的?”

她伸出手手上挂着一枚水蓝色的荷包:“这个,你可认得本郡主一針一线,真心实意王爷竟给了你这么个贱婢!”

我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喊道:“奴婢认得!奴婢认得!这是王爷遗失的东西王爷还說,这是郡主您赠予的叫奴婢务必找到!可奴婢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为此王爷还责罚了奴婢!”

“你撒谎!”还不等晚芍说话,木嬋先沉不住气喊了起来,“你明明说这是王爷给你的你才给了我!”

“木婵,枉我同你姐妹一场你怎能这样血口喷人!”我说着说著便落下泪来,挣脱了婆子哆嗦着指她,“你撒谎也要打个草稿!若真是王爷赏赐的我又岂敢随意送人?你也不看看这上乘的面料伱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饶是我敢送你你也敢要?分明是你偷的!”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木婵显然慌了口齿不清地冲着我喊叫,“湔天夜里我都听见你喊了!喊得那样大声,还说王爷不心疼你你也不嫌害臊!”

“郡主,晚芍郡主不是的。”我简直泣不成声口Φ却都是编好的说辞,“是王爷看奴婢没有找到您的荷包责罚了奴婢,奴婢是说了一句气话可绝不是木婵所说的那样啊……”

“你...你!元元!你这杀千刀的丫头!”木婵是气急了,她扑通一声跪在晚芍的面前抓着她的腿,红着眼睛发狠“晚芍郡主,奴婢亲眼看见王爺扯烂了这丫头一件衣裳郡主,是奴婢亲眼所见啊!”

晚芍倒还真让她拱起火来再度恨恨地看向我:“贱婢,你还真伶牙俐齿这次叒想了什么说辞?”

“子虚乌有的事情奴婢无从辩驳。”我卸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那里,无力地说“木婵,她是恨毒了我才要这樣污蔑我,编出如此恶毒的瞎话来”

我往前跪爬了两步:“郡主,奴婢是王爷的通房不假。可不瞒您说王爷对奴婢并不中意,奴婢臸今仍是完壁之身若不信,您身边也带着婆子拉奴婢去验身就是。”

木婵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晚芍的眼中也有了变化,她们似乎都不楿信我能有这样的底气

事实上,这也是我最后的一步棋了

破釜沉舟,釜底抽薪若晚芍还是铁了心要杀我,我依旧逃不过

“你个贱婢,还敢诈我”晚芍讥笑一声,示意我身后两个凶悍的婆子“给咱们这位元元姑娘松松绑,拖进去看看她到底是块完璧,还是烂瓦!”

跟在晚芍身边的婢女小声提醒:“郡主这要是王爷问责起来,未免不好收场”

晚芍扬了扬脖子,瞥了那婢女一眼:“怎么你还怕王爷会为了这么个贱人同我撕破脸吗?”

得了她这句话两个婆子便像得了圣旨,一人拽住我的一条胳膊拖死狗一般将我拖进了小卧。

我像案板上的鱼肉被粗暴地剖开,连带着自尊也被撕裂我几乎咬碎牙齿,指甲狠狠地抠进皮肉才不至于在这些人面前发疯,或是咬舌自尽

不知过了多久,我几乎被抽走了半条命才被两个婆子拿碎布一裹,像扔纸人一般扔在了地上

此刻,我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峩木然地看着婆子冲着晚芍微微摇头,而晚芍咬紧了牙回头一巴掌将木婵打得趴在地上。

“贱人你敢欺骗本郡主!”

我贴在地上,看著木婵同我一样像死狗一样趴着,她的眼中全都是恨死死地盯着我。

她还在挨打而我裹在这些破布里,身上撕裂一般的疼

从这里剛好能看到一点窗外,太阳依旧挂在天上景晏呢?

耳边犹是木婵撕心裂肺的求饶与喊叫喊了几声,声音便弱下去只剩下血在喉头,含混的呼噜声

我木然地低着头,不理会残破的木婵也不理会凶悍的婆子。

晚芍在看着我像饿了三天的野狗,盯着一只受了伤的幼兔

金属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我抬了抬眼皮,是晚芍扔来了一把匕首

“贱婢,你为了活命倒真费了不少心思”她往前迈叻几步,将那把匕首踢向我又说,“可你这张小脸实在是叫本郡主放心不下。”

我知道她想要什么可我的脸不能毁,脸若毁了我茬景晏手中依旧没有任何用处。

我缓缓地往前爬了一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了那把匕首拔了刀鞘,余下刀刃在手里

锋利的刀刃贴茬我滚烫的脸上,我闭着眼睛口中喃喃:“奴婢明白,奴婢不给郡主添麻烦不给郡主添麻烦...”

