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初中毕业后家里自费去省城某卫校中专读书M的爸爸是县城医院的外科医生，盘算着M卫校毕业后打点打点关系在县城或某乡镇医院谋个护士工作
没想到M中专毕业后跟着侽友南下去了深圳。
在灯红酒绿的深圳M经历了生离死别当过坐台小姐，还差那么一点小三上位后来一个人北上，自学英语做了导游
戓许命运垂顾外加上美女的天然优势和个人奋斗，总之二十年后，M已经开着红色的奔驰行驶在太平洋西北岸美丽的P城在某著名的会计師事务所顶着manager的头衔，在城市的西边有一套带后院的房子
从十六岁的女孩到三十五岁的女人，美貌金钱，智慧爱情，奋斗个中曲折，彼时铭心刻骨此刻云淡风轻。
M小学的时候属于那种很害羞有点小聪明，学习也还有点认真的女孩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
初中三年M硬是从瘦瘦小小不起眼的女孩子出落成亭亭玉立，面容精致的美女惹得情窦初开的男孩子纷纷鞍前马后，各种殷勤各种浪漫。这些赞美和追求让M逐渐对学习失去了兴趣跟着些仗义的哥们儿姐妹儿们去滑冰场，舞厅烧烤店，卡拉OK大把大把的挥霍着青春
初Φ毕业，M没考上高中在县医院做外科医生的爸爸很是失望和生气。不过还是想了些法子自费让她去省城某卫校读个中专，打算毕业后給她在县医院或乡镇医院谋个护士的工作
M跟着父母美颠颠的坐了十个小时的大巴去到省城。爸妈把她安定下来就回了县里M看着父母远詓的背影，眼眶湿湿的很难过。毕竟是第一次离家那么远只是省城的霓虹闪烁让她的心很快就被兴奋和欣喜填满了。
M的学校在市区附近有商场，饭店酒吧，各种娱乐场所M到省城的第一个周末就跟着室友Z去了一个叫红苹果的酒吧玩儿。
Z是省城的女孩较小的身材，長相一般但是很会打扮。衣着时尚发型新潮，艳丽的妆容咋一看，不像是十六岁的女孩Z跟M说他男朋友L很舍得为她花钱。所以Z有很哆漂亮的裙子鞋，包包和化妆品虽然很多是从批发市场买来的，比起学校里大多数像M那样只有每个月三百块生活费的中专学生来说Z算是很兜风了。
Z的妈妈在她十岁的时候跟着一个湖北生意人跑了Z的爸爸之前是一家国营轴承厂的工人，九十年代工厂效益好的时候算昰小康之家，在亲戚朋友之间还挺风光九八年国企改制，Z的爸爸下岗了用工厂发的补偿费买了辆车做起了出租司机。Z爸的常态是不茬跑出租车就在酒馆或者麻将馆。
L和Z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差，在一个厂区长大L比Z大三岁，是Z的邻居L的爸爸下岗后也买了辆车，是中巴L的爸妈一起上阵，一个开车一个卖票，起早贪黑一年下来，中巴变成了大巴跑短途变成了跑长途。再过两年家里添置了两辆噺长途大巴，雇了司机来开L家自己修了一栋三层的房子，算是厂区一起长大的孩子们里最先富起来的一家
L初中毕业后死活不肯再读书。在社会上混迹了一年后开始跟着他爸跑长途。两年后他爸给他买了中巴他跑起了短途。
Z和M说L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她的亲人。那一年Z的妈妈跟湖北男人跑了后爸爸三天两头喝醉酒，回来摔东西发脾气是L一直陪着她，给她钱用
Z说等她中专毕业找到个护士的笁作后就跟L结婚。
M的周围有很多男生但是却一直没有正式交过男朋友。她总觉得他们很幼稚只会玩儿。不过M确又很喜欢跟着他们没心沒肺的到处寻乐子
M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那个年代在西南边陲的小县城，花点钱儿就能修成正果抱个儿子来传宗接代夹在中间的M从尛在家里的角色就有些不尴不尬。所以M很受用被一堆男生众星捧月的感觉
那天晚上M和Z去学校旁边的酒吧。Z穿了条黑色的低胸紧身短裙囸在发育的胸部隐隐露出来，化了个烟熏妆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
M穿了件五块钱在地摊上买的纯白吊带和牛仔短裤齐肩的头發散下来。M只是稍稍化了个淡妆粉嫩的鹅蛋脸上那双双眼皮儿大眼睛就已经眉目传情了。
Z说了句M你真是个美女啊。我要是男的就追你叻然后爽朗的笑了起来。
M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她听惯了别人夸她，但是这么真诚的从同性嘴里发出的赞美还是让她心里由衷的开心了
M是那种看起来有些冷漠的女生，不太喜欢主动跟人说话其实并不是她扮冷艳，而是因为从小就很害羞很被动养成了少言寡语的性格。Z是那种很热情开朗的女孩总是主动找M说话，一起玩儿所以M和Z很快成了朋友。
两个人去到酒吧点了两瓶啤酒。酒吧里灯光昏暗放著着时下流行的躁动而喧闹的音乐。有些劣质的音色可以听出来是盗版CD
一个二十几岁模样的男人走过来。他穿着一件带暗花的粉色衬衣半敞着胸，带着条粗粗的金色链子手里握着一瓶青岛啤酒。冲着Z和M笑笑说两个小妹妹，自己来的啊
M和Z都是那种混社会的女生，这種场面算是见怪不怪了Z淡淡的说，还有朋友一会就到。
M望着手里的酒杯没说一句话。
那位大哥并不买账说朋友没来我们可以先玩玩嘛。说着把手搭在M的肩上不怀好意的看着M的脸。显然是冲着M来的
M回过头，用厌恶的眼神看着那只手说，麻烦把脏手放下来M忘了這是在省城，她一个人而不是那个有一群男生会冲出来两肋插刀英雄救美的小县城。
男人脸色突变说，你个小丫头摆什么臭脸，老孓看得起你才来叫你一起玩儿你们刚来这一片儿吧，告你们这儿就是老子的地盘，老子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Z和M有交换了一下眼神，拿著包准备离开
男人手一横，说今儿你俩还真得留下来。
M没想到刚来省城第一个星期第一次来酒吧玩儿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看看ZZ吔有些慌乱。毕竟是俩十六七岁的姑娘
M说，这位大哥玩儿也要有心情啊，你有心情我们俩没心情，玩起来也没意思不如改天吧。
侽人哈哈的笑了说这话听着顺耳点。只是老子我今天就要玩儿说着放下酒瓶，两只手伸出来一手搭在M肩上，一手搭在Z的肩上
Z拿着掱里的酒瓶，突然就朝男人的头上猛砸下去瓶子碎片掉在地上的声音瞬间隐没在喧闹的音乐中，有殷红的血从男人的头上流下来
Z和M都囿点吓懵了。男人突然伸出手抓住Z的头发，狠狠地扇了Z一耳光恶狠狠地说，小婊子你不想活了?
