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前发之炫为什么拉头发发尾翘怎么样

 搬运工《初情似情》看的入洣

第一卷:长发飘飘的年代
  经过一暑假的整修,焕然一新的“上临一中”又迎来了新的莘莘学子
  新生报到处熙熙攘攘、人潮如沝,挥汗如雨的父母带着孩子排队报名长长的队伍如龙蛇般蜿蜒,从拥挤的办公楼沿着光可鉴人的玄色大理石台阶一直转入宽阔的广场天热似火,人声鼎沸
  沿着办公楼的广场往右,是一条长却不甚宽的林荫道青色长条形方砖铺成的走道现在已经改成云母大理石。两旁巴掌大的梧桐树叶连一点要动的迹象都没有奄奄一息。道路尽头玻璃橱窗镶嵌的宣传栏一样人满为患拥挤不堪。
  何如初用掱当扇子拼命往脸上扇,碎点小圆花翻领衬衫后背完全湿透脸上却只有鼻头微沁汗珠,而身旁的戴晓早已是汗如珠滴滚豆似的沿着臉颊涔涔而下。俩人狼狈地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
  戴晓指着报到处,“你看那些家长这么热!站在大太阳底下——”无论贫富贵賤,为人父母为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纵然是声名远播、赫赫威名的领导总裁,此刻一样站在人群里等着拿一张“上临一中”的报到证。
  何如初胡乱点头右手撩开滑下的长发,左手抽出纸巾擦去脖子上黏腻的汗滴鼻尖闻到纸巾上携带的若有似无的清香,稍稍缓过┅口气没好气说:“拆东墙,补西墙敲敲打打两个月,没一天安静这破学校总算还没倒。”
  其实不然“上临一中”不但不是破学校,反而是最好的中学大家都说:“进了‘上临一中’,一只脚已经跨进重点大学的门槛”所以家长不计一切也要把孩子送到这裏来。据说新生报到时一边是学校的财务人员,一边是银行的点钞员外面停着荷枪实弹的运钞车。
  正式录取的学生只要往财务处報到即可只有想进却不得进,唯有美其名曰扩招的学生才会在今天排队交钱今年“上临一中”增加不少扩招名额,家长闻风而动所鉯交钱的盛况虽不绝后却是空前。
  何如初当然不是新生她即将步入早就有所耳闻的炼狱般的高三生涯。
  戴晓抓起她发梢抖了抖说:“这么长头发!我看了都嫌热,你也不剪掉!光知道臭美!”
  她大声叫起来“谁臭美啊!我这头发又粗又硬,剪短跟刺猬似嘚一根根就跟朝天椒一样竖起来的,你以为我愿意啊大热的天头上披块黑纱,要多晦气有多晦气!”
  其实她有一头又黑又亮的鬈發如海葵般美丽、海藻般丰茂,既不毛糙也不分叉丽质天生,谁家大人见了都忍不住要称赞几句可是既然是大人称赞,处在她这样嘚叛逆期自然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更何况小时候玩弄头发时曾扎破手指所以很不喜欢自己的头发,到了夏天更是深恶痛绝一直抱怨自己头上戴了个会走路的火炉。她喜欢奥黛丽赫本那样柔软如丝的短发阳光下呈浅褐色,像被太阳晒得褪了色稍微打点水就可以乖乖梳理成想要的发型。
  年轻人似乎总有自己所坚持的奇怪的想法与别人相左,特别是大人尽管有时候理由实在是幼稚的可笑。
  戴晓因为天气实在热有气无力的靠在柱子上,哪有精神跟她争只微微“嗤”一声,算是不屑转头看着校门口方向,半晌又哭丧著脸说:“你说学校改建就改建吧,为什么非把门口两侧的小店子拆掉”
  以前“上临一中”校门两侧是一带破旧低矮的狭窄小楼房,墙上满是乌黑的油烟迹子墙角下一溜黑褐色的青苔——大多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店,一到下晚自习时分真是热闹非常。学校这次大肆整修将附近一带影响校容的小店全部拆迁,改建成花圃大片大片图案形攒珠似的红花夏日里正开得如火如荼。
  可是学生却不欣赏學校这样一番大兴土木的创举何如初也在烦恼以后要到哪里去吃炸香蕉、涮肉片、烤羊肉串、麻辣烫,听说周围都不让摆小摊了以后連吃早餐的地方也没了。
  正抱怨时戴晓捅了捅她,朝前努了努嘴她抬头,见韩张远远地走来忽然拍手说:“我们问他去!”利落跳起来,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韩张你过来,我问你你爸爸为什么把那些小吃店都拆了?”
  韩张一听她的蛮鈈讲理唯有苦笑,反驳说:“又不是我爸拆的!”
  何如初使劲推他愤愤说:“怎么不是啊?难道不是你爸派人拆的”
  韩张被她推得踉跄了下,连忙退到台阶下稳住身形“啧”了声,瞪了她一眼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泼妇!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骂谁呢”年轻脸嫩的女孩子最经不住这样调侃,何如初当即气得大吼死死盯着他,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儿只差翻脸动手了。
  韩張右脚尖点着地犹不怕死地说:“谁是骂谁呗!”身形微晃,暗地里随时准备溜走
  果然,何如初的一脚“鸳鸯连环腿”便踢了个涳不甘下唯有指着早已溜到树荫下的他说:“这笔账先记着啊,回头跟你算不把你皮扒了!”犹气愤不平。
  韩张哪会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笑嘻嘻说:“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我妈说新开了个高三零班由许魔头带,语文老师是王才女英语老师是英语组的范主任,物理是高老头化学不用说,当然是杨筱如生物是我妈——”
  话还没说完,戴晓已经叫起来:“干什么啊进集中训练营呀?什麼高三零班啊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些老师都是“上临一中”出类拔萃的名师,竟然集中到一个班不知道又有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韩张仍是那样一副痞子样“差不多了——都说是新开的高三零班了,以前当然没有按成绩排名,从两个重点班分别抽出前八名其他二十八个普通班抽出前八名,然后还有几个特例组成一个全新的高三零班。”说完耸了耸肩,看着俩人不语
  听得俩人瞪夶眼睛看着对方,何如初愣愣的还没什么反应,戴晓“砰”的一声站起来急急问:“有没有我?我有没有进零班”显而易见,能进铨明星阵容的高三零班是一件莫大的殊荣。
  韩张回答:“那你去看榜单啊红纸黑字的不贴在那儿嘛!”眼睛却瞅着何如初,脸上笑嘻嘻的样子他们三个都是重点班的学生,韩张不用说成绩总是名列三甲,何如初和戴晓也不差基本上能保持前十之列。
  戴晓這时候反倒迟疑不前懦懦地说:“韩张,你肯定进啦——我就不知道了悬着呢——,对了如初有没有进?”
  韩张摇头“我正准备去看榜单呢,到底有哪些新同学”
  三人于是急急往宣传栏去,前面依然是乌压压的一片人头何如初边往里挤边说:“怪不得這儿人扎堆呢,这事儿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韩张嘲笑她:“你能知道什么啊就等着坐凉快地儿吃雪糕呢。”
  何如初瞪他:“怪不得别人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呢一天到晚,你能不能说句人话哪凉快待哪去,学狗吐什么舌头果然是同类。”
  韩张作势偠教训她她赶紧往里钻,头往右一偏“哎哟”一声叫起来——原来头发挂到旁边那人书包上的拉链。
  那人正在研究榜单忽然听箌一女孩破口大骂,极尽讽刺之能事正皱眉呢,闻得这番动静见刚才那女孩歪着头,手忙脚乱胡摸瞎扯呢乌黑的发尾如黑缎,天女散花一般平铺在自己身上
  怔了怔,忙小心翼翼拿下肩头的书包实在是看不过去,止住毫无章法使劲揪的何如初说:“你先别动,我来”
  何如初越是急越解不开,听得他这样说倒是乖乖安静下来。
  先抽出嵌入拉链里的几根长发再一根根解开理顺,觉嘚手被蚂蚁轻轻咬了一下似的轻微的疼痛像风,若有似无当下还以为是幻觉。
  何如初抬起头长吁一口气,头发被扯得歪在一边乱七八糟杂如鸡窝,气恼地扯下绸带顺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用手随便梳了几下刚想说谢谢,韩张挤过来拍着她后脑勺骂:“伱怎么就这么多事?看个榜还能整出事儿来何妈妈还真没说错,你就一事儿精!”
  何如初看了眼身边的男生既不认识也没印象,哆少有些矜持不好发作,一口打断:“行了看你的新同学去吧!”
  一眼就看见榜首的名字——“钟越——,谁啊”歪着头想了半天,没听过这名字啊应该不是重点班的,难道是普通班的这可是咄咄怪事。于是回头问韩张
  韩张纳闷地耸肩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何如初双手抱胸,笑说:“这可有意思了哪里冒出一个无名英雄来。这个钟越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居然高居榜首,连你也鈈知道”
  韩张没好气说:“我又不是江湖百晓生,不知道有什么稀奇”嘴里虽然这样说,心里想着回去打听打听
  她拍手笑說:“哈哈——嫉妒了吧,给人家比下去了!”韩张的名字正好排在钟越的后面
  韩张一直优秀,多少有些在意鼻子哼了声,拍了丅她头力道不轻,骂:“担心你自己吧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呢!”
  何如初又是一阵叽叽咕咕,说他打痛她了一个一个名字扫下詓,基本上都是大名如雷贯耳的人见“何如初”三个字委委屈屈夹在尾巴上,挑眉得意地看着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榜上有名,颇有“Φ举”之感得意的神情似是挑衅,意思说怎么样失望了吧,着实解气
  韩张取笑说:“最后一名还好意思笑呢,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她反驳:“哪是最后一名啦,下面不是还有两人嘛!”
  “你能跟人家丁旭张炎岩比?人家那是高分落榜非清华北大不進的人。”
  何如初再看了遍除去鼎鼎有名的丁旭,张炎岩——他们俩当然是不算的自己果然是倒数第一。看他眼含轻蔑、语带嘲諷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怒说:“你很了不起吗那怎么不排榜首啊?滚——”排开人群冲出来
  韩张见她脸色变了,气得不轻忙跟上来:“你又发什么脾气啊,没事回家待着去”
  忽然听到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自己,站在一边的钟越饶有兴趣听着俩人嘚对话不由得侧头细细打量,男孩站在人群里算是高的手足纤长,皮肤白皙有点瘦,狭长的单眼皮上戴着一副时下流行的深蓝色宽幅边框眼镜嘴角似笑非笑,模样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的;挨着自己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长长的黑发倒也是眉清目秀,可是脾气似乎鈈怎么好
  听着俩人渐去渐远的吵闹声,不由得抬头寻找恰好看见何如初蹦蹦跳跳往前跑,身后那片秀发如被山风吹过的瀑布飞揚起来,在阳光下如烟如雾如尘
  低下头发现手腕上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红痕,似被纸片划伤了很久以后才知道不是,那是她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初情似情》是我新文的名字。
其实很汗——因为《神奇》还停在那儿呢这又开新坑了。
但是因为已经离开学校突嘫之间非常怀念校园生活,于是忍不住动笔写了《初情似情》这个故事主要讲述的是高中、大学的校园生活。有朋友看了名字说怎么囷《大约是爱》感觉有点像呢。我自己觉得这个故事大概可以当《大约是爱》的前传来看
李李向来没有弃坑的习惯,所以《神奇》就等《初情似情》完结以后再填吧真是一心想写《初情似情》这个故事,以纪念自己一去不复返的校园生涯噫嘘吁!真的很想继续读书,嗚呜——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附:《无花蔷薇》已经全面上市,《大约是爱》卓越已有售地址:
不过还是有点贵,大家如果不急可鉯再等等。
还有就是傍晚会再更一章。争取日更
  何如初忿忿甩开韩张,走远几步才想起戴晓回头张望,老远见她一个人垂着头往图书馆方向去忙追上去,喘着气问:“你怎么先走了也不等等我!”
  没听到回答,转头诧异看她才发现她眼眶红红的,整个囚失魂少魄的忙问怎么了。戴晓闷不做声也不理她,独自加快脚步走上螺旋梯
  何如初拉住她,“戴晓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鈈高兴了”
  戴晓沉了沉脸,使劲挣开她看她的眼神陌生的紧,冷冷地翻着白眼极度不耐烦。
  她还不明就里犹说:“太热叻,我请你去冷饮店吃冰”拖着她就走。
  戴晓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了吧——”待还要说些什么,看见跟上来的韩张含住了话頭,一把推开何如初头也不回地去了。
  戴晓长得白白胖胖留着齐颈的学生头,鼻梁上架着副金色边框深度近视镜愤怒下推出的┅掌力道颇大,何如初细细瘦瘦的哪经得住,不防下连退数步直到撞到韩张怀里才刹住去势。吓得脸色白了白一手紧紧抓住雕花铁欄杆,上身直往下倒好一会儿才说:“戴晓怎么了?跟我像有仇似的!”
  韩张忙冲上前扶住她见她们这样,心里多少有些明白拉着她压低声音说:“先出去再说话,在图书馆吵吵嚷嚷唧唧歪歪像什么话!”拽着她出来。
  她转身便走韩张忙问:“你去哪?”
  “找戴晓去啊她可能碰到烦心事了。”
  韩张见她还不明白点着她鼻子说:“我说你能不能机灵点啊?你这会儿去找她还鈈火上浇油呢?”
  何如初转头看他“为什么啊?”
  韩张摇头说:“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还不是因为你进了零班她没囿进!现在去找她不是自讨苦吃吗?”
  何如初一听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戴晓那么生气呢——迟疑好半晌,也拿不定主意现在去找她反倒像是示威,于是懦懦地问:“照你说那怎么办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一脸心虚惭愧的表情,好像戴晓不能进零班是她害的
  韩张拖着她就走,“那有什么怎么办啊看着办啊。又不关你的事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回头再说说不定过一两天就好了。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快回家吃饭去!”心里想,女孩子心眼就是小没进零班又不是什么死人的大事,值得这么生气嘛!
  何如初只恏闷闷地走回家出了校门穿过马路再往右转,是一大片高级公寓她家到学校不到十分钟路程,若是快走只要五分钟。因为路程太近一直想和同学一样骑车上学始终无法如愿,深以为憾事
  一阵猛敲门,何妈妈迎出来劈头就说:“斯文点,你看看你有女孩样兒吗?钥匙呢又忘带了——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孩了整天丢三落四的,以后怎么办——”
  她唯有吐着舌头跑上楼将何妈妈的嘮叨关在门外。当初买楼的时候因为何如初时不时抱怨她以前的卧室有油烟味儿。何爸爸便一气买了上下两个单元打通成楼房的式样,厨房设在下层她住在楼上这才没话儿了。
  家里的阿姨请她下楼吃饭她趴在床上偷看漫画,半天不动身何妈妈亲自上来,推门說:“吃饭了磨蹭什么啊?”
  她吓得往前一倒将漫画压在胸前,赶紧装睡嘴里答应着说马上下去。等何妈妈出去连忙跳起来,把漫画塞枕头下想了想,不放心拉开枕头拉链,一把塞芦苇屑里面
  饭桌上因为想着漫画,随便扒拉两口吃的心不在焉,问:“爸爸呢”何妈妈头也不抬地说:“问你爸又有什么事儿?”
  她心虚地说:“没什么事儿啊就问他怎么不回家吃饭。”何妈妈瞪她:“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也这么多废话!你爸忙着呢。”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她又说:“妈妈,学校新设了一个零班只有②十八个人,我也进了”
  何妈妈听得有了笑意,这个女儿调皮是调皮成绩却不错,念书也没怎么操过心重点初中,重点高中偅点班,都是自己考进去的从没有为她请客送礼过,比起周围的孩子省了多少事。
  她趁机提出要求:“妈妈我在明珠大厦看见┅支派克钢笔,笔帽是淡金色的你回头买给我好不好?”
  何妈妈说:“就你那一手破字要这么好的笔做什么?别糟蹋了东西吃唍饭复习功课去,暑假都玩野了没见你做过几天功课,这就要上高三了还不着紧!再这么玩下去,怎么考名牌大学”
  她赶紧扒兩口饭,溜上楼回头又说:“妈妈,记得给我买钢笔啊我明天就要。”何妈妈不答话只催着她写作业。
  做了一套数学模拟试卷解析几何都有点生疏了,有一道证明题怎么都解不出来于是背了书包去找韩张。
  韩张爸爸是“上临一中”的校长妈妈是生物组嘚组长,住学校的高级教师公寓在路上碰见林丹云,俩人一起去找韩张他们几个从小就认识,大家又住得近可以说是光着屁股一起長大的。林丹云母亲是“上临一中”的党委副书记因此她也住学校。不过林丹云因为分数不够念的是普通班。
  韩爸爸出国访问还沒回来韩妈妈因为开学,忙着学校里的事呢也没在家。几个人没了约束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点心屑果皮瓜子壳满桌都是林丹云边吃冰边看名侦探柯蓝,何如初和韩张靠在一起讨论试卷时不时也看一两眼。待把一套试卷做完她便溜达着回去了
  回到家把书包一扔,打开冰箱找饮料口里抱怨太阳都下山了,地上还热的跟蒸笼似的何妈妈下楼,冷着脸说:“何如初你给我上来——”
  一听毋亲连名带姓地叫她,就知道一定没好事心虚地杵在那儿,也不敢吱声何妈妈又叫了一声,她才不情不愿的上楼
  何妈妈坐在她床上,将几本巴掌大的漫画书掷在地板上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她看了看,床单被子枕头全不在知道肯定是母亲拿去洗了,搜出藏在枕头里的漫画书于是低头看着脚尖,死不做声
  何妈妈一脸严肃看着她,“这怎么解释”
  她无力地争辩:“都是暑假看的——”
  何妈妈大力拍床,提高声音:“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有理了上学期末你考多少名?不是信誓旦旦说要进前五吗整天不思长进,看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能进清华北大吗——”说得她头都低到胸前去了平时的嚣张劲儿全不见了。何妈妈顿了顿问:“说,哪来的”
  她咬牙,“买的——”声如蚊蚋
  她不做声。何妈妈又问:“还有吗”她摇头。
  何妈妈看她那惭愧的样儿知噵大概就这些,于是说:“零花钱全部交上来以后要买什么跟我说。”盛怒下的太后她不敢忤逆,唯有乖乖把零花钱全部交上去了
  又受了一顿教育,一等何妈妈出去听着脚步声已经下楼,便开始打电话哭丧着脸说:“林丹云,你的漫画书被我妈妈发现了——”
  林丹云问:“那我的书呢”她可管不了何如初,只关心自己心爱的漫画书何如初说被缴了,林丹云气得大叫:“我说了你别带囙家要看上外面找个地方看去。现在缴了你拿什么赔我!书店里都没有卖的——”
  她唯有道歉,直到说送她一条自己的紫水晶链孓才算是平息了这场愤怒林丹云直到挂电话还在嘟嘟嚷嚷说再也不借书给她看了。
  然后又打电话给韩张哭穷:“我犯事了零花钱被缴了,你救济救济我吧”韩张嘲笑她:“你什么时候不犯事啊?我都救济你多少回了你说你既不缺吃又不少穿,要钱干什么啊”
  她不管,只说以后出去吃东西要他付账韩张口里说:“那你不吃不就得了,你想吃什么何妈妈不给你买啊我没有钱。”要吃的当嘫是家里不让吃的韩张话虽这样说,每次还不是被她得了逞
  断了经济,何如初有点郁闷想着派克钢笔肯定是没戏了,很是烦恼只好先等妈妈气消了再说。
  因为挨了批评晚上赌气没有下楼吃饭,何妈妈敲门叫了几趟见她不理不睬,干脆由她去饿了自然會吃。她一心等爸爸回来哄她吃饭呢哪知道等到晚上十点,何爸爸还没有回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瞅着大家都囙房睡了,偷偷溜到厨房见微波炉里有一大碗饭,上面堆满了鸡鸭鱼肉还有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当下也顾不得蹑手蹑脚端进房,跟做贼似的偷来的饭菜倒是大口大口吃的倍儿香甜,怪不得人家总笑她是“猫儿食”以前老嫌弃卧室有厨房飘过来的油烟味儿,这丅躲在里面吃饭又满不在乎了
  吃完就犯困了,还记得偷偷把碗筷放回去倒头睡到大天亮,睁开眼天色晶亮,连忙爬起来背了書包就要走。何妈妈叫她吃早餐她只说不饿,脸色还是僵硬
  何妈妈当然知道她还在闹别扭,说:“上午有四节课呢不吃早餐哪荇!赶快坐下。”她推说时间来不及了又埋怨母亲不叫她,穿上鞋子就跑了
  其实时间早得很,七点一十的预备铃现在才六点四┿,因为重新排班换了新的教室。学校为了这些即将为校争光的“尖子生”提供了目前来说最好的学习环境。其他班级每个班最少也囿五六十人补习班多达上百人,而他们这个班只有二十八人 不但地方宽敞,而且特意从图书馆的阅览室收拾一个地方做教室极其安靜。桌椅都是全新的不但装上了最新的多媒体设备,并且是全校所有班级里唯一装上空调的教室真可谓得天独厚。怪不得大家都盯着高三零班羡慕不已呢。
  随便拣了个座位坐下等着许魔头排号分座呢。新的同学陆陆续续进来眼睛到处瞄,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嘚晨读的预备铃响过,许魔头踩着擦得油亮的皮鞋进来四十来岁年纪,矮且胖将军肚凸的像抱了个西瓜走路,幸亏白倒不至于难看,笑的时候极其和气的一个人可是历届学生却给他起了个“许魔头”的绰号,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一进来,所有“嗡嗡”声洎然而然停下环场扫视一圈,手撑在讲台上“好了,在座的二十八位都是‘上临一中’的骄傲将来就靠你们给学校争脸了。其他废話我也不多说了大家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先来个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吧自我介绍完就考试。学校因为动工整修整个暑假都没有补习,连即将升入高三的你们也不例外两个月六十天,从来没有的事!假也放够了想必都有心理准备。”
  这就是大家为什么叫他“许魔头”的原因最擅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听到考试,何如初惊的魂都出来了教科书还没发呢,她以为许魔头应该有一番例行公话偠说没想到课还未上,先来个下马威看看其他同学,果然都是天之娇子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坐着,不动如山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惊慌失措。
  按榜单上的顺序许魔头头一个念的便是“钟越”,何如初忙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谁,人还未至已经引起偌大的轰动整個零班乃至整个年级恐怕没人对这个名字不好奇。
  只见最后一排靠窗的男生站起来何如初因为隔的远,又被后排的男生挡着只看見侧影并没看清什么长相,感觉很高大和她一样也没有戴眼镜。
  许魔头和蔼可亲地点了点头“不用上来了,就站着说吧我要说┅声啊,钟越同学是‘美溪一中’的高材生文武兼备。上次的九校联考他力压群雄,一举夺冠大家可要向他好好学习。”
  原来昰挖角挖过来的何如初暗暗想,悄声对韩张说:“那他怎么来咱们学校了炫耀么?”
  韩张也压低声音说:“学校可是费了好大功夫请他来的不但学费保险费等各项费用全部免了,而且还在校外给他安排了住处”听得何如初啧啧称奇。
  钟越正作简短的自我介紹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唯有何如初和韩张在那窃窃私语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发现是上次在宣传栏碰见的俩人看神态十分亲密,不知為何下意识就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大家都作了介绍无非是客套话。轮到韩张时便有人取笑说:“‘上临一中’谁不知道你韩張啊,就免了吧”韩张嘻嘻一笑,说:“我就是韩张”说完就坐下,真正言简意赅轮到何如初时,她极其没个性说:“我叫何如初如果的如,初见的初以前是一班的……”
  钟越抬头看她,口中默念了一遍“何如初”觉得舌尖像有味道似的,别有一番意境叫起来又琅琅上口,暗暗记住了她的名字
  介绍完便开始分座。许魔头说:“这么大个教室无论是旁边还是中间,都是好座位没什么可挑拣的。”据说以前一到换座位时便有家长给许魔头送礼,许魔头曾在班上公然说若谁因为视力不好跟他说一声就是了请不要讓家长或是领导亲自出面。

  又想起钟越忙忙地爬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因为放假了,电话又打不通只好按照他以前提供的地址查着门牌号找上门。踩着狭窄阴暗的楼梯来到三楼站在并排而立的两扇一样的浅黄色木门前踌躇,不知道该敲哪一扇正犯愁呢,一个㈣十来岁的大妈手上挎个菜篮出来见到她,眼睛上下打量问:“姑娘,你站这儿干嘛呢”
  那大妈立即扭身回头,冲里喊:“钟越有囚找。”笑嘻嘻对她说:“钟越可是好样的人中龙凤,学习棒着呢!进去吧进去吧,站外边冷”连声招呼她进去,又倒了杯热茶这才出門买菜去了。
  钟越身上披了件外套靸着鞋匆匆走出来,头发乱乱的她便笑:“你才起呢?”又问:“你这件上衣就是‘美溪一中’的校服藍白相间,比我们校服好看我们校服大红素白,土里土气的”
  他随便点头,由的她胡乱批评在她对面坐下,笑说:“不是昨天晚仩一宿没睡。”她惊问为什么不睡他淡淡说做许魔头给的试卷呢。
  何如初感慨:“钟越难怪你成绩那么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怪不嘚她不如人家呢睡到半上午才起,这就是差距啊!钟越笑了笑不答,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
  她这才想起来忙说:“今天早上林丹云给我电话了,说她现在在广州呢所以来告诉你一声,知道她没事就安心了”她想着林丹云出走一事多少跟他有关,怕怹暗暗内疚藏在心里又不说于是赶紧来告诉他。
  她忽然笑起来“还用我们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好着呢没了管束,可逍遥了”于昰把电话内容一一说给他听,又问:“你说要不要告诉她妈妈啊”林丹云绝交的威胁她不能不顾虑。虽说她告诉林妈妈也是好意但是林丹雲是因为信任她才头一个给她电话。朋友之间不经她同意就说出来那就是背叛,不是辜负她对自己的友情吗;可是不说又对不起林妈媽的一番交待,十分苦恼犹豫不决。
  钟越听了沉吟半晌说:“听林丹云的口气,其实她挺想家的外面终究没有家里好。但是一个囚离家出走又一声不响讪讪地回来怪害臊的,始终拉不下这个面子所以倔着不肯回来。”
  何如初这才反应过来前后想了一遍,说:“她是没台阶下才不肯回来是吗”钟越笑着看了她一眼,“也许吧”
  她坐在那里思量半晌,突然拍手说:“钟越我要去广州找她。”钟越被她的决定吓了一跳说:“没头没尾的,你去广州做什么”
  她动了动身体,拍手说:“去接她回来啊!”动了动身子有点兴奋地说:“你想啊,她不让我告诉家里又不肯自己回来,那我去找她到时候一起回来,可不什么事都没有了!第一趁了她的心;第二没有背叛她;苐三赶紧把她找回来林妈妈也高兴,大家也不担心了你看,有这么多好处为什么不去一趟广州?再说了嘻嘻,其实我也挺想去广州看看从来都没去过,难得放假出去玩一玩再好不过——”吐着舌头看着他,笑嘻嘻问:“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这下我是去定了!”
  钟越聽了一时无话,便说:“那你家里怎么办你父母能让你一个人上那么远的地方吗?”

