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做老大之 我欲成魔什么意思(55) 帮教会,威胁

       接 管 卖 货囸 式 混 大 
    自11月27日调入六号起,大约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我在得到老田及其他几个干事的认可后,此时德智也觉得他管的倳太多而有了力不从心之感:既负责干部及跑号的日常花销的记账又负责每月一次的犯人买货的账目,再加上可能有其他老头向老田进訁:德智管得太多怕出问题。于是深受干部信任的德智便先下手为强地向老田等力荐由我负责犯人购物账目,并获准
    1995年1月1ㄖ,我接管了四监犯人卖货的账目
    说起来很简单。每个犯人在亲属给自己送来钱后现金是不允许见的,只能收到一张注明款額的条凭此可以在看守所里购物,相当于VISA卡只是不允许透支上马街为了提高有钱犯人的饮食生活水平(实为增加收入),销售商品五婲八门种类相当丰富:方便面、火腿肠、豆腐干、腐乳、臭豆腐、肉枣、松花蛋、咸鸭蛋、午餐肉、豆豉鱼、大小黄鱼罐头、梅菜扣肉罐头、鹌鹑蛋罐头、各种水果罐头等等,种类太多我虽然在里面卖了一年多的货仍记不全,对了甚至还有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方便米、方便馄饨!真让井底之我感到外面社会的进步之大之日新月异茶叶只有银毫,日用品有卫生纸、香皂、肥皂、洗衣粉、毛巾等价钱嘛,洎然是比社会上稍贵一些的这根本无可厚非,况且有钱的犯人巴不得品种再丰富一些呢操!
    我在号里按每个犯人的余款统计唍其所需购物品后,将清单做一式两份我一张号里一张。八个号全统计完后我回到十四号库房(已成为我的办公室),造出各号所需粅品的大表这份表一日了然,专供我在统一进回货后按号往下发其登记的物品最后,我就前往财会室送给巩会计和出纳小徐一份四監所需要各类物品的总量的单子。
    尚马街以前卖货时品种较少从95年开始大量增加,各监负责卖货的跑号的常有弄不清账目的洇此常挨巩会计和小徐的责骂,而并非经济犯、也没学过财务会计的我的做法有详有略操作性强,做为犯人的我多费点心思而身为干部嘚二位女士可以省好多事所以巩莉莉和小徐便要求各监都按四监的方法做帐往财会室报。
    从接帐开始就开始有犯人无比亲切哋称呼我“小白”,且争先恐后地想送给我各种食物并在我进号登记购物时一再表示:“你需要什么尽管往上加,干脆不要问我!”但昰我基本上婉拒了第一我不是很注重物质生活的人,第二德智也告诫过我不能随便和号子里有什么瓜葛,而只能挑几个信得过且有经濟实力的犯人做为根据地“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不仅是鬼透下的他们都是些透鬼的!”于是,我只在偶尔情况下比较稳定地向几個犯人要些东西。反正从我接帐开始爸爸给我帐上上的钱我就再也没买过这些东西。人呀!活就活在心态上越是知道自己有丰富的食粅来源,我越是能坦然地喝着三瓢两圪旦自然地啃着窝窝头同别的跑号的探讨粗粮对身体有多大稗益。所以今天的我很能理解为什么美國人勇于超前消费借贷消费而中国老百姓省衣缩食后把钱存进银行却打死也舍不得乱花。
  爸爸给我上的帐我现在不买日用品和吃嘚,而是全买了烟尚马街原来给犯人卖货时不卖烟,从1995年春天起大概是认为香烟的利润大?一次卖货时突然通知:每个监可以小批量哋销售给犯人香烟!不过英明的干部们也知道狗改不了吃屎,犯人有了香烟会使赌博之风在号中兴起,因为越无聊越需要刺激于是限制为原则上每监销售香烟总量不超过五十条。卖货之事现在四监的干部已经完全放手交由德智和我办理,毫不干涉于是,在德智的授意下我向各号宣布:有钱可以少量买烟,但每号限三条各号内部自由组合账目,而我只要各号的总数一般来说,这三条烟包括一條软红梅或软红河(单价为一条五、六十块钱)、一条君子或苗家(十五块左右)、一条黑玉蝶(五块)其中黑玉蝶最为物美价廉,每根烟可以一小炮或两大炮且抽起来很够味道,深受各位大、板油的喜爱各号登记完后,那二十条的配额就由德智和我来支配:和哪个夶油关系不错就让他多登记一条烟。当然香烟的支配权特别是红梅红河的支配权以德智为主,我的关系户只能多登记几条君子、苗家、黑玉蝶等但是,我毫无怨言毫无野心,我深知我今天这一切都是德智带给我的他兴我荣,他衰我败不过我的兴衰是不会影响到怹的。
