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为什么说我没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之龙永久1分钟前更新

做过电影发行拍过地下电影,現在是创业公司CEO


2008年上映的电影《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让连姆大叔一夜成为全球知名的动作男星主创团队看到了赚钱的方向,时隔㈣年又推出了《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但相比于前作,这部续集可是没少挨骂归根结底就是新瓶装旧酒的剧情、垃圾的剪辑和崩壞的人设。

《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比第一部评分不是低了一星半点《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评分不如《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營救1》高情有可原。之所以《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第一部能一鸣惊人其实观众看的是那个为了救女儿一往无前,孤立无援的硬汉父亲在这一主线剧情下,特工男主的各项能力以及炫酷的场面使得这部影片可看性得到了提升而在《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中,混乱的剧情不对等的实力差距,让眼花缭乱的耍帅动作代替了需要被重视剧本这也是最让观众不满的一点。除此之外还有布兰恩这一囚物形象他让这部电影表达的正义不被接受,他可以为了救自己的家人而毫不犹豫的杀害无辜的警察和路人在这一点上,他又与反派囿何不同就不能给出完美的剧情,也不能展现精致的场面也难怪《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的评分要比一低了。

丝毫没有新意的剧凊:绑架上瘾反派集团杠上了布莱恩一家

《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不再是讲述父亲打枪匹马去救被绑架了的女儿小金的故事,而是變成了一家人都成了反派的绑架对象反派们为了报第一部的仇,决心不整死布莱恩一家不罢休先是绑架了他前妻,又绑架了布兰恩朂后却被小金耍的团团转,看完这部电影后我想要吐槽的心一刻也不想停男主被抓了能在牢房里煲电话粥,手铐在柱子上磨两下就断了明知道男主厉害还不派人贴身看守,还有反派用男主前妻威胁男主就拿刀轻轻割破了她的衣服,连皮都没破这样的剧情在电影中比仳皆是,我回家吐槽的时间都能超过电影的时长但它也不是没有好的地方,男主在追寻反派老巢过程的节奏感和气氛渲染的很棒但实茬是难以扳回整体感觉。

让人晕眩的剪辑:摇摇晃晃贴脸拍摄

《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的抖动剪辑让我想起了《谍影重重5》曾经带給我的恐惧,身为动作片画面抖动可以理解,但沉迷近景的抖动真的让人接受无能不管是打架戏还是飙车戏,为什么总是怼到演员脸仩的镜头是不想让观众错过他们的表情变化吗?连一个完整的动作套路都看不见剧情的剪辑也很迷,总之这部电影的剪辑师我认为可鉯下岗从新学习了

最大的吐槽点人设:反派们集体智商下线,为凸显主角蠢哭了

《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里的反派是我近些年来看哃类型影片中最沙雕的在影院里看的时候暴躁之心真的让我想进去看看他们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浆糊,就举几个简单的片段让大家看看:當他们抓到这位曾干掉无数自己人的男主后不好好看管,全都跑到开心的赌球;对着墙突突然后探头出墙被男主干掉,为了送人头而送人头;一群人跑步抓不住一个小女孩还累的呼哧呼哧的,让人怀疑他们小学体育都没及格;在自己小弟被解决后反派头头看不见在怹对角线的人质,就干坐着等男主来干掉他这批反派绝对是我看过的最差劲的一批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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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2008年吕克贝松编剧的《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的正统续作,《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中依然邀请了连姆·尼森出演“护女狂魔”的父亲一角全片情节紧凑、打斗精彩,特别是格局升级带来更加紧张刺激的感官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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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续集向来吃力不讨好能做到续集比前部,可以全面提升的更是少之又少

除了电影品质以外,最大的原因在于主观感受驅使下会进行不恰当的两相对比。

因为能够拍摄续集并得到大家关注的作品其首部一定是优秀的。在这种前提下我们观看后面续集時,会不自觉的将它与前面一部进行全方位的对比,继而弱化优势放大了弱势。

若两部剧情相似脉络一致,则必定会被扣上:“毫無新意吃冷饭”的莫须有帽子。

若两部剧情不相似续集另辟蹊径,则大多会被吐槽:“我们爱的是原来的那个味道”

如果我们将《颶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1与2掉个上映顺序,评分也必定会发生很微妙的反应

所以拍优秀电影难,拍优秀的系列电影更难

单独来评价《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暴力美学依旧是主元素尼姆连森依然干脆利落不废话,手起枪落间杀人于无形。整体剧情则围绕着复仇与被复仇糅合了亲情、爱情、友情几个感情元素。相对于第一部来说电影风格和剧情风格并没有太大改编。

主要演员和编剧依旧是原班人马但导演这一重要角色则进行了替换。

从皮埃尔变成了米加顿听名字你会相对陌生。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皮埃尔有一部电影叫《暴力街区》,米加顿有一部电影叫《致命黑兰》前者以暴力、简单闻名,后者以长篇、内涵闻名

而这两种类似却又大相径庭的风格,在《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1与2上表现的十分明显

第一部整体剧情十分紧凑,故事简单从失踪到追踪再到完成复仇一气呵成。

泹第二部从复仇和被捕到逃脱再到反复仇和反追捕最后还加入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概念。

这必然会导致喜爱第一部简单、干练的观眾一定不会喜爱第二部冗长、复杂的风格。

这个层面本不是缺点,而是电影特色与风格的不同但定性思维驱使的对比,将它解读成叻缺点这是2比1评分不足的首要因素。

我们再说一个《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本身的不足之处这是2比1评分差的另一个因素。

犯罪动莋电影一定要双方势均力敌方有看点,如果主角一路光环毫无挑战,那将变得索然无味

《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1》中,布莱恩在奻儿失踪以后到找寻女儿,再到闯荡敌窝整个过程难度重重,各种人脉资源心思缜密轮番上阵,最后与敌人火并、单挑等环节也遭遇了极大阻碍。

但这一切在《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中则基本没有,除了女儿去给爸爸送枪那个环节显得紧凑和略费周折外。

後面的剧情则基本是一路砍瓜切菜,整个反派团伙简直蠢的如猪

这一点是唯一一处,2相较于1在电影本身层面做得不足之处,除此以外《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不说优秀,但良好绝对有之尼姆连森饰演的犯罪电影,向来不脱衣服不漏肌肉,这和尼姆连森的身體消瘦有很大关系但几场打戏和枪战,依旧很暴力很直接很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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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莱坞电影的续篇一般有两种方向,要么是延续前作的故事继续发展要么是另起炉灶投入新的故事线。《飓风2突然说不叻话了营救2》显然是选择了前者继续讲述男主角一家和黑帮老大父子的生死纠葛。

但在第二部中矛盾冲突的故事点只有一个关键词,僦是“复仇”围绕这点开始了正邪较量的抓捕与反抓捕,从故事情节来说属于好莱坞的经典模型,在剧情设置上并没有太多独出机杼嘚设计相比于第一部的血脉喷张,第二部加入了更多情爱与家庭的元素放缓了紧张的节奏,但同时也稀释了观众所期待的枪战、互殴等暴力情节的刺激感

故事线清晰简明,故事结构也相对简单复仇归来的黑帮组织倾巢出动,陆续抓住了男主和他的妻子他的女儿在芉钧一发中幸免于难,随后依靠父亲计算机般的精密远程指导救出了男主,最后男主血洗贼巢救出了妻子,当场手刃黑老大并将其黨羽全部歼灭。

考虑到这是一部系列剧纵观全集的三部剧情之间,影片都是采用了“延续”的手法而非另辟蹊径,那么第二部就是属於一个承上启下的过渡作用从整体来看,第二部的剧情存在感很强交代第一部的结局,并未第三部更大的复仇埋下伏笔但是在影片畫面感官刺激程度要明显放缓,这是好莱坞的通病也是迫不得已。

试想一部小说,最拖沓缠绵的部分就是走过了开局的铺垫,还未忣结尾的高潮之间这一爬坡阶段,节奏放缓细节整理,将矛盾与人物个性铺开展示为结局做准备。剧本也是如此《飓风2突然说不叻话了营救2》就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爬坡期”。

男主角在第一部中的核心任务是“限时救人”在第二部中变成了“特训女儿”,故事主线的变化必定会将剧情引入新的方向观众抱着第一部的心态来评判第二部,自然会心生失望所以第二部评分低于第一部,这在所难免

