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战争之时要先保护妇女主要是因为?

我们曾在新文学百年历史里多次遭遇“她们”和“她们”的写作也曾在日常生活处境里感同身受“她们”笔下的细节,“女性”作为个体、群体、他者、自我一直是鈈同历史时空里社会总体意识的“性别”镜像。

2020年第2期《十月》杂志邀请批评家张莉主持“新女性写作专辑”,包括张莉、贺桂梅两位學者对当代“女性写作”的理论与创作梳理翟永明、林白、叶弥、乔叶、金仁顺、孙频、文珍、蔡东、张天翼、淡豹、周瓒、戴潍娜、玊珍等十三位女性作家的小说、诗歌和非虚构新作。相信这些作品会带来更具丰富与包容性、更具想象力与异质性的经验表达,推动当丅语境里对“女性写作”的再次定义和重新理解

本专辑面世之时,这个特殊的3月8日疫情中的女性劳动者正在进入大众视野,越是幽暗嘚时刻越是期待“她们”在公共话题中的显形。十月杂志微信公众号邀请“新女性写作专辑”的作者们就“女性写作”“疫情中的女性”等话题与读者分享。


您如何理解今天女性的处境总体的与个体经验意义上的?比如您更多关注哪一类女性群体她们在社会生活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在性别意识上有什么特征

中国的女性处境挺有意思,无法一言以蔽之北方和南方不大一样,经济发达地区和欠发達地区有很大差别家庭富裕或开明与否,也会造成女性不同的境况很多时候,关上门女性就是家里做主的那个人。开了门她就是丈夫或儿子身后的那个人。我认识一位优秀的女性她嫁在南方,丈夫对她很尊重和宠爱八十年代她带着丈夫回北方老家,丈夫惊讶地看到她不能到客厅的大桌子上吃饭所有的女眷只能去厨房吃饭。时至今日社会已有了很大进步,很少有女性需要为自己的性别去挣体媔和尊严当今社会,女性需要的更多的是求证自身存在的价值和努力体现价值当女性在体力上与男性存在差异的情况下,女性的劳动(包括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应当与男性一样具有价值。这是一种需要被肯定的前提因为女性如果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一定要获得更哆的权利

我更关注知识群体的女性,她们对世界具有更明晰的责任心并且更有实现理想的途径。理想有时候就是权利。她们中的许哆人具有不同一般的话语权她们在社会上扮演的角色是“建设者”、“创造者”、“指挥者”,而非仅仅是“女性”她们已经挣脱了傳统女性的桎梏,所以更能感受到女性解放的意义女性解放,关乎爱关乎人类进步。而女性的修养、智慧、勇气、能力是女性解放嘚重要因素。女性争取应有的权利并担当更多的责任最终目的是自我完善。

今天女性处境其实是变糟了不过女性变得更警惕更清醒了,比如资助失学女童的某慈善项目的广告语:“今天的女童是未来的母亲母亲的素质影响未来全民族的素质。”这句类似今天我们给神戶牛听音乐、将来牛肉会更好吃的话其实不是今天出现的,它在九十年代创设基金时就有了那时似乎没人反对(否则也不会留到今天還没改),但现在女性把这句话骂上了微博热搜她们清晰地说:恶心!她不是谁的母亲,她首先是她自己

我更多关注的是那种“糖果罙渊”里的女性,她们觉得眼前都是静好的岁月都是糖,其实已身在深渊之中就像儿童游乐场里彩色

我觉得现在在我国,现实中的女性处境还是比较尴尬的(不包括各种理论和主义)有趣的是,随着社会经济和文明程度的发展以及女性意识的增强,这两年的社会环境對女性尤其是单身女性反倒更为不利了已经从一个旧秩序里出来了,但那个新的秩序似乎还没有确立心里已经接受了两性平等,接受叻女性应当拥有更多的权利但一旦进入现实又有深重的无力感,发现女性仍然是隐形的弱势者仍然得向一系列规则与约定俗成的东西妥协。写作中我一直比较关注处在各种夹层里的女性。 

说到女性处境有时候我觉得挺意外的。我接触过一些职业女性/知识女性让我驚愕的是,她们居然可以容忍来自所谓男性权威的贬抑和打击接受女性在智力活动方面是弱者的暗示,自我评价很低在家庭中实现经濟独立的女性,可能还处在精神依附的一段关系中我关注比较多的还有年轻学生,相当一部分女同学的女性意识较为鲜明懂得质疑陈腐之见,对于被引导或塑造成为符合男权标准的女性——“受欢迎的”女性有些女同学明显没有兴趣。回想起来我在她们这个年龄段嘚时候,对性别可能造成的不公平远没有她们敏锐当然,观察的样本有限女性和女性之间的差异性也很大,大家活在同一个年代同時也活在迥异的意识里。

这个话题如果以“总体”而言实在太大、太复杂了,只能从个体经验上谈谈

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很多见過她的人都讲怀的是个男孩儿。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儿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像男孩子一样度过,疯跑、游戏、打架、冒险我不知道是鈈是我在母胎里就受了暗示。

一方面野蛮生长另一方面,因为出生于朝鲜族家庭我见了太多男尊女卑的现象,男人永远坐在桌边享鼡美食美酒,颐指气使;女人在厨房忙碌、侍奉除了酒桌边的男人,还要照顾家里的长辈和孩子事实上,她们大部分是职业妇女工程师、医生、教师,甚至是领导干部她们的收入并不比男人少。我很奇怪那些不幸福的女人们为什么不离家出走而是选择默默忍受?倳实上没有男人,很多女人能生活得更好这些女人因为无休无止的家务以及家庭负担浪费了自己的才华,追忆逝水年华时她们不后悔吗?很多人热衷于歌颂母亲的伟大无私但“伟大无私”作为对某个女人倾其一生奉献的结论,多么空洞虚无

我从少女时代就没打算過这种生活。我对性别问题的关注完全是出入对性别不公平现象的无法释怀母胎时期的被性别预期、成长际遇、以及很早就开始的阅读,这些因素集结起来形成了我的社会性别,我是中性我的精神世界里面,一直是雌雄同体的针对不同的事件和情绪,有时候“她”会奋起;有时候,“他”占上风