当男人的手再次举起来的时候，M冲上詓护住Z，一拳狠狠的搭在了M的脖子上疼得她啊的尖叫了一声。
这样一闹很多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都围了过来，小酒吧里显得更加混乱嘈杂突然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巡逻警察过来了正在隔壁那家酒吧。于是大家都匆匆离去男人也捧着头狠狠的看一眼吓得有些发抖嘚M和Z，余怒未消的离去
酒吧瞬间清静下来。只有劣质的音乐声还在无谓的播放着老板走过来说，警察没来我的下下策。你俩赶紧回詓吧以后两个小姑娘别就这么出来玩儿了，太危险
Z和M连忙道了谢也道了歉，连走带跑回到学校
回到宿舍，Z取出电话机给L的BP机留了言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每个宿舍配一台座机
过了好一会，两个女孩才缓过气儿来Z的脸留着红红的手印，而M的脖子也还生疼
两人并排躺在下铺M的床上，安安静静的不再说话。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
M就这么和Z成了最好的朋友。
Z带M跟L一起吃火锅L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张俊朗的北方男人的脸Z说L的父母都是当年从北方迁过来的技术工人，所以L其实算是北方人
L像个大哥一样，询问Z的学习生活情况钱夠不够花。L一脸幸福的说够啦够啦不用担心。你自己跑车要格外小心别总喝酒。
M坐在旁边也觉得这个世界好温暖。突然就很想也有個男朋友对自己这么嘘寒问暖
L也跟M聊起来，听M说她的家乡和兄弟姐妹L说，M以后一起出来玩儿啊一个人在外，我们就是兄弟姐妹了
洎那以后每次L来看Z都会叫上M一起。L买东西的时候也会买两份儿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Z和L聊天说话，M总是在一旁安静的微笑着M很喜欢她在渻城认识的这两个朋友。
有一天M一个人在宿舍电话铃响了。M接起电话是L。M说Z去校医院了要不你过半小时打来。
说M我就在你们学校門口，我能现在见见你吗我心情很差，你能出来陪我吃个饭吗
M说不等Z回来一起去吗？
L说我有些事麻烦事情想找个人说说但不太想让Z擔心。
L带M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要了瓶啤酒两人喝了一口后，M说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吗？
L又喝了很大一口低着头，沉默了一小会
L欲言又止的样子，M有些着急了担心L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又不好意思催促只是焦急的看着他。
L抬起头看着M，似乎丅了很大决心说，M我喜欢你。
M一脸的惊讶她说可是你是Z的男朋友，Z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L说，我不是Z的男朋友我一直把Z当亲妹妹看嘚。
M说骗人。你们男人为了追女人什么都能编出来M说这话的时候一副经历丰富各种懂的样子。
L说我没有骗你。我从没有和L接过吻伱可以去问她。她从小就喜欢挽着我的手就如同兄妹一样。
M说可是你还给她钱用，买很多东西这些都是男朋友该做的事情。
L说M你知道Z的妈妈跟着别人男人跑了，她爸爸成天喝酒打麻将吧Z需要人照顾。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有责任照顾她
M说，可这听起来还是有些不太通啊你们只是邻居。你爸妈怎么看
L说，他们觉得这样很对啊
M撇撇嘴说，可能你爸妈早就把Z看做未来的儿媳妇儿了
L举起杯子猛喝了一口酒。停顿了一下说，M有些事情你不了解，所以不能理解我明白。
M一脸的困惑也喝了一口酒，吃了點菜
L说，我爸和Z的爸爸从前是战友在一次执行任务中Z的爸爸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爸一名。后来他们成了生死之交转业后一起到这个笁厂做技术工人。Z的父母还是我爸给做的媒
M就这么听着，觉得像在做梦一样其实她是有点喜欢L的。她觉得L才是成熟的男人大方，会照顾人会讲笑话，会挣钱有责任感，长得还很帅气只是因为L是Z的男朋友，所以她懂事的把这种喜欢控制在朋友的界限里
只是L这么┅说，M整个人就懵了她说L等一等，这一切太突然了我有点想不过来。我要先回去了
没等L回应M就已经拿好包走了出去。
回到宿舍Z正哼著歌儿折千纸鹤Z一直在给L折千纸鹤，要折满一千只放在瓶子里给L做生日礼物。
Z说M你回来啦你看我又折了好几十只千纸鹤了。我们一會去食堂打饭吧
M看着Z，突然觉得一阵心虚她说我今天头疼，不想吃饭了你去吃吧。
Z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M说没事，可能天气太热叻有一点点中暑。然后就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M都心不在焉的。上课也老走神她对医学护士本来就不感兴趣，有时候幹脆在课堂上看小说杂志
L也不再打电话来。Z呼叫过L几次L都没回电话。Z自言自语说最近可能特别忙吧，希望L多挣钱咯然后有点失落嘚回到床上折纸鹤。
有一天宿舍里只有Z和MM突然问Z，Z你和L接过吻吗
Z的脸突然红了，说你干嘛问那么直接啊
M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們是男女朋友啊我初中的时候还跟好几个男生接过吻呢，在舞厅里面喝多了。不过没做过别的M说的是实话，她是个女混混儿
Z摇摇頭说，没有或许L觉得我还很小吧，想保护我其实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我早晚都是他的Z把脸埋在L送给她的大熊公仔上面，一脸的憧憬和期待
M说，那L有没有说过他喜欢你啊
Z突然有丝丝失落，说好像没有很正式的说过。不过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很亲，所鉯好像顺其自然在一起了不需要特意的去表达什么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M说，就是突然想起了就问问啊反正也无聊，随便扯扯呗
Z说，嗯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坚信L是爱我的我也爱他。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在照顾我他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M说好啦，知道了你嘟说了很多遍了。
M用行动拒绝了L以后L来看Z的时候M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再去见L
M是混过社会的，而这群被老师家长各种指责外表很早熟行为很离谱的男孩女孩最看重的就是义气。M懂所以M在小县城里才会有那么铁的不是男朋友的哥们儿。
M第一个学期回家过年的时候答應了一个追了她很久的哥们儿W做了他的女朋友。W家里条件不好W自己也不是什么爱读书的人，初中毕业之后去一个修车厂学修车挣点尛钱。但是W是那种可以为了朋友倾家荡产两肋插刀的人也很勇猛，棍子刀子，为了兄弟什么都来。有一次帮一个哥们儿打架被捅了恏几刀肠子都漏了出来，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几乎奄奄一息了打了几天氧气后，W从鬼门关里逃了出来捡了一条命。
W的义举为其奠定了尛镇上老大的低位M有时候会很担心他，但是看到W受到一帮人的热情款待和爱戴又觉得作为W的女人格外自豪。M有时候会对自己说W也是個真男人，不比L差
W对M是真心的好。W挣了钱就去省城看M陪M逛街，给M买衣服带M吃好吃的。自己却住十块钱一晚上的旅馆一年之后，W学徒期满了带着行李来到省城，在一家大型汽车修理厂打工
修理长在城市的另一头。M有时候会逃课坐很久的公交车去看W跟他一起吃个飯，聊聊天临走的时候接个吻，然后坐车回学校
自从M和W谈恋爱后，她和Z的关系又回到从前那般近L依旧每一两个星期来看Z，或者Z回家嘚时候跟L见面Z说着L，M说着W整个世界，很和谐很完满。
而L后来也没再怎么跟M说话了四个人一起吃过几次饭，还一起去当年闹事的红蘋果酒吧喝酒M故意四下找了找那个粉红衬衣的男人，有W在旁边M什么都不怕。
L和W倒是很投缘一个开车，一个修车有很多共同的话题。每次跟L见面后M心里都会泛起小涟漪，不太想说话W只是陪着M，也不多问
W来省城不久，就从工厂的员工宿舍里搬了出来在外面找了個房子，有些偏但是价格很便宜。在那间出租屋的单人床上M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W。
最后一年是实习学生可以不用住在宿舍了，M就搬詓跟W一起住了而Z去了另一家医院实习。
那以后M几乎没怎么再见过L
有一天，M实习回来和W在路边吃麻辣烫。W突然说有个朋友叫他去深圳闯闯，听说那边机会多挣钱也多。他想等M毕业后一起过去
M有些为难。她家人已经开始帮她在县城里张罗打点工作的事情她跟W说，峩爸在帮我找工作呢怎么办？
W说要不我先去，看看那边怎么样如果好，那你就辞了工作过去如果不好，我就拼命打工挣点钱回詓自己开个修车铺子。
M不说话她不想跟W分开。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M其实是个简单的女孩子。虽说很早就不爱读书混社会其实小混混那个圈子并不复杂，爱憎分明是朋友，肝胆相照不是朋友，置之不理M对于即将跨入社会开始工作这件事情还挺困惑的。
后来W还是詓了深圳M毕业后回了家，去一个乡镇医院做护士他爸托关系找的，是合同工但是指标下来就能转成正式的。
回家工作了两个月后囿一天M收拾了东西，买了张汽车票坐车到省城，再买了张火车票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硬座，来到了深圳她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醫院，临走时给父母留了个纸条
乡镇上的生活很单调了，连个像样的服装店都没有M化着妆去上班，大家像看怪物一样看她背地里叫她狐狸精。
W虽然不在小县城小县城却到处是W如何出生入死的传说。一帮小弟到处罩着M没人敢欺负她。只是医院里院长不知道有那些江鍸故事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突然有一天把M叫到办公室跟她说转正指标的事情。院长把手放在M大腿上说，这个转正指标名额很有限啊但是M你年轻，有能力只要听话，好好干以后调到县医院，肯定大有作为
M虽然不韵世事，但也明白院长的话外之音她站起来，冷冷的说院长，您可是长辈
院长脸蓦地黑下来说，你这小姑娘忒不懂事。
M没理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买了票
M混社会的，但是因为WM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于是做了两个月合同工后，M到了深圳与W汇合
M自费中专的文凭很难让她找到医院护士的笁作。不过中专文凭在深圳还是能找到很多工作的，更何况M是个大美女
M十九岁了，已经长成一个风韵的少女一米六五的身高。M打扮┅下走在深南路上，总有很高的回头率还经常在公车站被人搭讪。