    我帐上的钱全买了香烟我是不抽烟的,如同在号子里始终没学会支锅、推牌九一样我始终没学会抽烟。但我深知香烟莋用巨大适时地给某些关系不错的犯人(一般为号里大油)无偿地扔一包烟,会在卖货时得到他无偿送给我的价值翻好几倍的东西以此来达到双赢的目的。
    我最喜欢卖的货是那种没有包装的散货,比如过年时卖的花生、瓜子、花生米还有夏天卖的西瓜等。峩把四监登记上的需要量报上去后卖货时足额拿回来,用秤称着给各号分下去在德智的授意下,七两的东西在我这儿就被看做是一斤叻于是,每次能给干部及我俩剩下数量可观的散货!我们再以物易物以少换多地换回所需要的其他物品如果是西瓜,在保证干部和我倆的之外还会慷慨地分给其他跑号的每人两、三个。我不认为这是奸商做法也不认为这是克扣号子鱼肉犯人,我认为这只是在利用干蔀赋予的权力在为干部服好务的闲暇为我俩的辛苦收获些补偿而已
    于是,在每次卖货之前我踌躇满志地穿梭于各号之中登记;卖货时,组织所有跑号的把货从前院拉回来后分门别类摆开;再胸有成竹有条不紊地挨个号子按明细分发物品(起初的一、两次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但后来越卖越熟练了);平时,我悠闲自在地来往于四监与财务室、医务所、厨房之间(有时带几个犯人帮医务所打扫卫生有时去厨房给新收的犯人打饭);路见干部我彬彬有礼地和他们打招呼并稍低头退到路边恭请他们先过去后我再动身;遇有新犯人入四監后我沉着老练地坐在干部办公室对他们登记、搜身、安排号子并且代替干部把他们叫出来谈话以了解其思想动态并言简意赅切中要害地姠干部做一定的汇报;我欣然自得地接受号子里的犯人们无偿送给我的东西;我坦然自若地任意截留犯人家属送进来的我认为入眼的东西(现在我家里还有不少风景秀美的明信片,就是那时的战利品);我浑然不觉地接受着犯人们投给我的或尊敬或敬畏总之诚惶记恐的眼光洏在院子里颐指气使
    当我在厨房吃完德智留给我的饭,来到十四号库房我的工作间随意地听听半导体,翻翻英语书在纸上恣意涂鸦时,我不禁要想:现在我怎么就混成四监的老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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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期而至我跑号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是秋末冬初我转到尚马街已经一年了。
    习惯了浑浑噩噩习惯了行尸走肉,习惯了三瓢两圪旦习惯了放茅打水,习惯了每日无聊的胡谝乱侃习惯了突然而至的全号鸦雀无声各思心事,习惯了身边的一个个砸上脚镣戴上土铐习惯了下死刑裁定的晚上吃包子喝可乐尔后彻夜不眠轮流值班次日接受上路者豪情万丈的道别。当这些都成了习惯我慢慢发现,在尚馬街号子里的生活也是蛮不错的我死心塌地地毫不在乎在这儿呆它个三年五载,只要能判得轻些
    但是,此时跑号的小孔走叻。
    小孔就是长相与周润发相似的那位。他家境一般在跑号诸位经济犯中是最差的。但他脑子好嘴巴甜脸皮厚每日帮干部咑洗脸水刷牙水洗脚水,洗警服洗袜子打扫卫生附带包办所有零活人,与众不同则说明你有地位在社会上能指挥别人干活而自己不干昰领导;在号子里,别人每天憋在号子里除了放茅和在狭窄的地上七步一转身地踱步外再也没活动机会时你能在院子里跑东跑西干这干那,你就是大油张小平走后,德智记账兼做饭小孔干杂活,二人结成一定的利益联盟被尊称这四监的大拿当然小孔也是有关系的,洇此他并不尿德智德也时时刻刻感受到来自孔的威胁而不敢为所欲为。无奈除掉小孔在号子里是不可能的只能等时间来安排。
    时间安排小孔先离开了上马街德智虽然也希望能早日出去,但他也不惮于晚些再走:在哪里不是一样创收嘛!但他一个人实在应付不叻跑号的全部杂活而让其他有关系如小孔般的人来做就意味着很接近干部从而对他再次造成威胁。于是他想到了我
    德智后来囷我讲过他向老田极力推荐了我。我点头承认,我领这份大大的人情
    但我也知道犯人的推荐是没有用的,有用的是老田的一個女亲戚她犯了事被关在上马街的女监。老田想照顾她便和大阎说希望能让其跑号,毕竟现在的社会这么好谁能没有个亲戚朋友进號子里来转转呀。于是大阎想到了在四监住着的小老乡--我于是,做为交换我跑号了。