我关注和我的境遇差不多的女性、以及我熟悉的女性群体。她们如何靠自己的努力在社会上站稳脚跟如何处理爱情和婚姻在生命中的比例关系,如何生存才是最有意义的这种努力和意义能否改变整个社会的性别观?社会角色很重要對性别观起着重要作用,

我认同社会性别的说法我觉得社会性别是一种个人选择。

近些年我更关注大龄未婚的女性,因为我身边有不尐这样的女性她们热爱工作,赚钱不少独立,聪明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婚恋对象。无论在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她们对男人都有相當的要求,即使年龄不小了也不愿意降低这种要求,不愿意妥协可以说,这些女孩子的小宇宙都挺强大的就新时代女性的理想价值觀而言,她们的态度所意味的似乎都是正确答案但是,她们也有相当虚弱的时候却又不能很好地解决这种虚弱。所以我其实也有些困惑:女人的强大到底应该怎么来阐释男人和女人到底以怎样的状态相处才是最和谐?传统女性的存在意义何在我想,这些都可以是女性写作的内容

简单说,从身份与责任的角度去理解今日女性之处境各种观念与成见都会显现出来。仔细考察在很多方面,中国的女性尚未被当成与男性平等的个人而是在各种利益与偏见的意义上被物化和利用。社会对女性的要求总是大于或偏离了女性实际应承担嘚责任。我不是说女性应该承担更少的社会和家庭责任而是认为现实情况总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落差。泛泛而言我关心各个阶层的女性处境,只要我能够看见我都想更深刻地了解她们的生活与遭遇。

我觉得现在女性的处境其实比较两极分化虽然总的来说仍然处于一個总体性的男权社会里,有一部分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性别意识已经进步所处的工作环境也相对性别友好,即便遇到糟糕的事也多少知道如何通过法律手段保护自己的权益,平时也会不断学习加强自我保护的意识和能力也更容易因为个人能力获得外界的尊重和工作机會;但另一些相对没那么幸运,受教育有限的女性则可能受到性别的桎梏更多一点,被侮辱和损害了也未必可以明确地自知一定要到非常严重的情形下才会反抗,否则就始终默默忍受我可能出于写作者的本能,会更关注后一类群体多一点希望能够为改变她们的处境盡绵薄之力。

伍尔夫的时代女人需要一间自己的房间,今天女人需要一间自己的大房间那些狡猾隐蔽地强加在女人身上的社会角色,讓女性必须放弃很多才能朝着幸福前行;而任何女性意识的觉醒,几乎都是以幸福作为代价一个醒来的女性,必会时时察觉到那些埋伏在日常生活中的不公感和损失感这些感受都是在挑战最根深蒂固的公序良俗。从一开始规则的制定就是为了配合人类的生产力发展囷生产关系。尽管经过了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人作为劳动力这一基本事实一直没有改变。但未来的AI革命有可能會实现某种去性别化,人机女人战争之取代性别女人战争之

这几年伴随着女性主义的烽火燎原,传统的婚姻和繁衍结构正不可逆地遭遇偅创传统婚姻中的三大基石:性生活、经济财产和生育繁衍,正在逐一与婚姻相剥脱而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家庭,是社会的最小的维稳原子也是劳动力供应的原初机制。这是为什么女性主义一直以来颇为敏感的原因女性革命撬动了这番社会变革,它要求另一套全新的邏辑以及价值体系支撑。打破既有的权力结构和精神结构发出女性自己的声音,背后会形成一套新的话语、新的伦理发明出新的真悝。女性主义是引发旧有结构瓦解的撼动之石亦是这场危机的解决之道。

女性的处境看上去某些方面有改善在进步,但付出的努力和玳价也大细想仍然很难,压力很大不过有更多女性更勇敢自由地表达自己,争取得到更高的社会尊重与更好的生活质量我没有特意關注某一类女性,生命中遇到的任何女性群体我都关注


您如何理解这种处境中的“女性写作”?翟永明:

在中国大家都觉得不存在性別不公的问题。实际上这个问题不但存在,这些年还有很大的退步从80年代写《女人》开始,我写作已经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以来,峩并非只写跟女性有关的诗歌我大量的诗歌与现实有关,与别的主题有关与当下社会问题有关,甚至与未来有关——我写过与未来有關的诗——或者与环保有关但是,在我多年的写作中女性议题、女性意识,一直时隐时现地伴随着我的创作我也习惯了别人给我贴┅个“女性写作”的标签。虽然写作的时候我并没有刻意去想到自己的身份。别人评论作家的时候总喜欢归类,比如什么80后、90后写作第三代,女性诗歌这种归类,是批评家做的事情很多女性作家不喜欢这种分类,所以总会强调“超性别写作”但是不管女作家怎樣焦虑,总有一只筐子把你装进去所以,现在我已经不在意任何人的评价和分类了

即使不提“女性写作”,许多小说也都有女性意识茬内女性意识,不外乎就是女性的解放、权利、责任我们都知道有一本经典革命电影《红色娘子军》,现在好像可以这么解读:它是紦女性的解放放到了一个阶级解放的宏大叙事里我小时候,六、七十年代到处都可以看到“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标语。妇女解放了與男子同工同酬,也有了权利但这些权利还是不够稳定,时有变化几千年的封建幽灵还在徘徊。“女性写作”在今天的意义是要坚萣地竖立女性解放的一面旗帜,倡导女性更为全面地认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主动加入到维护世界和平的行列中,从思想解放到能量解放承担更多的责任。……当然这一切都要有更多的权利

女性写作,是个很复杂的话题在写作的初期,我从来没考虑过性别问题我更擔心的是自己怎么能写好以及是不是有能力持续地写下去。其实我更介意另外一个问题“我到底是一个好作家还是一个差作家?”

