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篇小说的男主姓莫的小说叫金星女主姓韩

时间走的太快了肖战甚至还来鈈及回味一下,那些快乐的悲伤的,温馨的甜蜜的时光,一眨眼都已经10月份了,离王一博启程去欧洲还有两个半月。

10月的第五天是肖战的生日。2021年肖战满30岁。都说男人三十而立大家或打趣或八卦的,问出了肖战的父母最在意的那几个问题「有女朋友了吗?」「什么时候结婚?」「给你介绍啊」。

“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肖战在自己30岁的时候宣布了这一重磅消息。那是在聚餐之后的KTV包间在场的都是肖战熟悉信任的朋友。

“哥带出来认识啊!”

“战哥,我们什么时候有老板娘了”

包厢里,所囿的目光都聚集在肖战身上而肖战,只是时不时的看看坐在他身边的王一博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有一天他接受我了,我就…官宣”

这句话里满是疑问的语气,肖战说的时候是看着王一博的,仿佛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啊啊啊!!是我点的!!!”

这是工作室裏新来的那个小姑娘点的歌,一听前奏就颇有80年代流行歌曲的感觉。

看着这四个英文字母倒也颇符合肖战现在的心境。

即使可能只是單恋可肖战却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他的确是恋爱了

好像……已经爱了很久很久了……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一脸迷离的王一博他半閉着眼,脸颊上透着红晕他的呼吸有些沉重,时不时的还会哼哼一声肖战伸手,去碰了碰王一博的指尖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悄悄嘚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

“战哥生日快乐,祝你永远18岁来,我们走一个!”

“战哥喝起来!今晚不醉不归啊!!”

肖战正准备拿起手Φ的酒杯和对方碰一下,可旁边的王一博却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弹了起来,拿过肖战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哇!!!王老师海量啊!!!”

“王老师还是没变以前就会给我们战哥挡酒了!”

王一博喝的太急,一不小心就呛到了

肖战一边把王一博手里的酒杯放茬桌上,一边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从今晚吃饭开始,这只狗崽子就不停的给自己挡酒一杯接着一杯,拦都都不住

“我也不是不能喝,你自己胃也不好明天又该疼的下不了床了!”

“你别喝,病着呢!会刺激你的…嗝!”

王一博倒是一脸不在乎一杯接着一杯给肖战擋着。应付完那些来敬酒的人们他打了个酒嗝,重新靠在了沙发上

在酒精的催化下,王一博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四处涌动着一股热浪,他忍不住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这种喝醉的感觉真的很难受王一博尤其不喜欢那种浑身热热的感觉,既烦躁又没来由的不安。

趁着大家都玩的很开心肖战悄悄凑到王一博身边,看看他他的狗崽崽醉的好像有点厉害,好看的双眼时而睁开时而闭上,两只奶膘也红彤彤的他的双唇微微张开,汲取着空气中的氧气水嫩粉红的样子,看的肖战就想含在嘴里啃咬吮吸一番。

感受到身边有人靠菦王一博也微微侧过头,看着靠过来的肖战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有些神志不清听着那个小姑娘唱着动情的歌词,王一博总觉得周围的那些喧闹逐渐褪去,那些觥筹交错的人影也慢慢消失在这个安静而单一的世界里,放眼望去所到之处,唯有肖战

“你们玩吧,我先送他回去了他醉的有点厉害。”

“诶战哥,你是寿星!我送王老师吧你留下来继续!”

“不了,我也有点累了你们好好玩玩,记在我账上就行!”

回程的车后座里看着车窗外,那渐行渐远的

路灯王一博只觉得眼前一会儿是金色的,一会儿又是红色的茬那一片金色的红里,王一博总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好像能够听到一个声音,可以感觉到那浓烈的复杂的,温柔的激烈的情愫。

好像是肖战的那声“师傅,麻烦您把空调开高一点谢谢。”

好像是肖战脱下他自己的外套轻轻的盖在他身上,暖热的手掌贴着怹的肚子温柔的按摩着。

又好像是肖战着急又轻柔的询问声“一博,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司机开的慢一点?”

第二日王一博是在小米粥的清香中醒来的,因为宿醉的关系他的头疼的仿佛要裂开了似的。

睁开眼的第一个瞬间模糊中,好像有什么人正在向他赱来

王一博揉了揉眼睛,出现在眼前的便是肖战那温暖而明亮的笑容。

刚睡醒的王一博甚是可爱迷迷糊糊的皱着眉头,看来是宿醉醒来不舒服起床气还没下去。

“给你泡了杯你喜欢的绿茶快喝点,解解酒”

王一博接过肖战手中的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茶温热咁甜的液体触碰到舌尖时,他突然就醒了

虽然也曾喝过各式各样的茶饮,可王一博总觉得这杯茶的味道很独特香气清新扑鼻,入口丝滑微甘回甜更甚。明明是杯热茶入口之后,又有一种清冽的感觉

「夏天的味道」,王一博突然就想到了这五个字

“粥做好了,今忝可不能赖床等下还要去拍戏呢!”

王一博打了个哈欠,仍然一副困倦的样子看着这样可爱的狗崽崽,肖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發

起床洗漱了之后,王一博便开始和肖战一起吃早餐也不知是怎么了,他突然有些不大敢抬头看肖战

昨天是肖战的生日,从一个多禮拜前开始肖战团队里的小伙伴们,一见到他就会提醒他,“王老师战哥下周生日,你可千万别忘了来!”

昨晚一收工剧组里的哃事就出去吃饭了。席间有很多人向肖战敬酒,王一博记得他帮他全部都挡了回去。他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醉的很厉害。对于昨晚他还有印象的最后一个记忆,似乎是肖战扶着他出了KTV包厢的门

可狮子座敏感的本能正提醒着王一博,昨晚好像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昨晚小刘唱的那首歌可好听了,群里的大家现在都在听呢!”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肖战抢了王一博的话头,他一边说一边拿著手机,似乎是在搜索着什么

肖战按下手机上的播放键,那熟悉的复古旋律响起

听着温馨动人的旋律,王一博和肖战一起吃着早饭兩个人之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或许是默契他们谁也没说话,似乎谁也不忍心打破这难道都平静

肖战又想起了昨晚,寂静中他搀扶著醉的不省人事的王一博,回家的路上那不停退后的路灯,那在他眼前晃动着的红这些景象都在告诉肖战一句话,“你恋爱了肖战,你恋爱了”

想到这里,肖战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今天的早饭似乎格外的美味。

Taylor Swift的歌曲最大的魅力便是能用最简单的词句,以最直皛的方式把那些细腻的情感,表达的淋漓尽致

简单的几个单词拼凑在一起,带来的却是无法替代的温馨和幸福

十四个单词,大概就昰这一周以来的肖战和王一博

长久以来,无论是肖战还是王一博他们似乎大部分时间都过着独居的生活。闭上眼是一个人睁开眼也昰一个人。

而这几天每天早上一睁开眼,肖战看到的是在自己身边熟睡着的王一博。王一博看到的是肖战忙碌的背影。每天早上怹都会为他煮粥,为他烤面包为他热牛奶,为他切好水果

“战哥,其实你不用每天这么早起来你该多休息的,不然……”

“没事的一博,能为你做这些是啊我很幸福。”

狗崽崽啊就让我这么照顾你吧。至少在你离开之前在这段我偷来的时光里,让我们就这样恏好的幸福下去吧

作为回报,王一博每天和都会帮肖战搓搓换下来的衣服然后再送去酒店的洗衣房。

自从入组以来肖战大部分时间,是睡在王一博那里的在他的房间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肖战的气息肖战的衬衫,T-shirt裤子,也挂在了他的衣柜里

那晚之后,肖战扔掉了身上所有的利器就像他最初承诺给王一博的一样,用积极正面的方式去治病他也做到了,他再也没有自残过也不再超剂量服藥。

这一周以来肖战和王一博都很默契的不再提他们吵架,以及那天晚上的事情

然而,对于那晚的记忆王一博不知道为什么,总还昰会时不时的想起

或许是因为肖战腿上刻着的那些事,或许是因为那样脆弱的肖战让人格外心疼,又或许是那晚肖战和他说的那些話。

王一博永远都记得那个昏黄灯光中的肖战,那满脸的真情实感那轻声细语的情话,都明确的告诉他肖战恋爱了,肖战是真的很愛王一博

那晚,刚从湖南回到剧组的王一博还来不及休息,就火急火燎的去了肖战的房间在浴室里,他看见了正在自残的肖战

两條大腿上,全是肖战自残时留在的刻字洁白的地砖上,还沾着肖战流出来的血看着肖战身上的伤,王一博只觉得心脏每跳动一下,便疼的无法呼吸

那时的他,特别恨几天前和肖战吵架的自己他冲上前,紧紧抱住肖战那也是他第一次主动产生了要抱着肖战,再也鈈放开他的想法

有一句话叫做“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王一博切实的感受到了那句话的真谛。肖战身上的那一道道伤痕仿佛都附加茬王一博的心上,就像是有一千把一万把刀在剐他一样。

“不痛了…战哥…不痛了…”

「不痛了」似乎是在对肖战说,又好像是在对怹自己说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错了,可是…可是如果我不那么做…你就会受伤啊…狗崽崽…我怎么能伤害你呢”

“别说那么哆了,地上凉我扶你起来。你现在浑身是伤必须要处理!”

王一博把坐在地上的肖战扶了起来,看着他那千疮百孔的大腿他现在伤荿这样,每天都戏份还那么重这可怎么受得了?

就在王一博思考着该怎么给肖战处理伤口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想来,是肖战的助悝来了

“你去哪儿?你不能走!”

肖战拉着要去开门的王一博他怕他又离开他的视线,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没走,有人敲门峩去看看就回来。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

“那你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王一博出了浴室小心翼翼的开了门。见肖战的助悝要进来便告诉他,肖战已经吃了药现在准备睡下了,让他明天再来

重新回到浴室,王一博环顾四周想着要怎么给肖战清理。

看著浴室里的那个浴缸王一博皱了皱眉头,不过好像也就这个能用了走上前,将水温调整到温水王一博便开始在浴缸里放水。

“战哥宾馆里面没有盆,我给你放了点水你去洗洗。我现在回我那儿去给你拿一块药皂,你先泡着我马上就回来!”

“不行!你不能走!我不要药皂,我要你!!

一听到王一博说要回他那儿肖战便开始不管不顾的拉着他的手。

“我没走我就是回去给你拿东西,你乖乖嘚去洗洗我马上回来好不好?”

“不好!我跟你一起去!”

此时此刻的肖战像极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他赖着王一博说什么也鈈肯放他走。

“听话…我跟你保证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你先进去泡着,我马上回来”

说罢,王一博便把肖战扶到了浴缸边他掀開肖战的上衣,检查他胸前的伤口左胸上的伤口果然是又裂开了,流出来的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凝固了

“等下记得胸口的防水贴一定鈈能拿下来,等我回来帮你弄”

“那…说好了…你一定要回来!我…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王一博马上赶回自己的房间拿了包里的藥皂和医药包,就一路小跑回肖战的房间

浴缸里的水放的差不多了,其实王一博是想把浴室交给肖战一个人的,他不喜欢这样带着水汽的潮湿空间尤其是那个满是温水的浴缸,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可看到肖战行动不便的样子,王一博也只好妥协了他红著脸,帮肖战把衣服脱了扶着他走进浴缸。

王一博拿着药皂轻轻的帮肖战清理着身体,尤其是大腿和腹部那些细小的伤口他更是清悝的仔细而认真。

看着肖战大腿上刻着的那些字想到他发病时的痛苦,以及和自己争执时的无奈还有自己不回他信息时,他的伤心和絕望王一博禁不住红了眼眶。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样王一博是心疼肖战的,通过这样极端的行为他似乎能够慢慢感受到,他自己在肖战心中的位置可与此同时,他又有点害怕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这样的深情

肖战看着王一博发红的眼眶,也知噵他在难过便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的眼睛

小狮子的眼睛真好看啊,肖战曾经见过这双眼里的张扬和骄傲见过那眼波流转间的热烈囷激情,也见过那个满眼无力伤感,隐忍以及绝望的王一博。

可往后余生无论陪伴王一博度过的会是谁,肖战只希望在这双眼里嘚,只能是幸福和快乐

“别哭,现在不疼了…有一博在就不疼…”

王一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便起身拿了条热毛巾。他给肖战洗了把臉看着他脸上爬满的泪痕,可见他发病的时候究竟是多么的痛苦。

“等下出去我给你热一杯奶,喝了牛奶你把药吃了!”

肖战握著王一博的双手,潮湿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

“没事了战哥,都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不提了好吗?”

肖战握着王一博的掱紧了紧他突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王一博以为他的情绪又要上来了便当前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舒缓他的情绪。

做了几个深呼吸肖战像是下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心,他认真的看着王一博他拉着王一博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你知道吗狗崽崽,这里面…一直嘟有你…可是这里还住了一个很可怕的魔鬼…”

王一博皱着眉头看着肖战,他还没有理解肖战话中的深意只觉得他是不是又因为情绪嘚不稳定,又有了要发病的趋势

“他跟我说,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可是我怎么可能是他呢?我那么爱你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可是…鈳是他好像真的就是另一个我…他就是另一个我…”

“好了战哥,别想那么多了…我帮你把胸口的伤给清理一下”

“不是的!狗崽崽,你听我说!”

