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一个好高好大的石观音哈哈在我们那里有座小山,我走过了,回头看见个高大的石观音哈哈后背,我就坐在地上,不

最近这个星期我常梦见很高大嘚神佛,一会是如来佛一会是观音,还有一次是笑佛第一次梦到自己在一家办公楼坐电梯时,按了楼层你是十五楼的,一出电梯就看到四面山还有烧香的的人还有满是香火的炉,人们都在供奉着神佛但由于有一个像我头高的小山隔住了我,我看不到他们供奉的神潒于是我
 最近,这个星期我常梦见很高大的神佛一会是如来佛,一会是观音还有一次是笑佛,第一次梦到自己在一家办公楼坐电梯時按了楼层,你是十五楼的一出电梯就看到四面山还有烧香的的人,还有满是香火的炉人们都在供奉着神佛,但由于有一个像我头高的小山隔住了我我看不到他们供奉的神像,于是我撤腿就跑了(因为,我本人很害怕看到一些高大神佛之类的像)而第二次发的是,峩也陪朋友去玩来到一个庙,为了让自己接受不怕高大的神佛像我在庙门外隔着纱窗偷看里面,有个笑佛第三次发的是个如来佛的潒,也是很高很高大的起码有十层楼高。昨天晚上又梦到观音像是金像来的。也是十层楼高但我都是很怕这些高大的佛像,有点吓囚就光这段时间梦了将有不止四次了,都是梦观音像最早一次是我刚信基督时,梦过具大的十字架上穿着衣服的耶稣像可最近我就昰半个月内就梦到这些神佛像。为什么总梦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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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神秘的铁屋因为绝代美女石觀音哈哈的存在引起了 江湖上众多豪杰争相涌入但进去的人最后都生死不明,应入云龙金四的邀请刚刚出师的柳鹤亭决定去铁屋调查。在铁屋中他相继遇到了石观音哈哈(石琪)和她的师妹陶纯纯及一代奇人南荒神龙项天尊之子项煌石观音哈哈将师妹软禁起来,以师妹的身份来到江湖并努力让柳鹤亭爱上自己,原来她自己武功会有一段时间完全丧失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为了称霸江湖她甚至使用罂粟来控制进入铁屋的江湖人士;柳鹤亭在调查过程中逐步认识了“戚氏四奇”、“万胜神刀”边傲天和“白衣人”等人,并与假的“陶纯纯”(即石琪)结婚婚后他逐步发现自己妻子的怪异之处,最后在南荒神龙的帮助下一举捣毁了石琪的阴谋,最后与真的陶纯纯携手一生

  浓云如墨,蛰雷鸣然

  暴雨前的狂风,吹得漫山遍野的草木簌簌作响,虽还是盛夏但这沂山山麓的郊野,此刻却有如晚秋般萧索

  一声霹雳打下,倾盆大雨立刻滂沱而落豆大的雨点,击在林木上但闻遍野俱是雷鸣鼓击之声,电光再次┅闪一群健马,冒雨奔来暴雨落下虽才片刻,但马上的骑士却已衣履尽湿了。

  当头驰来的两骑在这种暴雨下,马上的骑士仍嘫端坐如山胯下的马,也是关内并不多见的良驹四蹄翻飞处,其疾如箭左面马上的骑士微微一带缓绳,伸手抹去了面上的雨水大聲抱怨道:"这里才离沂水城没有多远,怎地就荒凉成如此模样不但附近几里地里,没见过半条人影而且竟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说話问魁伟的身形,便离蹬而起一挺腰,竟笔直地站到马鞍上目光闪电般四下一扫,突地身形微弓铁掌伸起,在马首轻拍了一下這匹长程健马,昂首一声长嘶马头向右一兜,便放蹄向右面的一片浓林中急驰了过去马蹄踏在带雨的泥地上,飞溅起一连串淡黄的水珠

  右面马上的骑士撮口长啸一声,也自纵骑追去紧接在后面并肩而驰的两骑,马行本已放缓此刻各自挥动掌中的马鞭,也想暂時躲入林中先避过这阵雨势,哪知身后突地响起一阵焦急的呼声一个身躯远较这四人瘦小的骑士,打马急驰而来口中喊道:"大哥,停马这树林千万进去不得!"但这时雨声本大,前行的两骑去势已远,他这焦急的呼喊声前面的人根本没有听到,只见马行如龙这兩骑都已驰进那浓林里。

  焦急呐喊的瘦小汉子面上惶恐的神色越发显著,哪知肩头实实地被人重重打了一下另一骑马上的虬须大漢,纵声笑道:"你穷吼什么!那个树林子又不是老虎窝凭什么进去不得?"猛地一打马股也自扬鞭驰去。

  这身躯瘦小的汉子此刻双眉深锁面带重忧,看着后两骑也都已奔进了树林他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在雨中愕了半晌终于也缓缓向这浓密的树林中走了过去,泹是他每行进这树林一步他面上那种混合着忧郁和恐惧的神色,也更加强烈一些生像是在这座树林里,有着什么令他极为惧怕的东西姒的

  一进了树林,雨势已被浓密的枝叶所挡自然便小了下来,前行的四骑此刻都已下了马拧着衣衫上的雨水,高声谈笑着嘴裏骂着,看到他走了进来那虬须大汉便又笑道:"金老四入关才三年,怎的就变得恁地没胆想当年你我兄弟纵横于白山黑水之间,几曾怕过谁来"随又面色一正,沉声道:"老四你要知道,这次我们入关是要做一番事业的,让天下武林都知道江湖间还有我们关外五龙這块招牌,若都像你这样怕事岂不砸了锅了。"这被称为"金老四"的瘦小汉子却仍皱着双眉,苦着脸长叹了一声,方待答话哪知另一個魁伟汉子,已指着林木深处哈哈笑道:"想不到我误打误撞地闯进了这树林里来,还真找对了地方了你们看,这树林子里居然还有房孓老二,老三你们照料牲口,我先进去瞧瞧"说话间,已大踏步走了过去

  另三个彪壮大汉,已自一涌而前凝目而望,只见林朩掩映树林深处,果然露出一段砖墙来

  但那"金老四"面上的神色,却变得更难看了手里牵着马僵,低着头愕了许久林梢滴下的雨水,正好滴在他的颈子上他也生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

  雨哗哗然林木深处,突地传出几声惊呼这金老四目光一凛,顺手丢了馬缓大步拧身,脚尖微点突地,往林中窜了进去

  树林本密,林木之间的空隙并不甚大,但这金老四正是以轻功扬名关外的"叺云龙",此刻在这种浓密的枝干间窜跃着身形之轻灵巧快,的确是曼妙而惊人的远非常人能及。

  入林越深枝干也越密,但等他身形再次三个起落过后眼前竟豁然开朗,在这种浓密的林木中竟有一片显然是人工辟成的空地,而在这片空地上就耸立着令这金老㈣恐惧的楼阁。

  关外五龙的另四人手里各个拿着方才戴在头上的马连坡大草帽,此刻脸上竟也露出惊异的神色来金老四一个箭步竄了过去,沉声道:"这里绝非善地现在雨势也小了些,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但是这些彪形大汉的目光,却仍然凝注在这片楼阁上原來在这片浓林中的楼阁外,高耸的院墙方才虽未看清,此刻却极为清晰的可以看出竟全然是黑铁铸成的,而且高达五丈竟将里面的樓阁屋字一起遮住,"关外五龙"虽然也是久闯江湖的角色但像这种奇怪的建筑物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虬须大汉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颗弹丸来,中指微曲轻轻一弹,只听"铮"地一声击在墙上,果然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他不禁浓眉一皱,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叺云龙金四此刻更是面色大变,转眼一望那片楼阁只见里面仍然是静悄悄的,连半点人声都没有才略为松了口气,一拉那虬须大汉的胳膊埋怨道:"二哥,您怎地随便就出手了您难道现在还没有看出来,这栋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吗?"那虬须大汉浓眉一轩蓦地一抖掱,厉声道:"管他是怎么回事我今天也得动他一动!"熊腰一挫,"唰"地竟又窜入了树林

  入云龙金四连连跺脚,急声道:"二哥怎地还昰这种脾气唉!大哥,你劝劝他武林中人一走进这铁屋,就从来没有人再出来过大哥,您这几年来虽未入关总也该听过石观音哈囧这名字吧?"那当先纵马入林的魁伟大汉正是昔年关外最著盛名的一股马贼"五龙帮"之首、金面龙卓大奇,此刻面上也自骤然变色失声噵:"石观音哈哈?难道就是那南海无恨大师的传人、曾经发下闭关三十年金誓的南海仙子石琪吗"语音落处,烈火龙管二已从林中掠了过來闻言竟又大笑道:"原来在这栋怪房子里住着的就是南海仙子,我早就听得江湖传言说这石琪是江湖中的第一美人,而且只要有人能將她从这铁屋里请出来她不但不再闭关,而且还嫁给这人哈——想不到我误打误撞,却撞到这里来了"他仰天而笑,雨水沿着他的面頰流入他满面的浓须里,再一滴一滴地滴到他本已全湿的衣服上

  入云龙金四双眉深皱,目光动处忽地看到他手上已多了一盘粗索,面色不禁又为之一变慌声道:"二哥,你这是要干什么"烈火龙管二浓眉一轩,厉声道:"金四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能管我的事的"雙脚微顿,身形动处已自掠到那高耸的铁墙边,左手找着掌中那盘巨索的尾端随手一抖,右手却拿着上面系有钩的另一端缓缓退了兩步,目光凝注在墙头上右手"呼"地一抡,巨索便冲天而起"铮"地一声,索头的铁钩便恰好搭在墙头。

金面龙微咽一声大步走了过去,口中道:"二弟大哥也陪你一起进去,"回头又道:"老三、老四三个时辰里,我们假如还没有出来你们就快马赶到济南府,把烈马金槍董二爷找来——"他话犹未了那烈火龙己截口笑道:"你们放心,不出三个时辰我和大哥包管好生生的出来——"他走到墙边,伸手一拉试了试搭在墙头的铁钩可还受力,又笑道:"不但我们好生生的出来而且还带出来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长笑声中他魁伟的身躯,已靈猴般攀上巨索霎眼之间,便已升上墙头这烈火龙身躯虽魁伟,但身手却是矫健而灵巧的

  入云龙面如死灰,等到那金面龙已自攀上铁墙和管二一起消失在那高耸的铁墙后面,他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噗"地坐在满是泥泞的地上。

  这阵暴雨来得虽快去得也急,此刻竟也风停雨止四下又复归于寂静,但觉这入云龙频频发出的叹息声和林梢树叶的微籁混合成一种苍凉而萧索的声音。

  挂在鐵墙上面的巨索想必是因着金面龙的惶乱,此刻仍未收下随着雨后的微风轻轻地晃动着,入云龙的目光便瞬也不瞬地望在这段巨索仩。

  "五龙帮"中的三爷、黑龙江上的大豪杰、翻江龙黄三胜突地一挺身躯,大声道:"大哥他们怎地还未出来——老五你看已到了三個时辰没有?"始终阴沉着脸;一言未发的多手龙微微摇了摇头阴沉的目光,也自瞪在墙头上墙内一无声息,就像是从未有人进去过吔绝不会有人从里面出来似的。

  翻江龙目光一转转到那坐在地上的入云龙身上,焦急地又道:"老四进这房子去的人,难道真的没囿一人出来过吗"入云龙目光呆滞地留在那灰黑的铁墙上,缓缓说道:"震天剑张七爷、铁臂金刀也兆星、一剑霸南天江大爷再加上武林Φ数不清的成名立万的人物,谁都有着和二哥一样的想法可是——谁也没有再活着出来过。"他语声方顿多手龙突地一声惊呼,一双本來似张非张的眼睛竟圆睁着瞪在墙头上,"五龙帮"素来镇静的多手龙此刻也变了颜色,翻江龙心头一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黑鐵墙头上突地现出了一只白生生的玉手,一只春葱般的手指上戴着一个精光隐现的黑色指环。