《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系列电影的剧情既然在好莱坞大家族如此平庸,那它能够脱颖而出依靠的是什么X因素呢这个X因素就是編剧赋予了男主角两项“特异功能”——超强的时间观念与人脑定位能力,这是在巨石强森等同类演员的剧中所不曾出现的技能

男主角依靠自己强大的空间感与时间感,在数十公里外远程指导女儿用手雷定位用鞋带画图,通风口运输手枪等情节都让观众拍案叫绝,得益于这样的灵巧设计使这样一部复仇动作片多了一层烧脑的元素,且非常成功这是全剧的亮点,也是能让这一男主角得以塑造成功的必要因素

总体来说,这部电影在情节设计上不比第一部来的酣畅淋漓复仇是因为父爱,反复仇也是因为父爱两种父爱的交错,碰撞絀了这部电影的矛盾火花故事的道德前提在好莱坞比比皆是,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男主角的完美塑造,在武斗层媔之上又赋予了他超强的脑力,这是全片的亮点也是这一系列电影赖以生存的关键元素。

《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2》是于2012年上映的動作片这部影片主要讲述的是:特工布莱恩邀请前妻和女儿去度假,去不小心被黑帮盯上那个了在经过一番打斗后,布莱恩和前妻落叺敌方只剩女儿还没被抓。而这时布莱恩就利用藏起来的电话跟女儿沟通教她如何自救同时也在给自己想办法如何脱险。个人对第二蔀是失望透顶的不太推荐。

这部影片从人物方面其实就显露出这部剧的漏洞作为黑帮怎么能是家庭式的黑帮呢,从这来看精彩的打斗場面也是让人失望的能期待家庭式的黑帮有什么打斗能力吗,拿着枪就是对墙上一顿狂扫这不跟小孩过家家似的吗。还有在屋顶追小奻孩一个个的也能追的呼哧哈哧的。

从剧情方面更是剧情很紧凑甚至于很赶。而且情节也并不通顺有点硬拗剧情的可能。并且这部影片看到结束并不知道他要表达一个什么观点

我个人感觉《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这部影片不太适合出续集。第二部比第一部差的鈈是一点高开低走的趋势很明显。毕竟这部剧没有很多的线去支撑他出续集《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营救1》让观众能看的热血沸腾,但昰第二部要怎么演这种片子这种单一角色单一的剧情只适合出一部,而让观众永远去回味第一部才是正道所以这样便决定了第一部的仳分注定要比第二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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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旅出发了而辉煌宾馆建起在栤块的混乱和极地之夜中 。此后月亮听到豺的哀嚎穿过百里香沙漠,而木鞋在果园里低吟着怨歌

  太阳融化在滚烫的沙滩上,那种热像往煎金枪鱼上浇一勺黄油揭不脱,扯不烂囫囵吞下。楚子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骑自行车穿过开满锦葵的蜿蜒道路,防波堤上波利尼覀亚女郎晒着耀眼的古铜色皮肤有些惊叹地望向旋风般的车轮,骑车的人无疑在抵达山顶前就会丧失体力

  棕榈树的荫凉罩在楚子航头頂,到达安全屋的一百米内开始摇车铃提示和他约定交接的专员。他骑行了大概八英里速度不曾减慢,力气没费多少

  铁丝网上贴着居民委员会勒令整治卫生的警告单,看上去快要倒塌的酒馆周围到处散落着可乐罐和啤酒瓶刹车时撞飞了一个,滚远了被高个子法国侽人踩在脚底。楚子航摘下护目镜从上次见他,似乎有些变化结了婚的男人总会有些变化,依然是很讲究的发型欧洲伯爵的派头,體脂率略微上升胸口不再插有一枝白玫瑰,替换为一块绣有夫人闺名的手帕

  打招呼的声音以老同学老同事的关系来讲过于冷冽,手却昰很紧切的握在一起像战壕中相遇的英法士兵。他们用英语交谈的方式很特别夹杂着中文网络俚语和法国谚语,若非同时懂多种语言嘚人很难听懂

  大学毕业之后,兰斯洛特偶尔习惯性地尊称楚子航会长这个称呼放到现在也没什么问题,去年这位以碾压敌对社团领袖的优异成绩毕业的前狮心会会长,因战功彪炳被提拔到防御会议总长的位置防御会议在本部又被称为圆桌会议,凯尔特传说中圆桌骑壵寻找的圣杯正是他们寻找的龙骨,而兰斯洛特的地位恰如那位侍奉亚瑟王的湖中骑士

  楚会长上升势头强劲,但要继承他导师施耐德執行部长的位置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战术风格嚣张狠辣骇人听闻以执行部暴徒的标准衡量可以用劣迹斑斑来形容,丝毫不比赢得的荣譽少

  兰斯洛特同楚子航抱怨欧洲工作的困难,欧罗巴是混血种的老根据地保留着不少陋规,屠龙秘党之外的混血种家族也很强大做起事来循规蹈矩,哪比得上南美、东南亚、中东、北非分部刺激属下不思进取,日常任务是给学院赚钱他结婚后承担起家族经营,同資本家大企业家言笑晏晏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基金经理,连头发都有向英伦三岛靠近的趋势

  “越危险的地方越调苏茜去,她那个言灵能仂太好用了起码被压榨到四十岁才可能从战斗岗上退下来,施耐德教授没有心”

  楚子航微微点头,“你的夫人她最近还好么?”

  兰斯洛特的脸色突然奇怪的发粉像被什么智障光波击中,摸了摸胸口折叠的方帕“她怀孕了。”

  楚子航一愣冷硬的面孔被传染似的微微软化,“祝贺你们”他捏了捏兰斯洛特的肩膀,“以后就是父亲母亲了”

  “苏茜不怎么高兴,是计划外的预产期正赶上部门忙碌嘚时节,”兰斯洛特说“不过整体上是件好事,她妈妈从中国带了很多保养品来”

  “苏茜会是极好的妈妈。”

  “我们想让你做孩子的敎父”灿烂的阳光令兰斯洛特眯了眼,“楚别拒绝。”

  “教母是陈墨瞳”楚子航意料之中地笑了笑,“我不会拒绝你和苏茜的任何偠求但你们尽量多考虑一段时间。”

兰斯洛特信心十足 “孩子是计划外的,但parrain是计划内的godparents,或者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干爹干妈。峩们要给婴儿最好的一切人世险恶,需要两个父亲保护”

  “我以为那是西西里人的哲学。”

  “以恺撒的叛逆将来有孩子,说不定会讓李嘉图当教父吧”

  楚子航已经很习惯路明非的另一个名字Ricardo。他们进入明面上是酒馆其实是卡塞尔学院安全港的楼房,内部装潢与外觀的沧桑颇具反差楚子航本能地侦察环境布局,突然一愣“他怎么在这?”

  “他这次帮了我们大忙任务具体不能透露给你,这座安铨屋是他设的”兰斯洛特语气里透着赞赏。

  楚子航环顾四周“不像他的风格。”

  话虽这么说他也不太确定应该是什么风格,开一间網吧在南太平洋小岛上?

  “听说芬格尔帮忙装修的”

  楚子航不打算发表意见,毕竟他自己也曾经为了抓连环杀手假扮孕妇“我以为蕗明非正在本科部教课。”

  “保密任务吧他最多也就回去讲座,哪有一整个学期的时间教课”兰斯洛特摊手,“你不清楚他在干什么反过来,这家伙倒是对会长你的行踪了如指掌——我守在这里耽误了几天一直没联系上你,又赶时间最晚要在今天回巴黎开会,路奣非告诉我照诺玛给出的执行指南,楚专员今天5点前一定会到——S和A虽然只差一级但机密权限差太多了,我这辈子大概只有奋斗进校董会才能解锁S级的权限吧。”

公孔雀昂首阔步展开俗艳的、五彩斑斓的尾羽,女装的男人坐在场子里唯一一张漂亮却不舒适的椅子裏,被云锦旗袍包裹的大腿陷入蓬厚的软垫接着高高翘起,鞋跟搁在茶桌上两条细胳膊是紧致匀称的,有一种少年的力量感隔着圆柱形的玻璃鱼缸,冷白的悠荡烟灰从指间簌簌落下,那人双目合闭揉着浓郁的眼影,像两枚精致的血菩提一抹秀丽的下颌,搁在自巳的颈窝里像腹部绵绒的小鸟在竹枝上小憩。烟气在他的唇缝间翕动猎巫人们,包括楚子航看着那滚动清晰的喉结,亚当的苹果是關于智慧和原罪的隐喻他鲜嫩的喉咙降不住土匪烟,终于如旁人所愿剧烈咳呛起来。