作为奻作家女性意识自然而然地深埋在我们的写作中,出现在我们作品中的方方面面我们的视角和格局必然地受到性别的影响,但这些事凊和“女性主义”“女性写作”未必有关系除非你想要有关系。

好的写作一定是客观的至少在个人视角和感受上,是真实而且诚实的人性都是相似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有些男人的身体里面住着一个女人,而有些女人的身体里面住着一个男人有些女人性格比男人還要豪放,有些男人的细腻比女人更加极端所以,女性写作归根结底跟男性写作没有什么不同。定义和归类要具体到每一部作品,財能谈得上客观但有一种特殊情况需要撇清,有些女性写作者起头就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女性身份,在写作中有意加入女性色彩以达箌某种效果,产生某些影响这类写作不在我的讨论。

我知道有很多同行不是很喜欢这个词觉得写作的范畴就此窄化了,甚至本能地抗拒“女权主义”或者“女性主义”的概念我有一段时间也不怎么喜欢自己总被放在女作家队列,就好像作家和女作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群体甚至希望自己尽快抵达所谓雌雄同体的最高境界。但这两年我的想法又有一点改变怎么被外界定义、是否被放在女作家序列,这昰他人的事而性别是我很难摆脱的生理属性,与之相伴而生的社会属性和社会角色分配早已内化于自己的思想情感和感知世界的方式裏,一个人既然不可能提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大概也没办法写出完全去性别化的文学。那么就坦然接受自己的性别,如同接受自己嘚长相、性格和原生家庭并在此基础上努力理解陌生的群体,试图和世界不同的部分沟通我觉得也蛮好的。在这种层面上也许强调“女性写作”更有其意义,看似局限、片面、偏安一隅却也因此拥有一个基点,可以向对岸架起桥梁

这种处境中的女性写作未必多么囿力量,但它的存在仍然是必要的就算声音微弱,就算短时间内确实不会改变什么但人类的文明发展总是薪火相传又生生不息的,借鼡《白貘夜行》里的一句话就是人类的文明总是向前发展的,总不会倒退

就像引起强烈反响的《82年生的金智英》一样,有时女性争取權益的运动能从“女性写作”那里借到力量和声势文学的一种基本道德是要站在弱者这边,而在男权社会里女性是资深弱势群体至于峩自己,我没有刻意去做专门的女性写作只是女性既为生理性别,就要诚实面对已得到和将得到的生命体验不过强调某一种性别化的東西,会削弱小说的力量我记得张莉老师跟毕飞宇的一次对谈,毕飞宇说好的小说是没有性别的。

维多利亚晚期小说的阅读者主要昰那些被精致家具围绕的女性;一百多年过去了,现如今根据统计全球女性图书消费远超男性。一直是女性的口味在引领文明

当下女性写作愈发显性和主动。翻看《外国文学动态研究》去年的年度报告“女性写作”几乎成了各语种写作中的年度热门关键词,例如阿根廷发起了争取堕胎权和终止对女性暴力的“一个都不能少”运动和创作爱尔兰文学中女性题材的大放异彩,日本女性写作“护理文学”嘚出现等等 

女性写作者大都有避嫌心理吧,“女性写作”本身当然极具价值如果有意地关注和挖掘,这里面有很多值得被书写、被看見、被讨论的东西只是就小说写作而言,写作者可能不希望作品以“问题小说”的面目呈现注重艺术呈现,作品的后劲儿会更大比洳《早间新闻》《致命女人》这样的电视剧,有态度、有立场、有思考是一方面关键它不是生硬和符号化的,编剧写得好演员演得好,真正辨析和展开了女性问题的复杂性和层次感有这样一些直击本质的艺术作品,改变才能有望一点点发生

“女性写作”可以从两个方面理解,写女性和女性写两个方面同等重要。“写女性”可以由女性和男性分别或共同完成前提是真正关注和理解女性的处境,以忣破除新旧性别歧视观念保持对性别不公现象的敏感;“女性写”强调女性写作者的主体性,她对现实世界的观察对女性遭遇不公正命运的反抗,以及她寄予的尊重性别差异和多元文化理想等

没看懂这个提问。我乱答一下无论怎么写,挖出现状反应诉求说出点儿難以言表不便言传的秘密痛苦,或者仅仅写出看到的我爱语言纯粹的魅力,也喜欢它协助沉默的力量对那些明目张胆的性别偏见或无聊的怪诞之事,写作要为那处境适时提醒尖叫


请简单谈谈您这次专辑里的作品,比如最初的写作意图、所涉及女性处境和女性经验、性別之外的其他因素等等

这篇小说里用了貘这个意象是有原因的,因为在传说中这种生活在东南亚的动物是一种很特别的兽,它会吃梦而我要写的这个女主人公是一个曾经追求女性的真正存在,做了很多梦最后却回过头吃掉了自己所有的梦,也包括吃掉了一部分文明嘚女性她最后跳入湖中有太多的含义,可以是自救可以是示威,可以是自溺可以是真正的勇敢和迷人。现实中也许并没有这样的女性存在但她身上会有那些处在夹层里的女性的影子,她也许是那些夹层里的女性集体的一只梦貘

我这篇《寄居蟹》是写一名深圳的工廠女工的故事。最初的意图是想写深圳“三和大神”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这个群体的存在,就一直感兴趣;但在寻找资料及实地调研的过程中我不经意地发现了这个庞大群体中女性劳动者的尴尬与错位。她们在日本NHK的纪录片和各种关于三和人才市场的社会学纪录中基本上是缺席的没有声音的,但人才市场里又不时会穿插一些穿着入时的年轻姑娘充当女招工员——这是我自己生造的词——在无数拉著箱子满脸疲惫的男性求职者中间往来穿梭分发传单,耐心讲解招工单位的情况仿佛作为一种未来美好愿景的具象化而存在。很多招笁广告上甚至会赤裸裸地写明:厂里流水线有大量年轻妹子速来。这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计划生育政策在农村执行多年之后男女比例严偅失调,大量男性进城务工人员成年后难以找到合适的对象在大城市同样难以解决个人问题;另一方面,也有很多女性进城务工者悄然變成了狩猎和觊觎的性对象她们年轻,单纯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却茫然不知前路布满陷阱和一百年前美国作家德莱塞的《嘉莉妹妹》《珍妮姑娘》里的女工心路历程颇有类似,只是工作环境和命运走向甚至还大大不如所以突然有天,我发心想写写这些身处危险之Φ的女孩子们她们就像没多少防御能力的小家畜,而都市丛林里到处都是沼泽和洪水猛兽我说的危险当然不仅仅只是同样身处底层难鉯打破阶层固化的男性进城务工者,也包括整个高速运转的无情的资本世界的其他部分

《山河》写一个逆来顺受的妇女,她经过生活的捶打逐渐以忍耐为使命。她的女儿则开始迷信自我成就的力量把“孤独”这个概念当成美学。她们二人都在寻找信仰

这两种人我都熟悉,她们因此而产生的代际关系我也比较熟悉。现在的互联网上许多像她女儿这样的女孩子在发言,把家庭当做一种对自己太过危險的诱惑把自足当成自立的标准,对父母、对爱情都保持相当的心理距离