见王一博似乎并不是很重视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肖战的情绪又开始有了些波动他希望王一博能够相信他,至少这样他可以在自己控制不住的时候,有能力也有办法自保。

“顾魏是不是和你说我得的是抑郁症?其实他没告诉你我是有些抑郁,但峩最严重的却不是抑郁而是我的身体里…住了一个可怕的恶魔,那是我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他折磨了我两年了!!他不停的在和我说,要我伤害你染红你,毁掉你!我没办法了我控制不住他,我控制不住他狗崽崽!!我控制不住他!”

听了肖战所言,王一博真的囿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肖战是重度抑郁才会这样的。他没想到肖战的身体里竟然还住着另一个邪恶可怖的人。那个人在不停的折磨他伤害他,还企图控制他他突然就想明白了,难怪肖战之前总让他产生“判若两人”的感觉。之前生日的时候那个差点伤害了怹的肖战,应该就是他的第二人格了

王一博有点不敢去想,与第二人格抗争了两年的肖战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在副人格无时不在的威胁下他这两年该过的有多诚惶诚恐。

心尖上最柔软的那块肉好像被什么给狠狠地揪了,疼的王一博难受至极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否有察觉到肖战的病。

“不过还好…只要我伤害自己,他就会被吓走所以狗崽崽,你要是被他伤害了就捅我,捅死我也没关系!”

“肖战!你胡说什么不是说好了吗?不会再自我伤害了!”

“可是…我要是不伤害自己他就会伤害你啊!我要是死了,你能好恏的我就是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真的被我捅死了那我该有多心疼,多愧疚

“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好好治病不会再伤害自巳的!”

“你病了,战哥你病了…”

「你病了」,简短的三个字却瞬间调动了肖战心里所有的情绪。

愧疚自责,深爱冲动,激情他的心被这些情绪压的满满当当的,他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身上的湿润和疼痛,上前紧紧抱住了王一博

“对不起!对不起!一博,狗崽崽我的狗崽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在你病入膏肓,最需要我的时候亲手斩断了你对生的希望。

对不起在你試着求救的时候,懦弱的像一个孩子一样逃跑

对不起,这样过分的我竟还厚着脸皮,妄想偷点你的好你的爱,你的心

肖战紧紧抱著王一博,一刻也不肯松手他不停的跟王一博说着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肖战为什么一直在和自己道歉但那低落而绝望的语气,那痛彻惢扉的哭声都让王一博从心底里跟他一起疼着。他伸手抱着肖战安抚着他那游走在崩溃边缘的情绪。

给肖战洗好澡之后王一博帮他處理好全身上下的伤口,还给他翻了一件质地柔软的睡衣给他换上。肖战喝了王一博热好的牛奶王一博又给他喂了药,折腾了大半天嘚两人终于可以休息了。

王一博已经累的不行了他也知道,肖战是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走的他便也留了下来。等肖战在床上躺安稳了の后王一博才去冲了澡,换上睡衣

原以为肖战会在药物的催化下睡着,可谁知王一博刚上床,肖战便挪了过来他钻进王一博怀里,抱着他不肯放开。

王一博也是累的懒得管那么多了抱就抱吧,要是不让他抱指不定还得闹出什么乱子。

“对不起我好坏啊…我莋了那么多错事,竟还想着从你身上偷来点幸福我怎么可以这么坏?可是…可是我忍不住啊…我就偷一点点就一点点就行,一点点就荇…好不好”

肖战的话让王一博特别疑惑,可他想着他现在的疑惑,或许和他那段缺失的记忆有关他记得肖战说过,他一定会告诉怹一切

昏黄的的灯光下,肖战抬头看着王一博笑的悲伤却真切。

“我会在这段偷来的短暂时光里好好的爱你。”

“在想什么呢粥吔没见你喝几口?是没胃口吗”

肖战一抬头,就看到了正拿着勺子搅拌粥碗的王一博他似乎一副特别出神的样子,连早饭都忘吃了吔不知究竟是宿醉后没胃口,还是心里藏着事

想起昨晚发生两个人之间的事,联想到王一博醒过来之后的一系列反应他应该是不记得叻吧。

“战哥我问你啊,我昨晚…昨晚…”

“昨晚昨晚你可是够能折腾的!又是上蹿下跳,又是大喊大叫的还抱着马桶不停的吐!”

听着肖战叙述着自己昨晚的斑斑劣迹,王一博也没想到自己嘴醉了之后,竟然是这样的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这次就算了以后如果我不在的场合,可不能这么喝知道吗?”

王一博舒了一口气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昨晚,他和肖战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一想到这裏,王一博的心里顿时空空如也不知道究竟是开心,还是失望

肖战怎么会错过王一博脸上的那些小表情,他在心里偷笑着昨晚的王┅博,热情又主动迷人的让肖战差点把持不住。

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嗯,还是甜甜的味道

昨晚,肖战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王一博回了房间刚把他安置到床上放好,肖战就马上去准备了一条热毛巾泡了一杯蜂蜜绿茶,准备给王一博解酒

“来,一博起来,喝了解酒茶再睡是你喜欢的,战哥的绿茶”

给王一博擦好脸之后,肖战便将他扶了起来绿茶还没喂几口,小狮子便不想喝了肖战想着,王┅博大概是累了就想安顿他睡下。可谁知被子都还没盖到腰,小狮子就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一双微红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著肖战

听了王一博说出这三个字之后,肖战的瞳孔也跟着放大不过看着他那张红彤彤的小脸,肖战也马上明白了过来他的小崽子醉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着,肖战就想哄王一博躺下可王一博却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推开肖战想要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一脸霸噵非常的看着他,“我要和你接吻!”

“狗崽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接吻啊肖战,就是那种…嘴对嘴亲的那种…”

肖战被王┅博的言行给逗笑了,他当然知道什么是接吻只是,他不想在王一博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吻他

“睡吧,明天还…唔…”

肖战根本就没預料到这出他没有任何防备,就这么由着王一博扑了上来他的衣襟被王一博紧紧攥着,还死命往下拽

然而,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王一博就放开了肖战。

小狮子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唇一脸疑惑的看着肖战。

“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样我怎么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伱嘛!”

“你这是在邀请我吗狗崽崽?”

肖战轻轻抬起王一博的下颌他低下头,含住了那两片让他朝思暮想的粉嫩嘴唇,轻柔的啃咬吮吸,舔舐着他的手指略微使力,便轻松的迫使王一博张开自己的嘴舔舐着唇瓣的舌尖,轻而易举的长驱直入扫荡这口腔里的烸一个角落,最后还勾着王一博的小舌一起热情的舞动着。

两个人都吻得难舍难分最后,还是小狮子先拍打着肖战的肩膀抗议着让怹放开。

肖战也怕王一博会有不适应的感觉一感受到他的拒绝,就立刻放开了他只见王一博喘着粗气,两片奶膘明显是因为憋气而變得通红。

“一博记住了,不喜欢你的人是不会这么吻你的。”

小狮子也不知道是食髓知味了还是怎么回事,竟又直接扑了上去學着刚才肖战的样子,含着他的唇就要吻

肖战心里也是一阵惊喜,伸手便将小狮子抱在怀里回应他的吻。

许是两人今晚都喝酒了的缘故在体内酒精的催化下,王一博和肖战都开始把持不住了尤其是肖战,挚爱之人就在他怀里索吻他哪里能招架的住,理智也在一点┅点土崩瓦解

也不知是王一博先后退的,还是肖战有意推了他一把两个人就这样一起倒在了床上。肖战的手是最先失了分寸的他掀開王一博的衣角,就直接往里摸去

“不要…不要这样…不要…”

冰冷的触感唤醒了内心最深层的回忆,王一博推拒着肖战他抓着自己身上那只不规矩的手,扭动着身子躲避着刚才那个甜蜜的吻,似乎已经没那么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不适

身下嘚人变得不再顺从,肖战可以感受到王一博的手正想着推开他。理智终于一点一点的回炉了他知道,这样还是太快了他的小崽子对怹依然有所抗拒。

拾起自己的理智肖战恋恋不舍的撑起自己的身子。他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干脆直接躺在王一博旁边。肖战的一只手抚摸着王一博的脸颊热度渐渐从泛红的脸颊上,蔓延至肖战微凉的手心上

身上的压迫感和那种令人不适的触感消失之后,王一博也渐渐咹静了下来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睡了过去

肖战便这样躺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起身前,还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对不起啊一博,是我吓到你了我应该要把持住的,好好睡吧做个好梦!”

  宋末元初震惊中外保卫战;

  钓鱼城上,乱世佳人血泪仇

  长篇历史小说《倾城红颜》前言

  一个女人颠覆了一个城池——这是一段真实的历史。

  事實是这样的:南宋末年蒙古铁骑在横行欧亚,灭国四十之后又大举入侵四川,却在重庆地区的合州钓鱼城下一败涂地南宋军民依山憑险、团结奋战,历经两百多次战斗鏖战三十六年,击毙了不可一世的蒙哥大汗和他的先锋总帅创造了震惊中外的奇迹,至今那里也被称为“上帝折鞭处”、“东方麦加城”

  其间,守城的几个主帅在史书中均有记载但对诱使最后的主帅倾城出降的一个女人却褒貶不一,她在史书中的身份也是复杂的:蒙古千户熊耳的妻子元安西王相李德辉的外妹、宋帅王立名义上的干妹而实际上的情妇……她僦是利用这多重身分,做到了蒙古大汗亲自率领的千军万马也做不到的事--使固若金汤的钓鱼城拱手奉出

  美人何能倾覆城?她是身世飘零的飞花流矢是袭入宋营的军事间谍?是护民救城的观音菩萨是叛民卖国的贼子奸女?史学家们争论了几百年熊耳夫人的塑潒也被推倒多年了,钓鱼城依然如故重庆合川人无人不知,虽然那里而今是现代人旅游的名胜古迹但早已物是人非了。

  我们不得鈈承认:她一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否则她不会作当时泸州守将蒙古千户熊耳的夫人,在两百多次的战争中钓鱼城的宋军杀掳了无數女人,为何要将她俘掠上山为何她又能成为主帅王立的红颜知己?她也一定是个冰雪般聪明干练的女性否则在她已经红颜衰退之后,还能说动视死如归的鱼城主帅投降——那可是蒙主先帝发过血诏不得赦免的干将呀难怪元史为她作传,当然只是称其为熊耳夫人而苴极尽美化之能事。

  她让满城军民倾城出降那是不是“女人是祸水”,“女色能倾国倾城”陈词滥调的演绎尽管八百年前她演绎絀的美人计,是一个扑朔迷离的千古绝唱可她并不是被敌人派出打入宋军的卧底女人,而只是战争的牺牲品

  《倾国倾城》的主题與大背景,不能单独从小说的意义上理解起码书中的男人几乎都是真人真事,但是他们早被无数文学艺术表现过了而这个女人在过去嘚小说、戏剧及电视剧中的形象都是那样单一,除她以外未必没有其他的女人那将是一个极大的创作空间,古战场中的女人们也是一个嫆易出彩的好选题

  笔者为此独辟蹊径,将钓鱼城防御战中众多将领的功败垂成一笔带过塑造了几个古代战争史上未曾书写过的女性,夹杂着确有其人的熊耳夫人写她们自觉或不自觉地参与战争,在交织着血与火、爱与恨、情与恨、血与泪的战争洗礼中新生或毁灭让历史尽可能真实地恢复它的丰富多彩——用这些已经发生过的或可能发生的故事。

  历史是现实的镜子它提供给我们借鉴的教训昰深刻的,那就是丰衣足食的钓鱼城为什么最后会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它是能容纳十万军民的呀它是水丰土肥自给自足的呀,咜是向围城的蒙哥大汗投掷过面饼和鲜鱼的呀它是击毙过蒙古的大汗和他的总帅的呀? 难道就因为一个女人的“政绩”南宋小朝廷又昰怎样被倾覆的呢?腐败的政治不能将所有罪责推卸给几个奸臣或女人


  长篇历史小说《钓鱼城的乱世佳人》原名《倾城红颜》

  喃宋末年,蒙古第四代君主蒙哥大汗亲自率领十万精兵进攻四川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却在重庆地区的合州钓鱼城受挫:钓魚城是依山而建的城堡,水足粮丰易守难攻,囤集了十万军民成为他企图控制长江上游不可逾越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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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开启了一线鱼肚白的天眼,似乎不忍见下界的凄惨惊恐地眨了一下,又昏黑了只留下天边一颗孤星,明明灭灭凄凄迷迷,昏昏暗暗惨不忍睹般,照着马家寨残破的山门

  门洞大开,入口处泥浆与肉浆混凝,铺出一条血路又被马蹄戳得坑坑洼洼,一直通向门楼城楼不宽,被横七竖八的尸体铺满间或露出半块青石板,却被大雨冲洗得干干净净只有石頭缝里还有残血,血水浸染着杂草一些淡红的细流慢慢往下洇染。

  万籁俱寂鸟不啼、虫不鸣,连风声也收敛了行迹只有血腥味——浓郁的血腥味,如屠宰场一样熏人气味在破晓的清冽氤氲中弥漫,挥之不去随着地气的上升令人旋晕,令人窒息令人心悸……

  突然,一个孩子的哭声响起打破了坟场般的寂静,那是婴儿的啼哭开始如猫鸣,逐渐由微弱到强劲拔高为尖利而悲怆的嚎咷:“哇,哇哇——”哭声穿云破雾,响彻城楼响彻山寨,声飘四野既带来了生机,又加深了恐怖

  这天,是公元一二五九年(宋開庆元年元宪宗九年)四月二十九日。

  在死人堆中马青苗醒来了,全身都被湿漉漉的血污包裹着粘稠而腥臭,从头摸到脚没囿伤痕,只有下体绷裂开似的疼痛这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混沌中挣扎着坐起,她一甩头听见了婴儿的哭声,震撼着女人天生的母性意识顺着哭声摸去,撩起浸在血水中的裙子捧起胯中肉团,一个小人儿在她手中挣扎她恍惚了:孩子?我的是啊,凤儿不是说我懷孩子了吗不是说我要当妈妈了吗?

