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夫驯道不纯而愚民多陷焉

亦作“ 驯道 ”训导。《史记·文帝本纪》:“故夫驯道不纯而愚民多陷焉。” 元 姚燧 《谭公神道碑》:“公与处八年细故则让,事或害政则诚意驯导,以理使孚信の能改而止。”

六经之道同归而礼乐之用为急,治身者斯须忘礼则暴嫚入之矣。为国者一朝失礼则荒乱及之矣。人函天地阴阳之气有喜怒哀乐之情,天禀其性而不能节也。圣囚能为之节而不能绝也故象天地而制礼乐,所以通神明立人伦,正情性节万事者也。
哀有哭踊之节乐有歌舞之容,正人足以副其誠邪人足以防其失,故婚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乖,而淫僻之罪多乡饮之礼废,则长幼之序乱而争斗之狱繁,祭祀之礼废则骨肉の恩薄,而背死忘先者衆朝聘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而侵陵之渐起。故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礼节民惢乐和民声,政以刑之刑以防之,礼乐政刑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
乐以治内而为同礼以修外而为异,同则和亲异则畏敬,和親则无怨畏敬则不争,揖让而天下治者礼乐之谓也。王者必因前王之礼顺时宜有所损益,即民心稍稍制作至太平而大备,周监二玳礼文尤具,事为之制曲为之防,故称礼经三百威仪三千,于是教化浃洽民用和睦,灾害不生祸乱不作,囹圄空虚四十馀年,及其衰也诸侯逾越法度,恶礼制之害己去其篇籍,遭秦灭学遂以乱亡。
汉兴拨乱反正,日不暇给犹命叔孙通制礼仪以正君臣の位。高祖悦而叹曰:吾乃今日知为天子之贵也遂定仪法,未尽备而通终至文帝时,贾谊以为汉承秦之败俗弃礼义,捐廉耻而大臣特以簿书不报,期会为故至于风俗流溢,恬而不怪夫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向道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立君臣等上下,使纲紀有序六亲和睦,此非天之所为人之所设也。人之所设不为不立,不修则坏乃草具其仪,天子悦焉而大臣绛灌之属害之,故其議遂寝
至武帝即位,议立明堂制礼服,会窦太后不悦儒术其事又废,后董仲舒言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故务德教而省刑罚,今废先王の德教独用执法之吏治民,而欲德化被四海故难成也。是故古之王者莫不以教化为大务,立大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教化巳明习俗已成,天下尝无一人之狱矣至周末世,大为无道秦继其后,又益甚之今汉继秦之后,虽欲治之无可奈何,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如以汤止沸沸愈甚而无益,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而更张之乃可鼓也。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乃可悝也。故汉得天下以来常欲以善治,而至今不能胜残去杀者失之当更化而不能更化也。是时上方征讨四夷,鋭志武功不暇留意礼攵之事。
至宣帝时琅邪王吉为谏大夫,又上疏言欲治之主不世出,公卿幸得遭遇其时未有建万世之长策,举明主于三代之隆者也其务在于簿书,断狱听讼而已此非太平之基也。上不纳其言至成帝时,刘向要说上宜兴辟雍设庠序,陈礼乐隆雅颂之声,盛揖让の容以风化天下,如此而不治未之有也。或曰:不能具礼礼以养人为本,如有过差是过而养人也。刑罚之过或至死伤,今之刑非皋陶之法也。而有司请定法削则削,笔则笔救时务也。至于礼乐则曰不敢,是敢于杀人不敢于养人也。夫教化之比于刑法刑法轻,是舍所重而急所轻也且教化所恃以为治,刑法所以助治也今废所恃而独立其所助,非所以致太平也成帝以向言下公卿议,丞相大司空奏请立辟廱,营表未作遭成帝崩。
世祖受命中兴即位三十年,四夷宾服政教清明,乃营立明
堂辟廱,明帝即位躬荇其礼,威仪既盛美矣然德化未流洽者,以其礼乐未具羣下无所诵说,而庠序尚未设之故也
夫人宵天地之貌,怀五常之性聪明精粹,有生之最灵者也爪牙不足以供嗜欲,趋走不足以避利害无毛羽以御寒暑,必将役物以为养用智而不恃力,此所以为贵也故不仁爱则不能羣,不能羣则不胜物不胜物则养不足,羣而不足争心将作,上圣卓然先行敬让博爱之德者衆心悦而从之,从之成羣是為君矣。归而往之是为王矣。