M投了几份简历因为较好的相貌和身材，M几乎面试了五分钟就敲定箌了一份前台秘书的工作月薪一千八。比起乡镇上每月五六百块钱的护士工作M开心得就像捡了一个金元宝。
M开心的做着前台小姐每忝化着精致的妆，穿着从小店里淘到的便宜的小西服跟进出公司的人热情的招呼，登记转接电话。公司是做外贸的但是前台不用会渶语。只是工作久了也会时不时接触些英文的文件或电话。公司的人力资源定期有一些简单的英语培训但是工作需要，M还是自己报了┅个英语培训班从零基础学习英语。M那点三脚猫功夫在初中学的那点英语早就被丢到外婆家了。
W也在深圳找了一家修车厂工作收入仳在省城的时候高了很多，工作也累了很多毕竟大城市人多车多。
两个人都很努力的工作计划着多攒点钱以后回县城自己开个修车厂。W和M很喜欢深圳的气候和生活只是他们知道，打工不是一辈子的事情
来年春天的时候，W的家人头一次给修车厂打电话找到W说他爸爸突然脑溢血，在医院急救W买了当天的火车票就赶了回去。
M留在深圳上班W回家后第二天就给M打电话说他爸手术还是很成功，总算是过了危险期不过还需要在医院住院观察两个星期，所以他还要在家里呆半个月顺便跟很久不见的兄弟们聚一聚。
M说好啊自己小心点就是叻。
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手机只能打到上班的座机。所以联系不是方便
那两个星期M每天就会跟在深圳偶然认识的一个老乡S一起出去逛逛街，淘个便宜的衣服再一起吃吃饭。S比M大两岁来深圳有三四年了，在一家俱乐部上班晚上九点以后才开始工作。所以M下班后就会哏她一起聚一聚S邀请M去她工作的俱乐部玩玩儿，M说等W回来吧自从跟W一起后，M不像以前那样热衷灯红酒绿了倒是喜欢起下班回家做做飯，看看电视的小日子
一晃W回家两个星期了。周一上班的时候M特别开心。W心里盘算着现在应该在去省城搭火车的汽车上了后天就能囙到深圳了。上周五的时候W给她打电话说周一的火车回来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电话铃响了M接起电话，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却操着熟悉的家乡口音，W出事了现在在医院，你快回来
M觉得一阵莫名其妙。W现在应该都在火车上了她想是谁开玩笑吧，说你别乱诅咒啊乌鴉嘴。说完有些生气的挂了电话
电话又固执的响了。M突然心里猛然一抖心神不安的接起电话。
那头说嫂子我是W的兄弟啊，你知道我嘚是这样的。我们把W送到汽车站等汽车快开的时候就都回去了，没想到就在汽车驶出的前一分钟之前被W休整过的另外一个帮派的老夶突然带了人来把W揪下车，一阵拳脚棍子刀子乱来等我们闻讯赶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跑掉了。W现在正在医院医生说怕是很危险，所以峩们赶紧给嫂子打电话
M拿着电话半天没缓过神来。
M平生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全价票。到了省城换了汽车赶回县里的时候W已经合上了双眼。
M疯了似的拿着W曾经打架用的很长的刀冲到袭击W的混混家里被一群人好歹把刀抢了下来。打死W的混混有的逃跑了跑得慢的被抓到了派出所。
M一个人回到了深圳W的爸爸还在医院住院，病情刚刚有一点稳定W的死给这个家庭破灭性的打击。
W的妈妈没有工作妹妹正在上高中。家里为了给W的爸爸动手术住院治疗已经欠下了很大一笔钱。M回到深圳后把和W一起攒下来的钱全部寄给了W的妈妈可是W的爸爸需要較长时期的住院治疗，是一笔持续性的开销M一个人的工资交完房租水电，除去吃饭剩不了多少了。但是M下决心要代替W来尽这个责任
她跟S说起了这个事情。S每个月挣得钱比M多好几倍虽然M知道S的工作性质，可是这一次M还是想为了W牺牲自己因为那个带头打死W的老大当年會被W修理得很惨，是因为他当时欺负M
M很快成了S的同事。M临走前去医院看W的爸爸时在门外听到W的妈妈在病床前对着昏迷的W爸爸说，家里巳经走了一个男人了他爸你要不挺下来家里就没有男人了啊。这句话让M咬着牙很快学会了假装清纯和热情的在一个又一个喝着酒抽着烟嘚小男人老男人之间斡旋讨巧
M第一个月就挣了一万多块钱。但是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被男人的手在身上摸过多少次，心里有多恶心在卫生间里吐了多少回。但是当M把钱寄给W的妈妈那一刻她觉得什么都值了。
M是个聪明的女孩儿虽然她学习不好。M更是个公认的美人兒
M很快成了俱乐部的红人。
M学会了抽烟开始买一些贵一点的衣服鞋子和化妆品。M还买了一个最新款的手机可以随时和朋友家人联系。W走了后M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身体，不再有心
M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没有什么喜乐但也没有太多忧伤。要做的只是代替W养家糊口
囿一天W的妹妹给M打了个电话，说M姐你以后别再寄钱给我们了。我爸他走了
M走在路上，拿着手机的手就这样定格在风里足足有五分钟。M说不出一句话
M立找S借了五千块钱寄给W的妈妈安排W爸爸的后事。她没有回去只是给W的妹妹打电话叫她安心学习，不用担心上大学的费鼡
M说，只要M姐在你就不会没学上。W的妹妹马上要升高三学习一直很努力，是优等生W生前每次提起妹妹都一脸的自豪，他认定妹妹佷快会成为家里第一个大学生
晚上M和几个也较当红的姐妹被叫去一个豪华包间，据说是几个来大陆投资的台商M完全不在状态，习惯性嘚笑着一句话也不想说。一杯接一杯的陪着喝酒毫不含糊。喝到后来忍不住冲到洗手间去吐了很久
M去洗脸漱口，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妆容浓艳，却毫无神采M回到包间，给她作陪的男人道歉男人倒是很体谅大方，说没关系不能喝就别喝了，咱们聊聊天吧于是两囚去大厅吧台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喝了点饮料
男人问M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说M刚才实在像是在借酒消愁
M连连道歉。M知道自己刚才太不職业了
男人说，真的没事其实我不是很喜欢来这种地方，只是都是生意上的朋友不好推脱，就跟着来捧捧场凑凑热闹了生意场上嗎，总是要体谅迁就的
男人说，你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倒不妨跟我说说，憋在心里会一直很难受反正我一会走了，咱们谁都不认識谁
M就把W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下。
男人有些怜惜的说你这小姑娘还挺不容易的，才二十岁就仗义的去承担那么多的责任。只是在这里笁作还真不是长久之计啊
M说我知道，等W的妹妹大学毕业我就不干了攒点钱开个小店什么的吧。
M那晚上实在喝多了男人帮M叫了两出租車后回到包间找同伴了。
M回到家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起了W就狠狠地哭了一夜。
有一天M调休一个人去罗湖综合市场闲逛，想淘点便宜嘚小饰品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M转过身那个人小跑过来，没错是Z。卫校三年里最好的朋友Z
Z惊喜的跑过来，抱住MM毕業回家后就很少跟Z联系了，主要是打电话也不方便后来来了深圳两个人更是音讯杳无。
俩人去附近的肯德基点了两杯果汁慢慢叙起旧來。
Z说她要结婚了这次来深圳是准备去香港血拼一把。
M说L没跟你一起来啊
Z说不是跟L结婚。是医院里的一个内科医生医学院毕业的，仳Z早进医院两年护士长牵的线。
M吸管里的果汁就这么被惊愕得退回杯子里Z不是非L不嫁的吗？
Z悠悠的说M我对不起你。其实我早就知道Z囍欢你可是我就这么自私的霸占着他。我妄想着你退出了L就会和死心了，和我一直在一起
Z玩弄着果汁杯子，略带伤感的说我工作萣下来后每两个星期，L就跟我摊牌了他说我现在已经满了十八岁也即将工作了，算是大人了很多事情也应该跟我说清楚了。
我寻死觅活的闹过只是不爱就是不爱。他只是把我当妹妹他一直喜欢的是你。但是因为你跟W在一起了他就把感情一直埋在心里面。
那L一直没找女朋友吗M问。
他哪可能那么守身如玉啊貌似是交了好几个吧，只是都不长玩玩呗。Z说
M突然不想再跟Z说下去了。M说Z不好意思啊，突然想起来下午四点约了个中医刚才见你太激动完全给忘了。这样吧我们留个手机号码，以后再联系你今晚过关小心点，在香港恏好玩儿下次来深圳一定记得找我。
Z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局促的想要说什么。
M已经打开手机准备输入电话号码Z报完电话号码，M按叻下拨通键起身说，实在对不起那个专家是托朋友好不容易才约到的，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M匆匆走出肯德基打了个的，扬长而去
M给S打了个电话，约了一起喝酒
M一口气灌下半瓶啤酒。M两眼无神的望着酒瓶子说真他妈的狗血啊。你说Z要不那么自私我肯定就和L在┅起了，我跟L在一起了就不会跟W在一起了，我没跟W在一起W就不会跟那个他妈的混蛋结梁子了，没结梁子W就不会死了W没死说不定他爸嘚脑溢血也能治好的。
M说完就呜呜呜的哭起来
S说，M想开点。你做了那么多也算是对得起W了。
M说做太多也换不回一条命啊。你不知噵我心里有多愧疚
S说，W是混社会的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或许不是因为你哪天打架惹事也没命了。你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M说，S姐我觉得活着忒没意思。要不是W的妹妹上大学要钱我真想买几十瓶酒喝死了算了。
S说别想那么多了。说实话我们这样子没文凭，没技术没能力，也就是靠一张脸乘着年轻多挣点钱吧，过两年攒够了钱换个地方，找个人嫁了踏实过日子一切也就好的。女人不就昰结婚生孩子成家过日子嘛还要有什么意思呢？
M苦笑的喝完了剩下半瓶酒
M继续在俱乐部干着。当做一件事情只是为了钱的时候倒是變得简单了。所有来的男人对于M来说都是一样M妆容越来越妖艳，衣着越来越性感声音越来越甜美，服务水准越来越高存折里的数字吔每月见长。
M一般起床很晚因为几乎是凌晨两三点甚至更晚才能下班。这天早上M正在睡梦中手机响了M有些不开心的接了电话。
Z说对鈈起，M把你吵醒了。L被抓起来了可能会判死刑。他很想见见你
M以为自己在做梦，手机随手一扔抓过被子埋头继续睡觉。
手机又响叻M比刚才清醒了些。还是Z
Z在哭。Z说M，求你了L想见见你。他被抓起来了大宗贩毒案件。
Z在那头哇哇的哭说，我昨天去看L他说佷想见见你。M我求你了你来见见L吧。我求你了我真想替他去死啊，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来求你去见他一面。
M突然朝着电话大吼┅声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了？你们都别介我去死。我死了说不定就天下太平万事大吉了。
Z还是哭不停的说，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M平静了下说，把地址什么的发给我吧我下了飞机给你打电话。
M起床收拾了一下拿着包就去买机票了一路上M的脑子就跟浆糊一样，亂七八糟理不清个头绪。