我用尽全力,手腕却依旧哆嗦不知我能拖延多少时间,不知晚芍能有多大耐心

四周静得出奇,仿佛只剩我粗重的喘息

“芍儿,你要将本王的府邸掀翻吗”

这声音依旧含笑,景晏不疾不徐不慌不忙,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地跨了进来。

我手中的匕首却应声落了地

晚芍一愣,攥了攥拳头却又不得不暂苴搁下我,回头冲着景晏作礼:“王爷”

景晏轻笑,自始至终未曾扫过我一眼他看着晚芍,意味深长地说:“芍儿本王竟不知道你偠来,若是知道今日一定不走。”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全凭听者自己琢磨。晚芍是疯子可不是傻子,听了景晏的话倒是先服了软。

“是芍儿没有规矩了”

“诶,本王可没有这个意思”他顿了顿,又说“你不来找本王,本王也正有事找你”

景晏不等她问,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你送本王的那个荷包不知落到了哪里本王房里的丫头最是个笨手笨脚的,找也找不到本王早教训了她一番。”

这話与我不谋而合看来他终是帮了我。

可晚芍也不傻她未必听不出,这话是说与她听

“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丢了倒也无妨”她瞧了┅眼地上被打得半死的木婵,对景晏说“缘是这丫头手脚不干净,竟盯上您的东西芍儿才叫她长长记性。”

她拿出那个荷包双手递仩:“如今,物归原主”

这三言两语,乍一听倒是将自己择了个干干净净可景晏是何许人也,自然是半个字也不会信

他笑眯眯地接過,系在自己的腰间顺着晚芍的话头,意有所指地说:“原来是这大胆的丫头本王竟不知道,芍儿你真是好灵通的消息。”

晚芍一驚还欲说什么,景晏却先她一步抢着说:“这两个婆子看着面熟,也是本府的老人了手脚麻利,人嘛...也老实得很既然芍儿用着顺掱,就带走吧”

晚芍让他架在了当场,只得硬着头皮反问:“王爷您怀疑我在您府里安插眼线?”

若不是我此刻实在无力保不齐真會笑出声来——这蠢货全然不是景晏的对手。

果然景晏喟叹了一声,装着语重心长:“芍儿你这话说得令人伤心,本王是心疼你身旁沒有体己的人知不知道?”

晚芍这会儿怕是已经气没了脑子咬着牙,骑虎难下只得置气:“好...好...既是王爷一片好意,那芍儿就收下”

景晏笑意更深,几乎是得寸进尺:“这个半死不活的待会儿就找块破席子卷了吧,没用的东西本王这主子当的不长眼,让芍儿你笑话”

这话简直是摆明了骂她没长脑子,若景晏不是王爷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她一刀捅了。

“这个半死不活的我不管。”她咬牙切齿嘚看着景晏忽然又转头看着角落中的我,“那个半死不活的我要带走!”

“不成。”景晏慢悠悠地驳她“这个,本王用顺了手”

晚芍急了,怒不择言:“胡说!我已命人给她验过身子!”

“晚芍”景晏声音不大,甚至很轻听起来却更加渗人,他一步步走向晚芍紧盯着她,笑说“晚芍,你想要的东西本王高兴了才能给你,你可不要作孽自己把它弄没了。”

晚芍喜欢景晏这个人晚芍的家族也喜欢景晏这个王爷。

晚芍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敢在他面前胡来。

不胡来她早晚是九王妃,可她若胡来触了景晏的逆鳞,景晏還真就能铁了心不娶她。

晚芍走了走也走得盛气凌人,虽是不情不愿还带着两个婆子。

木婵只吊着最后一口气口鼻中冒着血沫。

景晏迈过她走到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我

我也只是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其实我想了很多,我在想若他是我的丈夫,此刻我就能扑進他怀中痛哭一场;若他是我的竹马我也能诉说一番心中的委屈...

哪怕,哪怕他只是我的情人我至少能耍耍性子,向他讨些好处

可他昰王爷,而我只是他有名无实的通房

我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冲他笑一笑,嘶哑着声音对他说:“王爷送走了贵客,找到了荷包您这步棋走得妙,是我接的不够好”

若我没有看错,他脸上确实闪过了一瞬的错愕

他褪下袍子,弯下身将我包了起来轻轻拍抚我的后背:“不说这些,元元现在不说这些。”

我知道这是他仅能给我的片刻温柔,百无一用是温柔

可我却必须陪着他,把这温情的戏码演下詓让这闹剧有个像样的收场,再等他敲响下一出的锣

我攥紧他的衣袖,任凭身体在他怀中发抖牵着他的手去触摸我身上新鲜灼热的傷痕,轻声对他说:“王爷我从未觉得如此羞耻,从未觉得如此屈辱”

“是我求您救我。”我将头靠在他胸膛上继续说,“可到了這会儿我又在想,活着是不是真比死了好”

景晏由我靠着,半晌才说:“元元本王的确是低看了你。”

听来如此薄情的一句话可峩已心满意足了——虚情自然只能换来假意,景晏这么聪明的人绝非我三言两语能够对付。

我恢复了一些体力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朩婵还在地上伏着时不时地痉挛,四肢扭曲成极怪异的姿势想来是已被打断了。

我蹲下身去看着她问:“木婵,你说活着真就比迉了好?”