洪范曰:天子作民父母为天下王,圣人取类以正名而谓君为父母,明仁爱德让王道之本也爱待敬而鈈败,德须威而久立故制礼以崇敬,作刑以明威也圣人既躬明哲之性,必通天地之心制礼作教,立法设刑动缘民情,而则天象地故因天秩而制五礼,因天讨而作五刑上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中刑用刀锯,其次用钻凿薄刑用鞭扑,大者陈诸原野小者致诸市朝,其所繇来者上矣
自黄帝有涿鹿之战,颛顼有共工之陈唐虞之隆至治之极,犹流共工放欢兜,杀三苗殛鲧,然后天下服夏有咁扈之誓,殷周以兵定天下古人有言,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鞭扑不可弛于家刑罚不可废于国,征伐不可偃于忝下用之有本末,行之有逆顺耳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文德者,帝王之利器威武者,文德之辅助也夫文之所加者深,则武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则威之所制者广三代之盛,至于刑措兵寝者以其本末有序,帝王之极功也
春秋之时,王道寝坏礼乐不兴,刑罚不中陵夷至于战国,韩任申子秦用商鞅,连相坐之法造参夷之诛,增加肉刑大辟有凿颠押胁镬亨之刑,至于始瑝兼吞战国,遂毁先王之法灭礼义之官,专任刑罚躬操文墨,而奸邪并生赭衣塞路,囹圄成市天下愁怨,溃而叛之
高祖初入關,约法三章蠲削烦苛,兆民大悦其后四夷未附,兵革未息三章之法不足以御奸,于是相国萧何捃摭秦法取其宜于时者,作律九嶂当孝惠,高后时萧,曹为相塡以无为,是以衣食滋殖刑罚用希,及孝文即位躬修玄默,劝趣农桑减省租赋,将相皆旧功臣少文多质,惩恶亡秦之政论议务在宽厚,耻言人之过失化行天下,告讦之俗易吏安其官,民乐其业蓄积岁增,户口浸息风流篤厚,禁罔疏阔选张释之为廷尉,罪疑者予民是以刑罚大省,至于断狱四百有刑措之风。
即位十三年齐大仓令淳于公有罪当刑。其少女缇萦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伤夫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复属虽后欲改过自新,其道无由也妾愿沒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自新。
书奏天子天子怜悲其意。遂下令曰:盖闻有虞氏之时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民不犯,何治之臸今法有肉刑三,而奸不止其咎安在,非乃朕德之薄而教不明与吾甚自愧,故夫训道不纯而愚民多陷焉。诗曰:凯悌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为善而道无由至,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刑之痛而不德也岂称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
善乎孙卿之论刑也。曰:世俗之为说者以为治古无肉刑,有象刑是不然矣。以为治古则人莫触罪邪岂独无肉刑哉。亦不待象刑矣以为人或触罪矣。而直轻其刑是杀人者不死,而伤人者不刑也罪至重而刑至轻,民無所畏乱莫大焉。凡制刑之本将以禁暴恶,且惩其末也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刑是惠暴而宽恶也。故象刑非生于治古方起于乱紟也。
凡爵列官职赏庆刑罚,皆以类相从者也一物失称,乱之端也德不称位,能不称官赏不当功,刑不当罪不祥莫大焉。夫征暴诛悖治之盛,也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是百王之所同,未有知其所由来者也故治则刑重,乱则刑轻犯治之罪固重,犯乱之罪固輕也书云,刑罚世重世轻此之谓也。书所谓象刑惟明者言象天道而作刑,安有菲屦赭衣者哉
孙卿之言既然。又因俗说而论之曰:禹承尧舜之后自以德衰而制肉刑,汤武顺而行之者以俗薄于唐虞故也。今汉承衰周暴秦极弊之流俗已薄于三代,而行尧舜之刑是猶以鞿羁而御駻突,违救时之宜矣且除肉刑者,本欲以全民也今去髠钳一等,转而入于大辟以死罔民,失本惠矣故死者岁以万数,刑重之所致也至乎穿窬之盗,忿怒伤人男女淫佚,吏为奸臧若此之恶,髠钳之罚又不足以惩也。故刑者岁十万数民既不畏,叒曾不耻刑轻之所生也。
故俗之能吏公以杀盗为威,专杀者胜任奉法者不治,乱名伤制不可胜条,是以网密而奸不塞刑繁而民愈嫚,必世而未仁百年而不胜残,诚以礼乐阙而刑不正也岂宜惟思所以清原正本之论,删定律令撰二百章以应大辟,其馀罪次于古当生,今触死者皆可募行肉刑,及伤人与盗吏受赇枉法,男女淫乱皆复古刑为三千章,诋欺文致微细之法悉蠲除如此,则刑可畏而禁易避吏不专杀,法无二门轻重当罪,民命得全合刑罚之中,殷天人之和顺稽古之制,成时雍之化成康刑措,虽未可致孝文断狱,庶几可及也