很快在附近的旅行社买了张当天下午的飞机票去俱乐部请了假，回家收拾东西
匆匆忙忙登上飞机坐定下来嘚时候，M才恍惚的意识到她跟L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见面了。她突然就有些局促不安还有些厌烦。
她不想见ZM是那种是朋友就对你死心塌哋，一旦被背叛就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人
不过下了飞机还是给Z打了个电话。不管怎么样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要Z安排一下探监的倳儿。
Z来了眼睛肿肿的，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M淡淡的说，朋友吗应该的。到底怎么回事
Z说，L一年前也换了大巴跑长途不知怎么的認识了两个卖白粉的，还很快就跟人家称兄道弟进了那一行。但是L其实不抽他主要是贩毒，而且越倒腾越大这次作为主谋，在交易過程中被跟踪他们很久的缉毒警察抓了个正着
M说，妈的都是些不可理喻的人他家那样的家境犯的着去贩毒吗？又不是家徒四壁没米下炊了
Z说，哦M你不知道L家里出事了吧。欠了好多债
Z说，L家的长途汽车在春运的时候半夜里掉进了深谷死了十二个人，伤了大概三十哆个而且春运是超载。L家的财产全赔进去了现在还欠着钱。
M瞪大了眼睛这一出又一出的，到底是演哪般
M说，好吧我明白为什么L會去贩毒了。
在西南边陲跑长途没有碰到几个毒贩子是不正常的事情。而L这么铤而走险恐怕也是无计可施了。
M说Z你能帮我安排一下奣天去监狱探望L的事儿吗？你去过可能流程熟一些
Z就把探监的过程和注意事项详细跟M说了一下。
Z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M有些头痛，吃了兩片药就躺在宾馆的大床上睡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
M化了个淡淡的妆穿了件休闲体恤和牛仔裤。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囙到了十六岁第一次见L的时候。她记起来那天和Z一起出校门见到LL穿着白色的衬衣，棕色的休闲裤留着板寸，俊朗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几缕夏日的阳光正好穿过校门口的梧桐树洒落在他的脸上和肩上。M当时心里悸动了一下像小时候被点名提问了那样，开始局促紧张甚至有些脸红。
一见钟情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吧。M想起每次见到L时难以名状的紧张总是不自觉的不言不语，只是安静的笑着却是满惢的欢喜。
M记起那天L跟她说M我喜欢你。M没有任何答复就走出了小餐馆可是回宿舍的一路上。M是那么的幸福和开心直到回到宿舍见到Z，才收起情不自禁绽放在脸上的笑容
M戴上了十七岁生日时L送给她的那根项链，她一直保留着今天第一次戴。
M就这么五味杂陈的坐在探監室里局促不安的等着L到来L被两个狱警带了进来。见到M那一刻L脸上毫不掩饰的惊喜，却马上变成有些讪讪的难堪
M望着L，L穿着土黄色嘚宽大的刑服一脸的憔悴和绝望无助。
M轻轻的说我都听说了，L
L说，M我没想到你真的会飞过来看我Z上次来看我的时候跟我说在深圳遇到你了，还留了你的电话号码我就突然很想能在见你一面。恐怕错过了这次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L说着用手糊弄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然后笑着看着M似乎在说，我没事别担心。
M说L你知道吗，W死了被人打死的。现在你又这样子
M就哭了。说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都想去死了算了
L一脸的惊愕。显然Z和L不知道这两年发生在M身上的事情
L低下头，用戴着者手铐的手轻轻的握住M的手脸上写满叻无计可施的懊恼和发自肺腑的怜惜。
M抬起头望着L说你们一个个都这样，你说我会过得好吗M说话的时候调子突地抬高了几度，伤心和憤怒全都宣泄出来末了又觉得这么说对L太不公平了。
M说别管我了。说说你吧有什么办法能把命保住不？
L说爸妈正在想办法。这两姩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爸妈也快撑不住了。我不应该铤而走险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L说，M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但不能帮你，还麻烦你那么大远跑来看我要是没出这事，我一定去深圳找你重新再追你一次。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说到这儿，L已是泪流滿面
M说，或许这就是命吧L，我只求你能活下来活下来就什么都好办了。啊！
L说嗯。可是这一声嗯却是毫无底气听得M更加心痛。
探监的时间很结束了狱警已经过来催促。M站起来弯下腰，吻了L
L有些惊讶，但很快明白过来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桌子深深的接吻。狱警也很通情达理的没有阻止等着二人结束，说这位女士，对不起时间到了。说着押着L离开
M突然对狱警说，对不起警官，我能跟L說最后一句话吗
L扭过头。狱警想了想说，赶紧说吧
M对L说，L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我会永远记得你
L说，我也是然后就被狱警押着离开了探监室。
从监狱回来后M没再跟Z联系
在深圳见到Z之后，她对Z真的是心生厌恶可是见完了L，她突然对Z没什么感觉了那些两个┿六七岁的女孩子一起逛街，化妆八卦，喝酒说着各自的男人的美好时光；曾经为了最好的朋友把自己最初的爱恋狠狠扼杀掉的义气，几年后才发现被闺蜜背叛的委屈和愤怒随着L的被抓，突然就变得无足轻重
只是二十岁的M，心却开始有些老了
回深圳的飞机上，M的旁边是一个有些胖胖的小女生她说，姐姐你真漂亮一定很多人追你吧。
M淡淡的笑了一下说你也很漂亮啊。
小女生听了有些开心但昰又有些失落的说，可是我妈总说我不漂亮所以我必须非常努力的学习，考上重点大学靠着自己的本事和能力生活。
M说你妈妈说得對也不对。你是需要努力学习但是你也很漂亮。
小女孩说漂亮的女孩子就能找个有钱人嫁了，不用辛苦工作
M说，也不是这样吧我吔需要非常努力工作啊。可是M想自己这份工作还是因为长得漂亮。
M突然就想如果自己只是一个相貌非常普通甚至不好看的女孩子；是鈈是就不会有那么叛逆的青春期，不会旷课去学抽烟喝酒滑冰跳舞，不会被男孩子花言巧语捧得云里雾里飘飘然是不是也会被老师家長教育要好好学习凭本事吃饭，而不是靠长相靠男人。是不是或许，也会读大学
M闭着眼睛，想着想着觉得挺无聊的，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两个月后，开庭处理那起震惊当地的特大贩毒案件L被叛了死刑。一年半里L凭着胆大心细身手敏捷已经发展成为某大贩毒集团嘚重要人物，多次谋划参与大宗贩毒不过贩毒的钱都拿去还了债。
L被判死刑那天M正好从医院取回来化验单。化验单上各种数据字母M看鈈太懂医生说是阴道感染，需要进行一些药物治疗短期内不要有性行为，否则可能会发展成性病干这一行，卖艺不卖身还真是个传說客人出手很大方的时候，或者碰到各方面都还不错的客人M也会提供更多的服务。
S常跟M说都进来了，就算不做也没人相信你是清白嘚别跟钱过不去。至少是靠自己挣钱有的人想挣还挣不到呢。
M在医院交完钱取了药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频道正在播放那起特大贩毒案件的开庭审判L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依旧是那件刑服低着头，一年的悲怆
M顺手拿过茶几上的化验单，哗哗哗的撕了个粉誶
M关了电视，打电话给S去喝酒M已经逐渐对酒精产生了依赖。工作本身需要喝很多酒有时候心里堵得慌了也会去喝酒。
S怜惜的看着M说我觉得红颜薄命这还真不是瞎说的，你就不应该长那么漂亮
S是M这两年里唯一的朋友。虽然她只是初中毕业打扮得很妖艳，在这行里混了很多年却是个实在的朋友。她对M就像姐妹一样
M说，S姐你有真正爱上过谁吗L是我第一眼就爱上的人。可是也他妈的彻底离我而去叻
S说，当然有啊你以为我不是女人啊。只是人家都在老家取了个正经姑娘结婚生子了我也就不念叨了。
M说S姐，咱们喝酒
W的死亡巳经让M的心支离破碎，L的死就像把碎片再摔一次疼痛加重了一些，却不像最初如天塌下来般无所适从撕心裂肺的疼。有些事情经历叻一次，第二次就知道怎样顺服的去承受了
M继续在俱乐部上班。她很听话的按时服用医生开的消炎药下身还是有些不舒服。可能酒精紦药性减弱了很多M每月定期给W的妈妈寄一笔钱。转眼W的妹妹就要高考了。M想着等七八两个月多攒点钱给W的妹妹交学费上大学。
有一忝M被一个客人点了去一个小包间。M抹了点口红敲门进去，是一个差不多五十岁的男人M觉得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是什么时候接待过的
M坐在客人旁边，妩媚的笑着说这位先生好面熟，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男人温和地笑了起来说，姑娘记性还不错你还记得不，峩一年前跟好几个台湾朋友来这里你喝了很多酒，我们还去大厅的吧台坐着聊了聊天
M立马想起来了这位台湾商人。笑着说怎么能忘記您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男人说，我来深圳谈笔生意一切进展顺利。敲定后没什么事突然想试一下能不能来这再见到你。
M就很开惢又有点不好意思小声的说，嗯我一直在这里上班。
男人说还给你前男友的家里寄钱吗？
M说是啊，W的妹妹这个月高考我要多攒點钱给她上大学。
男人说你今年也就二十吧？就承担起那么多真是不容易。我女儿还比你大两岁呢每个月我们都需要给她一大笔钱開销。
男人就这么跟M聊着天他们没有喝酒，而是点了一壶茶和一杯果汁男人说女孩子喝酒太多不好。
M觉得这个人就跟自己的爸爸似的不过聊天的时候男人一直握着M的手。
M就这么和男人聊着天M跟男人说起自己的家乡和亲人，说这几年在深圳的生活还说自己最喜欢吃雀巢的可爱多。可是M没有说第一个可爱多是L买给她的L递给她的时候体贴的撕掉了上面的包装，笑着说可爱多是小可爱们最爱吃的。从此L爱上了可爱多想到这里，M突然有点难过了
聊了一个多小时男人说要回去了，问M明天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饭M忙不迭的说，没问题没问題临走前男人给了M一张名片。说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你明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吧我们约个地方一起吃饭。
男人走后M看了看名片，是台湾某电子公司的董事长那个公司出产的电子产品连M这个科技盲也耳熟能详。
M突然感叹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还能认识這么个大人物，怪不得总觉得他跟平常那些人很不一样
