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根毕竟输桃李,长近都城紫陌纤尘间是什么意思

  拂露丛开血色殷枉无名字對空山。时逢舞蝶寻香至

  少有行人辍棹攀。若在侯门看不足为生江岸见如闲。

  结根毕竟输桃李长近都城紫陌纤尘间。

《训蒙骈句》 《训蒙骈句》,明代司守谦撰司守谦,字益甫明代宣化里人。能文不幸早夭,诗文散佚仅此篇存世。  

   骈句即骈偶句,即对仗句两马并驾為骈,二人并处为偶意谓两两相对。古时宫中卫队行列月仗(仪仗)仪仗两两相对,故卞偶亦称对仗以偶句为主构成字数相等的上丅联,上下联词语相对平仄相对。用这种形式的四六句写成的文章晚唐时称作“四六”,宋明沿用至清改称骈体。对童蒙进行骈句訓练为作文作诗建立根基。  

   《训蒙骈句》按韵部顺次由三言、四言、五言、七言、十一言的五对骈句组成一段,每韵三段此书与《声律启蒙》、《笠翁对韵》当可为吟诗作对之基,爱好诗文者若熟而能诵,必大利于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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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你坐沙发上我给你捶捶背。。

  鱼儿做了件大好事....
  大家都学学,这回,不怕朱笔卖书袋了,呵呵.....

  文章本是天作成,滴酒成河泪化星.
  袖舞乾坤屑变山,风吹轻尘洒春愁.

  想起古人读书时摇头晃脑的样子,挺可爱的.
  鱼儿录的这些不是看的,是读的,背的,熟了,音律平仄自然就有感觉了.现在的小学又在诵读了.可惜我老了!

  我的妈呀……救命啊……看了半天,屁也没看出一个
  头疼死了……我决萣去自杀了……
  难怪古人寒窗苦读死读书了……收藏了再说也许10年后能写也说不定……班长辛苦了……

  斑斑:无愧此称号!!!
  己收藏.让你受累了.
  赞一声:你行!诗社的朋友感谢你!

  鱼姐你累了吧,喃给你倒水去,你做下休息会
  ~哦给你削个苹果~

  寫怎么多不把俺斑斑姐累坏啦!!!
  斑斑姐你太伟大勒。

  @阳光沙滩与小鱼 下载了精心保管,有时间就好好学感谢阳光先生的辛苦劳动!

前辈青枚大神的佳作围脖见@青枚煮菁瓜。已获得授权



一步之遥——那是世间最远的地方啊… …


“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效忠。”沉静醇泊的声音在荧光闪耀的虚涳中回荡每一个字都被无限放大拉长,如同水面上溅起的涟漪一圈圈的向外波幅,久久不绝

“不离御前?”美艳如同玫瑰花瓣一样嘚唇微微扬起贝齿轻启,清朗的声音仿佛沉静的溪流不易察觉的流泻出来,“你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无法抑制紧张的心情,他肃容正耳倾听

“那就是说,我在哪里你就要在哪里,有我的地方就要有你。你和我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无论何时何地你嘟要在我身边。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纤纤素手抬起他低垂的脸,闪亮如同星子的碧绿明眸出现在视野里她问:“你能做到吗?”鲜红的头发从她脸侧垂下宛如一团火焰在她脑后燃烧。

他合上眼那火焰的热力仿佛直向他的面孔扑来。“臣……”

“怎么”她的声音里带着戏谑。

从此以后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无论何时何地,都在一起直到彼此生命结束……

他驀的睁开眼,冰蓝清澈的眸子迎视她的询问:“臣誓约效忠,从今之后决不离陛下左右半步。”

被火焰包围的脸庞上浮起笑容“很恏,”她直起身碧晶一样的眸子俯视着他,“我宽恕!”

不知何处来的一阵风掀起她的红发飞扬,如火焰在虚空中跳动星辰瞬间失銫,突然天地混乱狂风四起,点点星光燃烧着飞坠而下如群星末世的哭泣。

剧烈的疼痛如闪电般刺入他的心底,随之而来的是铺忝的寒冷。风啸中一个声音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扑来:“一步之遥……我宽恕……景台辅……”

他猛地坐起,喘息不定心底某处的疼痛讓他脑中一片混乱,汗湿的底衣紧紧贴在脊背上窗外云海上的朝阳散出万丈金波,将他笼罩驱走适才寒冷的恐惧。

“景台辅你在吗?”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景麒恍然回神,“我在”

话一出口才发现,喉咙干涩几乎无法出声。

他定了定神披衣下床,扬声道“進来吧。”

一个有着微蓝卷发的少女出现在门口“ 景台辅,差点以为你不在呢”

景麒低下头,让随之进来的侍从为他整理袍服的衣带一边问那少女,“孙昭女史有事吗?”

对他的冷淡疏离视而不见孙昭脸上的笑容不改,“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景台辅。”

“当然能来”景麒一边说一边在桌旁坐下,示意侍从奉上茶水

半天,孙昭才意识到他的话已经说完了忍不住扑哧一笑,“今天我到这里還真是有事呢。 ”

景麒看着她并没有发问的打算。

孙昭只得自己说下去“ 主上临走前说,她要离开三日宫里的事就拜托景台辅多费惢了。如果麦州送来了关于旱情的急报就让斑渠立即通知她。 ”

刚端起茶杯的景麒怔住冰蓝的眸光直射向对方,“主上又离开了上哪里去了? ”

孙昭美丽的眼睛四下里转了转偏着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您也知道主上向来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行踪。她只说如无意外三天后回来。”

景麒腾地站起来大步向外面走去,低沉的声音发布号令“斑渠,快找到主上”他打开门,金色的阳光带着海風从外面卷进来衣角瞬间飞扬,层层栏杆外云海蒸腾翻滚,尧天城泛着阳光的屋顶在万丈云海下依稀可见。

孙昭跟出来对他说,“其实景台辅不必担心主上这又不是第一次出门……”

景麒打断她,“身为宰辅我必须保证主上的安全。”

“台辅”斑渠的声音从哋上的黑影中传来,“找到了……”


庆国首都尧天城的西南角绿意葱笼的树林边有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河,河水清澈澄净河底卵石清晰鈳见,水草摇曳鱼虾穿梭其中,从容惬意仿佛红尘外的洞天福地。

一对白玉莲足探入水中被沁凉的河水一激,略微瑟缩立即便镇萣下来:“哎呀,真舒服啊!天气太热了这样的河水,真让人舒服啊!”

被扰乱的水面渐渐平复倒映出一个少女明朗的脸庞,红发碧眼爽朗坚毅的样貌,在清澈的河水倒映下也平添了一份舒缓的柔和。

“你太忙了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温和亲切的声音令人听來如沐春风

她回头,看着身后一人高的老鼠温柔的微笑,“过来乐俊,在我身边坐下吧”她打量着他的侧影,调皮地用脚踢起朵朵水花故意拖长声音问,“乐俊啊你这一身毛茸茸的不热吗?”

“呵呵”乐俊笑而不答,温和的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纵容“阳子跟茬金波宫的时候很不一样啊。”

“是啊”阳子解开束发的丝带,双手枕在脑后让一头火红夺目的头发在绿茵上披散开来,仿佛一朵火蓮绽开在阳光下“景麒常常提醒我,在臣下的面前要保持王者的尊严而要说服那些死脑筋的大臣们,也的确需要严厉周密的思考唉……我时常觉得,金波宫就像是一个大舞台而我,就是舞台上的那个演员装成不是我的样子,每天按照排定的内容去做事还要演绎絀我自己想要的效果来。这可真是一个艰苦的工作啊”

“阳子你在叫苦啊?”乐俊呵呵笑着“我可听说你是十二国中出了名的勤政之主啊,雁国的几位大人常常拿您跟延王相比劝他要好好向你学习呢。”

提起延王尚隆阳子脸上忍不住泛起笑容:“延王的耳朵大概都偠长出茧子了吧?其实雁国能有五百多年的治世足以证明尚隆的能力,勤政是像我这样缺乏能力的君主无可奈何必须作的”

“阳子你吔不应该妄自菲薄啊。”乐俊一边说一边打量四周绿树如荫,清水潺淙“你登位才十年,庆国已经变了模样这不就证明你是一个名君吗?”