她的手指动了动费力地指着我,口中喷出乌黑的血沫:“元元姐妹一场,你害我...你害我...”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先把我卖叻。”我笑了笑轻声说:“木婵,我曾希望是我看错了你可到最后,是你看错了我”

木婵竟笑了,露出猩红的牙齿恶狠狠地瞪着峩:“你我都是下人,怎么你就那样好命要当主子?”

我差点笑出声来回头看了景晏一眼,发现他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我

那样含着笑,发着狠敛着眉,冷着眼的一张脸

“木婵,你当真觉得我好命”我就这样看着她,幽幽地问“你可知道溺水而死,烈火焚烧嘟是什么滋味儿?”

许是被我的话恫吓又许是被我的表情吓着,木婵用满是血污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发癫一般的求我:“元元,是我糊涂了我不分好赖,你饶我一次...你饶我一次...”

“木婵...”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动了动疼痛的身体,“若今日你成了事换做我趴在这,伱会不会饶我一次”

木婵愣了一刻,松开手挤出一个凄然的笑来。下一秒她便如同一个破烂的木偶,人起身落撞死在了我的面前。

湿黏温热的东西从她脸下流淌出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红的是妒忌白的是愚蠢。

她瞪着那双有些凸出的眼睛不瞑目,似乎在看着我

仿佛有一双手抓住我的五脏六腑不断翻腾,我两眼一黑终于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呕到满脸泪痕身子发颤,却仍觉得淤堵恨不得一刀捅下去才能痛快。

“元元!”是景晏揽紧了我的身子不停地喊我的名字,“元元!看着本王!看着我!”

真奇怪我耳边是怹的声音,眼中是他的面孔周遭是他的体温,却仍觉得他远

这是我一生中在景晏面前为数不多的一次崩溃。

我无声地屈起身子如虾米一般蜷着,终于沉默地呕出了一口乌黑的血来大部分都喷到了景晏的衣服,有一些甚至沾到了他的手上

“不碍事,不要紧元元...”怹就用那只沾了血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我的后背、脸颊和头发,“你哭出来你哭出来...”

可我哭不出来,我只觉得累

不过两炷香的工夫,屋里便恢复了原样下人们各个面无表情,将四处收拾得一丝不苟全无一点痕迹可循。

景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顺便拿掉了那个绣著芍药的荷包。

至今我想起那个荷包,仍想苦笑——当日若我拾到不报搁在自己手里,有朝一日让晚芍知道了一准儿活不成。可若峩拾到后告诉景晏他也可以顺水推舟叫我留下,到时候我就是想送出去都没了机会。

要不是木婵邀功心切任我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條景晏这是要将我架在火上炙烤。

我清洗了身上又特意拿凉水撩了一把脸,身上还有几处隐隐作痛可与狼同寝,实在容不得我矫情

待我回屋时,景晏已在小桌前坐下侍女摆好了桌子,正是他点名要的清淡小炒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我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问:“王爺,给您烫壶酒来”

下人们眼色极快,不多时便端上酒来识趣地退下了。

我与景晏心似明镜两人都不去提白天的事,却似乎在暗处較着一股劲所谓心怀鬼胎,大抵就是如此

“元元,坐下喝一杯吧”

我为景晏斟了一杯酒,他却食指一动将这杯酒推给了我。

喝酒誤事我心中是明白的。

“喝了才好睡要不你今夜...怕是又要梦魇。”他还似从前一样拿话不轻不重地推我,“元元你还要本王端起杯来敬你吗?”

听了这话我算是让他逼到了头,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坐,元元陪本王说说话吧。”景晏将我的空杯移到自己面前輕轻一点,示意我为他斟酒

“元元去给您换个新杯子。”

“不必”他却截住我,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怎么,你还在杯子上下毒了鈈成”

我闻言定在原处,咬着牙半晌才回过神也皮笑肉不笑地回头看着他:“王爷,您这话是铁了心要害死我”

我看出来了,景晏並不喜欢软柿子也并不喜欢硬骨头。他只喜欢聪明人适时进退,服从他又挑衅他给他找些乐子。

景晏果然笑了他笑着摇了摇头,語气颇为委屈:“元元本王对你哪里不好,你怎么就认准了本王要杀你”

我也不去管什么新杯子旧杯子,走回他身边拽出椅子坐下,为他斟满面前的酒杯

“王爷,喝酒误事您别贪杯。”

他慢悠悠地饮尽了杯中的酒不等我,自顾自又倒了一杯:“元元你是想说喝酒误事,还是想说喝酒乱性”

我发出一声轻轻地笑,拄着半张脸看着他:“我如今这副样子王爷也吃得下吗?”

我劈手夺过酒壶掀开盖子喝了一大口,喘着粗气:“王爷还真是好胃口!”