    1994年11月27日我把铺盖搬进六号,正式荿为跑号一族
    不过,在号子里时看跑号的每天来来回回满院子乱转,风光无限但我深知这都是以雄厚的经济实力做为基础嘚。而我没有这个实力我知足。在号子里啥也不干每日三瓢两圪旦还时不时犒劳自己一袋方便面的生活已使我满足。我对跑号的能多吃上非号子饭能多补充肉蛋等营养这些不感兴趣;对跑号的能有稍多一些的活动自由也无所谓我在主观上不争取和客观上没实力。我还知道四监主观上非常努力客观上非常有钱的很想跑号的犯人有好几个因此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调到六号。
    但阴差阳错,偏偏是把我调到六号了
    我去时,六号加上我共六个人所以都睡在通铺上。有个老刘原任太重集团劳动服务公司经理,和我哃属晋东南籍也算老乡,他见我来了很是高兴毕竟,他近六十岁了在这不存在尊老爱幼的号子里、在这各人自扫门前雪哪怕他人屋燒光的六号,生活自理有一定难度的他需要别人的帮助老刘在我调入之初真的对我不错,我也心甘情愿地帮他洗衣服等他叫我“小白”,我尊称他“刘大爷”二人关系融洽。还有个老头姓张原任十四冶某处副处长。还有个天津的老头每天“赶骂了这是、赶骂了这昰”地表示着对当今社会的不理解。还有德智还有个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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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当一群人围在我身边津津有味地听我讲小李飞刀与大欢喜女菩萨恶战时,有个坐班犯进来叫我:“白露!出来!”
    “到!”我应声下铺穿鞋来到门外。
    “李干事叫你快去吧。办公室”
    “哦。”我应了一声向办公室走去。
    他又善意地提醒我:“会背规范吧李干事可是经常抽新犯人背规范,背不会小心吃打呀!”
    我心头一惊!顿时想起“书到用时方恨少”的至理名言心想当時怎么不拿着小崔的规范本背几条呢!但又转念一想可是人家们也要背呀!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家要打我背一半也是打,全不会褙也是打由他去吧!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我掀起六帘进去办公室挺大,有近四十平米对媔角落里放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后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干警他的脸上满是不耐烦。我心里圪登了一下因为这种表情说明他心里正煩燥着,也就最容易打人我进门后右侧一步,规夫矩矩地身体笔直贴门站好等候发落,离他约五、六米远
    李干事抬头瞟了峩一眼:“会不会背规范!”听口音是晋渡市区人。
    “我刚从外地转回来还没有发规范本。”我赶紧轻声解释但还不能直接說“不会背”。因为我听说慈禧最见不得别人直接反驳她她要是问某个男的:“你是女的吗?”时那人必须跪着说:“是的,我是男嘚”这种回答才不会被砍头。由此我推断出回答强权人物的问题时尽量避其锋茫婉转回答。
    好在李干事听了我的回答后没起身拿警棍而只是恶声恶气地:“离近点!”
    我不知让我离他近点是何用意是凶是吉,但也只能咬咬牙忐忑地走到办公桌旁听候发落,距他一米多点
    “往后滚远点!”他又是极不耐烦的一声怒喝。
    我额头的汗当时就下来了人被这样象牲口一樣吆来喝去,哪里还有什么自尊!好在三年多的号子生活早就把我的自尊磨得消失殆尽哪里还配得上谈人的尊严呀,能不挨打或少挨打僦很是不错了
    我面红耳赤心慌气短地又重新退回到门口。也许我又做错了我看到李干事已经烦燥得咬牙切齿了。糟了!怕是紟天要挨打了这也算是到了劳改队的处女打,在晋渡山破了处总比在其他外地劳改队破了强我用阿Q前辈的光辉思想安慰着自己。
    不过谢天谢地!李干事还是没起身用白眼翻了我几眼后开始问话了:
    “你!白露?炀城的”
    “你有个表哥,武紅托这儿有个干事,问你需要甚了!”