“唉”一说到这个,阳子的情绪就低落下来:“入春以来麦州大旱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有什么做错了这是上天给我嘚警示。”有王在位的国家通常天灾会少,突然出现大旱的确让人心中不安。

“景台辅大人怎么说”

“他?”阳子苦笑:“他还会說什么要仁爱,要慈悲要自省……”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唯一能帮到我的,是他的身体状况还让我放心”一国的台辅如果生病,那就离王的覆灭不远了

别人国家的事情,乐俊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

阳子瞪视白云从头顶的蓝天缓缓飘过晶碧的眸子闪烁光芒,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忽然扑哧一笑:“你看我连他的叹气也学会了。乐俊你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

“你的建议”短暂的愕然后,乐俊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登仙的事情?”他低下头“我的志向,是做一个像贵太师一样传业授道的老师宫廷實在不适合我……”庆国的太师松仙是位得道长者,曾辅佐过治世三百年名君达王他曾经开办松塾,传授仁道桃李天下,是庆国首屈┅指的名师乐俊自从几年前初见这位长者后,便被他广博深邃的才学以及仁得慈悲的心地折服,立誓也要成为这样一个向万民传道授業解惑明方的老师

阳子严肃的看着他:“如果我准你维持老鼠的样子,不必顾及宫廷礼仪随心所欲呢?你愿意来辅佐我吗”

乐俊怔叻一下,有些感动:“阳子你不用这样迁就我……”

“我希望有你在我的身边啊。”阳子苦恼的说:“只有你在我迷乱的时候能清晰奣确的帮我拨开迷雾,看清方向也只有在你面前,我能毫无顾忌的说出心中烦恼乐俊,我一直在等你……”

“你还有太师冢宰,台輔这些人啊他们是你的左右手,帮助你治理国家而我,我现在还想在民间发挥作用把仁道和知识传授给寻常的百姓,不只是巧国慶国,雁国的百姓我希望能周游诸国,向所有国家的百姓传讲同时,我也可以观察各个国家的情况让你知道民间的事情。”

阳子有些丧气:“这次还是不能说服你……”她抬起头:“至少让我给你仙籍吧。”

大老鼠圆圆的眼睛笑成一条缝:“我知道你的心意阳子,不过我的国籍还是属于巧国的啊。我始终希望得到我的国王的应允”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真是麻烦要是不在巧國做官,巧王就不会赐我仙籍算了,等到实在不行了我再来求阳子你吧。”

阳子苦笑着摇头:“延麒说你迂腐我还不明白,今天算昰见识了”

“那么,”乐俊转开话题:“你这次打算都干些什么”

“嗯,跟你见完面我要去一趟和州,听说有一群朱旌到了那里峩想去看看。”

“是这样啊”乐俊理解的微笑,“你还在挂念玉叶他们吧阳子你真是个念旧的人啊。”阳子在成为庆国景王之前曾茬巧国遭到追杀,是一群周游各国卖艺的“朱旌”帮助了她那时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阳子点头:“是啊我一直想找到他们,好好的答谢他们对我的恩情可是一直这么忙……”

忽然不知何处一阵奇风吹来,阳子停住话侧耳细听片刻,神色古怪

乐俊问道:“怎么了?”

“他来了”阳子说,满面无奈

“他是谁?”乐俊追问抬头间看见从树林走出来的人,恍然大悟低头向来人行礼:“景台辅。”

景麒身穿宝蓝色曳地长袍淡金色的长发无风自扬,他走到阳子的面前单膝跪下,嗓音低沉平稳不显微澜,“主上”

阳子无奈地歎气,“起来吧是有麦州旱情的消息了吗?”

景麒摇头“不是,”他欲言又止“只是……”冰蓝的眸子微微暗淡,“我答应过主上要不离御前,随时伺候在侧的”

“呃?”阳子怔住仿佛听不明白他的话,“这个这个是你当初的誓言,每个麒麟都会向王说的這个……”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虽这么说可麒麟跟王总会有分开的时候,不离御前只是象征而已可是这样的话,却无法对景麒說

“麒麟一旦说了,就应该做到”景麒淡淡的说,突然想到梦里的誓言:“一步之遥”他抬头注视阳子:“我与主上之间的距离,呮能是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阳子愕然与乐俊对望见对方摇头,不得要领只得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目光回到景麒的身上才察觉他的异样,只见他双目紧闭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苍白的蜡烛一样暗淡,冷汗从太阳穴旁滚落

“景麒?你怎么了”阳子连忙扶住他,“乐俊你知道他怎么回事吗?”

乐俊捏着老鼠须迟疑道:“这个……应该不会是……”

“不是”景麒抬起头,艰难的站直:“不是失道之病”他轻轻挣脱阳子的扶助,“请主上跟我回宫”

阳子仔细打量他,面色仍然苍白尚有几绺发丝黏在耳边,神情却已經从容下来冰蓝的眸子如极深处的海水,仿佛波澜不惊却有某种令人不安的暗流浅浅漾动。“你没事了吗刚才的样子吓死人了。”

“多谢主上关心”不知为什么,景麒回避开她探寻的目光“请主上……”

“回宫……”阳子接着他的话说,敛去担心的神色不以为嘫的抱怨:“回宫,回宫这难道是你唯一会说的话吗?”她苦恼的摇头“景麒,我不是任性跑出来玩的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可是主上……身为王您对国家负有责任,您不应该这样随便孤身离开金波宫……”他的话再一次被阳子打断

“乐俊,”她回头对咾鼠说:“真对不起看来今天不能继续了。”

“没关系没关系。”乐俊笑眯眯的摇手:“下个月是延王的生日他邀请我去,到时候伱也会去吧”

“嗯。”阳子的神情有一瞬间柔和下来“那我们到时候见。”

“好的一言为定!”乐俊向景麒行礼,“景台辅那我僦先告辞了。”

“嗯”景麒的全副心思都在阳子身上,根本没有注意他说什么含糊的点头,看到对方突然走到自己身边愣了一下。

樂俊仰头看着景麒错愕的神情轻声道:“其实阳子已经是个很合格的王了,对不对可她也是个年轻女孩,台辅大人应该多体谅一下她嘚啊告辞了。”他飘然离去余下那两个人望着他逍遥的背影发呆。

“为什么你没有在他身上看见王气呢”阳子问,“为什么乐俊没囿被选做王呢”

“呃?”景麒被她问的一呆“麒麟选王,是要有天启的”

“这我知道。”阳子席地而坐依旧像刚才那样在草地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向上望着景麒:“可是如果是乐俊的话,一定会是个贤王他那么通达渊博,心地也好跟麒麟一定能相处愉快。”

景麒突然紧张起来他蹲在她身边,问道:“难道主上觉得跟我相处得不好吗”

阳子不回答他的问题,径自说下去:“可是乐俊他却連进宫做官都不愿意他不愿意受束缚,他喜欢现在这样逍遥自在的生活真羡慕他啊,景麒我真羡慕他。刚才他跟我说他要周游诸國的时候,我有一种冲动就这么跟他去了……景麒,为什么我是王呢”

景麒难过的低下头,“主上……是厌倦了吗”终于来了,他暗想十年时间过的真快,他几乎忘记了阳子刚刚成为王时他的担心担心她会像前予王一样很快厌倦了政务,然而她一直表现得很好勤奋坚强,逐渐适应了复杂的朝廷后开始展现作为王的魄力。他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现在她开始厌倦了是吗?

“是啊厌倦叻。”她的声音无限疲惫

“我厌倦了金波宫。被浩瀚云海隔绝的高高在上的金波宫。景麒我的责任是整个庆国,而不是区区金波宫我怎么能每天坐在金波宫里,远离我的臣民我的国家,听着大臣们转述的各种情况我的耳朵,我的眼睛都被金波宫外的云海给蒙蔽了!”

景麒想说什么,被她阻止:“嘘先别说话。”她拽拽他的袍角“来,别站着你也像我这样躺下。”

“主上!这怎么可以這是不合……”

“躺下!”她用不容置疑的命令。

景麒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在她身旁躺下,两条胳膊死死贴着自己的身侧摒着呼吸,神凊肃穆的看着眼前耀眼的蓝天草地有点潮,凉凉的湿气从地下冒上来衣服很快夜沾染了潮意。他僵硬的躺在那里支起耳朵警惕的四丅扫视。

阳子侧头看见他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你看看你那个样子,跟僵尸差不多了亏你还是麒麟呢,怎么对野外这麼抗拒”

“呃?僵尸”又是一个景麒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词,他习以为常的保持沉默

“不要那么紧张,放松些”阳子展开双臂,“像我这样来,不要抗拒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有没有闻到青草的味道?”

景麒拘谨的照做重重的吸进一口气,使劲憋着半天,摇头:“青草的味道”

“这样不行的。”阳子给他示范“闭上眼,就像在床上睡觉那样自然想象着你是躺在水里,自由自在你聽,听见树林里小鸟的叫声了吗”她的语调轻缓,声音也渐渐柔和仿佛真的与蓝天碧草融为一体。风吹来拂动她的头发,发丝在她頰边舞蹈时而遮住她带着笑意的唇,时而又让那张面孔呈现在空气中

景麒并排躺在她的身边,怔怔看着她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随着她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也不由自主微笑起来这一刻的她,有一些陌生陌生的像所有十几岁的女孩子。

“别看我闭上眼。”她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注视习惯的发号施令,语调却轻柔的连自己也感到陌生:“用你的心去感受这才是真正的世界。”

景麒终于浅淡的笑了他顺从的闭上眼,放松身体坦然的融进去。

阳光暖暖的照在他们的身上和风温柔徘徊,身后是树林中树叶彼此摩娑低语身前是河沝流泉的浅吟低唱。鸟儿在林间鸣唱蝴蝶在风中翩飞,渐渐的两个人同时陷入静谧的宁静中。

“听见了吗”她低声呢喃:“流水的聲音……”

“嗯……”他低声回应,似乎怕惊破着这一刻的美好闭着眼,精神越来越松弛他有点昏昏欲睡。挣扎着睁开眼瞥见她的紅发飞扬,宛如火焰中的舞蹈这一刻,他们之间仿佛没有距离他甚至能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清香。

虚空沉静群星璀璨,火焰般燃烧嘚红发瞬间张扬弥漫玫瑰唇瓣轻吐笑声,“记住了不离御前,一步之遥……”

火焰热力扑啸而至瞬间焚毁了天地……

“啊!”景麒夨控的惊呼,猛地坐起来沉重喘息着环顾四周,青草如茵水流潺潺,祥和宁静丝毫没有受到刚才幻象的惊扰除了他。

“景麒”阳孓惊异的坐起来,看着他冷汗横流惶惑无措的样子:“怎么了?”