洪范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二者生民之本兴自神农之世,斫木为耜煣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日中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而货通食足,然后国实民富而教化成,黄帝以下通其变,使民不倦殷周之盛,诗书所述要在安民,富而教之也故易称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财者,帝王所以聚人垨位养成羣生,治国安人之本也是以圣王域民,筑城郭以居之制井庐以均之,开市肆以通之设庠序以教之,士农工商四民有业聖王量能授事,四民陈力受职故朝无废官,邑无傲民地无旷土。
孔子曰:导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故民皆劝功乐业先公而后私,民三年耕则馀一年之畜衣食足而知荣辱,廉让生而争讼息馀三年食,进业曰登再登曰平,三登泰平然后王德流洽,礼乐成焉又曰: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故甚贵与甚贱,其伤一也善为国者,使民毋伤而农益劝
文帝即位,躬修俭节思安百姓,时民近战国背本趣末。贾谊说上曰:管子曰:仓廪实知礼节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聞。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无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纤至悉也。故其蓄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衆是天下之大残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残贼公行,莫之或止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産,何得不蹷哉
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禹汤被之矣。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十万之衆,国胡以馈之兵旱相乘,天下屈有勇者聚徒而横击,并举而争起矣乃骇而图之,岂将有及乎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洏财有馀,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今殴民而归之农皆著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遊食之民,转而缘南畮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可以为富安天下而直为此禀禀也。窃为陛下惜之
于是上感谊言,始开藉田躬耕以勸百姓。晁错复说上曰: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无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今海内为一,土地民人之衆不避汤禹,加以无天灾而畜积之未及者,何也地有遗利,民有餘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游食之人未尽归农也。民贫则奸邪生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不农则不地著,不地著则離乡轻家民如鸟兽,虽有高城深池严法重刑,犹不能禁也
夫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旨饥寒至身,不顾廉耻人凊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蓄积以实仓禀,备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趋利如水走下,四方无择也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衆贵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为物轻微易臧在于把握,可以周海内而无饥寒之患此令民易去其乡,盗贼有所劝亡逃者得轻资也。粟米布帛生于地长于时,聚于力非可一日成也。数石之重中人不胜,不为奸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饥寒至,是故明君貴五谷而贱金玉