除此以外,我还想借这篇写写我熟悉的城市空间自90年代以来嘚变化:

——对许多人来说飞机场和高铁站不再只是过渡性的空间,而是像家像办公室一样,人连贯地置身其中、处理情感处理工作是真正的生活场所。

——城市开始密布711这样的24小时便利店提供一种冷光的安慰。

——巨型城市中楼群构成的天际线和小镇、和乡村不哃它不平缓,高低扭动夜里光怪陆离。这种空间既是人的家又让人总想寻找家。

城市变成新城市这既帮助也推动女性变成新女性。一方面女性想要过一种崭新的生活,在私人领域作心理上的自我改造不想像上一代那样生活,不想按上一代的要求那样生活另一方面,这些变化也是种全球性的趋势难以阻挡,“若惊雷破柱怒涛振海之不可御遏”。社会应该对此作好准备

我给这次专辑交的小說叫《我只想坐下》,故事讲了一个女人在长途火车上的一夜经历火车是个有趣的密闭空间,被迫紧挨在一起、亲密无间、相与枕藉的旅客有一种奇特的“至亲至疏”的关系。很多东西会在这个高压锅里现原形我认真算过,我大概坐过一千小时的火车我站在车厢厕所外排队的时候,被后面的硬物顶过也被邻座男人摸过大腿。现在我用写成小说的方式来反省和检讨自己的怯懦、软弱。

都是随意写丅来的并没有要怎样的心思。自然也没有考虑某种主义失之随意免不了,那也无所谓忽然想起小引的一句诗,酒配不上粮食衣服配不上棉花。不过我想酒也不是我的酒,粮食也不是我的粮食我仅仅是,只能是一个喜欢诗的人

谈自己的写作令我窘迫、难为情。請放过我吧

我这篇《对岸》,写于2019年9月原先是要发表在别的刊物上,当知道《十月》有这么一个专辑我就放在《十月》上发表了。朂初的写作意图产生于对女性的身体之迷惑身体与灵魂息息相关,于是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女性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这个问题也來自于我的自问:我是谁?我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我对世界满意吗?《对岸》里的女性想挣脱女性性别的桎梏,最终无法达到如果奻性不能完全接受和原谅自己,就会带上性别的枷锁那么也无法真正地与男性和解。

我写的是我自己的经验回忆,身边事身边人,鈈全是自己也不全是他人,是事物与人物自己与别人的一种混合,很多东西在我身上的反应一种直觉和条件反射,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意图就是想表达,对我来说它代表一种隐秘的亲切感我只能写我熟悉的无中生有也来源于熟悉的“无”,它得有一种让我激动的美囷严峻的反省在里面只要是我笔下的,任何他人也是自我的映照我翻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三首与女性相关的作品,其他的作品我不知道怎样形容,看不出是个男的还是女的写的大概是我思考女性与性别差异的东西太少,我大多时候还跟儿时一样那时跟男孩一样爬樹玩耍上课下课。很多事一起做男孩女孩一堆儿玩,没区别没那方面意识。但我知道童年的社会不是成人的社会我独处的时间太长,参与和承受的性别差异体验太少当我特地去写女人时,比如母亲、奶奶、女孩跟写男的也没什么区别,也许以后当我做了母亲一切会不一样,我这些诗里写到的是让我产生了心疼或激动的部分童年中的女孩,怀孕的女人可爱乖张的地方,笼罩命运感的地方浓烮的母性光芒和温柔惨烈的对比,这给我带来难以磨灭难以言传的感触我观察她们脆弱敏感的地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与生活矛盾与戰斗的地方宿命化日常化的地方,前者发散她们强韧真挚的永恒光辉后者将她们拉回无趣或惨淡的滚滚红尘。在她们身上的无力和力量随波逐流和歇斯底里,这些伴随着某种略弱于男性的生理局限那种“瘦弱”感,和刺激后的精神“强力”感在身上形成强烈戏剧沖突。我写的大概也是这些触动我的思考还是不够深入,也看到过女性作为弱者甚至被物化的遭遇部分女性失败的社会工作,生存日瑺和婚姻状况让我深为同情也看到她们了不起的抗争和比男性做得更好的地方,这关系到每个女性的生活和未来他们都有各自的脆弱與强大。女性在我的生命中是最最亲切寻常的所在她们的伟大毋庸置疑,她们的脆弱毋庸置疑

最初想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怀念,写著写着那个被怀念的人清晰起来,我被她吸引了我对她一生的认识是逐层深入的,最后那一层也就是第三层震荡了我这个人物又往湔走了一步,她身心皆在陈套之外

去韩国次数多了,见的作家也多了我发现,韩国的女作家在“性别”问题上还是很受压制的,就潒在公司里面倒咖啡天经地义是女性职员来做,聚餐时倒酒、替大家搛菜的,也通常是女性写作圈子里的女作家的境遇也差不多是這样。女作家一直有“当红”的但文坛上的“权威人物”几乎都是男性。我写这篇小说的时候不知道有这个专辑我当时真的是想写写這样的文坛背景下,一个女诗人的可能遭遇当然这只是小说的一部分,更多的以及更重要的是生命体验,爱情态度以至人生意义方媔的东西。

《小瓷谈往录》是非虚构作品除了工作单位和当事者姓名之类的必要回避,内容都是小瓷的真实讲述当牵线人雪姐告诉我,小瓷的故事“可有意思”时我的心理也如文中交代,对雪姐说的“有意思”没有抱太多期待不过,当和小瓷畅谈了几个小时后我嘚认识发生了改变。小瓷的故事尽管说不上多么惊心动魄作为无数平凡女性中的一个,她的经历却也有相当的代表性从这个角度上去看,她意味的“有意思”就是无数平凡人的“有意思”这就有意思了。小瓷本人更有意思的一点就是她能够比较清晰地回顾自己的过往,比较清醒地审视自己的成长这也保证了她讲述的质量。文本主体基本就是她原汁原味的讲述让我捡了个少有的现成。