    我心中一喜一凉喜的是这么快就有亲戚得知我回来的消息而托人问候了,凉的是看看媔前李干事这个模样我哪里敢提什么要求呀,哪里敢让他带个话说我想下队后去医院呀!我还是省省吧
    “甚也不需要,我在這挺好的”我也改成炀城话,向他表明我是炀城籍犯人而不是外地犯人可以任他欺凌任他揉捏。
    “去吧去吧!”他不耐烦地揮挥手好象有我这句话他就能向托他带话的那人交差应付了。
    我闷闷不乐回到监舍号子里的其他几人还在眼巴巴等着听我讲故事呢,我就继续眉飞色舞地接着给他们讲大欢喜女菩萨如何用脖子上的一大圈肥肉挡住李寻欢的致命一刀临睡觉前,我借过小崔的规范本一页一页翻着看:基本规范、生活规范、生产劳动规范、学习规范,哦!我找到了!在第五章文明礼貌规范里第五十三条就有写嘚:听到管教人员呼唤时,应立即答“到”并迅速到管教人员两米处站好,听候指令……怪不得刚才李干事让我一会离近点一会滚远点原来是我没有站在离他两米处呀!我心释然,这不能怪人家只怪自己没背规范。

 晋渡山犯人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入监队的中队活動室里就有象棋、军棋、跳棋、乒乓台、还有一种象打台球那样把一个方桌子上的象棋子打入四角的袋子里的一种棋,叫“克郎棋”不過最吸引人的还是篮球了。院子里就是篮球场每天下午都有不正规的比赛,队员以犯人为主但也有乐此不疲的干事们也掺杂其中。虽嘫犯人们总是将球传给技艺平平的干事让其投篮即使屡投不进也是毫不气馁但从其他场上犯人的盘带、组织、突破、配合等方面能看出來,这些人打得不错天热了,打球时双方分为光膀子组和穿二股筋背心组干事们如果被分在光膀子组里,也是兴奋地甩掉警服上衣和②股筋小背心露出上半身白嫩嫩的肥肉活蹦乱跳。龙腾虎跃你来我往中已经不容易分清谁是干部谁是犯人了唯一可以做为标记的是警褲与囚服裤(头发的长短不能做为依据,因为好几个年轻干事的头发也极短)
    但这些快乐是服刑犯人们的,与我们无关他们鈳以在收工后的空闲时间里在活动室自娱自乐,或者站在篮球场边观战喝彩但我们每天除了跑步上课,只能坐在监舍里听着外面的叫好聲如潮
    我对于各种棋略懂一点,军棋是军师旅团营连排班象棋是马走日象飞田,跳棋那就是个蹦甚至围棋我也知道四个围住一个后把中间这个拿掉,但对各项丝毫没有技巧可言乒乓球在初中高中时常打,但学校就那几张水泥台子学生又太多。我上台次数尐排列的时间多也仅是会打而已。篮球嘛!虽然我在高中已经长到一米八但实在是笨手笨脚不协调,连跑个三大步动作都很不规范連班里的球队都不要我。所以小霍有时问我会不会下棋打球、要不去活动室玩几把时,我只好婉拒了
    劳改队每年五一期间都偠举办运动会,内容是拔河和打篮球篮球是重头戏,比赛时以科、大队为单位出队从上到下都很重视。我在的时候恰逢省司法厅劳妀局准备于1996年秋在全省监狱系统内部组织四年一度的服刑人员“育新杯”篮球大赛,在省内按地域分了几个赛区东南赛区的主赛场就设茬晋渡山。到五月底这个赛区的四支队伍就要来这儿比赛,之后各赛区的冠军将赴省城东峪煤矿(省城三监)争夺“育新杯”的总冠军所以,晋渡山就要在五月初的监内运动会上从各大队的代表队中选出精兵强将以备战。临汾三监的篮球队员都安排在集训大队晋渡屾也差不多,队员也主要在入监队四五个一米八好几的大个子,平时的工种和小霍一样下了坑在坑口看警戒线(其实看警戒线就是睡覺,大家值班都在睡觉只是小霍点儿背而已),上了坑就是打球每送来一批新犯人,他们都要看看里面是否有会打篮球的所以也有囚进监舍询问我们之中有没有人会打球,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七、八个人都高高举手说自己会打球其中当然也包括我。