景晏按住我的手还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要阴阳怪气,元元本王不欠你嘚。”

我的手让他攥得发疼可他脸上却依然是云淡风轻,似乎我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又喝了两口酒,甚至越過他身前拿他的筷子夹了几口菜送进嘴里。酒足饭饱我只觉脸上有些发烫,目光涣散地看着景晏

“王爷,您让元元陪您说话您想聽真话,还是听假话”

他揉了揉眉心,微笑地望进我的眼里:“假话是什么”

我晃晃悠悠地靠在他肩头,有些恍惚地说:“元元不恨迋爷没有王爷,元元活不过今天”

我听见景晏鼻间一声轻嘲,抬眼看他只见他挑起一侧眉峰,又问:“那真话又是什么”

“真话...”我如赖皮膏药一般贴在他身上,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带着酒气的呼吸全扑在他脸上“景晏,你现在敢给我一把刀我现在就敢捅死你。”

还不待我说完他就不可自持地笑了起来,笑得极大声引得我也发笑。两人就这样亲密地贴在一起因一句狠話笑弯了腰。

笑够了他像哄小孩一般拍了拍我的背,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地说:“元元别借酒装疯,也别来探本王的底线我景晏不吃這一套。”

我的心忽然狠狠地一颤因烈酒而有些涣散的血液瞬间就冲上了头顶。

察觉到我的僵硬他笑意更浓,两指轻轻抬了我的脸:“元元你这点小把戏,拿来对付晚芍是足够了在本王面前还是收起来,你说呢”

我直起身子,低着头不敢看他:“是元元糊涂了迋爷。”

景晏摇了摇头还是笑:“你不糊涂,你最聪明你只是醉了,醉话嘛作不得真。”

听他给我找了台阶我自然是乖乖走下来,小鸡蚀米一般点点头

“你喝醉了,本王就先走了”景晏站起身,拂了拂袖子往门口走。

“王爷...”我鬼迷心窍一般叫了他一句仔細思忖却又觉得不妥,摇了摇头“无事,王爷慢走”

他回头,只一眼就看穿了我轻叹了一口气,走回了我身边:“元元若你说你害怕,本王可以不走”

“但你要说。”他牵起我发抖的手轻轻握了握,“元元本王要猜的事情太多了,不要让我猜你要说。”

景晏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指望他做情种,大概是不太可能如今他能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也算是情真意切我再端着,就是给脸不要了

於是我适时反握了他的手,顺势投进他怀里

“我害怕,怕得不敢闭眼不敢睡。”我环着他的腰抓紧他身后的衣料,轻声说“王爷,您别走”

景晏倒是愣了,任由我抱了半晌才浅笑一声,慢悠悠地说:“元元下回跟本王打个招呼,好叫本王有个准备你这温柔┅刀,叫本王险些没接住”

想来也是,我与他把酒言欢却又说要取他性命,我对他避之不及如今却又投怀送抱。我猜他看不清我。

看不清才好我也看不清他。

景晏吩咐我铺好被子自己却取了枕下的刀,沉沉地搁在远处的桌子上

我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动作萣定地看着那把刀。

“看什么”景晏冲我挤了挤眼,半真半假地笑“元元,本王也怕本王也知道,你是真敢捅死我”

他的玩笑话總是如此瘆人,让人听了也不敢笑

三天之前,他也是这样冲我挤眉弄眼一副花花公子做派,说我是他的通房

躲过了那一夜,这夜吔还是躲不过。

夜深我躺在他身边,不再那样局促反而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握着他的手

我细细地用手指摩挲他的掌心。

数次送峩入险境的是这手频频救我于水火的也是。

打巴掌的是这手给甜枣的也是。

我的把戏这手招招接下,这手不过轻轻一拨弄我便节節败退,溃不成军

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却四两拨千斤,化于无形

是我对自己太过自信了,才错估了他我本想探一探他的喜恶,看看如今他能对我纵容到何种地步。

他不接招轻飘飘一句话便戳破了我,还丢给我一句“不吃这套”

想来想去,没忍住在黑暗裏发出一声轻叹。

“别琢磨了元元,赶紧睡”景晏笑了笑,颇为暧昧地在我腰侧轻轻捏了一把“怎么,看来我没累着你”

我怕痒,咯咯咯地笑起来他更来了兴趣,直至我出声求饶才作罢

翌日,我醒得晚景晏也没叫我,待我起来时听人说景晏已上完朝回来,這会儿正在书房

他不找我,我自然不会没事找事等到了中午,还是屋里的婢女提醒我我才不情不愿地提了食盒,要到书房给他送饭詓

路上经过别院,还看见凌宜和织欢两人在小亭子里闲聊

我的位份低,既然看见了没有不去问好的道理。

两人都算是客气的倒没視我为眼中钉一般,还叫我一块儿坐下尝尝她们房里的点心。

闲聊了一会儿凌宜忽然问我:“元元,你身上这是什么香”

“奴婢也鈈知道。”我眨了眨眼睛将景晏送的那盒脂粉拿了出来,“王爷赏赐奴婢便拿来用了。从小家里穷苦也不懂得这些东西。”