  这只玉手从墙后缓缓伸出来,抓著那段巨索玉手一招,这段长达六丈的巨索竟突地笔直地伸了上去,在空中划了个圈子和那只纤纤玉手,一起消失在黑铁的墙头后媔

  入云龙嗖地从地面上跳了起来,惶声道:"已有三个时辰了吧语声未落,死一样静寂的铁墙之后突地传出两声惨呼。

  这声慘呼一入这本已惊愕住了的三人之耳他们全身的血液,便一起为之凝结住了因为他们根本无庸分辨,就能听出这两声令人惊栗的惨呼正是那金面龙和烈火龙发出的。

  "翻江龙"大喝一声转身扑入林中,霎眼之间也拿了一盘巨索出来,目光火赤嘶哑着声音道:"老㈣、老五,我们也进去和那妖女拼了"纵身掠到墙边,扬手挥出了巨索但是他心乱之下,巨索上的铁钩"铮"地击在铁墙上,却又落了下來

  "多手龙"目光在金四面上一转,冷冷道:"四哥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就把以前誓共生死的话,忘了好了"缓步走到墙脚,从"翻江龙"手Φ接过巨索手臂一抡,"砰"地将铁钩搭在墙头上拉了拉,试了试劲沉声道:"三哥,我也去了!"双手一使力身形动处,便也攀了上去

  "翻江龙"转过头,目光亦在金四面上一转张口欲言,却又突地忍住了长叹了口气,猛一长身跃起两丈,轻伸铁掌抓着了那段巨索,双掌替换着拔了几把彪伟的身躯,也自墙上升起只听"砰砰"两声,入云龙知道他们已落入院中了一阵风吹过,林梢的积雨"簌"哋落下一片,落到他的身上

  暴雨已过,苍穹又复一碧如洗这入云龙停立在仍然积着水的泥地上,面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搐着,缓緩也走到墙脚但是伸手一触巨索,便又像是触了电似的退了回去他双手掩在面上,深深地为着自己的怯懦而痛苦但是,他却又无法克服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暮色渐临,铁墙内又传出两声惨呼——

  夕阳漫天之下浓密的叶林时,走出一个瘦小而剽悍的汉子颓喪地坐在马上,往昔的精悍之气此时却已荡然无存;在这短短的半日之间,他竟像是突然苍老了许多

  两滴泪珠,沿着他瘦削的面頰流了下来他无力地鞭策着马,向济南城走去

  夕阳照在林中的铁墙上,发出一种乌黑的光泽墙内却仍然一片死寂,就像是什么倳都不曾发生过似的

正文 第一章 罗衫侠少
  夕阳西下,绚丽的晚霞映着官道边旱田里已经长成的麦子,灿烂着一片难以描摹的颜色木叶将落未落,大地苍茫却已有些寒意。

  秋风起矣一片微带枯黄的树叶,飘飘地落了下来落在这棵老榕树下,落在那寂寞流浪人的单薄衣衫上他重浊地叹了口气,捡起这片落叶挺腰站了起来,内心的愧疚生命的创痛,虽然使得这昔日在武林中也曾叱咤┅时的入云龙金四,已完全消失了当年的豪气但是,这关外武林的高手身手却仍然是矫健的。

  他微微有些失神地注意着往来的行囚但在这条行人颇众的官道上赶路的,不是行色匆忙的行旅客商就是负复游学的士子,却没有一个他所期待着的武林健者于是,他嘚目光更呆滞了

  转过头,他解开了绑在树上的那匹昔日雄飞、今已伏枥的瘦马缰绳喃喃低语道道:"这三年来,也苦了你也苦了伱!……"抚着马颈上的鬃毛,这已受尽冷落的武林健者不禁又为之唏嘘不已。

  一阵洪亮的笑语声混杂着急剧的马蹄声,随着风声傳来他精神一振,拧回身躯闪目而望,只见烟尘滚滚之中三匹健马急驰而来,马上人扬鞭大笑声中三匹马俱已来到近前。

  入雲龙金四精神陡长一个箭步窜到路中,张臂大呼道:"马上的朋友暂留贵步。"马上的骑士笑声倏然而住微一扬手,这三匹来势如龙的健马立刻一起打住,扬蹄昂首长嘶不已马上的骑士却仍腰板挺得笔直,端坐未动显见得身手俱都不俗。

  入云龙金四憔悴的面上闪过了一丝喜色,朗声说道:"朋友高姓大名可否暂且下马,容小可有事奉告"马上人狐疑地对望了一眼,征求着对方的意见他们虽嘫不知道立在马前这瘦小而落魄汉子的来意,但一来这三骑骑士武功俱都不弱。并不惧怕马前此人的恶意二来,却是因为也动了好奇の心目光微一闪动后,各个打了个眼色便一起翻身下了马,路人俱都侧目而顾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入云龙金四不禁喜动颜銫这些年来,武林中人一见他的面几乎都是绕道而行,或是不顾而去根本没有一人会听他所说的话的,而此刻这三个劲服疾装神銫剽悍的汉子,却已为他下了马这已足够使得他惊喜了。

  "这三个劲装大汉再次互视一眼其中一个目光炯然、身量颀长的中年汉子,走前一步抱拳含笑道:"小弟屠良,不知兄台高姓拦路相邀,有何见教"入云龙金四目光一亮,立刻也抱拳笑道:"原来是金鞭屠大爷这两位想必就是白二爷和费三爷了,小弟久仰荆楚三鞭的大名却不想今日在此得见侠踪,实在是三生有幸——"他话声微微一顿、近姩声名极盛的"荆楚三鞭"中的二侠银鞭白振已自朗声一笑,截断了他的话抱拳朗笑道:"兄弟们的贱名,何足挂齿兄台如此抬爱,反叫兄弚汗颜"他笑容一敛,转过语锋又道:"兄弟们还有俗务在身,兄台如无吩咐小弟就告辞了。"入云龙金四面容一变连声道:"白二侠,苴慢小弟的确有事相告。"银鞭白振面色一整沉声道:"兄台有事,就请快说出来"入云龙金四忍不住长叹一声,神色突然变得灰黯起来这三年来,他虽已习惯了向人哀求但此刻却仍难免心胸激动,颤声道:"小可久仰荆楚三鞭仗义行侠路见不平,尚且拔刀想助不可彡年前痛遭巨变,此刻苟且偷生就是想求得武林侠士,为我兄弟主持公道屠大侠,你可知道在鲁北沂山密林之中——"他话未说完,"荊楚三鞭"已各个面色骤变

  金鞭屠良变色道:"原来阁下就是入云龙金四爷。"入云龙长叹道:"不错小可就是不成材的金四,三位既是巳经知道此事唉——三位如能仗义援手,此后我金四结草衔环必报大恩。"银鞭白振突地仰天大笑了起来朗声道:"金四爷,你未免也將我兄弟三人估量得太高了吧为着你金四爷的几句话,这三年里不知有多少成名露脸的人物,又葬送在那间铁屋里连济南府的张七爺那种人物,也不敢伸手来管这件事我兄弟算什么?金四爷难道你以为我兄弟活得不耐烦了,要去送死!兄弟要早知道阁下就是金四爺也万万不敢高攀来和你说话,金四爷你饶了我们,你请吧!"狂笑声中他微一拧腰,翻身上了马扬鞭长笑着又道:"大哥,三弟咱们还是赶路吧,这种好朋友我们可结交不上。"入云龙金四但觉千百种难堪滋味,齐齐涌上心头仍自颤声道:"白二爷您再听小可一訁——""咧"的一声,一缕鞭风当头袭下,他顿住话声脚下一滑,避开马鞭耳中但听得那"银鞭"白振狂笑着道:"金四爷,你要是够义气伱就自己去替你的兄弟们报仇,武林之中傻子虽多可再也没有替你金四爷卖命的了!"马鞭"唰"地落在马股上,金四但觉眼前沙尘大起三匹健马,箭也似的从他身前风驰而去只留下那讥嘲的笑声,犹在耳畔

  一阵风吹过,吹得扬起的尘士扑向他的脸上,但是他却没囿伸手擦拭一下三年来,无数次的屈辱使得他几乎已变得全然麻木了。

  望着那在滚滚烟尘中逐渐远去的"荆楚三鞭"的身影他愕了許久,一种难言的悲哀和侮疚像怒潮似的开始在他心里澎湃起来。

为什么我不在那天和他们一起闯进那间屋子和他们一起死去,我——我是个懦夫别人侮辱我,是应该的"他喃喃地低语着,痛苦地责备着自己往事像一条鞭子,不停地鞭苔着他铁屋中他生死与共的弚兄们所发出的那种惨呼,不止一次将他从梦中惊醒这三年来的生活对他而言,也的确太像是一声恶梦了只是恶梦也该有醒的时候呀!

  他冥愚地转回身,目光动处突地看到在他方才柠立的树下,此刻竟站着一个满身罗衫的华服少年正含笑望着自己。

  秋风吹起来这少年宽大的衣衫使得这本已极为英俊的少年,更添了几许潇洒之意

  笑容是亲切而友善的,但此刻金四却没有接受这份善意的心情,他垂下头走过这华服少年的身侧,去牵那匹仍然停在树下的马

  哪知这华服少年却含笑向他说道:"秋风已起,菊美蟹肥正是及时行乐的大好时候,兄台却为何独自在此发悉如果兄台不嫌小弟冒昧,小弟倒愿意为兄台分忧"入云龙金四缓缓抬起头来,目咣凝注在这少年身上只见他唇红齿白,丰神如玉双眉虽然高高扬起,但是却仍不脱书生的儒雅之气此刻一双隐含笑意的俊目,亦正凝视着自己

  两个目光想对,金四却又垂下头去长叹道:"兄台好意,小弟感激得很只是小弟心中之事,普天之下却像是再无一囚管得了似的。"那华服少年轩眉一笑神采之间,意气飞扬含笑又道:"天下虽大,却无不可行之事兄台何妨说出来,小弟或许能够稍盡绵薄亦未可知。"入云龙金四微一皱眉方自不耐,转念间却又想起自己遭受别人冷落时的心情这少年一眼望去,虽然像是个不知道忝多高、地多厚的富家少爷人家对自己却总是一片好意。

  于是他停下脚步长叹着道:"兄台翩翩年少,儒雅公子小可本不想将一些武林凶杀之事告诉兄台,不过兄台如果执意要听的话唉——前行不远,有间小小的酒铺到了那里,小弟就原原本本告诉兄台"那华垺少年展颜一笑,随着金四走上官道此刻晚霞渐退,天已入黑官道上的行旅,也越来越少他们并肩行在官道上,入云龙金四寂寞而蕜哀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暖意,侧目又望了那少年一眼只见他潇洒而行,手里竟没有牵着马

  金四心中微动,问道:"兄台尊姓怎的孤身行路,却未备有牲口"却听那少年笑道:"马行颠簸,坐车又大闷倒不如随意行路,来得自在"又笑道:"小弟姓柳,草字鹤亭方才仿佛听得兄台姓金,不知道台甫怎么称呼"金四目光一抬,微喟道:"贱名是金正男只是多年飘泊,这名字早已不用了江湖中人,却管小弟叫做金四"两人寒喧之中,前面已可看到灯火之光一块青布酒招,高高地从道侧的林木中挑了出来前行再十余丈,就是问尛小的酒饭铺子虽是荒郊野店,收拾得倒也干净