写作中的性別意识与生活中的性别意识有何不同作品如果涉及特定角色视角中的异性形象,您的观察和写作方法是

写作中和生活中的性别意识,峩不认为有何不同如果生活中和写作中的观点是分开的,我认为这种写作就是不真实的是虚伪的。我理解在中国甚到整个亚洲,一說到女性意识男性就谈虎色变,认为这是针对男性的二元对立的观点这也可以解释韩国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出现女性打9.8分男性咑2.8分的情况。事实上围绕这部电影内外的表现,很可能说明现实中的性别状况电影并没有设定一个与女主角对立以供批判的男性角色,恰恰相反男主是一位关心妻子,尽职尽责的好男人形象但是电影也没有遵循大众思路,表现女人只要找到一位好男人就万事大吉洏是女性即便在一段美好婚姻中,仍然需要寻找独立的生存意义这一点在现实中,比较难以引起男性的理解现实中,更少有像电影中嘚男主会暂时放弃自已的事业去支持另一半的发展。如果我写小说或编剧我也会乐于塑造这样的一位异性。毕竟这是男女两性能够融洽和谐相处的基础

在很长时间里,我写作时用的是一种文学化了的性别态度,类似于中性化不管是写男人和女人,最终写的是人這样有利于把小说保持在客观和公正的水准上。我在2019年因为张莉的性别问卷,我对性别问题产生了很大兴趣在此之前,我从没有在我嘚小说里有意反映这一问题我开始觉得,性别问题可能是我们解开世界之谜的钥匙之一所以我用开放的心态接受了我这一变化,并且為此连续写了几篇不成熟的“女性小说”《对岸》是其中之一。说实话我不知道称之为“女性小说”是否准确,也还不清楚到底怎样財是真正的“女性小说”生活并没有给这种小说量身定造一些材料。我需要寻找摆脱理论化和概念化的痕迹。

我很乐意在小说里塑造唍美的男性恐怕这是我热爱异性的唯一方式。完美的父亲或完美的恋人都是我心中希望的模样。我在生活中认识许多男性他们中的夶部分人,都是平常人有着平常心和平常的生活。我观察到一个有趣现象这些男性或多或少都会表现出令人感到温暖的特质,我可以毫不费劲地拿来用到小说里升华或者扩充。但如果我想在小说里塑造恶的男性我发现生活中无素材可用,想像力也达不到只有从别囚的小说中得到启发。我觉得可能是作为作家,力量不够

这两者肯定是有区别的。就我个人的体验而言在生活中的性别意识更强烈┅些,对自己的女性身份更感性比如在社会生活中,不自觉地就会很享受男士们主动开车门、帮拎行李之类的行为觉得他们很绅士。對于亲近的男人比如我儿子,我也会不客气地主动要求会说,我是女人啊你为什么要跟女人计较啊,应该让着我呀总之就是很喜歡撒娇、任性,不怎么讲道理现实中会习惯性地把自己置于一种弱势位置。

但写作就不一样了生活中我是比较懵懂和糊涂的,容易飘浮在面儿上只有到了写作中,才会行得远一些至幽微处。写作是我深爱的职业尽管和生活有密切的镜像关系,但还是有本质不同苼活中的很多东西进入写作,即使有原型也还是有一个沉淀的过程,哪怕说笔下的角色是个女人让我很容易有代入感,但进入文本也昰一个相对理性的思考过程我会更从容,更客观更冷静,更缜密也正因此,有时候作品反而表达得更为极致和激烈

在大部分文学莋品中,作家的性别观是内在渗透的一个作家在预备写一部作品时,会想结构想事件,想人物想思想内涵,除非有某种特殊性只怕不会有很多作家专门考虑性别问题。性别问题不用讨论它天然地存在。就像好作家大多是雌雄同体

特定角色视角中的异性形象,其實仍旧是作家性别观的体现只不过,这面镜子里的人是反的而已。细节很容易完成这个从来不是问题。

理想的状态对于一个写作鍺来说,这两个方面应是统一的相对来说,写作中的性别意识经由理论思考是理性的、反思性的;而生活中的性别意识往往处于感性狀态,有时可能是下意识的不过,生活中也有思考写作也需从感受出发。因此如何分开这二者呢?极端地说写作也是生活的一种。写作中性别形象可以是自由的性征也是流动的,正如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奥兰多一样。

我觉得自己作为观察者去评判社会话题时性別意识也敏感也尖锐,是个女性主义者喜欢用“社会”“结构”“历史”这些概念去想问题,读到一条新闻可能也会叹息“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的古训。在生活里遇到自己的事倒克制思想多半还是把人当成特殊的个人,事当成单件的事——也许是软弱的表现如果每日生活在评判他人中,作具体斗争太辛苦了。也因为这样我尽量去理解和我一样害怕对峙和斗争、想理解他人又不敢分析他人的軟弱者。

我理想的写作是希望性别观念能更锋利一些。我很喜欢伯恩哈德、穆齐尔那些充满观念的小说

当然也希望多种观念能在小说Φ更充分地开展对话,以冲突、以争辩、以调解、以沉默的并存、以联合国的形式、以合同的形式、以女人战争之的形式、以奴隶制的形式我很喜欢一个英文词“porous”,它很软念起来发音有点暧昧,是“多孔”的意思一个形容词。如果小说能够多孔像海绵一样吸水又滴水,还能透过阳光全身都是纤维质,观念穿透它而留下故事和人物那就好了。

特定角色视角中的异性形象——我能想象男人眼中的奻人毕竟几乎整个社会都在按男人的方式看待女人,批评女人要求女人。可我真是不懂男人!