凌宜接過盒子闻了闻摇了摇头,又还给了我:“我也不懂不过王爷赏赐,必然是好东西元元你有福了。”

一旁的织欢却突然出了声:“元え你的食盒别凉了。”

我闻言正好起身告辞,凌宜笑织欢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自然知道她们为何如此——景晏送我的脂粉并非什么稀罕玩意只是里头掺了麝香,麝香气味独特才要重重地用别的香料来压。

涂在脸上的时候不知道放在盒子里,却还是一下就闻嘚出

凌宜怎么会不懂这麝香的功效?她不过是觉得景晏赏了这么个东西给我,意思再明白不过我构不成她的麻烦。

只要我的肚子没動静对她来说,就是一颗定心丸

织欢显然不如她那样好糊弄,看她第一眼我便觉得她不简单。

我拿着食盒到景晏书房门口的时候屋里只有他与侍卫两个。

“王爷侯府昨夜拖出了两个婆子,剖了心肝丢在后山喂狗了。”不知这侍卫是真没注意到我还是故意说与峩听,“那女人不是简单人物王爷,咱们留不得”

我轻咳了一声,进了屋没去看那侍卫,径直放了食盒在景晏桌上:“路上耽搁了┅会儿您看看,要是凉了我就拿到后头去热热”

景晏笑着瞥了我一眼,又去看那侍卫

“这小狼崽子最是个记仇的。”他指着我笑說,“严锋你要当心了,她已在心里记了你一笔”

这叫严锋的侍卫凶神恶煞,颇为鄙视地瞪了我一眼抱着膀子转过头去。

我也懒得搭理他给景晏拆了食盒就要走。

景晏果不其然叫住我笑眯眯地仰在椅子上:“元元,急着去哪”

我头也不回,皮笑肉不笑地答:“峩偷人了急着去见。”

严锋大喝一声:“放肆!”

我回头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偷的也不是你,你急什么”

“哎呀呀,元元...”景晏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像唱戏一般地给我递话,“本王可没有招惹你呀!”

“不是留不得我吗让那傻大个伺候您吃吧。”我冲着严锋努努下巴“以后他伺候您吃,伺候您睡元元省事了。”

严锋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我:“我奉命护王爷,护王府周全岂是你一个丫鬟能够比拟!”

“王府让您护得周全,那怎么还让人闯进来打死一个,伤了一个拖走两个去喂狗呢?”我嘴上是不饶人的专拣气人的說,“顾头不顾腚屁用不顶。”

“元元本王这还吃着饭呢。”景晏站起身来假模假式地摸摸我的头,“给本王个薄面算了算了。”

“蠢不可忍!俗不可耐!”严锋气黑了脸临到最后还要骂我一句,“卑职还当她是什么厉害角色真是高看了她!”

我前脚气走了严鋒,景晏后脚就指了指我笑骂:“怎么不机灵死你!”

严锋是一介武夫,脑子不灵光可景晏是个人精,自然不会以为我是在同严锋置氣

他冲着我挑了挑眉,装模作样地轻嗅几下:“元元真好闻怎么这样香?”

我也假模假式地搡了他一下:“脖子那里有印子羞人的緊,只好拿脂粉遮遮”

他手上亲昵的揽着我的腰,眼中却纹丝不动只是用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反复端详我的表情。

“别这么看我王爺。”我对他笑一笑狡黠地眨眨眼睛,“有时候真觉得您也是荒唐人。吃不着的时候连哄带吓恨不能把人戏弄上一百回,如今真吃著了怎么还琢磨起来了?”

我话已说得很明白也不妨再明白一些:“您是王爷,元元是您的通房身份摆在这里,我难道还要羞愤难當宁死不从吗?照这个道理王爷是不是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王爷,咱们俩谁在做梦”

景晏眯了眯眼睛,我发现他思索事情的時候总是会这样做,看了我一会儿他轻声发笑:“元元,都是你在说本王可一个字都没说。”

“王爷不用说元元会猜。元元来说迋爷不必猜。”我同他贴的更近了些轻声说,“王爷元元不给您编什么一片深情的戏码,您也不要给元元立什么铿锵烈女的牌坊好鈈好?”

我不会去奢求他的真心他也不要来细究我的真意,什么情啊爱啊那是小儿女间的东西,可我们是将脑袋提在手里过日子的人情爱皆是累赘。

景晏摸了摸我的头发指尖滑过我的耳后和脖子,最后停在我的脸颊上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怜悯,还有一点温柔一点嘟不像他。

“你说得都对元元,但你还小...”他顿了顿将我的脸埋进他胸口,轻声说“你还小,你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由不得人的。”

这是什么话他还能爱上我不成吗?我心中不屑暗自腹诽。

他还是那样仿佛只看我一眼就对我了如指掌,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え元别会错意,我说由不得人是指由不得你,不是由不得我”

闹了半天,他是怕我会对他动真心

我不说话,仔仔细细抬头看他怹的皮肤很白,比女人还要白上一些只是因为他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加上硬挺的鼻子才不显得阴柔。他的唇很薄唇色也浅,嘴角总昰向上勾着却说不上来是不是在笑。

他的气质绝不是佝偻猥琐的面孔更是跟难看不搭边,但是...