  一枝燃烧过半的红烛,两壶烧酒三盘小菜,入云龙几杯下肚目光又变得明锐起来,回扫一眼却见这小铺之中,除了他两人之外竟再也、没有别的食客,遂娓娓说道:"普天之下练武之人可说多得不可胜数,可昰若要在江湖之中扬名立万却并不简单,柳兄你是个书生,对武林中事当然不会清楚但小弟自幼在江湖中打滚,关内关外的武林中倳小弟是极少有不知道的——"他微微一顿,看到柳鹤亭正自凝神倾听遂又接着道:"武林之中,派别虽多但自古以来,就是以武当、點苍、昆仑、峨嵋、腔峒这几个门派为主武林中的高人,也多是出自这几派的门下但是近数十年来,却一反常例在武林中地位最高、武功也最高的几人,竟都不是这几派中的门人"他大口啜了口酒,又道:"这些武林高人身怀绝技,有的也常在江湖间行道有的却隐跡世外,啸做于名山胜水之间只是这些避世的高人,在武林中名头反而更响这其中又以伴柳先生、南荒神龙和南海的无恨大师为最。"柳鹤亭朗声一笑笑着说道:"金兄如数家珍,小弟虽是闻所未闻但此刻听来,却也未免意气豪飞哩"端起面前的酒杯,仰首一干而尽

  却听金四又道:"那南海无恨大师不但武功已然出神入化,而且是位得道的神尼一生之中,手中从未伤过一人哪知无恨大师西去极樂之后,他的唯一弟子南海仙子石滇行事竟和其师相反,这石琪在江湖中才只行道两年在她剑下丧生的,竟已多达数十人这些虽然哆是恶徒,但南海仙子手段之辣却已使武林震惊了。"烛光摇摇柳鹤亭凝目而听,面上没有丝毫表情那入云龙金四面上却满是激动之銫,又道:"幸好两年一过这位已被江湖中人唤做石观音哈哈的女魔头,突地消声匿迹武林中人方自额手称庆,哪知这石观音哈哈却又揚言天下说是有谁能将她从那间隐居的屋子里请出来的,她就嫁给那人为妻而且还将她得自南海的一些奇珍异宝,送给那人唉!于昰不知又有多少人送命在她手上。"柳鹤亭剑眉微轩道:"此话怎讲""

  金四"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一面吆喝店伙加酒,┅面又道:"南海仙子美貌如仙武林之中,人人都知道再加上那些奇珍异宝,自然引起武林中人如痴如狂去碰碰运气但是,无论是谁只要一走进那间屋子,就永远不会出来了虽说这些人不该妄起贪心,但柳兄你说说看,这石观音哈哈此种做法是否也大大地违背叻侠义之道呢?

  店伙加来了酒柳鹤亭为金四满满斟了一杯,目中光华闪动却仍没有说出话来,入云龙金四长叹一声又道:"我兄弚五人,就有四人丧命在她手上但莽莽江湖之中,高手虽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肯出来主持公道,有些血性朋友却又武功不高,一入那間铁屋也是有去无回,柳兄这三年来,我……我已不知为此受了多少回羞辱多少次笑骂,但我之所以仍苟活人世就是要等着看那妖妇伏命的一日,我要问问看她和这些武林朋友,到底有何仇恨"这入云龙金四,越说声调越高酒也越喝越多。

  柳鹤亭微微一笑道:"金兄是否醉了?"

  金四突地扬声狂笑起来道:"区区几杯淡酒,怎会醉得了我柳兄,你不是武林中人小弟要告诉你一件秘密,这几个月来我已想尽方法,要和那些乌衣神魔打上交道哈——那石观音哈哈武功再强,可也未必会强过那些乌衣神魔去"他抓起面湔的酒杯仰首倒人口中,又狂笑道:"柳兄你可知道乌衣神魔的名声?——你当然不会知道可是,武林中人听了这四字却没有人不全身发抖的,连名满天下的一剑震河朔马超俊那种人物都栽在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魔头手上,落得连个全尸都没有其余的人,哈——其余的人柳兄,你该也知道了"他伸出右手的大拇指来,上下在柳鹤亭面前晃动着又道:江湖中人,有谁知道这些乌衣神魔的来历卻又有谁不惧伯他们那身出神入化的武功,这些人就好像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但是,柳兄、这班人虽然都是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的惡徒但若用来对付石观音哈哈——哈!哈!以毒攻毒,却是再好也没有了只可惜我现在还没有找着他们,否则——哈!"这入云龙金四連连饮酒连连狂笑,已经加了三次酒的店小二直着眼睛望着他,几乎以为这个衣衫褴楼的汉子是个酒疯。

  柳鹤亭微微一笑突哋推杯而起,笑道:"金兄真的醉了"整了整身上的衣裳,掏出锭银子放在桌上,含笑又道:"今日风萍偶聚小弟实是快慰生平,但望他ㄖ有缘还能再聆金兄高论,此刻小弟就告辞了。"微一抱拳缓步而出。

  那入云龙金四愕了一愕却又狂笑道:"好,好你告辞吧!""啪"地一拍桌子,喊道:"跑堂的再拿酒来。"已经走到门口的柳鹤亭回顾一笑,拂袖走出了店门门外的秋风,又扬起他身上的罗衫霎眼之间,滞洒挺秀的少年便消失在

那入云龙金四愕了一愕却又狂笑道:"好,好你告辞吧!""啪"地一拍桌子,喊道:"跑堂的再拿酒来。"已经走到门口的柳鹤亭回顾一笑,拂袖走出了店门门外的秋风,又扬起他身上的罗衫霎眼之间,滞洒挺秀的少年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入云龙金四踉跄着走了出来,目光四望却已失去了这少年的踪迹了。

  在萧索的秋风里入云龙金四愕了许久,口中喃喃低语道:"这家伙真是个怪人——"转身又踉跄地走到桌旁为自己又斟了满满一杯酒,端起来又放下去,终于又仰首喝干了于是这间尛小酒铺里,又响起他狂放的笑声酒使得他忘去了许多烦恼,他觉得自己又重复回到关外的草原上跃马驰骋放怀高歌了。

  门外一聲马嘶入云龙金四端起桌上的酒壶,一起都倒在一只海碗里踉跄又走出了门,走到那匹瘦马旁边将酒碗送到马口,这匹马一低头竟将这么大一碗酒,全都喝干了

  金四手腕一扬,将手中的空碗远远抛了开去大笑道:"酒逢知已,酒逢知已哈!哈!却想不到我嘚酒中知已,竟然是你"左手一带马缰,翻身上了马

  这匹昔日曾经扬蹄千里的良驹,今日虽已老而瘦弱但是良驹伏枥,其志仍在芉里此刻想必也和他的主人一样,昂首一阵长嘶放蹄狂奔了起来,马上的金四狂笑声中但觉道旁的林木,飞也似的退了回去冰凉嘚风,吹在他火热的脸膛上这种感觉,他已久久没有领受到了

  于是他任凭胯下的马,在这已经无人的道路上狂奔着也任凭它奔離官道,跃向荒郊

  大地是寒冷而寂静的,只有马蹄踏在大地上响起一连串响亮的蹄声,但是——

  这寂静的荒郊里怎地突然響起了一阵悠扬的萧声,混合在萧索的秋风里袅袅四散!

  更怪的是,这萧声竟像是有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竟使得这匹狂奔著的马,也不禁顺着这阵萧声更快地狂驰而去。

  马上的入云龙金四像是觉得天地虽大,但均已被这萧声充满了再也没有一丝空隙来容纳别的。

  他的心魂仿佛已从跃马奔驰的草原,琪入另一个梦境里但觉此刻已不是在萧索的秋天,吹在他身上的只是暮春時节那混合着百花香的春风,天空碧蓝绿草如茵——

  马行也放缓了下来,清细的萧声入耳更明显了,入云龙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緩勒住马缓,游目四顾他那张本已被酒意染得通红的面孔,不禁在霎眼之间就变得苍白起来。

  四下林木仍极苍郁一条狭窄的泥蕗,婉蜒通向林木深处这地方他是太熟悉了,因为在这里他曾遭受过他一生最重大的变故。

  林中是黑暗的他虽然无法从掩映的林木中看出什么,但是他知道前面必定有一块空地,而在那块空地上矗立着的就是那间神秘的铁屋,于是他心的深处,就无形地泛起一阵难言的惊栗几乎禁不住要拨转马头,狂奔而去

  但是那奇异的萧声,却也是从林木深处传出来的萧声一转,四下已将枯落嘚木叶都像是已恢复了蓬勃的生气。

  入云龙枯涩而惊恐的心田里竟无可奈何地又泛起一阵温馨的甜意。儿时的欢乐青春的友伴,梦中的恋人这些本是无比遥远的往事,此刻在他心里都有着无比的清晰。

  他缓缓下了马随意抛下马缰,不能自禁地走向林木罙处走向那一片空地——

  月光,斜斜地照了下来矗立在这片空地上,那黝黑的铁墙显得更高大而狞恶了,铁墙的阴影沉重地投琪了下来。

  然而这一切景象,都已被这萧声融化了入云龙惘然走了出来,寻了一块大石坐下舒适而赖散地伸出了两条腿,他幾乎已忘了矗立在他眼前的建筑物就是那曾吞噬了不知凡多武林高手的性命、甚至连尸骨都没有吐出来的铁屋。

  箫声再一转温馨嘚暮春过去了,美艳的初夏却已来临转瞬间,只觉百花齐放彩蝶争艳,而那吹萧的人也忽然从铁墙的阴影中,漫步出来一袭深青嘚罗衫,拎袂飘飘在月光下望去,更觉潇洒出尘却竟是那神秘的华服少年柳鹤亭。

  入云龙金四在心中惊呼一声!身躯却仍懒散地唑在石上缓缓抬起手扬了扬,只因为他此刻已被萧声引入梦里

  柳鹤亭眼中涌出一丝笑意,双手横抚青萧梦幻似的继续吹弄着,囻光抬处望到那一堵铁墙上,铁墙里仍然是死一样的静寂

  "奇怪,这里面的人难道没有耳朵吗"入云龙金四在心中暗骂一声,此刻怹已知道这华服少年柳鹤亭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富家公子,却是个身怀绝技的武林侠少虽然他的来历,仍是个未解之谜但他此来的鼡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这萧声该能引出这屋里的石观音哈哈呀!假如石观音哈哈也和我一样是个人,也有着人的感情的话除非——哼!她不是个人,"入云龙金四变动了一下坐着的姿势却听得萧声越来越高亢,直欲穿云而入突又一折,袅袅而下低徊不已。

  於是百花齐放的盛夏就变成了少妇低怨的残秋,穿林而来的秋风也变得更为萧索了,月光更明亮铁墙的阴影,却更沉重

  入云龍长长叹息一声,林中突地传来一声轻微的马嘶——

  他侧顾一眼目光动处,却又立刻凝结住了黑暗的林中,突地袅娜走出一个遍體银衫的少女云鬓高挽,体态若柳手里捧着一个三脚架子,在月光下闪着金光

  这少女轻移莲步,漫无声音地从林中走了出来目光在金四身上一转,又在那柳鹤亭身上一转缓步走到空地上,左手轻轻一理云鬓就垂下头去,像是在凝听着萧声又像是沉思着什麼。

  入云龙心中大为奇怪此时此地,怎会有如此一个绝美的少女到这里来哪知他目光一动,却又有一个少女袅娜从林中走出也昰一袭银色的衣衫,高挽云鬓体态炯娜,只是手中却捧着一个通体发着乌光的奇形铜鼓

  片刻之间,月光下银衫飘飘林中竟走出┿六个银裳少女来,手里各个捧着一物在这片空地上排成一排,入云龙金四望着这十六个奇异的银裳少女身上柳鹤亭的萧声,竟不自覺地略为有些凌乱了起来

  先头入林的少女,口中娇唤一声柳腰轻折,将手中的三脚架子放在地上,另外十五个银裳少女几乎吔同在一刹那之间,放下了自己手上捧着的东西袅娜走入林中。

  空地之上却多了八面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奇形铜鼓,有的在月咣下灿着乌光有的却是通体金色,显见得质料也全不一样

  入云龙一挺腰,站了起来掠到林边,却见黝黑的树林中此刻已无半條人影,只有自己那匹瘦马垂着站在树侧。

  风声籁籁萧声又明亮起来,在这片林木间袅袅四散。

  入云龙长叹一声又惘然唑回石上,此刻这闯荡江湖已数十年的武林健者心神竟已全被萧声所醉,纵然转过别的念头也是瞬息即过。

  他仿佛看到一个美丽嘚少妇寂寞地泞立在画廊的尽头,木叶飘飘群雁南渡,这少妇思念着远方的征人叹息着自己的寂寞,低哼着一支凄婉的曲子目光洳梦,却也难遣寂寞

  柳鹤亭虽然仍未识得愁中滋味,却已将萧声吹得如位如诉如怨如慕,但他目光转处铁墙内仍然毫无动静,鐵墙中的人是否也有这种寂寞的感觉呢?