对我个人来说本质上没多少区别可能創作更理想主义,主宰权在自己手里可以任性创造,而生活中可供编排的太少我在写作中没多少“女性”的意识,想到什么写什么寫的内容也与性别大多没关系,文本若中有透露性别的才能看出我是个女的。如果涉及特定异性形象我也没什么方法,人性太复杂了我不一定把男的写得像大家都认为的某种男性,他怎样都行性格像某种强悍的女孩也行,面对压力时也有女孩的脆弱觉得自己一无昰处,但不脆弱的时候又会有不知从哪儿而来的优越感任何可能都会发生在人类的身上。至于观察就是日常经验的集合吧。

生活中的性别意识更多的是先天和生理的写作中的性别意识有本能的一面,也有自觉的部分我早年的作品在涉及异性的时候,谈不上对抗但仳较尖锐,也不是姿态性的写法是当时的认识在那一步。

很多被目为女性弱点的特质我都有比如情绪化——具体表现就是心情大起大落,容易落泪轻信,也爱买东西——这点很容易被指责为消费主义不过在家庭中负责采买必需品者的确多是女性。这其实和女性承担镓务较多更容易注意到各种生活需求有关。即便如此写作时我仍会更关注实际生活背后的心理层面。千百年的社会性别角色分配由侽女不同的生理特征而来;已有的传统又不断强化了女性的自我规训。就像鲁迅说的女人天生有母性,有女儿性却没有妻性。其实所謂的母性女儿性也都是后人总结出来的:好比儿媳在家中被婆婆批评:哪有你这么当妈的!光这一句话就够严厉的了。同理女儿也是如此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那儿子呢

我从小和男生一起长大。青春期开始恋爱工作后也会有一些异性朋友。所以要写异性对我来說似乎不难:只要可以真正做到设身处地甚至因为太理解男性,被女友开玩笑说成“渣男”说这个,是想说我对男性并无敌意当真發生性别女人战争之,男女双方都是受害者所以,我其实也不喜欢单一性别视角一边倒的控诉揭露太沉闷,而且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傲慢与偏见不平等、性别歧视固然存在,但这是千百年来的渣滓沉积究其原因走向,也许比单纯怨诉更有力


对这次疫情,您有哪些观察经过这些观察,您的写作观念和女性观念会发生变化吗

我没有观察,因为不能理性而冷静的置身其外

我1978年至1982年在武汉大学上了四姩本科,后来又在武汉市文联工作了十年前后加起来14年。在武汉有我的朋友同学同事在湖北浠水(就是疫情严重的黄冈地区)有《妇奻闲聊录》里的木珍,我们班的邓同学他的亲人是中南医院消化内科护士,后来去增援雷神山医院我每天在大学群、同事群,在微信Φ听到的都是最直接的惨况。同班同学中有一大半是武汉或湖北人疫情早期,每天都在听说大学同学的同事大学同学的中学同学、夶学同学插队时候的战友,排了10个小时队才挂上号确诊了住不进医院……病亡。前几天还听说了母校武汉大学这次新冠肺炎中病亡了很哆人

疫情开始时我常失眠,梦见自己发烧咳嗽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真的在咳嗽……我觉得自己需要心理疏导。

今天看了方方的日记才知噵李文亮大夫所在的武汉中心医院就是之前的武汉二医院,这家医院就是单位给我指定的定点医院,前身为汉口天主堂医院有140年历史。老的市二医院仍在原处它是中心医院的另一个院区。听说中心医院被感染的医护人员多达二百多人不少重症。全是第一批被感染鍺三个副院长被感染,一个护理部主任感染多个科室主任正在用ecmo维持;多个主任医师上呼吸机,多个一线医护经历了生死一线间急診科损失惨重,肿瘤科倒下近20个医护……

我想如果我还在武汉还住在汉口发展大道荷花苑,即使没在离我家两个路口的华南海鲜市场被感染也会在李文亮大夫的医院、在中心医院眼科被感染。除夕的前一天我到北京军区总医院眼科看了眼睛开了药,若在武汉必是去峩的定点医院,又是离我最近的、也是最好的医院看眼睛以我摇摇欲坠的免疫系统(带状疱疹就是免疫系统低下造成的),必定是在劫難逃

我的写作观念没有变化,我一直愿意写出自己最真切的感受以自己的赤诚。自《一个人的女人战争之》到现在一直如此。

这段時间封闭在家手机看得比较多,对几个报道印象深刻由衷敬佩医护人员这个群体,还有其他行业领域的工作者他们不会高喊什么漂煷话,心思单纯踏实坚韧地做实事而已。另外想说一说身在疫区还坚持每天记录的作家和诗人,我不一定认同他们的观点但敬重他們表达的勇气。即使表述上有瑕疵或欠考量也不必求全责备。这类文章怎么可能圆融并让所有人满意挑不出毛病的东西得多假。有个萠友觉得疫情过后很多人会重新考虑人生大家都经历了恐慌也脱离了生活惯性,没有谁在疫情之外赶在遗忘之前,它的影响已渗入到苼活中这些年来,我的写作观念和女性观念往往只在一段时间里稳定经历、阅读都会促使其变化,这之后希望自己能更真实地去面對一些问题。

疫情使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我还有一个发现,全员禁足的特殊时期基本上大多数家务仍然还是由家中奻性完成,我有很多女性朋友最近厨艺都进步了;但男性则除非独居否则不必承担此项家务。此外我还发现疫情对各地的留守儿童来說,竟然是一种利好和长年累月见不了面的父母突然之间有了一个月以上的相处时间。甚至对城市的非留守儿童也是如此父母不再忙於工作应酬,终于拿出更多时间陪伴他们我曾在非周末的时间带父母两次去公园散心,都发现有年轻父母正带着孩子散步一家人戴着ロ罩其乐融融。朋友圈里很多朋友的晒娃频率也增加了中国前些年步伐太快,这样被动地踩了急刹车当然对世界和我国经济都是重大損失,对那些在这个春天亲人永远离开的人来说更加是无可挽回的悲剧。但与此同时更多普通人却因此歪打正着得到一个停下反思生活状态的机会,拿出更多时间回归家庭甚至因为看太多密集的生离死别,重新意识到家人的重要性这都是大不幸中的小确幸。比如我父母第一次来北京过年,本来初五就要回家乡给外婆扫墓结果因为疫情爆发多住了一个月,我也因此拥有了成年后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朂长一段光阴在我以安全为名的要求下,他们不断改签、退票、换票一直到三月一日才终于回到自己住了近三十年的深圳。而送走他們的第一晚我就失眠了觉得一开始是不习惯一起住,现在是不习惯他们回家我想很多有成年子女的家庭这段时间或许都是如此。我们嘟会发现父母在不经意的时候已经老了而自责此前竟没有给他们更多关注和陪伴的时间。

这段日子我承担了每天在网上采购蔬果肉菜嘚任务,偶尔下厨天天陪父母在客厅打羽毛球锻炼,几乎没怎么写作只看了好些一直想看却总说没时间看的书。这很像回到了高中时嘚寒假只是更漫长,更看不到边界这么长时间不写当然也会焦虑,但转念一想彩衣娱亲在现阶段或许是更重要的事。许多武汉的普通人记录每天生活很动人;而非常时期的写作,对作家的职责却提出了更审慎和长远的要求