因为大家都知道打浗就很有可能不下井下中队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带几下球、投几次篮,就能看出来此人对篮球的感应程度我们几人被帶球场边,有人给我们几个一人扔过来一个篮球让我们自己打,随便打我这水平当时实在是很很很次呀,带球带不快投篮基本没谱,三大步歪歪扭扭我有点心虚脸红,但我往左右一看操!居然有比我还笨的!有几个自称会打篮球的新犯人竟然在用双手象小孩拍皮浗那样地拍打篮球!他们很卖力,篮球弹得老高经常砸到自己脸上或别人身上,但他们仍在为了不下坑而努力表现自己的会打球我们幾人之中只有一个还可以,他急停跳投、带球转身过人等动作都有模有样最后,只有他他被留下和球队的其他队员一起训练,我们下隊时他还没有一直到育新杯打完才下队,留在了入监队而我们,在一声呵斥“滚!”之后挤眉弄眼笑呵呵地滚回了监舍。
    茬这儿先预先说一下96年的这届育新杯当东南赛区的几支球队在晋渡山争夺出线权时,我还在这儿服刑有空了就搬个小马扎坐在球场边觀看喝彩。干部们看到了也不会有人管因为不组队而是单独出来看球的都是大拿,内看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会深究这个犯人为什么單独行动、有没有干部的批条等。常治联合机械厂、路城农场这两个劳改队的球队里也有个别打球打得好的,但整体实力明显和晋渡山差得远所以,晋渡山代表队当之无愧地去省城东峪参加“育新杯”了
 此届“育新杯”开赛时,我正在荫莱的坑下脱胎换骨重塑自我作为一个篮球爱好者,后来有条件后我打听到一些关于此次比赛的情况:参加比赛的有六支球队,其中荫莱煤矿、灵汾三监、奇县一監属一流强队荫莱队我是知道的。强将手下无弱兵荫莱干警队曾代表本市参加过省运会的篮球赛,并拿了亚军在他们的调教下,犯囚队员的水平也不会差这个以后再说。灵汾三监有个犯人白某死缓,捕前是职业篮球运动员并从某体育大学篮球专业毕业。他身高┅米九几左右手都能熟练带球,前中后位置都能打这个队还有两个一米九的,其他都是一米八几的大个都有些篮球的基础,身高臂長膀壮腰圆,在他的带领、训练、组织下整体配合意识强,进攻流畅防守积极自是很不简单。况且监狱嘛做为犯人,让你打篮球你努力打好便是积极改造了,所以做为队员每个犯人都很认真地训练以提高自己,监狱又都是大徒刑队员之间有足够长的时间来研究战术,增强配合这一点比劳改队强。而此次冠军花落在奇县一监代表队奇县一监,是我省唯一的对外监狱凡有来宾不论国内外,渏县一监的犯人监舍、食堂、生产车间、阅览室、活动室等都是公开的随时可以接受参观的,而且这些并非弄虚作假各项设施的确不錯。那儿的犯人就是吃得好、活不重改造环境相当好。对于无期死缓二十年等大徒刑能去奇县一监服刑那就象我们去气压机劳改,没囿一定的资格、背景、关系是根本进不去的。普通犯人尚且伙食如此那奇县篮球队员的伙食更是没得说,绝对科学合理营养均衡保證卡路里的摄入还得保证身体内的脂肪含量不能超标,有队医专门为他们制定的食谱操!人家也是犯人,我也是犯人都在一个蓝天下妀造,这犯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捏真他妈的天上地下!奇县代表队防守时打联防,场上一站五个一米九几的大个挡拆换人轮转换位楿当流畅,任灵汾的白某和荫莱的“山东”(在部队时也是半专业篮球运动员)左部右突根本进不了内线。而他们的进攻更漂亮有快囿慢张驰有度,这样说吧基本上是给参赛的各队上了堂篮球训练课。最后奇县代表队捧杯,灵汾三监的白某获最佳运动员称号(就象NBA裏的MVP)其他人心服口服,毫不阿Q
    又过了两三天,某日下午我们正在大操场上跑步时有一个干警在远处叫李:“哎!你过来!”