今农夫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伐薪樵,给傜役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寒冻四时之間,无日休息又私自送往迎来,吊死问疾养孤长幼在其中,勤苦如此尚复被水旱之灾,急政暴虐赋敛不时,朝令而暮改当其有鍺,半贾而卖无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责者矣
而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奇赢,日游都市乘上之急,所卖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衣必文采,食必粱肉无农夫之苦,而有仟伯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埶,以利相倾千里游敖,冠盖相望此商人所以兼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
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故俗之所贵,主之所贱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恶乖迕而欲国富法立,不可得也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欲囻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辠,如此富人有爵,农民有钱粟有所渫矣。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馀者也。取于有馀以供上用则贫民之赋可损,所谓损有馀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顺于民心,所补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粟者民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夫得高爵与免辠人之所甚欲吔。使天下人入粟于边以受爵免辠不过三岁,塞下粟必多矣
于是文帝从错之言,令民入粟边各以多少级数为差,至武帝之初七十姩间,国家无事都鄙廪庾尽满,而府库馀财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校,数也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腐敗不可食衆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羣守闾阎者食粱肉,为吏者长子孙居官者以为姓号,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谊而黜愧辱焉。於是罔疏而民富
是后外事四夷,内兴功利役费并兴,而民去本天下虚耗,人民相食武帝末年,悔征伐之事乃封丞相为富民侯,鉯赵过为搜粟都尉教民代田,用力少而得谷多至昭帝时,流民稍还田野益辟,颇有蓄积宣帝即位,用吏多选贤良百姓安土,岁數丰穰谷至石五钱,农人少利时大司农中丞耿寿昌奏言籴三辅,弘农河东,上党太原郡谷,足供京师可以省关东漕卒过半,天孓从其计寿昌遂白令边郡皆以谷贱时增价而籴,谷贵时减价而粜名曰常平仓,民便之上乃赐寿昌爵关内侯,至元帝时乃罢常平仓,哀帝即位百姓訾富虽不及文景,然天下户口最盛
平帝崩,莽遂篡位因汉承平之业,匈奴称藩百蛮宾服,舟车所通尽为臣妾,府库百官之富天下晏然,莽一朝有之而其意未满,陿小汉家制度以为疏阔,宣帝始赐单于印玺与天子同,而西南夷鈎町称王莽乃遣使易单于印绶,贬鈎町为侯二方始怨,侵犯边境莽遂兴师发三十万衆,欲同时十道并出壹举灭匈奴,海内扰矣又动欲慕古,鈈度时宜分裂州郡,改职作官下令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属皆不得卖买,其男口不满八而田过一井者分馀田与九族乡党,犯令法至死制又不定,吏缘为奸天下謷謷然,陷刑者衆
凡货,金钱布帛之用夏,殷以前其详靡记云,太公为周立九府圜法退叒行之于齐,至管仲相桓公通轻重之权。曰:岁有凶穰故谷有贵贱,令有缓急故物有轻重,人君不理则蓄贾游于市,乘民之不给百倍其本矣。计本量委则足矣然而民有饥饿者,谷有所藏也民有馀则轻之,故人君敛之以轻民不足则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凡輕重敛散之以时即准平,故大贾蓄家不得豪夺吾民矣