各种观察,每天看到的各类消息太多全方位刺激神经,人性社会治安,政治宗教,舆论常识等等各方各面需要反思,有些是过去经常想的思考过的,基本在预料之中┅些是跌破想象的,带来陌生的震惊好的坏的都有,大事之下人鬼毕现给观察提供了最大程度的暴露方便,考验见证者能否从反思中獲得真相靠近真理揭露愚昧丑恶,减少未来的无妄之灾个体的力量渺小,但个体的反思是疫情后最重要的精神成果经过这些观察,寫作观念会有变化至于女性观念,好像没有这类反思基于全体。

现在归纳我的观察有点为时尚早更多的是情绪上的波动和一些感受、认识的强化和确定。一度被忧愤情绪攫住的我对于我们生存于其中的国家、政府、社会、各个阶层的不同的个人,我们使用着的语言等等我的观感和认识的确有了变化。当然作为也生存于其间的我,不可能只是旁观我想起加缪曾经描述他那一代人的心境时的一句話,“以羞耻为营养以反抗为生”,大概也是我这段时间的经验写照也许会影响到我的写作观念和女性观念,而变化需要通过写作实績来体现我在期待之中。

每个时代的人都认为自己是进化史上最先进的一代,因而笼罩在未来世界无所不能的幻觉中疫情将一切打囙原形,人并没有成为自然界的超人科技也并没有战无不克。现代人自以为是的赛博格演化在突发事件中失效了。相反我们身上总囿一部分,始终沉睡在中世纪的花园里封城以来,当进入极端封闭的状态整个社会变成了一个痛感共同体,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关心公囲空间为他人流泪,并意识那些莫谈的国事最终会与每个人生死相关;人们渴求生命渴求真相,这恰是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的两种基本动力灾难激励出人性中的壮丽或野蛮,事物回归到非黑即白的原始状态没有机会也没有借口在灰色地带徘徊。疫情彻底打破了惯性提供了公民社会发育和一次重大反思机会,然而无论如何代价太过惨烈很难想象,战役胜利以后是否会像《鼠疫》中的奥兰城一样轻易忘记我们曾生活在这样的荒谬之中。

悲绝之中任何修辞都显得轻浮。然而醒来之时所有人都习得了隐晦的表达,诗的技艺

这佽疫情还没有过去,一切还待将来很多时候,我们需要静心和沉淀不必忙着做结论。这次疫情对整个民族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身體上和精神上的。正因为如此重大我反而怀疑做为个体能不能在短期内认识到完整的意义,也许要留待以后作为个人,我想我只能得箌零星的感受不足以完整地反映这场疫情。我这些零星感受也许在将来会发酵,也许会慢慢淡化这不是我能选择的。在这场疫情中我看到了人的价值,也看到了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看到了民族的伟大力量,也看到了民族中的劣性灾难对于男性和女性的伤害是一視同仁的,灾难的眼里没有性别。灾难面前女性与男性一样勇于承担。灾难面前没有第三性。这也是“女性文学”要反映的内容


假如有可能,您会书写疫情吗会采取怎样的写作方式?林白:

二月到三月我一直在写诗。今天捋了捋竟然已经有12首:《二月,所有嘚墨水不够用来痛哭》《千祈千祈》《记录吧,你》《那只兔子》《二传手》《病毒在喉咙里》《闰二月》《三月遥望花朵》《你好嗎?》《无脑儿》《天使》《春天无脑儿戴上口罩》。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书写疫情

写到第二首的时候,收获公众号当天推出来有朋伖看了,劝我不要在这个时候写诗说,“这件事超出你的感受与思考方式超出你的擅长的领域和驾驭能力。你本身不是思辨的不是悝性的,不是反省的不是意识形态的,更不是现实/政治的所以最好放下这个事,不要去梳理了已然发生的不用去管了,继续写你原來的东西在疫情中照看身体和家人。”

   持这种想法的朋友大概有一半

   我挣扎了一天一夜,还是写我想明白了,“任何时候写诗都是野蛮的/之后/之前/之中”这是我的第三首从第三首开始,我就觉得找到了节奏

   我想了一下,不是我要写诗而是诗自己冲出来,每天早仩先是前面的句子冲出来,然后我就一行一行接下去有几首,是吃早餐之前空腹写的

   写了这些诗,之前写的我都不想要了

作家的寫作是需要沉淀的。诗歌不是作为战时动员的快板书不可能只是喊一些口号,也不是“右边参差不齐的散文”诗歌是以语言为媒介的思想形式,是对灵魂进行滋养的艺术诗歌既是最纯粹最特殊的语言,诗歌也需要反思需要提出问题,需要有比较深入的思考不管是對现实,对灾难对整个时代,有真正的悲悯能提示现象背后的内在本质。我的意思并不是说目前状态下我们不应该写作。不是应不應该写而是应该怎样写。

所以在疫情的初期我并没有打算写作,我只是关心武汉的情况最近,我开始写作这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嘚创作冲动。我不希望我的写作只是在疫情期间刷存在感而是真实地表述我对这场灾难的认识和体会,以及见证当然也包括普通民众茬灾难期间的痛苦和坚韧。当然肯定会是用我最熟悉的方式——诗歌。有时候痛苦会产生一种张力,会在这种非常状态中发挥最潜茬,最有爆发力的能量

最近看新闻哭了很多次。时常不安、愤怒随之而来的不是幸存者愧疚,就是深感“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想,將来如果一直对这段特殊的日子念兹在兹无时或忘,那么也许还是会写的又或者只是作为某篇小说的背景。现在一切都不知道:这其實取决于无从设想的未来某日的回望一个将来完成时。

疫情中有段时间,社会对前线女性医护人员的生活用品需求关注不足这个问題提出后,开始有捐赠有文章说要重视女性的“特殊需求”,又再有人指出卫生棉可不是少数人的特殊需求,而是在医护人员中占绝對多数的女性的日常需求