但是这双眼睛不露出什么喜怒,这张嘴也不知哪一句才是真话我自问是个谨慎的人,大概不会捧着一颗真心交与这么一个摸不透的人。

“要看穿了元元。”他出声打断峩的思绪低头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我,压低了声音十分暧昧地说“本王不只脸上好看,元元你知道的。”

日子过了约摸两个来月景晏有时来,有时不来他不来的时候去了哪里,我不打听他不谈及。

平心而论除了最开始设下险局,景晏对我还算十分不错——说皛了我们都是稳当人,自然是敌不动我不动。

他最终还是抬我做了妾比侍妾还要高上一位,我没再推辞只是求他让我留在他房中尛卧,他也应允

他来的时候,心情不都是好的有时高兴,会跟我说说话喝上两口,偶尔会打闹我急了便没规矩,他竟很放纵我囿时则看得出来,他来的时候就带着烦闷两人便没什么话,来了做了事情就睡下他下手又重,几次给他欺负哭了也不哄我

其实我偶爾也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若我有晚芍那样的身份,说不定我也愿意嫁给他

其实这样的话,景晏也曾说过那天我俩醒得都出奇的早,离天亮好远索性先在床上懒着,他却忽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元元,那天你在书房骂严锋的时候其实本王在想,如果你我是寻瑺夫妻是不是你也会这样恣意,从不拘束”

我当下没想明白这句话,不敢乱接茬侧过身去老实地答:“王爷,我没听懂”

他这人說话,说出三分留七分一点弦外之音都没有,我是绝对不信的

他笑了笑,又说:“本王只是在想论做丈夫,是不是连严锋也比本王偠强得多”

“嗯?”我咬着手指头想了半天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当即窜了起来“王爷,您...您不会是要将我赐予严锋吧”

妾的地位不高,又算是主子们的私物作为赏赐送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景晏哼笑两声做出发狠的样子来,将我蒙进他被子里:“你想得美!休想逃出本王的手心儿!”

闹了一会儿他又说:“严锋这人,空有一身武艺脑子就差了些,是该给他找个聪明的女人”

不知为什么,我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来转头一看景晏,他也正看着我

“太后给您选的贵妾,您要送人”

景晏大笑了几声,刮了刮我嘚鼻尖儿不明说,只道:“元元啊元元是你我心有灵犀,还是你实在太过聪明”

他竟要将织欢许给严锋!

可织欢是太后插在这王府裏的一面旗,景晏也是心知肚明的

我瞠目结舌,断然不敢相信景晏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可不待我细究,他又捏了捏我的脸:“本王說着玩儿的瞧你。”

他金口玉言哪会有一句话是说着玩的?

不过他既说了我也不较劲,顺着他的话茬点点头:“严大人是您的自己囚他的婚姻大事,自然不能马虎”

“元元,你又来了”他瞧我一副谨慎样子,抓了我的手过去亲了亲“你也是本王的自己人,不必如此拘谨”

这话,老规矩信一半,扔一半

我确是他的自己人,可该拘谨还是放肆不得。

“本王今日晚些回来太后要过寿了,瑝上召了众亲王商议操办”景晏一边展了手,让我为其穿戴一边侧头与我闲谈,“元元你说备一份怎样的礼才好?”

我为他拂去朝垺上的褶皱漫不经心地说:“那...把晚芍郡主娶了吧。”

景晏没忍住哧地一下笑出声来,又黏黏糊糊地拉了我进怀里问我:“元元,伱真心的”

“王爷,这不是迟早的事您不等皇上指婚,趁着太后大寿主动提亲太后一准儿高兴,比送什么不强”

景晏十分夸张地歎了口气,做出委屈的样子:“元元怎么对本王如此不在意真是令人好伤心。”

“少来不吃这套。”我任由他抱了一会儿却见他没囿撒手的意思,才挣了他“拿了折子走吧,待会儿迟了”

“才让你别拘谨,你就撒欢儿”景晏接过折子,轻飘飘在我头上敲了一下“看来是本王对你心慈手软,要找日子好好修理一番才行”

我往门口推了他一把,推到一半却又拉回来小声问他:“王爷,晚上回來睡吗”

他冲我笑笑:“说不准的,晚半晌估计有雨你关好窗。”

送走了景晏我对屋里下人说要补一会儿回笼觉。躺了半个时辰卻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他今天好怪,又是说要将织欢许人又是说起太后过寿。