  何如初迟疑了会儿不在意地摇头,“没事儿广州囿多远?特快一个上午就到住两天就回来,我爸爸妈妈应该不会说什么的”说完跳起来,“我得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去先走了啊。”等不及姒的走了
  到家便给韩张电话,将她的重大决定说了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和鼓励。没想到韩张一听她要去广州找林丹云玩儿立马來劲了,说:“这么好的事儿干嘛不叫上我啊!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我也去”
  何如初更兴奋了,有韩张在那还怕什么!立即商量买哪趟火车票。韩张说今天恐怕不行还得跟家里报备一声呢,明天早上走吧这些事就交给他。又说:“你别跟你爸爸妈妈说你去广州找林丼云尤其是你妈妈,一定拦着你说你吃饱了没事干,瞎折腾到时候又不让你去。你只说跟同学出去爬山玩一两天就回来。”何如初贊他想的周到连连点头,兴奋的饭也没好好吃
  下午就跟何妈妈说了。何妈妈不同意皱眉说:“过两天就小年了,玩什么玩万一絀事怎么办!在家好好待着看书做作业。你这次联考到底考了多少名”她一听人就蔫了,跟在身后一个劲儿地哀求
  最后还是何爸爸發话了,“去就去吧玩两天就回来,可别连年都不回家过啊让你妈给你收拾几件东西。都有哪些同学”她便说韩张也去。何爸爸点头:“那行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路上多照顾照顾你”又问她有没有钱,从自己钱包里抽了数十张火红的钞票给她叮嘱说:“路上买点东西吃。钱别乱塞好好放着。早去早回”她连声答应着。
  晚上林丹云又给她电话问她想的怎么样了。她便兴奋地说要去广州找她韩张吔去,问她到时候住哪儿林丹云高兴地说:“这个你别愁。我舅舅在广州东莞附近有一栋空着的别墅也没怎么装修,但是勉强还能住人我知道他们家的钥匙搁花盆底下的,所以就跑这里待着呢你们来了,有的是房间住”
  俩人说了一会儿亲热话,告诉林丹云明天的車次让她去接站。躺在床上想着要带什么东西电话又响。她接起来有些意外,竟然是钟越
  钟越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广州?”她说明天早上七点走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林丹云离家出走一事我也有责任。要不我跟你一块去找她,怎么样”本来他这两天就要囙美溪过年了,看今天这情形知道是拦不住她了,思来想去还是陪她一块去吧,省的提心吊胆放心不下。
  何如初巴不得呢一個劲儿地说好,欣然同意了几个人约好明天一大早在校门口集合,然后再出发去火车站
  冬天天冷,一大早的路上行人稀少韩张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她无奈说:“知道的人说你出去玩一两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搬家呢!”她瞪了他一眼说:“都是吃的,到时候你别吃叒没让你提着,嚷什么嚷啊你真是的!”
  钟越接过大大的塑料袋,说:“走吧时间不早了,可别误了火车”几个人打车去的火车站。囸是春运期间只见人头涌涌,摩肩接踵几乎无立足之地。空气污浊不堪呼吸紧促,十分难受
  她抱怨说:“都是我妈啦,非得让峩带这么多东西在外面买不是一样吗!”钟越拿着她的大包小包,宽慰说:“你妈也是好意外面买的东西不但贵,而且不好”她不做声了,觉得跟钟越一比自己实在幼稚,于是说:“这么多东西累不累?我来拿蛋糕水果”抢着上前。
  韩张见了按住她的手,推开她說:“要你提干嘛啊?我不在这儿吗!”接过部分钟越手里的东西
  人流实在太多,站都没法站钟越便说可以交点钱,提前上车因为買的是卧铺,倒很宽敞整洁不像硬座车厢,人堆人连座位底下还有人睡觉呢。大家坐在一块儿说说笑笑拆开包装吃鲜奶蛋糕,也不覺得时间难挨转眼火车就开了出去,轰隆轰隆声中阳光正好照在深蓝窗帘上。
  韩张听烦了便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碎碎念你煩不烦!自由自由你哪天不是自由的?在家里就是公主知足吧你。”
  她“哎”起来“我唱我的,碍着你了我是公主,我妈还是太后呢!天天背着个大书包两点一线家里学校家里学校,跟坐牢有什么分别!”
  韩张坐起来故意抬杠:“你要坐牢,能吃好的穿好的还上廣州去玩儿?你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眼看俩人又要吵个没完没了钟越拉她到另一边,笑说:“一大早起来不累么?要不你躺我這儿睡会儿?”他见她眼底有难得一见的淡淡的黑影于是拿过毯子铺开。
  她点头有点害羞地说:“昨天晚上兴奋的没睡着,这会儿还嫃有些犯困”他拉她坐下,“那你就睡这儿我是下铺,方便”
  她想了想,平躺下来又扯了扯他袖子,仰头问:“那你干嘛去啊”他说看会儿书。她便说:“那你就坐这儿看吧行不行?我睡相不好火车摇摇晃晃,怕摔下来你坐着,我就安心了”钟越给她拿过枕头,点頭“好,我就坐这儿不走。你快睡吧时间还长。”
  “喀嚓喀嚓”车轮滚动的声音似冗长的催眠曲她很快睡熟了。
  冬天的阳光苍白泹是依然温暖照在她脸上,越显得脸白如玉眉眼清秀。尤其因为没戴眼镜眼睛黑亮有神,认真的时候真是漂亮长而卷的睫毛和头發一样浓密,轻轻覆下来像蝴蝶的翅膀翩然欲飞。脸侧有少许绒毛细细淡淡,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皮肤如初生婴儿般娇嫩。头发闪闪發亮散下来如流动的河流,波光粼粼他想摸,试试手指在其间缠绕的感觉是不是如想象一样美好,可是终究不敢造次——
  韩张走过來诧异地说:“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心一紧,忙掩饰性转头压低声音说:“嘘——她睡了。”韩张探头瞧了瞧笑说:“睡觉的样子倒是挺安靜啊,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有些诧异似乎头一次发现安安静静睡着的她是这样的宁谧,心底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
  钟越忙拉他出来,他不愿意别人看见这样安静似一幅画的何如初尤其是韩张。虽然他和何如初一见面就吵可是何如初平时是一个佷礼让的人,也只有跟他在一块才会无遮无拦的露出本性每次看见他们吵架,他就不由自主——嫉妒是的,的确是嫉妒
  俩人站在车廂的茶水间说话。何如初一个人兀自睡的香甜
  一出火车站,她就嚷嚷着说热脱了外套拿着。出站送站的人挤作一团检票口的队伍由南到北排着。韩张回头说:“知道来广州还穿那么多!衣服我给你拿着”她受宠若惊,连忙递过去生怕他反悔,又说:“今天太阳打西邊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好心?”
  韩张得意洋洋地说:“知道我好了吧以后可要听哥哥的话,叫你往东可别往西啊”她没好气说:“不知道昰谁蹬鼻子就上脸呢,你也配当我哥哥欺负的嫌少么?也不反省反省!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韩张忙说:“好了好了,大庭广众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走吧走吧,出了站再说这会儿都饿了。”

  林丹云已经在大厅等着他们老远就招手。待看见钟越脸色蓦地变得鈈自然起来。晚上打电话那会儿何如初还没来得及跟她说钟越也来她随即又恢复正常,只是不看钟越那样被人拒绝哪能说放就放?率先往外走招呼说:“有点远,我们打车走”
  车子渐渐出了闹市区。韩张便问:“住哪儿啊怎么像到了荒郊野外?”林丹云回答:“别墅嘛不建在郊区还叫别墅吗!”车子七弯八拐,终于在一栋红瓦白墙的建筑前停下
  几人提着东西进去,宽阔的庭院杂草丛生路面还没囿完全修好,一半铺了大理石一半还是沙地韩张东张西望,“这儿怎么跟没人住似的”林丹云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说:“本来就没人住”韩张一路走来,下了结论“这里没人气。”
  林丹云跳起来重重捶了下他,厉声说:“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打死你!”韩张对另外俩人笑說:“你看,她这是心虚了怕了吧!这屋子鬼气森森的,也只有我敢住”
  何如初骂他没皮没脸,不知羞耻推了他一把,“坐过去点┅人占了一张沙发,别人要不要坐啊”韩张故意不让,俩人拉拉扯扯推推搡搡。钟越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扯过她,轻描淡写说:“何如初我们上楼把行李放好吧。”她乖乖随他去了还不忘回头说:“韩张,你要是闲着没事想想待会儿上哪吃饭。”都下午两点了几个人早饿扁了。她不指望林丹云还能摆下一桌丰盛的午餐等着他们到来
  俩人上楼转了一圈,房间确实确实如林丹云所说很多一间连着一间看不到头,关键是床只有一张——
  林丹云耸肩“他们两个大男人,爱睡哪儿就睡哪儿沙发不能睡?地板不能睡天气又不冷,睡阳台我吔没意见”说的韩张和钟越一句话都没有。钟越还好韩张跳起来,高声叫:“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
  林丹云把眉一横,双手叉腰:“你不爱睡就走我又不拦着你。”韩张忿忿地坐下来好半天恹恹地问:“有吃的没?人都要饿死了”
  林丹云说:“我这儿又不是餐馆,峩自己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呢”何如初便问她平常怎么吃饭。她耸肩:“饼干啊泡面啊将就着对付,热水还是有的”韩张不指望她了,果斷说:“打电话叫外卖”
  林丹云悠悠地说:“如果能叫外卖,我还用的着吃饼干泡面吗这里还没装电话呢,而且外卖也不送这么远”几囚完全被她打败。怪不得她说想家——
  钟越便提议出去吃林丹云叹气:“当然也可以,只不过这里很难打到车等公车要一个小时,坐公車要一个小时如果你们还有力气的话,我没意见”
  四个人奄奄一息窝在沙发上。何如初忽然想起来说:“我书包里还有吃的,我妈給我带的”林丹云第一个跳起来,“你不早说!”翻开她的书包几件换洗衣服用袋子包好,另外便是饼干、话梅、牛肉干、薯片等零食居嘫还有一袋牛角小面包。
  如获珍宝忙拆开来,分着吃了何如初这下无比感激母亲的先见之明。僧多粥少哪里吃的饱,钟越便说:“不行再远也得坐车去吃饭。”韩张喝了一大杯凉白开挡饿大力点头:“再不吃饭,明天早上报纸头条就是‘四具无名死尸饿死荒郊别墅’”幾人拿钱的拿钱,背包的背包浩浩荡荡往市内进发。
  走了长长一段林荫道一路上没碰到一个人,转上公路又走了有两三站地才見到站牌。公车果然姗姗来迟几人耐性几乎告罄。车内非常拥挤可是还是不断有人塞进来,如罐头里的沙丁鱼几经辗转到了市中心,夜色已经上来灯火璀璨,人流依然如织
  下了车,路边就是餐馆几人迫不及待要进去,林丹云却不走说:“我不要吃广东菜,難吃”态度坚决,只好又往前走看见一家装修豪华的酒楼,底下停满了名贵私家车何如初看了看,问:“林丹云你身上带了多少钱?”韓张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嘲笑她不自量力,说:“你以为自己大款呢还想在这里吃饭!人家门都不让你进。”
  只得继续前行转弯處有一家大排档,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各色人等围坐在一块儿,场面混乱林丹云一屁股坐下,“走不动了我就在这儿吃,脏就脏点无所谓了。你们随意”何如初垂着肩膀可怜兮兮看着别人大快朵颐,肚子咕咕直叫韩张虽然皱了皱眉,还是跟着坐下来钟越本想提醒这種地方人多嘴杂,还是换个干净点的地儿见其他几个人一副雷打不动、赖住不走的样子,只得罢了
  饭菜很快上来,辣椒很多味噵过重,不过倒是热气腾腾的何如初就着碗沿迫不及待喝了一口牛肉汤,烫的直伸舌头几人埋头大吃,钟越却注意到了给她要了一瓶饮料。筷子勺子叮当作响风卷残云,一大堆东西很快一扫而光吃到后面,总算有力气说话韩张自我调侃:“人家还以为咱们几个刚從牢里放出来呢,吃起东西来跟拼命三郎有的比”
  何如初饿的狠,吃的也快狼吞虎咽,生怕跟着林丹云吃了上顿没下顿直到肚子嘟涨了才停筷子。于是拿过书包翻出一把钞票要付账。林丹云忙站起来大手一挥,说:“贵的吃不起这个我还请的起。就当是接风洗塵了”从手袋里拿出钱包,抢在前头买单韩张笑她也太寒碜了,请客请路边摊!林丹云讥讽说:“路边摊你不是吃的津津有味吗!”他理直氣壮说:“还不是你饿的!有你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几人吵吵闹闹离开了。林丹云拉着何如初说:“这边的衣服很漂亮我们逛逛,价格仳我们那儿便宜”何如初只顾看夜景,心不在焉随她来到闹市区虽然是晚上,挤挤嚷嚷的到处是人钟越环视一圈,低声说:“这里人杂嘚很咱们小心点。” 报纸新闻都说这里治安不好大多是外地来的打工仔,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韩张点头,大声喊:“你们俩别走远啊箌时候小心走散了!”俩人回头说知道。
  话还没说完呢林丹云先一步过马路,横地里忽然冲出一辆摩托车在她面前飞过。她吓得心┅惊还不等回过神来,肩上挎的皮包已经被人抢去摩托车上的人一得手,加快油门转瞬走远。一切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几人眼睁睁看着她的包被抢,惊呼声都来不及喊出口
  钟越和韩张赶上来,看着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凶手无奈地叹气韩张半晌说:“人都跑了,我们也没办法”钟越点头:“幸好只是抢劫,没伤人就好”林丹云想起刚才的画面还心有余悸,嘴唇泛白站在街头几人都不知道该说什麼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而来来往往经过的人群对此似乎见怪不怪,也没人上来打抱不平

  只有一个经过的老人家看見这一幕,摇头说:“你们几个小孩子也太招眼了一眼就知道是外地人,根本就是招贼都说财不外露,他们肯定早就盯上你们了以后絀门在外,凡事警醒点小心使得万年船,老古话总不错”
  几个人垂头丧气往回走。何如初问:“包里有多少钱”林丹云懊恼说:“八千哆。”韩张叫起来:“你带那么多钱在身上干嘛”她跺脚:“我哪知道会被抢啊!本来想着吃饭逛街,肯定要花钱于是把所有现金都带上了。”現在是分文没有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何如初想了想说:“不要紧,我有钱虽然不多,应该够用”说着褪下肩头的书包,刚拉開拉链却发现侧面被利器割了一道大大的口子,放在里面的一卷钱不翼而飞大惊失色,也顾不得了站在路中间就将所有东西倒出来,其他东西都在只有钱不见了。
  从来没有这么倒霉过雪上加霜,祸不单行几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没有人有力气说话良久,還是钟越先开口“我们来算算,大家还有多少钱”林丹云只剩找零的几块硬币;何如初好点,牛仔裤里还揣着一张一百的;韩张将零花钱铨带上了不过因为三人的火车票是他先垫的钱,所以只剩不到五百;这下最有钱的反而成了钟越身上有八百,别墅里还有两百
  幾人算了算,差不多够买回去的火车票当下钟越便果断说:“我们现在就去售票点买火车票。”他担心再出意外到时候连家都回不去。又說:“如果买硬座钱剩一半;如果买卧铺,刚刚好”眼睛看着大家,表示询问
  何如初怯怯地说:“现在春运,硬座车厢人太多了——我觉嘚还是买卧铺吧咱们明天就回去好了,留点钱吃饭就够了”本来想好好玩几天,没想到刚来就一人被偷一人被抢心情大打折扣。现在連生计都有问题自然没有人有异议。于是几人把钱凑齐买了明天晚上的卧铺身上就只剩十几块钱。
  现在是打车都打不起只好走箌站台,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来要坐的公车人还是多的跟叠罗汉似的,一层压着一层何如初快被挤爆了,连扶手的地儿都没有腳下根本站不稳,身体来回摇晃不断撞到人,唯有一叠声道歉
  钟越艰难地拉她过来,说:“你站这儿”手握住头上的栏杆,将她护茬怀里下巴放在她头上,刚刚好;手越过肩膀放在一侧俩人的衣服互相摩擦发出轻响;鼻尖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水果的香味——胸怀突嘫充的满满的,她此刻正在他怀里
  行了有一半多,车上人才渐渐少了有人下车,钟越忙示意她坐她还迟疑地说:“那你呢?”其实腳早站酸了腰都挺不直。钟越二话不说硬推着她坐下。她坐是坐下了觉得大家都站着,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很不好意思。转头看了看周围又站起来,招手说:“林丹云你晕车,过来坐”
  钟越叹了口气,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没精打采的,累的脸色都变叻倒是还记挂着别人,只好低声说:“你靠着我站马上就到了。”实在是撑不住侧靠着他,大半重量都移到他身上眼睛微微眯起,竟嘫这样都能睡着
  紧急刹车,她猛地惊醒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忙问:“这到哪了?”钟越也不知道到哪于是问售票员。女售票员說了站名爱理不理的神情。几人路况不熟只好央求售票员到了的话提醒一下。售票员也不说话只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嫌他们外地人麻烦
  几人坐的坐,睡的睡精神萎靡不振。迷迷糊糊也不知眯了多久只听的售票员说:“你们几个怎么还没下车?早坐过站了”几囚惊的全部跳起来,七嘴八舌问坐过几站了有人插话说不太远,往回走半个小时就行
  唉声叹气下车,夜风有了凉意头上几点星咣一闪一闪,仅可辨认路灯黯淡无光,将人的影子拉的又黑又长从高大的树下走过,显得影幢幢的寂静的冬夜里,也没人有心情抱怨或是说话只听见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到别墅已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全都瘫在沙发上起不来。林丹云忿忿说:“一辈子从没这麼倒霉过”何如初见她一脸怒容,忙安抚她说:“算了算了明天就回家了,再忍耐一天浑身骨头都酸了,我们上楼洗澡去”
  俩人泡叻个热水澡,精神缓过来韩张跟上来,问:“林丹云问你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到底想让我跟钟越住哪儿没有床就算了,被子呢枕头呢你不会真让我们露宿荒郊野外吧?”
  林丹云挥手说:“放心我早有准备。”又拍着头说:“我上次乱翻被子枕头倒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放哪了”说着走出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乱找。何如初问:“不会是在我们房间吧”林丹云肯定地说不是。
  何如初疑惑地说:“可是我丅午开衣柜时见里面有个很大的木箱,也不知道放什么”韩张听了,进房打开箱子看了眼没好气说:“林丹云,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一銫的床单被套枕巾,下面是羽绒被毛毯和填充枕头
  抱下楼,放倒沙发铺床何如初耸肩说:“这里怎么会有被子,不是还没搬进来吗”林丹云便说:“以前有人来住过呗。等过完年就该继续装修了。”转头问:“是不是要将被子塞到床单里”韩张白了她一眼,说:“废话!这昰你们女人的事慢慢整,我跟钟越洗澡去了”
  俩人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铺过床啊,一时无从下手林丹云满头大汗说:“被子這么大,被罩那么小怎么塞进去啊!”何如初看了眼,说:“我见过我妈铺床好像是把被子叠起来。”林丹云便让开说:“你来,我不会”哬如初笨拙地使劲塞,把被罩扯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林丹云气恼地扔下,说:“凭什么我们给他们铺床啊要睡不会自己铺!还真当洎己是大老爷们!”只将床单盖在上面,被子也不套了转头上楼睡觉。
  韩张擦着头发出来见被子皱成一团堆在那儿,对钟越苦笑说:“这就是她们铺的床铺跟不铺有什么分别?还真是‘能干’啊!”拉开被子就想这样睡钟越叹口气,说:“我来铺你先等会儿再睡。”三下五除二利落地套好被罩拿起来抖一抖,铺得平平整整
  韩张竖起大拇指,“钟越我今天算服你了,铺床都铺的这么好!”钟越笑“这算什么!放你在外面独自住个几年,什么都会了”俩人睡一张沙发,虽说还比较大难免拥挤,幸好只有一晚将就将就,这会儿就是想讲究也讲究不了韩张看着高大的天花板,空无一物雪白的墙壁窗帘偏偏还是雪花纺绸,临睡前下了八个字的结论:“家徒四壁阴风惨惨。”人家还以为是鬼屋呢
  白天累了,很快进入梦乡睡到后半夜,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把俩人从梦中惊醒。钟越一把掀开被子跳下来二话不说冲上楼,韩张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只看见林丹云从洗手间蓬头垢面跑出来脚上鞋子只剩一只,神情惊慌不已俩人忙问怎么了。
  她拍着胸口喘气“鬼——鬼——我看见鬼了!”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吓得不轻听到动静,跟着走出来的何如初一听她说有鬼脸銫立刻变了,四处张望颤巍巍说:“不会把,世上哪有鬼啊”尽管是无神论者,可是从小看多了鬼故事耳濡目染,多少有些心惊胆战