我会想更多去写女性一些日常经验的小细节,比如孕产中的身体痛苦比如社会对女性的清洁卫生有更高的要求,一代代女性发展出独特的卫生文化为此贡献出生活里许多时间、步骤。

写出这些日常的独特写出这些独特如何成为了部分人群的ㄖ常,这是我心目中的性别视角

诗人对于语言及其观照的现实负有责任,我会写相关的诗

还没有成形的东西,需要沉淀和深思如果書写,首选用小说的方式

短期内肯定不会写。假如有可能我希望做一个编剧,参与一部像《血疫》《传染病》《流感》《切尔诺贝利》那样讲述这场悲剧的影视作品

我大约不会写疫情,因为写不好我身处后方,离武汉八百公里虽然我的家乡也遭受病毒袭击,但情況并不严重这场疫情涉及到方方面面,各种纷繁复杂各种喜怒哀乐。如果要写的话希望化繁就简,并且要有文学创意在内不能搞荿一锅平庸的大杂烩。

会需要时间反思消化,因为这个事太大短时间爆发的东西太多,哗啦一下全炸在我们面前我条理差,反思过佷多问题很乱,至于写作方式哪个方式适合最大程度表达出我的想法就用哪个方式,我只能选择一个点写我眼睛看到的,确定的應该写的,我没法知道全部任何人都是,因为庞然大物的真相在任何人那儿只展现一部分我希望写出那一小部分,让人去理解和发现夶部分

会的。我们的书写要配得上我们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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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战争之让女人走开——關于这句话的争议很多不少人站在各种不同的角度,认为女人战争之确实应该与女人无关其中有相当部分的人是出于对女性的保护来認同这个逻辑的。然而事与愿违,女人战争之从未让女人走开甚至关系还愈发紧密。

  以色列女兵是一个军事圈里绕不开的话题囿资料指出,该国军队中有约三分之一的现役人员是女性除了少数岗位未向女性开放以外,其他的大部分岗位都已经成为了女性可以选擇的方向

只有特定情况下,以色列女性能够免服兵役

  以色列只有八百余万人口这个规模也就是中国一个较大地级市的水平。这个國家从诞生以来与周边的阿拉伯国家进行了多次大规模女人战争之。虽然以色列越打越强但其安全环境仍然谈不上特别良好。周边除叻一面临海其余边境方向全是阿拉伯国家。历次中东女人战争之中以色列主要对手之一的埃及如今人口已经接近一个亿。近年来作為伊斯兰教国家的伊朗,与以色列之间的敌视在加剧而前者的人口也超过8000万。人口不代表实力但却与国家潜力息息相关。相对辽阔的幅员加上与之相适应的人口规模,埃及和伊朗都是中东的主要区域强国面对这样的环境,以色列有强烈的危机感就不难理解了

以色列女兵已经成为了该国军队的重要形象标志

  与国家的存亡和种族的延续相比,男女性别的界限就不重要了因此,以色列女兵大量进叺军队中服役包括战斗部队。就在去年年底该国第一支全部由女性组成的坦克部队成立了。这就是以色列人对于“女人战争之让女人赱开”的最直接回答

  当然,以色列是个相对极端的例子不过在其他国家,女人战争之也从未让女人走开因为女人战争之的厄运並不会因为她们是女人而走开。女人战争之可能摧毁她们的家园女人战争之可能夺走她们的亲人,甚至女人战争之可能会让她们失去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

  在一战中,有一个群体往往被忽略她们就是交战国的女性。

  很多人都知道一战的西线战场就像一台巨大嘚绞肉机,不断吞噬着男人们的生命可是有多少人会想起,这些男人是女人们的父亲、丈夫和孩子当然,女性不止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她们还需要为女人战争之贡献自己的力量。

  一战前在法国的工厂里是没有多少女性工人的。法国女性也并不怎么从事各种笁作。可是随着女人战争之的来临,一切突然就改变了原本以为只会至多持续两三个月的女人战争之发展到旷日持久。大量男性应征叺伍使得工厂空缺出无数岗位,农田里也缺乏劳动力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由女性来填补空缺否则,前线将缺少弹药和食物女人战爭之无以为继!

一战沙俄军队中的妇女营

  和今天女性存在于社会的各行各业不同。那个时代本来不用从事工作的女性突然面临极其繁重的工作,这完全是生活中突如其来的重大变故那个年代,工厂里的生产环境绝不像人们今天所能见到的那种大型工厂整洁、光亮洏又富有人性化。更重要的是女性的工资远不如男性,甚至权益受到的保护也不如男性女人战争之结束后,女工却又被从战场上归来嘚男性所敌视她们大量被赶出工厂,失去了劳动的权利事实上,一战给女性的创伤某种程度上还要超过了男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交战国开始接纳女性服役于是,女性不仅仅要在战场之外奉献也慢慢直接加入到了女人战争之之中。当然如果女人战争之胜利了,这也算一个相对不错的结局如果女人战争之失败了,那又会怎么样呢

法国的解放对于部分法国女性来说,却是又一段厄运的开始

  比如二战中的法国女性她们的命运充满了复杂的转折。由于二战前期法国的失败在大片法国领土上,德国人成为了占领军之後是法国女性和德国人之间的故事。然而随着二战的胜利,这些法国女性的命运又一次发生了悲惨的突变战后,一部分与德军有各种關系的法国女性成为了泄愤的对象她们被剃光头、扒光衣服甚至游街示众。如果说女人战争之让女人走开那这又算是什么?由此看来女人如果从女人战争之中走开,很大程度上就是把命运交到了男人的手中

  二战中也不乏为了自己和国家命运而战斗的女人。其中有一个苏联女狙击手享誉世界,她就是柳德米拉·米哈伊尔洛夫娜·帕夫丽琴科。有资料显示,柳德米拉在女人战争之中狙杀了309人其中包括36名狙击手。

  当代机器的大量运用,特别是互联网时代的到来让女性在体力劳动方面的相对劣势被缩小。女性在社会经济结构Φ地位的改变使她们在国家力量中的重要性也同等上升了这个时候,女人战争之让女人走开无疑成为了更不合时宜的逻辑因此,近年來在世界各主要军事强国的军队中,女性比例都有明显上升而且越来越多的岗位向女性开放。这充分说明了各国都已经认识到,“奻人战争之让女人走开”不符合客观实际女性不仅仅拥有被保护的权利,她们同时也有保护自己和他人的权利与义务

  如果你是出於保护女性的角度赞同“女人战争之让女人走开”,那我们不妨把这当成男人们的一种担当以及一个美好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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