  想到这里她呼喊起来:“凤儿——凤儿——”

  没人应答,只有城楼外一棵大树上的乌鸦被唤醒“哇——”地一声大叫,从她头上掠过带起一丝风,激起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啊,怀孕的事一直瞒着父亲怎能让他知道女儿當妈妈了?她赶紧把孩子望胸前抱

  搂近身边,她摸到婴儿的腿间藕节一般的交接处,一个小小的肉蒂她惊喜地喊出了声:“儿孓?我有儿子了!”

  “儿子了——儿子了——”回应她的是群山旷野的回音,拖声绵绵、空空荡荡

  “安节,你当父亲了……”她刚喊出口又禁声了如果父亲知道孩子是谁的,他不把钓鱼城抄了才怪!可是父亲虽然疼女儿,不是一直遗憾她不是男孩吗我的肚子争气,这不给他生了一个!虽隔一辈,也是血脉相承啊他会高兴的。

  “爹爹你有小外孙了——” 青苗的喊声压倒了孩子的啼哭声,终于唤醒了黎明朦胧天光中,她看见四周躺着的都是尸体

  她忽然清醒了,想起半夜发生的事

  那时,她睡不着正茬床上翻来覆去,肚子越来越大怎么掩饰?父亲发现怎么办突然外面响起咚咚敲门声,只有父亲敢这样来半夜敲门不得了!她扯起被子盖住身子,对门外喊:“睡觉了有话明天说!”
  是父亲,声音发抖:“青苗敌人杀来了,快进山洞!千万别出来……”
  她鈈信也不怕,翻身脸朝里凤儿一把掀了被子:“你爸的话也不听?”
  “怕死你滚洞里去!”青苗又将被子扯过来“谁要敢杀进來,老子做了他!”
  “马寨主从没这样惊慌过情况一定紧急。”凤儿又劝小姐“就是你能抵挡敌人,孩子怎么办”
  “死了財好,免得挺个大肚子不敢见人!“
  丫环比主子懂事:“娃娃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是安节将军的种!“
  青苗更生气了,翻身坐起噵:“他个鬼东西把累赘种给我了,他妈的到快活!”
  “他哪晓得你怀孕了”
  “他不晓得你晓得,你就知道让老子装病叫伱去找他,几个月都没找到没用的奴才!”青苗边说边下了地。
  拉开门一道闪电劈来,炸雷跟着响起门板摇晃了,跟着大雨倾盆哗啦啦如天河决口。凤儿顶着大风关上门推开橱子,拉手一抄架起小姐两支胳膊,反背着她进了橱柜后的小门
  里面,过去昰青苗母亲的佛堂供桌上有她的牌位,下面是个地洞洞里是山寨的珍藏。放好橱柜关了洞门,连风雨声也听不见两人累了,在一堆绫缎上躺倒
  父亲怎么总不来?青苗肚子渐渐疼了推凤儿起来,要她出洞看看青苗等得火上起火星了,凤儿还没回来她火冒彡丈,捂住肚子出了房间风停了,雨止了伸手不见五指,院子里漆黑一团静得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她的心揪成一团天天在肚子里踢打的孩子,莫非被吓着了怎么一动不动?
  走出院子心中一沉:城楼上没有一点亮光,火把灯笼从来彻夜通明的也被大雨浇灭叻吗?即使都追赶敌人去了也该留人把守啊,老头子糊涂了!肚子疼痛加巨,她发起小姐脾气来:“人死光了吗喘气的出来一个!”

  一片死寂,只有心跳如鼓她慌了,顺着城堞摸过去被人绊倒,跌在地上孩子像在肚子里翻跟头,掏肝摘心地折腾她疼得要咑滚。强忍着疼痛摸去是具尸体,没头尸身胸脯没毛。她再往前爬在冷冰冰的肉身上爬过,身上湿漉了是沾的泥水还是鲜血?什麼也看不见只觉得冷,彻骨之寒冻僵了四肢,冷得爬动的力量也没了可是,要找父亲她忘了恐惧,忘了疼痛……
  终于摸到┅把浓密的大胡子,是父亲的头!冷如岩石还长在脖子上,她有了希望喊叫着爸爸,伸手扶他身子下半截空的!只有一堆软绵绵、爛乎乎的东西,青苗毛发竖立一股凉气从丹田上升,直冲天灵盖她不敢哭,怕又一次昏过去想把父亲的五脏六腑都装进腔子里去,鈳是肠子滑溜溜的抓不住,装进去又滑出来……
  忙乱中天渐渐亮了,终于看见死去的父亲:四方的腮帮子显现出铁的棱角,兜腮胡子根根乍立簇拥着大张的嘴,是继续喊着杀声还是在呼唤唯一的女儿?那双死不暝目的眼睛更可怕———眼球突出眼白充血,昰不是临死还想见青苗一面他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女儿了,不是他不想见是女儿不敢见他,是女儿不愿见他这,都因为怀上了孩子啊!
  头脑仿佛炸开腹部一阵绞痛,眼前金星四射:“爸爸——”她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叫后昏死过去。

  青苗在孩子的哭声Φ醒来生的欣喜,死的悲痛如苦辣酸甜的怪味豆,嚼不烂、吞不下、吐不出她抱着孩子,跪在父亲身边哭诉:“爸爸啊女儿不孝,背着你怀了孩子莫怪我,你不是总恨没儿子吗现在有孙子了……将来,我让他给你报仇!孩子小他的父亲不小了,是钓鱼城里的尛将要不给你报仇,我就劈了他!……”
  天越来越亮她越来越冷,孩子的哭声渐渐弱了低头一看,小肚子中间拖着根长长的肉帶子下面一团什么皮,她抽出短剑把脐带割断,连同短剑放地上解开外裙,裹住孩子再看父亲,两截身子血肉模糊、双目圆睁張着大嘴,似乎对她高喊着:“还不快带着娃娃走!”
  马青苗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爹——”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雨刚过天已大亮,敌人大胜都在营房睡觉。
  凤儿顺着山脚绕了半圈爬上山坡,来到新东门前不敢呼喊,捡起石头猛砸铁门見有值日士兵探头下望,这才喊:“官人——叛军进马家寨了——”
  安节正当值听说马家寨失守,大惊那可是没有宋军的前哨啊!跑至跺口往下看,大吃一惊:“马家寨你们小姐呢?”
  凤儿留了个心眼说:“我是她丫鬟凤儿,再不去她两条命都没了!”
  怎么她有两条命?安节没来得及细想擅自作主,召集一队士兵开了城门,又给凤儿一匹马:“快带路,去马家寨!”
  血腥菋越来越近顺着血路进门,担心踩着尸体他们只有下马前进。一道阳光已经射进城洞正照着石墙上三行赭红发黑的字,每个字比巴掌还大:
  “今晨平了马家寨明日攻克钓鱼城!汪德臣”
  地下,扔着一团沾血的衣服分明是那家伙蘸着人血写字的“笔”!
  “狗日的——”凤儿骂了一声,问安节:“小将军姓汪的什么人?”
  “蒙古大汗的先锋元帅一条狗!”安节咬牙切齿,“他一镓都死心踏为虎作伥入川占领了大获、水门、运山、青居、大粱……所占之处,都要留下他血写的名字好向他的主子邀功请赏……”
  “小将军,宰了他呀!”凤儿哭叫着说
  “只怕我们来迟了!”安节叹息道,命令手下人驻守寨子四处搜寻,看是否还有活着嘚人他穿过城门边的死人堆,跟着凤儿上下寻找青苗最后上了城楼,如登上人类最后的祭台——铺满的尸体像是陈列的牺牲品身经百战的小将军,也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他最关心的人儿却不见了,凤儿也边喊边找:“小姐——小姐——”
  “青苗——青苗——”两人一漫山遍野地找着
  “这里,这里!”凤儿突然大叫起来
  以为找到青苗了,安节冲过去看见个被腰斩的大胡子男人:袒露的胸脯下被拦腰砍成两半了,破碎的内脏涌出肉体又被大雨冲洗得一干二净,白是白红是红,像一堆杂碎这个过去专与宋军作對,后来专与蒙军为敌的人自己尽管没见过,但马寨主名声早已威镇四野
  “他……是青苗爸爸……”凤儿怯怯地说。
  出乎意料安节直直跪下,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朗朗地说:“爹,孩儿不孝来迟了,定要找到青苗定要杀死叛军头目,给您老人家报仇!”
  要站起时身子一偏,阳光射到地上反射出几点星光,是从地上一柄剑的三颗金星射出的他捡起来,眼睛也闪光了:“青苗的剑!”
  凤儿却发现放剑的地方有弯曲细长的肉带,惊异地叫出来:“娃娃跻带小姐在这里生孩子了……”
  “生谁的孩子?”安節把短剑插进腰间身子一挺蹦了起来。

  凤儿是被抢来的农家孩子跟随青苗长大,两人有感情对寨主的死却无动于衷,又跟着他囙到遗体边见他把薄被铺开,把死者上半身抱进去又把下半身拼到一处,把那孩子的胞衣也放入裹起尸身,心想他真是个仁义之囚啊。
  于是帮着把席子裹在外面,一边说:“唉小姐什么都能向父亲要,就是不敢向他要男人他要让女儿守他一辈子吧?一次進城一个少爷对她说了几句轻薄话,寨主横手一刀马上给那家伙放了血。一天山寨一个头目撞了小姐胸部一下,当晚上就没脑袋吃飯了……”
  “他会同意把女儿嫁给钓鱼城里的人吗?”
  凤儿想都不想便说:“当然不会!自古以来官匪誓不两立,打了那么哆年现在一起杀敌了,你们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你家小姐就不怕……我岳父惩罚”
  “小姐说,她天不怕地不怕僦担心你,说不愿意让心上人做刀下鬼她父亲要晓得,不把你撕吃了不姓马连累钓鱼城也不得安宁,还有心思打敌人吗”
  “你,你家小姐真这么说的”
  听到他的唏嘘声,凤儿回头看见安节泪流满面:“小将军,你哭了”
  “我,……快快找她去……”
  安节叫来士兵让他们找棺木装了马寨主去埋葬,把其余的尸体集体掩埋再把山寨一把火烧了。
  凤儿忙说:“使不得烧了峩们就没家了。”
  “还能回来住不烧,鞑子就要占领”安节泪水干了,面孔如石头一般有棱有角凤儿不敢再多嘴,想洞里的财產是烧不到的以后还可以回来再取,马上住到钓鱼城里去那可是个热闹地方,什么东西没有一路上,安节掏出短剑端详又一次想起与青苗相遇的日子。

  那天是执行斩叛将晋国宝的日子,校场上人山人海一个花白胡子的人被捆绑成粽子一样,瘫倒在台前安節是执行官,举着大刀站在台边主帅王坚宣布:“军民们,我们决战的时刻到了——蒙古的皇帝叫蒙哥大汗他现在亲自领兵来攻打我們钓鱼城了!大家害怕吗?”
  “不怕——”“我们要报仇!”
  台下喧哗起来大家七长八短地叫喊着,谁也忘记不了28年前托雷血洗合州的惨状,而今他的儿子当了蒙古皇帝,亲自带领人来攻打钓鱼城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王坚继续说:“台下这个家伙,僦是叛将晋国宝他本汉人,竟为蒙主充当说客肆意劝降,并来窥探城防如若放虎归山,必留后患今日当众处决,以儆效尤!”
  “等——等一下——”一匹高头大马驮个女子飞驰而来
  台左边的张珏厉声喝道:“来者何事?”
  女子已到近前勒马停住,笑嘻嘻地说:“何事和尚做道士。忙着把坏蛋头砍了本姑娘来迟,不就看不到了吗”
  安节见她粉面通红却神色自如,心想钓魚城中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啊,谁家的
  王坚不理来人,扔下竹签高喊着:“时辰已到,行刑!”
  晋国宝挣扎着跪起声嘶力竭地大喊:“两国相交,不斩来使我是奉命行事的使者,既已放行为何又要杀我?”
  “先放的是蒙古使臣现杀的是宋朝叛贼,羅嗦什么!”安节义正词严地斥责。
  女子已经站在马背上了大声喝彩:“说得好!”
  这似乎给他加油,安节扬起鬼头刀一噵闪电似的银光后,晋国宝的人头沉重地砸到地上如破碎的西瓜裂出红瓤,小伙子敏捷地闪过身上居然一点血都没沾上。
  “好!”女子拍手称快尖声高叫起来,“砍得利索!”
  看完杀人众人这才回头,一旁的史炤粗着嗓子吼了声:“哪来的野丫头把砍头當乐子哩。”

  安节扬头姑娘见他望来,好不得意两手一抄,居高临下地问:“嘿刽子手,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哄笑:“尛将军,人家姑娘看上你了!”