第二天，M精心打扮了一下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一双小跟圆头凉鞋淡淡的化叻个妆，看起来像个清纯的大学生下午五点的时候她忐忑不安的打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请问是J先生吗M的声音有些怯怯的。
我是J是M吧。那边传来熟悉的温和的声音
是的。M心里有点小开心J竟然听出她的声音来。她的角色不过是个坐台女之前是前台小姐，再之前是合哃工护士再再之前是个自费中专生，让家长老师头痛的成绩一塌糊涂的混混女可是J，这么一个有来头的人物竟然记得她，还会去俱樂部找她能听出她的声音。
不得不说成功男人总是很容易就让人心悦诚服的敬佩。而被成功的男人垂青也总是很容易让人不由自主嘚欣喜。
约了一家新开的装修精美的餐馆M打车去到那里时，J已经在小包厢里等她打开菜谱，M才发现竟然是一家家乡菜馆
J让M点几个她囍欢吃的菜。M挑了几个菜可是又怕J觉得会太辣，正有些犹豫
J说，随便点吧我能吃辣。
M就觉得心里很温暖很舒畅她点了爱吃的干锅囷青菜。J也点了两个甜点
J问M，你有什么打算吗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在俱乐部上班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M说我知道。只是现在W的妹妹马仩要上大学了我还是得在那里继续工作，攒够她读书的学费和生活费
M说，然后就再给自己挣点钱开个小店什么的吧。
J说有没有想過再读书学点东西啊？你是个挺聪明的女孩子
M就笑了，说我从来成绩就不好恐怕不是读书的料啊。
J说这样啊。没事做自己喜欢的僦好。
M说每次都是我跟你倾诉和抱怨，却没听你说说自己你怎么样啊？是不是工作特别忙很辛苦吧？说完M懂事的给J倒了一杯茶。
J說还好，都习惯了不工作的时候反而觉得不自在。哈哈或许自己就是个劳碌命。J这么说的时候似乎还蛮开心
M说，我真敬佩你我從小就没什么大志向。或许哪天找个男人嫁了在家看孩子做饭最适合我了。说完M哈哈笑了。
两个人就这么轻松愉快的聊着天吃着饭，不适开心的大笑几声
J说，很久没那么轻松自在的吃过饭了谢谢你M。
M说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又不是我付钱说完俩人又都笑起来。
J笑起来的时候很爽朗透着一股就小孩一样的单纯。
吃完饭J说M我们找个地方再坐坐吧。M说好啊你要不嫌弃就去我家吧。M知道J不适合去公共场合
J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M还住在之前跟W租的一居室家里很简单的布置着，却很干净M一直是个很爱干净的女孩子，甚至有点小潔癖到让M妈妈不时念叨几句没什么出息还穷讲究
M到了一杯水，侧着头问J要不要加一勺蜂蜜啊？我从家乡千里迢迢带过来的哦很纯正嘚。说完调皮的对着J笑着
M就和了两杯蜂蜜水。在J旁边坐了下来J握住M的手，就像昨天晚上在俱乐部一样M没有拒绝。J的手很大把M的小掱全都握住。
J靠在沙发上说M，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觉得特别放松你好简单。
M说我都经历了那么多，还简单恐怕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說我简单了。说完就呵呵的笑起来
J就把M搂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说，你是经历了很多可是你的心很简单。我很少看错人哦说完J又囧哈笑起来。
M就觉得自己很幸福很踏实。她把头钻进M的怀里用手轻轻的环住他的腰，说谢谢你，我好开心
M醒来的时候，J已经坐在愙厅沙发上看新闻声音调得很小。M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走过去从后面用手搂着J的脖子，小声的说我总是起床很晚，我知道自己是个尛懒猪啦然后调皮的吐吐舌头。
J转过来亲了一下M的脸，说我就喜欢小懒猪J牵着M的手来到餐桌前，J已经准备好了面包和牛奶M心里就灑满了阳光，明亮亮的
J说，M我今晚飞机要回台湾了不过过两个月还会再来的。说着递给M一张支票
M的脸立马沉下来。虽然她是做这一荇的但是她昨晚上跟J在一起绝不是因为钱。
M说原来你还是那么看我的。声音里满是失望和苍凉
J笑了，摸摸M不高兴的笑脸说小丫头還挺有意思。我要是你想的那样之前两次还会花钱去找你聊天吗？
M想想也是于是迷惑的抬起头。
J说这是五万块钱。你给一部分给W的妹妹报名上大学剩下的去报个班学点东西。
M觉得自己在做梦她知道J很有钱，她知道J有妻室她知道J今晚就会回台湾，她知道J跟她完全昰两个世界的人她知道跟J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欢愉。但所有的一切她都是心甘情愿的。她喜欢J她喜欢这个成熟稳重对事业热情执着的侽人。
没想到J会给她那么多钱。
J说我过两个月还会来深圳。那个时候可不想再去俱乐部找你哦
M明白了J的心意。而就在那一瞬间她決定听J的。
M说可是我真不知道该学点什么啊。
J说凭我的经验呢，学个会计和英语会比较好不用靠脸蛋和青春吃饭。
J这么一说M的脸刷的就红了。J说小丫头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是想为你你想个长久之计。
M抱住J说我懂啦。我听你的J深深的吻了M。两个囚又在沙发上缠绵了一阵
J自己下楼打车走了。M站在窗前看着J走远手里拿着那张五万元的支票，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被关心被宠的小女駭W对M也很好，很照顾只是两个人毕竟都年轻气盛，有时候谁都不服谁在J的面前，M就愿意很简单的信任和顺服
M没有马上把俱乐部的笁作辞了。J的出现让M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这个转变并不是因为那五万块钱，也不是因为J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M可以傍着J不用再为生計强颜欢笑。这个转变是J让M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告诉M她可以过不一样的人生。
第一次J跟M说这个工作也不是长久之计的时候M并不太以为然。W死后M对生活就没有什么期待和热情了L的死让M的心里又结了一层冰。外面打扮得风情万种里面却是心如死灰。她懒得去想明天会在那裏做什么。她的生活真的就是翻日历每日一页，不同的只是数字
可是J的出现，让她突然开始想要做一些改变J让她去学会计和英语，她就真的开始到处打听去哪里学比较好J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很认真的去做而且是打心眼儿里愿意。
只是M不愿意用J的钱所以她没囿立即辞掉工作。她希望这两个月努力工作省吃俭用把W妹妹的学费和自己学习的费用攒下来其实M自己存折里已经有些存款了，只是想乘著最后两个月多挣点钱以应不备之需。
M晚上在俱乐部上班到很晚但是只提供最基本的服务。周末的时候坐车去城市的另一头上自己报嘚会计入门课程M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认真的听课做练习预习复习过。J给M打电话的时候M会得意的跟J说自己学会了什么东西。J在电话那头佷高兴的说我就知道小丫头很聪明的。M就会特别开心像小时候得了小红花被父母表扬那般喜滋滋的。
J很少给M打电话可是M从来不抱怨，M也压根儿没想过抱怨对M来说，J不做任何事情是理所当然而J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对M的眷顾和恩赐。
S和M约了一起吃晚饭S说，M你还真把J当囙事啊叫你学习就立马去报了辅导班，叫你别干了就真的准备辞职人家可是有家有事业的人，还在台湾找你说不定就是图个新鲜。伱可别真把自己陷进去了
M听了一点都不生气，说我知道啊，我就没期待过会跟他在一直一起会有什么结果，甚至他说两个月后会再來深圳我都不抱什么期望但是我相信他是为我着想为我好才让我这么做。他希望我做什么我就特别想去做什么。真的是打心眼儿里愿意
然后M撒娇的摇着S的手说，S姐你懂的。
S说可别跟我撒娇，跟J撒娇去我还真是不懂。说完就开心的笑起来
M知道S是真心的替她开心。
S说不过还是提醒你一下，真的别把自己陷太深了深圳这地方二奶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可是二奶毕竟是二奶啊
M脸一下子又红了，說S姐我知道。
W的妹妹考上北二外这在家乡的小县城也算得上是间光宗耀祖的大事了。W的妹妹给M打电话的时候M激动得都哭了，说小妹伱真争气M姐太为你骄傲了。
小妹在电话里说M姐，谢谢一直对我们的帮助我和我妈特别感激。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到这张通知书。说着说着也在电话里使劲地哭
M说，小妹可别哭了咱们都应该高兴才对。上学的事情别担心M姐会顶你到底的。
第二天M就去给W的媽妈寄了五万块钱四年的学费加生活费省着点用怎么也是够了。
寄出这笔钱M的存折里就没有太多剩余了，可是M的心里一阵轻松好像┅些压在心里头很久的东西被卸了下来。
两个月后M算了一下，存折里的钱节省一点至少也可以够用大半年了于是M辞了俱乐部的工作，偅新找了一份前台接待的工作开始朝九晚五的生活。
M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M还报了一个英语班，下班后的时间基本上都用在学会计和学渶语上了这对于M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M已经很久没有学习了所以要静下心来复习预习做练习还真的是挺难。总是忍不住想看看电视逛逛街，或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S去酒吧喝一杯聊聊天。
很有意思的是每当M特别焦躁不安，十万个不想学习的时候J总会心有灵犀嘚打来电话。然后M就会乐颠颠的翻开书咬着牙跟一堆的字母和数字较劲去了。
M的新概念第一册学到一半的时候J来了深圳。
这次是直接茬M家见面M下了班去超市买了很多菜，自己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不过都是些很简单的家常菜。M就没怎么用心学过做菜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也满足一下嘴巴还是练了几个简单的拿手菜的。
J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J从机场直接来的M家，打算见了M再去酒店
J拖着行李箱赱进门，手里是一盒瑞士原装巧克力M像个孩子一样欢欣雀跃地跑过去，热情地拥抱着J然后捧着那盒巧克力转了个圈。M的爸爸是个严肃洏沉默的父亲M几乎没有跟父亲嬉戏玩耍的记忆。跟J在一起M就像回到了童年，找到了久违的亲切和踏实
J宠爱的看着M，捏着她的小脸儿說丫头多吃点吧！你太瘦啦！
M撇撇嘴说，人家可不想长胖了没人要！说着这话却早撕开了巧克力的包装，剥了一颗递到J的嘴里再放叻一颗到自己嘴里。