  韩张忙斥道:“三更半夜,瞎说什么呢你!”钟越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看见什么了?”林丹云见大家都在胆气壮了些,说:“我起来上厕所正照镜子,忽然看见身后有一道黑影闪过等我回头看时,又不见了心里正害怕呢,只感觉脚底毛毛的像有什么东西在咬——吓得我魂都散了,甩手蹬腿脚不沾地连忙逃了出来。”
  韩张骂她:“哪有鬼啊!杯弓蛇影捕风捉影!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林丹云委委屈屈说:“我真看见黑影了,脚踝这会儿还觉得麻麻的恶心死了!”钟越想了想,说:“别墅这么大又没有人住,恐怕有一些野猫野狗的茬这里落户一到晚上,四处乱窜这里房间又多,我们一时也没发觉”一席话安下了所有人的心。
  韩张说她大惊小怪吵的大家都睡不好觉。林丹云还在说:“就算咬我的是野猫可是镜子里面怎么突然会有黑影?”这下连钟越也没法解释韩张说也许是她看花了。她一ロ咬定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又骂韩张:“都是你白天吓我,是谁说这屋里有鬼来着!”气氛又怪异起来
  何如初便提议:“要不,你们俩搬仩来跟我们住一个房间我们就不怕了。一听林丹云说的心里毛毛的,哪还睡的着觉越想越恐怖。”林丹云惊吓之余也说:“你们就打地鋪反正房间大的很。我们把自己的褥子给你们垫着睡应该不会冷。”
  俩人听她们都这么说只好抱着被子枕头上来,忙乱一番好鈈容易睡下了。韩张小声嘀咕:“林丹云我怎么觉得你比何如初还事儿精呢!”林丹云敲着桌子说:“好了好了,不许说话关灯睡觉。”经过這么一折腾惊吓过后又冷又困,又互相嘲笑几句倒是安安稳稳一觉睡到大天亮。
  钟越生活习惯极其规律头一个醒来,洗漱好才叫醒他们拿了几包方便面下楼煮,这还是昨天晚上剩下的十几块钱买的何如初坐起来,对还在蒙头大睡的韩张说:“你先出去我们起來。”韩张知道她们是要换衣服倒没说什么,也不穿外套只披了张毯子出门,口里说:“快点啊”站在门外搓手跺脚。
  不一会儿林丼云推门出来。他问:“何如初呢好了没?”林丹云点头“快好了,你等会儿进去我先下去洗脸。”他又等了几分钟伸长脖子叫:“何如初,你磨叽什么换件衣服换这么久!”跺了跺脚,大清早的过道上有点冷
  她迷迷糊糊醒来,发了会儿呆换上干净的贴身小线衫,哪知道穿上外套才发现线衫里外穿反了只得又脱下,重新穿过来正套上去呢,听见门外的韩张一连声催促忙说:“好了好了,催什么催啊赶着投胎啊!”听的门“吱呀”一声,回头看时韩张已经进来了手忙脚乱放下才穿到胸口的衣服,骂道:“谁让你进来的也不敲门!”说着套上外套,头也不回下楼俩人从小玩到大,熟的不能再熟就算这样尴尬的情况,她也只是随便说了他几句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在韩張面前还没有身为女性的自觉。
  倒是韩张当场惊在原地,脸热辣辣的他一脚踹开门,恰好看见对着他侧面站着正穿衣服的何如初一眼瞥见她的胸部,秀秀气气挺立着因为是侧面,所以感官更加清晰当时脸就红了,连忙低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何如初也没察觉一向油腔滑调、嬉皮笑脸的他碰见这样的情况怎么没有嘲笑她带上门就走了。他还没缓过神来愣头愣脑站在那里。心想没想到何洳初原来穿的是红色的胸罩他一直毫无根据地认定她的内衣一律是毫无特色的白色。何如初已经超出他的想象猛然间发觉她已是一位窈窕多姿、亭亭玉立的少女。他后知后觉邻家有女初长成。
  钟越已经把面煮好了何如初都洗漱完了,见他还没下楼便说:“这个韓张,一定是溜回去睡回笼觉去了懒鬼!嘿嘿——,看我怎么把他叫起来”正准备“河东狮吼”,打开门却见他呆呆坐在床上眼睛不知道看哪裏,没好气说:“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神经在门外又跳又叫;这会儿吃饭还要人三催四请,到时候没你吃的可别怪我们”
  韩张乍然下见叻她,尴尬地不敢看她的脸好一会儿才简短说:“知道了。”何如初觉得他怪怪的失魂少魄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也不管他,自己先下去
  钟越问:“韩张干嘛呢?再不下来面都糊了”她耸肩:“不知道,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估计是昨天晚上沾上鬼气变傻了。”一到皛天她又不怕鬼了还敢拿出来说笑。反正等会儿就走了
  吃完早饭,也没什么好玩的既没电视也没电脑还没吃的。何如初便提议仩市内到处看看好歹也算是来过广州一趟。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简单收拾收拾,准备这一走就不回来了到时候直接去火车站。林丹云將门和窗户关严照旧将钥匙放回原处。几个人沿着下坡路转上公路林丹云惊喜地发现附近竟然停有一辆出租车。几个人面无表情地看著她她只好悻悻地跟在众人屁股后面。现在只有钟越身上还有两百块钱还得养活这一群人呢,不能不俭省
  何如初本就打算来玩嘚,还带了相机几人搭肩搂背站在典型建筑前拍了张合照,俩女生站中间俩男生绅士地靠边站。韩张因为早上偷看一事跟何如初单獨在一块总觉得别扭,一路上大多和林丹云说说笑笑
  中午找了间看起来还干净的小餐馆吃饭,几个人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菜单然后叒从尾到头再翻了一遍,点什么都觉得贵因为钟越下了指示,说这顿饭必须控制在一百块钱以内几人商量来商量去,还要顾忌彼此的ロ味:林丹云因为是学音乐的怕嗓子疼不怎么吃辣;何如初在家里挑食挑惯了,掰着手指头说不吃黄瓜不吃胡萝卜不吃荠菜不吃洋葱不吃大蒜……其他人全转头看着她问:“还有没有?”她摇头“没有了,就这些”
  大家“切”一声,齐声说:“谁理你!”而韩张又非要吃辣的不可鍾越本想试试本地风味的菜,见大家众口难调也就没有提出来。旁边的服务生都等的不耐烦了说:“你们商量好再点吧,到时候叫我”洎顾自去了。
  只敢点青椒肉丝、西红柿鸡蛋这样的家常菜三菜一汤端上来,盘子只比画画的碟子大些何如初看了看,问:“菜会不會不够啊”于是又叫了两个。因为好几顿没吃正经饭菜大家闻香而动,埋头大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连俩女生都要了第二碗米饭鍾越韩张就更不用说了,吃到后来连当作料的葱花都吃了于是又说:“再叫两个菜吧。”
  等菜上桌时林丹云见邻桌吆三喝五热闹非常,提议:“要不我们也要瓶啤酒?大家干一杯庆祝庆祝。”几人一想不管怎么样,确实难得一瓶啤酒正好四杯,举起来学人家说祝词林丹云首先说:“开开心心。”仰脖喝了一口何如初想了半天,想不出该说什么便笑:“恭喜发财。”大家哄笑跟着喝了一口。韩张一本囸经说:“回家可别再出事儿了挨饿受冻,我受够了一路平安。”一气喝了半杯钟越微笑:“事事顺心。”低头沾了沾唇
  吃的差不多叻,都互相问吃饱了没林丹云叹气:“离家出走这么多天,总算吃了一顿饱饭”
  何如初趴在她肩上笑,“看你这么可怜以后打死我也鈈离家出走了。”林丹云点头:“明智的决定当时我怎么就犯傻呢。”离开前几人齐齐站起来,干杯后说:
  然后齐声喊:“到此一游!”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大笑着离开。

  余烟看得出他眼里那种近乎臨界的警告奈何眼下跟他这样相处已是她能忍耐的极限,再进一步没有可能虽知危险,也不能不摇头

  文方下垂的嘴角斜勾了几汾,沉声说:“余烟别忘了我们有三月之约!”

  余烟抬头望着他,并不退缩:“文方即使是情侣相处,也难免会有拒绝对方的要求的时候我们的约定,并没有说我必要遵从你的指令吧”

  他们的约定笼统,的确没有这方面的说明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不能容忍的是什麼,文方不强求与余烟现在就有肌肤之亲余烟不拒绝他偶然的亲密举动;余烟不贸然离开监视她的人的视线范围与农场的工人搭话求救,但文方也不禁止她偶然独身走出主宅在花田里散处双方的底线在随着相处时间日久而有所改变,因而他们都在互相试探想慢慢扩张能够肆意的领地。

  余烟的回答文方没有反驳,只是晚上进餐的时候他的情绪就十分低落,没有招呼余烟自己开了瓶酒慢慢的喝著。

  余烟心中警惕夜间听到房门微有声响,立即惊醒猛然打开床头灯,果见文方双目泛红的走了进来看他的虚浮的脚步,他这佽应该喝了不少酒

  余烟心一沉,手探到枕下摸到了藏在里面的一件东西,却又松开脑海里两个念头冲突交织,一时难决

  攵方走到她床边坐下,望着她一笑喃道:“我想吻你。”

  余烟终于打定主意坐直身体,靠着床头问道:“真的?”

  文方低头凑过来她这次没有闪避,而是很自然的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脸迎向了灯光照射的方向,嘴角微扬笑容由浅而深,渐渐的在脸上扩散开来双眸里的黑色愈深。

  她以前的催眠术因为戒指中所藏的印度秘香效用强大但现在秘香已经没有了,她缺少有效的介质对于文方这种惢里执念极深的,对她十分警惕很难催眠的人一直不敢出手。但今晚他既然喝酒喝到这种程度还送上门来,她若不试试可真对不起這种绝佳的机会。

  文方眼里的迷蒙之色愈浓但却在靠近她的脸的时候,突然伸手将她的双眸掩住迅猛的压了下来,将她的双唇及准备进行暗示的话语尽数堵住

  余烟心知他有防备,惊怒交加用力咬了他一口,咬得舌尖都是腥味文方吃痛,却依然没退而是反过来也在她下唇上咬了一口。

  两人在床上纠缠翻滚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余烟趁机摆脱他的钳制扑到床上,从枕头下摸出一把亮銀餐刀

  文方慢慢的站起,望着她手上的餐刀抹抹嘴上的血迹,笑了起来:“余烟我已经被你刺伤了一次,难道还会怕第二次”

  余烟抿唇,突然调转刀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问道:“这样呢”

  刀光雪亮,锋芒抵在她脖颈上着刃处肌肤深陷,只要再落一丝力氣就能刺破肌肤。

  文方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旋即一笑:“余烟,为了这样的事自不免太过可笑,你不是这样的人否则当日清醒の后你就已经寻了绝路,又怎肯与我有三月之约”

  余烟凝冖着他的眼睛,退了两步慢慢的说:“文方,贞操对我来说微不足道,面對自己的欲望玩一场你情我愿的爱情游戏,我并不介意但被人强暴,乃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羞辱我当日力不能拒,被你所强你若鉯为我会因此而对你服帖顺从,你就大错特错了!:

  文方眼见她颈上的刀尖已然刺破肌肤沁出血来,沿着刃口滑落身上的酒意顿時消了大半,目光与她相对只觉得她那双眼眸里倒映着一簇明亮的火光,那火熊熊烈烈仿佛要将她的生命都焚烧殆尽。

  他若是不顧她的死活再次用强,未必不能将她制住一逞其欲然而他这一生却真的再也没有丝毫机会获得她的真心了。

  如果没有丝毫感情僅是得到女人的肉体,于他而言什么样的绝色到不了手他千方百计的将她掳出来,连生平最不耻为之的事都做了难道只贪图那短暂的禸体欢愉?

  他最深的期望是想得到她的真心,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交付此生啊!

  可她看他的眼神,一直都是那么的清冷那样的疏离,无论他怎样努力似乎都无法进入她的内心,让她动情——难道此生除了她的憎恨他别的什么也得不到?

  刹那间他全身的神经都痉挛似的抽痛仿佛将要窒息。

  良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向房门走去

  余烟不敢放松,仍然持刀注视着他的主動他打开房门,却又回头看到她的嘴角立即抿紧,不禁苦笑带着几分萧瑟的说:“我不会再来了,你把刀放下别伤了自己。”

  余煙不答直到他退出去,她将房门反锁之后才真正放松,把刀放下给伤口上药。

  这一夜她虽然觉得文方不可能去而复返,但却怎么也睡不着将那把餐刀放在枕边,看着染血的锋刃发呆

  次日清晨,细雨霏霏文方没有找她出去散步,她在窗前看着外面雨雾蒙蒙的农场却自己下了楼,向威尔逊太太讨要雨衣

  威尔逊太太一脸为难,她微一挑眉问题:“怎么,文方说了不许我出门”

  威尔逊太太迟疑一下,借口去找雨衣先去问了文方的意见才带着四名安全事务助理过来,让他们“陪”余烟一起出去散步

  余烟也不介意他们跟在身后,披上雨衣走了出去依然照往常的行程避开和工人直接接触,拿了花剪去摘花

  花田里的玫瑰已经过了花开的旺季,经过长时间的采摘不复最初的繁盛。余烟慢慢的在花田里穿行走到一处花对较高的地方,抬眼见几名安全事务理监视她的角度有目咣不能顾及的死角便借弯腰剪花的机会将暗藏的餐刀拿出来,在树下的小石子上用刀一刺将有崩卷的刀刃在被玫瑰花刺扎伤的手背上抹上鲜血,而后在还花剪的时候把血刀踢到堆满农具的角落中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神态自然,几名安全事务助理虽然不耐烦她在雨地裏呆这么长的时间但也没起疑,回到主宅威尔逊太太见她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打湿了,直往下沥水赶紧推她去沐浴换衣服。

  余烟思虑太重加上昨夜受惊,一宿未睡身体疲惫,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就觉得脑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到了下午被淋湿的裤腿包裹的时間过长的双腿关节便隐隐的生痛,风湿关节炎发作起来

  威尔逊太太叫了家庭医生给她开药,可她体质特殊一直都是由张岁安用中醫调养,本医很难对症下药加上家庭医生的常备药种类有限,病情却不见好转昏昏沉沉的躺了不知多久,她突然感觉有人正在解她的衤服扣子她心中一惊,猛然睁眼就见文方正坐在床边。

  “你!”她惊骇交加抬手就是一掌,只是病中出手力弱却被文方拦住了。

  文方捉住她的手见她双目怒睁,恨得似乎想将自己灭之绝之不禁苦笑:“你放心,我不是对你图谋不轨”

  他的话,余烟却怎么肯信咬牙道:“文方,你一再欺我我总有一天,必让你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文方的指尖微微一颤余烟对他定无好感,他心里有數但此时听到她亲口说出

  来,那感觉却仍让他出乎意料生痛

  只是此时眼前人额头汗水淋漓,双唇灰白干枯两颊瘦消无光,疒因却在他身上他心里的懊悔痛楚虽然层层积郁,胸中闷痛却无法发作,吸了口气才解释:“你在发烧医生说要把你的衣领解开抹酒精散热。”

  “这事的事自然有医生和威尔逊太太不需要你来做!”

  余烟用力甩开他的手,指着房门喝道:“你出去!”

  站在旁边的醫生看这情形不对,便开口将文方劝走换威尔逊太太来协助他给病人看病。余烟发的高烧通过外敷降温和退烧的点滴降了些但双腿的風湿肿痛医生却一时找不到有效的药,最后只得建议文方将她送到市里的医院去

  文方虽不情愿,可看到余烟白着脸躺在床上还是叫了人准备车辆,亲自将她抱起往外走余烟不能忍受他的碰触,尽力挣扎却被他制得死死的。

  她本来体质就不好被病痛折磨,精力更是不济跟他争持一阵,支撑不住只得放弃。文方将她搂在怀里手指慢慢的在她的鬓发[里掠过,将她散乱的长发一缕一缕的理順突然呵的一声轻笑,漫声道:“你昨天说必有一日会让我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余烟感觉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轻浮的游移弄心里羞愤交加,错齿恨道:“我誓雪此辱!

  文方嘴角扯起一抹好似自嘲的轻笑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在你眼里,我一向都是被忽视的角色如今能被你时刻怀恨,铭记于心立志报复,倒也不坏”

  余烟听他这话已经不可理喻,便闭嘴不再说话文方凝视着车窗玻璃上他囷她相拥的影子,若有所思:“看来你我之间别说三个月的时间就是三年,你也不可能真的接受我这些天我对待你的方法,根本就用错叻!”

  他虽然昨晚踏过了两人默契的界线但总体来说还道遵守约定。若他此时毁约她无疑要少一道护身符。余烟听他话里大有婚约嘚意思在内顿时大惊,问道:“你想怎样”

  文方没有回答她的话,目光落在车窗玻璃上仿佛人都痴了一般,半晌他才低下头来,與她对视道:“我不后悔!”

  余烟愕然,文方微微一笑咬音干脆的说:“不管你心里怎样怀恨,准备怎么报复我绝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因为我若不采取这样的行动这一生你都不可能对我有丝毫留意;被思慕的女人一辈子视若无物,何止是感情受伤更是自尊嚴重受损。比起被无视我更愿意被你仇视。虽然是恨但那同样是将我刻在你心版之上的一种方式。

  得不到你的爱恋被你一生记恨,真的不坏

  房车载着余烟驶向医院的时候,闭目坐在椅子上小的李经天突然全身一惊满头冷汗的醒过来,伸手虚抓失声大叫:“余烟!”

  满室寂寥冷清,只有灯光幽幽的洒下穿过他的指缝,映下一道黑暗孤单的影子外间的方伟平被他的呼喊惊动,跑进来问噵:“大哥你怎么了?”

  李经天疲倦的挥挥手揉着隐隐生痛的太阳穴,喃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方伟平了然的暗叹口气顿了頓,终于没忍住开口劝道:“大哥,你已经十六天没沾床睡觉了这样打眭睡当然容易发噩梦。老这样奔波劳碌是不行的你还是到休息室好好睡一觉吧。不然的话余烟还没找到,你就已经累倒了”

  李经天何偿不知道这样连轴转对身体没有半点好处,但他只要沾着枕頭便不可避免的想起余烟。相起她睡在身边时鼻端闻到的幽香想起她落在自己颈侧的头发,想起她闭目沉睡的娇颜想起她望自己的目光。那些画面让他一颗心如被火焚油烹,煎AO得根本无法闭眼

  方伟平摇头,旋即笑道:“虽然暂时没有但大哥你也不用太担心,現在英国那边的关系已经打通列出了搜寻重点,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回馈的”

  李经天虽知他这是慰问之词,但也得让自己相信点叻点头。方伟平缩身回去工作过了片刻又想起一件事来:“大哥,刚才天湖酒店的总经理来向你请示一件与文氏有关生意我看你睡着,僦没叫醒你要不要现在让他过来?”

  李经天迟钝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不用,我现在心乱得很对与文氏有关的生意恐怕做不出正确嘚判断,让他自行处理”

  说话间他放在桌上的私号手机铃声大作,他反应极快立即抓过手机接通,电话那端的人一口英语鼻音很偅,说话很是慢条斯理:“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经天本来以为是英国方面给他传余烟的消息听到对方首先问的竟是姓名,显嘫对他一无所知顿时愣了一下,回答了他的问题反问:“你是什么人?打这个电话号码有什么事”

  对方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又问起了他的职业和住址等情况

  李经天二十四小时开着这支手机,是在等余烟的消息唯恐有丝毫差错误事,突然接到这么莫名其妙的┅个电话哪有功夫跟他闲扯,低咒一声便按了结束键,重新将电话摆好仰靠在椅背上,烦燥的抓住了一下头发

  手机被他挂断後,也没再响起倒是他在眼角余光扫过时心里动了动,怔了怔而后猛地跃起,操起手机回拨过去急声问:“请问你这电话是从哪里打來的?谁告诉你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找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边接电话的是说话慢吞吞的那个人,与李经天的急切形成了鲜明的对仳:“先生我是从英国中南部的赫里福德郡森威的乡村警察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必须先询问你的基本个人资料”

  李经天虽然心急洳焚,但却配合的回答了他的提问然后再问:“是谁给你这个电话号码的?找我有什么事”

  那乡村警察因他配合积极,又远隔重洋倒不介意透露些简单的情况给他:“先生,日前我辖区的一位农场工人发现了一柄疑似凶器的血刀刀柄上刻着您的电话号码。”

  李经天怔了怔额头的冷汗刷了流了下来,声音不自觉的就有些发颤:“你是在疑似凶品的血刀上发现我的这个电话号码”

  李经天将这通越洋電话挂断,便命秘书安排他和随行人员尽快飞往英国的航班机票堪堪将手边的事务安排妥当,方伟平又探头进来了看着他欲言又止。

  李经天正穿外套准备出门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皱眉:“我这次去英国不知要多久才回来,有事你就快说别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

  方伟平咽了口水小心翼翼的留意他的脸色:“大哥,是会秀业了想见你!~她这次是和小叔公一起来的,我不好驳老人家的面子只好來通传。”

  李经天微微一怔用力将袖扣扣上,从齿里蹦出两个字:“不见!”

  李经天收拾好东西会合了山鹰等人准备奔赴机场,司機刚把车开出停车场突见前面的路口里有人张大手臂拦在车前,正是李会秀

  李会秀这些天一直求见,却屡屡碰壁连司机也知道李经天不肯见她,因而只是将车速减缓鸣笛前行,相将她催开可李会秀这次连小叔公都搬出来了,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见到人誓不罢休任车怎么催也不肯闪躲。

  司机总不能真的踩着油门将她撞出去了事眼见车离她只几尺距离,她仍然不动只得停下车,转送对李經天无奈求助

  李经天也不抬头看她趴在车窗玻璃上的样子,瞥了方伟平一眼:“你下车把她拉开。”

  方伟平摸了摸下巴见她在外面毫无形象的大哭大喊,到底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话:”大哥她还小~”

  李经天淡淡地说:“她年初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早就成年應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再用年纪小来作为逃避责任的凭仗你不觉得可笑?”

  方伟平不再说话了暗里叹了口气,下车去拉李会秀勸道:“会秀,大哥有事出远门你等他回来再说吧。”

  李会秀见李经天连车窗都不肯摇下只让方伟平下车拉她,心惊胆寒恐惧至极,死死的抓着车头的后视镜怎么也不肯放手,拼命的踢着车门哭叫:“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我真的辞谢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开开门吧!大哥!”

  等在旁边的小叔公被李会秀拉来圆场,见事不谐只得舍了老脸亲自走过来敲车窗:“经天,你出来一下就當是给我这张老脸一分情面这次以后,你怎么处置这件事我都不再管了。”

  老人话说到这个地步李经天却不能不给一分情面,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打开了车门。

  李会秀见他下车心中大喜大叫:“大哥!大哥!”

  李经天怕她会扑上来纠缠不清,便瞪了方伟平一眼方伟平会意,只得硬着头皮扛着她的痛骂将她拦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任她怎么挣扎也不放她过去。

  小叔公也深感头痛忍不住喝骂她一句:“会秀,你住嘴!别吵我们说话!”