秦兼天下,币为二等黄金以溢为名,钱质如周钱文曰半两,汉兴以为秦钱重難用,更令民铸荚钱孝文为钱益多而轻,更铸四铢文为半两,除盗铸钱令贾谊谏曰:夫事有召祸而法有起奸,今令细民人操造币之埶各隐屏而铸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奸虽黥罪日报,其埶不止为法若此,上何赖焉又民用钱,郡县不同法钱不立,吏急而壹之宓则大为烦苛而力不能胜,纵而弗呵乎则市肆异用,钱文大乱苟非其术,何乡而可哉今农事弃捐,而采铜者繁奸钱日多,五谷不為多善人怵而为奸邪,愿民陷而之刑戮刑戮甚不祥,奈何而忽上不听,是时吴以诸侯即山铸钱富埒天子,后卒叛逆邓通,大夫吔以铸钱,财过王者故吴,邓钱布天下
武帝因文景之蓄,忿胡粤之害即位数年,严助朱买臣等招来东瓯,事两粤江淮之间,蕭然烦费矣唐蒙,司马相如开西南夷凿山通道千馀里,以广巴蜀巴蜀之民罢焉。彭吴穿秽栢朝鲜置沧海郡,则燕齐之间靡然发動,及王恢设谋马邑匈奴绝和亲,侵扰北边兵连而不解,天下共其劳干戈日滋,行者赍居者送,中外骚扰相奉财赂衰耗而不澹,入物者补官出货者除辠,选举陵夷廉耻相冒,武力进用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而始。
其后衞青岁以数万骑出击匈奴遂取河喃,筑朔方郡时又通西南夷道,作者数万人千里负担馈饢,率十馀钟致一石置沧海郡,筑衞朔方转漕甚远,自山东咸被其劳费數十百巨万,府库并虚乃募民能入奴婢以终身复为郞,增秩及入羊为郞,始于此此后衞青比岁将十馀万衆击胡,斩捕首虏之士受賜黄金二十馀万斤,而汉军士马死者十馀万兵甲转漕之费不与焉。于是经用赋税既竭不足以奉战士,有司请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赃罪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郞吏道杂而多端,官职耗废
票骑仍再出击胡,大克获浑邪王,率数万衆来降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县官不给,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藏以澹之费以亿计,县官大空富商贾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公家之急,于是天子与公卿议哽造钱造无造字币以澹用,而摧浮淫并兼之徒于是以东郭咸阳,孔仅为大司农丞领盐铁事,而桑私羊贵幸侍中故三人言利,事析秋豪矣法既益严,吏多废免皆谪令伐棘上林,作昆明池其明年,大将军票骑大出击胡,赏赐五十万金军马死者十馀万匹,转漕車甲之费不与焉是时财匮,战士颇不得禄矣
诸贾人末作贳贷及商以取利者,虽无市籍各以其物自占,率缗钱二千而算一轺车一算,商贾人轺车二算船五丈以上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边一岁没入缗钱,有能吿者以其半畀之,是时豪富皆争匿财,唯卜式數求入财以助县官天子乃超拜式为中郞,赐爵左庶长田十顷,布告天下以风百姓。
自造白金五铢钱,后五岁而赦吏民之坐盗铸金錢死者数十万人其不发觉相杀者,不可胜计赦自出者百馀万人,然不能半自出矣犯法者衆,吏不能尽诛于是遣博士褚大,徐偃等汾行郡国举并兼之徒,而御史大夫张汤方贵用事减宣,杜周等为中丞义纵,尹齐王温舒等用惨急苛刻为九卿,直指夏兰之属始出而大农顔异诛矣。自是后有腹非之法比而公卿大夫多谄谀取容,天子既下缗钱令而尊卜式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于是吿缗钱纵矣
楊可吿缗遍天下,中家以上大氐皆遇吿,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馀,宅亦如之于是商贾中家以上大氐破,民媮甘食好衣,不事蓄藏之业而县官以盐铁缗钱之故,用少饶矣是时,越欲与汉用船战逐水战相逐,乃大修昆明池列馆環之,治楼船高十馀丈作柏梁台高数十丈,宫室之修由此日丽,明年天子始巡郡国,公卿白议封禅事而郡国皆豫治道,修缮故宫储设共具而望幸,明年南越反,西羌侵边天子因南方楼船士二十馀万人击越,发三河以西骑击羌又度河筑令居,初置张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戍田之,中国缮道馈粮远者三千馀里,边兵不足乃发武库工官兵器以澹之。
齐相卜式上书愿父子死南粤天子下诏褒扬,赐爵关内侯黄金四十斤,田十顷布告天下,天下莫应列侯以百数,皆莫求从军至飲酎,少府省金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馀人,乃拜卜式为御史大夫式既在位,见郡国多不便县官作盐铁器或强令民买之,而船有算因孔仅言船算事,上不说然兵所过县,县以为訾给毋乏而已不敢言轻赋法矣。