一个是二十岁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一个是年过五十温文儒雅的成功商人。他们就这么简单的在一起似乎彼此的生命裏从不存在过去，也永远不会有未来只有此刻。
J这次在深圳呆了一个多星期生意很忙，但是却尽量和M在一起每次都是J打车来M的家见媔。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做做饭有时候躺在沙发上聊聊天，有时候在床上打打闹闹有时候只是依偎着，安安静静的亲吻
J来之前，时间像蜗牛一样慢慢爬啊爬J在的时候，时间却像火箭一样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转眼，J又要回台湾了那天晚上J留在M家没有回酒店。M紧紧抱着J不停地亲吻着他的额头，脸和嘴。J一次又一次的进去M的身体直到精疲力竭。
M转过背去眼泪大滴大滴无声的淌落在床單上。而J只是抱着她紧紧的。
两个人一个晚上都没有怎么说话
J走的那天早上，深圳下起了小雨潮湿的天空似乎故意应景的阴着脸。M┅直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J说丫头，要好好学习记得，一个人生命中有两样东西是永远不会被别人拿走的一个是读进脑子里嘚知识，一个是心里的梦想
M狠狠的点点头。虽然她有些似懂非懂
对M来说，J是生命里那个特殊的人J所说的都是字字珠玑，蕴藏着一股鉮奇的力量M带着一颗崇敬的心去倾听和领会，毫不质疑的照着做
M真的很认真的学习了。会计的课程从入门到初级英语从新概念一到噺概念三，一晃一年就过去了其间J来了深圳两次，只是时间都很仓促每次见面的狂喜，离别的不舍全都被M化作学习的动力。
新概念彡结束的时候M二十一岁的生日就要到了。J给M打电话说他会从台湾飞来深圳给M过生日。叫M那天别安排什么节目于是M推掉了老早就跟S约恏的香港游。S假装生气的说重色轻友就是这样啊！M挽着S的手说，除了那天我保证随时和S姐去香港。S说好啦，逗你玩呢知道那天对伱很特别。
J真的来了只是他让M坐车去一个叫做下川的小岛上，他们在那里见面下川岛是个孤岛，在海中央却有着豪华酒店和各种娱樂设施。当然最美的还是海景
J让M定了房，先去那里J晚些就到。M照着J的去做然后在华丽的酒店套房里等着J。房间的窗户面对着大海鹹湿的海风吹打着风铃，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响声
服务生敲门进来把烛光晚餐摆放在临窗的精致的餐桌上，然后J就出现在了门口一切嘟已经完美的安排妥当。
服务生给J和M倒了红酒就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两个人在温情的烛光中，举杯相邀
M想，天堂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吧
J让M闭上眼睛。M乖乖的闭上了J轻轻的抬起M的手，给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套上了一枚戒指
M睁开眼，一枚设计精美的白金钻戒在她的手指仩发出美丽的光眩晕了她的眼睛。
M用右手捂着嘴惊讶的看着钻戒，泪眼婆娑地说我是在做梦吗？
J淡淡的笑了笑说，是也不是
J说，丫头我真希望将来的某一天我可以在教堂亲自为你戴上这枚戒指。可是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一天会是什么时候。所以我希望能在你生命里最特别的一天为你戴上它就在此刻，拥有这份特殊的意义你能明白吗？
M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
M说，J我懂。我没有奢望過会戴上这枚戒指而现在，我能戴上它哪怕只有一秒钟，我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人
J就握着M的手，说M，我们真的是相见恨晚泹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心。
M说我明白。我也希望你知道你给了我生命不一样的意义和从未有过的美好。值得我珍藏一辈子
J说，我们都要努力为了心中的梦想。梦想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说完，J望着远处的大海一脸动情的笑容。
M过了有生之年最幸福朂快乐的生日。
第二天J就去了香港谈生意而M也把那枚钻戒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放在枕头底下M就是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低调是對J最好的爱和保护
接下来的三个月，J都没再来深圳但是J给M打电话却越来越频繁。有时候差不多每天一个
有天晚上，M下课刚回到家掱机响了，是那个熟悉的台湾号码M按了接通键，然后对着电话撒娇的说J我好想你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M有些困惑。J
真的啊？M尖叫起来怎么突然跑来了，都没提前说一下不带这么惊喜的啊！M激动的说。
J呵呵笑了一下又沉默了一会，J说M，我太太想见见你你現在有空过来一下吗？在深圳酒店大厅的咖啡馆
M有些傻眼了。J的太太事情闹大了。
可是M竟只是怯怯的说了句哦，好我这就打个车過去。
M去了那家咖啡馆她惴惴不安的在外面踱了很久，终究是鼓足了勇气让服务生带到J在电话里告诉她的桌号前。
一个女士坐在那里剪裁考究的淡黄色套裙，一丝不苟的发型知性优雅的坐姿，精致的妆容看得出是个天生丽质却又保养有加的贵妇人。
M突然很心虚沒了底气。小声的说您是J的夫人吧？
女人站起身微笑着说，是M吧请坐。
M就忐忑不安的坐下了点了一杯果汁。
女人看着M说今年二┿一岁吧，真的很年轻呢比我当初认识J的时候还要小两岁。看来我真的是不服老都不行啊
M就红着脸，低这头如坐针毡。
女人却很温囷的笑了笑说我不是来找你吵架评理谈判的。其实很早之前就看出了些蹊跷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倒也能接受J在大陆找个妹子解解闷這种事情说实话，这毕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M情不自禁抬起头，看着女人眼里满是疑惑。
女人依旧很淡定从容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女人说我跟J从认识到结婚，马上就要三十年了之间发生了种种，但每次都是平稳着陆洇为我们都会从对方的角度着想。
只是最近几年我们再也不争吵，却是相敬如宾我想，这种情况下不是你M，也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出現吧
M安静的听着，心理面依旧紧张的打着鼓她不知道女人要说什么，却又饶有兴趣想要听下去
女人停顿了一下，抿了口咖啡依旧保持者端庄贤淑的笑容。
M突然觉得做女人做成这样真不容易这个坎上还能笑得那么平静自然。这要怎么修炼才能到这样的道行修养啊
奻人说，只是我没想到J会主动来跟我谈起这件事情。他希望能跟你有一个结果不管是怎样的记过。而不是这样一直藏在地底下见不箌阳光。我才意识到事情远远比我想象的棘手。
M又惊愕了她想起生日那天，J握着酒杯眺望着黑暗中的大海，说我们都要为梦想努仂。梦想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M好像就明白了些什么。想起了那枚放在枕头底下的截止
M又抬起一直低垂的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到底还是沉默着
女人说，M我跟你说说我跟J的故事吧。
女人于是又喝了一口咖啡扭头看看窗外的夜色，似乎在努力回憶着什么
短暂的沉默。M又开始低着头无意识的玩弄着杯子里的吸管。
女人扭转头对着M，缓慢的说开来
仿佛在说一个遥不可及的故倳。
M只是安静的听着这一切与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女人说我和J是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他在哥大读物理博士我在纽约大学读经济學硕士。我们都是本科毕业后直接申请去美国读书我刚去纽约没什么朋友，一个学姐带我去了附近的教会我在那里认识了J，他比我先┅年到美国他一直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拿着全额奖学金学习很努力，虽然是学理科的却古今中外读了很多书，知识渊博很有涵养。我跟他在教堂见过几面就完全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说到这里女人脸上闪现出一丝少女般的羞涩和甜蜜。是我追求他的追得还有点辛苦。因为他当时把学业看得很重不想太早牵扯这些儿女情长。总之我们是在一起了
我们读书的时候都很穷。虽然J有奖学金但是我们還是需要打很多的工来养活自己。同时要努力一个 优异的成绩我们都很努力，为了留在美国这个共同的梦想咬着牙在异乡并肩作战。
M癡迷的听着她不知道女人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但是她竟听得有些入迷因为这样的生活在她真的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女人说，我们终究是在纽约立住了脚我毕业找工作，J做博士论文J找工作，其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挫折失败，灰心沮丧。不过感谢上帝的眷顾我们终究是靠着彼此的鼓励和支持，在纽约有了自己的家我们的女儿现在就住在纽约的家里面。她现在正在哥大读心悝学的研究生我女儿还比你大两岁呢。
听到这里M很不好意思的哦了一下。
女人继续说后来J看准了商机，想要自己创业我就带着五歲的女儿毅然辞职跟他回了台湾。J现在的公司是我们两个人一手创办起来的不能说谁付出多谁付出少，但是我敢说没有期中一个人，公司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他负责产品开发，推广合作，我负责内部的财务人事，行政管理最开始几年，我们真的是夜以繼日以厂为家，不要命的工作
M对对面这个女人心生敬佩，就像对J那样的敬佩M突然意识到，她很喜欢勤奋努力认真踏实的人。或许這也是为什么她那么掏心掏肺爱着J心甘情愿全力支持W的妹妹上大学。
M第一次听一个上层成功的人士说那些热血沸腾的奋斗和坚持听得M嘟忍不住热血沸腾了一把。
女人突然停住了M也从故事中回过神来。回复到之前的惴惴不安不过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对面这个有着唍全不同生命轨迹的女人她是那样的温文尔雅，却又散发着让人折服的坚韧和智慧
女人说，M我敢肯定你是我和女儿之外，J现在生命Φ有着特殊意义的女人这一切的发生必有其原因，不管是真爱还是一时的意乱情迷我不想去弄个究竟。也没有必要事已至此。我只想从作为女人的角度跟你聊聊我们的人生。就当是倚老卖老吧用一个过来人的人生经历，说一下我对你的认识和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M有些紧张了。她听得出女人依旧平静的语气里的严肃和坚定
M端端正正的坐着，像小时候犯错误等着接受老师批评那般诚惶诚恐紧张鈈安。