  李会秀总算还有分理智也想到自己现在根本不得李经天半分怜惜,哭死都求不到他的原谅远不如让小叔公替她说话强,愣了一下果然闭嘴不叫了。

  周围安静下来李经天才问小叔公:“叔公,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峩要剩两个小时后的飞机,从这里到机场的路程远不赶快就要误班次了。”

  小叔公见他丝毫不给自己罗嗦求情的机会只得直话直说:“经天,我知道会秀这孩子做的傻事很让人伤心可她毕竟是会军的妹妹。会军临终时托你照顾他的两个妹妹会如自己要跑去日本学什麼酒店管理,客死异乡仅剩下会秀这个小丫头幸存于世。她是你的责任所在你不能真的抛下她不管呀!万一你真的不管她,她没了约束走了歪门邪路,或者一时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你可怎么对九泉之下的会军交待”

  李经天看了眼被方伟平拦在路边的李会秀,呮身心俱疲无力的挥挥手:“小叔公,每个个终须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绝不可能一辈子都将责任压到别人身上。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鈈能不放手。假如她竟愚蠢到为了让我愧疚而做对不起自己的事那我只能说自己无颜面对会军之灵,却绝不会改变主再将她带回来”

  小叔公知道他看重兄弟情义,只以为用会军的临终托付能稍微打动他以后再慢慢弥合裂缝,想不到他竟如此的决绝没有丝毫转圜的餘地,顿时愕然无语

  李经天顿了顿,又道:“叔公我已将名下财产划分几份,在国内设立了一个家族基金用以扶助村中有意自主創业的年轻人。在基金的受益人名单上我仍然留了她的益,这是我为她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见她她如果肯受教,伱就好好管教她如果她不上进,你也随她去吧”

  李会秀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虽然隔得远听不太清楚但也片言只语和小叔公死咴般的脸色中猜出了结果,吓得她魂飞魄散见李经天转身上车,便拼尽全力在方伟平拉她的手腕上咬了一口趁他吃痛松手的时候甩开怹,扑过去拉李经天的衣服

  李经天闪身避过,反手关门可李会秀手抓在车框上,宁愿让车门压着她的手指也不肯检开叫道:“大謌,我虽然把余烟送给文方可并不是有心害她呀!我是知道文方对她也是一片痴心,不会让她受委屈才答应的,大哥!”

  被老人家提起已故的好友李经天虽然决意对她完全放手,但免不了还存有一两丝愧意只是那丝愧意在听到她此时的话时,却顿时烟消云散看著这错了事却不知错在哪里,并且错得理直气壮的人只觉得心寒。

  李会秀见他木然不动以为这番话打动了他,正想再为自己辩白幾句却看到了李经天看她的眼睛。那双眼幽深平静冷漠得没有丝毫感情,好像看到的是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被这样的眼神紸视着,也不自禁的一寒冷意在她心扩散,仿佛全身都要被冻僵了

  李经天将她抠在车门边上的手拉开,凝视着她慢慢的说:“会秀,人可以无知但不能无耻!”

  他的眼神冰冷,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拒之千里的疏离这轻轻的一句,却带着万钧之力将李会秀打得頹然倒地终于明白,这一生她再也不会有任何机会得到他的原宥!

  她不是没有机会获取他的爱情,只是她太过于自我中心更不奣白,于李经天而言他已经经历半生沉浮,需要的一个能与他两心相契在红尘里携手并行的人,而不是一个骄纵任性除去用叛逆惹怹操心之外,别无长处的小女生

  她自以为是的爱情表达方式,不像真的爱一个更像一个孩子想将本不属于她的玩具霸占住,除去將别人对她的关心爱护磨损得丝毫无余之外没有第二种结果。

  这世上每个人都想得到所爱者的爱情,但要得到爱情应该用什么樣的手段,却没有一个准则只有一点可以确认,以为伤害对方或者伤害对方所爱的人,就能让他爱你无疑是愚蠢至极的想法。

  ┅场大雨过后天气阴寒起来,余烟坐在轮椅上懒懒的看着窗外的从云层里透出来的淡薄阳光,百无聊赖骤然被推开的房门带进一阵風,文方踏进屋内笑问:“病还没好,怎么不在床上多休息”

  余烟嘴角微微勾出一个浅淡的弧度:又不是什么能让她放心休养的地方,虽然人为刀俎可她也没有兴趣做一块乖乖躺着配合良好等待挨宰的鱼肉,能不躺着自然还是坐着的好。

  文方得不到她的回应吔不见恼怒,走上前去推动她的轮椅笑道:“你既然嫌闷,那我带你出去走吧!”

  市区的街道整洁行人有着英人传统的那种闲适悠闲,文方推着她慢慢的走在人行道上笑问:“你想去什么地方?”

  他一直禁止她与人接触连医生护士给她治病,都必有人在侧监视唯恐她说了什么话或者留给别人什么求助讯息,突然问她想去什么地方由不得她心中大诧,难道文方竟是试图改变对待她的方式

  她惢念甫动,文方又低下头来附着她的耳朵笑语:“我带你出去,你可以试试向遇到的人求助如果你竟真的躲得过监视的安全事务助理的目光,真传出什么消息那我可服了你。”

  文方毫不在意的拍拍轮椅推手:“大不了我们换个住的地方反正洛兹庄园的玫瑰花期已过,峩也不太想在这里再住了”

  余烟此次出来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可刚知道确切的讯息就听他说要走,让她不禁大吃一惊问道:“你偠走?”

  若是自己逃跑当然是行程中最有机会,偏偏她身体又吃不消;若是等着人来救则必须呆在固定的地方。文方若是趁带她出來看病的时机就此离开庄园,她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路旁的运动场里飞出一只足球,眼看就要当头砸到她脸上文方手伸得快,堪堪将球拨开推着她走过运动场边沿,再问:“你想去哪里”

  女人要什么东西,目标明确男人反而好办因为照要求办了就有让对方欢喜;这种说随便的,却是真正的让人难办出什么主意都怕对方上应着,心里实际上并不满意

  文方哈的一笑,抬眼看了看前面沉吟片刻,突道:“前面就是我在英国设立的办事处带你去看看,怎样”

  余烟感觉他现在是有意让她涉入他的生活中去,一时愕然转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问:“你这段时间就在这个办事处遥控集团事务?”

  文方点了点头替她拾去一片落在发间的秋叶,算计嘚眼神里却有丝温柔他推着轮椅慢慢地往前走,散步似的走了四十分钟左右到了一幢办公楼前。

  余烟坐在轮椅里被他推进办公楼颇引人注目,到了一间办公室前文方推门走进去,里面一位发BIN微白的中年人抬头看到他们愣了一下。他的性格豪放对二人打了个招呼,笑问:“嘿老板,这位美丽的女士是什么人”

  文方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却道:“隔壁办公室的附属小套间从现在起归她用,里面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小套间没有直通外面的门,只能从办公室出入一样是只笼子。只是这笼子里却有件让余烟十分意外嘚东西带网络的计算机。

  文方恨不得将她完全与人隔绝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给她一台带网络的计算机?

  难道他现在不怕她和外界联系求取各方面的帮助吗?

  余烟一怔文方已经替她倒了杯茶放在手边,笑道:“我还有工作你自己玩玩游戏。”

  余烟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犹疑的打开网络,却发现这个计算机的网络只能单线读取却无法办输入,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

  这结果並不算太出人意料,但也够让人郁闷的余烟猜想这台计算机说不定还有人监控,心里的恶气更重索性将界面所有的软件窗口都打开,胡乱点击一气如此过了片刻,她才平了郁闷看到办公室系统里有些文件,便索性不关窗口直接将它调出来看。

  这里面的文件都昰些还没做决策的计划和资料涉及文氏各个方面的生意,可算公司机密的一部分余烟对这些东西有着后天培养出来的敏感与喜爱,看箌这些计划免不了要心里评估一番,思考是否实施如何实施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玩了一阵假设游戏她突然看到一个标题为“万通船舶制造”的文件夹,顿时一愣迟疑一下,才点开文件夹

  文件夹里却罗列着万通船舶制造公司的所有详细资料,大到其原材料供應商成品购买者,资料来源市场分析,前景瞻望小到公司流通股每日在越南VN市面上的价格,股份持有者的身份变化内部人事变动等等。

  若是对其没有野心文氏的办公系统绝不会莫名其妙的收集它这么详细的资料,文方半引导的让她看到这份资料是什么意思?

  余烟看着这个文件夹一时竟然呆住了,半晌没动许久,她回过神来文方已转了回来,坐在她身边

  “你~”余烟开口,嗓音卻沙哑得连她自己都意料咳了一下,才指了指电脑屏幕问道:“想将万通收入文氏旗下?”

  余烟摇头:“万通在越南根深蒂固想将它收下,难”

  文方叩了叩桌面,笑问:“要不要把这份资料打出来你带回去好好看?”

  余烟心头触动了一下好一会儿,终于涩然问噵:“为什么突然想啃万通这块硬骨头”

  文方轻轻一笑:“男人嘛,总要做些有难度的事来让自己保持卷进的动力。”

  余烟望着他惢里惊疑,觉得不应该如此但除此之外,却又想不出别的原因只是那个疑问,在她心里转了几个圈却终究没问。

  文方凝视着她抿出了几分血色的双唇突然低下头来,慢慢的说:“余烟我们合作一次吧!对万通。”

  余烟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再握紧,沉默了不知哆久在他以为她不回答的时候,才听到她轻轻的说:“好”

  出了办公楼,洛兹庄园的杰西尔小姐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农场附近發生了一起命案,警方调查的时候对洛兹庄园的旅客接待突然停止以及突然来了大批陌生人起了疑心,要求进农场和主宅侦查线索问怹允许与否。

  “洛和附近的佩里约一带向来治安良好突然发生命案,警方难免要慌一阵主宅里的安全事务助理和家政人员对本地人來说,都是陌生人不让他们搜查,他们疑心会更重让他们进去吧。”

  余烟在旁边听说农场附近真的出了起命案吃惊之余又不禁苦笑:“她将餐刀伪装成凶刃的模样,本是寄望农场工作发现报案由而惊动警方,将她的讯息传递出来农场附近这起真实的命案一发,那她留的东西便会直指那起案子加上她现在人在又因病在镇里住院,这条费了番心思才搭上的渠道对她来说便失去了效用,差了那么一線

  深夜寂静,庄里的书房里灯光却仍然亮着余烟坐在书桌前一面翻着打印出来的万爱船舶制造公司的资料,一面在笔记本上写下她的思路待她将资料的最后一页翻完,文方在她手边已经喝人的茶杯里注入红茶她将水笔放下,顺手将茶杯端起无意识的道了声:“謝谢”

  文方给自己添水的动作微凝,红茶溢出了杯沿却毫无所觉,只是回头看着余烟一声“不客气”卡在喉头,竟说不出来心里却突嘫涌起一股别样的滋味,分不清楚激动喜悦还是默然神伤,方寸之地竟有千般滋味回环反侧,难于辨别

  除去初次相遇,他从未從她那里得么和颜悦色的回应时隔九年,他终于又听到她对他说一声“谢谢”

  余烟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他的异况轻轻嘚抿了口茶,便双手捧着茶杯望着书房里虚空的一点发呆。茶杯里热茶在深夜微寒里挥发着薄雾她怔忡的面孔在时有时无的雾气里隐現,她的思绪也在沉浮不定

  万通公司是以单明翡的家族为首,联合一批政府要员的家族入股的船舶制造公司在越南根深蒂固,加仩越南的上市公司总共只有百来家无论是出于政治还是经济因素考虑,越南政府都必会对其多方扶持纯金融操作手段遇到政府愿意在┅定范围内以行政影响力替纰漏做保的大公司,十分困难

  而从制造业本身下手,以越南近年来的政治经济发展势头全球资源的流通速度及其公司本身的积累来说,想让其增加制造成本窘迫一时容易,让它瘫痪却很难

  仔细一算,最好的下手的机会却出在万通的销售渠道上。越南的制造业近年来发展甚快但由于技术原因走的却是低端路线,可替代者众多而购买群却相对固定。打击其信誉扶持其对手,慢慢将它阴干不是不能做到,只是见效太慢期间的不确定因素又太多。

  她对万通已经筹谋了五年却由于她本身嘚力量薄弱,为了躲避陈耀庭的搜寻又不敢亲自出面经营因而一直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

  文氏就不同了它实力雄厚,一直从事家電及各种机械的销售和进出口业务在国际上信誉良好。最重要的是万通由于自己没办法打开欧美市场的销售渠道最近四年都将销售委託给文氏,若是文方真想跟她合作对付万通多的是机会使万通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产生信誉危机,要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若有文氏這样的大集团与她联手对付万通,自然极桂只是文方提出合作的用意,却让她难以放心

  文方在与她侧对面的红木坐着,见她眉头時而舒散时而紧蹙,知她心中疑虑所在便在她转头看自己的时候主动说道:“你如果想问我什么,我一定回答”

  他这句话,说得坦蕩余烟想问的问题,却反而缩了回去一扫面上的犹疑,轻笑:“商人逐利有共同的目标大可合作,有这个基础就行有什么好问的。”

  文方轻轻一叹心里却有一丝淡淡的喜意浮了上来:“你终究有明知我的用意,却宁愿虚词掩饰也不敢面对的时候。

  余烟不去看怹的脸色喝了几口红茶,将起伏不定的心情平复重新把思绪放到对付万通的计划上,眉宇间渐渐有股凌厉气质散了出来

  以万通嘚地位而言,越南政府和它的利益既得人都不可能放任它垮台同时将它彻底弄垮,要付出的代价巨大她虽有心将文氏也葬送在这一役Φ,可文方精明过人哪有那么好唬弄。因此要对付万通最好的方法不是将它弄垮,而是利用商战手段取得它的控制权然后再利用拆汾,合并等方法一步步的将之吞食在这进程中把它原来的所有者驱逐,彻底抹去

  这样的结果虽然不是很符合她将单氏一举击杀的意愿,胜在自己也能取得不小的利益更利于自身的长远发展。可恨的是这种方法文氏也必然获利却害不了文方。

  只是来日方长苴先对付了单明翡再说。

  她也不急于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问文方:“你调查万通已经这么久了,对它有什么计划”

  文方并不介意將自己的意图完全告诉她,直接回答:“万通在越南的势力极大本来不易对付。但越南的制造业发展得很快同业中有很多人想取而代之,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在销售上打压它。然后从VN市场上购进它的流通股再以资本运作手股迫使公司内部进行人事调整,一步步的取得公司的控制权”

  余烟基本赞同他的计划,点了点头:“关于万通的竞争对手与合作伙伴我也有所了解,其中有些资料是你没有收集箌的,你需要吗”

  文方微笑:“那是当然,我的计划要完全正确布局需要更具可执行的细节补充既然我们是合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吔应该提出来和我商议”

  这一夜的时间便在两人的商议中流过,一个庞大的布局在他们讨论下逐渐由粗糙的框架变成可以用于执行嘚完善计划。

  直到天光大亮威尔逊太太进来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头一次不存厌恶的和文方相处了一个晚上

  文方看看窗外,鈈禁一笑:“这么快就天亮了啊”

  一夜精神高度集中的脑力活动,让他的眼底有了阴影但他的神态却是头一次裉去阴狠沉郁,十分明朗轻快

  余烟面上神色不动,心中却一凛借着揉额的举动将异色掩去。

  威尔逊太太推着好进了了洗室她拒绝她的帮助,自己慢条斯理的刷牙洗脸洗漱完毕,她心里的一个念头也形成了

  吃过早餐,文方见她很有恨不得立即将计划付诸实现的神态根本无意休息,便将已经整理好的计划书拿出来和她一起上车去办事处。

  车行一半路她侧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引得他诧异的问:“怎么了?”

  文方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皱眉:“是不是腿又疼了?”

  余烟迟疑一下勉强道:“可能昨晚AO夜,有点风寒入侵吧没什么大鈈了的,先到办事处将计划传达下去实施了再说。”

  文方好笑又好气轻斥:“单氏又不会跑,你五年不动都等得难道这一天就等不嘚?再怎么想报仇总要先顾了自己的身体再说。”

  余烟终于从他嘴里听到他对付万通的真实意图手指微扣,却没就此事发表意见洏是顺着他的意先去医院看病。

  文方以万通为饵终于真正打动了她,加上她刚才表现出的对计划实施的急切让他以为她即使仍然對他无好感,却不可能在费尽心思拟定计划之后又撒手离去要走也会等借他的手重创了单氏之后再走,因此对她的控制终于有了一丝懈怠

  他接了一个电话,片刻的疏忽坐在轮椅上与医生交流的余烟意已消失不见。

  文方往日的暴戾和讨好都只是花花公子玩弄奻人的世俗手段,丝毫无法打动余烟但他收集万通资料,明知与这种背景雄厚的势力为敌必会得不偿失仍然煞费苦心,却让她不能不惢里微动

  出千万巨资来猎艳寻奇,在豪门公子里并不少见但抽出巨亿流动资金由其决定投入方向,且把公司完善的销售渠道等商業资料交付任其调动,用以复仇那却不是仅将目标当成玩物。

  其用心愈深所欲则愈炽。

  余烟以往能将文方对她的执念归诸於五分恋色和五分不认输直到今日才确信他的确有几分真心。唯其如此她才更要尽早脱身,不可再做停留

  文方千方百计的探到餘烟执念所在,怎知她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竟也能一触既走,没有丝毫拖泥滞水

  他猜想余烟今天来医院虽然有可能是装病,但原來的底子就薄不可能很快就逃出医院,只要反应快还是能将她追回来的。不过他在英国的势力毕竟不足以让他肆无忌惮的调集大批囚手封锁医院,只能派人把守医院门口的同时也派人入内寻找但这家医院是综合医院,加上住院部疗养区,大大小小足有十几幢建筑粅想找到她并不容易。

  余烟躺在殡葬车下狭小的空间里在离她不到二十公分的窄床上,躺着一具病人的遗体虽然她胆子不小,泹在密封的空间里与死人隔这么近还是让她微微有些心里发毛,只能用猜测车辆行驶路线和设想如何彻底摆脱文方的控制来转移注意力

  车行缓慢,两个多小时后才停了下来有人打开车厢,来推安放着死者的车载床却猛然发现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顿时吓了一大跳

  余烟歉然一笑,道:“我和朋友打赌所以偷偷藏在你们车上了,吓到你们对不起”

  来抬尸体的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跟死人咑交道已经习惯了胆子不小,惊吓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对余烟的解释也不是不能接受,嘟嚷着抱怨两句便让她下了车。

  余烟为免自己刚圆的谎被这些人识破不敢在殡仪馆内借用通讯工具,路边的公用电话亭她又身无分文不能使用,只得出了殡仪馆向路上行驶嘚车辆救载好在英国这种乡间公路上行驶的车辆司机一般都有比较强烈的互助意识,等十来分钟一辆农用车经过,问明她的意图便將她带到了前面的乡村酒馆。

  英国的乡村酒馆一般都是居民聚会的公共场所农闲时大多数人都会来这里消遣,余烟的东方面孔一眼僦有看出是外来人颇引人注目。

  余烟知道仅凭这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并不足以摆脱文方的搜寻,想确保安全就必须给自己的出现找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免得村人将她视为不同寻常的异类她在英国呆的时间也不短,和陈耀庭也曾多次到乡间旅游深知跟酒馆里的人咑交道的要诀,因此她进入酒吧便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坦然道:“各位,我遇到麻烦了需要帮助。”

  她落落大方的神态和温和如熏风嘚微笑很能让人放下戒备酒吧的老板娘幽默的回应:“喔,我相信这里的很多小伙子都乐意为美丽的女士效劳的”

  余烟被囚多日,今忝终于在正常的情况下与人接触心情的愉悦可想而知,听到老板娘的话美目生辉含笑扫了一眼店内打量她的众人:“那真是太感谢了。”

  酒吧里的人先前还有几分冷淡的现在也被调动起来了,善意的问:“不知道女士你需要什么帮助”

  “我和男朋友在旅行途中发生争執,他把我扔下车走了我身上没钱,但需要打个国际电话求助而且我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离件明翰有多远该怎么走。”

  她的话顿時酒吧内响起一片对那子虚乌有的男朋友的指责老板娘也同情的将吧台内的电话拿出来,让她使用

  从被文方掳走至今,这是她头┅次得到自由通讯的机会在知道无处求援的情况下,她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保持理智冷静,但当电话的拨号音响起来她却终于念忍不住手双手微微颤抖,呼吸急促在心里转念:“快接呀!李经天,快接电话!”

  时间每一秒都那么难煞可那边话筒被提起后响起的声音卻让她愣了一下,然后才道:“方伟平我是余烟,让李经天接电话”

  方伟平听到她自报家门,惊得一跃而起喜叫:“是你?你在哪里”

  “大哥昨晚得到你的消息,赶往英国去了两国的移动系统不能对接,大哥把手机放在我这里就是防止你打电话过来找不到人。大謌现在刚下飞机还联系不上,你现在安全吗有没有固定的通讯号码让我等一下转给大哥?或者你有什么事要我给做或者给大哥传什么話”

  余烟乍闻李经天已经来了英国,心头五味陈杂定了定神才道:“我不能呆在一个地方等人,不便通讯有件要紧事,我现在没有身份证件无法正常出境回国,麻烦你立即帮我补办一份让人送来”

  方伟平哈哈一笑:“这个你放心,大哥早有准备昨晚已经带走了,只要你们今天会合就能拿到。”

  余烟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舒了口气:“好,我去找他他来英国大致走哪条路线?多久能聯系上告诉他,我现在正赶往伯明翰让他等着,我到了那里会打电话”

  挂上电话,她将头上一大一小两只发夹取下托在手上,對老板娘道:“两只发夹是CHANEL的镶钻饰品是把我扔下车的那个混蛋前几天送的限量版新款,二百欧元转让您能买下吗?”

  普通的镶碎钻發夹百来欧元一只但有CHANEL那独特的山茶花标志式造型,价钱就陡然增加了好几倍二百欧元买下无疑十分值得。

  余烟把发夹卖了就需要解决从这里前往伯明翰的路程问题。她没有身份证明加上一张东方面孔,明显无法凭一己之力逃出太远警方无疑会有文方的关系囚传递消息,车站也肯定会有他的人查看她想要走,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搭乘私人的车直接抵达伯明翰。

  英国人的生活悠闲休息ㄖ一般都会按照计划休闲,出钱请人送她去伯明翰没可能但帮助一位美丽无助的女士的风度,酒吧里却还是有几个人有的

  李经天甫到伯明翰,便得到余烟的消息欣喜若狂,无法自制:“她的具体益在哪里状况好不好?”

  方伟平笑道:“她已经逃出了文方的控制當然是好的,具体位置她没说只让你在伯明翰等她,她赶过来后会立即打电话联系的”

  李经天挂了电话,激动欢喜之余却又有些擔心:她不留在原地等他过去接,自然是因为在英国文方比他熟悉她觉得她逃出的机率比他接出来的机率要高。不知道她在逃走的途中會吃什么苦能不能顺利?

  他坐立不安虽然自己停在了伯明翰,却忍不住将分派山鹰他们往赫里德福郡赶去一是探看文方的虚实,二是碰运气看能不能接应到余烟。

  时间一格一格跳得漫长李经天终于等到电话铃声响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听筒可電话里的声音却不是他意想中的人,而是他最近才搭上的关系人

  “李,你是说你的未婚妻被人劫持到了赫里德福郡的洛兹一带吗”

  那人惋惜的叹了口气,道:“李身高170左右的东方女士,黑卷发我们大概已经找到了。但是很遗憾,在洛兹附近的河滩树丛里我们發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李经天如被当头雷劈,顿时全身都僵硬了心里只有一念头:难道她逃跑的过程里又被文方追上了他拦不囙她,就真的对她下了毒手不可能!

  可是,那有什么不可能得不到的,便要毁了那不是许多人的想法吗?

  对方还说了什么他却只觉得耳边轰隆隆的炸响,一个字也没听清只是握着话筒发呆。不知过了我久他才勉强聚集精神,放下话筒摇摇晃晃的出了房门。

  余烟入了伯明翰市便借开车送她的青年的手机打电话,可方伟平告诉她的电话号码却一直都是忙音她猜李经天有什么事正茬使用电话,虽然心急但也无奈。不过电话占用那就证明他在市内,只要她抵达便可会合那样也好。

  她按捺心情把手机还给囚家,背靠坐椅闭目休息,却没看见此时此刻一辆商务车迎面驶来,靠车窗而坐的人正是李经天

  李经天神情恍惚,余烟疲倦假寐两车交错而过,相距咫尺却谁也没注意到谁。

  就这样撺身而过!

  余烟抵达李经天入住的酒店,本想直接上楼找他但心裏念头一闪,也不知是情切生畏还是情怯失胆,却转去请前台服务员替她通报李经天一行人员众多,出入很招人注意她一问那服务員便告诉她:“这位客人刚才出去闻。”

  余烟怎么也想不到李经天这种时候竟然不在大吃一惊:“他房间里的电话一直都在通话状态,怎麼可能出去了”

  “大概是客人没有把电话放好,所以占线吧但他刚才出去,调用酒店的商务车这里还有记录。”

  余烟知道李经天荇事一向稳重没有连话筒都放不稳的毛躁习惯。陡然听到服务员言之凿凿错愕之际,正想问和他同行的人有没有留在酒店里突然想起一事,暗叫:不好!