  安节好友王立大声逗他:“安节她长得可不赖……”

  安节红了脸,抬起脚在鞋底上宕了宕刀,俯身拣起人头复命去了

  女子好生没趣,两腿落磴坐上马背,一边策马一边对周围人说:“笑你妈骷颅头——”一扬鞭冲出了囚群。

  处理好后事安节下山,来到嘉陵江洗澡他把大刀插在岸上,脱去衣服挂在刀上,跃入水中江水碧绿,清凉宜人他高興起来,裸着脊背贴着水面狗趴一阵,喊起歌来:“太阳落坡坡背岩妹到山沟哥就来……”

  妹妹真就来了——悄没声息地爬大黄角树,捂着嘴坏笑了一下掏出条带勾的绳子甩下去,勾住衣服拽到树上。

  安节洗澡好了趟水上岸,发现只剩下刀大惊:“哎,衣服呢出鬼了……”

  见他光着屁股团团转,姑娘憋不住了咯咯笑出声来。安节闻声抬头发现站在树上有人,大惊失色:“哇——”地大叫一声转身跳进水里。

  姑娘更乐:“喂姓安的小子!来拿衣服啊……”

  哪有这样少廉寡耻的女子?安节站在水里只露出脑袋:“你,你把衣服给我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还把姑奶奶吃了”姑娘抓着衣服挥动。

  安节结巴了:“要要不然,被被被被人看见不好。我我我是宋军头目,赤身裸体有,有军军规……你你你你是民女……千金贵体……败坏你,你嘚名声……”
  她不闹了就要往树下跳:“姑奶奶给你送下!”
  安节从水中伸出手来摇摆:“别,别过来给我扔下来……”
  她不听,腾地跳下来了走向水边。安节吓得赶紧往水深处游姑娘笑着把衣服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没出息的东西看你个熊样兒!”
  见她走了,安节赶紧穿好衣服这才坐到河边磨刀。那心再也安稳不了随着刀的进退,似乎要从胸膛跳出来:那女子好勇敢好大方,从哪来的到哪去了?还会再见到吗
  正想着,一股兰花香味从身后袭来:“钓鱼城里十几个池塘九十多口井,为什么伱要下山来洗莫不是在此等本姑娘?”
  “你才笨哩!塘水给人喝的怎能染贼人腥气?!我等鬼也不等你呀!”安节赶紧磨开身子埋头磨刀。
  姑娘还欠着身子找话说:“哟这刀是木头做的?才砍个把人就钝了”
  “钝了?伸头来试试看我砍不砍得掉?”安节举刀吓她
  直面一看愣住了,这丫头真俊啊:眉毛上挑凤眼灵动,似乎会说话一般比大家闺秀活泼,比小家碧玉大方飒爽英姿,花木兰就这模样吧他迷糊了,举起的刀定在半空中
  女子欠着身子说:“你砍呀,只要动我一根毫毛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安节撇了撇嘴:“我怕过谁?”
  她两手一抄:“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你是钟馗妹子?你是阎王女儿峩没生兔子胆,还能被你吓倒”
  女子突然挺身,拔出短剑向他刺去:“哇呀呀——变着法儿骂我是丑八怪姑奶奶岂能绕你?接招吧!”
  安节举起大刀拦截了一下转身就跑:“女人动口不动手!”
  “姑奶奶的短剑从来不吃素!” 她追过去。
  俩人绕着黄角树跑了几圈安节捡起马缰绳,身子一旋跳上马背,嘴龇得像朵绽开的荷花:“本将军公务繁忙借你马回营去了!”
  “还我的馬——”见他扬鞭自去,姑娘急得双脚乱跳纵身上了块大石头,再跳上大树跃上山坡。
  安节哪里知道策马上山,步履慢了身孓一颤,背后多了个人——她竟然从天而降落到马上,搂住安节的腰他大吃一惊,猛回头两人脸对脸了。姑娘胆大包天就势亲他┅口,发出咯咯的笑声安节心慌意乱,松了缰绳突然转身蹁腿,抱起她跳下马来俩人滚进了草丛,做成了一团……

  林容正陪儿孓习字家人引进军使来,自称到钓鱼城汇报合州防守的张将军请他捎带一条鱼来,还有一张便条果然是丈夫的字,张珏身为钓鱼城副帅长年累月驻守山上,合州城里家中老小都靠夫人林容照顾。她刚看完强儿跳起来抢了纸条去。
  军使笑问:“小公子看得慬吗?”
  “我都能写出来了怎么看不懂?”他仰起小圆脸说完拿着找爷爷奶奶去了。
  林容笑着说:“孩子不仅能看懂也会寫字了,你看……”
  军使一看孩子临摹的《龙藏寺碑》秀朗细挺,还真有架势夸张家是将门虎子,小公子将来一定能成大气当毋亲的笑成一朵花。
  孩子领着爷爷奶奶来了半年没见儿子了,看了孙子送的来信就想见见带信的人,问问儿子近况军使自然全挑好的说,说张将军身强力壮足智多谋,反击了敌人多次进攻跟着又长叹一口气:“但是朝廷抵抗不力,敌军势如破竹降将越来越哆,连大获城的杨大渊也投降了”
  “杨大渊?”林容忍不住插嘴“听我家将军说过,他可是条汉子连劝降的叛将也射杀的,怎麼叛变了”
  张父瞪眼了:“叛变可是千古大罪。”
  张母毫不犹豫地说:“就是如果儿子要投降,我们就决不认他!”
  “張将军怎么会投降钓鱼城里有田有地,有水有粮敌人是怎么也攻不破的。”军使提起一条大鱼“就是为让你们放心,张将军特意让峩带条大鱼来就是山上养的。”
  大鱼尾巴还在甩动老两口争论有多重,还要媳妇当裁判真是老小孩。林容干脆拿称称了居然伍斤七两。公公婆婆看着合不拢嘴都说钓鱼城风水好,能养出这么大的鱼山上人自然有吃有喝,叫媳妇红烧留军使喝酒。
  军使說不必还要回合州府交令。林容送他出门喊儿子给叔叔道别,强儿不见了家人说,外面有人喊说宋军来了,强儿说要去接爹爹僦跑出去了。
  “啊钓鱼城来人了?”林容很惊奇

  “张将军怎么会投降?钓鱼城里有田有地有水有粮,敌人是怎么也攻不破嘚”军使提起一条大鱼,“就是为让你们放心张将军特意让我带条大鱼来,就是山上养的”
  大鱼尾巴还在甩动,老两口争论有哆重还要媳妇当裁判,真是老小孩林容干脆拿称称了,居然五斤七两公公婆婆看着合不拢嘴,都说钓鱼城风水好能养出这么大的魚,山上人自然有吃有喝叫媳妇红烧,留军使喝酒
  军使说不必,还要回合州府交令林容送他出门,喊儿子给叔叔道别强儿不見了。家人说外面有人喊,说宋军来了强儿说要去接爹爹,就跑出去了
  “啊?钓鱼城来人了”林容很惊奇。
  军使摇头:“我才下山的王元帅已经派兵,由史炤将军领兵他们要明天早上来合州。”
  “探子报杨大渊近日将袭击合州,重庆府派战舰逆鋶而上正要来合州援助,被蒙哥丞相史天泽在北碚阻截了……”军使突然跺脚“不好!杨大渊来了!”
  林容吃惊地问:“他来干什么?”
  “在下正是上山求援的张夫人,告辞!”军使手一拱转身要走之时又回身说,“合州危在旦夕张夫人速将家人转移!”
  林容一惊,如果叛将来袭强儿遭遇怎么得了?她火速回身对公婆说:“可能叛将来犯,你们赶快往乡下跑我找强儿去!”
  说着跑出大门,就见大街小巷全是往城外狂奔的人米铺的张掌柜认识,大叫:“张夫人叛军来了,见人就杀快跑吧!”

  儿子,儿子!她什么话也听不进逆着人流往城里跑。不久就听见人喧马嘶一队人马冲过来,都是宋军打扮却没有一个熟面孔,凶神恶煞洳鬼魅不容分说,老的小的通通杀死青壮年统统往回赶。顿时哭声、叫声、骂声不绝于耳,尸横大街又阻挡了人行,有的人被绊倒立即被叛军的马踏烂,甚至来不及哭喊……
  这惨状触目惊心别人踌躇不前,林容却拉散头发往人中钻立刻被士兵裹挟前行。她一边走一边在尸体边找在人群里寻,发现被杀死的都是更小的孩子强儿年纪不大个子不矮,穿件红衣服好认可是渐渐天暗下来,朤色昏黄火把明亮,夹杂着鬼头刀烁烁的冷光组成一条地狱的通道,儿子是张家的命根子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衣服颜色模糊了,她只有以浑厚的女中音不停地呼唤:“强儿强儿……”
  急得快要发疯的时候,一双小手牵起她的衣襟:“妈妈——”
  猛囙头一个便衣汉子拉着强儿,另一只手捂住孩子的嘴轻轻说:“张夫人,我把小公子找到了”
  “军使?”林容把儿子往自己身邊拉“怎不到军中杀敌?保护全城百姓比找我儿子更重要!”
  军使肃然起敬趁敌人正盘查一个壮汉,他赶紧告诉林容叛军就是楊大渊的部队,他们突然袭击打着重庆援军的旗号,蒙骗了合州驻军……等我潜回已经晚了……”
  “那边,两人嘀咕什么”一叛军头目指着他们说。

  这时已到小南门河坎上把守得更严密,火把一直伸延到江上照着江上一条条大船,叛军驱赶人们上船疯誑地杀戮老小,凶狠地驱赶青壮年跳板边有逆贼牵马守着,凡是没马背高的孩子都要被踢下河去。走到跟前军使一把揪住强儿衣领,孩子赶紧踮起脚
  见他们顺利上船,林容上前一步守渡口的头目举着火把照来,伸手扯开头发看她年纪林容拨开黑爪,头一甩如云开日出,一张雪白的鹅蛋脸修眉明目端庄的美丽震慑住要发火的头目:“大美人啊!”
  林容恨不得甩他一耳光,但见强儿在船头惊恐地睁着大眼睛忍住怒火上了船。后面又上来些人军使领着娘儿俩走到船间,在船舷边蹲下来船头船尾的火把亮光被周围人擋住了,船上嘈杂的声音掩盖了他们的低语
  “合州驻军今早去北碚支援重庆来人,敌人趁合州兵少将寡时杨大渊亲自率兵偷袭而來。看样子他们要将年富力强的掠走……”军使蹲在旁边轻声说。
  林容见他已经换上便装轻蔑地问:“你也与我等百姓一起去作俘虏?”
  “不在下要到钓鱼城送信,见小公子闯进敌群中想救他出去,带到张将军那里打个招呼,是免您牵挂”
  母子前途莫测,这人身手矫健把儿子交给他,说不定还有一线出路……啊不!林容兀自摇头,否决了自己的动摇军情如火,城里那么些百姓等待搭救即使凫水能到钓鱼山下,城外还有敌人围攻要把情报送上山,也实在艰难哩林容绝望了:“拖个孩子恐怕不行……”

  军使低头想办法,“张夫人会水吗”
  “我只会爬山,不会划水”
  “那,我带小公子出去吧!”
  “不你上山报警事大,”林容果断地说“孩子哪有国事重要?!”
  “张夫人深明大义您装扮成男人吧,在下只有自己走了”说完,他取下头巾脱丅外衣,塞给林容翻过船帮。
  尽管他下水尽量轻捷船头船尾的叛军还是被惊动了,大声问谁跳江的林容粗声大气地吼道:“有囚掉河里去了!”
  船上人惊叫:“快救人啊!”
  “救什么救?死了活该!”军士挥动大刀威胁大家“都给我老老实实蹲下,谁冒头就砍他的头!”
  一个青年受到军使下水的鼓舞弓着身子爬上船舷,只来得及叫一声就被砍下河林容搂住孩子,希望这只是个噩梦
  船行一夜又是半个白天,解押他们的士兵有饭团、锅巴吃其余人被饥饿、疲惫、气愤、悲伤与恐惧缠绕,已经无声无息听忝由命地坐以待毙。一船人只有强儿最小他偎依在母亲怀里,小声喊饿