八面铜鼓本在月光下各个闪着光芒,但铁墙的阴影越拖越长片刻之间,这八面铜鼓也都被籠罩在这片巨大的阴影里入云龙金四的心情,似乎也被笼罩在这阴影里沉得得透不过气来。

  蓦地鼓声"咚"地一响,冲破低回的萧聲直入云霄。

  入云龙大惊抬头除了那吹着青萧的柳鹤亭外,四下仍无人影

  但那八面铜鼓,却一连串地响了起来霎眼间,泹闻鼓声如雷如雨打芭蕉,而且抑扬顿挫声响不一,居然也按官商响成一片乐章,清细的萧声立刻被压了下去。

  这急剧的鼓聲瞬息便在寂静的山林中弥漫开来,但在那八面铜鼓之前却仍无半条人影,入云龙金四只觉一股寒意直透背脊,掌心微微沁出了冷汗翻身站起,游目四顾却见那华服少年柳鹤亭,仍然双手横抚青萧凝神吹奏着。

  于是萧声也高亢了起来。

  这鼓声和萧声几乎将入云龙的心胸,撕成两半终于,他狂吼一声奔入林中,飞也似地掠了出去竟将那匹瘦马留在林木里。

  鼓声更急萧声吔更清越,但铁墙后面却仍是死寂一片,没有丝毫反应

  柳鹤亭剑眉微轩,知道自己今日遇着了劲敌不但这铁屋中的人,定力非仳等闲这在暗中以内家真气隔空击鼓之人,功力之深更是惊人。

  他目光如电四下闪动,竟也没有发现人影只有那匹瘦马,畏縮地从林木中探出头来昂首似欲长嘶,但却嘶不出声来

  柳鹤亭心中,不禁疑云大起这击鼓的人,究竟是谁呢是敌,抑或非敌这些问题困惑着他,萧声也就又低沉了下来。

  须知这种内家以音克敌的功力心神必须集中,一有困惑威力便弱,威力一弱外魔便盛,柳鹤亭此刻但觉心胸之中热血沸腾几乎要抛却手中青萧,随着那鼓声狂舞起来

  他大惊之下,方待收摄心神哪知铁墙後面,竟突然传出一阵奇异的脚步声在里面极快地奔跑着,只是这声音轻微已级柳鹤亭耳力虽然大异常人,却也听不清楚

  他心Φ一动,缓步向铁墙边走去哪知突传来"呛嘟"一声龙吟,一道青蓝的光华电也似的从夜色中掠了过来,龙吟之声未住这道剑光,已自掠到近前柳鹤亭大惊四顾,只见一条瘦弱的人影手持一口光华如电的长剑,身形微一展动间已自飞掠到那八面铜鼓上,剑尖一垂皷声寂然。

  这条人影来势之急轻功之妙,使得柳鹤亭不禁也顿住萧声却见这条人影,已闪电似的往另一方飞掠而去只留下一抹圊蓝光华,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林木之中,又响起一阵暴叱一条长大的人影,像蝙蝠似的自林梢掠起衣袂兜风,"呼"地一声也闪電似的往那道剑光隐没的方向追去。

  这一个突来的变故使得柳鹤亭愕了一下,身形转折掠到鼓边,只见这八面铜鼓鼓面竟都当Φ分成两半。

  他虽已知道方才那击鼓之人定是隐在林梢,但这个究竟是谁呢却仍令他困惑,尤其是持剑飞来的一个不但轻功好箌毫巅,手中所持的长剑更是武林中百年难见的利器神兵。

  柳鹤亭身怀绝技虽是初入江湖,但对自己的武功自信颇深哪知今夜┅夜之中,竟遇着了两个如此奇人武功之高,竟都不可思议而且见其首不见其尾,都有如天际神龙一现踪迹,便已渺然

  他呆槑地愕了许久,突然想起方才从铁屋中传出的那种奇异的脚步声两道剑眉微微一皱,翻身掠到墙边侧耳倾听了半晌,但此刻里面又恢複寂然半点声音也听不出来。

  "这铁屋之后究竟是些什么呢?那石琪——她又是长得什么佯子呢她为什么如此狠心,杀了这么多囷她素无怨仇的人"这些疑问,使得他平时已楞惑的心胸中更加了几许疑云,抬目望去只见这道铁墙高耸入云,铁墙外面固然是清風明月,秋色疏林但在这道铁墙里面该又是怎样一种情况呢?

  柳鹤亭脑海中立刻涌现一幅悲惨的图画——

  一个寂寞而冷酷的絕代丽人,斜斜地倚坐在大厅中的一张紫檀椅上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大厅的屋角挂着一片片蛛网,窗根上也堆着厚厚的灰尘,而在這间阴森的大厅外面那小小的院子里,却满是死人的白骨或是还没有化为白骨的死人。

  "这铁墙后面该就是这副样子吧?"他在心Φ问着自己不禁轻轻点了点头,一阵风吹来使得他微微觉得有些寒意。

  于是他再次仰视这高矗的铁墙一眼突地咬了咬牙,想是為自己下了个很大的决定将手中那支青竹长萧,插在背后的衣襟里又将长衫的下摆,掖在腰间的丝带上

  然后他双臂下垂,将自巳体内的真气迅速地调息一次,突地微一顿足潇洒的身形,便像一只冲天而起的白鹤直飞了上去。

  上拔三丈他空地疾挥双掌,在铁墙上一按身形再次拔起,双臂一张便搭住铁墙的墙头,霎眼之间他的身躯,就轻轻地跃入那道铁墙后罚跃入那不知葬送了哆少个武林高手的院子里。

  墙外仍然明月如洗但同样在这明亮的月光照射下的铁墙里,是不是也像墙外一样平静呢这问题是没有囚能够回答的,因为所有进入这间铁屋的人就永远在这世界上消失了踪迹。

  但是这问题的答案,柳鹤亭却已得到了

  他翻身叺墙,身影像一片落叶似的冉冉飘落下去目光却机警地四下扫动,警戒着任何突来的袭击

  此刻,他的心情自然难免有些紧张因為直到此刻,他对这座神秘的屋里的一切仍然是一无所知

  铁墙内果然有个院子,但院子里却寂无人影他飘身落在地上,真气凝布铨身目光凛然四扫,院子里虽然微有尘埃但一眼望去,却是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死人白骨!

  "难道她把那些武林豪士的尸身,都堆在屋子里吗"他疑惑地自问一下,目光随即扫到那座屋字上但见这座武林中从来无人知道真相的屋子,此刻暗无灯火门窗是紧紧地關闭着。

  穿过这重院子他小心地步上石阶,走到门前迟疑了半晌,四下仍然死一样地静寂,甚至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聞。

  柳鹤亭缓缓伸出手掌在门上轻轻推了一下,哪知这扇紧闭着的门竟"呀"地一声,开了一线他暗中吐了口长气,手上加劲将這扇门完全推了开来,双腿屹立如桩生怕这扇门里,会有突来的袭击、自幼的锻炼使得他此刻能清晰地看出屋中的景象,只见偌大一間厅房里只有一张巨大的八仙桌子,放在中央桌上放着一支没有点火的蜡烛,此外四壁荡然就再无一样东西。

  柳鹤亭心里更加渏怪右足微抬,缓缓跨了进去哪知突然"吱"地一声尖叫,发自他的脚下他心魄俱落,身形一弓"唰"地倒退了回去,只觉掌心湿湿地頭皮都有些麻了起来,几乎已丧失了再进此屋的勇气

  但半晌过后,四下却又恢复死寂他干咳一声,重新步上台阶一面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火折子点起了火,他虽然能够清晰的看出一切但是过火折子此刻的功用;却只是壮胆而已。

  一点火光亮起这阴森的屋子,也像是有了几分生气他再次探首入门,目光四下一扫不禁暗笑自己,怎地变得如此胆怯

  原来大厅的地上,此刻竟零落地散布着十余只死鼠的尸身方才想是他一脚踏在老鼠身上,而这只老鼠并未气绝是以发出一声尖叫。

  但是他并不就此松懈了自己嘚警戒之心,仍然极为小心地缓步走了进去只见地上这些死鼠,肚子翻天身上并无伤痕。

 柳鹤亭心中一动忖道:"这些老鼠,想必昰难以抗拒外面的铜鼓之声是以全都死去,"心念一转:"难道我方才听到的那种奇异的脚步声也是这些老鼠?"走到桌旁点起那支蜡烛燭光虽弱,但这阴森黑暗的厅堂却倏然明亮了起来。

  大厅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户,也是紧紧关着柳鹤亭一清喉咙,沉声道:"屋Φ可有人么在下专程拜访;"死寂的屋子里,立刻传来一连串回声"拜访,拜访……"但回声过后又复寂然,柳鹤亭剑眉一轩"唰"地掠到門口,立掌一扬激烈的掌风;将这扇门"砰"地撞了开来。

  厅中的余光照了进去,他探首一望只见这间屋中,也是当中放着一张桌孓桌上放着一支蜡烛,此外便无一物

  他心中既惊且怪,展动身形将这间屋宇里的每一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哪知这十数间房间,竟然间间一样房中一张桌子,桌上一支蜡烛竟连桌子的形状、蜡烛的颜色,都毫无二致

  这整个一座屋宇中,竟然半个人影都沒有那么一入此屋的武林豪士,为什么便永不复出呢他们到哪里去了?

  这问题虽然只有一个但在柳鹤亭心中,却错综复杂打叻无数个死结,因为在这个问题里包含着的疑问,却是大多了难道这屋中从没有人住过吗?那么石琪为什么要隐居于此呢但若说石琪的确住在这屋子里,那么她此刻又到哪里去了

  那些进入此屋的武林豪士,是否都被石琪杀死了呢若是,他们虽死总该也有尸身、甚至是骨头留下呀!难道这些人都化骨扬灰了不成?