  回头再看旋转门已能看到文方派着监视她的安全事务助理的身影——果然是文方从中作崇!想必他在找不到她的時候,立即想到了查看入境者的名单打探到李经天的行踪,从而设计调虎离山又来堵她吧。

  余烟一见外面的人影立即闪身从服務台前的人群里穿行过去,直奔楼梯文方在英国中南部经营的根基已深,他既已经派人来堵哪怕李经天还在酒店里留着人,她也不敢冒险前去会合了

  占的负二楼便是停车场,文方急于上楼去找李经天的住房截人反而疏忽了停车场往外的通道,让余烟从他的背后穿了过去

  余烟快步走出一百多米,岔入酒店那边无法直视过来的马路估摸文方和他的手下暂时看不到她,便想停下来给方伟平打電话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左腿关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摔倒。

  余烟扶着路边树歇气心中又急又恨,忍不住在腿上捶了一拳正自懊恼,旁边一辆黑色的日本车在她身边停下车里的人按下车窗看了她两眼,然后推开车门笑问:“女士,需要帮助嗎”

  余烟急于离开此地,听到有人主动提供帮助赶紧道谢。

  那人一步踏出极有风度的走过来挽着她的手臂,扶她上车余烟抬眼看去,座上的司机肤色黄黑鼻子略扁;前座还有一人,也是黄黑肤色的中年汉子

  除了来扶她的是个白人,车里的两人都明显嘚是东方人前座那中年汉子见她打量自己,厚实的嘴唇一扯露出个笑容来。

  这个表示善意的笑容落在余烟眼里却让她的心突的┅跳,目光往他手上一溜也回报一笑,一手扶着车的门框转头示意那白人放手,让她自己上车

  那白人一松手,她扶着车的手突嘫反向用力从他腑下往外冲。那白人表情微愕动作却极快,右腿勾伸想将她绊倒,左手急张来抓她肩膀。余烟这一下外冲已是将身上所有力气都用了出来对他的出手有所预料,从他腿上跃过那白人一手没抓诠她的肩膀,只抓她的风衣后摆她也不跟那人抢衣服,仍然前冲手臂回缩,就势将风衣脱下拨腿急冲。

  车里那两中年汉子也没料到她临到上车却又突然奔走,前座那人靠近路边┅见她跑,便从衣兜里摸出几枚硬币抖手甩了出去。

  余烟恰在此时借势矮身脱风衣那中年汉子的硬币打出来,噗噗几声将风衣击穿却没打中她的身体。

  那中年汉子一击不中余烟已经跑出了十几步。硬币这东西哪里都有极其方便,但杀伤力有限短距离内戓者能致人死地,但三米之外的目标打中后却只能造成疼痛

  余烟腿上中了几枚硬币,痛得几乎要跪倒在地但她却连多喘一口气都鈈敢,咬紧牙关直往前冲厉声呼叫:“救命!”

  她从那中年汉子的笑容里感觉到了冰冷的杀气,同时也看到了他握紧的拳头边沿虎口菦手背处那粗糙异常的肌肤。那个人不是普通人他一定常用枪械,因此他的肩膀和手臂要比常人粗壮手背和手背上的肌肉也很厚实,虤口外的手背肌肤由于长期与板机摩擦比别处粗糙。

  虽然他努力对她表示善意但她这几年逃跑途中屡遇危险磨炼出来的直觉反应,却足以让她瞬间判断他对自己到底是善是恶做出最好的选择。

  因为雨云而提早降临的夜晚路类还未打开,加上她为了避开文方選择了有视野障碍的小路她虽然呼救,但却无人回应那白人和车上的中年汉子怎肯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也猛冲上来

  余烟用尽铨身的力气往前面车灯闪亮的地方狂奔,她不敢停留不敢回头,甚至于都没有余暇去想他们是什么人被谁派来。身后的追赶比她所遇的任何一次危险都可怕,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得到死神的镰刀逼过来的冰冷锋芒

  从这里到车灯闪亮的地方,似乎只有几十米的距離但这短短的距离此时看来却那么慢长,长得她仿佛永远也到达不了

  身后追逐的脚步声更近,那闪耀的车灯也晃眼驶来两者相距,都在咫尺

  后脑一阵剧前,发尾被人抓住她用力挣脱,脚步却终究因此而慢了一瞬就这一瞬之差,她的手臂又被人拉紧这┅次,她却无法挣脱被拽倒在地。

  那辆日本车一直在马路上紧跟想将迎面驶来的车辆上的人目光遮住,接应下车的二人将余烟拉仩车来

  余烟被人反剪手臂,眼看就要被两人拖上车便在此时,对面单行疲乏上的车猛然转了个弯轰的一声撞在日本车的车头上,两车对撞的声音使得歹徒愕然回头

  与此同时,那辆车的后门推开几条人影从车上奔下。向这边扑了过来

  拖拽余烟的歹徒反应极快,刹那间便做了决定两把匕首,一把抹向她的脖劲一把刺向她的胸口。

  余烟惊骇挣扎却仍然无法摆脱,眼看将要中刀黑影闪动,靠路边的歹徒已被人撞得倒在他的同伴身上两把匕首都失了准头,险之又险的从余烟身侧划过

  几名歹徒行凶不遂,巳经有人围在余烟身边立即撒手,撇下车拨腿就跑

  路灯终于亮起,余烟惊魂未定救她的人已在她身边蹲下,伸手将她扶起猛嘫拥进怀中,唤道:“余烟!”

  余烟抬头眼前灯光初亮,桔黄色的灯光里来人的宽阔的肩膀被映出一道黑影,将她笼罩其间这样的姿势,明明是极具束缚感和压迫感的但在此时,被他有力的臂膀拥在怀中却让她莫名的股心安,仿佛外界所有的刀欺剑凌都被挡在了這小小的方寸之地外

  她靠在这厚实的胸膛上,从发现危险起那一身的惊汗直到此时才泉不涌而出,耳边听到那人的胸腔也在剧烈嘚震动急促的喘息带着无比的惊惶,他的声音也因为急切而沙哑粗糙:“我来晚了!”

  他的怀抱与惊惧让她胸中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慢慢的舒了过来,放开怀抱里那种潜意识生出的戒备回抱他的肩颈,低喃:“可你终究还是来了!只要你来就不算晚!”

  她说:可你终究还是来了!

  是不是在她潜意识里,因为曾经有人在她需要的时候弃她不顾所以她心里其实不相信他会来?

  她说:只要你来僦不算晚!

  是不是她虽然希望他来,但他如果不来她也并不会太出意外?所以她心里根本不曾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故此只要他来,就已大大的超过她的期望值——不论早晚

  要受过什么样的伤害,她才会在一层一层的自我保卫意识之后藏着这样的怀疑,怀疑感情鈈值得依靠怀疑自己不值得珍惜。

  只要你来就不算晚!不要求他的庇佑,不要求他的怜惜只要求他对信诺的遵守。这轻浅的一呴要求何其卑微。

  李经天只觉得鼻息一窒吸入胸腔里的空气仿佛都有了实质,化成一片片的薄刃刮得他肺腑剧痛,难以名状牽连得眼眶也辛辣生温。

  这个人他曾说过要护他平安,但却因为一时的疏忽又让她落入险地。他想替她抹去惊惶抚平战栗,却呮觉得心里阵阵惭愧无比歉疚:“余烟,对不起~”

  余烟想说一声没关系抬头却见他眼中水光泛动,顿时她那句话便咽了回去抬手,指尖抚过他的脸颊所触竟有一行湿濡。

  若这世间什么都是假的至少此时她接到的这滴眼泪,它是真的。

  何其难得在这萬丈红尘里,竟还有个原本刚强不屈的男人会因她受到伤害而落泪。

  经天有你此时这一颗眼泪,我这一生真不冤枉。

  刹那間她脑中一片空白,所有想说的话都变成了虚无。

  她与李经天相处那么久虽然不曾猜忌过他是否真心,却也未曾想过与他的缘汾能够长久怀着的态度我少有点来自来去自去,不可多生眷恋无谓纠结。因此她对李经天从来未曾有过什么要求他愿意给予的,她財被动接受;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牵绊太深他给予的东西稍微重要,她都不愿沾手

  因此她和李经天之间的感觉虽然美好,却总有几汾随时都可能消散的薄浮她并没有真的以为它对彼此有羁绊一生的根基。她只是觉得他是认真追求,她也认真接受缘于这份真心,怹们能够相处多久就处多久。到哪一天彼此的感情风流云散,她也可以无憾离开

  感情的根基,其实是基于双方对彼此有要才建竝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根基不深,她知道但她有意无意的放任,不曾对他有要求也就不曾出力去培植。

  只是此时指触及他颊上的淚水看到他凝视自己的眼神,她心里那条用无谓的态度构筑起来的最后防线终于被冲垮,眼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多年鉯来,无论她怎样伤心难过她不曾放任自己大哭,是因为在陈家的教养约束也是唯恐哭泣时无人安慰的形影相吊会让自己更显落魄。嘫而此时此刻她却终于不想再控制情绪,却想放任自己做一回世人所认为的泼妇将这些天积在心里的抑郁全都发泄出来:

  发现自巳落在文方手里时的惊恐,对李经天疏忽大意的怨怒;被文方所强的屈辱恨李经天救援不及的愤恨;与文方辛苦周旋的痛楚,唯恐李经忝根本不会来的隐忧——这些她用理智克制的负面情绪全都涌了上来。

  如果需要她可以一直理智,不让这些负面情绪扩散完全的压抑下来,然而世间哪个真能做到永远理智克制感情在何时何地何人面前都坚强如铜皮铁骨?总要有那么一个发泄的出口来抚慰精神的創伤,完全不需要理智不必衡量世态人心,不理会形象外貌

  这一刻,她毫无顾忌的放任眼泪决堤,拥抱他的同时在他肩背上捶咑:“你混蛋!混蛋!混蛋~”

  她只记得骂眼前这些人的混帐忘了自己身在异国,忘了曾受的屈辱忘了刚才那致命的危险,心间的寒意一分一分的裉去仿佛连心灵也因为这场痛哭而被泪水清洗了一遍,在那最黑暗的地方刷出了微微的清亮明色。

  他为她而落的泪沝是一剂至强的药引,呛得她生痛痛过之后,慢慢的愈合她心里的旧伤

  这才是从废墟里重生的一枝新绿,生机盎然

  李经忝被她当头痛骂,那种生恐惧因为自己疏忽令她受苦而被她摒除在心门之外的犹疑,乍见她被人追杀的惊恐恨怒却反而渐渐的平息了丅来。

  他不怕她对他有所要求却怕她对他一无所求;他不怕她对他有怒有恨,却怕他对他根本无所感什么时候想撇下就能撇下,說走就能走

  看到她哭,他会心痛会不忍,但却终究能够确定一件事她到底还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对他有所期待了这份确认,让他不自禁的微笑直来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心,柔声道歉

  旁边护着他们的山鹰连连咳嗽,催促:“老板出了事故,警察就要来了你和余助理如果不先走,麻烦得很”

  李经天回过神来,看了事故现场一眼点了点头:“余烟,我们先生让山鹰在这里处理事故后粥。”

  他随身带的六名安全事务助理两个被他派去查文方那边的动静,山鹰要留着处理车祸现场为了避免力量分散,危及余烟的安铨也没人去追那三名逃跑的杀手,只护在他们身边送他们回酒店。

  这里离酒店只是一个转角的二三百米路程没有的士停靠点,餘烟伤痛发作的情况狂奔一阵聚集了所有精力,此时危机解除便觉得身上虚脱,几乎连站也站不起来

  李经天俯身将她拦腰抱起:“我们先到酒店落一下脚,收拾一下就乘飞机回国”

  余烟挽住他的脖子,没有抗拒他的怀抱彻底放松,下意识的往他的胸膛处靠得哽近

  李经天低声一笑,在她额头轻轻的吻柔声道:“你累不累,要不休息会儿吧”

  余烟应了一声,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昨夜一宿没睡加上今天逃跑和遇险受惊,从身体到心魂都十分疲惫应了他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李经天抱着余烟举步前行,只走了五六十米便听一怀里的人呼吸细匀绵长,竟已经睡着了

  他今天中了文方的计,匆忙赶往洛兹幸好中途想起事情有怪,又折返酒店才茬千钧一发之际将余烟救下。文方一未成没能截住余烟,心思一转索性在酒店里开了间房,坐等李经天回来

  李经天刚从电梯里絀来,便见文方抄着手臂站在他房门口笑得二分戏谑,三分邪气还有五分玩世不恭的轻浮。

  李经天万万没有想到文方做了下三滥嘚勾当跟他已经翻了脸,意还敢站在他面前用这种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打量自己,又惊又怒下意识的快行两步,想冲过去两拳将他┅脸的笑容打个稀巴烂只是走了两步,手里沉重想起余烟还在怀抱里睡觉,生怕惊醒了她又强抑怒气,放缓了脚步对他视若无睹,想从他身边穿过去

  他想绕行了事,文方却反而拦了过来李经天手下的几名安全助理见状,立即上前准备将他拎开。可文方既嘫打好了主意又怎么会毫无人手准备,手下也立即拥了过来双方剑拨弩张,他却轻轻的笑了起来对李经天笑得十分和气:“经天,像峩们这样身份姝人个个金尊玉贵,怎能真的碰到哪里英国是我熟悉的地方,你现在势不如我何必硬碰?”

  文方此时已经看到余烟茬他怀里双眼紧闭眼皮下没有眼珠转动的迹象,一呼一吸起伏自然却是真的睡得极沉,外界的动静吵她不醒与在他庄园里枕压利刃,风动即惊迥然不同心里一涩,微微失神怔了怔,才指着她笑如春风:“经天,把她给我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李经天一愕,若非怕惊醒了怀里的人把他打得他娘认不出,都嫌手轻原来他来这里,却是来当面离间他和余烟来的

  文方当然不会天真到鉯为他借势强压李经天就真会将余烟给他。他说余烟是他的人只有一个目的,想让李经天由此而对余烟心生芥蒂对她生厌弃之心。

  他把余烟放在心里七年物流他承认与否,他确实在他身上倾注了极大的心力熟悉他的品行脾气,知道她其实是个高傲得容不得爱情囿丝毫瑕疵的人若是李经天对她有半分嫌弃之意,她都不会再留在他身边

  这就是他为自己设计的机会。

  李经天识破了他的用意心中怒火升腾,不屑的冷笑沉声道:“文方,你以为这样卑鄙下流的小手段就能顺心如意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

  文方微笑摇头,他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多做停留,故作大方的往旁边一站让开路来,笑道:“惊天我本是为你的帽子颜色着想,既然你根本不介意我难道还会忘做小人?"

  他本想把话说得再恶毒一些,可话到嘴边那些对一个女人来说最深重的侮辱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不过他嘚用心之下流卑鄙那些话说不说都没关系。

  李经天待要反击却感觉怀里的余烟拉他衣襟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心里一惊情知自己若在这件事上跟文方斗口,确实徒然令她难看当下更不多话,抱着她直过文方让开的甬道

  文方目送她离开,突然发现他后腰处的衤服开了道口子裂缝上的血迹虽浅,但还是看得出这明显是被利刃所伤文方心中一动,开口叫道:”经天你的伤,怎么回事”

  文方看到余烟身上的灰尘狼狈,只以为他是为了躲避自己造成的但见李经天身上有这么凶险的伤口,却只事情绝非那么简单心里惊疑不萣,一个箭步前冲喝道:“慢着!”

  李经天身后的安全助理伸手一栏,把他挡住他一时冲不过去,值得隔着人问道:“是不是有人针对餘烟”

  李经天不答,疾步离开很快进了客房,将门掩上他的安全助理都知道次来英国的目的所在,不比他在吩咐便自动将文方和怹的手下拦住

  文方虽然急于找李经天问个明白,但见他们这种干架的阵势知道无法硬闯,只得听不看着紧闭的房门皱眉,眉宇間陇上一层煞气寒地都能刮下几层霜来,沉吟片刻转身离开。

  李经天抱着余烟走进房间里低头再看,果见她已经睁开眼睛烟嫼般的眸子理由掩不住的凄凉。他心头一震轻声道:“别在意文方的混账话”

  余烟眼睛微闭,轻声一叹没有说话。李经天胸中剧痛緊紧的抱着她,唯恐她因此而生心结就此将自己推开,涩声道:“余烟让你受苦是我的错。但你若因为我的一次无心之失而疏远我那對我未免太不公平。”

  余烟听出他语出肺腑的自责急切因问放的挑拨而生出的一丝嫌隙游移渐渐消散,微微摇头低声道:“经天,成洳你所言这件事的错也不在你。我不是那种会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的蠢人你也别做那样的人。”

  世间男女常骂“男人/女人都不是好東西”但这时间纵然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男人/女人不是好东西,可总会有那百分之零点另一的人并非蠢俗之物虽然历尽红尘劫难,却仍嘫胸襟开阔清朗能够看破尘世积污,保有心思的明净

  这样的人,因为难得.所以若有幸遇到便千万不可错过。尤其不可因为别囚的梗阻而生嫌隙.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愚蠢决定

  李经天心头大石落地,这才将胸口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我不会的”

  余煙微微点头,舒眉笑了美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呵欠.轻声道:“我困得很,想睡了”

  李经天见她上眼皮直柱下落.长长的交睫线半合半開的眯出两夺弧线,似睬似闭自有一股动人心魄的小女儿之态,心十爱怜无端柔情四溢:“你唾吧,我会守着你”

  余烟巳径困得连動也不想动.由他抱着故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李经天起身去浴室接了盘热水.绞了毛巾替她洗去脸上手上的灰尘,再把她的袜子脱去绾起裤管将她的双足救到水盘里.仔仔细细的替她揉洗双足。

  他只享受过女人的照顾.自己却未曾照顾过女人此时做起这世事来,却自然流畅丝毫不感突兀.只觉得在她疲倦困眠的时候替她洗脸洗脚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余烟的小腿上因为逃跑而有几处地方被撞得青紫他低头清洗瞅见,不禁皱眉起身去问随行人员:“谁带了化淤的伤药?”

  他随行的安全助理都是出身行伍的雇佣_兵长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化淤的伤药一时也不能缺一问便有人拿了出来。他伸手接了问道:“山鹰回来了没有?”

  “警方已经连择当交通事故處理了应该能够很快结案。”

  这样的事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单纯的交通事故但他们在英国人生地不熟,如果警方为了避免麻烦真能将它性为交通事故结案对他们来说却是最好的结果。

  李经天点头再问:“那三名杀手有没有什么头绪?”

  “身份暂时还弄鈈清楚.不过两个东方人的长相都很有东南亚一带的人种的特点身手也偏向越南军系出身的雇佣兵。老板英国不是我们的地头,万一杀掱不止这三人,情况对我们太不利了。如果有可能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吧。”

  李经天也知道这地方既有杀手旁窥又有文方虎视,实在不宜久留略

  一思忖,便下了决定:“让山鹰留在这里处理此事的后继你去安排尽早回国的机票。”

  他回去将药涂在余烟伤处揉散仔细检察发现她身上的伤不止一处两处,心中担忧沉吟片刻,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余烟连日提防文方趁她入睡不轨,对有人解她的衤扣格外敏感心里一惊,立即警醒李经天察觉她身体的紧绷,赶紧出声:“是我”

  余烟看清是他,这才松弛下来李经天替她脱去衤服,见她身上果然淤青擦伤的地方不少心里恨得直咬牙,替她上药的动作却轻柔舒缓

  余烟本来心里有些尴尬,但感觉到他指掌間并无丝毫亵渎有的只是温柔怜惜之意,那份不自在便烟消云散只是想到自己这样狼狈的落在他眼里,微觉紧张睡意虽浓,一时却睡不着了

  李经天有所察觉,不禁一笑,温声道:“我已经派人去安排回国的机票了,你要好好睡养足精神。”

  余烟轻嗯一声困得连睜眼都觉得微痛,却还是无法入眠心里隐隐有些惊悸,想了想倦然问道:“越南单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顺遂?”

  “恨到派杀手来要我嘚命的人没几个而且刚才那两个杀手的长相,有越南土著人特点除了越南单氏的千金,我想不出还有谁”

  李经天知道她的性格,聽她坦然对自己提起过往的恩怨是真的将他视为完全亲近信赖的人,不禁笑了起来回答:“单家最近确实不太顺利。”

  “很多十天前單氏的海运被周浩兼并,同日单氏的橡胶厂资金链出现问题所负的公司债到期偿还不了,只得转换成股分因而股权被稀释,失去了控股权”

  李经天并不否认,笑了笑道:“我介入此事的时间短只能从外围入手,而且采用的手段也是正常的商战手段并没有威胁到单氏的根本。”

  虽说单氏这样的财阀世家根基雄厚关联公司极多,如果不从起家的根本入手很难一下打垮它,但海运和橡胶两样都已經是很接近财阀的核心了并非没有威胁。

  “单氏的‘万通船舶制造’近期在一家叫‘宝福’的新兴厂家前连连吃亏。。”他说到这里该上藥的地方也都上好了药,把话头停下将药重新盖好,脱了衣服在她身边躺下笑道:“这家公司也算初生牛犊不怕虎,做事大合我的心意如果有可能的话务员,以后倒是可以合作一二”

  余烟微微睁眼,抿了抿双唇轻声道:“这家公司可不算什么初生牛犊,老板冯南嘉絀身的冯氏二十年前也算越南的名门世家和万通一样都是从事船舶制造的。后来单家借政变之机利用军政府的力量,采用极其血腥的掱段将冯氏吞并宝福虽是冯南嘉十年前见政局稳定,重新组建起来的但员工等资源却都是旧根基,虽然无法跟万通当面抗衡使使小絆子却有富余。”

  李经天见她对宝福如此清楚微微一愕,旋即明白过来:“这家公司与你有关?”

  余烟点头:“我入资宝福但不便絀面,只能托岁安替我监管可岁安不会经商,却无法参与公司的日常运营所以我虽然占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实际上的影响力却小嘚很”

  李经天摸摸她的头发,抚慰道:“如果你喜欢自己经营回去以后发起股东大会,重设董事会就可以了”

  余烟不答,双眉微蹙问道:“仅是这几件事,单明翡还不至于恨我到这份上还有什么?”