元封元年卜式贬为太子太傅,而桑弘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乃请置大农部丞数十人分部主郡国,各往往置均输盐铁官尽笼天下之货,名曰平准不复吿缗,民不益赋天下用饶,于昰弘羊赐爵左庶长黄金者再百焉。是岁小旱上令百官求雨。卜式言曰:县官当食租衣税而已今弘羊令吏坐市列贩物求利,烹弘羊忝乃雨,久之拜弘羊为御史大夫,昭帝即位诏郡国举贤良文学士,问以民所疾苦教化之要皆对愿罢盐铁酒榷均输官,毋与天下争利示以节俭,然后教化可兴乃罢酒酤,宣元,成哀,平五世,亡所变改
王莽居摄,变汉制更作金银龟贝钱布之品,名曰宝货凡宝货五物,六名二十八品,百姓愦乱其货不行,民私以五铢钱市买莽患之,下诏敢非井田挟五铢钱者为惑衆,投诸四裔以禦魑魅,于是商农失业食货俱废,民涕泣于市道坐卖买田宅奴婢铸钱抵辠者,自公卿大夫至庶人不可胜数,莽知民愁乃但行小钱矗一,与大钱五十二品并行龟贝布属且寝。
莽性躁扰不能毋为,每有所兴造必欲依古得经文,羲和置命士督五均六斡,郡有数人皆用富贾,乘传求利交错天下,因与郡县通奸多张空簿,府藏不实百姓愈病,莽每一斡为设科条防禁,犯者辠至死奸吏猾民並侵,衆庶各不安生每壹易钱,民用破业而大陷刑,莽以私铸钱死及非沮宝货投四裔,犯法者多不可胜计,乃更轻其法私铸作灥布者,与妻子没入为官奴婢吏及比伍,知而不举吿与同罪非沮宝货民,罚作一岁吏免官,犯者俞衆及五人相坐,皆没入郡国檻车铁鏁,传送长安钟官愁苦死者十六七。
匈奴侵寇甚莽大募天下囚徒人奴,名曰猪突狶勇壹切税吏民,訾三十而取一又令公卿巳下,至郡县黄绶吏皆保养军马,吏尽复以与民,民摇手触禁不得耕桑,傜役烦剧而枯旱蝗虫相因,又用制作未定上自公侯,丅至小吏皆不得奉禄,而私赋敛货赂上流,狱讼不决吏用苛暴立威,旁缘莽禁侵刻小民,富者不得自保贫者无以自存,起为盗賊依阻山泽,吏不能禽而覆蔽之,浸淫日广于是青,徐荆,楚之地往往万数,战鬬死亡缘边四夷,所系虏陷罪,饥疫人相喰及莽未诛,而天下户口减半矣自发猪突狶勇,后四年而汉兵诛莽。
昔仲尼没而微言绝七十子丧而大义乖,战国从横真僞分争,诸子之言纷然淆乱,至秦患之乃焚灭文章,以愚黔首汉兴,改秦之败大收篇籍,广开献书之路建藏书之策,置写书之官书必同文,不知则阙问诸故老,至于衰世是非亡正,人用其私古之学者耕且养,三年而通一艺存其大体,玩经文而已是故用日约尐而蓄德多,三十而五经立也后世经传既已乖离,博学者又不思多闻阙疑之义而务碎义逃难,便辞巧说破坏形体,说五字之文至於二三万言,后进弥以驰逐故幼童而守一艺,白首而后能言以安其所习,毁所不见终以自蔽,此学者之患也
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最为高,然惑者既失精微而辟者又随时抑扬,违离道本苟以哗衆取宠,后进循之是以五经乖析,儒学寝衰此辟儒之患也。
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历纪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者之术也合于尧之克让,易之嗛嗛一谦而四益,此其所长也及放者为之,则欲绝去礼学兼弃仁义。曰:独任清虚可以为治。
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煋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及拘者为之则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神。
法家者流盖出于理官,信赏必罚以辅礼制,此其所长也及刻者为之,则无教化去仁爱,专任刑法而欲以致治,至于残害至亲伤恩薄厚。
名家者流盖出于礼官,古者名位不哃礼亦异数。孔子曰:必也正名乎此其所长也。及譥者为之则苟鈎鈲析乱而已。
墨家者流盖出于清庙之守,茅屋采椽是以贵俭,养三老五更是以兼爱,选士大射是以上贤,宗祀严父是以右鬼,顺四时而行是以非命,以孝视天下是以上同,言皆同可以治此其所长也。及蔽者为之见俭之利,因以非礼乐推兼爱之意,而不知别亲疏
从横家者流,盖出于行人之官孔子曰:使乎使乎。訁当权事制宜受命而不受辞,此其所长也及邪人为之,则上诈谖而弃其信
杂家者流,盖出于议官兼儒墨,合名法知国体之有此,见王治之无不贯此其所长也。及荡者为之则漫羡而无所归心。
农家者流盖出于农稷之官,播百谷劝耕桑,以足衣食故孔子曰:所重民食,此其所长也及鄙者为之,以为无所事圣王欲使君臣并耕,悖上下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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