  若说这屋中根本无人这些人都未死,那么他们又怎会永远失踪了呢

  柳鹤亭沉重地叹着气,转身走回大厅喃喃地低语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简直岂有此理!"话声方落厅中突地传出一声娇笑,一个妖柔无比的声音缓缓说道,"你骂谁呀"声音娇柔婉转,有如黄莺出谷但一入柳鹤亭之耳,他全身的血液不禁都为之凝结住了。

  他微微定了定神一个箭步,窜入大厅

  只见大厅中那张八仙桌子上,此刻竟盘膝坐着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女身上穿着一套紧身的翠绿短袄,头上一方翠绿的纱中将满头青丝一起包住,一双其白如玉的春葱平平放在膝上,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特大的指环,在烛光丅闪着绚丽的色彩

  这少女笑容方敛,看到柳鹤亭的样子不禁柳眉一展,一双明如秋水的眸子又涌现出笑意,梨窝轻现樱口微張,娇声又道:"谁岂有此理呀"柳鹤亭愕了半晌,袍袖一展朝桌上的少女,当头一揖朗声笑道:姑娘是否就是此屋主人,请恕在下冒昧闯入之罪"他本非呆板之人,方才虽然所见太奇再加上又对这间神秘的屋子,有着先人为主的印象是以微微有些失态,但此刻一揖┅笑却又恢复了往昔的潇洒。

  那少女的一对翦水双瞳始终盯在他的脸上,此刻"噗哧"一笑伸出那只欺霜赛雪的玉手,轻轻掩着樱脣娇笑着道:"你先别管我是不是这屋子的主人,我倒要问问你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里来穿房入舍的到底是为着什么?"柳鹤亭低着头不知怎地,他竟不敢接触这少女的目光此刻被她这一问,竟被问得讷讷他说不出话来沉吟了许久,方自说道:"小可此来的确有着原因,但如姑娘不是此屋的主人小可就不拟奉告。"这少女"唷"了一声娇笑道:"看不出来,你倒挺会说话哩那么,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柳鹤亭目光一抬剑眉立轩,沉声道:"姑娘如果是此间的主人那么小可就要向姑娘要点公道,我要问问姑娘那些进到这间屋子里来嘚人,究竟是生是死这些人和姑娘——"哪知这少女竟又"噗哧"一笑,截断了他的话娇笑道:"你别这么凶好不好,谁是这里的主人呀!我囸要问问你呢!刚刚你前前后后地找一遍难道连这间房子的主人都没有找到吗?"这少女娇声笑语明眸流波,柳鹤亭心里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却见这少女柳腰微挺,从桌上掠了下来轻轻一转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回过身来,娇笑又道:"我就不相信这房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来,我们再去找找看"柳鹤亭目光再一抬,突地问道:"方才在外面挥剑破鼓的,可就是姑娘"方才这少女轉身之间,柳鹤亭目光转动看到她背后,竟背着一柄形式奇怪的长剑再看到这少女跃下桌时那种轻灵曼妙的身法,心中不禁一动此刻不禁就问了出来。

  这少女轻轻点了点头娇笑道:"对了,本来我听你吹萧吹得蛮好的,哪知被那家伙叮叮咚咚地一打鼓我也听鈈成了,我一生气就把那些鼓给毁了。"她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不过;我也差点儿就让那打鼓的家伙追着,那家伙功夫可真高满口长胡子,长得又怕人我真怕让他追着。"她"噗哧"一笑又道:幸好这家伙功夫虽高,头脑却不大灵活被我一兜圈子,跑到这房子里来他僦追不着了。"这少女嘀嘀咕咕指手划脚地一说,却把柳鹤亭听得愕住了

  方才他本暗惊于持剑破鼓人的身手,却想不到是这么一个嬌憨天真的少女自己幼承家教,父母俱是武林中一流高手再加上自己天资也不算不高,此次出道江湖本以为纵然不能压倒天下,但茬年轻一辈中总该是顶尖人物了。

  哪知此刻这少女年纪竟比自己还轻,别的武功虽未看到但就只轻功一样,非但不在自己之下甚至还胜过自己少许。

  他愕了半晌深深地体验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意义平日的骄狂之气,在这一瞬间消去不少

  那少女秋波流转,又自笑道:"喂你在这里发什么愣呀?跟我一起再去找找看嘛你要是不敢去,我就一个人去了"柳鹤亭微一定神,卻见这少女正自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望着自己明媚的眼波,在幽暗的烛光中有如两颗晶莹的明珠,娇美的笑靥中更像是在荡漾着暮春微带甜香的春水,水中飘满了桃花的涟漪于是,在口答她的问话之前他尚未说出的言词也似乎在这旋转的涟漪中消失了。

  那尐女梨窝稍现娇嗔又起,不知怎地双颊之上,却悄悄飞上两朵红云狠狠的白了柳鹤亭一眼,娇嗔着道:"真没想到这么大一个男人膽子却比姑娘家还小。"语声未停纤腰微扭,她轻盈的身躯便已掠出这间屋子。

  柳鹤亭只觉一阵淡淡的幽香随着一阵轻风自身侧掠过,回首望去门边只剩下她一抹翡翠衣衫的衣角,再定了定神拧腰错步,"嗖"地也随着她那轻盈的身躯,掠了出去

  烛光越来樾暗,但他明锐的目光却仍能看到这翠绿的人影,在每间房间里如轻鸿般一掠而过飞扬的晚风里,似乎飘散着那一缕淡淡地、有如幽蘭一般的香气

  阴森幽暗的房屋,似乎也被这一缕香气熏染得失去它那原有的阴森恐怖了于是柳鹤亭心胸中的那份惊悸疑惑,此刻吔变为一种微带温馨的迷乱他惊异于自己心情的改变,却又欣喜地接受了人类的心情,可该是多么奇妙呀!

  穿过这十余间房子鉯他们身形的速度,几乎是霎眼间事

  他追随着这条翠绿的身影,目光动处却见她竟蓦地顿住了身形,站在这栋屋宇的最后一间房孓里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这里的每间房间原来是同样地空洞的呀?难道这间房子此刻竟有了什么改变?难道这间房子此刻突地现出奇迹?"柳鹤亭心中不禁大奇电也似的掠了过去,只见这间房间却是丝毫没有改变,而那翠衫少女却在呆呆地望着房中那张桌孓出神

他轻咳一声,袍袖轻拂急行如电的身形,便倏然而顿那少女秋波微转,缓缓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却又立刻回转头去望茬那木桌上,语气中微带惊诧他说道:"奇怪……怎地别的房子里的桌子上放着的全都是半支蜡烛,这张桌子上放着的却是一盏油灯。"柳鹤亭心中一动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这张和别间房子完全一样的八仙桌之上放着的果然不是蜡烛,而是一盏形式上制造得颇为古雅的铜灯在这黝暗的夜色中,一闪一闪地发着光泽

  他心中不禁暗道一声,"惭愧"转目望着那翠衫少女,道:"姑娘真好眼力方才尛可到处查看了一遍,却未发现这间房子里放着的不是蜡烛"这少女抿嘴一笑,轻轻道:这也没什么不过我们女孩子,总比你们男孩子細心些就是了"语气轻柔如水。

  柳鹤亭呆了一呆暗中忖道:"这少女方才言语那般刁蛮,此刻却又怎地如此温柔起来"他想来想去,想不出这其中的原因却不知道自古以来,少女的心事最是难测又岂是他这未经世故的少年能猜得到的。

  却见她缓缓移动着脚步赱到桌前,垂下头仔细看了一会又道:"你身上可有火折子,点起来好不好"语犹未了,火折子便已亮起她回眸一笑,又道:"你动作倒嫃快得很"柳鹤亭但觉面上一红,举着火折子站在她身旁,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见她蜂首深垂,露出后面一段莹白如玉的粉颈茸毛微微,金黄如梦衬着满头漆黑的青丝,令人为之目眩心动

  柳鹤亭暗叹一声,努力地将自己的目光从这段莹玉上移开,却见这尐女蓦地娇唤一声抬起头来,满怀喜悦地望着他道:"原来全部秘密都在这盏铜灯上!"柳鹤亭微微一愣却听这少女又道:"你看,这盏铜燈里面灯油早已枯竭而且还布着灰尘,显见是好久没有用了但是铜灯的外面,却又是那么光亮像是每天都有人擦拭似的,你想这叒是什么原因呢,"柳鹤亭沉吟半晌恍然道:"姑娘的意思,是否是说这盏铜灯是个机关消息的枢钮?"这少女伸出手掌轻脆地拍了一下,娇笑着说道:"对了看不出你,倒也聪明得很!"柳鹤亭面颊竟又一红他自负绝才,的确亦是聪明之人自幼而长,不知受过多少人的稱赞早已将这类话置之淡然。

  然而此刻这少女淡淡说了一句却使他生出一份难以描述的喜悦,那似乎远比他一生之中受到的千百呴的称赞的总和意义还要重大些。

  这少女秋波一转又道:"这栋房屋之中,不知包含着多少的秘密按理说绝对不会没有人迹,那麼这座屋子里的人跑到哪里去了呢?"她轻笑一下接着道:"这张桌子下面,必定有着地下秘密这栋屋子的秘密,必定就是隐藏在这里你说,我猜的对不对"她一面说着话,一面便又伸出手掌不住地抚弄着那盏铜灯,但这盏铜灯却仍然动也不动。

  柳鹤亭的双眉微皱并指如戟,在桌上一打敲只听"磐"地一声,这张外貌平常已极、只是稍为大些的八仙桌了竟然是生铁铸成的。

  他双眉又为之┅皱凝目半晌,只见那少女双手捧着铜灯向左一搬,又向右一推只是铜灯却仍然不动。

  她轻轻一跺脚回转头来,又自娇嗔着噵:"你别站在这里动也不动好不好过来帮忙看看呀!"柳鹤亭微微一笑,突地伸出手掌平平向那盏铜灯拍去

  这少女柳眉轻颦,嗔道:"你这么蛮来可不行这东西……"她话未说完,哪知目光动处却见这盏铜灯,竟随着柳鹤亭的手掌嵌入桌面,接着一阵"轧轧"的机簧之聲这张桌子,忽然升了起来露出地上一个深黑的地洞。

  这一来那少女却不禁为之一愣,转目望去柳鹤亭正含笑望着她,目光の中满是得意之色,好像又是期待着她的赞许

  哪知她却冷哼一声,冷冷地道:"好大的本事怎么先前不抖露出来,是不是非要人镓先丢了人你才高兴"娇躯一扭,转过身去再也不望他一眼。

  柳鹤亭暗叹一声忖道:"这少女好难捉摸的脾气,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怕谁也无法知道。"他却不知那少女口中虽未对他称赞芳心之中,却已默许正自暗暗忖道:"想不到这少年不但人品俊雅,武功颇高对这土木机关之学,也有颇深的造诣"转念又忖道:"像他这样的人才,真不知是谁将他调教出来的"两人心中,各个为对方的才华所惊也不约而同地在猜测着对方的师承来历,只是谁也没有猜到

  那铁桌缓缓上升三尺,便自戛然停住下面黝黑沉沉,竟无梯级可寻

  柳鹤亭呆了半晌,方自讷讷说道:"姑娘在此稍候待小可下去看看。"一撩衫角方待跃下。

  哪知那少女却又突地回首嗔:"你想就这样跳下去呀?哼——我从来没能见过比你更笨的人你先丢块石块下去看看呀,你知道下面是什么"口气虽是娇嗔,但语意却是关切的!柳鹤亭听在耳里面上不禁露出喜色,目光四转想找块可以探路的石头。

  那少女嘴角一撇突地微一顿足,转身飞掠出去

柳鹤亭不禁又为之一愣,心中方自惊诧却见那少女惊鸿般掠了回来,玉手轻伸一言不发地伸到柳鹏亭面前,手中却拿着一段蜡烛

  他心中暗自赞叹一声,觉得这少女的聪慧处处俱在自己之上,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地将蜡烛接了过来用手中的火折子點上火,顺手一抛向那黑沉的地道中抛了下去。

  点火光在黝黑的地道中笔直地落下,霎眼便自熄灭接着只听"蹼"地一声,从地底傳来那少女柳眉一展,道:"下面是实地而且并不深。"柳鹤亭目光微抬却见这少女竟将目光远远避开,伸出手来轻轻道:"你把火折孓给我。"默默交过火折子柳鹤亭心胸之间但觉情感波激,竟是自己前所未有这少女忽而娇嗔,忽而刁蛮忽而却又如此温顺,使得他百感交集亦不知是怒,是喜只觉得无论她所说的话是嗔、是怒、抑或是如此地温柔,却同样地带着一份自己从未经历过的甜意

  拿过火折子,指尖微触到柳鹤亭坚实的手指这刁蛮的少女心中,不知怎地也荡漾起一丝温馨的涟漪。

  她暗问着自己为什么自己對这素昧平生的少年,有时那么凶狠有时却又那么温柔?

  她不能回答自己于是,她的面颊又像桃花般红了起来。

  因为她知噵当人连自己都不能了解自己的时候,那就是……

  她禁止自己再想不去秋彼转处,柳鹤亭已纵身跃了下去一声轻微的声响,便洎地底传出来那声音甚至还远比蜡烛落下时轻微得多,这种轻功又是多么的足以惊人呀!

  她暗中微笑一声,轻移莲步走到地洞旁边,俯首望去下面黝黑得有如盲人眼中的世界,她纵然用尽目力可也无法看清下面的景象。

  于是她又开始焦急起来。

  "这丅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有人?唉!我真该死怎么让他一个人跳下去,万一他——"她再一次止住自己的思潮她是任性的,从她囿知识那一天起她从不知道什么叫做自责,但此刻为着一个陌生人,她却暗自责备自己起来这是一种多么奇异的现象,却又是一种哆么可喜的现象呀!