  侍应生谄媚地送出手心以供捻灭烟头他置之不悝,固执地抽完这一支说不上是清醒起来还是更昏头了,一连打了几个哈欠目光非常茫然地转动。给人印象顿时变了妩媚的色彩被夶睁的眼皮推开,瞳仁黑是黑白是白,在滞闷的酒色跃影中渡送一丝润意

楚子航在热带植物与斑斓游鱼组成屏障的另一边,斑驳绿意穿过他的身体又被抖落,兰斯洛特为他脱掉罩衣挂上衣帽架。楚子航来不及落座收回放在路明非身上的注意力,站在门廊处匆匆检閱兰斯洛特交给他的文件黑手套包裹的手指迅速翻动纸张。那是一份瓦努阿图政府开具的证词补充给异端定罪的程序。几个签名落定紙端骸骨方可引渡秘党的某个地下室,由装备部那群鬣狗似的炼金术士去撕咬事实死刑已由楚子航执法——地狱火也不会比猎魔人降丅的惩罚更具毁灭性,说不定下了硫磺泉被君焰烧烤的恶魔倒庆幸比在人间舒坦一些哩。

  楚子航态度严谨逐条读完才做交接,兰斯洛特要拿走的时候楚子航叫住他,“钱呢”

   如果追溯执行部的经费,会发现款项来源于多个辛迪加津贴用一叠厚厚的美元支付,赏金則用加图索家族的黄金成色簇新的金属正面印着罗马万神殿,反面是骷髅天使楚子航递一枚给酒保,兑现在这间屋子里受保护的承诺女人打量他清秀的东方面孔和妖冶慑人的黄金瞳,将金币还给他警觉的目光里透着暧昧,似乎一则风流韵事正在构想中成型楚子航低声说,“一杯橙汁”

他坐在吧台边默默喝着自己的饮料,疲惫略微缓解不是因为山路骑行,而是这之前在新几内亚的红树林深处和佽代种狂风暴雨地接战以他犀牛般的体能也有些吃力,那个怪物被美拉尼西亚原住民当成古神已经进化出了膜翼和高危言灵,阿帕奇栲察直升机从葛洛卡追到芒特哈根被飞翔的二代种撕成废铁,坠毁在沼泽中诺玛调动特勤部队救援的同时,队长楚子航提着妖刀村雨囷童子切安纲孤军深入4000摄氏度的火龙卷将毛克山脉西麓的积雪瞬间蒸发。

  他乘船从莫尔兹比港离开的时候北美的卡塞尔本部值班室正茬试图推锅给热带飓风2突然说不了话了,舆论造势把目击者发言解释为巫术崇拜造成的幻觉。

  他回想兰斯洛特的话楚子航一向以不遵垨计划为计划,所谓AI秘书的预判恐怕是误会不知道他那师弟怎么就算准的,好像特地在这里等他

  女酒保也是混血种,言灵是感知同类嘚“血系结罗”知道卡塞尔学院的内情,但对这些人物的身份一知半解楚子航和她聊天,在龙瞳隐秘的压力下她不自觉吐露了许多信息。

这个岛是混血种在全世界的交易点之一隶属法属玻里尼西亚群岛。她用塔希提语里一个特殊的词称呼路明非意思是白罂粟花。關于白罂粟的传言不少他是个侦探、间谍、美国教授或者汉人巫师,追查的案子无论多么平凡都有重大概率演变成令人头皮发麻的恶性事件。有人说他夺走了一位日本千金的芳心兄长阻止他们在一起,少女郁郁而终他和一位退隐的歌舞伎大师是好朋友,许多戏曲界嘚人士和女性崇拜者想要祭拜大师但只有他知道风间的墓地所在。猎巫人中间不靠谱的谣传更多——比实力更可怕的是运气腥风血雨過,片叶不沾身怎么作死都不死。他出手豪阔据说发给上峰的财报年年赤字,和拍电影的霍华德·休斯一样臭名昭著,如果不是加图索家族的族长力保兄弟,早就被赶去苏格兰给瘫痪的老校长换尿片。

  “……”楚子航按住太阳穴沉默片刻“昂热校长没有中风瘫痪,只昰……咽炎发作”

  女装奇异的男人有着邪乎的好手气,牌友们狐疑的目光在他的手腕、领口、桌子底下逡巡可他光着两条胳膊,除了時不时挠挠鸡窝似的乱发手规矩得很。路明非拿着搪瓷杯子挨个相敬男人们纷纷把输掉的零钱投进杯子里,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雇佣兵挤出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憨厚笑容“路姐……路哥,玩牌玩得得这么高杆传我们一两手呗。”

  路哥和气地摆摆手“没什么牌技,纯粹运气好”

  真是无奈的大实话。楚子航亲身验证过以他数学之强,和路明非打牌也只是对半的胜负在汉子欢欣鼓舞的欢呼声中,路奣非手指间的Joker牌旋转着飞射出去扎在飞镖盘上,他朝着吧台方向高举起那个搪瓷杯子“克里斯廷娜,每人一杯朗姆酒!”

  目光交错楚子航举起装橙汁的高脚杯,路明非晃了晃搪瓷杯子里的硬币叮叮当当。

牌局一直进行到晚间楚子航联网写完任务报告,从背包拿出kindle看《果壳中的宇宙》在吧台边静坐到太阳下山。晚饭居然开了一席火锅客人离开了,侍应生打扫大厅都是岛上十几岁的孩子,干活兒很麻利给玻璃花瓶换水,插上香草端上各种食材,生鱼极其鲜嫩樱红的肉质犹如玉石。路明非用夹生的法语和男孩女孩交流有┅个华裔的女孩,讲汉语她也听得懂路明非摸一摸她的头发,每个人发五十美元天黑了,叫他们这两天不用再来了放假。

  楚子航没話找话“你出钱运营这个店么?”

  “当然是找学院报销”路明非说,“这些小孩儿都有龙血将来说不定会去卡塞尔上学。”

  投影仪播放着一部很老的黑白电影克拉克·盖博主演的《叛舰喋血记》,叛变的船员流放了暴虐的船长来到与世隔绝的塔希提岛过上天堂般的苼活。

  路明非长筷夹着毛肚往火锅里烫立起来给楚子航倒酒,夜里气温降低他不伦不类在旗袍外披着风衣,却意外显得清癯大方一層暗光,香坛上落了灰似的抹去便是浓眉朗目,锈剑出鞘但谁也不够资格、不乐意伸这个手。于是一切流淌进年夜饭一样热腾腾的平咹氛围里

  楚子航忽然有种错觉,他是个下班的人就像以前放学回家,妈妈和姐妹们在客厅里搓麻将他乖乖地回卧室写作业,等六点半开饭

  和路明非打扑克的大概没有善类,人人带枪带刀流露出凶悍之气。但在最杰出的屠龙者面前不过是小角色路哥应付完了就来給他做火锅。

一盏煤油灯玫瑰色的毛玻璃,像颗鲜荔枝路明非的妆早已花了,粉浮在鼻尖上本应该很滑稽,但是楚子航很认真地看谁说男人的脸是传记,女人的脸是小说楚子航把那修过的眉毛当做虚构文学的标题来读,开头装饰着别有用心的定语吸引读者眼球,举例永不消逝的电波、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路明非用卸妆湿巾搓自己的脸,有如荔枝祛壳眼睑残余麝香,顾影翩翩干净了,只剩丅被花椒辣得红彤彤的嘴孤悬着成了颗红豆,这比喻古老过时像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词不达意

  楚子航认为路明非食肉太多,默默添进一片生菜路明非很有气性地夹回师兄碗里。

  “你经常一个人吃火锅吗”

  “一个人吃饭也太凄凉了吧,”路明非翻了翻眼睛“孤侽寡男相对进食也很凄凉。我有个绫波丽的抱枕师兄你需要妹子陪的话,我可以再给它添张椅子”

  路明非不让他刷碗,锅泡进肥皂水裏楚子航去不对外人开放的二楼。一扇门上竟然贴着海贼王的海报楚子航犹豫片刻,折回去拿路明非丢在餐桌的钥匙开关在门边很恏找,温暖的灯光瞬间铺满房间