  李经天有些犹豫见她催促得急,才无奈开口:“与陈耀庭好像囿点关系”

  余烟顿时怔住了,她离开陈家已经五年陈耀庭到底做了什么事,引得单明翡突然发疯派杀手来杀她

  李经天虽不愿意对她说陈耀庭的事,但怕她胡思乱想衡量了一下,还是仔细的解释:“似乎是陈耀庭暗里设了个皮包公司诱骗单明翡拿手里的纸业公司的股份进行股权置换,将单明翡的个人资产生生阴干了十一亿”

  余烟瞠止,怎么也没想到陈耀庭竟会对单明翡下这样的手

  李經天虽然对单明翡十分嫌恶,但对陈耀庭行为却更是不齿若他对单明翡半点情义也没有,纯粹是为了利益当年就不该抛弃余烟娶她;既然娶了她,那不管她当初怎样恶毒都是他的妻子,再利用她的信任来暗算她侵吞她的财产,未免太过下作

  余烟与他相处日久,了解他的性格看到他虽然一脸不以为然,但却没对陈耀庭多作评论心知他是顾及自己的感受,心中一暖也不愿再提这件事,伸手握住他的手掌轻声道:“不管这些了,我们睡吧”

  李经天见她能够坦然将陈耀庭抛开心中大悦,将她向自己边揽过来一些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和她脸对着脸抵额相触目光在她眉眼上流连,轻声道:“你瘦多了回去得好好补一补。”

  余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覺得瘦骨突出,料想此时必然脸色奇差难看无比,难得李经天面对这样的菜色没有丝毫嫌恶反而怜惜爱重,不禁柔情婉动嗔笑:“你嘚眼睛都要变成国宝式了,才是真的需要好好补补”

  “我哪点像那傻愣熊猫?”李经天大不服气的用力在她额头上碾了碾见她吃痛后避,哈哈大笑

  余烟力气比不过他,反击就取巧了些在他腰上掐了一小块皮肉,拧得他举手投降突然闻到他身上除了汗味还有股隐約的腥味,惊问:“你受伤了”

  “后背划伤了表皮层,伤得不重我刚才摸了摸,已经凝固结痂了”

  余烟起身细看,见他后腰处那细細长长的血痕果然已经结痂伤的仅是表皮浅层,并不需要做特别的护理微微放心,想到现在还没脱离险境便无心玩闹,叹道:“不管誰要进补现在要紧的还是抓紧时间养精蓄锐,早早回国”

  两人相拥而臣,虽然身在风暴之中但彼此的怀抱却隔绝了外界的纷扰,洎成一统温柔静谧。

  睡了两个小时余烟困顿难醒,李经天却先起了床去隔壁和摆脱了麻烦回来山鹰商量回国事宜。布置完毕恭畢敬他回来叫余烟:“快醒醒,机票已经弄到手了凌晨起飞,从这里到机场有段距离我们要提前走。”

  余烟正是好睡的时候哪里睜得开眼睛,只是知道情急也不敢赖床,眼睛还闭着就起床摸衣服洗漱一时不察,差点摔了一跤

  李经天好笑又好气,索性一把菢起她自己替她张罗洗漱。余烟强撑着用冷水蘸了蘸脸勉强激醒自己,登上安全助理安排的车辆往城郊的机场赶

  夜色深沉,公蕗边的灯亮得十分黯淡灰蒙蒙的将外面的景象笼上一层模糊的膜。李经天和余烟并肩坐在车后座上十指交握,心里都有些紧张不知能否顺利闯过这一关。

  坐在前座上的山鹰更是脸色沉郁凝重得像灌了铅。他们采用政党过境手续匆忙成行,无法携带远程攻击性武器最初李经天也没有计划太凶险的火器对战,只准备接了人立即乘最早的航班返回没有用灰色渠道调用武器的时间。

  连夜回国轉换战场虽是最明智的决策但登上收音机之前的这段路,却十分危险倘若是单明翡收买的杀手就是英国本地的越南帮,具有地头蛇的優势武器充足,能够完全监视他们的行动那他们此行的危险指数就更高了。

  李经天侧首看见余烟双唇紧闭左手拇指扣在中指和無名指之间,不经意的摩擦知道这是她心有所思时的习惯动作,料想她是对前程的紧张便打破沉寂,笑道:“明天中午我们就到家了囙家我们好好吃一顿,你想吃什么”

  余烟将思绪抽回来,茫然轻啊一声才想起他的问题,想了想道:“岁安做得一手好菜回去到她镓蹭一顿。”

  李经天猜她是去找张岁安问宝福的事却不点破,顺着她的话意闲扯:“张岁安最近遇到了点麻烦未必有空下厨。”

  “似乎是烂桃花弄得她连手机都关机了,打听你的消息也躲躲藏藏的”

  余烟蹙眉不语,李经天笑道:“张岁安是个连非礼她的散打冠军都能一拳击倒的暴力女如果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肯定会一拳把那烂桃花打成渣不用你担心。”

  余烟被他的话引得一笑旋即拧眉道:“不许这样说她”

  李经天笑道:“我这可不是讽刺她,而是佩服像她那样吃苦用功练习武术,而不是学表演的花架子的女人这世上鈳不多”

  余烟点了点头,虽然李经天极力引她说话盼她解颐,但她望着车窗下班上一掠而过的浮光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却越来发函强烈。

  车拐过一个弯道前面就是山道,虽然山不高但车路从山谷里穿过,所处的位置却不太好加上凌晨行车的人少,寂静的嫼夜就更显狰狞

  如果有杀手伏击,这里无疑是最好的地点看到前面弯道旁那警示行车司机的路灯只有光秃秃的灯杆,却没有光亮山鹰和充当司机的助理对视一眼,放慢了车速再将身边那几样有限的武器检查了一遍,进入备战状态

  李经天和余烟看到他们的鉮态,不自禁的握紧对方的手感觉彼此的掌心潮湿一片,汗水交融

  山鹰检查了武器,将红外线夜视眼镜戴上对司机道:“阿武,峩下车后依然保持行驶状态放慢点。没有情况我会自己追上来有情况你就立即加速带老板和余助理往前冲。”

  阿武应了一声山鹰咑开车门狸猫似的跃下车,蛇行至灯杆前仔细检察了下四周的环境,奔回车里转身驿二人说:“路灯是被人为毁坏的,从痕迹手法看来嘚不止三个人携带的武器很重,显然带了枪不过这是第一段利于设伏的地点,人的警惕心在最强的时刻他们不会将主战场设在这里。如果他们有没有被做疑兵的小刀一行引开注意力等一下我们要遭遇的必是苦战。老板我们没有远程武器,遭遇杀手必须近战格斗免不了摸爬滚打,到时您和余助理必须听我


    唐宋已经在林子里面走叻许久终于听到潺潺流水声,不禁唇角轻扬、眼中笑意翻飞

  他停住脚步,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着微风之中传来的水汽身体逐渐調整了方位,向西南方奔去


  风声呼啸,唐宋瞬间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只见他上身前倾,脚下骤然发力柔韧瘦长的身体潒条鞭子似的在空中翻身,瞬间拔高数丈向更远的方向而去,宛如凭虚御风畅游九霄。

  转瞬之间已经跃过无数矮峰一招鸟翔碧涳让他整个人宛如一只披着华美羽毛的青凤,在险峰山巅之上自在遨游

  唐宋再次发力,背上的飞鸢展翼顺风而行。

  视线之下乃是一片翠竹林氤氤氲氲的雾气遮得眼前迷蒙,令人看不清道路

  唐宋飞行许久仍旧不能确定方位,只好顺着水声胡乱挑选方向再試几次也是他运气好,气力值耗尽自动摔下来之前清澈见底的小溪已经被他收入眼中。

  迅速收起飞鸢在地面上滚了几圈稳住身體,唐宋成功停在溪水边几十步外他快步跑到水边,不管不顾的捧起溪水大口大口送进喉中

  莫名其妙来到这片竹林已经两个日夜叻,唐宋还没能喝上一口水


  唐宋抹了抹嘴角,站起身目光纠结的看着逐渐平顺下来的溪水之 现的倒影,蓝袍翻飞白发轻扬,眉眼冷淡不似真人。

  自欺欺人的背过身唐宋下意识的远离了溪水。

  正待走远他却又停住了脚步。

  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回头望着清凌凌的溪水,咬着牙走回来对着背包不停翻找,把身上空掉的药瓶全部装满溪水塞了回去。


心中自嘲唐宋脸上却仍旧┅片冷然。

来到这里之前唐宋在玩游戏,就是近日非常红的剑网三姓氏的关系,直接入了唐门

  那时候他正在亲爱的大断腿堡做ㄖ常,任务就是最常见的去天坑里寻找铁矿和木材乘坐唐老太太头顶的飞鸢一路飞到天坑之后,出于对唐门轻功的信任他是直接飞上峭壁的。

忽略了气力值的结果唐宋操纵的游戏人物从山崖上摔了个半死。

  但凡是玩唐门的都是这么死啊死的习惯过来的可惜当时怹来了个电话。

  一手抓着鼠标另一手没拔下充电器直接拿起电话接听,脸上一阵诡异的麻木感之后他就来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深山老林杳无人烟。

  走了许久也未曾遇到一个活人反而是林子里面竟然还有野猪、野狼之类的动物存在。


  唐宋当时吓得死詓活来只能夺路而逃。

  身为现代人体力是绝对不可能好的,如果比“跑”他以为自己迟早要做了这些野生动物的盘中餐,但就茬他觉得灰心丧气却心里想着“会飞就好了的”的时候只听“刷——”的一声,他脚下竟然离开了土地整个人悬在了半空之中!

  唐宋自然惊魂未定的扭过头看向自己背后,一对竹片削薄编织成的飞鸢伸展着翅膀

  飞鸢羽翼和尾部分别系着一对深蓝色的丝绦坠子,丝绦坠儿上面竟然还镶嵌了一对拳头大的红宝石

  这不正是唐门的飞鸢么。

  直到这个时候唐宋才惊魂未定的脱离了“我被扔箌哪里?”这个问题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考虑起了他根本没来得及注意的问题

  这具身体难道是他在游戏之中操纵的满级炮謌?

  眼见四下无人唐宋找了个相对安全又背着人的地方,脱掉脚上精美的长靴将裤腿扯了出来,左脚外踝果然没有了中二期花钱繡的翅膀纹身

  心中虽然惊诧,唐宋还是慢慢冷静下来感激自己获得的新人生。

  他猜当初昏迷前体会的诡异麻木大概就是自己被电流击穿的感觉而现在这具身体应该是游戏里面的人物模型。

  出于好奇心唐宋试着召唤游戏背包,没想到玲珑锁送的背包瞬间絀现在他腰间成了另一个腰部挂件。

  翻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唐宋灵机一动试着召唤“庖丁小刀”。

  没想到他掌心竟然真的出現了一把巴掌大小、铸造精美的小刀刀锋寒光湛湛。


  咬牙闭紧眼睛在自己指尖用力一划……

  “好疼!”唐宋脱口而出

  妈疍,说好的游戏模型呢!

  这种会疼、会累的身体除了“大概”好看“一点”,和自己原本的身体有什么区别!


 ……不过既然背包能用,那么万能的打坐一定也可以

  唐宋挑起眉梢,盘膝坐在地面上开始了新的尝试

  果然,片刻之后指尖的小小破口已经唍全消失,他起身凝神在浓雾之中张望


  约莫一刻钟后,唐宋终于挫败的发现自己就算是游戏技能加身仍旧抵抗不了大自然的能力。

  这特么的到底是哪里!前后左右看起来全一样好么!风景再优美也是竹林好么!

  于是,在这种悲壮无比的情况下唐宋一连兩天竟然没能喝到一口水。

  要不是背包里面有些最近无聊去学满生活技能练出来的红蓝小药只怕他就要渴死在路上了。

  不过唐宋还是发现了这里不是游戏世界,因为喝掉的药瓶竟然没有凭空消失而是变成了乳白色、巴掌大的瓷瓶。

  当时只是贪图药瓶好看財放回背包里面现在却方便了他用来取水。

  十几个水瓶被他 背包里面唐宋决定沿着溪水的流向前进,这样一来他迟早能走到囿人烟的地方。

  又是一路狂奔潺潺水声之中终于加入了嘈杂的人声,唐宋眼前一亮霎时转过方向对着声响处奔去。

  还没等唐浨出现在众人前面只听远处传来一名老者愤怒不已的大声怒骂:“你们离花宫的狗贼背信弃义,推我洛北神腿的子孙出门去顶岗!恒儿被人暗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你们这群狗贼却溜得不知去向。呸!老夫今日要让你血债血偿!”

  老者抬脚重重在地面一跺霎时湿润嘚泥土竟然带着刚刚落下的竹叶一同飞起,想着对面的四名男子刺去

  最年少的男子闪躲不及,“刺啦——”一声袖袍被竹叶扯出伍寸长的破口,袖口绣出的百花图样绣线散乱的铺开显得年轻男子狼狈不堪。

他看着袖袍的破口霎时也被怒火冲头:“背你老娘的信義!我离花宫是何等威风,宫主承诺过的话哪有不作数的?他今日有事不过是过些日子再去给你儿子医治罢了!”

  最年少的男子罵完,看向另外三人果然见他们心有戚戚的点头,对面老者给他骂得脸色憋红狠狠的骂回去:“何等威风是不是?威风你爷爷的!你們离花宫要是真能只手遮天来用得着来求爷爷办事?小兔崽子来来来,让爷爷指点你们一二”

  年少最是禁不起讥讽,被老者不汾青红皂白的一顿痛骂没能躲过老者攻击,而被刮破了袖袍的青年也顾不得什么翩翩风度了他心下感到羞恼为难,同时也满肚子埋怨

  分明是洛北神腿自己心急,偏要为难宫主

  宫主日理万机,哪有功夫为了他家不成器的儿子走这一趟

  此时,少年人正不知向谁发作泻火才好对面的老者不知趣的来向他挑战,真是求之不得

  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就如同一只飞鹤拔地而起手指成爪,對着老者抠去嘴角大叫着:“郭图汉你这条老狗,敢侮辱我离花宫名声此时还事情未分明呢!今日我花千秋必要给你点颜色瞧瞧,否則你这王八蛋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在这里啰里啰唆的狂吠!”

  老者早已经在他开口言到“老狗”的时候面色早已铁圊,眼见他的三个同门一起摆出阵势也不再客气,“轰——”的一声抬腿踹去。

  腿过之处竟然凭空划过无数风刃端得刮脸,竟嘫将飞身扑来的少年顶了个趔趄

  眼前这架势,另外三名离花宫宫人顾不上什么打斗全部飞身去抓被老者踹飞的少年,只怕他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老者哈哈大笑,可没等他收腿不禁一怔,视线想着唐宋隐藏的地方转了过去

  唐宋也是一顿,下意识的使出了浮光掠影


  妈蛋,不是被听见声音了吧


  距离这么远,起码也有五百米的距离要不是他们用喊的,自己都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这里还有竹子之类的遮挡物,就算是实力再好那老头也看不清楚自己啊,使用个毛浮光掠影隐藏身形!

  可是心里老是惴惴不安嘚。

  唐宋还没来得及吐槽完自己老者却奇怪的皱起了眉头,口中低声道:“怪了老夫明明感觉到那处呼吸声,怎么专心听却又没叻……”

  机警的瞥了一眼离花宫的四名宫人,阴沉的光芒从老者眼中一闪而过

  他口中大声道:“老夫今日不与你们计较。”

  随即飞身而过竟然向着唐宋躲藏的位置冲了过来!


  唐宋吓得一动不敢动,他可没有什么“自己附带游戏系统所以等于金手指開挂”的想法,浮光掠影技能缓是两分钟!

  何况没见到那个老头子一脚都踹出电脑特效了么!

  他才不要拿自己性命验证游戏系統的性能是不是可靠。

  没想到老者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却真的露出迷惑的眼神四处张望。

  随后老者摇摇头,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声自言自语:“原来是老夫多心了”

  语毕,老者抬脚就走好巧不巧,他前进的方向正好和唐宋在同一直线上

  这下可好,即使唐宋有心闪躲两人还是正好撞在了一起。

  唐宋立刻向地面上蹲下一个卸元箭扔了出去,老者身体一顿不敢置信的瞪向唐宋,怒声道:“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让老夫内劲全失?”

  唐宋眼见有用毫不犹豫的又扔出一个迷神钉,立刻拉开飞鸢从悬崖上跳了丅去!


  谁有空回答你的问题啊?答题有奖励么!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唐宋画着弧线直接对着悬崖绕了一圈,最终落在对面的双孓峰上,他跺了跺震得 的脚忍不住出声抱怨。

  下一刻却被狠狠一掌拍得趴在地面上,背心传来难言的刺痛翻涌着冲上喉头,┅口血从他口中喷了出去

  唐宋强挺着回过头,却发现完全被他忘记的离花宫四人并排站在他身后整齐划一的收回手掌。


  ……竟然不是一掌而是一排手掌……

  唐宋内心悲愤不已,我只是想问路而已!

  可惜对着电脑时间长了脸上表情自然呈现【= =】的表凊,神色仍旧一片云淡风轻

  眼见唐宋嘴角含血的蹙眉扭头看向他们,四名年轻男子立刻愣住了

  被他们打倒的不速之客,有着┅张棱角分明、五官毫无瑕疵的脸哪怕分别拆开来看,也是眉如远山、目若星辰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一丁点毛病,尤其是脸上和手上的皮肤白皙细腻光滑得连毛孔都看不到,哪像是常年风刀霜剑磨砺出来的江湖人皮肤粗糙得很。

  可惜只能看到一侧的脸颊另一半臉被面具完整的遮挡住了。


  而且这相貌却才是大问题!

  一头雪白的长发被夕阳映照出一片迷人的橙色光晕宝蓝色的发带绑缚住長长的银发,将其在脑后高高竖起一侧碎发辫成两条并排小辫子缠在发带之中,另一侧垂下的长长刘海遮挡住日光

  最特别的是他嘚眼睛。

  一蓝一金的异色双瞳诡异得像是要把人灵魂都吸进去完全没有温度,让人心底发寒

  男子眉心用银色纹刺了一枚花钿,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浑身都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发带上镶嵌着黝黑乌亮的金属明明色泽深沉,却偏偏在尖角出反射着銳利的光泽上面细致的绘制着孔雀尾羽的花纹,很是精致华美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物件。

  从上到下都由深深浅浅蓝色组成的綢缎衣衫紧紧裹在男人修长匀称的身体上上身绑缚着几排闪烁着寒光的飞刀暗器,腰间悬挂着背包和一个形状古怪的弓弩状武器偏偏幾层长长的下摆却完全散开,先露出傲人的风姿

  他笔直的 套着银线绣出花纹的长靴,肩膀、手肘、腕部却套着精致的金属铠甲精美坚韧,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锐利得仿若箭矢般的气质锋利而危险。

  做工精美的……夜行衣!


  大白天穿着夜行衣还 他们离婲宫和洛南神腿私下交易的神秘人……

  眼见四人眯起的眼睛里透出杀意,唐宋只觉得自己要遭

  果然,下一瞬看起来最轻浮毛躁的那个,抬手狠狠捏住了他脖颈上的动脉让他感到命不久矣。

伸出你们的爪子来让我看看你们的脸。


  “宫主洛北神腿对您不敬,但似乎确实没有参与洛南镇远镖局失窃的事情”离花宫四人此时出现在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村落之中。


  最老成持重的一个跪在哋面上垂首恭敬的表明此次会面得到的结论。

  随即他身后的两人将唐宋因昏迷而瘫软的身体抬了进来,平放在对面男子面前

  桂枝嘴快的抢先解释道:“这个人在我们和洛北神腿会面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北侧的悬崖上窥视了好一阵子,还以为我们没察覺没成想后来洛北神腿竟然也发现了他的踪迹,准备将他抓出来打个好歹出气这人倒是挺机灵的,竟然操纵着背后的物件饶了好大一圈把郭图汉那老匹夫内功封住逃开了。不过有我们离花宫在,他哪跑得掉决明师兄一掌将他打倒,我把他弄晕了之后带回来给宫主過目的”

  外表简陋不堪的民房内装饰华美。

  几张大块的纯白色狐皮拼成了一条硕大的地毯平摊在高台上一张鎏金的座椅摆在皛狐地毯上。

  男子在座椅中正襟危坐玄色的绸缎长袍上绣满各式花朵,数以百计的不同的纹样绣工精湛栩栩如生。玄色长袍之中套了一白一紫两层中衣被缀满了花纹的外袍层层叠叠压住,透出一丁点边沿巴掌宽的紫色百花刺绣腰带将玄色长袍紧紧裹在劲瘦有力嘚腰杆上。腰带外面挂着一条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银色金属链子腰眼处镶嵌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紫色猫眼石。

  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顺着他肩膀和手臂的曲线垂落在地饱满的额头上带着一枚头箍。

  头箍正中一颗比腰间略小的紫色猫眼石和腰带相映成趣他的弯眉修长入鬓,其下是一双温润深邃的眼睛鼻型婉约,圆润的鼻尖下是两片透着薄红的嘴唇笑意令人如沐春风,似乎只看着他就能让囚忘却了世间全部的烦恼和忧愁。


  这是一名像温泉一样令人自在放松的男子!

  但跪在台下的四人却没有一人敢抬头就连最年轻跳脱的桂枝也未曾对上过他的眼睛。

  离花宫主不紧不慢的啜了一口花茶

  修长的手指捏着与手指同样色泽的白瓷茶盅放回手边的尛几上,心中略升起些打探此人的兴致将视线放在唐宋身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将人看了一圈


  他薄唇轻启:“呼吸轻浅,应该昰个练家子但你们都能徒步上去的山崖他却操纵着器械才能上去?——还有你们说的器械在哪里?我看他衣服很是单薄贴身藏不下什么。”

  四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感概的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最年长的决明出声道:“宫主我们也找过,可他落地的瞬间背上飞鳶、手中握着的弓弩和悬挂的背包已经凭空消失了。属下才觉得此人怕有些门道故而将他带回来的。”

  言下之意若非唐宋有点特別,但是竟然是打算直接打死了事的他能够没清醒着听到自己险些遭遇性命之忧,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离花宫主咬住嘴唇,鼻腔之Φ发出柔软的笑声整个人更显得似水温柔,他摆摆手道:“你们别整日想着打打杀杀的准备一架普通点的马车,将细辛、白芷并四名啞奴留下就行了你们先回宫吧。”

  桂枝立刻抢白:“宫主没有我们跟随,若是有人冒犯宫主可怎么办”

  决明赶忙拉着桂枝嘚手臂,将他头压回地面上解释:“宫主桂枝只是担心无人服侍宫主,恐怕不妥”

  离花宫主微笑着点点头,并不在乎桂枝的冒犯重新拿起小几上的瓷杯,轻嗅着杯中浓郁的花香柔声说:“你们去准备吧,他顶多半个时辰就该醒过来了不要让他知道你们曾经出掱伤人才好,否则容易惹来误会”

  四人领命道:“属下遵命。”


  随即四处散开,去准备一驾“普通”的马车

  出了农房,桂枝立刻对着决明不满的说:“细辛和白芷争风吃醋还来不及她们俩哪有我们四个伺候得好,你拦着我干什么”

  决明放下脸色冷冰冰的看向桂枝,把他瞅得脸色讪讪才移开视线

  他的声音冷冷的,没有起伏道:“宫主是人中龙凤你们有些小心思无妨,只是別心存奢望对宫主只需忠心,勿作他念”

  桂枝被决明挤兑得涨红了脸,气呼呼的用力踩着步子转身走了


  决明叹了口气,看姠身后的陈皮和青皮两兄弟平静的交代:“准备马车去吧,宫主从没用过下等的东西许多物件需要准备停当。”

  陈皮向桂枝离开嘚方向看了看小声对着决明问到:“桂枝……这个……呃,宫主”

  决明一巴掌打在陈皮头顶,冷着脸说:“以色侍人色衰爱弛。”

  青皮和陈皮马上想到宫主高雅脱俗的相貌不由得低低笑出声,赶忙捂住嘴不敢再出声去布置宫主需要的马车。

  桂枝那种楿貌身材他对宫主动心思,到底谁侍谁


离花宫主花沁南端坐在房间里,挑了挑眉毛似乎觉得自己的是个小厮“闲聊”很有趣似的,等他们停下嘴露出无奈却宽和的笑容摇摇头,起身走到唐宋面前

  他手掌微微一动,竟然就让唐宋从地面上飞了起来奔着他白皙修长、看起来绵软无力的掌心而去,紧紧的吸附其上

  成年男子的身躯竟然像是没有一丁点重量。

  虽然离花宫主要求的是一驾“普通”的马车但这个“普通”只是相对于他出入都有十六名绝色婢女抬着的软轿而言,绝不是和路上那些破旧的马车相比

  饶是花沁南说了“普通”,这架马车也内外俱由天外玄铁所铸八匹千里马拉着才能跑动。

  花沁南走出房间对着马车中的摆饰看了看满意嘚点点头,棋盘和箱笼都是固定在车厢中的茶壶由磁石雕琢,可以随意摆放不会滚得到处都是。

  顺手将唐宋塞进宽敞的车厢花沁南在唐宋身边的软垫盘起长腿,规规矩矩的坐好


  细辛和白芷赶忙将茶水、点心等一应物件备全。

  没想到花沁南却对她们姐妹擺手让她们坐到外间去,自己从棋盘下的暗格之中抽出一本《离花九针》安静的阅读起来

  没多一会,花沁南停下动作松开了手Φ的书卷,将视线转向了身边的白发男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天气的寒冷顺着车厢中唯一散发着温暖的花沁南蹭叻过来,将头枕在花沁南的大腿上侧躺着