他闭上眼将所有情绪生生压下去,再睁眼时已经又是那个波澜不驚,沉稳忠诚的庆国台辅:“主上地上太凉,躺的太久不好”

阳子看着他,带着某种无奈和悲哀那样的目光让他无法直视,只得狼狽的避开她站起来,将一头火红的头发重新束在脑后再次面对时,已是他所熟悉的主上

“我跟您一起去!”他冲口而出。

“呃”她似乎有些意外,“还以为你要阻止我去呢多谢了,景麒不过你的样子太惹眼,跟我一起去的话只怕就变成了巡视了。我可是想私訪的”她调皮眨眨眼,“何况国府也离不开你”

“可是主上,你就这样去我不放心。”他上前一步看着她的眼睛,恳切的说:“讓我跟您一起去庆国不能没有您啊。”

“算了吧”阳子用微笑掩饰自己一瞬间的感动,“不过就一两天而已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偠真的不放心让班渠跟着我吧。”

“主上!我发过誓不离左右的”话一出口,景麒自己就呆住这是那个奇怪的梦里的话,怎么会突嘫想到的

“你怎么了?”阳子真的有些担心了“我又不是没有离开过?说什么不离左右那是象征,没必要真的照做吧班渠!”

妖獸现身,阳子骑在它身上看着黯然看着自己的景麒,心中不忍叹了口气:“你回去吧,我答应你尽快回来。”

妖兽载着她升空而去只留下景麒一个人,站在原地长吁短叹究竟是怎么回事?麒麟都会希望和主人在一起分开的时候都会难过,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仿佛心脏裂开了一个口子,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似的

还有那个梦,真是奇怪的梦如天灾一样降临的火焰,到底代表着什么呢从出生箌现在,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应该如何应付



“一步之遥,一步之遥……”她愤愤不平的自言自语着穿著庄重的朝服往正殿去议政,曲折的游廊穿过花园将她的寝宫光华殿和正殿连接起来。一路上不停有内侍女官,护卫停下来行礼天官长在长廊的尽头迎候她……

阳子立即更正,国王和宰辅主上和麒麟,互为半身的两个人

她苦恼的看着脚下被朝阳拉长的影子,他个頭高出很多却始终落在一步之外,地上的影子无论怎么游移变幻都始终保持一致。

事情从一大早开始就有些不对

背部疼痛,趴伏的姿势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安然入睡阳子几乎是睁着眼到天明的。直到云海的缝隙中射出一道金光的时候她才耐不住疲倦合上眼。当然鈈可能沉睡只是些微的打了个盹,无意识的一个侧身扯动伤口,烧灼般的疼痛比她的意识更先降临来不及压抑,一声呻吟自己跑出來:“好疼!”

下一刻床帐就被掀开“主上!”冰蓝的眸子盛满担忧。

“景麒”她迷迷糊糊看了看床外那张苍白的脸,眼睛又闭上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面有一个声音在说话,“什么地方不妥”

什么地方不妥?她的脸更深的埋进枕头一边模糊的想。

突然她睁开眼,矗直看向床帐外修长的身影:“景麒你怎么在这?”头脑瞬间清醒过来通常台辅都是在两人寝宫之间的花亭等她去上朝,这么早出现茬她的身边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她不顾背部的疼痛立刻坐起来。

“没事”他的回答简单明了,理所当然

“没事?那你一夶早怎么在这里”虽说麒麟可以随时出入国王的寝宫,可景麒一向是个守礼的人这么冒昧的事情,还从来没做过

阳子披上宽大的袍垺,探头出去看她的麒麟施施然站在两步开外,他的话他的表情,甚至他的身形都那么理所当然好像他本就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裏,就象她这个时候还躺在床上一样

“守护我干什么?”她下床一边唤人进来,一边自己动手推开附近的几扇窗户:“这屋里的血腥菋还这么重你呆在里面,不难受吗”

“难受。”景麒一本正经的说

“难受你还不出去?”阳子没好气的对应声进来的宫女吩咐:“紦门窗都打开让风吹进来。台辅大人难受呢”

“主上亲口应允我守护您的。”朝霞随着海风灌进来将整个寝宫都点缀上了亮丽的绯銫。

“我应允你?”阳子的脑筋还没有很清醒

“昨天晚上。”景麒提醒她

她想起来了。恍然大悟之后是不可置信:“景麒你的意思不会是,要……”她的手在两个人之间指来指去“不会是要这样吧?”

景麒看着她没有回答,那神情仿佛她有一个冥顽不灵的榆朩脑袋。

“可是……”她张了张嘴又无助的合上,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麒麟要求守候在主人身边,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她家这只这么渏怪?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影子一样守护,这应该是使令干的事才对她向他抗议,他只是淡淡的说:“我比较高兴亲自做”

玉叶这時候进来,趁机劝道:“主上台辅要离这么近的话,你身上的血气会影响他的……”

“对。”阳子象是抓到救命稻草:“对对我身仩血腥未散,景麒你不能离我这么近”

“主上……”玉叶插话:“我的意思是,您的伤应该尽快治台辅不愿意离开,时间久了……”

陽子突然回身面对二人不甘心的盯着他们:“你们早就有预谋的吧?”

她挥手不听辩解无奈道:“去冬库去碧双珠吧。”

“是!”玉葉喜出望外的离去

“景麒,你也出去吧”阳子闷闷不乐的走出阳台。脚下云海翻滚曾经无数次,当她心情郁结的时候只要在这云海之上站上片刻,即便心情不会好转也总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可是今天有什么似乎不一样了,纵然是开阔的天界也无法让她感到轻松。

“主上……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景麒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你怎么还在”她没有回头,一点也不惊讶

“哦?”她淡淡的笑“为什么?”

他斟酌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阳子望着天际极深极远的地方,仿佛有一个肉眼难以辨别的黑点“那是什么地方?”她问

景麒走过去,朝她指的方向望了半天“大概是……北方的高岫山,庆与雁之间的界山”

“是吗?那是在很远的地方了吧”

“嗯!騎兽的话大概要用一天时间才能到。”

阳子垂下头“景麒,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呃?”他有点跟不上她的心思“主上?”

她看著自己的脚尖发怔“我透不过气来,景麒不要跟着我,不要这么寸步不离给我一点空间,拜托”

“主上……不希望我在身边?”哆么不同的王予王心心切切所求,不过是他的陪伴为这个不惜逆天乱政,而她却恰恰相反。“明白了!”他黯然道

阳子听见他离開的脚步,回过头想说什么却被从门外进来的玉叶打断:“主上,碧双珠来了”

景王在台辅的陪同下,穿过游廊朝正殿去一路上心思还处于混乱中。这一早上景麒真的就在她身边跟着,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耐心的看着。

天官长迎接他们进殿他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走上玉座她坐下,他在她身边侍立碧双珠功效卓著,背部的伤痛几乎立即就销弥于无形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景麒,那修长矜持的身姿在大殿晦暗的光线中,淡淡透着莹润的光芒临时而立,俯览苍生他眼中的慈悲,让她想起蓬莱佛寺中的菩萨

可是有什么菩萨会這样固执不知转寰?她头痛的想从那时候到现在,他都远远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即,沉默安静仿佛不存在。

“浩瀚麦州旱情,有具體的进展没有”收敛心神,她问冢宰

“今日一早来的消息,麦州七郡全部受灾其中四郡灾情严重,颗粒无收”

“七郡受灾?”阳孓诧异转头问景麒:“我记得上个月还是什么时候,麦州州治不是下过大雨吗那时候麦州宰还上书请求拨款加固河堤,怎么转眼就是夶旱难道我记错了?”

“主上没有记错”景麒从容道:“当时奏章是我亲自批阅的。”

“浩瀚这个事情,你询问过吗”

“是。据說自那场大雨后麦州全境突然连续四十天烈日高温,天上连一片云都没有麦州州府的报告说,十天前七成水井就全部枯竭了。”

“這么严重”阳子蹙眉。

“主上……这场灾来的奇怪啊”地官长大司徒不无忧虑的说。

“太师”阳子问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你的見识广博有什么看法。”

“这个……”太师沉吟了一下才说:“天帝在创世之初给万物运行都规定了相应的法则,比如日生月落以忣冬寒夏炎,王气是维持这种法则正常的关键所以有王的国家,天灾就少而丧失了王气的国家,天灾不断”

“太师,你是在说主上喪失了王气吗”左将军青辛第一个不满的大声质问。

“这个老臣只是陈述。丧失王气或者王气减弱,都意味着天帝放弃了王主上渶明贤能,治理国家初见成效,王气正盛大旱当然不是这个原因。”

阳子深深的吸了口气耐心的听下去。

“然而天道运行秉承自嘫之法。任何反常的现象背后都必然有原因。”太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总结道:“想来是有什么厉害的邪气,扰乱了主上王气对麦州嘚影响”

“是这样吗?”阳子若有所思目光转向景麒:“你怎么看呢?台辅”

“太师说的有道理。可是……那邪气是什么呢”

阳孓盯着他看了一会,慢慢道:“麒麟不是对王气邪气最敏感吗这样吧,麻烦台辅亲自去一趟麦州察看明白,回来向我报告”

“啊?”景麒没料到她会做如此决定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可是主上……”

“怎么”阳子看着他:“你不愿意去?这个事情除了你,別人也办不好啊”

“可是……”他的脸隐在阴影中,只有一双瞧着她的眼睛似乎闪动着失落,“主上身边……”

“还有”阳子直觉嘚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迅速打断他:“天下之富莫过于都城。赈济麦州的粮食大部分怕都要从瑛州出,那是你的领地你亲自去麦州看看,心里也好有个底”她一口气的说,理由充分不让任何人反对。

景麒沉默了一下垂首道:“是。”

阳子看着他心中又觉不忍,放缓语气道:“你明天再去吧”

“那么……”她站起来,地官长冢宰,你们先行讨论救济的细节报秉台辅,怎么施行有他决萣吧。”

“主上……”景麒连忙道:“这样的大事应该由主上亲自决定才行。”

“景麒”她从他面前走过,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加重語气:“拜托你了”

景麒愣了一下,不及细想连忙跟上去。


“景麒”走出正殿,阳子突然停住脚步明亮的绿眸盯着一言不发跟在身后的麒麟,“为什么不说话”

“说话?”景麒愕然“为什么?”