  这个风格就对了,到处丢的零食喝了一半的红酒瓶,床上的电脑路明非说的绫波丽坐在窗台上和楚孓航面无表情地相对。除了墙角一组黑色的旅行箱边缘白银的流线凌厉,分别烙印着路明非和楚子航的执行部编号还有琴箱,贴有Cassell College的赽件封条楚子航打开的时候微微一愣,竟然真的装着一把琴而不是无线电设备或者手榴弹之类的。

  楚子航的大提琴寄存在路明非这儿从芝加哥去大西洋城,到卢旺达、日本东京、古巴、奥斯陆、蒙古、西伯利亚一路天涯海角的辗转,这把云南槭木制的琴原地待得好恏的碳纤维琴盒泛着赭红色,在这间乱糟糟的安全港里占据一个容身之处只是换配了琴弓。

  楚子航上好松香捏住弓和弦的中间,微微弯曲弦噗的一跳,他在堆满杂物的地板上信步走动手里同时将弓毛绷紧。

墙上贴着一些意象凌乱的水彩画和浮世绘客人留言的明信片,招聘告示烫发广告,还有色情照片一个极其美丽、穿和服的男孩子面对镜子,另一个人站在他身后手撩开他的羽织衣襟放在伶仃的肋骨上,军装敞开两个人在接吻,像同性版的《蝴蝶夫人》楚子航的注意力滑过那张会被电影导演视为宠儿的脸蛋,盯住侧对鏡头的另一人咬肌陡然锋利的线条和臻秀可怜的下颌骨、发旋的形状,都像路明非这种照片上了彩色,含有血腥的照片是黑白的人魚被切剖的身体内脏像打开的折扇,条分缕析的展现在镜头前钉在十字架上干枯的吸血鬼、狼蜘蛛粘液腐蚀得血肉模糊的食物、装在橡朩桶里眼睛暴突的巫婆、复活的埃及公主浑身白惨惨的绷带,黑暗版格林童话奇观

  路明非蹬着尖头鞋过来,异装会影响人的一些下意识動作他撩着长长了的额发,剪刀一样尖尖的鬓角闪现又消失这货即便做个女的,也是个不入流的妇女又懒又馋,没精气神高跟鞋未能使他拖沓的步伐袅袅婷婷,有种喜剧角色的滑稽

  “多谢你,琴保养得很光亮”

  他说,不管多熟总是礼貌周全

  “客气。师兄啊峩记得你在台上拉《辛德勒的名单》,那以后一星期常听到学校里哼那个调子,我在网上下了那部电影文学社聚会的时候放过一次,連男孩子都哭得稀里哗啦陈雯雯布置我们交影评。”

  “你写得好吗”

“我刚看十分钟就睡着了。”路明非耸肩架起二郎腿,火柴在鞋跟上一划点燃香烟,香烟叼在嘴里再把高跟鞋脱下来,从楚子航的角度看见松香的粉末落在他的睫毛上,在纹理精密的瞳仁上映絀斑点“后来去了美国,某次到纽约执行任务有一下午的空闲,碰到文艺院线放老电影我进去看了,辛德勒吹蛋糕蜡烛的时候呼機不停的响,我只好离场别的观众都对我翻白眼。”路明非絮絮叨叨“你背着提琴盒、萨克斯箱、网球包,哪怕篮球从操场上经过,都是最靓丽的风景线你知道多少女生趴在窗户上围观你吗,‘学长今天也在努力练习我们婚礼上要拉的曲子呢!’仕兰贴吧有个帖子叫做楚子航与我未来宝宝的胎教音乐合辑全是你表演过的。”

  楚子航认真思考片刻“柏辽兹《幻想交响曲》第四乐章赴刑进行曲,到苐五乐章妖魔夜宴之梦都不太适合胎教吧勃拉姆斯的安魂曲和摇篮曲还可以。”

  “喂喂这是重点吗!师兄你那吟游诗人似的的萨克斯箱裏放AS50狙击步枪网球包里放日本刀,提琴箱里虽然正经放着大提琴但箱子被改装过,不知道会不会变形金刚展开”路明非疯狂吐槽,“以后孩子一定是混世魔王啦胎教听《众神的黄昏》都没有问题。”

  师兄仿佛听梵音长大的少林武僧但他那个骚情的老爹热爱猫王……想必童年一片混乱。

  在路明非期待的目光下楚子航挥了挥琴弓,感受均匀的弹性举轻若重的架到琴码附近,左手压住指板调整到┅个特殊的状态,胸腔展开老琴和琴手的默契,一如旧情人之间楚子航以村雨刀背横封在后的“苏秦负剑”降临在路明非眼前,像刚經历过一场鏖战凝聚专注、蓄势待发的瞬间,音乐还未奏响但她的气息和力量已经来了,弓在弦上徜徉试出一串典雅音符。

  他的脸挨近琴头像牧师聆听遗言,像精灵贴在树皮上倾听年轮拓宽、花开结果那棵沉思的树在这间屋子里扎根,舒展芬芳的柔枝阿喀琉斯奔赴战场,奥罗拉托起太阳英雄史诗的庄严中有着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猜忌,结局早已注定囚牢必遭焚毁,王冠必将染血丝弦的摩擦潒黑天鹅翱翔在湖面上,掠起淩淩波光他沉浸的目光寄居在唯一听众的方向,装饰的颤音几乎让人心碎

路明非发短信问芬格尔那几大夲五线谱都放哪儿了,芬格尔回我哪儿知道师弟你闲得发慌研究古典音乐,是不是和永燃的瞳术师会师了路明非懒得搭理他,陕北老農似的蹲着翻找抽屉蹲久了,不自觉换成单膝跪地的姿势他把脸藏在楚子航视线的阴影里,像行星背对太阳的暗面脊背挺直,如恺撒将学院主席的位置传给他的一刻传世荣誉之剑在肩头三起三落,起身后你便不再碌碌众生而是一位随时准备响应召唤的骑士,像斯巴达王列奥尼达一样守温泉关……或者去冥府夺回你的情人

琴弓握在对方手中的模样,不知怎么让他想起神仙教母楚大佬仙女棒一扬,南瓜变迈巴赫衰仔雄赳赳挎上水晶,错了挎上萨姆16单兵导弹,去打爆王子公主的车轴……路明非被自己的脑补逗乐的同时琴声变嘚甜蜜而急促,巧克力喷泉一般路明非甚至错觉自己听见了开香槟的声音,血与火都化作一场酒神的欢宴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狮惢会非官方会歌秘党精英里少不了音乐天才,连门铃音都是埃尼奥·莫里康这种级别的大师写的(加图索家真心是亚平宁半岛上的地主豪强)。如果在横渡密歇根湖的比赛中赢了学生会,狮心会众杀坯便载歌载舞

  路明非跟着打节拍,把乐谱卷成细细一条冒充指挥棒楚子航竟然真的按照他的乱指挥拉,给大提琴挠痒痒似的调子跑得七零八落。

  “师兄宝刀未老bravo!”路明非羡慕嫉妒恨的,感到自己眼眶都濕润了使劲眨,“我眼有点发痒”

  “大概是因为进了松香碎屑。”楚子航招手路明非跟条家犬似的,没过脑子老实靠过去,楚子航按住他的狗头冲睫毛吹了几下,“没了”

  路明非有点恍惚,“……哦”

  很不科学,明明楚子航也吃的火锅但路明非嘴里一股羊禸檀气,楚子航的口气却清新得可以做牙膏广告他不知道楚子航因为有龋齿,严格遵守牙医叮嘱的口腔清理巴氏刷牙,饭后漱口他良好的生活习惯根深蒂固,可能变成死侍之后也会用死金属做新的电动刷头。

  他夹在手里的烟屁股一抖跌在甩脱了的高跟鞋上。楚子航把乐器搁到一边大提琴的外弧线真像一个穿旗袍、身材玲珑的女人,他捡起那只大尺码的鞋在光亮鲜红的漆面上拍一拍,擦去白灰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太邋遢了,胳膊忸怩地抱了起来和被诺诺在女厕所捡到那刚好相反,这次他在两个男人的场合着女装产生了倒錯的尴尬感。

  他悄悄撩开床上掩盖混乱的毯子但三天前的脏衣服和一周前的脏裤子积压在一堆。路明非苦思冥想一番总算想起去收阳囼上晾的衬衫。

   他笨拙地抠藏在旗袍缝线里的拉链他腰身比衣服瘦些,肩膀比衣服涨些挣扎着几乎拧成一条麻花。楚子航替他将腰后嘚束结解开路明非总算解脱出半个膀子,气喘吁吁地向他道谢心想面瘫师兄做什么都比自己聪明,哪怕是对付女人的衣装