    “立——定!稍息!”老李让我们停下休息后,转身、提臂、身体前倾向那人跑去。我看得真切在距那人两米处李便立萣了,“报告!”后立正接受指令操!这规范涵盖了犯人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呀!看来我以后真得背熟,免得挨不必要的打
    “伱这儿有个叫白露的?把他叫过来”是炀城口音。
    老李扭头一看我我马上应声答“到!”,出列后按标准和跑步姿式双手半握拳提起与腰平,挺胸抬头身体微向前倾以小步跑到距这个干事约两米处立定站好:“报告!”
    这是个偏瘦、戴眼镜的中年幹部,但我不敢以貌取人在不知别人的真实意图前,我总是保持戒备的心理
    他笑咪咪亲切地问我:“你就是白露?认识小苗嗎她让我来看看你。她现在就和你一个叫文红的表哥在外面可是见不上你。”
    我的心中涌起一阵感动苗姐是我姨的女儿,從小就很疼爱我出狱后听说妈妈临终前拉着苗姐的手嘱咐:“小路饭量大,能吃你要让他吃饱……”写到此泪水又涌满我的眼眶。
    他拍了拍我的肩:“来跟我进办公室。”一路走着他告诉我他和苗姐是卫校的老同学啦,毕业后分配在晋渡山在监内医院当醫生(在此之前我还以为监内医院全是犯人医生)。苗姐和文红哥虽然来了可是集训期间监狱不让接见,只好买了东西让他捎进来她們就在外面等着,看我还需要些什么我赶忙表示在这儿一切都很好,甚也不需要的
    进了办公室,他拿起桌子上两袋子水果、點心等递给我:“那你先拿回去吧我这就出去告诉他们,随后你下了队我再告诉她们来看你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去医院找我。”
    “嗯行。”我本来还想托他捎出去几声问候但嗓子眼有点堵,有点哽咽也就没说什么,抱着东西回到监舍把东西放床上然后继續出去跑步。
 出操结束后我把这些吃的给小霍留了些,给李的铺上放了点然后叫黄哥、小崔、红星等几个惯熟的人过来,大家一起吃其他人嘛,从其言谈举止方面看不出哪个算得上有质量的人不是说他们板,而是他们只是芸芸众生不,芸芸犯人中的一员或贪婪,或愚钝或耍小聪明,或纯属一个小趁趁蹬鼻子上脸或狂妄自大不知廉耻,或者干脆就一个字:贱……没质量的人就没有资格得到應有的尊重我是板油则会在心里看不起他们,我耍得大了就敢于毫不掩饰对他们的嗤之以鼻:滚!
    开心放松的单调重复总让人感到光阴似箭日朋如梭不知不觉我们这批新犯人在晋普山已集训了近一个月了。
    1996年5月4日上午我们都坐在监舍时,坐班犯推门洏入:“白露走,接见”
    我喜出望外!看来集训期间新犯人不准接见的规定也是因人而异的,哲学中所讲的人的能力有多大茬自然界和社会中获取的自由就会有多大这个论断同样适用于监狱
    接见室在大操场前面。我一进去就看见父亲在柜台对面等着峩这是一个很长的大屋子,中间用一长溜柜台(不知道怎样称呼这种台子)隔开监区内外柜台有一米多宽,中间通长竖着六十公分高嘚厚玻璃(每个监狱的接见室都不太一样)两侧是干部值班室的窗户以监视有人传递违禁品,外界送给亲属的东西得经干部检查后方可遞出
    我和爸爸就这样隔玻璃相望,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接见了上次在尚马街已经流过泪了,成熟的男人哪有那么多泪呀!父親身后是一间劳改队开的小卖部亲属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般不让递给犯人,以防饮料里注酒牙膏里藏现金这些(当然也是因人而异)而呮能从这个小卖部买些吃的用的送进去。爸爸问我在这儿怎样我说挺好的,哪儿都有本地人各方面都不错。爸爸说给我买了些吃的看还想要些啥,我想了想说买条烟吧我不抽,不过有时候人情往来这些也用得着普通点的就行。爸爸转身去小卖部拿了条阿诗马过来然后又聊了一会。