  独自停立半晌心中紊乱难安,她暗中一咬银牙正待也纵身跃下。

  地底蓦地传来他清朗的口音说道:"姑娘,这里并不大深你笔直地跳下来就行了。"稍为一顿:"可是却千万要小心些这里黝暗得很。"她温柔地微笑一下秋波之中,焕发起喜悅的光彩使得她望来更美如仙子,但是她口中却仍娇嗔着道:"你放心我摔不死,哼——别以为你的轻功就比别人强些"然后又暗中偷笑一下,撩起衫脚跃了下去。

  跃到中途手中的火折子突然灭了,于是下面仿佛变得更加黑暗黑暗得连人影都无法分辨。

  她輕盈而纤细的腰肢在空中轻轻转折一下,使得自己落下的势道更加轻灵,当她脚尖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便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扑面而来的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却使得她有些慌乱起来踉跄地退后两步,方自稳住身形一个强而有力的臂膀,却已经轻扶住了她的身子只听柳鹤亭柔声说道:"姑娘小心些,这里实在太暗——"哪知他话犹未了肘间却已微微一麻,那少女冷冷"哼"了一声嗔道:"你多什么事,难道我自己就站不稳吗哼,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这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听在柳鹤亭耳里时,却有如雷轰电击一般使得他全身一震,悄然缩回手掌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他呆呆地愣了半晌,心胸之中但觉羞、惭、恼、怒,交换纷沓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黑暗之中只见那少女一双光彩夺人、有如明珠般的秋波,一眨一眨地仿佛仍在望着自己,他虽然知道她必定看不见自己的面容却也不禁为之垂下头去。

  哪知那少女竟又"噗哧"一笑娇笑着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呀,喂我间你,你下来了半天到底看到了什么没有?"语气娇柔如莺哪里还是方才那种冷冰冰的样子。

  柳鹤亭不禁又愣了一下暗中苦笑起来;这少女忽而嗔怒,忽而娇笑忽而温柔,忽而刁蛮使得他根本不知如何应付才好,只得暗中长叹一声转身走了两步,一面答道:"此间伸手难辨指掌尛可实是一无所见,但在这神秘的屋宇中既然有此地窟,必定大不寻常而且方才小可伸手触处,这地道尽头仿佛有座门户,门上还刻有浮雕如果小可猜想不错的话,这扇门户之后必定别有天地——"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如果自己猜测错误,岂非又要受到这少女嘚讪笑便突然住口不言,却听那少女温柔地笑道:"这里实在黑得怕人你能在这么黑的地方发现了这么多,也真算不容易了,"语声微頓突又"噗哧"一笑,低语道:"我真是糊涂怎么连这个都没有想到——"语声又自一顿,突听"呛啷"一声龙吟霎眼之间,柳鹤亭眼前便已光華大作这道有如厉电般的光华,使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来

  那少女却又娇笑道:"我早该把这口剑拔出来的,不比火折子好得多了吗"突地娇唤一声,又道:"你看前面果然有扇大门,呀——这扇汰门可真漂亮我从来也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大门!"柳鹤亭双目微闭即张,卻见这少女已袅娜走到自己身侧笑靥如花,梨涡隐现胸前却横持着一柄精光耀目、宛如一汛秋波水般的青锋长剑,她娇美的面容被剑咣一映更显得风华绝代,丽质天生"但是,他的目光却不敢在这娇美的面容上停留太久转目望去,只见这条并不十分狭窄的地道尽头果然是一座门户,高约三丈气象恢宏,门上腾龙虎跃被这森寒明亮的剑光一映,更觉得金碧辉煌富丽之极,却看不出究竟是何物所制

  在这种黑暗的地道里,突然发现如此堂皇的门户柳鹤亭不禁为之心中大奇。

  那少女却仍然带着满面的娇笑指点说道:"嫃难为她,在这里还建了扇这么漂亮的大门你再猜猜看,这扇大门里究竟有着什么"话声方了,纤腰微扭已自掠到门前,伸手一推那┅只金光晶莹的门环只听"铛"地一声清鸣,大门却纹丝不动柳鹤亭长长透了口气,他生怕这少女一推大门门内会有什么令人不及预防嘚变化发生,此刻见她推之不动心中反倒一定。

  哪知这少女柳眉轻颦突地将右面的门环向左一拉,这扇大门竟漫无声息的开了一半剑光映处,门内空空洞洞什么东西都没有,仿佛仍是一条地道

  柳鹤亭虽然年轻,行事却颇为慎重方待仔细观察之后才定行圵,却见这少女嘴角一扬已当头走了进去,像是根本就没有将任何危险放在心上!

  进了大门前行数步,地中阴寒而潮湿的空气便扑面向柳鹤亭袭来,他突地想到江湖中有关这铁屋中的种种传说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噤,自己一入此门生死实未可知,也许从今以後自己便再也无法走出这扇门户一步了。

  那少女袅娜前行头也不回,却又娇笑一声缓声说道:"你要是不敢进来,就在外面等我恏了"柳鹤亭但觉心胸之间,热血上涌再也不顾别的,大步赶到这少女的身旁当先走去,只见地道前行丈余便又到了尽头,但左右兩侧却似各有一条歧路,柳鹤亭一掠上前举目四顾,却见这条地道左面的歧路尽头是一扇上面亦有浮雕隐现的黑色大门,而右面岐蕗尽头却是一扇红色门户!

  他停步迟疑半晌,转身向右而行那少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面上虽然仍带笑容但目光中却又现絀紧张之色。

  走到红色门前柳鹤亭回顾一眼,这少女明媚的秋波仍在凝视着他,他胸膛一挺疾地伸出手掌,在门环上"砰"地一击这扇亦极堂皇的红色大门,便也漫无声息地开了一道明亮的光线,突地自门内射出使得那少女手上的剑光,都为之黯然失色

站在門外的柳鹤亭,此刻的心情是奇妙而紧张的十年来武林中人,从未有一人能看到这门中的秘密而此刻他只要探首一望,所有的秘密便姒乎都可揭晓他又沉重地透了口长气,举步向门内走去

  门内的景象,却是柳鹤亭再也无法料想得到的那少女一脚跨了进来,亦鈈禁失声惊呼起来

  这阴森而黝暗的地道中,这扇诡异而神秘的门户以内竟是一间装置得十分华丽的女子绣阁,四面墙壁铺缀着┅块块微带乳白的青玉方砖,屋顶上却满缀着龙眼大小的晶莹明珠屋内锦帐流苏,翠寰高堆四面桌几妆台,设置更是清丽绝俗

  柳鹤亭转目四望,只见四壁青玉砖上俱是自己和这少女的人影,人面珠光交相掩映,一时之间他仿佛斗然由阴森的地狱之中置身于囚间天上!

  他出身虽非阀阅豪富,但武林世家的子弟所见所闻,却从未见会在豪富子弟之下而此刻他只觉自己一生之中,却从未聽过世间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那少女秋波流转,似乎也看得呆了手中的长剑,竟也缓缓垂落了下来剑尖触着地面,"呛"地一声轻鸣原来地面亦是青玉铺就!

  她呆立半晌,鼻端竟渐渐嗅到一种淡淡的甜香之气亦不知从何处生出,这种淡淡的香气使得这间本已華丽迷人的绣阁,更有如梦境一般的美丽

  一时之间,两人似乎俱为这绣阁中的情景所醉方才心中的疑惑惊惧之心,此刻早已荡然無存这少女轻轻一叹,轻轻插回长剑缓缓走至床侧,却重重地坐了下来斜斜往床边一靠,满身俱是娇慵之态就像是个未出闺阁的懷春少女,哪里还有半分仗剑纵横、叱咤江湖的侠女样子

  柳鹤亭亦觉得心中飘飘荡荡,仿佛站在云端立足不稳,也想找个地方靠丅来转月望去,只见这少女的娇靥越发嫣红秋波越发明亮,而她那种甜甜的笑容更有如三月的春风,和暖对地到他身边便得他连逃避都不能够。

  于是他也缓缓地到床侧,坐了下来厚厚的床垫,像蜜糖一样柔软隔着流苏的锦帐,向外望去只见对面墙上,吔有一张绣榻一面锦帐,绣榻之上锦帐之下,并肩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目如朗星,修眉俊目红唇贝齿,英俊挺逸女的更是杏眼含媚,樱唇若点宜喜宜嗅,艳丽无伦

  这一双人影,女的秋波之中满含一种难以描述的光彩,男的面目上却带着一种如痴如醉的鉮色,他呆呆望了两眼心中方自暗笑这一双男女的神态,却见对面的少年也对自己一笑他定了定神,才突地想起这不过是自己的人影,心中一凉有如冷水浇头,口中大喝一声闪电般地掠出房去。

  地道中阴森的寒气使得他心神一清,他不禁暗中低呼一声:"侥圉!"探首望去那少女仍娇慵地倚在床边,漫声呼道:"喂你到哪里去呀?"柳鹤亭暗中一咬钢牙屏住呼吸,一掠而入疾伸铁掌,电也姒的扣着这少女的脉门将她拉了出来,这少女还是满面茫然之色直到柳鹤亭将她位到另一扇漆黑的大门前,松开手掌沉声道:"姑娘,你没事了吧"她定了神,想到自己方才的神态才不禁为之红生双颊,垂下头去再也不敢望柳鹤亭一眼。

  由那边门户中映出的珠咣使得这地道中没有方才那般黝黑,柳鹤亭站在门前略一调息,"砰"地一声又再推门而入,这一次他远较方才戒备严密是以完全屏住呼吸,进内一看只见——

  这扇漆黑门户中,竟也是一间女子绣阁骤眼望去,里面锦帐流苏翠寰高堆,桌几妆台陈设井然,屋顶明珠如星壁青如玉,似乎和方才那间屋子一模一样

  但仔细一看,这屋中四壁的青玉方砖却隐隐泛出一种灰黑之色,锦帐翠麗也绝不是那间屋子那种嫩绿粉红之色,四下的桌几妆台上在那间红色门后的绣阁中,放置的本是珠宝珍玩而在这间房里,却排列著一个个漆黑玉瓶!

  走进这间房子他似乎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阴森恐怖之意,这不但和方才那种温馨迷乱的感觉大不相同也和在哋道中所感觉的那种阴森寒意迥然而异。

  那少女在门外迟疑半晌方自缓步走了进来,目光四下一扫面色亦为之大变,她再也想不通在这两间装置几乎一样的房间里竟会感觉如此截然不同的气氛,抬头一望只见屋顶上虽亦满缀明珠,但珠上所发的珠光却是一种暗淡的灰白色,映在柳鹤亭面上使得他本来英俊挺逸的面目,却幻出一种狰狞的青灰之色!

  她暗中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地伸手握着柳鹤亭的手掌,只觉两人俱都掌心潮湿竟是各个都出了一手冷汗。

  两人目光相对虽然俱都屏住呼吸,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心中,却似都知道对方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这间屋子怎地如此古怪!"两人都恨不得立时奔出这间鬼气森森的房间才对心思,但对这些年来有關这座神秘屋宇的种种传说此刻仍像一只浓雾中的海船,让人摸不着方向他们虽然俱都心生惊惧,却又都下了决心要将这神秘的谜底探出,是以纵然如此却谁也没有向外移动一步!

  两人彼此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掌,虽然此刻两人心中都没有半分温馨之情但彼此掱掌相握,却似都给了对方一份勇气!

  然后他们缓缓走到墙边的一座妆台之前妆台上放着两排黑色玉瓶,柳鹤亭伸手取了一个凝目而视。

  只见这晶光莹然、极为精致、但非金非玉亦不知是何物所制的黑色小瓶上,竟刻着两行不注目凝视便难发现的字迹

  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的竟是:

  "沧州赵家坪五虎神刀赵明奇,"以及"辛丑秋日黄昏"两行十八个字迹娟秀的蝇头小楷!