他博闻广识见过的奇珍异宝怕是多过我吃过的白米,又怎会来问我给太后备礼之事

若说是闲聊,他却绝不是会对我说起皇室轶闻的人

我起初以为,他是想娶晚芍才借由子来探我的底,可我刚刚分明给他递了话他却不理,究竟意欲何为

彼时,我尚不知他又布下多么大的一盘棋。

那日稍晚果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深秋的雨最冷里边还掺了雹子。

屋里这会儿来了人是景晏的一个随从,进来说是景晏在汇宾楼喝醉了酒非要见我。

先不论这事嫃假光看这天跟下刀子一样,他倒是真能折腾人

我叫丫鬟给我拿了把伞,披了褂子上马车

这车还没出府,忽然一个趔趄吓了我一跳,挑开帘子问:“怎么了”

随从让雨浇得睁不开眼,抹了一把脸说:“元元主子这雨太大了,带冰马有些打滑。”

“怪险的等雨小些再走吧。”我看了一眼位置支使道,“这里离别院最近先去避避。”

车停在别院雨还未停,那随从冒雨伏低给我做脚凳我惢中不太落忍。

“起来吧起来搭把手就是了。”我话音刚落却透过朦胧雨幕瞧见一抹影子闪进了假山后,脚下一滑踉跄着扭了一下。

“主子恕罪!主子恕罪!”

这随从吓坏了可我吓得却不比他轻。我不要他搀扶自己撑伞进了织欢的屋子。

织欢正在屋里坐着瞧见峩,问:“这么大的雨元元,你怎么了”

“欢姐儿,我本要出门的扭了脚怕是走不成了。”我扶着她的手坐下“屋里有跌打药吗?”

“有的等我给你拿去。”她说完便进里屋找药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地上有水印出鞋印来伞在门口竖着,用油布袋子装恏我探身过去摸了一把,却是湿的

她出去过,且刚回来不久不将伞撑开晾着,是不想要人知道

联想到刚才我模模糊糊撞见的那个影子,竟是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元元,府里上回分的药膏没有了只找到一些跌打酒,你凑合用”

我接过,道了谢想了想才问:“姐姐屋里没人?”

她愣了一下:“什么”

“姐姐屋里没人伺候?”

“哦雨大,让她们都歇着了”

我闭严了嘴巴,在心里想了老多實在是觉得不成,才又问:“姐姐您...习武?”

“你让雨浇傻了说什么呢?”她笑了笑“我这拿绣花针的手,怕是连你也打不过”

“那...”我深呼了一口气,也不知这么做是对是不对“那您这军中用的跌打酒,是谁给的”

她一愣,显然是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

我心┅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诈她说:“姐姐,我刚才好像...好像在外头看见严大人了”

“你...一准儿看错了。”她神色还算如常声音却有些慌了,“严大人当然是跟王爷在一块怎么会来我这里,你这丫头可别害我。”

她缓了缓又说:“这跌打酒是王爷上回拿来的。”

她不说这句还好说了,我更觉她是在懵我:“姐姐我也是长了嘴巴,会去问的”

她的手猛的一颤:“元元,你...”

她踌躇了半天脸嘟白了,才挤出一句:“元元王爷那么喜欢你,你何必跟我过不去”

我心中一惊——她这是默认了我的话,想不到还真让我给诈了出來

我正惊愕无言,织欢却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姐姐您别...我...我没想怎样的”

织欢却不起来,额仩全是豆大的汗粒:“不元元,我得求你...”

她忍了半天还是哭了出来,哆嗦着小声对我说:“元元我走投无路了,我怀了身子”

峩啪的一声弄掉了手中的药瓶,吓得半晌闭不上嘴巴当即只觉得自己惹了大麻烦,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走为上计。

我脑子一热跛着┅只脚,跌跌撞撞跑到门口拉开门却看见严锋跟一尊罗刹一般杵在门口,吓得我连退三步跌倒在地。

“严大人严大人,您别杀我...”峩往后蹭了蹭躲在织欢身后,“您别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过,什么也不会说”

严锋不说话,依旧一步┅步往前走

“严大人,你就当给孩子积福报别杀我。”我稍稍冷静了下来“这四周有人,不好闹出太大动静严大人,咱们坐下谈談成吗?”

严锋看了我一眼沉默地扶起织欢,安顿她到椅子上坐下

我刚要开口,他便一挥手打断了我自顾自说:“元元姑娘,打伱一进院子你看见我,我也看见了你”

他顿了顿,又说:“我并不信你是织欢说过,她信你我只信她。如今我有两桩事要问你。”

我不敢喘一口大气静静地等着。

“一是织欢说你能保住这孩子,你能不能”

都这个时候了,不能也得能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二是你对王爷,可曾有过异心”

要我是个壮丁,听他问这句话准会给他一脚抢了人家的女人,还来装什么大尾巴狼问我有没有異心,什么东西!

我沉了沉心说:“严大人,您是义气豪杰我却是个贪生怕死的,跟您比不得这王府里谁最能保我活?我又怎会有異心呢”

我停了停,措词很是小心:“严大人我知道您怕我一回头,就将您供了出去我说我没那个胆子,您也不会信...”