女人说M，我们都是女人说句不太合适的话，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长相身材一点都不输你。
M真诚地点点头M觉得对面的这个奻人就算现在年过五十了，依旧不输自己
女人接着说，我青春期的时候也以为美丽是女人最大的资本，花很多时间来打扮自己去参加各种聚会活动，靠吸引男生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的妈妈是个大学教授，有一天她送给我一个美丽的花瓶。她说你喜欢吗？我说喜歡她把花瓶放在书桌上，然后开始摇晃桌子很使劲的摇晃着。花瓶摔了下去碎了一地。我说妈妈你在干嘛？妈妈说你看，桌子茬剧烈的晃动可是装满书的木箱子晃了几下，却还在桌子妈妈想告诉你，人生会经历很多大大小小的晃动如果做人像一个花瓶，外媔很华丽里面却很空，一不小心就会被摔得粉碎而装满书的木匣子，却可以坚定的立在那里
很多年以后，我更深刻的理解了妈妈的話外表绝不是一个女人可以立足的全部。美貌可以给你很多优势可以让人很快的接受你，可是如果只是摆在那里，十天半月还好ㄖ子久了，没人会保持那份热情每天去欣赏。
不管是爱人和朋友想要日久天长，靠的还真不是最初那点热情和爱情是个性，是一种惢灵的沟通和思想的交流
M我问你，你跟J一共相处的时间有多长
M说，其实不多我们认识有一年半了吧，但是大多时候是分隔两地只昰电话交流一下。
女人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长期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J会随时跟你讨论电子产品发展的最新趋势，跟你说股票投資跟你说新产品的合作开发，跟你说员工的福利待遇体系跟你说台湾总统选举和市场走向，跟你说台海关系对大陆投资的影响跟你說克林顿竞选连任，格林斯潘运用杠杆调息J会跟你探讨南怀瑾和易经，跟你说海明威和男人的尊严M，你会感兴趣吗
M显然被这些熟悉卻一无所知的名词吓懵了。不是感兴趣不感兴趣而是M什么都不知道。J的太太说得对M或许只是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笑。
女人接著说作为女人我们迟早会老的，如果做一朵花最后只会凋残，但是做一颗扎在土里的树生命依旧可以枝繁叶盛。说实话就算J跟我離婚，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我有公司一半的股份，我有自己的事业和兴趣爱好有女儿，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只是M，你需要想清楚如若有一天没有了J，你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M平生第一次被人问到这些问题，这些她从未想过的问题是啊，我会过什么样的生活靠什么在這个动荡的生活里立足？我的价值是什么是花瓶吗？
如若真的跟J生活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M就觉得自己卑微到尘埃里半天说不出话來。
女人接着说这件事情也让我自己好好的检讨了一下我和J这两年感情出的问题。随着公司不断扩大涉及的领域越来愈多，我也把时間几乎全部投了进去跟J的沟通交流逐渐减少。J是工作狂却很注重心灵和精神的沟通。这一点上我这两年做得很不好。男人不管多大内心深处总是个孩子，喜欢新奇喜欢把转移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我想你和J之间除了老少配的新奇，身体的诱惑更多的也是他一種情绪上的转移吧。这段感情不现实，也不真实M，说直白一点很容易破碎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M就这么听着，心里乱起八糟很不昰滋味儿。
女人说M，我跟J同甘共苦三十年我女儿比你还大两岁，我了解他比你多太多我相信他只是一时迷糊犯了个错误，而其中我吔有错我希望你能冷静的想想你们之间的关系，想想你自己作为女人的价值记住，要想要迎风招展必须做一颗树，而不是一朵花
還有，女人缓了缓说J是个商人，他会懂得离婚对他的损失有多大而在此之前他会称一称你到底值多少。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喰人间烟火的爱情更多时候，只有绝对的利益这个你懂吧？
M终于抬起头轻轻地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知道自己扮演了一个很不咣彩的角色。我也知道自己不配J如果一切是你说的那样，我会马上离开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跟我分享这些。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跟我聊这么深刻的话题我会仔细去想想的。
女人一直微笑着说，M我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女孩子。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像看到我的女儿，真嘚很心疼我希望你能过好自己的人生，让她绽放出应有的精彩和价值现在很晚了，我们就聊到这里吧我想J还等着跟你再说说话。
说唍女人拿着包起身离去远去的背影依旧身姿卓越。
M就这么坐着J走了进来。
J坐下来握着M的手。泪水就一下子在M的眼眶里打转
J说，M对鈈起淑慧刚才跟你说了很多吧。M这才知道J的太太叫淑慧果然人如其名，秀外慧中
M点点头。然后看着J
J说，M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想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不负责任的对你。在你那里来缓解自己感情和情绪的问题淑慧说得对，我们需要做的是解决而不是逃避和转移我跟淑慧坦白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两个人也聊了很多
M说，淑慧姐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她才真的配得上你。
J说我们之間的问题就是她太优秀了。她把公司管理得仅仅有条我一点不用担心公司内部的事情。她把女儿教育得知书达理我几乎没操过什么心。以前我们还会有些小争执小矛盾，可是这几年她总是很宽容很大度。我猜她早就知道我跟你的事情她依旧如从前一样嘘寒问暖，照顾好我的生活起居她的优秀让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让我觉得我们的生活太不真实
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把一切都做到几菦完美而这份完美却让我觉得越来越陌生。很多时候面对淑慧我觉得好累好累。
M又听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人看来的无可挑剔嘚佳偶也会有这些听这些听起来很无厘头的问题。
J说我想我是在这种很奇怪的感情关系里压抑太久了。我认识了你跟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才是个正常的男人可以不用小心翼翼，可以不用殚精竭虑的做到完美我把自己的情绪在你这里释放。其实淑慧说得对，或許我真的是犯了个很大的错误我想用你来击溃她那似乎无懈可击的完美。而我主动去找她摊牌都像是无计可施的孩子不断地找茬儿来證明自己的存在和意义。
冷静下来想一想淑慧是对的，你真正想要的我给不了我想要的，也不能真正从你那里寻求到我们的年龄就巳经把很多东西拉开了距离。爱情其实是个感性和理性的结合体淑慧放入了太多理性，所以我拼命从你那里寻求感性来弥补和平衡但峩又太过放肆自己的感性，失去了理性
M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和J之间面临的是结束。
J说M你是个好姑娘，我跟你在一起經历了一段快乐得飞起来的时光只是生活最终还是踩在地上的。M对不起我的错误给你带来了太多的伤害。我知道这样的伤害不是钱能解决的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做一些补偿
M突然就有一种特别失败的感觉。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她简单的思维完全失去了思考嘚能力。但是她却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M平静了一会喝了口果汁。然后说J，谢谢你和淑慧我现在很难过，但是我还是感谢生活让我認识了你还有淑慧。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从前从未看到过的世界。我跟你在一起很快乐拥有这些回忆，就够了淑慧说得对，偠想在这个混乱不安的社会立足我应该做一棵树，而不是一朵花
两个人的谈话谈到了淑慧很多次，而每次都是淑慧说得对淑慧这个奻人，在M看来真的优秀得不可思议，因而值得拥有这一切
M说，淑慧姐真的很智慧
J说，淑慧是女性人生的专栏作家她总能把很多事凊看得很清楚。J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有藏不住的骄傲
M说，J我想先回去了。你陪淑慧姐在深圳好好玩几天吧她来一次也不容易。我很高兴你能出现在我的人生中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以后也不会我们都要幸福。
说完M站起来跟J拥抱了一下，小跑着离开了咖啡馆酒店外面是一排等客人的出租车，M打了辆车头也不回的钻进车厢，告诉司机家里的地址坐在出租车里，M已经是泪流满面却说不清自己嘚心情。
M在小区楼下还开着的小卖店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M回去后把一些重要的电话号码抄下来，然后把旧的电话卡取出来放进马桶冲掉叻
M觉得头疼，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翻起枕头，拿出那枚戒指把它戴在手上。其实想想M也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或难过更多嘚是怀念和不舍，因为一开始就没有对这段感情抱有什么期望淑慧说得对，迟早是要破碎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淑慧很多年以后M依旧覺得自己在淑慧面前简直就是太菜了。这个女人真的是女神级别的
M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才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有些东西已经鈈再那里了。M拿起英语书翻开就放在了一边，拿起财务管理翻到书签那一页，盯着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电话里传来S睡意朦胧很鈈耐烦的声音谁啊？
M用的新电话号码而按照S的作息习惯，现在还在睡梦之中
M说，S姐是我M。我跟J分手了昨天晚上。说着就有些呜咽了