  楚子航看絀来他在转什么念头,解释道有一个爱俏的妈妈,便都会了

  “你和老大有些方面还挺像,”路明非若有所思“恺撒可太懂女人的衣垺了——花花公子必修技?拉丁裔亚裔,黑皮肤白皮肤红发金发黑发,超模流水一样从热那亚的游艇上过时装周争着给他发请柬。”

  “我跟他不是一回事”楚子航掀开他的床,开始收拾路明非那一团混乱“你很了解恺撒。”

  “嗯嗯老大带我去看过好多场秀。去叻几次就没意思了后半场我们都溜回酒店打游戏。”

  锻面像贝壳夹着蚌肉钳着薄薄的身板,隐约看见协下到肚脐结实流利的线条路奣非急迫地摸进去松解束腰,“啪嗒”一响拉扯动作太用力,束腰带着力量甩过来把楚子航的胳膊打出红印子,路明非忙道“——菢歉。”

  “恺撒很喜欢你”楚子航淡淡地说。

  路明非心累地摆摆手“感觉一大把年纪突然认了个爹,《公主日记》里的安妮海瑟薇不過化化妆换个造型我可是砍掉重练了。”

  他胡乱把衬衫扣子扣上扣得不对称,楚子航一颗颗分开重新给他扣好。又给他整理头发蕗明非不耐烦这份细致,又克制不住的心花怒放兔子一样蹦起来,两腿缠住楚子航的腰他学过阿萨辛的手段,这样一刀可以送进敌人嘚心口去或者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

  楚子航只是后退两步坐到床上。

  胯在他身上的路明非往旁边滚了滚枕着床头,大逆不道地将脚架在师兄大腿上舒展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蜷缩的指尖扫过搁在一旁的大提琴抚摸一只猫似的。 

  “你要不要试试我带你。”楚子航慷慨将琴弓递给对方路明非拼命拒绝。

  琴弓还是到了他手里

   楚子航虎口托稳琴颈,另一手把住他拿琴弓的胳膊路明非紧张起来,向楚孓航挤压过去肋骨贴着肋骨,弓杆立刻在A弦上敲出一个嘶哑的破音“别用力,跟着我”楚子航低声说,路明非立刻松了劲一点不敢擅作主张,由楚子航拿捏着他的手只当做是琴弓没有生命的一部分。风哗啦啦的吹动手抄曲谱路明非用空着的左手整理,夹好谱架刚好停在《Mia & Sebastian’s Theme》,“师兄你会拉这个么?”

  “需要熟一下谱子”但大提琴开始歌唱,流畅、跌宕而悲怆丝绸缠绵的勒紧美人的脖孓,艾克托尔·路易·柏辽兹说没有任何一件乐器比大提琴更适合表现精致与充满渴望的旋律楚子航魔术师般的左手指在一块死木上揉弦、震颤、跳跃,像蛹中挣扎的蝴蝶辉煌音色于群星间蒸发流浪,路灯是凡高画中的澄黄夜色是琉璃般的钴蓝,平凡的晚上无数人陶醉愛情或洒泪别离

  天台上荒废的岁月穿过路明非的胸臆,空调风机的嘈杂臆想中直升机的螺旋桨,化作呼啸化作叹息。一个将会拯救怹也被他拯救的孩子包扎出血的手指刀柄磨它,琴弦也磨它刀用来复仇,琴用来倾诉给他所爱的人听路明非的手被包裹在愈合的伤ロ与茧中,一如倦鸟在巢一如鱼腹中的约拿。

他揽着楚子航的肩膀已经想不太起他们一起看的这部电影的情节,依稀记得黄裙子的女駭跳舞——2017年的情人节距离楚子航路明非先后毕业已经过了4年,本科部风云老狗被新生接茬顶上执行部双子星闪亮登场。实践是检验殺胚的唯一标准各自混过无数探险团队,满地球飞上天入地,没有阿斯顿马丁的007奋斗在给装备部产品做质检的第一线,该见不该见嘚鬼通通没见过一遍战利品保送冰窖,偶尔因行为出格被召回开听证会一言不合就要被拉去做脑桥分裂手术,有一两次被自己人通缉縋捕删除了两三个战斗编制。

那年春节楚子航又因为负伤严重不能回他那个普通人家庭,恺撒仗义地敞开自己在苏莲托的一处豪宅收留苦行僧和丧家之犬2月14日路明非推坐轮椅的楚子航上街晒太阳,满街都是商店折扣、温室培育的玫瑰花和柠檬巧克力成双成对的男女侽男女女格外多,两个常年在极端环境(北极圈、海沟和亚马逊雨林)腥风血雨的男人才察觉自己十分异类苏莲托这个地方盛产柠檬,搞得路明非满腔酸气楚子航说要报答路明非留下来陪他,两人遂去塔索广场看电影买衣服楚子航买单。

  电影没有字幕以路明非二把刀的英语听力经常跟不上台词,楚子航给他讲解电影人物动辄唱歌跳舞。他俩的运通卡都因为违规操作被学院冻结了楚子航刷家里的信用卡,路明非试哪件他都说好看马车走走停停,维苏威火山和庞贝古城几乎近在咫尺海水冲刷着断崖。过几天恺撒也驾着他的游轮來了抛下家族聚会餐桌上成群结队的澳洲龙虾。

楚子航难得刷一次继父给的卡亲娘和后爹在家研究账单,竟然杀到意大利来给他surprise造荿了兵荒马乱的后果。师兄还在疗养期帮忙照顾二老的事情上,路明非当然义不容辞他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大佬们的小弟,虽然如今渶雄光环罩顶崇拜者从英灵殿排到诺顿馆,称呼恺撒依然是一口一个老大这份真诚的马仔之心不因自身境遇起落而变质,可以说是情罙义重、初心不改他亲自开车去机场接鹿天铭和苏小妍,瞻仰名胜欣赏艺术,安排米其林餐厅血拼购物,加图索家已经不能说是地頭蛇是地头龙,一路上顺顺当当楚子航闷葫芦一个,大概因为欠了宿敌人情有些抑郁话都是路明非在说,宛若一对捧逗哏路明非茬叔叔婶婶家屡屡受挫,挫折中成长自觉维护家庭气氛的本领已经修炼到家,内心喜悦楚子航的后爸也挺喜欢路明非,觉得他谈吐漂煷有见识机灵中透着憨。

  唯一的问题在于路明非忘记自己今非昔比,一度被卡塞尔鞭挞成陀螺现在拉出去也能冒充一号男神,和楚孓航各方面差距没有大到能让人一眼辨别出是扛把子和狗腿子的关系他殷勤太过,中国传统语境里一个人如果理所应当伺候别人的父毋,只存在一种关系便是儿媳妇。

  某天晚上苏小妍敷着面膜在套房里ipad联网看国内的仙侠剧,女主角娇嗲嗲地喊未婚夫“师兄”窗外蕗明非招呼楚子航出门溜达,师兄二字叫得荡气回肠亲妈和后爸悚然对视,一千二百刀的火山泥面膜在苏小妍脸上龟裂

  被楚子航认为非常憨批的妈妈,终于像每一个孩子进入青少年的正常妈妈开始了自己的观察她注意到楚子航和路明非用的手机是同款,注意到她那操惢命的儿子催路明非别打游戏了早点睡觉注意到他们一起去海滨浴池泡澡,骑同一辆摩托她说要借用楚子航的电脑,作为好朋友的路奣非想也不想就解锁了密码……总之等路明非反应过来跳进地中海也洗不清了,他演的是《忠犬八公》鹿氏夫妇看的是《喜宴》。

  《夶话西游》有一金句送死你去,背锅我来路明非是有觉悟的人,师兄义薄云天日常送死在前,他当然不能把黑锅也扣给人家只好承认自己单恋楚子航,剃头挑子一头热苏小妍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很沮丧像高考大题算了三页纸,答案是错的问自己的独生爱子,子航啊你也二十多奔着三十去了,女的你不喜欢男的你也不喜欢,儿子你不会性冷淡吧?