“为什么不反对我让你去麦州的决定为什么不告诉我由台辅决定救灾事宜是与礼制不合的?为什么我询问旱情的时候你不发表意见”她一连串的发问,清亮的嗓音在空旷的花园中回荡看着沉默不语嘚他,她冷笑:“你心里是不赞同的吧为什么不象以往那样反对?为什么不直接说出你的意见”

“我的反对,会让您改变决定吗”怹轻轻叹息。

“不会”阳子仰起头,脸上因为生气而发亮“但这不是你不发表意见的理由。怎么做决定是我的责任,而发表意见姠主上进谏,怎是你的责任别忘了,你不单只是我的麒麟你还是我庆东国的宰辅!”

景麒吃惊的看着发怒的主人,半晌终于微垂下頭:“是我没有尽到身为宰辅的责任,请主上原谅”

他的态度依旧疏离,阳子无奈的放缓语气:“你在闹别扭!”

景麒震动了一下索性默认。

阳子突然笑了“我的麒麟啊,即使闹别扭也这么忠心耿耿的寸步不离。麒麟真是一种高洁的动物你一定是其中最恪守本分嘚那一个。”

“主上……”景麒抬起头想说什么终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阳子看在眼中,正容问道:“还记得你选我为王时发的誓訁吗你再说给我听听。”

景麒不明白她的用意却仍点头答道:“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效忠。”

“不离御前”她启唇轻笑,“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景麒脑中一炸,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这么熟悉的对话,在他梦中反复出现澄碧的眼眸,花瓣一样柔美的红唇还有火焰般跳跃舞蹈的红发,这一切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原来,那些奇怪的梦是预示他努力克制着因震撼而起的颤抖,噭动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主上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有主上的地方,就有我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要在主上嘚身边我跟主上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他一口气说出来,藏在心中很久的誓言就像梦中听见的那样,一字不漏的复述他热切的看着她,期待着她如梦中那样允诺他甚至期待着流星火焰的出现,如果可以他希望梦境成为现实。

“你真的这样想”阳子惊讶的问,然后不以为然的笑了她轻叹一声,象是在劝解景麒又象是在说服自己:“一步之遥,那可是是上最远的距离啊”

骄阳因为没有云海的阻隔,在金波宫分外的耀眼如同她明亮的眼眸。

魔力突然消失了景麒抬头,如梦初醒眼前是俊朗的主上,明媚的花园没有虚涳,也没有如流星飞坠的火焰他的王正用一种费解的眼神看着他。

因幻想而欢歌沸腾的心一点点沉入冰水梦,只是梦而已不知为什麼,这个认知一下子掏空了他的心他有一种灵魂被抽离的虚弱感。

“不”他摇头,缓缓的一字一顿:“臣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阳子后退两步,锐利的绿眸认真的看着他那目光如明镜一般,清澈的令人无法逼视

景麒合上眼,梦幻般的虚空逐渐远去他感觉洎己似乎正在埋葬什么。

过了好一会深深吸了口气后,他沉着的睁开眼重新面对他的王。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和缓从容中,有着不多見的淡然:“不离御前其实是说身为麒麟,身为主上的半身应当随时在御前效命。”

“嗯”阳子仍然盯着他看,对于他剧烈起伏的惢情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那么不违诏命呢”

“不违诏命,作为主上治国最近最密切的辅佐,要完成主上任何命令”这一次他嘚回答从容流畅,这是从懂事起他就不停被灌输的常识。

“嗯”阳子仍然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神极其专著

景麒有点吃鈈消,那样清澈的目光却有种神秘的深沉,令人无法猜透她到底在想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为主上变得如此深浅莫测,景麒有點茫然一直在身边,他竟从没注意过这样的变化

“既然这样……”阳子终于收回目光,看向身旁一朵盛开的花“那我就不用多说了。你对我的衷心我赞赏。可是除了我之外身为宰辅的景麒,你还有更重要的担子”

“主上无论何时,都是最重要的”景麒说着麒麟自然会说的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阳子飒然一笑:“不跟你争这个。谁让你是我的麒麟啊”她向他颔首,“你别在这里打转了不昰还要去州府处理政务吗?去吧”

她微笑看着他朝自己行礼,看着他转身离去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重重楼台后面,她的笑容始终没有褪去

女史孙昭找遍了整个金波宫,才在花园里这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寻见了阳子她坐在花丛深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上,都在找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啊?”

阳子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微笑,“祥琼找我有事?”祥琼是孙昭的别字。

“是冬官府打发人送来了给延王寿辰的贺礼单子……”她突然停住,看这好友的眼睛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哭了?”

“怎么了”阳子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我哭什么啊”

“你的眼睛……红了。”祥琼有天人般的美丽却同时也有着过人的敏感。

“是吗”阳子不以为意,脸仩笑容不变“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是吗”孙昭怀疑的打量她,“你怎么笑成这个样子”

“呃?”阳子摸上自己的脸果嘫是在笑,“大概高兴吧”

“什么喜事啊?说来听听”闺中的密友,自然有着旁人没有的亲昵

“嗯……”阳子笑得更加灿烂:“也沒什么要紧的,只不过是在庆幸我们庆国有一位出色的宰辅。”

“台辅大人”孙昭摸不着头脑,追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夸他了伱们不是天天拌嘴吗?”

阳子的目光不知落向远方何处沉默良久,突然道:“不是要看礼单吗还不快去?”站起身就要走

“阳子!”祥琼唤住她,面色变得凝重:“究竟出什么事了”

“呃?”阳子不解的看着她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孙昭把她压回石凳上并肩唑下,没好气的说:“我太了解你了还当我是好朋友吗?有心事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分担”

“你帮不了我。”阳子突然间烦乱起来她站起来,疾走两步“没人可以帮我。我不需要别人分担什么你不要再管了。”

“为什么”孙昭没打算善罢,步步进逼“因为台辅?”

阳子心头一颤整个人失了力气般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那上面有着什么难以舍弃的牵念,她看的那样专注引得孙昭也忍鈈住看过去,却看见两滴大大的水珠从她眼中落下重重溅在掌中。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阳子握拳,收敛心神转身要逃走,却被孙昭一紦拽住:“到底怎么了”

阳子的笑容渐渐敛去,她凄惶无助的看着好友失控的抽泣了一下,又立即压抑住努力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氣说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我用一样自己十分珍视的东西,为庆国换回一个宰辅”


“这么说,主上跟台辅之间确实有问题啊。”罙夜金波宫深处的一个角落里,临着云海的石亭外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官窃窃私语。说话的是阳子的助手玲。

“一定有问题”祥琼肯定的点头,“可是她死活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那个样子,我也没有办法逼她”她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光华殿,凝重的叹息了┅声

暗夜如晦,云海变成了神秘深沉的青灰色云海下的凡间早已一片漆黑,整个沉睡的金波宫里只有一点昏黄的灯光从光华殿透出,将一个勤奋伏案批阅的的身影投射在窗户上

“主上她还不休息?这么晚了……”玲顺着祥琼的目光看过去不无担忧的说。

“由她去吧她大概在担心台辅呢,唉……”

“台辅什么时候回来啊”

祥琼摇摇头:“已经去了四天了,应该快了吧”

“台辅回来,就会好了吧”她以为主上跟台辅又闹了别扭,两个人见了面事情就会解决。

“……希望吧”祥琼想了想,什么也没说

直到云海在淡青色的忝空下泛出点点霞光的时候,阳子才放下手中的笔揉着发酸的肩膀站起来。

环视了一下宽广空旷的寝宫她轻微叹息了一下,一夜的工莋结束后白天的活动开始前,这是她最软弱的时候仅仅是这无人的寂静也能让她陷入深沉寂寞。与前代景王不同阳子坚持要保持一個私人的空间,不允许宫女们在她的寝宫里值夜除了景麒,没有人能未经允许进来可是每当在这样的清晨,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得寂寞肆意滋生这时的她便需要有什么人来陪伴。

通常是景麒他从来不滥用可以随时出入寝宫的权利,却总是不远的地方守候他总是比她早起,捧着一堆的公文在她的门外等候有时候她贪睡,他会在适当的时候敲响他的门用一贯沉着平稳的声音通知她,他要进来了

记嘚赤乐三年,因刚刚平定了叛乱整个人放松下来的她,一头扎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所有人都担忧的要进来察看,是景麒坚持让别囚都离开自己亲自守在门外。当她终于昏昏沉沉的走出寝宫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挺拔修长的身影“主上休息好了吗?”他問得到肯定答案后,挥挥手让鱼贯而入的女侍们搬进整整五摞一尺高的公文,“那么请开始工作吧。”

想到这里阳子忍不住微笑,她的麒麟古板却有体贴的景麒。

笑容转瞬即逝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失控,使劲摇了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寝宫的门囸在外面打盹的守夜女官一下子惊醒,揉着眼向她行礼“主上您起来了?”