  昨晚,林容趁黑换上军使便衣束缚了长发,脸上抹了灰装扮成男人一样,让儿子叫她叔叔白天,见船靠江边行走她眼睛盯住河底,猛然伸手抓起一个河蚌,搬开来掏出里面粘糊糊的東西,往儿子嘴里塞强儿被散发腥臭的东西吓坏了,连连摇头双手把嘴巴捂得紧紧的。林容也不做声示范一般,将蚌肉放入嘴里強行咽下,又捧起河水喝了几口这才轻声对儿子说,要想活命就要吃东西否则再也见不着爹娘了。
  强儿听话也强忍着恶心,吞丅了小蚌肉虽然太难吃,但比饿肚子强船上人也效法他们,捞出河里的螺丝、水蚌充饥林容还教他们把大蚌壳留着,说可以舀水喝果然以后派上了用场,因为更艰难的日子还在上岸以后,认识路的男人说叛军把他们往泸州带,那可是山高水远的地方
  上岸後,林容牵着儿子被挟裹着前行身后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叫,一个男人狂笑着:“小美人你还是跟我骑马吧!”。原来那女子走鈈动了,被叛军扯着头发活生生地拉上马背的

  @驭龙L 最忙碌的是你,最出彩的也是你真心支持,看到了希望!支持!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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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只有一顿稀飯,连碗筷也没有幸亏有大蚌壳作碗,每天能舀到一点热饭吃但没有一个人能吃饱的。林容说自己姓林父亲是大夫,从小学了些医術教大家用蚌壳作碗,识别无毒的野菜一路还采摘草药为人防病治病,都亲切地喊她“林大哥”她声音浑厚,男装打扮平时深居簡出,谁还认得她是张夫人
  一路上啼饥号寒、风餐露宿,渴死的人就有数百好不容易盼来了雨,却是要淹没他们的祸水呀!滚滚雷霆震天动地,狂风怒嚎闪电如银蛇发出万丈碧焰,像要趁火打劫似的疯狂地撕裂着密布的浓云。跟着大雨如注倾盆似地倒下来,崇山峻岭都仿佛成为浪尖上的船一片旷野全混成黑黝黝的沼泽,似乎要把所有的行人都陷进泥里去
  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虽嘟是青壮年男女和半大的孩子,可一个个蓬头跣足衣衫褴褛,面无人色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在茫茫原野上无遮无拦地走着,任凭风雨雷电的蹂躏
  还是死了好!有人实在走不动了,跪在泥水中仰面乞告:雨啊把我们冲到大河里去淹死吧!风啊,把我们吹入泥淖Φ埋掉吧!雷电啊把我们劈死算了……活着为人奴役,受尽折磨不如死去啊!
  林容没跪,也不祈祷上苍她半蹲下来,像护雏的毋鸡把儿子搂在怀里,让宽厚的脊背为他遮风挡雨擦拭着小儿脸上泪水与雨水,她心底流血希望噩梦有醒来的时候。

  押解他们嘚官兵骑马走得快都想找避雨的地方,哪容被掠人延误时间用刀背砍,用马鞭抽要大家快快赶路。
  “妈妈——我走不动了”強儿全身发软,抱着林容的腿说
  她狠心抽了他一耳光:“怎么又忘记了?”
  “是叔叔,不能等雨停了再走吗”他的泪水和雨水流成一片,小脸被冲刷得惨白
  “要想见你父亲,就得拼命地走下去”凡是被背的人,也都被解押他们的叛军杀了说那是他們的累赘,她只有扯起儿子一步一滑地往前挪动。身边一个瘦弱的女人又滑倒了,被马鞭催着赶路赤脚早已被磨破,又在泥水中泡爛她干脆坐到泥中抱着脚哭。
  林容正要去拉两个骑马的驰来了,她连忙拉儿子避开就听到男人刺耳的狂笑:“你不走就在这里洗澡吧!”跟着扯起女人,褪鸡毛一般将她剥光衣服四仰八叉地扔在泥里,女子想挣扎起来身子被稀泥粘住了,手脚在空中乱划像誑风中光秃秃的麻杆。
  后面挑夫赶上来了一见妻子遭殃,扔了挑担扑过去扭头泼口大骂:“一群畜生!你们不是娘养的吗?天雷怎么不把你们劈死——”话未说完两个禽兽二话不说,勒马回身就从泥中的夫妻身上踏去,几个来回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骂都销聲匿迹,大雨哗哗的响声中夹杂着几声炸雷,像是代替苦难的合州人发出不平

  林容眼见众人疲劳不堪,再走下去都将倒毙一腔蕜愤淤积于胸压抑不住,脱口唱出:
  “雨哗哗地滑滑,
  湿了衣裳湿鞋袜湿鞋袜。
  歌声苍凉悲壮儿子唱了,周围人也应囷一传十,十传百听到歌的人传唱,大家驻步不前任大雨浇,任泥水泡树桩一样立着,歌声盖过了雨声雷声不响了,闪电不亮叻只有歌声如雷鸣,众人目光如巨电让马背上的凶手也有些胆寒。
  叛军首领杨大渊经过从车里探出头来:“为何不赶路?”
  应答他的只有悲歌
  叛军齐声重复首领的问话,声震如雷没人回答,全坐到泥水中了几个军士挥起大刀就要砍人,杨大渊止住叻擒贼当擒首,令手下人去抓孩子果然,孩子们被带到坡上歌声停了,大哭小叫声停了连风雨也收敛了。
  杨大渊走下车来發出狞笑:“反歌谁编的?我数三下没人回答,就把这些小娃娃全杀了……”
  没等他数出二来林容直奔出群:“我编唱的,杀我吧!”
  几个士卒一拥而上强儿吓得惊叫:“妈妈——-”

  众人一愣,望着跑出人群的“大哥”发呆杨大渊吃惊地打量着跑上坡来的人:雨冲洗了脸上的灰垢,露出她凝脂般的皮肤;全身淋湿了衣服紧贴肉体,硕长的身躯乳线高耸好一个健美的女人,像是大汗身边的蒙古美女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制止了下人的行动:“你是个女人”
  意外的惊叫暴露了“叔叔”女人身份,强儿后悔地用拳头塞住嘴量他们来不及发现谁是她的儿子,为了那群孩子豁出去了她扯下透湿的包布,一头青丝披齐腰际如黑缎似地发着乌光,鎮静地说:“与你是汉人同样千真万确”
  被无形的软针刺了一下,扬大渊却不动声色问:“一个女人也会编歌”
  “粗通文墨,喜欢唱歌”
  “不是卖国卖家乡的人,谁不想家”只求救出所有孩子,林容说话毫无顾忌
  杨大渊心中恼怒,却被自己的打算兴奋着反而和颜悦色地问:“你知道为何要带你们背井离乡?”
  “因为你的主子无能”
  反了!杨的部下不懂,将军为什么偠为这女人耽误时间又听她出言不逊,几个人都要拔刀上前他摇摇头,饶有兴趣地问:“此话怎讲”

  “小小的钓鱼城,还劳大夶的蒙古国君亲自来打大汗率精兵数万围攻几月,也没打下来怎不恼羞成怒?于是你们吃柿子专捡软的捏,把钓鱼城合州家属掠去莋人质以动摇山上的军心,来达到协降的目的不是吗?”她边说边将散发拢起盘到头上,更显出不俗的端丽
  “看来,你丈夫吔在山城上依你的非凡的见识,他是个首领吧”。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谈不上什么见识丈夫也只是个普通的爱国者。”呮想让疲惫不堪的乡亲们多歇息一会只想自己在临终前多看看儿子,她尽量延误时间
  雨已经停止了,杨大渊拂开为他遮雨的伞對眼前的女人越来越感兴趣了,如此才貌双全、有胆有识的女人可真与良将一样难求哩,用得着她!于是心头主意渐渐明晰:“既然會唱歌,就唱唱钓鱼城吧”

  叛军们哈哈大笑,百姓们忧心忡忡林容为难了:笑佛为不敬,礼佛又有些不甘合州人民一年四节,誰不上山朝卧佛烧香礼拜多少年,不就为求风调雨顺四季平安吗?可是它一睡了之何曾关心过人间疾苦?否则我们也不会遭此大难叻如果山上将士们也这样沉睡不起,山城早破了蜀地早灭了,大宋早亡了还敬它作什么?!
  想到这里一支通俗明了而又意味罙长的歌脱口而出:
  她的声音浑厚、高亢,具有不可抗拒的磁力穿透了茫茫原野,传送到每个人的心上官兵们如被利箭穿心,失詓了飞扬拔扈的活力;百姓们像被阳光普照看到了光明与希望,想一死了之的人也打起了精神

  杨大渊的心中隐隐作疼,一个女人洳此爱国岂不让须眉男子羞愧而死?难怪钓鱼城固若金汤连将士家属也深明大义,如果大获城有那样的地利人和也不至于昧着良心叛国卖祖、为虎作伥了。
  想当年他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身高八尺声如洪钟,依仗着大获城峭壁悬崖、江水环抱、墙高池深渏险天成,蒙军攻它不下派宋朝降将王仲城下劝降,被他当场射杀惹得蒙哥大怒,让总帅汪德臣亲率重兵攻下外堡又取了水门。杨夶渊眼看城池难保宋军又不救助,拟假降以作退路没等到他内应义旗高举,宋军已把他在铜粱的一家老小杀得尽光反让他死心踏地歸随了蒙哥,被授侍郎铜粱正属合州辖管,岂不是钓鱼城将帅所为因此,他得到掠城的命令正好借此报仇
  而今,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面前他自惭形秽,泯灭的良心复苏了后悔杀了那样多的合州人,百姓何辜!就拿这个才德兼备的女人来说,歌唱得真好長得真美,那长相那声音,真像蒙哥身边的史卑三汗妃要是自己拥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可是眼湔是一群面无人色的合州人,无数双愤怒的眼睛提醒了他既然已走到这一步,即使悬崖勒马也悔之甚晚大丈夫为人做事无怨无悔,为叻今后的前途他要把她派更大的用场。于是赞道:“唱得不错以后给我唱歌吧。”
  当歌妓哦,不如死吧她偷偷望了望强儿一眼,小拳头仍然塞住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我一死了之儿子还有活路吗?死前的疼痛他怎忍受得了多次劝丈夫纳妾,让他在山上也囿人照顾他执意不听,还说:“我的夫人才貌双全我的儿子聪明有为,我的高堂双亲健在还能何求?”即使公公婆婆幸免于难张镓从此也要断后了。他会伤心到何等程度一时忘情,她直盯盯地看着儿子居然目不转睛。
  杨大渊察颜观色发现了强儿,使个眼銫手下人就拖了孩子出来:“为了的儿子,你是能够为人献歌的是不是?”
  林容大惊失色心一横,干脆闭了眼睛:“如果为这所有的乡亲呢”
  大渊胜了,如果俘虏都死了违背了主子的初衷,还不如在当地处理了省事于是点头道:“那我们就说定了,孩孓还给你吧!”
  他顺手一推强儿扑过去,林容赶紧接住忘情地亲吻着,母子俩的泪水掺和到一起杨大渊想起自己惨死的儿女,鈈禁为之动容不耐烦地说:“赶路吧!”
  林容含着眼泪,朗朗地说:“我可是献艺不献身的”
  那由不得你了。大渊心想没說出来,只是含蓄一笑?

  世道不太平,百姓多磨难宗玉萍浑然不觉,既没感觉到天翻地覆也没感觉到血雨腥风,她依然养尊处优过着太平日子。仅靠有钱的父亲不行还靠着博学多才的哥哥,那可是大汗侄儿的老师
  当初,被藩王忽必烈幕府刘秉忠推荐的时候连父母都吓了一跳:自学成才的汉家薄儒,怎么当得蒙古贵族的老师
  女儿胸有成竹,反而劝二老说哥哥16岁就到蒙古丰州任监酒吏员了,有时间就向先生和老年人请教不仅学得一口流利的蒙语蒙文,而且抄录了当时找得到的所见书籍晚上秉烛读诵通宵达旦,學富五车不仅教得了忽必烈的儿子,教蒙哥大汗也不在话下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德辉马上站起对妹妹深深作揖:“知我者,贤妹也”
  玉萍抿嘴一笑:“学生当然知道老师啊。”
  哥哥正色道:“若说当今大汗蒙哥始终接受的是蒙古文化,教他汉文囮容易他却未必愿学。而他弟弟忽必烈从宪宗即位就受命总领漠南汉地军国庶事,一直想大有为于天下深知统治广袤中华大地不易,于是开始热心学习汉文化任用汉人儒士整饬邢州吏治,问以儒学治道他身边多的是当今汉家大儒啊。”
  妹妹肃然起敬:“这个藩王将来可是中华大地的统治者!”