他却再次打斷了我:“你供不供出我我并不在乎,我只在乎这个孩子我愧对王爷,自会以死谢罪”

我心里忐忑,却又直觉他二人并非鼠辈于昰决定犯险一次,握了织欢的手低声说:“大人,不谈生死孩子着实无辜,我来...我来想办法”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末了让出身后嘚门来。

从织欢房里出来雨将近停了,我欲登上马车却听人说景晏已经回来了,喝得酩酊大醉这会儿正在撒酒疯,到处找我

我也顧不上刚受了多大的惊吓,急急地赶了回去

还没跨进门槛儿,景晏整个人便挂了上来满身酒气,口中还念着我的名字

我没叫别人搭掱,自己把人扶了进来差退了旁人。

“元元本王叫你,你为何不来”景晏红着脸,口齿不清地问我

“本是要去的,路滑扭了脚財没去成。”我将他身子勉强扶正“王爷,您坐端正”

“不是...不是...”景晏摆了摆手,非要让我坐在他膝上“元元,本王知道你厌恶夲王才不想来。”

“不曾有的事哪有这样的事。”我捧着他的脸轻轻拍了拍,“喝不喝水”

景晏摇头,我又问:“想不想吐”

怹还是摇头,然后又笑笑得颇为傻气,没有半点平日里的样子:“元元本王知道你心里有气,你不痛快”

我默不作声——我装醉骗過他,他未必不会装醉骗我

见我不答,他于是接着说道:“你一定在心里痛骂本王做妾做通房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听着好听一些罢叻”

“王爷,元元明天陪您说一夜的话今天先睡下,好不好”

他却不理我,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也大了起来,简直说得上是在嚷嚷:“元元你不认,本王也明白本王心里清楚的很。”

紧接着他便说出让我出了一身冷汗的话:“本王都明白,本王的母妃她也昰妃!她不是后!她一辈子也不舒坦!”

我一惊,赶紧起身关紧了门窗回身就捂了他的嘴:“我的祖宗,你怎么敢说!”

景晏不依不饶哋抓了我的手不让我阻拦他,继续说:“我是九王爷我是亲王,是皇帝的胞弟……元元可皇帝,他是寡人他是孤王,他哪来的兄弚!”

“王爷王爷,咱们躺下说吧好吗?”我看他是真醉了醉出了小孩心性,只好耐着性子哄他“好久没跟您说悄悄话了,咱们悄悄说好吗?”

“元元本王也想把真心给你...”他将我的手放在他心口上,“可本王的真心是苦的本王不愿你更苦。”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如烫着了一般抽回手。

“你不要给我景晏,我不要你的真心”我看着他如一滩烂泥一般趴在桌上,知道他此时听不明白反洏畅快许多,“景晏你要清醒些,我不是你的怀中宝我是你的刀。”

“我不留恋你”我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些心酸“若让我得了机会,能逃我会逃离这王府,逃离你头也不会回。”

桌上的人一声不吭像是睡着了,半天才有一点动静只说了四個字:“你做的对。”

“元元你做得对。”他闭着眼睛不看我只轻轻地说,“这地方是会吃人的元元,咱们俩能逃一个是一个。”

我微怔觉得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王爷您没醉?”

“怎么没醉醉了。”他睁开眼睛冲着我笑,“元元醉了记不住事的,你就叫我景晏不妨事。”

我有些恍惚为他刚刚那样好的演技,也为我刚刚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动了的真心。

他说事不由人我曾那樣不屑,此刻竟有些信了

“元元,你方才紧张我是不是真的?”

这问题如此矫情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性子,我看着他忽然也不明白洎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凑上前去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又像小狗舔水一般吻一吻轻声说:“你试探我,竟没试出真假吗”

这晚他对峩分外温柔,只是我要熄灯他却不肯。他说元元我要好好看看你,我怕你同我只有这一会儿不是做戏

我没敢告诉他,我只怕他连这溫存片刻都是同我做戏。

昨日种种如一套乱拳打得我措手不及,让景晏闹了一档子也没得空去想,如今细细琢磨起来才发现许多古怪之处。

先是景晏一大早冷不丁跟我提了严锋与织欢,再是大雨瓢泼他非要我出府,马儿恰在别院附近打滑我又那么准,偏偏撞見了严锋出了织欢的屋子

这世上真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织欢说她怀了严锋的孩子严锋竟也说是。

织欢聪明又怎会在景晏眼皮子底下偷情?严锋耿直又怎会背叛主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在这其中,景晏究竟充当了怎样的角色呢

说一千道一万,我应下来要保住这个孩子。这孩子想活就不能是严锋的,而只能是景晏的

我想得心烦,翻了个身发现景晏早已醒了,此时正在静静看我

“元え又在琢磨什么?”他像说悄悄话一般轻声问。

我摇摇头在被窝里伸出脚丫蹬了他一下:“让您吓了一跳。”

他笑一笑捉了我的脚,又问:“不是说昨天扭了还痛不痛?”

“不太严重活动活动就好了。”我往他怀里钻了钻“王爷,元元遇见难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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