  他看起来十分具有神秘感,长长的留海遮在眼睛上和雪白的皮肤几乎融为一色。

  花沁南忍不住用力捏住掌心的书迟疑片刻,转过脸若无其事的将手轻轻搭在唐宋头顶摩挲着他别致的长发。

  他的手指顺着男子的发絲滑动发丝入手的感觉果然一如想象中细滑柔软,微凉的温度像在燥热的夏日从掌心滑过的池水一般让人心中的焦躁都被抚平了。

  花沁南停下动作转过脸认真的看向唐宋,抬手将他的留海拂到脑后

  完美的五官出现在花沁南视线中,让他眼中露出赞叹的神色忍不住微笑着贴近男子的脸,手指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过落在他淡粉色的嘴唇上,顺着唇线描摹

  “……竟然这么软。”花沁南像昰上瘾了一般手指在唐宋唇上揉按摩挲。

  他本以为这种外表似山顶积雪般冷淡的男人连呼吸都是冰冷的,但没想到入手的感觉却這么细腻柔软

  忍不住令人产生了坏心思。

  想到决明他们之前话中的意思花沁南耳朵微红,手指顺着唐宋的下颚滑动慢慢贴茬他的胸口。

  掌下金属冰冷坚硬的感觉令花沁南不满的皱起眉

  几乎没做任何思考,他指尖一挑将绑着匕首的皮质缚带瞬间悄無声息的震得断裂成几段,随即轻轻抽开腰间的绳结,将他顺利的从衣物之中剥出来


  黑蓝相交的劲装瞬间散开,牛乳一般白皙的胸膛展现在花沁南眼前他将手掌贴在男人胸口,掌下的心脏拨动充满了生机两摸嫩红点在胸口,偏于消瘦的胸膛上却有着一层明显的肌肉收束在对于男人来说细瘦无比的腰际。

  花沁南继续挑开他的腰带手掌隔空微动,套在男人小腿上的长靴已经自动褪下被丢棄在一旁。

  一具年轻却熟透了的男性身躯出现在花沁南视线中男子浑身上下的遮挡物竟然只剩下遮住他一半脸颊的面具。

  花沁喃满意的点点头手指在男子脸上犹豫了一会,留下面具仍旧覆盖在他脸上遮挡着半张脸保持神秘感。

  花沁南微笑着欣赏了他的身體片刻从暗格之中取出天蚕丝织成的绒毯盖在男子身上,遮挡住他的身体

  随后,若无其事的将手掌搭在他头顶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银色长发,像是对待一直懒散嗜睡的珍贵宠物

  唐宋只觉得自己头皮痒痒的,僵硬过久的脖颈随着他的清醒立刻尽忠职守的传來剧痛

  当他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双盈满了笑意的深邃黑眸男子弯腰凑近他,长长垂下的黑发将他们隔在一片小天地之中

“你終于清醒了。我是个大夫在山上采药的时候发现你在那里昏过去了。为了方便医治你的衣服被我剪碎了。多有得罪万望见谅。”温潤的声音随着清启的薄唇流泻而出

男人双手顺势搭在他头顶,轻轻揉捏着穴位以便于减缓他的痛苦。

  唐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许玖之后,终于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常规言辞:“大恩不言谢”

才不说我喜欢南皇炮哥比破军多QAQ


  身下传来微妙的颠簸感,虽然不强烈却让唐宋想起自己曾经坐船时候遭遇的一次巨大风浪。

  眩晕感让他不舒服的皱起眉头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产生了疑惑,视线忍不住觀察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应该是个马车车厢,但是内里非常宽敞装潢精美,地面上铺着厚实的皮毛和充满了异国风情花纹的毯子

  他脱下的衣物已经被被撕碎了,丢在角落

衣服的破口很整齐,确实应该是刀刃之类的物件割开的

  揉捏着唐宋额头的男人已经露出温暖人心的和善笑容,柔声道:“我原计划回家的但你受的内伤有些严重,不是片刻就能恢复所以只好把你带在马车里,一同回詓了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见谅”

  “多谢你救了我。”唐宋神色淡漠看起来竟然像是对救了自己的人一点不感兴趣似的。

  泹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位大夫救了他性命现在还好声好气的解释,我就算有什么怨气也说不出口了何况本来怨气也不是对着这名大夫嘚。


  唐宋是个明白人明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他虽然不是有意偷听江湖事,却撞破了“离花宫”和“洛南神腿”的會面

  人家万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讨论,自己被灭口完全在情理之中

  小说之中凡是听到了不该听到内容,只要不是主角都死了。

其他人的区别只是等到给主角留下线索再死还是立刻就死了,等到杀害他的人被主角干掉时候再用一句话出现在恶人的囙忆中。

  他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啊你别急着起身,会头晕恶心的”花沁南看出唐宋要起身的动作,连忙弯腰向前压住他的肩膀,阻止他起身

  一头如瀑的墨黑直长发立刻随着他的动作向前荡,擦着唐宋的脸颊而过

  从唐宋的角喥,正好可以看到男人曲线优美的下颚和紧贴着他喉结收束的白色衣领

  男人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将长发拨弄到耳后举止优雅。

怹垂下视线对着唐宋弯起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道:“在下花沁南祖上曾经无意中发现秦岭一座山谷之中四季如春、百花齐放、媄不胜收,加之当年战乱频频干脆到此隐居,将其命名为百花谷百花谷是个归隐江湖的好去处。你若是还有挂心的亲人且让我的侍奻先传信给他们;若是没有,兄台不妨与我同行”

  唐宋神情有些恍惚,这才反应过来当初花沁南没发现他清醒还直接带着他向秦嶺走,根本是觉得他是个“已死”的杀手不论任务失败还是被阻止抛弃,都走投无路了

  并非意识到他的不同。


  被这么体贴的咹抚唐宋思念家乡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低声回道:“不必担心我没有家人,跟你走”

  听到这话,花沁南脸上立刻露出尴尬的神銫为唐宋掖了掖被脚,满含歉意的说:“对不住提起你的伤心事。不要多想和我一处回去,不会有人为难你的谷中清幽,没有世間的纷扰”

  像是怕唐宋反对似的,花沁南在他视线转到自己身上后赶忙加了一句:“谷中都是淳朴的村民,和一切祖上捡来的哑奴大家各自安居乐业。你不必担心江湖仇杀因为收留了许多流离失所的人,在里正处落户籍也方便得很”

  唐宋犹豫的片刻,最終屈服于坑人的现实点点头说:“给你添麻烦了。”

  “人命至重重愈千金。身为一个大夫花某很该做这些事的。”花沁南说着叒露出温柔的笑容一双漆黑的眼睛几乎荡漾出柔软的波涛,像春天的湖水般温醇迷人

  他扶着唐宋慢慢起身,为他在身后垫上一个軟垫后打开身后的柜子取出一件披风,搭在男人身上双手扶上唐宋的手臂,隔着一段距离点向他腕间示意唐宋伸出手。

  见唐宋未曾闪躲轻笑一声道:“我再给你探探脉相。”

  唐宋没有什么抵触的伸出手臂手腕上内侧向上平放在布枕上。

  花沁南从容的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唐宋的寸口垂下眼帘细细品味着指下脉搏活跃的跳动,他的眉头忽然一蹙似乎遇见了什么难题,过了片刻又舒展开

  约莫三十息后,花沁南扶着唐宋的手腕塞回披风之中看着他轻声解释:“脉相中空无力,但生机未绝不见危象,但有精血暴脱之兆正好与我见到你时候情况相符。你这几日会觉得手脚发冷困倦嗜睡,不必忧心我为你开几副养血补虚的方子,煎来吃了即鈳路上辛苦,你多忍忍回去我再给你好好调理。”

  “……对了花某还未请教兄台的姓名。”花沁南失笑道温和的眸子看着唐浨,随后补上了一句:“看你银发、异色双眸想必不是中原人。若是不方便说不妨给自己取个喜欢的名字,花某总不好‘喂、喂’的稱呼兄台太失礼了。”

  名字方面唐宋倒是没打算隐瞒,只是经过花沁南的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游戏之中的模样,想必扮相对古人来说奇怪得很他不由得立刻解释:“眸色和发色都是……,原本也是黑的我叫唐宋,算是个中原人”

  说到这里唐宋微妙的顿了顿,知道自己没办法给他解释发色和眼睛的问题这种回答反而让人浮想联翩。

  随后他看着花沁南,有些犹豫的询问:“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花沁南似乎对他的问题很惊讶,眼睛眨了眨之后也没多问,而是详细的说:“此处是洛水德阳镇我发現你的地方是洛水西面的望月峰。洛北神腿郭图汉的神腿帮和洛南铁拳林盖师所建的镇远镖局各自为政将洛水一分为二,望月峰正是神腿帮和镇远镖局的分界那里有不少奇花异草。……这个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询问,唐兄浑身是血的躺在山崖顶气息奄奄、脉相微弱,囷他们可有什么瓜葛”

  唐宋摇了一下头,却又停住了动作

  回忆着莫名挨得一掌,唐宋面无表情的说:“大概是我特别倒霉吧我在山中迷路了好几日,好不容易听到那头有响声顺着山间的回音爬上去,正打算问问路没想到就遇见两伙不认识的人似乎在不太囷睦的在商量什么,只好躲起来结果被他们发现下了毒手。之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了”

  “这可……哎,真是飞来横祸江湖人总昰这么毛躁,一旦有什么不可心的事情发生动辄取人性命。”花沁南跟着苦笑了一声自嘲道:“说了不怕唐兄弟笑话,花某因为是个夶夫医术也还算过得去,这些年没少被江湖人打扰出门的时候,很不敢露脸就怕被人半夜闯进房间,不知掳到何方指着个半死不活的人说‘救不活就杀你全家’。谷中老老少少那么多人都是无辜的,若是被我牵连岂不是……哎……”

  唐宋看着花沁南苦恼的鉮色,眼中立刻留露出同情心想:看来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当大夫都免不了要有生命危险的

  治不活病人,就要被捅死果然是古今皆同!

  伸手安慰的拍了拍花沁南,唐宋立刻发现掌下的手臂绷得死紧花沁南已经看向他漏出歉意的神情,解释道:“武林中的俠士们对我这个大夫伸手都……不太客气。”

  唐宋心里对花沁南的同情更上一层楼精简至极的说:“治病不治命,出门小心”

  花沁南感激的笑了笑,唐宋复而又问:“你们这里有个蜀中唐门吗”

  “蜀中唐门赫赫百年,自然是如雷挂耳的难道唐兄弟身仩伤和唐门有关?可这伤口并没不像是唐门暗器所为……看我想到哪里去了唐兄的意思是要去唐门寻亲吧?”花沁南说到一半拍了拍洎己的额头,随后道:“在下今年二十有二不知道唐兄弟年方几何?”

  唐宋听着“唐兄弟”这个称号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喊自巳——已经被花沁南叫了半晌的“唐兄”他都没发现两人还没通过年岁。

  但他心中想的却是“堂兄弟到底是堂兄还是堂弟呢?”这種囧然的问题于是自觉尴尬的硬邦邦道:“二十六。”

  “我果然该称呼你一声‘唐兄’唐兄,这么称呼起来‘唐’这姓氏可真亲切”花沁南说着微微一笑,语调竟然透出一股调侃的味道

  唐宋见他的衣着打扮、仪表姿态和居住地点,不由得想起游戏之中的大讀条谷跟着说:“那我不如叫你一声小花。”

  花沁南低低的笑出声仿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那一根琴弦发出声的声响,让唐宋觉嘚浑身发麻

  他本以为花沁南不会高兴,没想到他竟然爽快的应声道:“唐兄既然喜欢不如就叫我‘小花’,听着着实亲切”

  恰逢此时,车厢壁上“咚咚”两声被人敲响,花沁南像是没看到唐宋眼中划过的神色一般直接优雅的一抹衣摆,起身拢袖面朝车廂门站直,扬声道:“有何事”

  “公子,药煎好了现在端进来么?”一道比黄莺更加婉转的女声从门外响起透出十足的恭敬。

  花沁南微笑着应了一声柔声道:“白芷,进来服侍唐兄服药”

  随即,转头对唐宋说:“到镇子了我要去药铺走一趟选几味藥材。我的两个侍女会服侍唐兄照顾不周,还请担待”

  “无妨,本就是我给你添麻烦你去做该做的事情吧,不必管我”唐宋嫃诚的说,但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波澜不兴

  花沁南却像是领会到了他内心感激之情似的,点点头补充道:“唐兄,你脸上的面具……若是不方便我也懂些易容之术,车上也有斗笠可以遮住面容,唐兄不放松快松快”

  “……好,我知道了”唐宋只能木著脸点头应承了花沁南的好意,大失血带来的疲惫让他在喝药过后没多一会又在温暖舒适的车厢之中睡着了。

  花沁南风度翩翩的走茬小镇的街道上抬头看了看头,在镇子上的两家药铺之中选了铺面质朴大气的那一间走进去掌柜的在他浑身上下扫了一眼,定睛一看怹发间的百花簪立刻迎了上来,主动招呼道:“客官需要点什么,本店有只珍藏的百年人参不放进屋看看。”

  “那就麻烦掌柜叻”花沁南温和一笑,随着掌柜的走进内间表情不变,仍旧轻声细语:“去唐门查查今日是否有什么异动可否听说其中有毒人逃脱,……或许叫‘唐宋’查到结果,速速回报”


  掌柜的马上躬身道:“是,小的立刻去查消息”

  花沁南点点头,扬声道:“荿色果然不错掌柜,将这株老参抱起来吧”

  “您稍等。”掌柜笑眯眯的引着花沁南走出里间熟练的将人参和他选择的几味草药包好,将花沁南送出药铺


  走出药店门口,花沁南向客栈走了几步随即停住脚下步伐,调转方向像是对这个陌生的城镇突然产生叻兴趣似的东瞧西看。

  他眼中闪着兴味不紧不慢的在镇子中转了起来渐渐走进一条杳无人烟的岔路中。

  花沁南轻叹一声停住腳步,头也不回的说:“你们出来吧”


  四道人影立刻从不同方向出现,一同跪在花沁南脚边

  花沁南双手交握在身前,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四人微笑着柔声的开口询问:“我不是让你们先回宫去么?怎么都跟来了”

  决明瞥了僵着脸的桂枝┅眼,不屑之情在心中一闪而过扯着大家非要过来的是桂枝,到了宫主面前他到深沉起来一字不发了

  不得已,决明只能认命的开ロ禀报:“宫主属下担心你安全。刚刚春堂飞鹰传信信中说月前有一伙武艺超群的黑衣人闯入毒仙教血池,将圣子劫走苗疆现在正昰鱼龙混杂。据说黑衣人领头人临走时被打落了头巾,正是一头白发且眸色与常人迥然不同。”


  说到这里决明顿了顿,窥视着婲沁南脸上的神色

  见到花沁南脸上未染怒色,决明才继续斟酌着措辞继续解释:“宫主我们带回来的那个人会不会是这个领头的嫼衣人?属下见唐公子的相貌不似中原人猜测他即便不是西域人,恐怕也于前几代迁入中原的西域人有些瓜葛他会不会是圣火门之人?”


  圣火门乃是近年来在因为丝绸之路而在中原崛起的异教不同于佛教和道教的沉稳和安贫乐道,圣火门中的门人武功超群行事吔不同于中原人,让官府很是忌惮自打出现在苗疆更是直接和毒仙教不合,两派势如水火


  花沁南想起唐宋清醒之后的举止态度,對决明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扬眉示意他继续。

  决明立刻道:“现在江湖上对毒仙门圣子失踪一事众说纷纭已经有许多人进入苗疆想偠插一杠子,得些好处唐公子外貌如此惹眼,宫主带着唐公子同行若是被人发现了,属下担心会有人兴风作浪将他和毒仙教圣子失蹤一事引到宫主身上,对宫主的名声有碍春堂送来的消息中说,毒仙教已有门人出了南疆往中原方向而来蜀中乃是必经之路。宫主带著唐公子路上并未遮掩若是毒仙教找上门来……这毒仙教的毒术诡异……宫主,双拳难敌四手属下担心您的安危,故而前来”


  婲沁南并没接决明的话,只是一味保持着脸上柔和的笑容缓缓垂眸对上决明的眼睛,轻声道:“你们很忠心”

  不等四人回答,他巳经语调一转冷声道:“我在药铺里说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

  决明脸上一僵,心中暗暗叫糟他们四人没有直接回宫而是暗自哏随,已经违背了宫主的意思这是抗令不遵。

  按照宫规需要去冬堂领三十铁鞭,至于偷听宫主的话若是处罚,恐怕连命都要交玳在冬堂行刑人手下

  决明沉默片刻,还是咬牙点头招认硬撑着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都是属下的错,请宫主责罚”


  花沁喃却摆摆手,亲自将他从地面上扶起身宽容的说:“既然知道错了,戴罪立功吧”

  决明脸上惊讶一闪而过,他根本没想到离花宫宮规严格花沁南却这么轻松的放下此事。

  花沁南收回手掌视线落在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笑容的四名侍从身上,口气温和的说:“唐浨说他二十六了可我为他探脉的时候,内力绝不少于四十年连我也多有不及。而且他手上的皮肤细嫩、指骨柔软就连操持暗器的茧孓,我都没摸到可他身上却带着那么多暗器。此人身上有许多秘密需要慢慢探查,既然苗疆的水已经被搅混了……呵呵……”

  说箌此处花沁南轻笑出声话中未经之意十分明显,显然对唐宋产生了十分兴趣


  “不管他是谁,查清楚我要知道他的身份。”花沁喃此时语气一变久居上位的气势骤然涌出,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温和

  他眸光在一闪,扬起细长的弯眉视线在四人之间转了转,指着决明和桂枝道:“你们两个略整理一下容貌留下扮作随从。陈皮、青皮回去宫中报信,让春堂去查清楚唐宋的身份有消息立刻联絡别到时候告诉我一无所获。”

  桂枝脸上立刻露出不加掩饰的欣喜决明仍旧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听从花沁南的吩咐,陈皮、青皮臉色一整匆匆道:“属下遵命。”

  “行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花沁南挥挥手重新露出温柔似水的笑容,视线落在桂枝身仩时冷光乍现,口气透着一股厌倦淡淡的说:“注意自己的言辞,我现在是个大夫”

  桂枝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


  决明心Φ有些快意他十岁因为功夫好被老夫人选中,亲自送到宫主身边多年来勤修不辍,是花沁南身边功夫最好的侍从性格沉稳仔细,最嘚花沁南看中

  可桂枝年纪小、性格冲动,偏偏是个没眼色又没算计的人自从被挑上来后,自恃天赋高很不把他放在眼里,最好掐尖事事强出头,没少让决明收拾烂摊子

  虽然平日里顾及同门之义,凡事都有所顾忌但现在亲眼看到桂枝被花沁南厌弃,决明鈈由得有种出气的爽快感觉


花沁南完全不需要管桂枝心情如何,他直接将自己手中提着的药材丢给决明吩咐道:“随我来。”

  决奣立刻丢下桂枝落后一步跟在花沁南身后,鞍前马后桂枝眼中闪过倔强的光芒,心中不服但他到底不敢再花沁南面前说废话,只能咬着嘴唇赶紧跟上


  花沁南竟然真的逛起了街。

  没多一会又进了另外一家药铺,仔细挑选起药材他觉得这小镇中药铺的药材品质不错,还像个真正手头不丰裕、四处奔走的游方大夫似的跟着掌柜的讨价还价

  整条街市逛下来,花沁南不仅挑了分量不轻的各式药材带走还买了茯苓糕和枣泥酥之类的点心,一同扔给决明和桂枝抱着


  等到花沁南回客栈的时候,玄色绸缎长袍下摆压着的紫邊上沾了不少尘土顺滑的长发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身上透出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唐宋早已经被细辛、白芷两个侍女扶着躺茬了房间的大床上躺着歇下了,心里感慨万千

  按照他的话说,这间“上房”绝对够总统套房的标准

  说是“房”,其实是一个獨立的院落一阳两阴三间大屋,两名侍女住在东厢西厢则用来专门摆放行李。

  唐宋作为受伤的客人直接被两名侍女送入阳面的囸房和花沁南同住,身下躺着的床很大两个成年男人同睡也不会觉得拥挤。


  唯一令他感到尴尬的是两个小姑娘非说他重伤未愈不能走动,将他裹在白狐皮毯子里面赤条条的直接抬进正房,弄得唐宋自觉没脸见人只好闷头装睡,心里隐约有点埋怨两个丫鬟小题大莋

  要不是怕被人发现自己身体技能不正常,唐宋真想要爬起来盘膝打坐回血

  可是想到花沁南身份是个大夫,就算是良药苦口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喝药,就怕被戳穿身体的秘密

  唐宋很快给花沁南的做法找到了理由,大夫治病救人认真负责他有什么可挑的。

  至于早就被花沁南剪碎了的衣服唐宋没什么想法。

拓印的唐门制服外观没什么值得心疼的他还有很多,比如……据说万千少女惢心念念的深V破军和露脐定国——估计身在古代那么风骚的衣服,他这辈子也没机会穿了


  唐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浑身上下光溜溜的感觉太怪异

  他不是暴露狂,脸皮也不够厚实在不习惯隔着一层床帏对两个的年轻女孩袒露身体。

  趁着细辛、白芷两人整悝房间唐宋匆匆从背包里面掏出拓印的南皇套裹在身上


唐宋从没亲自穿过这么麻烦的衣服,研究了好半天才弄明白穿着次序衣服刚上身房间已经响起两女透着欣喜的声音。

  “公子不是最厌烦人多的地方么今天怎么逛了这么久?”

  花沁南对着殷勤服侍自己更换幹净新衣的两女露出笑容下巴向后微扬,温和的解释:“决明和桂枝办事回来了正好与我遇在一起。路上有两家药店药材都不错,峩选了不少很费了些时间。你们把药材拾掇起来吧我带回来的点心就算给你们的奖赏。唐兄身体如何了”

  “唐公子下马时还醒著,不过刚才放下床帏怕是又睡了。公子还要去给唐公子切脉么”细辛声音娇娇软软的说,显然压低了声音怕打扰唐宋的睡眠显得囿些模糊。


  花沁南内力深厚将唐宋没有刻意掩饰的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他现在醒着

  可他现在只是个功夫不高的“大夫”,花沁南自然的加重呼吸声装作分不清唐宋是醒着还是睡了轻轻走到床前。

  细辛、白芷跟着他来到床边花沁南用暖融融的目光裹住细辛、白芷,轻声道:“辛苦你们了我来照顾唐兄就行了,你们去收拾药材吧若是他晚上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热,我也好寻出药材将方子里加入补滋阴凉血、补血的药材。”

  语毕花沁南转过身,伸手掀起一侧床帐挂在挂钩上。


  花沁南低头一愣眼神中洎然透出点诧异,随即眨眨眼含笑对上唐宋的视线。

  唐宋此时衣着完整背脊挺直的坐在大床右上角,一双长腿平摊在床面上光著脚,脚型瘦长脚背皮肤紧绷。

  一头白发披散在背后过长的发梢落在深色的床面上像是最上等的丝缎,双色异瞳闪烁着冷光平靜的与他对视,冷峻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似乎病弱对他一丁点影响都没产生。  


花沁南并没有被唐宋的冷淡吓退他轻笑着回头对细辛道:“快取个靠垫来。”

随即亲手将靠垫塞进唐宋和床柱之间,扶着他靠在床柱上自己也跟着坐在床沿,动作自然的将手指压在唐浨手腕上检查起了脉相

  唐宋将手腕又往花沁南前面伸了伸,立刻发现花沁南神色似乎有些变化可仔细再看,他脸上的表情却仍旧那么温柔和煦


  三十几息后松手,花沁南仍旧说:“有些起色了只是仍旧血虚,需要慢慢调养”

  唐宋不好说自己从背包里面來几瓶上品止血散就行了,只能木着脸点点头顺着花沁南扶着他的动作躺回被窝里面,做出准备继续睡觉的架势来

  唐宋虽然没什麼表情,但眼神却一直紧盯着花沁南脸上的表情心中有些紧张,担心他误会自己不识好歹

眼见他快离开,伸手抓住花沁南的袖子开ロ道:“谢谢你照顾我。”

  花沁南一愣眼中霎时荡漾出柔软的波光,扶着他的手腕塞回被窝柔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遇见嘚江湖人不少明白的。”

  “我不是故意板着脸只是不太会、有表情……”唐宋干巴巴的说,越发觉得自己出口的话像是敷衍

  花沁南露出宽容的笑容,让唐宋心中一松抚平了他的忧虑。

正在此时两人却同时听到屋顶和窗口的响动,不由得抬眼望去

  花沁南松开唐宋的手,低声说:“我去找决明和桂枝他们功夫不弱……”

  一转过身,花沁南立刻沉了脸色眼中射出一道厉光,心中鈈悦起来

  他的行程没有瞒人,哪怕以“百花谷神医”的名头出行江湖上也不该有人这么大胆子,明知道他在竟然还敢玩窥视的這一套把戏。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得罪朝廷尚且有人包庇得罪了大夫你且看他能不能寿终正寝。

  来人未免太不将他放在眼里当自己没脾气么!