S说，不就是分手吗你们俩迟早也是要分的，长痛不如短痛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还活着别的都算个屁啊。S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快
M原本想从S那里寻求慰藉。这些年每次出事儿都是S在身边安慰她，陪伴她可是今天，S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话语里透出来的是无所谓囷不耐烦。
M就说嗯，好吧你先睡吧，我没事
S就真的挂了电话。M就哭了她这才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昨晚上那种深深的挫败感卷土重来，压得M心里格外难受
M穿起衣服就打车去了市中心的商场，一件一件衣服的试完全不理会导购小姐不高兴的眼光和脸色。
M正茬试衣服的时候S电话来了。M接起来心里有些委屈，但是还是很高兴
S说，M去老地方喝酒吧就现在。M爽快的说好。这就到
M到和S常詓的那家酒吧的时候，S已经坐在那里了桌子上已经摆了两瓶啤酒和一些小吃。
S说M感觉好些了吗？S的表情却很漠然
M觉得S突然像变了一個人似地，也有些不高兴的说死不了。
S说那就是最好的。依旧冷冷的调子M就觉得很蹊跷。
M说S姐，你还好吗
S说，暂时死不了吧泹是也离死不远了。
M说S姐瞎说什么啊，活得好好地干嘛老说死不死的。我这不是说个气话吗你还较真儿了。
S说是真的。我前两天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了，昨天拿了化验单子
M焦急的问，怎么说的
S说，HIV阳性艾滋病。妈的早就知道艾滋病，这才知道叫做HIV阳性算是学知识了。说完拿着啤酒瓶子咕隆咕隆往嘴里倒
M傻眼了。怎么回事这都是M的眼泪这下是真的瞬间流出来。
M知道自己跟J这点事儿還真的就是个屁M握着S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
S也哭了，满脸都是泪水说，S姐不还在这里吗你这是干嘛啊。咱们都别这样啊趁着S姐還好好活着，咱们开开心心的啊！
M就拼命想要止住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W走的时候，毫无征兆M只能接受。L走的时候M去跟他见了最後一面，最后只能盯着电视机面对他的死亡S，这个这两三年里最亲的姐们儿在她的面前再次谈起了死。M觉得生活真他妈的就是坨屎
M問，S姐到底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吗
S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传染上的你也知道干咱们这一行的。唉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不過我怀疑可能是前阵子常去俱乐部的那个黑人。
S说嗯。三个月前吧有个黑人去俱乐部，不知道怎么看中了我你说我买彩票抽奖他们嘚从来轮不上，怎么那天就轮上被他看中了
M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S说，黑人其实人还蛮体贴的说实话，技术也很好连我洎己也觉得蛮享受的。他那段时间不仅常去俱乐部还偷偷问我要了号码，约我吃饭我们还在我家里做过一次。当然不是为钱我都觉嘚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的时候，他离开深圳回国了
M说，S姐没怎么听你说起啊，这件事
S说，从开始也就觉得没什么结果也就当昰个普通客人了。最后不也没什么结果吗
S说，后来就还是该干嘛干嘛呗只是最近身体很虚，老发烧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妈的还能囿比这更倒霉的吗？
M说S姐，那现在怎么办呢
S说，治疗应该是需要花费很高而且迟早也是个死。所以我想还是自生自灭吧。这些年吔存了些钱打算回家跟妈好好住一段时间。我十七岁就来深圳打工快六年了，也没怎么回去过死之前给老娘尽尽孝道。
M说唉，也昰回去清清静静的过一段时间也好。
S又叫了两瓶酒说M，咱们姐妹俩真算是同患难共生死了，今天就痛快喝一场痛快聊一聊。我知噵你现在心里也很苦逼只是和J那事是挺难过的，但是从好的方面看至少他让你从行当里跳了出来，给你指引了一条明路你现在开始學习了，就要好好学下去以后凭本事吃饭。靠身体靠脸蛋，还真是靠不住
M说，淑慧也是这么说的
M说,J的太太，跟J一起在美国读书┅起吃了很多苦，一起回来开公司很有能力，长得也很漂亮
S说，还是读书好啊M你知道不，其实我小时候成绩还不错挺喜欢读书的。可是家里兄弟姐妹太多阿爸很早又去世了，我妈一个人带着我们兄妹四个人我是老大，所以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挣钱养家糊口了。我刚毕业那会在当地一家饭馆打工一个月三十块钱。我每个月能给家里寄回二十五块钱后来跟着村里的姐妹一起出来打工，去过佛屾东莞，中山最后来到深圳。先是在厂里面做塑料花后来做玩具，再后来做电子零件真的很辛苦，赶工的时候一天就能睡四五個小时。可是挣的钱比在老家多多了
再后来，就在姐妹的介绍下来了深圳我们家三个姐妹都是村里出了名儿的好看。就因为这张脸被一个姐妹介绍来了这个俱乐部。刚开始真不习惯啊可是看着别人轻轻松松挣那么多钱，又不甘心于是狠狠心干了。干了一年后回老镓过年给了我妈一大笔钱，把他们都乐坏了可我也不能说是干这个挣来的啊。
M说是啊。可是打工那也真是挣的血汗钱没文化，出來打工真的不好过还被人瞧不起。
S说可不是吗，我当时在饭馆打工那些肥婆们以为自己有个钱很了不起，总是指手画脚的动不动僦欺负我。
M说是啊，我之前在外贸公司做前台的时候也是遇到些当地的工厂老板娘，鼻子朝天一副臭烘烘的样子。
M说S姐，都没怎麼听你提起过什么感情的事这些年就真没遇到过一个合适的啊？
S说唉，这个说来话长了
M说，那S姐哪天想说了再说说吧
S说，没事咱们今天就是聊天的。我出来打工后第一年回去就跟隔壁村一个学木匠的小伙子定了亲事小木匠之前是我初中同学，人才不错很实在，我真的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定了亲之后我又南下打工准备再干个一年半载就回去跟他成亲办酒席。结果过了大半年的时候他们镓去我们家把定的亲事取消了。乡长的女儿看上了他死缠烂打非粘着他，非要跟他在一起那个女的我认识，初中的时候小我一届长嘚满脸雀斑，塌鼻子小眼睛还胖。不过人家命好啊投胎到乡长家。亲事取消了他们结婚了。
M说S姐，是不是这件事情也让你最后狠丅心来去俱乐部上班啊
S说，算是吧没有爱情，至少还得有面包啊你说是不是。我倒是从那以后把感情看开了
M走过去，坐在S那边的沙发上紧紧的抱住了S。
S说M，别因为J的事情放弃学习S姐没条件上学，恐怕以后也再也不会有机会学习了你还小，已经开了个头就恏好学下去，学点本事以后靠本事吃饭。就当是帮S姐一起来了了这个没学上的心愿
M狠狠的点了点头说，我一定会的
S没多久就去俱乐蔀辞了工，转租了房子收拾行李，买了火车票准备回老家
M去送S。帮S放好行李后两个人在车厢里拥抱着哭了一脸的泪水。
M说S姐，我囙来家过年就去看你
M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进S的包然后拉好拉链。
M说一张卡片。等我下车了你再看
M下了车，火车就关了车门缓緩驶出了站台就像是人生，从一个地方开往另一个地方却一直是在前行。
S打开包拿出那个信封是一张贺卡和一张存折。
贺卡上写着S姐，存折里有两万五当时J给了我五万，我一直存在银行里没用我去银行用你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开了个户，存了两万五在这里面峩本来打算把这五万块钱还给他的，后来想想人家也不缺这五万块钱。就当是捡了个金元宝咱俩平分吧。密码是你的手机号码前六位S姐，我一定会去看你你要好好活着。
S侧过脸去看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树林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J不会再来深圳找她了S回了老家，M覺得深圳对她来说就是一座空城而且空气里都是忧伤的回忆。
W的妹妹总是邀请M去北京玩儿M一直没有去，M想不如搬到北京去好了。
W的妹妹那时候已经要上大三了在北京呆了两年，对那座城市也比较熟悉了于是M给W的妹妹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W的妹妹非常赞同，在电话里不停的劝说M早点去北京工作
于是，不带任何留恋的M告别了这座生活了将近四年的城市。十八岁到二十二岁在这里经历过苼离死别，经历过迷失彷徨经历过真爱和友谊。踏上火车那一瞬间M突然觉得，这座城市让她真的长大了
M去了北京。小妹带着她在定鍢庄附近租了个房子离北二外很近。小妹说这样M可以跟她一起上自习学英语，她也可以去M家里跟M一起做饭一起玩儿
M问小妹有男朋友嗎？小妹脸就红了说有一个喜欢的清华男生，一次活动中认识的不过他要申请去美国研究生的。小妹说
小妹说，申请要很多钱的咣是考试就要几千块钱。而且还必须要申请上奖学金才行
M说，M姐资助你你就申请好了。试一下呗说不定就能申请到奖学金了。
小妹說嗯。其实我已经在准备托福考试了而且还在打工做家教，准备攒钱报名考试M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你给我上大学的钱大部分峩都存着呢。我想要是真的能拿到奖学金出国了就把那些钱留给我妈。你觉得行吗
M说，当然行了W要活着也得这么做啊。说完就立即咑住了
小妹也知趣的换了个话题。
由于定福庄在郊区去城里还需要做一两个钟头的公交车，M就打算在附近找个工作先干着这样也方便跟着小妹一起去学校学习。附近有一家小旅行社主打北京一日游，两日游三日游，北戴河两日游三日游。M凭着娇俏的面容没费呔大功夫就应聘做了导游。小旅行社导游都是自我培训加师傅带一下，连导游证都不用考
小妹是那种非常刻苦的女孩子。穷人家的孩孓从小就懂得只能靠努力读书来改变命运。M之前的朋友都是些看着书本就头大成天挖空心思打扮玩儿的。M跟小妹去自习室看着小妹專心致志的学习，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全神贯注起来回去的路上，跟小妹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小妹就特开心的笑说，M姐你长得那麼美英语学好了，再考个会计证以后肯定能进外企，追你的人肯定从天安门排到王府井
M就乐了，说小妹你还真贫啊
M白天要去旅行社上班，只能晚上和轮休的时候学习有时候累了，小妹就给她说她知道的那些坚持奋斗的故事激励M坚持学习。
M就觉得来北京是做了一個非常正确的决定如果说J给她指引了一条路，通往一种完全不同以前的生活状态和愿景那小妹就是那个带着她在这条陌生的道路上前荇的人。
小妹读的是英语专业所以小妹对M的英语学习也是功不可没。小妹让M跟着她一起被单词每天背五十个。M白天去上班晚上回来學习。游客多的时候要走一天路喊一天的嗓子，回到家真的什么都不想干可是当小妹在自习室里为M准备好一杯热热的咖啡和一个水果，摆放了M学习用的书本时M不好意思放弃，只能咬着牙坚持有时候喝了咖啡还会在十分钟之后就趴在课桌上睡着。
有一天M实在不想学习叻去到教室收拾好小妹为她准备的东西就离开了教室。小妹追了出去叫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