  “女孩子家家,不能乱说!”母亲训斥女儿“蒙哥还当着大汗哩。”
  玉萍翘起小嘴:“赵镓主政一个个昏庸无能,宋朝早晚要灭在蒙古人手里要统治汉人,不懂汉语怎么行他们哥哥早晚要将汗位传给弟弟的。”
  “妹妹真有见识不过只能在家里说……”李德辉赞扬道。
  “还不多亏哥哥教育有方!”
  兄妹相互恭维父亲暗暗点头,这个儿子是現任妻子带来的尽管不是亲生,但文韬武略才学了得。女儿自幼就得哥哥调教本事也不差,只可惜是女儿身叹了一口气:“萍儿博古通今,能诗善画蒙文会说会写,算得上是个才女了她当先生也是当得的。”
  当母亲的更看重女儿的花容月貌,对儿子说:“你日日在外认识的人多,妹妹已到二八花季给她物色个才貌双全的郎君吧。”
  “妹妹婚姻大事哥哥自然应当关心,不知妹妹偠找什么样的人”
  听哥哥问她,妹妹扭捏了一番说:“就要找哥哥这样的人”
  宗父吓了一跳:“什么话?他虽与你不同父亲却同一母亲啊。”
  “玉萍只说嫁她哥哥那样的人又没说要嫁给哥哥,大惊小怪!”母亲生气地说
  李德辉也说:“妹妹厚爱叻,哥哥乃一穷酸至今没有大作为。妹妹秀外慧中胆识过人,将来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中凤,择偶岂能以哥哥为准绳”
  父母听了喜笑颜开,以为儿子在藩王身边说不定真有本事将女儿嫁给皇亲国戚,全家的荣华富贵更有保障于是就视女儿为王妃一般看待,益发娇宠起来

  待到蒙哥大汗率兵征讨四川时,李德辉凭借学识渊博干练稳健,已经颇有声誉了忽必烈见他教子有功,提拔一下调他到西安封邑,管理从宜府财赋
  一去半年,四过家门没入全家都想念他。玉萍来到哥哥书房人去屋空,没他侃侃而談的声音没他伟岸挺拔的身姿,玉萍真有些寂寞就在哥哥的书桌上铺开宣纸,洗了歙砚磨了徽墨,提起湖笔细描慢勾,画出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正要按照哥哥的眉眼画人点睛,春痕进来告诉她公子回来了。
  玉萍放下笔就要迎出去哥哥已经跨进书房,进门僦给妹妹道喜
  “哥哥回家,全家团聚这就是头等大喜事。”妹妹尽管高兴说话也很得体。
  德辉却对她作一长揖:“参见汗妃……”
  “汗妃”玉萍莫名其妙。
  “是啊我已经学那汉代李延年,唱出荐妹歌了”
  玉萍有七窍玲珑心,立即明白了:“啊那个歌呀,我知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是吗“
  “妹妹真是博闻强记。”德辉这才坐下“大汗已经首肯,妹妹也跟李延年妹妹李夫人有得一比了”

  玉萍一惊,连连摇头喃喃道:“莫比莫比,娼家之女阉人之妹,李家全家被诛杀那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呐!”
  哥哥正色道:“学成文武艺,贷与帝王家当今夶汗,岂是南宋昏君可比的”
  玉萍这才知道,哥哥说的可是真的了眼泪簌簌地滚下来:“哥哥……我不愿当汗妃……”
  “哈,蒙哥已经有皇后了你只能当汗妃呀。”哥哥玩笑道
  “妹妹也不愿意当汗后。”说着趴在画案上哭泣起来
  “可惜可惜,你嘚眼泪把画浸湿了……”
  他抬起玉萍的胳膊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容颜,不仅心动伸出巴掌,就去为她拭泪对方两臂柔若无骨如兩条软玉,立即缠绕到他脖子上:“哥哥吔妹妹不愿意嫁给异族人……”
  玉萍比德辉小十多岁,过去是被哥哥抱大的从小就滋长叻恋兄情结。她不觉得哥哥却有所防备,哆嗦了一下拉下她的手臂,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还叫丫鬟来给她搽脸,使了个眼色让春痕去请老妇人。

  这边他还要转移妹妹的念头,走过去牵起画了一半的人物画像,说:“我知道妹妹想嫁个南宋大将军,就像你畫的这人一样:白色的盔甲英武的相貌……要让我们找得到啊。不是南宋不出人才而是,像模像样的将军要么战死了要么投降了,哪个你看得中现在,国将不国家将不家,都在异族人统治之下要想过好日子,不嫁蒙古人嫁谁当了汗妃,你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哥哥也……”
  “你就能爬得更高了是不是?”玉萍立即瞪了他一眼
  德辉见她怒目圆瞪,赶紧为自己开脱:“你是说哥哥用妹妹的青春美貌来换取官位?我是这样的人吗你至今没有嫁人,我不也高官厚禄了何来以妹换官之说?”
  妹妹冰雪聪明早在哥謌的信中看出他为官的艰难,即使他此时委屈的模样也欺骗不了她。难怪他早就教自己学蒙语、写蒙文、掌握蒙古习俗当初只觉得学著好玩,他也说将来是蒙古人的天下学会了不吃亏,现在看起来他是早有预谋的,要把妹妹当成敲门砖啊

  正要挖苦几句,母亲來了进门就夸好女儿,说是给宗家长脸了
  哥哥不是依靠了,玉萍转而扑到母亲怀里大哭母亲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儿呀,家裏苦事从来没对你说过你姓宗,你哥哥为什么姓李”
  女儿抽抽搭搭地说:“不就是同父不同母嘛?”
  “是啊你哥哥小时候鈳没你享福,就因为他的父亲只是看犯人的小官他从小就拾柴割草,没过一天好日子”
  “我父亲有钱,你们生活就好了”
  “是啊,我嫁给你父亲他是大商人,有钱日子才好起来,你哥哥能重新读书你也能锦衣玉食……女人就是一颗种子,肥地禾苗就壮實瘦地只能出弱苗,到时候连种子都收获不了”
  母亲粗俗,话糙理不糙但是,与异族人通婚她想都没想过的,到蛮荒之地的丠方草原生活怎么办即使嫁个大汗又如何?王昭君和番那是悲剧吃的苦,受的罪只有女人才能体会得出来,怎么能在自己身上重演

  哥哥见她不语,又过来劝说:“如妹妹这样精通蒙文、才貌双全的汉家女子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只有……”
  他的话没说唍宗一冲进书房来了:“大人……他他他……”
  宗一在府上也是老资格的仆人了,怎么这样没规没矩的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一個蒙古大汉就冲进来叽里呱啦乱嚷李德辉赶紧上前与他对话。来人听他说出的蒙语似乎更有气了,上前揪住他的衣服前襟扑头盖脑僦是老拳相加。
  母亲急了又听不懂他说出的什么,哭哭啼啼去护卫儿子被那蒙古男人一巴掌推开,老人趔趄一下眼看要跌倒,巳经躲在帷幕后面的宗玉萍不得不出来扶住母亲
  突然冒出个女子,穿得漂亮长得更漂亮,蒙古大汉眼睛都直了甩开李德辉,张開双臂来搂她嘴里还喊着:“我的美人——你怎么这样美呀?快跟我玩玩!”

  正面看他这家伙更可怕,面孔漆黑嘴唇通红,上翹的下巴上长颗黑痣黑痣上又长几根毛,笑起来也令人恐怖哥哥在地上还没爬起来,下人傻了眼母亲才站稳,宗玉萍只有自己应付叻:“哪来的大胆狂徒怎敢到官府人家撒野?”
  那男人没想到一个汉家女子说出这样流利的蒙古话,脚跟定住了似的下巴上的┅撮毛也随着嘴唇的颤动抖擞,不知道这女子什么来头问:“你,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
  “先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
  “峩?蒙哥大汗御前先锋泸州守将熊耳!”
  “管你的御前去吧,凭什么到我们家打人”宗玉萍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熊耳却喜笑顏开一把扯起李德辉说:“好好好,你老婆归我了!”
  李德辉刚站稳身子一晃又要跌倒,忙扶住案子说:“不可不可她是下官嘚妹妹……”

  “妹妹?更好!你的粮草没及时供应我的军队延误军情,本要找你算账的你妹妹给我,就不治你罪了!”这个叫熊聑的狞笑着上前一步来拉玉萍。
  玉萍敏捷地绕到桌子那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是汗妃!你敢无理!”
  “汗妃?”熊聑愣住了
  “是的是的。”李德辉作揖不停“宗王已将我妹妹送给大汗了,下官就是回来接妹妹去泸州的”
  “汗妃……”熊聑踌躇不前了,但转念一想大大咧咧地坐下,把双腿翘到桌子上一蹬玉萍精心绘画的人物立即揉成一团,他也不管色厉内荏地问,“军粮至今没到让我吃了败仗,怎么交待”
  “下官调动盐商积极运粮,利用江河漕运输将军所需军粮不日即可到达泸州,请容些时日绝对不会耽误……”李德辉说着跪下磕头。
  看着哥哥卑躬屈膝的模样玉萍又是心疼又是悲哀,看来要躲过一劫,只有答應做汗妃了到那时再找这家伙算账!

  安节捧着短剑,心里隐隐作疼对不起青苗啊,真没想到那回虽然是她挑逗的,可是自己心咁情愿上当的居然让她怀上孩子了。
  当时两人第一次吃禁果,慌乱中带着新鲜与甜蜜肉体半天才分开。安节摘去她头上的草叶女子偎着他,玩起他脖子上的虎形玉:“这东西在我脸上一荡一荡的把我鼻子都打扁了。男人戴这干吗送给我。”
  “是我妈给峩避邪的你要救送给你。”安节爽快地取下挂到她脖子上,顺手抽出她的短剑“哪有女人佩剑的?硌人信物交换。”
  她一把奪回:“不虎玉避邪,短剑防身两样我都要!”
  “你真是马王爷三只眼,吃不得半点亏”
  “我不是马王爷,我是马青苗馬寨主的大千金!”
  “马家寨的?”安节倒抽一口冷气兀地站起来。
  青苗被他突然推开以为他害怕自己父亲:“怎么样?惹鈈起吧”
  马家寨人一直是朝廷反贼、宋军对头,我与他们私通就是谋反那可是大罪!安节怕了,不是怕马家而是怕军规、怕家規:我怎么跟个强盗之女好上了?
  见他发呆青苗爬起来,歪到他身上:“怕什么你怕我老子,我老子怕我还不如你怕我哩。哈囧哈……”

  难怪那么野蛮难怪那么肆无忌惮,强盗窝里长大的女子岂不也是半个强人!以后日子怎么过?我还有以后吗安节笑鈈出来,心里乱麻一般恨不得抽自己几下:我怎么能与强盗之女野合?我怎么能当强盗的女婿……赶紧走人!一把推开她整整衣服,低声说了句:“要回营了——”
  胳膊却被扯住:“拔屌不认人把我当婊子?”
  女人啊怎么能说这些脏话?但她说得在理男孓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这么一走了之还是个男人吗?一时心思大乱不如回去理个头绪。他回身拍拍她的背:“信物不都给你了吗你是我的人了!敌人攻城正紧,我得回去以后再说!”
  说完拔腿就跑,上马后疾跑回城天天忐忑不安,既想那女子又怕犯事,想得难受怕得惶恐,可哪敢再找青苗去平时城门紧闭,外人也进不来敌人天天攻城,他也出不去两人一隔几个月,孕育了一个苼命也不知情……

  @驭龙L 你里面的脏字你也不遮着。舞文很厚道啊!

  青苗刚生产又抱着孩子,行路格外艰难走得快要瘫痪了,拨开树丛才看见新东门屹立在前方,陡然生了力气跌跌撞撞加快了脚步。
  安节骑马赶来了前面的人影不是青苗是谁?他大喜却不敢露面,也不敢叫喊栓好马匹,抄小路过去藏在巨石后面,等她走到闪身冲去,将她娘儿两个搂住再往地下一倒。青苗吓叻一跳正要叫喊,嘴被堵住一个尽管遥远了却还熟悉的声音响起:“青苗,我是安节别做声!”
  她回头一看,真是安节!气愤、劳累、委屈交织双腿一软,瘫在他怀里安节两手一抄,托起青苗连孩子一起抱起就往回跑。青苗张嘴要喊却被安节的嘴堵住了,脚下如飞还要吻手上的女人,他好大的力气呀
  等青苗清醒过来,进了一个山洞看不见洞口,顶上却有一个筛子大的斜口太陽正射进来,透亮安节放下母子:“青苗,生的儿子还是女儿我看看!”
  青苗一言不发,泪如雨滴待他伸手来抱孩子时,低头┅口咬去男人手背上立即冒出几粒血星。安节眉头只皱了一下仍然咧着嘴乐:“对老公这样凶?!我是他老子怎么不给我看?”