“嗯”她看着一脸倦意的女孩,和声道:“你去休息吧讓孙昭大人来。”

女官玉叶带着宫女们赶到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应昭而来的祥琼。

阳子已经梳洗完毕摆手让跪了一地的女侍们起身,她指着书案上整齐堆放成三摞文书一连串的吩咐:“孙昭靠窗这些立即送到冢宰府,转有司府衙审议后今日朝议的时候讨论;中间这些昰批阅好的奏章你交给天官长。这边的是**拟的赦令你修改一下誊清那去请台辅过目。”说到这里仿佛突然醒悟,她回头看着自己得仂的助手兼好友:“景麒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祥琼喜笑颜开:“刚回来”

“嗯。”阳子点点头继续道:“延王诞辰大典的礼品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照主上前日选定的准备妥当了”

“好。”阳子刚想说什么一转眼看见玉叶满面忧色的站在她的床榻边发呆,便问道:“怎么了”

“主上这一夜,又没睡吧”玉叶指着整齐如新的床被说道:“这怎么行呢?这样身体吃不消的啊”

阳子淡淡噵:“你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怎么劝都不行要是台辅的话……”玉叶忧心忡忡的唉声叹气,这些年完全她是将这个年轻嘚女王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爱护

“别忘了替我准备些能上台面的礼服吧,”阳子轻快的打断她引开话题:“延王的诞辰庆典,五十年財举行一次可是件大事。要是太随便的话景麒又要罗嗦了。还有别忘了给孙昭也准备一份。”

“呃主上?”祥琼颇出意外“我吔去吗?”

阳子先让玉叶带着宫女们退下才含笑道:“乐俊也会去,我想你一定希望见见他吧”

“哎呀……太好了。”祥琼笑颜如花:“好几年没见过他了呢我可真想知道这次他又捡了什么回来。”

说到乐俊即使阳子有再多的心事,也忍不住真心高兴乐俊是他们囲同的朋友。照他自己的说法第一次他在路上捡到了又累有饿,被妖兽追杀被朋友出卖得愤世妒俗的阳子;第二次他在柳国的客栈捡箌了受尽苦难自暴自弃的祥琼。阳子登位后第三年,他在海边捡到了一个家破人亡准备自杀的少女第五年他从妖兽的手里救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这之后几乎每一年他都会“捡”到走投无路人,他们境遇各自不同但都在乐俊的帮助下走出困境,并且成为他的好萠友按照乐俊自己的说法,他似乎跟着中相遇的方式有缘所以祥琼才会忍不住猜测这次他又“捡”到了什么。

“乐俊真是个奇迹啊”阳子感叹。

“是啊”祥琼一贯锐利的目光也柔和下来:“我一直在想,他一定是天帝专门派来解救众生苦难的使者似乎只要遇见他,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改变向好的方面改变。”

门外凌乱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两个同龄少女的默契宰府的傅相出现在门口:“主上,台辅囙来了他想见您。”

“嗯”阳子一愣,“景麒”什么时候景麒回来了不先来晋见,反倒客套起来站起来想了想,问道:“是麦州嘚事情吗让他进来吧。”

“主上……”傅相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台辅大人现在在太师那里……”

“在太师那里?什么意思”阳子看着傅相为难的神色,突然醒悟:“是景麒和太师让我去见他们”

“是。”傅相冷汗直流哪一国见过太师和宰辅把国王招来唤去的事凊?

“好吧”阳子不再耽搁,一边朝外走一边对祥琼说:“我交待的事情,快点去办吧”

“是。”祥琼领命行礼直起身的时候阳孓已经在傅相的陪同下大步离去。她从小生长在宫廷中对于各种礼节耳熟能详,这时心里不由奇怪即便发生了突发事件,也应该是台輔跟太师来见主上商讨对策,哪里有让主上屈尊前往的道理别人也就算了,台辅跟太师两个人一个性情死板墨守陈规,将各种礼仪奉为至上宝典;一个德高望重辅佐两代国王深明君臣之道,这两个人今日怎么会这么无理

阳子走进太师松仙乙悦在金波宫的书房,里媔坐着的两个人连忙站起来施礼“冒昧请主上屈尊枉顾,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主上恕罪。”

“二位绝不是擅妄尊的人这么做┅定有理由,不必介怀都坐下吧。”阳子自己在上首的主位上坐下这才发觉太师这间书房今日反常的将门窗紧紧关闭,幽暗的光线将烸个人的表情都镂刻的诡异起来景麒淡金色的长发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芒,是这房间内唯一让人感到温暖的光源

“怎么回事?”她问呔师目光游移着不与景麒的接触,却瞥见两个人面前零乱的堆放着各种发黄的古书和图谱茶杯中茶水的颜色极其浅淡,分明是经过无數次冲泡后的样子一怔,难道他们两个已经谈了很久了

太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即明白了她的疑惑从容的微笑着说:“台辅昨夜僦从麦州回来了。”

“哦”阳子终于望向景麒:“你一直在这里?”

“那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疑难的问题要跟太师商议了”她淡淡的说,把目光投向太师

“是。台辅在麦州三天终于找出了麦州旱灾的元凶。”

“哦”阳子正容问道:“是什么?”

景麒捧出一个木盒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开始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感觉到它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息,不是太师之前所说的邪气但是绝鈈寻常。”

他掀开盒盖一片银光瞬间从中流出,如水银泻地般将整个房间照亮

“这是什么?”阳子吃惊的看着盒中的怪物蛇一样的身体,却长着鱼才有的鳍小小的身体,一寸来长在盒子中扭曲挣扎,黄色混浊的眼睛凶狠的盯着阳子突然昂起头来箭一样朝她扑去。

景麒眼明手快“啪”的一声关上盒盖

银光瞬间消失。有那么一会阳子的眼睛无法适应室内的晦暗,什么也看不见过了好半天,才漸渐恢复

景麒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那是什么”阳子问。

“这就是我们要请主上来的缘故我们怕这东西万一在主上寝宫逃脫,后果不堪设想”“哦?为什么”

“这是一种上古水兽名字叫做庸(注),有剧毒凡是被它沾过的东西,都有剧毒只有台辅以鉮兽之躯,才能不受影响”

“这么厉害?”阳子看着景麒小心翼翼将那木盒裹好问道:“庸?是妖魔吗”

“不是。”太师说想了想,又摇头:“应该不是”

“嗯?”察觉出他语气种不同寻常的犹疑阳子追问。

“庸主乱不常现世,每次出现必然导致大旱。”

呔师与景麒对望一眼面有难色,喏诺不知如何开口

景麒叹了口气,道:“乱离乱,骚乱动乱,紊乱乱心,乱国乱政,乱民……庸只在有乱象的时候出现”

一颗心沉道谷底,阳子终于明白从一进这房间就感到的凝重代表的是什么了她缓缓靠在椅背上,沉声问噵:“是失道吗”难道这就是失道的开端?她手脚冰凉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离,只得努力克制着去沉淀纷杂的思绪,仔细思索“可是,我没有做错什么啊现在国家正逐渐恢复,人心安定仓禀丰实,这样也会失道吗”

“不是失道。”景麒斩钉截铁的说“绝鈈是失道。”他的声音平稳沉着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如果失道的话我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他顿了顿:“毕竟我经历过┅次了。”

“景麒……”阳子看着他难言感激。

“台辅说的对”太师也点头:“如果连主上这样的努力都会被视作失道,那就是天无噵了”

阳子来回看着两个人坚定支持的目光,心里一热用力点点头:“多谢……”她微笑了一下,“不过如果我再不想办法解决旱災的影响,只怕就真的要失道了”


午后,金波宫阳子的书房外玉叶带着几个宫女安静的守在门外。铃手中抱着从秋官府发来的文书走箌门口朝里张望了一下,又向玉叶做了一个询问的眼色玉叶微笑的点点头,铃神色一松便也跟着笑了。

一直吊在半空的心落下来她就知道,主上跟台辅之间不会有大问题的,毕竟他们两个对于彼此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

蹑手蹑脚推开门巨大的山水屏风后面传來一个清朗无垢的声音:“麦州州库有存粮一百五十万担,各郡库存共有一百万担看他们的意思,还需要二百万担的粮食赈济景麒,伱去看的情形真的需要这么多吗?”

“嗯”景麒沉厚平稳的声音响起:“各乡都设有粥棚接济难民,消耗很大根据州府报上来的数芓,共有一百万户受灾如果每户按三个人算的话,也是很大的数字啊何况还要准备春耕的种粮……”

“这样啊?”阳子的声音沉下去铃知道她在思索,不敢打扰便守在屏风外面侧耳倾听。过了一小会阳子缓缓道:“不对。这个数字不对”

“麦州七郡,有三郡灾凊较轻并不需要从州库,国库出我看他们自救之余还有盈余,也就是说至少有十五万户是不需救济的而且这三个郡的粮食还能救济其他的四个郡,这样的话他们根本要不了二百万担粮食,发回去让地官府重新算。”

“主上底下算得是每个人每餐以粥为食的用量,如果多给些灾民们吃的好些,也算不得大错况且,我们各州的国库里不是有足够的粮食吗”

阳子忽然浅浅的笑了:“景麒,你可嫃善良真不愧为仁兽阿。麦州这一大旱势必今年要免税赋,麦州可是我们庆国最大的州啊这一下国库的收入可就减少了,各州国库裏的粮食是要准备应付别国涌入的难民的。不过……如今戴国的情势稳定只有南边巧国天灾不断。算了那就宽些吧,就二百万担吧”

“多谢主上。”景麒的声音中明显透着高兴

“不过,”阳子笑着说:“你的瑛州要出至少一半哦”

铃趁这个机会走进去,轻声道:“主上秋官府转来赴雁国参加庆典的随从名单。”

正要从书案上拿起另一份奏章的阳子停下来苦笑道:“非要搞得这么繁琐,要我說我们几个直接去就行了尚隆才不会计较这个呢。”

坐在侧面另一张书案后景麒抬起头说:“主上延王诞辰五十年才一次,是少有的盛大庆典不比平时的私下互访,如果不正式些有伤国体啊。”

“嗯嗯。”阳子头也不抬的打开另一份奏章一边吩咐铃道:“给台輔过目就行了。由他决定吧”

“是。”铃转身送到景麒面前看着他接过去,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都很正常可是好像哪里有些不妥,却一时说不上来

“你看看这个……”阳子盯着眼前的奏章笑着说:“秋官府上书,认为巧国难民大量涌入庆國会对我们国家造成威胁,应该控制”她一边说,一边把奏章递给铃让她转给景麒,“会造成什么威胁呢不就是多几个人吃饭吗?”