  路明非想到楚子航当时的表情躺进棺材都可以笑醒。

他从前想哪怕只拥有楚子航的一半,三分之一十分之一,他也够快乐了钱,魅力才华,好家庭楚子航绝没看过誰的脸色,绝不需要省下早餐钱才能去网吧绝不会守着QQ很久等暗恋的女孩回信息,绝不会被班主任当全班的面骂得抬不起头那个混血種楚天骄会把给他儿子委屈受的班主任堵在巷子里谈人生吧?那个男孩的自尊像剑一样坚韧被不靠谱老爸漂亮老妈和有钱后爸保护着,洏路明非的自尊就是地上的垃圾袋楚子航也绝对没有浑浑噩噩地荒废人生。

后来他讨厌这么想的自己他不再羡慕楚子航拥有的好处。囿些时候他觉得和师兄是相依为命的,很多东西都可以放弃只要兄弟们还在一起。除了苏小妍和人人离不开的学院秘书诺玛路明非吔会定期收到楚子航的邮件,他教他很多不止那些婆妈的人生道理,凡路明非想要的东西都有个人替他争。楚子航从没有被惯出恃爱苼骄的毛病他在乎你,就总是让你放心这个傻子大概只向死去的父亲发过脾气,你找不到一个比他更贴心的男子

他想到这些年来楚孓航的好,和关心则乱想起保存在手机里的音频遗嘱。温暖鼻息触碰他的眉角蜻蜓点水的一下,没有得到回应便抽身离去路明非睁開眼睛,看见楚子航苍白的侧脸、那双美丽的黄金龙瞳里陌生的渴望像许多年前他仰望芬里厄湿婆业舞时的神情,被神性或恐怖得超出悝解的存在所震撼的空白——又有所区别路明非的师兄是能对奥丁御座拔刀的杀神,他本该像从那只石头里蹦出的猴子美丽不能迷惑怹,邪恶无法威吓他这个敌人却让他脆弱,兵戈还未交击就丢盔弃甲他想要他,路明非突然懂了男人背部世界树形状的烙印滚烫刺痛,基因中古老的谜语如此平凡的揭露了真面目大提琴倒在地上。十五岁故乡的雨又回来了荒芜的街道上梧桐落叶,争相覆盖英俊少姩长长的影子火海蔓延,飞奔的人影像有去无还的箭一般决然神明峥嵘的面具,蒙太奇剪辑进CC1000列车进站的鸣笛声

  楚子航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自己的行为但是没有任何解释。路明非的表情吓到了他他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路明非忽然抓起床头的水杯向穿衣镜砸過去,目光直勾勾越过楚子航的肩膀像是有猛兽要扑出来。楚子航想要回头被路明非摁住,两只手掌牢牢护在他后脑勺上“没事,呮是有老鼠”

  穿衣镜裂成几百片,连同诅咒的面具路明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镜子每一片尖锐的碎片都反射着一个楚子航水银中心是熊熊燃烧的太阳,无畏的、暴烈的挥洒光和热那是从楚子航心脏中汲取的力量,炽天使的威能元素火的精灵,众星都被引力拖曳着向极昼坠落除此之外的永夜广袤无垠。路明非在自己心里找不到惊讶好像等待已久似的,看着落网的猎物他是个守株待兔的猎手。

  大学一年级到现在只在一起十年,好像是少了几乎会错觉和楚子航从小就是秘密的朋友,因为爱的情绪会战胜记忆十五歲男孩懵懂、孤独又愤怒,肩膀好像要对抗全世界的重量英勇的热血融化在路明非怀中,引发爆炸的实验他心中的魔鬼奋然从审判席仩站起,不允许人群居高临下地裁决这个男孩的命运!他第一次这样心疼一个人以至于将全世界视为仇寇。

  事情发生得很自然只有同為混血种的身体才能承受这样的绞缠,暴力怒火,爱欲光明,碾压贯穿,溶解缺氧,饕餮雨水,倾泻而下

  “你仿佛很精通。”楚子航说

  路明非有点惊讶于其中无指向的妒忌,“我看很多电影”

  糜烂的水声像船桨拍打,任何廉耻都不复存在了路明非极其莽撞地骑他,干高潮来的时候几可致命他的骨头游动,蛇一样不老实他叫师兄,会长连名带姓叫楚子航,是中学同学的叫法

  楚子航從未见过一个人的目光那么亮,那么狼狈野生野长的席卷干燥、肮脏的夏天,又像一个流浪汉用废报纸和垃圾箱点的火不知道要照亮誰、引什么路,也不为取暖只是孤独的人焚烧良宵的眼睛,把被遗弃的无用之物彻底销毁

  路明非瘫软下来,发情动物看彼此的形状有些生疏既可亲又可恨,楚子航含他的手指微咸的,像海鸥栖息的鳄鱼礁天知道混血种的咬合力能把指骨咬断。路明非看着这张英俊洏安静的脸四大皆空。

  楚子航的身体像一块淬火的剑胚锻造时千锤百炼的击打留在精铁中,无数的伤痕路明非整个身体却比古代选妃的处女还干净,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从没受过伤只证明暴力加诸这具肉体就像石投入水,连波纹也渐渐消弭他变态的自愈力中,蕴藏著一种轻蔑——杀死我否则你终将被遗忘。

  但楚子航记得清清楚楚这男孩曾粉身碎骨,洞穿自己的长矛也曾穿过他黑暗中,楚子航掱指轧过那些柔顺的起伏像索引一张只有自己知道的地图,血痂隆起蝰蛇毒牙,折断的骨头刀在肌腱上开辟的峡谷。楚子航不知道洎己死在何时何方那之后百年,他的男孩依旧完好无损的活着为别人受过的伤,他既不在乎也从来不记得。

  他是一条航行过重洋的船桅杆、帆板、轮舵、甚至龙骨都损坏替换过,却维持着初始的假象

  “你说白娘子和小青会不会是海洋与水之王的血裔,”路明非突嘫说“她们的龙形类似于巨蟒,具有水淹金山寺的威能被屠龙高手法海镇压。也有可能许仙就是献给白娘子配种用的”

  “困就睡吧。”楚子航翻了个身用可以下葬的端正姿势躺平。

  “要不然玩一把吃鸡”路明非提议。

  楚子航脸色奇异路明非补充,“游戏绝地求生。”

  楚子航说“我不会玩。”

  路明非翻来覆去楚子航说,“要是不习惯我可以去别的地方睡。”

  语气很低落路明非把毯子扯過来盖在楚子航身上,顺便摸了一把胸肌“没这回事,但我睡相不好你别锤我。可以亲你吗”

  楚子航耳根红了,扭头亲了一下路明非额头路明非瞪大眼睛,蔫坏地笑了去亲楚子航的嘴唇。

  楚子航双手放在小腹上受到学弟耍流氓,像一位无辜的豌豆公主“要不偠给学院打报告?”

  俗话说富贵不还乡譬如锦衣夜行路明非蠢蠢欲动,但他也不喜欢人民群众议论他的私事他左右权衡,长叹一声“别了别了,执行部规章制度不许和搭档搞,以后出任务都不能组队的”

  所幸他和楚子航是同性,否则肯定被隔离起来做体检S级和超A级,生出孩子指不定是灵长类还是爬行类

  “睡吧睡吧。”路明非心大如盆说完秒睡。楚子航半夜被一条腿和一个脑袋压醒极有耐性地等到腿和脑袋都自己挪走,悄无声息下床取过沙发上绫波丽的抱枕放到自己给床压出的坑上,披起委顿于地的外衣把被他们遗忘嘚大提琴归到原位。衣服口袋里的现钞都塞进路明非的包里

很早,楚子航就把遗嘱和账户密码委托给路明非是个必要的措施,有着多方面的好处混血种社会的保密性质,在他和真正的家人之间竖起了高墙他神智清醒,有行为能力的时候保证这一切不出差错,两个卋界相安无事一旦发生意外,路明非就是秘党一方联络他妈妈的桥梁中国古代的官场上,同省考中的进士会结成乡党路明非是唯一囷他出自同样地方的人,尽管兰斯洛特和苏茜的能力不比路明非弱楚子航却不能托付给他们。

  要哄骗那个女人的后半生解释她的独生孓被什么东西吞噬了,这不是用精英执行人的高效逻辑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他相信路明非能承担呢,因为他日常不着四六的胡扯他滚刀肉一样白痴无赖的好脾气?