就是在这次接见的时候父亲告诉我:“人这一辈子,谁也难免会有困境上不成大学也不要灰心,红楼梦里说世倳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你的身边随处都是大学,只要你用心去感悟你也懂物竞天择的道理,人如果改变不了环境就要去适應环境……”父亲的话将我这三年多号子生活中感受到的道理,用文字简短地概括了出来不论以前我写出来的,还是以后准备写的监狱苼活都是以这句“人若改变不了环境,就去适应环境”为指导思想的只是我在“适应环境”的后面加了个“把握环境”,所以才会有《谁不想做老大》这个标题
    按规定一次接见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不过这些都不适用于我我们聊了好大一会,其间我问及妈媽现在身体怎样爸爸支吾着岔开话题,我也只能不再追问最后,他问我还需要些什么我猛地想起来下队的事,就问他看看能否找人紦我分到医院而原因我不好意思说。爸爸慈祥地看着我:“这个随后再说吧。”

  接见结束回到监舍后我拆开烟,给了李一包尛霍一包,黄哥一包让他下队后应酬又拆开一包让几个弟兄们当时抽。人们都惊讶于我这个尚在集训期间的新犯人的种种表现以及阿诗馬这儿的服刑犯一般只抽一块半一包的红豆烟,各中队的主任、委员们能稳定地保持三块多的桂花就不错了红塔山阿诗马只是逢年过節调剂一下或办事时才用,三五万宝路没人抽抽不起。我满足于鲁宾逊的父亲所认为的最幸福的下等人中的上层生活且在内心里沾沾自囍
    某日我们跑步结束列队回监舍时,目睹了我这六年半最匪夷所思的盛况:以老鼠做宠物!
    前面两个犯人中的高个子看他的衣着和走路时摇头晃脑的样子,料想在这儿混得不错听口音是本地人。他正和身边的人边走边聊指手划脚趾高气昂地漫步于监區大道上好威风!身边的人不知说了句什么,他忽地从裤兜中掏出一只老鼠解开它脖子上的细铁链,放到地上老鼠嗖地窜没了。然後他打了个呼哨,那老鼠竟然嗖地从草从中窜出沿他的裤腿攀援而上,立于肩膀一动不动!那姿式象极古人打猎时肩上的老鹰!操!峩们的眼睛都看直了!他从肩上拿下老鼠在它脖子上拴好链子,象抚摸小猫小猎狗一样把玩了一番又放进裤兜。这可不是用来做宠物嘚小白鼠呀它就是一只普通的灰黑色的老鼠嘛!居然会做了宠物,而且如此训练有素真让我大开眼界!
    我们一路走一路纷纷囙头看,队形已大乱在李的大声训斥下才重新整理好回到了监舍。
    关于老鼠的趣事我只听说太原某餐馆有道菜“叫三声”。這儿养了好多普通老鼠经过彻底的消毒洗澡后让它们交配繁殖。在母鼠即将临盆时电话通知早已签了预约单的客户们过来,坐在餐桌旁等着浑身粉红睁不开眼的小老鼠们刚生下来就洗一洗用盘子端上桌,客人们夹起一个在调味酱里蘸一下,直接扔嘴里吃了据听说鼡不着咬,小老鼠刚生下来骨头都是软的轻轻的抿就咽肚里了。叫三声是指:用筷子夹的时候小老鼠会“吱”一声蘸酱的时候“吱”┅声,在肚子里“吱”一声当然这最后一声只是做为噱头,根本听不到的此等怪事怪菜我未曾亲眼目睹,不敢断定真伪但身边这个犯人明目张胆在劳改队里养了只老鼠做宠物,这也够稀罕的了
    和小霍聊天时我问及此事,他说此人叫耀兵家就在围墙外,每忝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也在入监队,这个老鼠刚生下来他就逮回来养喂的饭也干净,也常洗澡平时拴着不让它去厕所等脏地方。
    我说这人耍得真大呀在劳改队里还敢养宠,小霍嗤之以鼻:“他大他妈的逼八年徒刑一天也不减,那能算大只有象咱们这种该喝酒喝酒,该打架打架该减刑减刑,这才勉强敢说耍得大呀!他在我面前老实得跟乖孙一样哩,照打他不误!”我俩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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