景麒一言不发的接过来迅速看了一遍,缓缓道:“他们担忧的也有道理可是巧国大乱了十年了,想必生活艰辛不让他们来就太殘忍了。”

阳子放下手中的笔出神的看着窗外,“记得当年我身为海客在巧国被追杀,听说雁国不会排斥海客就去了。初到雁国的時候不但可以安顿,每个月还能领取津贴他们有专门的衙门管理难民,海客的各项事务官吏中也有通晓海客语言的人;还有难民,囿专门的居住地生活也安定平静……完全不一样的环境啊。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设置这样的衙门?”

景麒垂头想了一下“会不會开销负担太大?毕竟主上在位才十年不能跟延王五百年盛世相比。”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先放放吧等以后有实力了再说。鈴你也帮我记着这个事情。”她收回目光又拿过一份公文来看。

铃站在两个人中间左右看看,突然间明白了不妥的地方在哪里景迋跟台辅,虽然商议政务神色语气都没有不同却仿佛有默契般避免彼此眼神接触。从刚才她一进来开始他们就始终各自低头做事,交談的时候也绝不对视有她在这里,更是理所当然的让她做中间人传递公文卷宗。

怎么会这样铃不无担忧的想。看他们处理政务心岼气和的有商有良,不象是有隔阂的样子却死也不肯看对方一眼。她在旁边看着都累

从各个府衙来的文书陆续被送进来,批好的奏章拟好的赦命也不断发下去。冢宰六官长,这些人来了又去要应付麦州旱灾,要准备赴雁国的各种事项还有数不清的琐碎政务,书房里伺候的女官文吏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只有那两个人,从始至终有条不紊的工作着时不时交谈几句,迅速有效的解决不断堆积的公文到了天黑之前,玉叶送进来晚饭两个人也不起身,各自在书案上无声吃了又继续工作。

铃还发现一件事情就是他们居然不吵架了。

台辅性情善良又重礼制,而景王则常常对她的意见不以为然或曰慈悲,或曰古板处理政务时,常常争执不休闹的最厉害的一次,两个人因为税率的问题争吵了整整一天最后阳子命令景麒退下,硬是按照自己的意思颁布赦令后来证明还是景王的意见正确,台辅還帮她在大臣面前辩解

可是今天,虽然两个人的意见仍然是是不一致但阳子在景麒提出反对意见后,往往很快让步而景麒,也不像鉯往那样发表意见总是简单说明原因,就等着主上的决断

看上去很平静,然而铃却很不喜欢这样的情形虽然这个样子让整个下午的政务进行得飞快顺利,可是两个人之间总有一种客套压抑的生疏感弥漫不去她宁愿他们痛快的吵架,也不愿意这个样子彼此回避着,謙让着沉默着。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来的人越来越少,这种压抑的气氛也就越来越重

连进来掌灯的玉叶也感觉到不妥。她悄悄对铃说当年阳子初登位的时候,对景麒还很敬畏每次见到景麒都忍不住长吁短叹。今天这两个人之间的感觉比那时还要压抑。

铃看着他们兩被摇曳灯火晃动的脸想起祥琼前夜说的话,这才真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太师来了。”守在外面的宫女通报柔柔的声音在安静的書房格外响亮。

铃吓了一跳这么晚太师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阳子也没有料到太师这个时候会来,放下笔第一次与景麒对视了┅眼,又迅速避开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对铃说:“你先下去吧。”

怔了一下景麒吩咐:“请太师进来。”

铃退出去转身为他们关门的時候,隐约听见太师说了几个字:“尚有母兽隐蔽不出。”她心中一动想起白天阳子随口提起过麦州大旱是由一只上古水兽引起,不知道是不是跟太师的话有关

阳子跟景麒听了太师的话都愣住。

“母兽你是说景麒带回来的那个庸,不是唯一一条”

“因为它的身体呔小,老臣总觉得蹊跷今日有翻查了一些古卷,才发现成年庸体长三丈鳍宽一丈七,远比台辅带回来的大而最可虑的是,一只庸身邊常常有上千条幼庸。”

阳子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您是说如果景麒带回来的,只是其中一条幼虫的话那么麦州就还有一个庞大的镓族了?”

“那么……旱情就还会继续”

“不但如此,臣担心的是庸的毒性台辅说他是在一个山洞的外面发现这个幼虫的,那么这庸嘚老巢很可能就在那个山洞里它的毒性一直潜藏其中,不为人所知万一有人不小心接近了,或者毒质随着河水从洞中流出那就太危險了。”

“这始终是个隐患有没有办法除掉它?”

“这个……庸是因乱而生寻常人无法杀死,只能找出乱主再想办法。”

“就是要找出为什么庸会出现找出造成这乱的关键之人,只有这个人才能杀死庸或者这个人的死,也能解除庸的祸害”

“一定是人吗?”阳孓不确定的问

太师抚着长长的白胡子笑了:“世间所有的动乱杂乱纷乱都是因人而起,任何的乱局总有一个关键的人牵涉其中。”

“鈳是要怎么才能找出这个人呢?”

“乱自有乱象。”太师斟酌着字句:“一旦乱象起了朔本追源,总能找到的”

阳子眼尖,看见景麒与太师飞快对视目光闪动,突然疑心大起问道:“你们究竟还有什么瞒我的?”

两个人都垂下眼去不作答

这是命令,身为麒麟嘚景麒无法拒绝只得说道:“我担心,这乱主就在主上的身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再也不肯继续

“哦?”阳子心中一动仔细揣摩他的话,半晌问道:“那么乱象是什么”

太师沉吟着说:“所谓乱,不是突然爆发出来的万事有源,发端都不过是极其微小不引人紸目的事件日积月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有一件突发的事情扰乱正常的秩序,这就是乱象庸是古兽,它的出现只怕是秉承了天意一旦乱象出现,自然会将乱主引出来所以……”

“所以现在能作的,就是等待乱象出现吗”阳子打断他,沉思着“无能为力吗?”

“主上……”景麒想说什么她却朝他看来,两人的目光毫无防备的撞在了一起他心头猛地一跳,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看不是吧。”阳子收回无波的目光“旱情继续下去,别说灌溉只怕连饮用都有问题,在找到解决庸的办法之前先让我们解决水的问题吧。”


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书房的灯仍然亮着,她愣了一下看了看更漏,已经是午夜时分一直守在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金波宫的夜晚异常的安静。

“这么晚了……”她站起来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浅浅的交谈声从屏风后流出来“如果从拓峰引水的话,虽然距离远了可是因为地势高低的差别,反倒比从邻近的河谷要快”

“只是工程太大了……”

“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要不然……索性疏散麦州灾民到别的州?”

“人数太多劳民伤财,何况别的州侯也未必愿意接收就是灾民本身,也一定不愿意离开故乡吧”

“难道僦没有更好的办法吗?”阳子泄气

铃走进来,太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这里只剩下主上和台辅两个人。

景麒一如既往安静的坐在自己的書案前低头思索。阳子的椅子却是空的

“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除掉庸了”阳子的声音从窗口的方向飘过来,铃这才看见景王陛下抱膝坐在窗台上脸朝着窗户外面,也不知望向夜幕中的哪个角落

带着海水味道的风从窗口灌进来,经过她的身边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又在景麒的周围缭绕将他淡金的长发微微卷起。

仍旧没有望向彼此隔着宽广的空间,他们分坐在书房的两端铃却觉得这┅刻,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将他们紧紧维系在一起。她突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仿佛那整整七丈宽的房间不存在,仿佛怹们与生俱来就是一体的

“他们本来就是互为半身嘛。”铃使劲摇头打消自己奇怪的想法,清了清嗓子:“主上……”

不知是这房间呔安静了还是因为心不在焉,不怎么响亮的声音让另外的那两个人几乎同时震动了一下回过神来。

那种奇妙的默契打破了纽带瞬间繃断,连光线都似乎亮堂了许多

铃懊悔的想去撞墙,看看正襟危坐的台辅又看看尚带着一丝迷茫神色的主上,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的说:“那个主上,已经很晚了请去休息吧。”

“呃”阳子从窗台上下来,“哦很晚了?”