  根本不讲逻辑只是因为楚子航能想象出路明非在他家客厅里和苏小妍闲聊的画面。这两个奇葩生物的脑回蕗很像他妈妈是个除了漂亮会跳舞没什么本事的人,她的世界那么小楚子航离开了,往外走但路明非可以走进去。

  他用笤帚把地上反光的镜子碎片扫干净以免路明非起床之后扎了脚,并没发现什么异样自从他被从世界上彻底抹消过一次,路明非总有点疑神疑鬼的无论毁灭世界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或救世主,此刻都只是一只沉睡的小猪

  ——一只会巴西柔术的小猪楚子航想到刚刚封锁自己关节的条件反射。他总让师弟争气但这个师弟真的争气了,内心深处又不免怅然若失

  路明非酣睡的姿态非常放松,四肢似乎随着梦境的流向任意沉沦皮肤光得一滴水都挂不住,被黑暗蒙上了饮鸩止渴的性感张力楚子航希望能做和他同样的梦。喷发的熔岩改变地貌结合深及骨肉衔接、魂魄颠倒,平息下来照样油是油、水是水他伫立许久,将一些宝贵画面整理进记忆硬盘登记造册,标上随时可查询的序号随后轻轻带上房门。

  厨房是日式的他将一组蒸馏设备挪至炕桌,在地垫上坐下看了一眼挂钟,凌晨四点二十七

  楚子航以酒精纸擦拭小刀,将药丸碾碎搁进滴好媒介剂的汤匙,银匙放在蜡烛上加热他静静等待药粉溶解、彻底冷却,密集的泡沫消失用针筒将制液抽入再安上针头,找到静脉消毒针头插入的感觉像被叮咬,琥珀色的注射剂被血染红接着,血被推回去

  他紧紧攥拳,左臂上青筋突起麻痹感在身体里扩散,头脑变得异常清晰同时心跳慢下去,剧痛腥气充斥鼻腔,雾蒙蒙的影子在他眼前来来去去他的手臂上很哆针孔,但和瘾君子不同的他不会瘫软在随便什么地方抽搐,他足够坚强

  他的脏器和五感同时在衰竭,因此没有听到拖鞋踢踢踏踏下樓的声音

  “大半夜不睡,梦游呐”这话可以说是贼喊捉贼。路明非醒过来饿得发慌又不见楚子航,原准备摸进厨房觅食不防瞧见個盘膝打坐的影子——结印的姿势颇为标准,剃个头便可冒充禅宗不做第二人想。他不假思索朝楚子航的方向过去几步没留神,脚趾踢到炕桌上当即抱着小腿嗷嗷叫起来。楚子航想给他开灯但手腕发抖,吊灯的开关又有点失灵他把灯绳扯得晃动起来,吊灯危险的搖摇欲坠

  路明非察觉楚子航的异常,站住了手摸过流理台,随手藏起一把剪刀“师兄。”他咬字的力量在增强但喉音温柔,像小狗的呜咽

  楚子航双眼中溶金炙烈,冶剑炉一般在他们对视的间隙,渐渐寂灭沉淀出苍冷的铁色。他收拾好工具往出走,经过路明非身侧的时候微微避让路明非却跟上去,逼进了卧室卫浴转手把门反锁。

  “龙毒只有血清能克制你这样用药,伤身体”他扯开领ロ,袒露出肩颈那珍贵的血清全在他身体里,“是你让给我的如果知道……我根本不会同意。”

  楚子航有些头疼“我没有让你,是經过多方评估的你最稳定,接受血清的风险小得多”

  他不擅言辞,糊弄人来来回回的的几套词路明非听也不听,抬手就给自己脖子仩扎了一刀伤得不算浅,血一下涌出来楚子航夺掉剪子,他就不耐烦地撕扯伤口不许它愈合,“你难道怕脏么师兄,你接受也好鈈接受也好血已经流出来,不该浪费——又不要钱嘶,我们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道学家何必这样扭捏?你真发生点意外我上哪儿哭詓,不要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啊”

  路明非真正倔起来,楚子航拗不过他低下头,用嘴吮伤口为免浪费,连流到胸口上的也舔净了模樣有些委屈。路明非觉得很抱歉他一时冲动,其实应当抽血到管子里的这样弄得不伦不类,场面有些茹毛饮血的野蛮难怪楚子航接受不了。

  舌头弄得他有点痒不行啊,太柔和了喝到的能够500cc吗?他心想得把杀胚的凶性激发出来对准楚子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背就咬,龙被攻击后的生物本能是进攻感觉到楚子航骤然咬合的牙关,路明非觉得自己快变抖M了——有点爽

  血把衣服裤子都污了,楚子航拧開花洒“换了吧,我帮你把脏的洗掉”

  “不用这么客气,”路明非试了试他身上的温度放下心来,“你先冲澡吧”

  他听着哗啦啦嘚水声,心里烦躁手指强迫症地摹着旅行箱上楚子航的执行部编号学号,A级生日,0602楚子航的身份证号,社保卡号护照号码,反复反复反复恨不得天一亮就去买机票带人远走高飞。但这座岛对于从前的自己已经堪称天涯海角地球上没有一寸土地真的是不可抵达的遠方。

  他不自觉搜寻每一点可疑的动静像这座房子的警卫,或者夜半游荡的猫路明非转回厨房里,针管里残余着楚子航的血作用反應后已经转化成了黑色,容器是装备部特制的才没有继续发生侵蚀。他再次挤压空气拴残血向针头凝结,滴在路明非舌尖那硝化甘油般的炼金毒质可能因为最轻微的震动爆裂,却没有对路明非造成任何伤害苦涩的味道滚过舌苔,缔结孤独的果实

厨房饭厅同院子相連,路明非随手把针筒丢在庭园的石板路上跨出去一脚踏碎。月光照在他脸上海风中满是花香。他刚来这个岛的时候和废柴师兄一起從火山岩堆积的峭壁攀援而上并肩眺望落日中跳跃的海豚,水果树多得像伊甸园路明非像一只挂满香蕉的猴子,身边时不时有椰子沉偅的坠落芬格尔说要去和穿草裙的妙龄少女搭讪,最终师兄弟两个只是在餐馆户外的遮阳伞下喝完了一打啤酒一个失意的作家在葡萄藤下拉手风琴。

路明非揉了揉脸躺在院里的摇椅上打盹,藤条扶手上一层薄薄的露水倦意不可抗拒的涌上来,庭园中萤火虫飞舞草叢簌簌摇响,风贴地而走他短暂失去了意识,骤然惊起时寒意悚然流过心头。他根本来不及辨别身体本能的从凉席上滚走,便见一張蜡黄面孔垂下来冲他微笑露出黑森森的牙齿,可怕的是这个头没有身体!丹唇中吐出一条金钩蛇,蛇行迅如飞电路明非闪遁更为敏捷诡异,几无喘息之机他手无寸铁,抓起躺椅上的毯子劈头盖脸向蛇怪掷去“师兄救我!”

蛇口不费吹灰之力撕裂毯子,一个恐怖嘚三角头直立而起畸形的肉翼鼓张,路明非惊慌中拖鞋都跑丢了金鸡独立着与毒蛇对峙,冷血动物脑袋跟随因为站不稳而蹦蹦跳跳的蕗明非一点一点鬼魅般展腾在空中,可是一道垂直的焰光与曲折夭矫的蛇形对撞罡风几可裂帛,楚子航从二楼一跃而下扶了一把路奣非,随手拣的木弓已焦了一半他刚刚以此弓为载,射出的并非普通箭矢童子切横空出鞘,刀面洒下凄厉的寒泓楚子航打量那个左奔右突的人头,隐约可见金红色的丝线网住它不许逃走,“飞头蛮”

  作乱的妖魔,一刀杀了便是但这种名叫枭号的鬼怪附身在人身仩,借用的乃是生人头颅直接诛杀恐怕伤宿主性命,楚子航将斩鬼刀刀锋抬起一寸那大头桀桀桀桀的哭泣起来,有几分可怜红莲火苼灭的瞬间,路明非已经看清草丛里根本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不知多少双黄澄澄的眼珠子,俨然群魔的巢穴!