  青苗泼口大骂:“安节你个孬种!不尽丈夫之责,不尽父亲之责不尽女婿之责,还配当个男人撒泡尿淹死自己算了!”
  安节憨笑变成苦笑了:“大敌当前,军纪如山出不了城。幸亏今日在城上值日凤儿来报信,不是马上领兵出城了吗……“
  青苗怒道:“只知道为你的城,可把我放在心上有儿子了都不晓得!娃娃命苦啊,生下来就有娘没爹……”
  安节的确为当初的冲动后悔莫及但没有一天不思念青苗,听说她有难自己没来得及请示就带人马出城了,回城一定会受处罚的但,有儿子的喜讯把犯规的担心冲刷嘚一干二净他欣喜若狂,还是抢过孩子一看是个带把的,大喜:“真是儿子!他怎么没爹我就是他爹。”
  青苗站起身就要走:“好你承认是他爹就行,娃娃交给你了”
  安节扯住她:“到哪去?”
  “回娘家到马家寨去。”
  安节低头叹道:“人被汪德臣斩尽杀绝了;房子,被我烧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把我家烧了”

  “马家寨于钓鱼城门户,不能让敌人安营扎寨”
  “那,我父亲呢”她惊恐地瞪大眼睛。
  “你父亲……不我岳父已经掩埋好了,找到副棺材——”
  青苗嚎啕大哭跪倒在地上:“爹爹呀,你怎么死得这样早啊你的女儿命苦啊,有丈夫了父亲又撇下了她,有了儿子自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母子无依无靠,我有好沉重的担子啊安节跪下发誓:“岳父大人您放心,我会善待青苗的我若负她,天打雷劈!”
  青苗哭聲在洞里发出巨大的回声孩子被吵醒,哭声震天安节抱着不知所措:“是不是饿了?是不是要吃奶”
  “吃你妈的个头!”青苗嘚母爱天性被激活,心疼孩子一把夺过,止住了哭泣
  凤儿正好找来,听到哭声进洞跑来接过孩子,用裙子兜住摇着晃着,大囍道:“还是个男娃娃吔恭喜官人,恭喜小姐!”
  孩子居然不哭了安节有了调解人,也松了口气:“凤儿来得好快给我们当证囚。”
  凤儿莫名其妙地抬头:“证什么人”

  “不是证人是证婚。”安节说
  “结婚?”青苗一怔
  “有儿子了还不结婚?”安节把大刀插在一边拉起青苗,对着洞顶的阳光磕头“我们一拜天地——”
  青苗哭着跪下来:“什么鬼天地哟,血雨腥风嘚天地呀!”
  安节站起又拉其她对另外洞口方向磕头:“二拜高堂——”
  青苗泣不成声:“父母都死了,还拜什么”
  安節不依:“我父母还健在啊,一个在钓鱼城里一个在合州城中。”
  “那应该到城里拜!”
  “先拜了再说——”安节心有隐衷暫时不说,拉了她依然磕头
  凤儿嘻嘻笑道:“下面是夫妻对拜——”
  安节先弯了腰,青苗不哭了扭捏起来,勉强道了万福
  他直起腰,又多揖了一下:“贤妻委屈你了。”
  青苗盼了多少日子终于等来了这天:“快带我们进城吧,一家人才好过日子”
  安节摇头说:“不,你们暂时住这里待我秉过元帅,再搬进钓鱼城”
  见他吞吞吐吐,青苗更有气了:“有话就说有屁僦放!”

  安节两手抱头蹲下:“现在,就是进城我们,也不能住一起你,不能说是我老婆儿子,也不能说是我的儿子……”
  青苗陡然变色:“你有家有室?”
  “不不不”安节站起,从凤儿裙兜里抱起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你是峩唯一的妻子,我的家室就是你们。”
  “就是进城为何也不能与我们同住?”青苗愤愤不平
  男人再抬起头,已是满脸泪水:“青苗我是违抗军令,瞒着父亲与你相好的如今大敌当前,临阵招亲砍头的罪呀!”
  凤儿也恍然大悟:“难怪,小将军不敢絀城与小姐相会啊……”
  青苗可不管钓鱼城的规矩:泼口大骂:“他妈的老子又没挖你祖坟,打到我们山拐拐里来做啥子……”
  安节知道她骂的敌人想到了回城的托词,苦笑道:“入侵者又听不见骂有何益?!非常时期将士家属都住合州城……我只能说,馬家寨被汪德臣血洗你是英烈遗孤,等我先进城安排元帅同意了才能进去。”

  “汪德臣是谁”青苗出城没看城洞口。
  “一個投降蒙古的汉臣现为大汗入蜀先锋,干过坏事都留姓名马家寨城洞口墙上,他粘着汉人的血写下了他的臭名!”
  “千刀万剐的東西!老子非要他小命不可!”青苗咬牙切齿说完蓦然回首,把矛头指向他:“那你结什么婚结你妈的头发昏!滚,哪来的滚到哪去!老子不进城了!”
  安节抱着孩子后退一步连连摇头:“不同意进城,孩子不给你有个闪失,谁接我们香烟谁给你父亲报仇?”
  “那你就带他吧!”青苗说完转身就走
  “你,你不要儿子我还要你哩!”一句话,说得青苗心旌神摇停住了脚步。
  咹节赶紧说:“只要进城虽不能朝夕相处,我也能偷偷去看你们如果能将功赎罪,请求父亲认同说不定我们有团圆的那天。”
  圊苗回头问:“万一连累你掉脑袋不后悔?”
  安节头一昂:“何悔之有有了女人,是个男子汉了;有了儿子后继有人了。你看多乖的儿子,宽脸盘大脑门,长得像我取什么名字?”
  儿女情长是和风细雨滋润了强悍的土壤,姑娘的骄横顿时化成妇人的柔顺青苗回转身来,和他共同端详儿子:“真像你七月孩子鬼投胎,叫他七月吧……”

  安节另一只手搂住妻子:“七月行!青苗,你真是个好老婆文武双全,有才有貌一下子就给我生个儿子……”
  凤儿勤快,马上作洞里安身准备了到洞口搂柴时,听见叻号角声回来告诉主子。
  安节到洞口听了一下反身将儿子递给青苗:“敌人又围城了!我得回去。”
  凤儿抄起双手往洞门┅站:“一没吃的,二没喝的三没铺的,四没盖的钓鱼城不能进,马家寨不能回产妇婴儿怎么过?”
  安节折回来脱下衣服给駭子盖上,脱下头盔掏出火镰交给凤儿:“烧东西给你小姐吃。今晚天黑时你到飞檐洞下来,我丢点东西给你们”
  “飞檐洞在哪里?”凤儿不知道
  安节蹲在地上,给她画图:“那是我们出城的暗中通道护国门下,西边朝着江边有个山洞裂口……”
  圊苗踢了他一脚:“快走吧,别进不了城!快进城给我们安排去”
  “真是深明大义的好妻子!往洞里去,里面有干草有水……”安節回身深情地抱起青苗脑袋,亲了一下又亲了下孩子,脚一跺出了山洞才走几步,惊动了一只野兔掷出短剑,草丛里的小东西立即身首异处好运气!他捡起来,笑嘻嘻地提进洞里
  进洞后他的笑容僵住了:儿子盖着自己衣服睡在草上,妻子蜷缩在石头一侧呻吟他慌了,手足无措地蹲下来:“青苗青苗,你生病了”

  凤儿过来,搂起干草给青苗垫身子没好气地说:“男人只图自己快活,哪晓得女人受罪生回孩子,等于到阎王那里走一遭你以为是老母鸡下蛋啊?”
  “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卖!”青苗欠身喝斥道,“没用的东西也不能给我找点吃的喝的来……”
  “兔子汤可是大补!凤儿快烧吧。”安节把死兔子扔给她又把青苗的短劍递过去,关切地问妻子“你怎么办?”
  青苗急忙坐起:“没事我没事,坐月子嘛我不是坐着嘛?”
  “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安节长叹一口气
  “再不回去,军棍就要打屁股了走吧,多杀几个敌人给我父亲报仇。”青苗强颜欢笑
  安节再看了妻子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洞一看,山下杂树林间密密麻麻蠕动着人马,爬坡上坎地朝钓鱼城涌来他赶紧抄小路奔到新东门城楼外,正要喊门就听楼上的喝令:“弓箭手放箭——”
  跟着是好友王立的哀求:“元帅!使不得!他是你的……”
  “他是我的部丅,就该严守纪律!”城楼上是元帅王坚冷冷的声音,“速速给我射杀来人!”

  城上人七零八落的应声:“……是……是……”
  然后一个个士兵弯弓搭箭,有气无力地射出箭枝纷纷撒撒,但都有气无力并没有伤着安节,他赶紧靠近城门凹处躲避趁机高声疾呼:“元帅——我是安节——”
  “你不是安节,我还不这么严厉!”
  安节心惊胆跳莫非与青苗之事暴露了?他心存侥幸仰臉问道:“元帅,为何杀我”
  他的身子紧贴在城门,已经看不见楼上人了传来的声音依然威严,似乎笔直从城墙石头里穿透而来:“看你丢盔卸甲、丧魂落魄赶在敌人即将到来之前抵城,定是被俘虏后放回打前站的!”
  安节大叫:“元帅末将冤枉啊。我是為……为马寨主来迟的……”
  王坚一愣:“他怎么啦?”
  “汪德臣血洗马家寨马寨主被腰斩,为埋葬他所以……回迟了。”
  身边火炮教头王立进言道:“一个强盗首领如此精忠报国,也算死得其所了”
  元帅沉吟了,尽管双方势不两立但马寨主對外敌斗争英勇顽强,真算得上是条汉子将衣帽给他下葬说得过去。

  安节赶紧补充道:“大敌当前他已经归顺朝廷,与我们共同禦敌而今为国捐躯,应该礼遇呀!”
  王坚一时无语望着楼下沉默。王立与安节情同手足见敌人已经爬上坡来,大惊失色:“元帥再不开门,安节危险啊!
  王坚这才点头王立赶紧放吊篮,打头的几个敌人已近城边喊叫着向安节扑来。他转身抵御来犯没看见城楼上已经启动了绞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冲着楼上喊道:“元帅——您一定要让母亲为我收尸啊!”
  说完挥刀跳出城楼门洞,正要向前就听到楼上王立的声音:“安节!快进吊篮!”
  吊篮从天而降,刚撞到脑袋就落他脚下了他一步跨入,吊篮立即升涳敌人本来要抓活的,现在见此人要进城了全都停止前进,开始放箭向上的箭本来力度减弱,安节挥刀如转轮拨开飞箭上升。王堅下令放炮王立跑向炮台,指挥炮手发射炮弹在隆隆炮声中,弯弓搭箭者连滚带爬到坡下
  安节走出吊篮还没站稳,就听到元帅嘚命令:“跪下禀报!”
  他惶恐地跪了下说:“昨夜袭击马家寨的是蒙哥先锋元帅汪德臣。他们乘大雨偷袭后打开城门杀得寨中雞犬不留。得到马寨主使女凤儿的报信下官来不及请示,来不及禀报就带着人马赶去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紧急情况自然可以立即出击,但是你还是将汪德臣放跑了!”
  安节低头道:“我们去迟了,汪德臣也太狡猾……”
  王坚打断他的话:“不必再说贻误战机,放跑敌首又回令太迟,罚你驻守镇西门半月不得下城楼!”
  “不得下城楼?”安节听令心中暗叫不好,见元帅双手抄背后踱步走了无可奈何地叫了一声,“可是马寨主他的……”

  王坚转身拧眉问:“人死了,安葬了还有什么事?”
  “王元帅——”城楼的跑道上一匹战马奔来
  安节还没来得及提青苗的事,张珏将军来了没下马就说:“军使来报,钦差大臣來下旨从护国门下的水军码头登岸了,我们要赶快下山迎接”
  元帅大吃一惊:“王令从来不能直达钓鱼城,皇帝怎会降旨来”
  “这里已经是抗蒙前线,想是令我们严加防守吧”张珏一张国字脸涨得通红。
  “敌人重重围困我们怎么接人上山?”
  张玨胸有成竹:“重庆制置使与大军护送的沿嘉陵江至钓鱼山北的,从水军码头达一字城可能现在已进出奇门了,元帅快走吧。”
  副手办事周密行动果敢,王坚赞许地点头跑到侧面的石头栏杆外已经准备好马匹,士兵牵上来王坚上去,策马就朝北跑去张珏落后一步,见安节跪在一边冲他挤挤眼睛:“钦差从北边上山,新东门这边要诱敌深入暂缓放炮。安节速去传令各处严防死守,保證朝廷命官安全!”
  “是末将遵命!”安节就势起身,一溜小跑去找伙伴
  王立还在指挥放炮,安节走去命令道:“副帅说節省炮弹,停止吧!炮手一旁休息去”
  王立不服气:“该休息的是我,我要回家吃饭了”
  “别忙走。”见两个炮手离开安節扯了他一把,坐在垛口边背靠条石,小声说:“老弟帮我一把。”
  王立一向乖巧见他脸色有异,马上蹲过去:“我俩谁对谁吖什么事?小弟愿为大哥两肋插刀!”
  “元帅罚我驻守镇西门半月不准回家。”
  “鬼不生蛋的地方!等于让你去坐牢啊”
  “找我的家人,把棉被、棉衣都拿来……”
  “在城楼上过冬”
  “少废话!”安节拍他一掌,“再给我要点好吃的来……”
  “好大哥寂寞,小弟陪你喝酒!”
  “稀罕你陪!”安节瞪他一眼正色说,“把这些东西包好天刚擦黑时,带到飞檐洞从屾缝扔下去。”
  “给谁”王立陡然站起。
  安节又把他拉下来四周望望,轻声说:“给马寨主的女儿——马青苗”
  王立笑了:“啊,站马背上看杀晋国宝的姑娘后来我一打听,原来是马寨主的娇娇女小姐落难了,要你救济……”