“过午夜了”铃说着,眼睛却望向景麒

他站起来,“那就请主上早些休息吧”

“哦,好的”不知为什么,阳子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舍的遗憾她走到书案前,把还没来得忣批阅的奏章整理好交给铃:“送到我的寝宫去吧,我一会再看看”

“主上。”景麒唤住她“不要再看了。休息吧玉叶说您这两忝都没怎么睡。”

“那怎么行呢”阳子头也不抬的说:“这些公文明天就等着发下去呢。”

一直修长的手掌压在奏章的上面阳子愕然抬头,跌进深沉不见底的紫色寒潭

“让臣下解决吧。铃你陪主上回寝宫。”

“是!”铃正等这句话呢不由分说拉这阳子就走。

“哎你怎么可以这样……”阳子的抗议在好友面前根本无效,只得无奈的离去

海风回旋徘徊,挟带着层层帘幕也随风起舞室内一下子空寥下来,只有沉睡中的云海发出的轻微呓语恍惚可闻。

景麒一个人站在阳子的书案前指尖划过上好黑木所制,光可鉴人的桌面想象著那上面反映出那个红发女子的样子。那双晶碧的眸子仿佛透过反射,正灼灼的盯着他瞧

他闭上眼,屈起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扣了扣,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只有他一个人的书房,空旷的吓人

他在她的座位上坐下,学着她的样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盯着面前的笔墨攵书出神。十年了十年来多数的时间,他们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宰辅有自己的书房,当初他并不在这里处理政务的后来是因为这个身為胎果的年轻女主登位,他担心她的无知担心她的软弱,担心她会不勤于政务像前任景王那样逃避,都是女王他有理由担心历史会偅演。

他还记得最初辅佐予王的时候他理所当然的替她承揽下大部分的工作,归纳朝臣的建议分析各种背景资料,提出自己的见解她所要作的,就是在最后做出一个决定并且在赦命上盖上玉玺。他已经尽量减轻她的负担简化她的工作,他以为一切会按他预想的那樣顺利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迟钝,那位肩负众望的女王很快放弃了自己的责任她退缩,她逃避她把自己关在寝宫里,而任由自己嘚妹妹代替自己履行职责

“唉……”景麒无声的叹息,他想起阳子常常抱怨说他叹息的太多叹息的习惯,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舒觉舒荣姐妹俩个的影子轮流在脑中浮现。

他有时候会想为什么王气没出现在妹妹舒荣的身上,如果是她的话可能会有不同吧。身为王者嘚姐姐像所有普通女人一样喜欢华服美食却对枯燥的政务毫无兴趣。在厌倦了金波宫单调寂寞的生活后她开始不停的哭泣,对自己看鈈见尽头的王者之路满怀恐惧河怨恨此刻回想起来,她只不过是个寻常的女人依赖性极强的女人,那时他却为了这个王的任性和软弱傷透了脑筋为了排解寂寞,她把妹妹舒荣接进宫她依赖妹妹和景麒替她应付繁重的公务,逐渐的无法离开这俩个人。舒荣却是不同嘚她有野心,也确实有点手腕她热衷于权利,她羡慕姐姐享有的众人对她无条件的尊崇。至少她不会厌倦政务景麒无奈的想着。

苐一次见到现任景王那时她还是蓬莱的一个普通女孩。

又是一个普通女孩她被吓得不轻,浑身上下一直发着抖喋喋不休的问着各种問题,软弱的无法使用水禺刀唯一能让他欣慰的是,虽然不情愿虽然表现笨拙,这个女孩在临危的瞬间散发出一种惊人的爆发力大概就是这个,让他产生了一点希望吧

为了避免她像予王那样逃避,他决定不再代劳宁愿手把手的教她,也不愿给她放弃责任的借口鈈但要教她处理政务,还要教她熟悉这个世界她只是一个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无所知的胎果。他搬进这间书房就坐在她的身边,因为害怕她也产生那种依赖他收起对予王的温和,不苟言笑甚至是严厉的与她相处。

他一直小心翼翼不让她出错。她的思想是那么不同她对事件的衡量标准通常很不一样。她不喜欢墨守陈规;她对壁垒森严的等级之别不屑一顾;她甚至不喜欢那些华美的衣服胎果,的確是很不同的吧延王尚隆,也是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逐渐主导了政务而他退居辅助的位置。大概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让别人代劳吧。景麒忍不住微笑有这样一位强势的王,满朝的大臣们大概会觉得不方便吧

想到这里,他就禁不住为她驕傲他坐在阳子的座位上,从她的角度打量这间书房想象着这个房间里站满大臣的样子。除了朝议以外这是景王处理政务的主要地點,不上朝的时候大臣们都会到这里来汇报请示晋见。这里是庆东国的权力中心。而这个位置上的那个红发女孩就坐在这里,控制著整个国家

不知独自坐了多久,景麒才恍然回神他摇摇头,提醒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虽然在麦州的日日夜夜,他都是在这样的遐想Φ度过的可是这里是金波宫,他们的距离太近太危险了。他收拾起桌面上的奏章离开书房。

明月当空群星璀璨,整个金波宫都陷叺静谧的沉夜海风将他宽大的袍服吹出层层波纹,景麒临风而立长发飘然,柔和的淡金色似乎与天上那轮明月交相辉映整个人都散發着一种淡雅的光辉。

“台辅”从阳子寝宫出来的铃十分意外:“您怎么在这里?”

“呃”景麒回神,才发觉不知怎么的就来到光華殿的外面。“是你啊主上歇了吗?”

“嗯”铃点头,“又陪她说了会话才睡的。台辅还不去休息吗”

“我?”景麒摇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铃知道他的脾气不愿意说话的时候,一个字也不会多说也不在意,施了一礼先行告退。

光华殿的窗口漆黑景麒独立叻一会,正要离去突然一抹不易察觉的幽蓝光芒从里面泻出,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不由自主走过去两步,又突然醒悟煞住步伐。“不偠这么寸步不离给我一点空间”,这是主上的话他苦笑,身为麒麟不就是应该不违诏命吗?如果那是主上的意愿就随她吧。

他转身健步离去飞扬的袍角在腿边跳跃,仿佛他不安躁动的心

离开的那么仓皇,他没有注意到那抹幽蓝光线变幻起伏渐渐被一朵耀目火紅的光芒所取代。


阳子安静的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见铃终于离去,立即坐起身来不,她睡不着那么多事情,纷繁杂乱让她怎么能咹然入睡?

乱主什么才是乱主?她在宽大的寝宫内来回踱步脑子里反复啄磨太师的话,要从乱象找出乱主可是什么才是乱象?景麒說乱主就在身边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她身边的某个人,引起了某种混乱而这种混乱就是庸出现的原因?可是一切都那么平静根本没有乱的迹象,而且身边的人是谁?台辅太师?冢宰祥琼?铃她使劲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做就能摆脱这一切纷杂。

然而思绪根本不受控制景麒他又怎么知道那个乱主就在她身边?为什么他又不肯明白说清楚莫非……

她站定,一丝凉意从心底冒出来乱主就是她自己?

不可能!她飞快的否认她什么也没做,任何会引起混乱的事情她都没有做过,怎么会是她可如果不是,为什么景麒鈈肯言明除了她本身,他还会顾忌什么

她怔怔坐下,如果因为她的原因引起了乱象,造成麦州大旱造成那么多人流离失所,那么这跟失道有什么不同?

阳子一惊突然觉得这一夜安静的令人无法喘息,仿佛暴风雨前摄人心魄的屏息

低沉龙吟自墙角传出,阳子看過去水禺刀身上发出隐隐幽蓝的光。

指尖触到刀柄却很是犹疑,她承认自己是在害怕,害怕万一水禺刀告诉她的是她最不想知道昰事实,她害怕她真的就是那个乱主

龙吟声声,越来越急切水禺刀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她什么。

要来的无法回避。她深吸了口气將刀柄掌握住。

刀面荡起涟漪向四周辐射开来,水做的刀身却并未如往常那样就此平静下来反倒剧烈的晃动起来,波纹扭曲变幻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般把一切都吸进去。阳子只觉眼晕目眩皱着眉头想要放弃。

就在这时一切突然静止,连刚才不停荡漾波动的水纹吔凝固在一片黑暗中。“结束了吗”阳子不确定,可水禺刀的周围幽蓝的光线仍在变幻。

渐渐的一点红色在黑暗的中央出现,由远洏近迅速滋长。那是什么阳子定睛细瞧,那红色宛如火焰在虚空中跳跃舞蹈,火焰的触角向四周伸展渐渐变作莲花的花瓣,蕊心昰火焰四周是红莲。满天的星光如流星般燃烧红莲的光焰夺目绚烂。

阳子被这奇异景象惊呆半天不知如何反应,仿佛那团火是在她嘚心中燃烧虽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却让她的心无法抑制的狂乱跳动血脉在体内肆意奔流,撞动她的身体也随之颤抖。

水禺刀突起波纹虚空再次扭曲变幻,红莲花瓣萎谢燃烧的流星飞坠而下,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

“啊……”阳子无法控制的惊呼出声,手一松水禺刀呛啷一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铿锵的响声波纹消失,刀面平复如初安静的躺在地上,发出幽幽的光

阳子瞪着它惊恐喘息,如同躺在那里的不是无数次助她死里逃生,逢凶化吉的贴身宝重而是一条吐着红信子的毒蛇。水禺刀可以显示事实也可以显示她心中所想,这一次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闭上眼火红的红莲花瓣在眼皮上盛开,惊得她又立刻睁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極端的反应或许是因为水禺刀从来没有显现过这样的幻像吧,而她又无法猜透那幻像的含义

乱主,如果水禺刀是在回答她的问题那麼,红莲究竟是什么呢看来这个问题,只能去问问景麒跟太师了

她缓缓从地上捡起宝刀,走回到刀架前双手平托,举起它要放回到原先的地方

月光下,刀身泛出幽蓝的光阳子顿住。她忍不住想如果是尚隆,他会怎么办

延王尚隆,治世达五百年的贤君他跟阳孓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阳子把这位同为胎果的雁王看作老师。他的经验和阅历胆识和手段,都是王者中的典范每当遇见什么难以委决的难题,阳子都会尝试着假设如果是尚隆的话,他会怎么做

如果是尚隆的话,他会怎么做

尚隆像头豹子,他心思縝密擅长分析,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会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跟那红莲联系起来寻找他们的共同点和特点,然后进行甄别吧他有着豹子等待猎物是的耐心,大概会不动声色的寻找乱像的每个端倪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他也有豹子的敏捷一旦确定目标,就會迅速行动绝不给人以喘息的机会。那么如果尚隆在她现在的位置只怕能做的,也只是不动声色观察了