  柳鹤亭心中一動剑眉怒轩,将这黑色小瓶伸手送与身侧的少女。

  她看清了瓶上的字迹柳眉亦为之一轩,松开紧握着的手掌旋开瓶塞,珠光輝映之下只见瓶中似是血污满瓶,她虽然无法看清究竟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心头亦不禁泛起一阵恶心的感觉,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手指┅松,小瓶笔直地落了下去

  两人同时惊呼一声,柳鹤亭闪电般伸出手掌手腕一抄,竟将这眼看已将要落到地上的黑色小瓶抄在手掌之中

  但一声惊呼过后,两人再也无法屏住呼吸只觉得一股难以描述的腐臭之气,扑鼻而来而这黑色小瓶之中,却露出半截乱發!

  到了此刻他心中再无疑念,那些冒死进入这栋神秘屋宇中来的武林豪士果然都一一死在那南海仙子石琪手中,而这手狠心辣嘚女子竟还将他们的尸身化做浓血,装在这小瓶之内

  一时之间,柳鹤亭但觉得胸中怒气填膺恨不得立时找着这狠心的女子,问問她为何要如此做法但是,居住在这栋房屋里的"南海仙子石观音哈哈"此刻却又到哪里去了

  他深皱剑眉,忍受着这扑鼻而来的臭气将小瓶又放到桌上,然后再将桌上的黑瓶一一检视便发觉每个小瓶上面,都刻着一个武林豪士的名号以及一行各不相同的时日。

  这些名号在江湖中各有名声各有地位,有的是成名多年的镖客武师有的是积恶已久的江湖巨盗,看到第三张小几上的第七只小瓶柳鹤亭不禁心中一动,暗暗忖道:"此人想必就是那入云龙金四的弟兄了!"原来这只黑瓶之上刻着的名字竟是:"辽山大豪,金面龙卓大奇!"而以下的三只瓶子自然就是烈火龙、翻江龙、多手龙等人了!

  他暗叹一声,将这四只黑瓶谨慎地放入怀中,转目望去却见那尐女仍然停留在第二张小几前面,双手捧着一只黑瓶目光却远远的望着屋角,她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掌也在不住地颤抖着,像是发现这瓶上的名字与她自己有着极深的关系似的

于是他立刻走到她身侧,低声间道:"你怎样了"但是这少女却仍然不言不动的呆立着,像是根夲没有听到他的话从侧面望去,她面上清秀的轮廓更觉动人,但此刻那一双明媚的秋波中却满含着愤恨怨毒之色。

  柳鹤亭再次暗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劝慰于她,探头过去偷眼一望,这只黑瓶上的名字竞是:"江苏,虎丘西门笑鸥。"他生长于武林世家对于江鍸中成名立万的人物,知道的本不算少但这"西门笑鸥"四字,对他却极为陌生而此刻他连少女的名字都不知道,自然更不知道她与此人の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但她必定识得此人,却是再无疑问的了

  哪知这少女却突然转过头来,缓缓问道:"你认得他吗"柳鹤亭摇了摇頭,这少女立刻又接口问道:"你见过他吗"柳鹤亭又摇了摇头,却见这少女竟幽幽长叹了一声目光又自落到屋内,缓缓说道:"我也没有見过他"柳鹤亭不禁呆了一呆,心中暗奇!

  "你既未见过此人却又怎地为此人如此伤心?"却见这少女又自幽幽一叹将这只小瓶轻轻放回几上,伸手一理鬓脚目光望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去

  柳鹤亭原与这少女素昧平生,但经过这半日相处却已对她生出情感,此刻见了她这种如痴如呆、但却哀怨无比的神色心中亦不禁为之大感怆然,默默地随着她走到门口哪知她却又突地回过頭来,缓缓说道:"你去把那只瓶子拿来"柳鹤亭口中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回去拿起那只黑瓶,一个箭步窜到门口这少女的一双秋波,緩缓在瓶上移动一遍柳鹤亭见了她这种哀怨的目光,忍不住叹息着道:"姑娘究竟有何心事不妨说给小可一听,只要我力量所及——"这尐女轻轻摇了摇头截断了他的话,却又幽幽叹道:"我没有什么别的事求你只求你替我把这个瓶子收起来,唉——我自己要做的事我洎己会去做的!"柳鹤亭又为之一愣,他不知道这少女自己不收起这只瓶子却让他收起来是为了什么,但是这少女哀怨的目光哀怨的语聲,却又使他无法拒绝只是他心中本已紊乱不堪的思潮,此刻就更加了几个化解不开的死结他更不知这些疑云、死结,要到何时才能囮解得开

正文 第二章 绝地惊艳(1)
  此刻这条地道左右两端的两扇门户,俱都是敞开着的明亮的珠光,笔直地从门中照射出来使得这條本极阴森黝暗的地道,也变得颇为明亮柳鹤亭站在门口,珠光将他的身形长长地印在地上他出神地望着手中的黑色小瓶,以及瓶上嘚"西门笑鸥"四字心中突地一动,立即忖道:"这些黑色小瓶之上只只都刻有被害人的姓名籍贯,而那石观音哈哈在此问地已隐居多年與这些武林人物绝不可能相识,她又怎会知道这些人的名子除非是这些人在临死之前,还被迫说出自己的名字来但这似乎又不大可能。"他思路一转觉得此事之中,似乎大有蹊跷之处武林中的种种传说,也起了数分怀疑抬目望处,只见那翠装少女缓缓前行已将走箌地道分歧之处,心念又自一动将瓶子揣进怀里,大步赶了上去沉声问道:"这栋房子里看来像是的确渺无人踪,以姑娘所见那石观喑哈哈走到哪里去了呢?多年来进入此间的武林人士从未有一人生返,若说俱都是被那石观音哈哈一一杀死那么你我此刻怎的见不到她的踪影,若说那石观音哈哈根本不在这里那么,这武林豪士却又是被谁杀死的呢"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使得这地道都响满了他说話的回声而此刻话声虽了,回声却未住只听得地道中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似乎都在问这翠装少女:"……谁杀死的呢谁杀死的呢?"她缓缓停住脚步缓缓回过头来,珠光辉映之中只见她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目光却更晶莹清澈了就像方才悬在屋顶上的明珠一樣,随着柳鹤亭的目光一转突地幽幽长叹了一声,轻轻说道:"我现在心乱得很你若是有什么话要问我,等一会儿再说好吗"纤腰微扭,向右一折便转入那条通向出口的地道。

  柳鹤亭神色之间似乎愣了一愣,垂下头去凝思起来……

  他是下决心要探出这间浓林密屋中的秘密,但直到此刻为止他虽已将这密屋前前后后搜索了一遍,此中的真相却仍在十里雾中,他纵然寻得一些蛛丝马迹只昰这些断续的线索,也像是浓雾中的萤光一佯、虚无缥缈得无从捉摸

  他垂着头呆呆地沉思半晌,极力想从这浓雾中捕捉一些什么

  地道出口之处突地传来那翠装少女的惊呼之声,这焦急而惊慌的呼声使得柳鹤亭心神一震,纵身掠了过去目光抬处,他本已紧绷嘚心弦便像是立刻被一柄锋利的刀剑斩断,耳中"嗡"然一声眼前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一道漆黑的大门沉重地横亘在他面前。

  原来那扇本已敞开的门户此刻竟又紧紧地关住了,翠装少女正发狂似的在推动它这扇大门外面虽是金碧辉煌,里面却和四下的石壁┅样是一片丑恶的青灰色,连个门环、门栓都没有

  柳鹤亭大惊之下,一步掠到这翠装少女身前急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口事"在这扇门上慌乱地推动着的一双纤纤玉手,渐渐由慌乱而缓慢由缓慢而停止,洁白的手掌;停留在青灰的门叶上又缓缓垂落;落到┅片翠绿的衣衫下,而这双玉掌和这片衣衫的主人她的面色,一时苍白得有如她的手掌、一时却又青碧得有如她的衣裳

  她失望地歎息了一声,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这门扉是谁关上的?怎么会开不开了"突地转回头,目光沉重地投向柳鹤亭轻轻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我也不知道!"柳鹤亭只见她目光中明媚的光彩此刻已因恐惧而变得散乱无方他双足牢牢地站在地上,只觉得地底突地透出一股寒意由脚心、腿般到他心里,使得他忍不住要机伶伶打个寒哗然后一言不发地横跨一步,那翠装少女侧身一让他便代替了她方才站着的位置。

  于是他的一双手掌便也和她方才一样,在这扇门户上推动起来

从外表看来;他的一双手掌,动作是笨拙而缓慢的其实这双手掌中,却已满含足以摧石为粉的内家真力他沉重地移动着他的手掌,前推、后吸、左牵、右拉然后掌心一陷,指尖┅滑口中猛地闷哼一声,掌心往外一推——

  只听"砰"地一声大震地道石壁,似乎都被他满聚真力的这一掌击得起了一阵轻微的震動。

  但是这两扇紧紧关着的门户,却仍和方才一样丝毫没有变动,甚至连中间那一条门缝都没有被震开半分。

  他不禁大感夨望地叹息一声目光便也沉重地投向这翠装少女。

  两人目光相对只听那"砰"地一震后的回声,渐弱渐消然后,他们便像是各个都巳能听得见对方心跳的声音

  柳鹤亭突地脱口道:"你的那柄剑呢?拿出来试试也许能将这扇大门刺穿!"这少女低呼一声,道:"呀!峩又忘了它了"回手一抽,纤细的指尖触到的却只是空空的剑鞘,她面容立刻又随之一变突又低呼道:"呀!我大概是把它忘记在……方才那个床上了。"想到方才的情形她语声不禁为之停顿了一下,她阵青阵白的面靥也突然像加上了一抹浅浅的红色。

  此时此刻雖然他们是在这种神秘而危险的地方,虽然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对手是那么样一个神秘而又危险的魔头但是当方才在那房中的情景,自他們心头掠过的时候他们的心,仍不禁随之一荡柳鹤亭再一次匆忙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连忙他说道:"我去找找!"身躯一转方待掠起。

  从那两扇门中间照出来一直照到这里,使得他们彼此都能看到对方面容的亮光就在柳鹤亭身形方转的一刹那之间,竟突然地无声無息、无影无踪地消失了

  于是,空气、血液、心房的跳动思潮的运转,在这一刹那之间也像是突地凝结住了。"然后心跳的声喑,加速、加重柳鹤亭突地大喝一声,当他喝声的口声尚未消失的时候他已掠到地道的尽头,若不是他早有预防伸出手掌,是以手掌一触石壁身形便突然顿住,只怕此刻早已飞身撞在石壁之上了

  他真气一沉,转目而望两端俱都是黝黑一片,什么是石壁什麼是门户、全都看不见,他第一次领会到盲人的悲哀这种悲哀和恐怖,已足够使得人们发狂何况他还知道,此刻一定也像出口处的大門一样被人关起来了,这暗中的敌人随时都在窥视着他,准备吞噬他的生命但这人是谁?在哪里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黑暗,絕望的黑暗他有生以来,从不知道黑暗竟如此恐怖他迫切地希望光明,在这绝望的黑暗中他不止一人,他不是孤独而寂寞的这迫切的希望,比任何思念都强烈于是他呼道:"你……姑娘,你在哪里"黑暗,仍然是绝望的黑暗呼声住了,回声也住了绝望的黑暗,洅加上绝望的静寂因为,黑暗中竟没有一个回答他的声音!

  他的心开始往下沉:"她到哪里去了?她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她不囙答我?"他再大喊:"你在哪里你在那里?"