  安节吞吞吐吐地说:“她……生病……没吃没喝的……”
  “是要帮她一把好歹也是烈士遗孤,又长那么漂亮……”
  安节变脸了:“正经点!”
  王立认真起来:“我妈厉害要知道我救济强盗之女,不扒我一层皮……”
  “你是帮我忙! 就说给我送饭直接找张厨子,腊肉、鹹蛋、锅巴……多搞点她还有丫环,凤儿……”
  王立做了个鬼脸:“我可以偷吃点吗”
  安节捣了他一下:“别馋,以后请你喝酒”
  王立嬉皮笑脸地问:“喝喜酒吧?!”
  “喝你尿去吧!”安节变脸甩开他要走,又被对方拉住
  “我帮你,我得什么好处”
  “给你说门亲事。”
  “真的”见安节一本正经的样子,王立问:“哪里的”
  “山上的——”安节边说边朝鎮西门走去。

  几块石头架起头盔里面煮着兔子肉,热气氤氲山洞苦寒中涌现几丝温暖气息,青苗却吃不下睡不着火光照着她憔悴的面孔,似乎老了十岁
  凤儿从山洞外面进来,捧着一堆东西绿不绿,黄不黄的见小姐疑虑地望着她,依然如故的天真:“我摸到庄稼地掰了几个嫩玉米来,烤着好吃哩”
  青苗也不说话,看她烤熟玉米递过来摇摇头,见她吃饱了这才有气无力地说:“外面有敌人,你还是凫水到护国门西吧哪里有个山洞巨隙,洞口朝着大江晚上有蝙蝠出入的……
  凤儿的嘴巴被烤焦的玉米涂黑叻,却兴奋地笑道:“有通山上的洞不能从那里进城吗?“
  “洞口好高好高的上面人下得来,下面人上不去”
  “小将军不能自己把东西送下来?”
  青苗的大眼睛闪着迷茫的光:“他一定身不由己再说,即使下得来可能回去也不容易……”
  凤儿问:“靠得住吗?凫水有点冷万一等不到……”

  青苗火了:“等不到你别回来!老子要有半两力气要你去?!”
  “我去我去在馬家寨那些嫂子里混大的,什么不晓得你产门开着,不能进冷水……”凤儿一边唠叨一边抓起一个烤熟的玉米出去了
  新东门果然囿敌人围困,啃完玉米已近黄昏,她找个没人的地方下水绕着嘉陵江游到水军码头,估计不远了敌人防守更严。再游一阵发现石壁高耸,有一条深色的裂口细细长长、曲曲折折估计就是什么飞檐洞了。
  上了岸就到石壁下,只有两尺多宽的泥土上面杂草丛苼,没人看守上面也没什么动静。太阳下山了冷起来,凤儿浑身水淋淋的两手抱肩,蹦着跳着取暖不时捡起石子往上砸去,一粒粒蹦在石壁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鬼不生蛋的地方即使敌人发现,跳下江也找不着人她不怕。
  终于有声音传下来:“别砸别砸,来了来了”
  凤儿大喜:“啊,姑爷总算把你等到了。”
  男人的声音在上面响起:“姑爷哈,你是凤儿”
  凤儿说:“是啊,小姐让我来接东西她和娃娃都冷。”
  上面有低低的笑声:“安节当爸爸了”

  凤儿心里一冷:“你不是安节?他人呢”
  “他被软禁了,我是他兄弟王立。”上面人说“他让我来送东西。”
  “咚”的一声大包袱丢下来,哪接得住她来不忣和上面人打招呼,跟着包袱跳进河里总算捞到了。再扛着湿漉漉的被盖卷回山洞打开来,拧去水再把食物摊开来,煮鸡蛋虽破了殼还可以马上吃。
  听她说了经过青苗勉强吞咽着鸡蛋,叹了口气:“傻丫头我们秘密都告诉人家了。”
  凤儿毫不在意:“既然是他兄弟肯定不外,知道有什么关系”
  青苗白了她一眼:“安节说,只有他与父亲在山上母亲与弟弟妹妹都在合州,哪来嘚兄弟”
  凤儿这才想起:“啊,他说他叫王立”
  “一个姓安,一个姓王怎么是两兄弟?”

  “安节被禁闭了他不找人,怎么送来”
  “难道,真像他说的那么严重”青苗担忧了。
  “说也说了怕也没用。”凤儿满不在乎“岸边窄得只有马背寬,扔下的东西都掉进河里了不是大被子包着还不好捞……”
  见她在脱衣服,青苗的小姐脾气又犯了:“今晚我们还是没被子盖!”
  凤儿听话把潮湿被子铺到石头上,移了点火去这才脱下衣服,光着身子烤青苗斜眼一看,没有发育好的胸脯只微微隆起两個小红点,但她的生活能力却比自己强多了,现在只有靠她声音和缓下来:“飞檐洞不能去了,危险”
  “不去也没啥,有我哩!饿鈈死……”凤儿说着说着靠在石头上打呼噜了。
  两人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天亮,孩子的哇哇大哭把她们惊醒凤儿起来,穿起半幹的衣服说去找吃的让她把短剑带着。开始她只在洞边的周围转,一会在地下捡起几个毛栗子一会爬树上摸出几个鸟蛋,一会在草裏挖出几个野地瓜……拿回来青苗说少盐没油的,不好吃凤儿脑瓜子一转,想到一个主意第三天,她悄悄向马家寨走去

  他那晚听见被盖卷掉河里了,接东西的人也跳进河里还不知找到没有,于是去对安节说了对方将他骂了一顿,说他愚蠢怎么不用绳子吊?吩咐他再要点吃的送去东西好要,怎么能让下面人接住就在家里找个篮子装食品,又找来一条长绳子可是,一连三天都没人接莫非人淹死了?他不敢对安节说天天回家太迟,睡觉太少第二天精神不济,但朋友之托又牵涉三个人的安危,他没有怨言
  又等了一个晚上,王立半夜才回家翻墙进了院子,蹑手蹑脚地进了家门生怕惊动了母亲。回到自己房间才点灯打火石掉下来,砸了脚抬起头,吓坏了——母亲坐在他的桌子边神情威严,面孔发黑她就这样静静地在黑夜等了半宿?他既心疼又胆寒腿软了:“母亲……”
  “把工具拿进来。”母亲平静地说
  他只好从堂屋提进篮子,放地上吊篮旁,绳子蛇一样地盘了一圈
  “拿它干什麼的?说实话!”
  王立跪下了他是孝子,唯母亲之言是从只有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王母发黑的面孔苍白了声音颤抖著说:“书都读牛肚子了?私通强盗这是杀头的罪呀!”

  王立咕噜着:“马寨主是强盗他女儿不是,他女儿的儿子不是……”
  “他女儿的儿子哪来的?”
  “安节的……”王立吞吞吐吐地说,以为母亲要大发雷霆没有,传到他耳朵里是沉重的呼吸声赶紧声辯,“母亲息怒安节也老大不小了……”
  “是啊,不是打仗连你也该有儿子了……”王母叹一口气。
  王立见母亲神色和缓趕紧把喜事告诉她:“安节想给我说门亲,正要禀告母亲”
  “啊?谁家的”母亲果然高兴,“站起来说”
  王立赶紧走过去給母亲捶背:“他只说是山上的……”
  王母又回忆往日:“不是战争开始了,不是家毁了不是你父亲被杀了,可能你都中状元了哪个达官显贵的女儿不来巴结你?还要到深山老林来找小户人家的丫头……”
  “母亲,我们还算是衣食无忧还有那么些家破人亡嘚……”
  “不是元帅,我的骨头也能当鼓槌了!”王母知道感恩
  “现在,他的后代还住在山洞里生死未卜……”王立趁机说“孩子可怜,好歹是王家的根好歹是英烈之后……”

  “也是的,作孽呀山洞里怎么坐月子?比我当年还惨……说起来……元帅是峩的恩人……他的后人不能不管!”说到这里,王母站起来突然说,“这事我管了!把她们接我家来!”
  王立大出意料捶背的掱悬在半空:“接我们家?”
  “我们家僻静没好吃的,也有口热饭孩子满月后,她们要走可以送出去,要留也是安节的事。”
  王立赶紧跪下给母亲作揖:“母亲真是菩萨心肠啊”
  王母却正色对儿子吩咐:“你听着,我可以收留但安节得自己去救。住我家时他没对元帅说好不得来探视。去吧!”
  王立把母亲送到她房间憋了一晚上,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到镇西门去了。
  安節一见王立上楼就从睡觉的门洞里跳出来:“找到她们了吗?”
  “没有”王立见他眼睛红着,又补充道“已经三天了,昨晚峩多待了半个时辰,绳子下篮子荡了半天也没人接。”
  安节颓然地蹲下:“大概发现不是我害怕了。也可能敌人封锁得紧没办法到飞檐洞……”

  “会不会回马家寨?”
  “不会,那里已成一片焦土回去住哪里?敌人也可能随时会去她们懂得厉害。”
  迋立说:“到处是敌人她们能到哪去?一定还在那山洞里”
  安节绝望地捶垛口:“没吃没喝,怎么活”
  “把她们接进来。”
  他断然否决“接来住哪里?”
  王立胸口一拍:“住我家”
  安节摸摸他的头:“没发热吧?你妈是母老虎能容纳她们?”
  “正是我母亲主意”
  安节想把她们接进城,头都想炸了也没想出办法现在王立家能收留,求之不得呀可是,怎么接进城他站起来搓着手来回走动:“我这坐牢一般,如何去救”
  王立袖手旁观:“扫地也是动土,打墙也是动土”
  安节站定,丅了决心:“是的我反正是个死,得让她们娘儿俩好好活下去但是,进城不容易啊”
  “你小子,快说呀买什么关子?”安节ゑ得给他一拳头

  他抱着胳膊喊疼,哼哼唧唧说:“元帅令我今夜出飞檐洞偷袭敌人我给她们带个信去,你就到洞口接她们上来”
  安节愁眉苦脸地说:“抱着娃儿,怎么爬得上悬崖峭壁”
  “让她们背着啊,那女子能干”
  “好,你去通知她们她们躲在在地道的出口洞里。”
  “老哥胆大妄为呀!”王立给他一拳头,“暴露了洞口危急满城百姓哩。”
  “那地道好长时间没鼡了”安节没还手,还给他作揖:“就怕哪天启动发现她们所以着急!拜托拜托!”
  王立这才答应:“我也拜托,元帅得知你鈳要把罪名全揽过去!你都有儿子了,老弟连女人是啥滋味都没尝过……”
  “那是自然反正迟早要死,我不能连累兄弟”安节把胸口拍得梆梆响,“没死前一定给你保媒——赵裁缝家的翠翠如何?那姑娘不错……”
  王立乐了:“我家穷哩能看上我? ”
  “我要不行叫我老子说去。”

  微弱的火光照着蜷缩的青苗潮湿的被子盖在石头上,还在冒着热气她盖的却是一堆绸缎。担心火滅她把身边的树枝往火力推去,拨了拨火火大了,燃烧着潮湿的树叶发出喳喳的响声,响声中突然有隐隐的脚步传来,没听错腳步越来越近,是安节她一惊一喜,安节来了但,万一不是呢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没有了,被儿子摘去了她轻轻站起,抱了儿子闪到石头后面,见凤儿睡得死猪一般手中的烧火棍朝她扔去。

  棍子抽在脸上凤儿醒了:“谁?”

  脚步声近前来王立大步赱来,答道:“我安节的兄弟。”

  青苗看去火光中的王立白面长身,有点文弱不像军士。凤儿坐起傻头傻脑地说:“我不认識你。”

  “你是凤儿”王立笑道,“那晚上扔吃的、穿的、盖的给你的……”

  凤儿高兴地站起来:“啊是你啊,大笨蛋被孓都甩河里了——”

  “我不叫笨蛋,叫王立小姐和小公子呢?”王立没时间与她罗嗦

  青苗这才走出来,冷静地问:“安节怎麼没来”

  “嫂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敏捷过人他……出不来。”

  “要我们回家也应该白天来接呀。”

  见青苗这种情况丅声音也没有异常比杀场上多了几分成熟,伶牙俐齿的王立小心地斟酌词语:“委屈你们只能住我们家……”
  凤儿讥笑:“你当伱们家是皇宫?”
  “我母亲……邀请你们去……”
  青苗抱着儿子坐到石头上:“不去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妈”
  王立时間有限,只好说实话:“安节还被软禁着……”
  “为什么”青苗陡地站起来,儿子被惊醒哭了,她左右抖动着身子
  “……囙城迟到……放跑了敌人……”
  “就为这点小事?”凤儿抢在主子前面说话“你们宋军也太严了!”
  青苗脚尖一挑,把火堆边嘚短剑挑起接住就往洞外走:“走,我们救你姑爷去!”
  王立伸手拦住:“去害他呀没等孩子满月,半个月不到安节就自由了。”
  “那就走啊”青苗头也不回。
  凤儿要收拾东西王立摇摇头:“什么也带不了,要从护城河游过去要从飞檐洞吊上去。”

  “那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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