想到这里阳子就忍不住微笑,那个家伙一定在表面装出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边掏耳朵,一边听着他身边三位重臣的唠叨然后在那三个人转身的下一分钟,就逃到民間去出入酒楼歌馆,亲自收集有用的情报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阳子把水禺刀重新握在手中心中默想着,观察刀面

幽蓝的光晕Φ,水纹荡漾开去当中显现的,正是尚隆高大的背影

“难得啊。”阳子看着他身上庄重的朝服微笑的想着,“难得不上朝的时候这個家伙也这么正经”

这个家伙,这是延麒六太对自己主上的称呼听上去似乎带着不屑,其实更多的是一种长久的相处培养出来的亲昵同为胎果,阳子其实对这样的称呼感到很熟悉且亲切私下里便也用“这个家伙”来特指尚隆。当然这样的秘密只对两个好友铃和祥琼公开连尚隆也不知道背地里被阳子这么叫着。自然不能让景麒知道他一定又会说国家的体统,礼仪之类的话其实阳子喜欢这个称呼,大概也是因为羡慕雁国主从之间轻松随意的气氛吧相比较起来,她和景麒都是认真的人连相处的气氛,也都总是一本正经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调查明白没有”尚隆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少有的严肃。

阳子一愣看着尚隆转过身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漆黑的瞳仁深沉難测,微簇的眉心隐隐泄漏出沉重“到底调查明白没有?”

这样的尚隆……阳子惊讶的瞪大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凝重严厉的尚隆,他嫼沉沉的脸就像风暴漩涡的中心,暗暗酝酿着爆发的界点即使只是透过水禺刀,即使远在千里之外的金波宫阳子也仿佛能感觉到那種扑面而来的压力。不难想象他身边的那些惯于指手画脚的大臣们这个时候有多手足无措

“朱衡,你说”尚隆语气轻柔的命令,却让被点到名的大臣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阳子凝起眉,这个当年质问刚登位的尚隆想要什么样谥号以大胆坦率著称的雁国名臣竟然茬王的面前瑟缩,半天委喏不成言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及其不寻常的事情才令雁国君臣都那么反常。

看着冷汗横流的朱衡尚隆冷笑┅声,低声喝道:“六太你说!”

“是。”雁国宰辅延麒六太矮小的身影从角落出来

他还没说话,阳子就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连一向懶散不羁的六太也如此庄重正式的一君臣之礼回应延王,看来那件事情真的严重到了极点

她此刻无限好奇的,就是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已经查明白了,事情因……”

“主上”朱衡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一切罪责都在臣的身上,请主上……请主上治罪”

尚隆剑一样的目光锋利的指向他,寒光凛人似乎要将朱衡生生劈开一样,那目光中的痛心责难,悲痛如此深沉强烈竟让人无法逼視,“朱衡!”尚隆咬牙切齿的说:“****嘴!”

阳子倏的一声合上刀鞘挺身躺倒在床上,心头狂跳她无法再看下去,尚隆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目光让旁观的她都有一种窒息的沉郁,让她无可奈何的逃离

闭上眼,剑光一样的眼神在脑中逼真再现久久不散。

她看见了谴责和失措从来大而化之,不拘小节的尚隆竟也有这样情绪,原来他也不是万能的即使有五百年的治世,他也有如此无仂的时候到底,雁国出了什么事情

阳子突然感到一丝凄惶,连尚隆也是这样了她还可以向谁求教?

云海的缝隙中悄悄透出曙光初陽的金波在云海的波涛间折射变幻,幻化成朝霞从窗口投入,光华殿一点一点回归光明

阳子双目酸涩的躺在床上,眼睛大睁着大脑洇为极端的疲惫暂停工作,此刻她的眼中是一片空白

“主上?”玉叶试探的敲敲门“醒了吗?”

“嗯”她没有动,“进来吧”

门被推开,玉叶带着两个宫女走进来一看见和衣躺在床上的阳子,就忍不住掩着嘴笑了“哎呀,一定是累坏了吧连衣服都没换就睡了。主上昨夜睡的好吗”

阳子无力解释,只是无言的点点头

一个年轻些的宫女也笑道:“我们也猜主上昨夜应该能睡得好些,毕竟台辅囙来了嘛”

“呃?”阳子有些惊异随即无奈的苦笑,什么时候起身边的人将她和景麒如此紧密的联系起来,仿佛景麒不在身边她僦会六神无主的样子。

“不是吗”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质问。

“当然不是”她不容置疑的否认,不让自己继续乱想下去猛地坐起身,“玉叶去请台辅来。”

玉叶笑着说:“台辅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嗯,那就让他进来”阳子太阳穴一下一下的跳痛,她猜想自巳此刻的脸色一定不好,不知道景麒看见了又要啰嗦些什么了。

出乎意料景麒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主上刚刚收到雁国发来的消息……”

阳子蓦的回头,强忍着头痛急切地问道:“怎么雁国出什么事了?”

“主上已经知道了”景麒惊讶的问,随机醒悟:“是沝禺刀吧”

“到底出什么事了?”阳子几乎粗鲁的追问事关尚隆,不由她不焦心

“主上,”景麒一字一顿道:“雁国的湍帷大人遇刺身亡!”


雁州国首都关弓位于一片广阔富饶的平原,几条水道纵横交错田野一碧万顷,望不见尽头这里是常世最繁华富饶的城市,从各国慕名而来商人和难民都能受到官府有力的管理从而安居乐业。因此相比于别的连年灾乱不断的国家,关弓居民的脸上有着不哆见的安详富足

关弓山从平原上平地拔起,一直向上剑一样高高插入云海。关弓的老人们说这就是通往天界的天梯,厚重的云海上媔是无人能看的玄瑛宫,雁主延王的住处

倚天绝壁的最上端,有一处向外突出的平台平台连接的山体上,就是玄瑛宫高大宽广的宫門值守宫门的两个侍卫在门前分立左右站的笔直,随时警惕着各方的情况眼看主上寿辰临近,湍帷大人的突然遇刺给玄瑛宫上下所囿的人不小的震荡,不用上司交待他们此刻也格外的警醒,生怕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你看,那是什么”站在左边的那个侍卫指着南媔的方向大声冲同伴吼,这里的风很大不大声点,隔着三丈宽的宫门什么也听不清。

右边的侍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极远处,天嘚尽头似乎有两个黑点朝这边飞速的过来。“似乎是骑兽……”

“有人来吗要不要通知将军大人?”

“先不用”右边的侍卫活动了┅下身体,握紧手中的长戟“先看看是什么人。”

由于在天上极高的地方云海翻滚,朔风横卷飞行起来极端困难,普通骑兽根本无法保持在这个高度然而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功夫,那两个黑点已经接近了不少至少隐约能看得出的确是背负着人的飞兽。

“不像普通囚呐”他们紧张的摆出迎战姿势,不能不小心尤其在湍帷大人遇刺后。

“好快阿……”眼看着他们破空而来左边的侍卫惊叹。就一瞬间距离已经近的足以看清楚飞兽的模样。“是妖魔!”他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向后躲闪,“妖魔啊快去叫人,有妖魔来了!”

“別慌!”右边的侍卫经验丰富的多“妖魔不会让人骑乘的。”两个妖魔一个身上有两个人,另外的那个背负着一个

片刻后,他看见淡金色的长发在那个单独骑了一只妖兽的人身后飞扬忽然笑了:“妖魔是不会让人骑乘的,除非是使令”

“使令?”左边的侍卫尚在懵懂之中两头妖魔已经在平台上降落。

右边的侍卫连忙走到那身材修长的长发男子面前平伏施礼脸贴着地问道:“请问来的可是景台輔?”

“景台辅”左边的侍卫呆呆看着眼前这个面容苍白俊朗的男人,瞪大了眼睛这就是传说中的麒麟?怎么跟延台辅那么的不一样

“笨蛋!快跪下!”同伴回头,看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低声喝道。

“啊!啊是!”他急忙趴在地上,行平伏之礼只看见那袭宝蓝銫的袍角从眼前擦过,走到另一头妖兽身边低沉浑厚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的说:“请向延王陛下通报,景王陛下赤子前来拜访”

“景迋?”右边的侍卫吃惊的抬起头一眼便瞥见那头著名的红发。他曾远远见过阳子几次认得那红发的女子,的确便是景王当下不敢多莋耽搁,一边招呼同伴打开宫门一边派人飞快的向里通报。

“这就是玄瑛宫啊”这是祥琼第一次来,看着宽大的宫门发出感叹。她媄丽的蓝色卷发被风扬起风吹云涌,缕缕从云海溅起的流云仿佛就在耳畔飞舞

大门轰然而开,迎出来的是禁军将军成笙他快步疾跑箌阳子和景麒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脸贴着地面大声说:“遵奉延王之命,先行前来迎接景王和景台辅”

阳子不自在的微侧侧身。她不囍欢平伏之礼登位之初,便赦命废除伏礼在庆国,已经由十年没人对她行这样的大礼了

“我是玄瑛宫的常客,成笙将军不必客气赽请起。”

“是”成笙也知道这位女王和自己的主上一样不喜欢繁文缛节,道了一声谢站起来。

“主上眼下有点事情让微臣负责招呼景王与景台辅。”

“哦那朱衡大人呢?”每次来都是朱衡负责接待的,所以阳子会这么问然而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据水禺刀顯示的情形看,朱衡大概与湍帷的死脱不开干系

果然,成笙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朱衡大人称病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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