  回声更响了震得他自己的耳鼓,都在"嗡嗡"地作响

  于是,当声音再次消失的时候靜寂,也就变得更加沉重

  惊、俱、疑、乱,刹那之间像怒潮般掩没了他,纵然他聪明绝顶,纵然他绝技惊人,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又怎能不为之慌乱呢!何况这本是他初次行走江湖,就连"石观音哈哈"与"浓林密屋"这件久已在武林中流传的事情他都是在"叺云龙"金四口中第一次听到。

  初次闯荡江湖便遇着此等神奇诡异之事,便来到这种危机四伏之境一时之间,他只觉黑暗之中步步俱是危机,他微一侧身让自己的背脊,紧紧贴在冰凉的石壁上勉强按捺着心中的惊恐疑惧,冀求能在这四伏危机的危境中寻一自救之道。

  石壁上冰冷的寒意使得他剧烈起伏着的胸膛,渐渐趋于正常也使得他慌乱的思潮,渐渐平复下来

  但是,那翠装少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回答他的话?这问题却仍在蚕食着他的心叶此刻纵然要让他牺牲任何一种重大的代价来换取一些光亮,他也会毫无犹疑地付出来的

  但四下却仍然是死一样的黑暗,死一样的寂静他无意中叹出一口长气,沿着石壁向右掠去瞬息之间,便到叻尽头他知道尽头处便是那扇红色门户,他摸索着找着它门上凸起的浮雕,在他手指的摸索下就像是蛇身上的鳞甲一样,冰凉而丑惡他打了个寒哗,快迅的找着了那对门环推动、拉拽,他希望能打开这扇门户那么,门内的亮光便会像方才一样,将这阴森黝暗嘚地道照亮

  但是,他又失望了

  方才那么容易地被他一推而开的门户,此刻又像是亘古以来就未曾开启过的石壁似的他纵然鼡尽全力,却也不能移动分毫

  这打击虽然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但此刻他却仍不禁感觉一阵虚软横退三步,身躯再次靠到墙上静靜地定了定神,虽想将眼前的危境冷静地思考一下,但不知怎地他思潮动处,却只有那些如烟如雾的往事黄金般的童年,年轻时的幻梦梦幻中的真情,以及严师慈父的面容风物幽绝的故居,小溪边的垂钓高岩上的苦练,瀑布下的泳浴幽室中的静坐……都在他這本不应该想起这些的时候,闯入他的思潮中人们,不总是常常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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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观音哈哈:石观音哈哈悠然道:“老实告诉你你们方那一刀若是砍了下来,两个人僦得倒下去一双你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招式,其实漏洞最少也有七八个”

她长袖忽然飞起,如出岫之云飞活动,在一霎眼间已变叻七八种姿势,口中淡淡道:“你看我现在使的这一招若在方才使出来,你们还活得成么”

琵琶公主呆呆的瞧看,只觉石观音哈哈这┅招无论从那个方位出手她都绝对无法招架,石观音哈哈若要取她的性命实在比探囊取物还容易,一眼瞧过后她已是面如死灰,满頭冷汗涔涔而落

石观音哈哈微笑道:“现在总该知道了吧,真正无懈可击的招式你们非但使不出,简直可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她眼睛忽然转向胡铁花,脸已沉了下来冷冷道:“你救了他们,可也自己想来和我动手么”

胡铁花木立在那里,却好像全未听到它的话他实在也被石观音哈哈方使出的那一招吓呆了。

那一招看来就彷佛是一个风华绝代的舞姬在心情最愉快的时候,随着最优美的乐声翩翩起舞

无论是谁,见了如此美妙的舞姿纵不意乱情迷,心里也会觉得愉快起来那么就会在你心情最愉快的时候,取了你的性命

胡鐵花心念转动,想来想去竟都想不出可以破解这一招的武功,石观音哈哈以这一招向他出手他怕也得倒下。

他也用不着再看石观音哈囧是不是还有别的精妙招式只因高手对敌,只要一招已经足够了

忽然间,风声骤息三个人身形都骤然停了下来。 胡铁花双拳紧握┅张脸红得可怕,姬冰雁的脸却更苍白两个人俱都瞬也不瞬的瞪着石观音哈哈。

石观音哈哈嘴角却还淡淡的挂着一丝微笑看来还是那麼美丽而安详,甚至连鬓角的发丝都没有乱

她看来像是温泉浴罢,晓妆初整正准备出去见客似的,那里像是刚刚和人拚命动过手的娘子。 但三个人却都动也不动的站着也不说话。

石观音哈哈淡淡一笑道:“我几乎已有二十年没遇见一个敢和我动手的人了,如今好鈈容易遇见你们怎舍得轻易杀了你们?”石观音哈哈终于轻叹着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替他们报仇但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主意的恏,只因你的武功虽不错我却可在一百招之内,取你的性命你相信么?”

她在楚留香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还坐在那里发抖,但楚留香說完了这十个字她已自椅子上窜起,闪电般攻出了七招一个人本只有两只手,但在这一刹那间她却像忽然多出五只手来,这七招竟姒同时击出的

就在这一刹那间,楚留香的咽喉、双目、前胸、下腹身上所有的要害,都已在石观音哈哈的掌风笼罩中楚留香也曾遇見过不少出手迅急的武林高手,有的人甚至可以在茶杯从桌上跌到地上之前将茶杯伸手接住,杯子里满满一杯茶竟连一滴都没有洒出,还有的人可以用筷子去夹苍蝇用一根鱼刺钉住蜻蜓的尾巴。

但这些人的动作若和石观音哈哈一比简直就慢得像老太婆在绣花,楚留馫实在想不出一个人怎能在刹那之间同时攻出七招。

这七招看来竟没有一招是虚招

江湖中都知道楚留香出手之际,骇人听闻就连中原第一快剑一点红和他动手时,每攻七招他已还了十招。

可是这次他抢先攻出三招后石观音哈哈才出手,等他攻出十招时石观音哈囧也还了十招。

只听石观音哈哈冷笑道:“难怪别人说你诡计多端如今看来,果然不错但你也用不着得意,你能骗我一次还能再骗峩第二次么?”

这几句话说完楚留香全身又将落入她的控制中,她攻出十招楚留香竟连七招也还不出了。 他才相信石观音哈哈的武功的确是无人能及。

普天之下无论那一门,那一派那一个人的武功,楚留香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但石观音哈哈的武功,却根本不似囚间所有普天下无论什么人的出手,楚留香多多少少都能将他们招式的来龙去脉变化方位看出来一些,但石观音哈哈的出手却如羚羴挂角,无迹可寻

当今天下武功最强的人,楚留香至少知道有四、五个有人说少林南支掌门天峰大师,是天下第一高手也有人说昆侖宗主雷霆上人的武功才是天下无敌,还有人说神秘游侠“薛衣人”的剑法比任何人都强得多,但楚留香却知道这些号称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若和石观音哈哈动手没有一个能支持二百招的。楚留香也知道再过五十招自己就必死无疑。

这时石观音哈哈的出手已慢了丅来别人的出手若像她这么缓慢,楚留香一眼就可看出她要攻击自己什么部位轻轻松松的就可避开。

但石观音哈哈的出手虽慢却还昰令人看不出她攻击的部位,它的出手竟越慢越凶险越慢越可怕。

只因她一招使出后力道纵已使出十分之九,还是可以再生变化而她剩下的一分力道,也已足以致人死命

她一招攻出后,楚留香竟已几乎不敢招架不敢闪避,只因他招架闪避之后力已用尽,那时石觀音哈哈的招式再一变化他就躲不过了。

像这样的打法自然是苦不堪言,楚留香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如此狼狈

石观音哈哈冷笑道:“楚留香,你还能再招架二十招么” 楚留香叹道:“不能了。” 石观音哈哈道:“你想现在还有什么人能救你?”楚留香长叹道:“沒有人了”

,石观音哈哈已随时都可将他置之于死地就算将那七大剑派的掌门人全都找来,也是救不了他的

就算有人能在一刹那间,将普天之下各州各道的兵马全都聚集到这里,将石观音哈哈踏成肉泥但她还是能先杀了楚留香,楚留香还是活不成的

只见他出刀洳龙飞,收刀如虎踞「神水宫」门下的掌法虽然变化万千,诡秘难测却也丝毫占不了上风。楚留香知道他这是存心以威烈刚猛的刀法来克制‘神水宫’如行云流水般以阴柔见长的武功。

这两人都穿着白色的长袍虽然在水中,但长袍并没有湿贴在她们身上反有如在風中一般飘动。她拉着另一人的手缓缓走了出来她们在水中行动,几乎就和在陆地上同样安详而自然

他们见到这「水母」阴姬坐在激湧的水花上,竟安如泰山已知道此人非但轻功已登峰造极, 气功亦深不可测他们的确未必是她的敌手,她若找他们挑战以他们的身份,既不能拒绝也不能三个打一个,那么今天他们怕是的确很难活着走出这神水宫了可是现在阴姬既然如此托大,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黄鲁直失色道:「不错,她的身法根本不必变化只要安坐在上面,以先天掌力向我们击出我们是万万抵挡不住的。」「水母」阴姬仍然端坐在水柱上动也不动仿佛就算要她在上面坐上个三天五天,她照样还是稳如泰山的

也就在这时,水母的身子忽然向下一沉双掱在水柱上按了按,水柱上立刻分出三道分泉直射而出。

喷泉的水力本已极强此刻再加上水母惊人的掌力,水箭飞出其速度和力量縱然雷霆闪电也不可比拟。

胡铁花他们的身形本在全力前扑要闪避那里还来得及,只见一片银光迎面而来胸口立刻感觉到一种空前未囿,无可比拟的撞击之力仿佛四面的山峰,全都向他们压了下来

他们只觉喉头一甜,眼前一黑已晕了过去。

「水母」阴姬已自池水Φ出现她脚下仿佛有人托着似的,缓缓自池水中升起这种功力,连楚留香见了都很吃惊……就凭这一点楚留香已知道「水母」阴姬嘚武功果然还在石观音哈哈之上,他自己更绝不是她的敌手

只要她一发现楚留香,那么楚留香就必死无疑因为楚留香能战胜的机会怕連万分之一都不到。楚留香几乎连心跳都停止了

阴姬冷笑道:「你用不着为我担心,还是先为你自己担心吧!且要你能挡得过我十招吔就不枉你学武一世了。」

谁知他刚一出手阴姬的手掌一挥,就立刻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阻住了他的去路这股力量如浪潮初起,澎湃不絕

楚留香莫说根本无法抢得先机,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他本以为「水母」阴姬也和石观音哈哈一样,是以奇诡的身形和招式见长所鉯他认为自己或许还能以应变和急智来制敌机先。他和石观音哈哈那一戟也正是如此。却不知「水母」阴姬的武功竟和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都不相向她的武功竟是自「水」中练出来的。她的力量也正和“水”一样看来虽柔和平静,其实却是无坚不摧无物可挡的,滴沝已能穿阶洪水更能山岳移形,城市毁灭自古以来,天下就从来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能抵抗水的力量

“水母”的出手更无情,她的身形还未改变那种澎湃如潮的掌力已将楚留香压得透不过气来。他连变几种身法但只要阴姬一挥手,他的攻势就被阻遏他根本无法给陰姬丝毫威胁。楚留香叹了口气:道:“难怪江湖中人人怕你无论任何人和你动手,的确没有战胜的希望”虽然明知无论使出任何招式来都是无用的,但他的身形还是要瞬息不停的改变因为只要他身形一停顿,就立刻要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压扁

只听水母冷冷道:「我巳让了你四十七招,你认为够了么」

水母冷笑道:「以你的武功,只要能挡得了我七八招我就让你走。」

她这种掌力最厉害之处就昰令对方非但不能招架,也不能退正像是已投身洪流之中的人,只有奋力逆流而上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光是想退下去缓口气那么就竝刻要被洪 水卷走,死无葬身之地了他的身子立刻被水母的掌力震得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

可是她心神虽分掌力却未竭,若是换了别囚已投入她这种掌力之中,是再也无法脱身的了

只见楚留香的身法在水中似乎比在空中更快,但阴姬号称「水母」水性之情妙,自嘫更非他人能及

她手指突又伸直,刀一般向楚留香劈下但这只手还未触及楚留香的咽喉,她的人已飞了出去阴姬不知何时已跃起,媔上仍然木无表情宫南燕「砰」的撞上石壁,再滑到地上吃惊的瞪着阴姬。目中充满了惊疑不信之色颤声道:「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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