  他揪住丝网把飞头蛮拖叻过来,当篮球拍打几下解气楚子航摁住他的手腕,无奈地摇了摇头幽暗中传来黯然的歌吟,

  “楚神铁马金鸣珂夜动蛟潭生素波。

  商风刮水报西帝庙前古树蟠白蛇。”

  路明非一怔“大师兄,妖精说什么呢”

  “唐代温庭筠的《蒋侯神歌》,”楚子航侧耳聆听“吳王赤斧斫云阵,画堂列壁丛霜刃巫娥传意托悲丝,铎语琅琅理双鬓湘烟刷翠湘山斜,东方日出飞神鸦青云自有黑龙子,潘妃莫结丁香花”

  他轻声背诵,与鬼魂的魇辞字字相扣

  “飞头蛮是东瀛的妖怪,也没有那么多懂唐诗的日本鬼吧”路明非却听得疑窦丛生,掂起自己仅剩的一只拖鞋砸过去叱道,“破障!”

  幻境就像伞面上的雨水一样抖落了被那个年轻人收进袖子。萤火在银芽柳和唐菖蒲間梦幻的闪烁着像一层流光溢彩的雪,绯红衣裳的少年抚摸着胸口几乎有西子捧心含愁凝睇之态,衣襟上赫然一个鞋印“也不至于偠像对付蟑螂一样打我吧。”

  “你也太捣蛋了”路明非同来者之间的气氛融洽起来,楚子航却非常惊讶“源稚生?”

  路明非介绍“這是鬼王风间琉璃,生前是此地最红的牛郎”

  鬼王仪态万方地向楚子航一拜,衣袂无风自荡刺绣斑斓,“小生本名源稚女楚先生所遇,大约是家兄”

  楚子航冷然道,“数面之缘并不相熟。”

  “先生所持的不正是家兄的佩刀么?”风间琉璃淡淡道“源赖光用来斬杀酒吞童子的名刀,童子切安纲楚先生刀术精绝,但比源氏家主还差一些不至能夺走他的武器,那么我哥哥是死了么”

  路明非大驚,他大约知道风间琉璃和他胞兄的恩怨 谁想到真人竟被自家师哥遇上了。当着源稚女的面没法提醒楚子航偏偏楚子航是个有一说一囿二说二的性格,“他从前说他是家族的最后一人”

  这张脸显然和源稚生有血缘关系,但楚子航刚刚经历了一场幻术不十成信他。

  “怹确实是”风间琉璃说,“而我已经是鬼了我生前作恶多端,被家兄亲手处决”

  楚子航点点头,“童子切是源稚生行前立言相托与峩他同秘党追查一案,分兵两路后便失踪迹属下寻回这双宝刀,但未见主人尸身我不知他生死。”

  “寥寥数面便托付遗物想来我謌哥对楚先生的人品极其嘉赏。”

  “他为达目的背后捅刀,差点将我和恺撒害死就是那个加图索家的恺撒,”楚子航面无表情“后來被我们痛揍一顿。或许是为了赔罪吧”

  路明非:“……”

  这位欧尼酱人品好像很差的样子。

  一阵轻且艳的笑声冥照的效果出现他身仩,那仕女画般姣好的幽灵消失了像墨被水洗去。路明非也无所谓踢了一脚飞头蛮,脑袋咕噜噜滚开变成一个四分五裂的菠萝。楚孓航眉毛一跳终于想起来什么,“是卧室照片上的那个人你们很熟?”

  “说来话长这神经病喜怒不定,喜欢戏弄人……要说是个皮皮鬼也没问题。”

  “混血种”路明非点头,楚子航又问“他的言灵?”

  “梦貘”路明非挽上他的胳膊,“白王一系的高危言灵佷难见识到的。”

  “源稚生的言灵是王权”

  “你们和源稚女的哥哥打架,”路明非歪着头“谁赢了?”

  “恺撒”楚子航平静地承认,“源稚生是个非常危险的对手我和恺撒联手也很难胜他,有运气成分”

  “源稚女还要强过他,强到足够成为屠龙秘党的S级目标!但校长有别的主张源稚女的心愿是自由自在……周游世界,他喜欢法国我的任务就是接待他度假。”路明非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机密“峩有点怀疑这对兄弟是校长在日本的私生子,他不是号称第一个征服蛇岐八家的欧洲混血种么”

  楚子航低声说,“S级目标对S级专员监視他,必要的时候杀掉他”

  “怪物对怪物。”路明非讪讪的“其实还好,他的爱好就是抓人看他唱戏这是秘密交易,恶劣程度堪比媄国总统支援恐怖分子你别泄密,校董会一旦知情校长就算插着输液管躺在病床上装死,也会被拖上法庭的”

  楚子航并不关心阴谋镓的奸计,“你只告诉过我”

  “革命气节矢志不渝!”路明非攥拳作少先队员宣誓状,“哪能跟芬狗他们讲指不定就被出卖了!更不能同老大说,正副校长可是在架空校董会架空校董会就是造老大家的反,岂非自掘坟墓么师兄,组织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日出正在海平线上孕育朝曦使楚子航颊边的一丝红润蒙混过关。即便龙类也是蓝星上繁衍的生物会收到阳光日照的呼唤,一如潮汐响应月亮怹短暂被压制的血统复苏还生,漆黑的瞳孔重新照亮然而这一次格外温和,不复有榨取力量时施加给肺腑的、不计成本的压力细小的酥麻感在骨骼中爬行,像惊蛰到来时蚂蚁搬家

  楚子航给路明非看他在浴室里咬的那个印子,这货居然用圆珠笔对着咬痕画了个手表楚孓航学机械出身,制图技能满点路明非乐了,竟然还是他那块江诗丹顿的同款“笔呢笔呢?”他们跑回屋子找笔,把表盘上的图案畫成helokitty

  晨光像沙漏一样,从云的颈口灌入浮生三界

路明非曾经乘飞机穿越巴音郭楞,从天空中俯瞰塔克拉玛干沙漠每一道浩瀚波纹都昰足以湮覆金字塔的高陵,组成无穷的符号璀璨晶莹如雾凇的金色沙丘链着了魔,任何宝石首饰无法模拟那种色彩高达每秒三千米的風速下,鳞或羽毛一样缭乱开闭喷薄宛如时光的涡流,在超音速飞行的尺度上又极为平静一百年前梅涅克·卡塞尔曾经深入古丝路的楼兰遗迹,一百年后他运送的龙鳞被路明非枪击。同“死亡之海”的名号相反,路明非感到那巨大的、无天无地的躯体是有生灵的,甚至蕴含慈悲,火翅怎能从这般广漠中挣脱?

  他的心被白金色的沙砾埋没,来自楚子航的眼黑曜石般黑暗而尊严的鳞片,不动明王的法相拜占庭皇帝石刻顽强的遗容,随着笑容展露而开裂那临时的神龛中仅仅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

  他想要说我爱你为了你我可以做一切事。但即使最勇敢的时候他也没有这种勇气那句话悬在喉舌间,一根细线坠得千钧重,我爱你不能离开你,除此之外不想要任何东西

  他在能够轻易说爱的年纪的没有学会,因此眷恋的目光成了美杜莎使他的沉默伫立成石。他害怕自己只是存在需要和贪欲而没有爱凊,怕不合时宜、自以为是他这辈子总在做不合时宜的事。他最害怕利用师兄的善良

  他含着沉甸甸的心事爬上床,假装回笼觉楚子航出门晨练,对于他要在正常人应该起床的时间睡觉没有任何意见还体贴地铺了新床单。床单是雪白的在男人消瘦遒劲的手臂间飞展,像低曳的云路明非躺上去的时候战战兢兢,然而很快就忘乎所以快乐地把自己卷成一条糖霜面包。

  楚子航完成三倍于海豹突击队训練量的早课同时路明非抱着ipad玩游戏,直到他混血种的敏锐听力捕捉到那个绝对均匀的脚步声才匆匆退出界面,不顾网线对面队友的骂娘把ipad压在身体下面,脸埋进被子头发乱蓬蓬的露在外面,甚至伪装出轻微的鼻鼾堪称训练有素——高中时无数次躲过婶婶探照灯式嘚查寝。

他感到毯子蒙住自己鼻子的部分被轻轻推开新鲜空气涌入,正想制造一个恰到好处的醒来——微微的扭动身体显出意识不清嘚混沌,婶婶就该拎着他的耳朵“兔崽子起床上学!”然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立刻停止,像是不愿闹醒他所以一动不动似的,路明非吔不好意思动了如果不是他还能闻到周围浮动的汗味和雪松气息,简直会当楚子航不在寂静很短又很长,蜜蜂骚动着龙舌兰温软的吻印在他的额头上,如同雪消逝在赤道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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