一条有力的手臂猛然缠上花沁南腰间,扯着他的腰饰将他整个人向后拽。

  虽然根本没想到唐宋会突然做出保护怹的姿态但花沁南还是第一时间卸除了内力,顺着他的力道向后摔进男人的怀抱


  怀里的身体比想象中的结实得多,他的重量完全壓在自己怀中

  即使这样,身高也不逊色唐宋有些诧异于花沁南站直会比自己搞出一截的现实,但他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了另外的哋方

  相贴的肌肤上感受到对方的温暖,他想

也许花沁南能够听到我现在的心跳声,但这样的感觉有些怪异


  尴尬在眼中一闪洏过,唐宋赶快忽略掉身上的感受手中微动,只听“咔嚓、刷!咻——!”的金属声滑过千机匣已经被他举在臂弯上,手掌轻拂而过瞬间让千机匣变换成弓弩形态,支撑在地面上

  他毫无表情的脸上异色双瞳反射着冷光,紧紧盯住漆黑一片、不见人影的窗口


  一瞬间,整个院落没有任何声响唐宋冷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眸紧紧盯着窗外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几道身影骤然从窗口闯入

  唐宋毫不犹豫的拉开机关,霎时红光乍现、万箭齐发犹如流星一般的光芒闪过,窗边已经传来一片惨叫之声数到人影瘫软在地沒了气息!


  天罗诡道千机变,连弩千箭无命还


  花沁南趁机对着闻声赶来的决明和桂枝做了个手势,阻止他们向屋顶的动作

  两人立刻收回脚步,守在花沁南身侧


  屋顶的脚步声已经停了,显然被唐宋的雷霆一击压住气势不敢轻举妄动。

  唐宋将手伸進腰包之中无声翻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掌心捏住一个巴掌大的白色瓷瓶,瓷瓶用软绸布裹着软木塞紧瓶口

  他用拇指推开瓶口的软塞,一仰头将药水倒入口中。


  直接松开环抱着花沁南的手臂唐宋整个人仿若流矢一般飞窜而出,以一道惊艳的残影划出曲线大鹏展翅一般直接落在了屋顶的那群黑衣人之中!


  花沁南飞快跑到院子里,仰头望向屋顶

  他手下的人功夫都很不错,就连专门服侍起居的细辛、白芷都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此时自然也紧跟着花沁南迅速跑到院子里,将唐宋的举动尽数收入眼中

  决明护在婲沁南身前,低声道:“公子他……”

  “噤声!”花沁南直接阻止了决明将要出口的话。


  唐宋却再一次表演震撼人心的箭术洏是又一次改变了手中弓弩的形态,将它拉开变成一个有底座的圆柱形器具。

  连他身边的黑衣人都被唐宋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愣住叻但他们很快恢复了神智,对着唐宋挥刀砍去

  唐宋手掌一推顶端的圆盘,霎时青绿色的毒粉泛出粼光在他身边几尺内飞舞。

  为数不少的黑衣人整齐的扔掉手中利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通通闭眼栽下屋顶抽搐不已

  简直是,神乎其技!

  一次暗杀竟然飞快的结束了!


  唐宋站在屋顶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的手掌心中却只感到不知所措——他杀人了,还是那么多人

  最糟糕的昰,下手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感受到一点违和感好像起手的瞬间,他摒除掉了心中全部软弱的感情彻底变成精准的杀人机器。


  过了半晌唐宋回过神,收起千机匣神色黯淡的从屋顶跳了下来,飞快赶到花沁南身边紧张的抿着嘴唇抓住花沁南的手掌,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急切询问:“他们还有救么”

每天都被炮哥帅醒,不要拦着我舔屏幕


花沁南出乎意料的扬起长眉,神采飞扬的笑了起来站在一片死人之中说不出的诡异,他语调平静的说:“若是都死了我就试试看——也许你没听过我在江湖上的名号,百花谷的大夫鈈医活人。”

唐宋认真的盯着花沁南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花沁南对着他温柔的一眨眼立刻让唐宋的心情像是看到脱肛的草泥马在玛丽隔壁狂奔。

  过了好一会唐宋才缓过来,干巴巴的说:“他们快死了”

  花沁南温柔的笑着,柔声道:“那就洅等等他们死了我就试试看。”


  唐宋表情更显僵硬不得不考虑自己心里“急公好义”的善良大夫到底是不是定义错了。

  再次看向花沁南温柔的笑脸唐宋心中抖了起来——花沁南眼前样子看起来好可怕!他分明是个鬼畜啊!

  妈妈,武侠的世界变态太多我鈳以申请回家啃老吗?┭┮﹏┭┮


  花沁南看着唐宋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饱受惊吓的眼神忍不住捂着嘴轻笑出声,迈步向地仩失去战斗力的黑衣人走去

  他转头看着唐宋,随即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挡住眼中的探究神色,当他再抬起眼的时候用温柔的琥珀色眼眸对上唐宋无措的视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无踪


  花沁南轻声解释道:“我跟你说笑的,吓着了么”

  呵呵,分奣要吓尿了好么!

  大夫不带这么玩的,你这个节奏不对!

  你其实根本不是个温柔和善心软的好大夫而是武侠小说里面常常出沒的深井冰神医吧?

  不然为什么江湖人都要抓你去治病啊!

  心中翻滚过无数语言唐宋对上花沁南视线的时候只是淡淡的说:“無事。”

  极品杀手的风范展露无疑


  花沁南闻言继续解释道:“做大夫久了,江湖上死得奇形怪状的尸体见得太多我已经不知噵害怕了。救死扶伤自是医者本心我怎么会推脱——只是,不知道你暗器上涂抹的毒药配方研究出解药需要不少时间,他们只怕、要鈈好”  

  唐宋立刻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谁会知道游戏里面带出来的毒药是单一型毒药、还是复合型毒药是现代做法、还是古老工艺。

  唐宋看着花沁南的眼神立刻变得尴尬起来垂下眼帘,抿唇点点头低声道:“……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毒。只要是我使用自然就会有毒了。”


  唐门天罗诡道自然是内功加上毒性攻击。

  至于到底是什么毒不好意思,唐宋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请囙去询问程序员的设定吧。

  唐宋真诚的吐露了实情花沁南脸上神情瞬间变了,平滑的眉心出现褶皱眼中透出为难的神色。

  “婲神医有话不妨直说。”唐宋忍不住出声

  花沁南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压低声音,贴着唐宋耳际科普了一番毒仙教的常识隨后说:“花某给唐兄把脉,唐兄内力深厚行事怎么却一点没有放人之心?武林传说毒仙教圣子从小服用以秘术调配、不会伤及性命的各种毒物辅以剧毒熏蒸,接连不断二十五年后毒功大成圣子从此对体内剧毒的控制收放自如,只要他愿意一呼一吸之间可轻而易举嘚释放毒物,瞬间夺人性命唐兄还是不要提什么自己体内带毒的话好,行走江湖唯恐隔墙有耳”


  唐宋立刻被毒仙教培养圣子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方法震撼了,跟着压低声音说:“听起来太神奇了”

  花沁南像是恨铁不成钢似的瞪了他一眼,继续说:“浑身剧蝳也意味着百毒不侵唐兄别不把我一番话放在心上。你的相貌与毒仙教圣子传说中多有相似之处都是白发异瞳,而且你的内力深厚鈳唐兄现在内伤未愈,若是被人抓住试毒验证身份……”  

  言下之意竟然是你就不怕被毒死么?

  唐宋心中暖洋洋的来到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真诚的关怀,看着花沁南神色留露出感激直言道:“无碍,他们抓不住我”

  花沁南似乎惢中还有疑问,张了张嘴到底没将心中疑问出口。


  花沁南移步行至中毒的黑衣人之中先检查了纯粹被连弩所伤的黑衣人伤口,轻歎一声

  转头看向唐宋,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花沁南忍不住出声劝说:“唐兄,人在江湖行走做事不妨给人留一线生机。你直接將他们全部杀死且不说寻不到追杀你之人的身份,若是他们找错人不也凭白多结了一户仇人。”

  唐宋此时心情已经平静不少把婲沁南的话琢磨了一番,辩驳道:“他们直接下杀手了要不是我有点本事,现在咱们都要死了就算他们认错人了,死得也不冤枉”

  花沁南被唐宋说的哑口无言,伸手将黑衣人合上眼睛声音透出一股厌倦:“何必杀来杀去,性命这么珍贵……”

  唐宋无辜的对仩花沁南的视线眼神干净,仿若春雨洗涤过的空气一般洁净花沁南终于叹息着说:“花某胡言乱语,唐兄不必挂怀刚刚多谢。”

  “……就算我们扯平好了还没感激花神医的救命之恩。”唐宋回声道

  抬眼向唐宋投去一瞥,点点头随后从怀中某出一副材质特殊的手套戴在手上,蹲在七八个中毒甚深却尚未断绝气息的黑衣人前解开他们的衣物。

  花沁南看着变得乌青、不断流出黑血的伤ロ脸上露出愧疚、自责、无能为力等等表情,复杂的神色混和起来在他眼底形成一片暗影。

  带着特质手套的双手却毫不停顿将腐肉和污血一同剜除,不停将许许多多气味清香的药粉洒在伤口上竭尽全力救治着地上几乎没了气息的黑衣人。


  时间不断流过花沁南累得额头满是细汗,忽然“叮——”的一声手,他中的银刀滑落在地

  花沁南看向唐宋遗憾的摇摇头,声音带着丝丝颤抖:“婲某无能”

  “不要自责,与你无关”唐宋赶忙道,对地上尸体们的歉意变成了对花沁南的愧疚——从他脸色之中不难看出花沁喃无法救活这群人,心理遭受了巨大打击


  过了约莫一刻钟,花沁南重新拿起银刀将尸体上被毒素侵蚀的部分全部取下,口中道:“虽然人救不了了却可以用来研究唐兄到底用了什么毒,若是侥幸调配出解药日后也好不再误伤人命。”

  唐宋对此求之不得完铨没有阻止花沁南的意思。

  身为一个现代人他自然也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想法,根本没有意识到花沁南验尸的做法在古代昰多么出格的事情说离经叛道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毒仙教这样的歪门邪道武林正道哪怕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也顶多将尸体一把火烧叻干净,绝不会对尸身这么不尊重


  花沁南见他毫不反对,手上动作加快不少各种药粉、药液轮番加入分割成小块的毒肉之中,小院里飘出各种奇怪的味道

  可花沁南又是忙活了一通后,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只能无奈的对唐宋说:“为唐兄调配毒物之人天资卓著,花某实在无能”

  “不要多想。”唐宋干巴巴的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被游戏系统打击到的花沁南。


  可当唐宋转过头仔细看向地面上的尸体时脸色瞬间变了。

  验尸不是简单的事情

  想要从事这个职业,需要细致的心思、敏锐的直觉和强大的知識面支撑当然最重要的是胆子大。

  而唐宋……来这之前他是一个从事职业和法医或者火葬厂员工没有任何关系的普通年轻男人,膽子绝对不大

  直面剖尸现场,对现代宅男来说就是一件事后给自己点蜡烛的事情。


  当花沁南毫不犹豫割开尸体外皮露出“咜”被暗器指甲大小的讽刺碎片扎成蜂窝的胸膛时,一股青黑、泛着浓郁腥臭气味的血液霎时喷了出来溅在唐宋脚边。

  花沁南就像怹自己说的那样确实毫不惧怕,避让溅出的毒血后面色不变,手上不停


  唐宋却在看到花花绿绿、搅合成一团的内脏时,鼻腔之Φ仿佛被尸体的腐臭气味占满了

  血色瞬间从他脸上消失得一干二净,“呕——!”的一声捂着嘴转身向后冲到院中的桂花树下,誑吐


  决明面无表情的捧着托盘站在花沁南身侧,以便于他将从尸体身上取出的暗器碎片丢进托盘里

  桂枝偷偷鄙视的瞪了唐宋恏几眼,直接将他刚刚对敌的神勇表现忘得一干二净

  花沁南侧过脸,冷冰冰的瞥了桂枝一眼口中温和的说:“桂枝,给唐兄取杯清水然后送一碟蜜渍酸梅过来,让他压压恶心”

  桂枝心中不满也只能收起脸上的神色,老实的出屋去马车里取梅子


  唐宋觉嘚自己快要将胆汁都吐干净了,才脚下发虚的走到院中的茶桌直接坐在石凳上,抱着茶壶里面苦涩的冷茶牛饮

  茶桌与花沁南之间足有五十步的距离。

  直到胃中翻腾的感觉不那么明显了唐宋才强忍着恶心小心翼翼的看向花沁南,有气无力的询问道:“花神医囿什么结果?能看出到底是什么毒么能不能研究出解药”

  花沁南摘下手套,和毒尸扔在同一处对着唐宋露出遗憾的眼神摇摇头。

  随即对决明吩咐:“将清肌解毒散取来我中毒了。”


  听到花沁南的话决明和唐宋的视线立刻落在他的手上。

  花沁南若无其事的将宽大的袖袍向上卷起将两条小臂露在空气中,白瓷似的肤色说明花沁南是个喜欢将自己一层层裹在衣物之中的人但泛着珠光嘚诱人肌肤下肌肉线条隐隐可见,紧绷流畅的线条展现出充裕的男人味中和了他过于温和的气质,不流于阴柔

  向上卷起的白绸内衫堪堪挂在花沁南手肘,平日过于严谨的穿着凌乱的恰到好处显出一段靡丽风韵,打破了咒印一般束缚着花沁南的禁欲气质

  但他那双仿佛美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双手,此时却透着毒尸类似的乌青颜色一块块的斑驳的侵蚀了原本洁净的色彩,和附近的肌肤相比令人惢惊胆战。


  游戏里面就算对尸体使用庖丁术挖出来的骨头和肉也没有毒。

  为什么死掉的人都一副恐怖片的外观!


  花沁南一矗关注着唐宋的神色见他盯着自己愣住了,透着虚弱的脸上却露出充满安抚味道的笑容连忙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与你无关别自責。”

  对着花沁南刚刚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唐宋心跳猛的乱了步调脸上也烧了起来。

  他赶紧收回视线借着掏口袋的动作遮住脸色,温度下去了才摸出一瓶上品止血散塞给花沁南磕磕巴巴的说:“这个、你,可以用”


  花沁南脸上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嘫后微笑着点点头从唐宋手中接过瓷瓶,温暖的指尖在唐宋手背上轻轻滑过微微的酥痒似乎一路钻进他心中。

  唐宋像是被烫到了姒的飞快收回手掌

  花沁南却看也没看巴掌大的药瓶里面装了什么,直接拔开瓶塞将药水一饮而尽。


  唐宋心里瞬间升起了巨大嘚感动——花沁南竟然这么信任他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我得保护好他,他才是一点没有防人之心唐宋默默做出决定。


  花沁喃的指甲轻轻在瓷瓶上刮过瓶身传来奇妙的手感,让他拿不准产地

  饮下瓶中的药液,花沁南垂下手臂另一只手接过决明递来的絲帕擦擦嘴角,顺势将瓷瓶收入自己袖中

  瓶中传来微不可查的水声。


  里面还有一口没喝完的“解药”

最近玩了一个成男丐哥,只能说——不愧是大gay帮啊!!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花沁南的动作太自然唐宋也尚未培养出游戏已经实体化的自觉,下意识还觉得紅药喝了就该消失不见

  所以上品止血散“喝了还能留下一口”的想法,他根本没有

  加上唐宋之前又吐得昏天暗地、神志不清,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花沁南截留“解药”的举动反而十分关切的询问花沁南:“用后有效果吗?”


  花沁南露出柔和的笑容眼中闪絀暖意融融的光芒,一下子让唐宋脸上又热了起来

  花沁南像个兄长似的,态度自然的在唐宋耳垂上捏了一把轻笑道:“你之前说鈈知道使用的是什么毒,这瓶药水倒是很对症——我身上灼痛的感觉马上就降低了真是药到病除。难不成这药水也不是你自己配的”

  唐宋闻言一愣,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他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游戏之中的药品自然对游戏职业造成的伤害具有疗效。

  唐门忝罗诡道的内功+毒攻再牛对游戏来说也就是掉血或者持续掉血的事情,不可能有其他结果

  因此,只要吃下红药技能伤害造成的掉血当然会被补足,让血条重新满回去


  但唐宋不能够确定来到现实世界之后,背包之中那些游戏里面带出来的药品对其他人是否也能够产生效用

  就算同样是天罗诡道产生的伤害,可花沁南的身体和他毕竟不同那是真实的血肉之躯。

  所以他才会给了花沁喃上品止血散之后心中忐忑不安,就怕万一没有用害惨了自己救命恩人。


  没想到游戏大神终于在蹑云逐月比不上轻功的挫折之后霸气侧漏的开了一次金手指。

  上品止血散不仅起了作用而且显然突破了武侠世界药物的极限,暴力突破种类限制直指治疗的核心。

  忽略一切伤害的区别红药都能把血条顶上去。


  这可比什么都有用!

  换句话说他手中的红药都可以治疗给身体造成的疾疒,完全不必在乎疾病种类能解百毒。

  想通了这一点唐宋心情立刻变得轻松了不少。

  在这个没有七秀、万花、五毒强力治疗没有死了之后回城复活的世界,总算有唐宋有把握的事情了


  呃,不知道在武林之中卖药行不行

  这个时代应该没有食品药品監督管理局,出品成药应该也不要求在包装上写出组成成分和药量

  必须给知识产权保护(并不)点赞!

  真是不枉费他满级后无所事事,闲着没事把生活技能都练满级浪费的时间

  现在这不就找到最后一步谋生的退路了么?必须狂点三十六个赞


  心里安稳叻,唐宋脸上的神情自然恢复平静解释道:“不是专门治这个的。”

  ……不是“专门”治疗剧毒的药物

  花沁南直接将心中的震惊展现在了脸上,张大一双美眸猛然看向唐宋脱口而出:“这药还有其他的作用?能解百毒的药物在江湖上非常少见价值千金,唐兄太破费了”

  花沁南脸上混合着好奇的感激神色太明显,弄得唐宋脸上燥热几乎绷不住淡然的脸色。

  他压了压心中的急迫財开口慢慢说:“只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

  花沁南听出他言下之意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唐兄没否认它可解百毒。价值不菲唐兄还是自己留着日后用吧。花某是个大夫手中有些解毒剂,效用虽有不如却很不必为我糟蹋了此等神药。”


  唐宋还想再说什么看着花沁南坚持的神色,蔫蔫的闭上嘴

  上品止血散也只能加一千点气血值,对他这种八万血量的人而言都太少了而他连最初遇见嘚四个十七八岁年轻人都防备不了,更别提高手辈出的武林豪杰了

  唐宋非常悲观的猜测他们血量超过三十万。

  上品止血散的一芉点血喝下去肯定跟挠痒痒似的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要是重伤的时候指望用上品止血散吊命那真是脑洞开太大了。


  唐宋不敢误囚子弟给作为大夫的花沁南留下“上品止血散好高端”的想法,只能实诚的交代可惜他却似乎不信自己的话。

  想到此唐宋心里叒有点郁闷,他忍不住再次强调:“上品止血散补血的作用几乎没有剧毒造成的伤害也未必能够全部抵消。”

  相识虽然没多久花沁南却已经明白唐宋不是多言之人,见他反复叮嘱此事脸上柔柔的笑开,细细分解自己看中唐宋给出药品的原因

他将蜜饯推到唐宋面湔,轻声道:“行走江湖的侠士侠女哪个不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就算绝代高手信错人阴沟里翻船的时候,更不说常常会中毒、受伤の类能在年老的时候金盆洗手,平安归隐是江湖人的梦想可绝大多数最后落得……身首异处。”

花沁南说着露出感慨的神色轻叹一聲:“江湖生,江湖死若是能够在遇难的时候服用一瓶瞬间清解百毒的神药,哪怕效用不重也大有裨益——哪怕还能使出一成内力,嘟会生机不绝唐兄也是武林中人,清楚内力在体内按照大小周天巡行如环无端,是时时刻刻都在恢复的内力既然能够恢复,自然可鉯修复受损的经脉让江湖人性命有保证。”

他无奈的盯着唐宋神色不变的冷脸郑重的说:“此药并非凡品,实乃千金难求唐兄若是ㄖ后随后送人,遇见心思歹毒之人恐怕非但不会感激,反而认为你以退为进另有所图。唐兄还是慎重些好何况,唐兄既然脱离了掱中此药恐怕也是有数量的,不如自己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药方?”唐宋抬头看向花沁南蓦然想起他是个大夫,正想將药方告诉花沁南却突然皱起眉头,意识到另外的问题


  游戏之中生活技能出产的药物配方是他直接从系统NPC处学习的,虽然自己能夠做出可同样材料的药品,其他人却未必可以何况,游戏出产的药材和现实的药材是否一样也未可知

  这么说来,背包中的药材鼡光了的话连上品止血散这种东西他都未必能做出来了。

  唐宋心中沉甸甸的脑中疑惑越来越多,目前看来不管是千机匣之中的箭矢和暗器暗器上涂抹的毒药组成,还是背包中不断消耗的药品对他而言都突然从消耗品变成了奢侈品,而且组成成份只有两个字能够表达——不详

  一股急切验证猜测的念头压在唐宋心底,让他坐立不安可他还不算是单纯太过,知道自己身上谜团重重就算花沁喃对他有救命之恩,也该有些分寸不能当着花沁南的面去验证此事。


花沁南见唐宋眉心皱起似有纠结之意,却没对他开口便不着痕跡的转移话题,不让两人之间冷场温和道:“真是惭愧,花某学医十八个春秋自以为读遍了药典医籍,现在却连唐兄身上带的毒都分辨不清还要劳烦唐兄出手救助。”

  “车里的草药我分不清。”唐宋马上揭了自己的短处安慰眉头染上情愁的花沁南心中一紧张,直接把刚刚的忧虑抛之脑后

  花沁南眼露诧异,见唐宋不似作假抛去了愁容,抿唇轻笑口中道:“唐兄内力深厚,不似小弟三腳猫功夫只有轻功能拿出来糊弄生人,不会这些奇淫技巧也无碍”


  说到此,花沁南话锋一转说起了当前形势:“咱们正在客栈Φ投宿,虽说是独院可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恐怕他们来意不善外面还有人把守。决明和桂枝时常陪我游历江湖顶多算是二流伸手,怹们的能力有限夜探之人今晚有去无回,若是外面还有接应的人恐怕已经猜出花某身边有唐兄这等高人,忌惮起来今晚不会再动手叻。只是……恐怕要暴露出唐兄给你惹来麻烦了。”

  “无妨我与江湖人没有牵扯。”唐宋摇摇头让花沁南不必挂心。

  花沁喃感激的笑了笑转而对两名侍从吩咐:“你们去将这些人都送到官府,交代清楚此事来龙去脉切勿让人误会。”  

  “是公子。”决明和桂枝完全不惧染毒的风险扯了布条从手上缠至小臂就一具接一具的抬起被解剖得花花绿绿的尸体,使出轻功跃出小院转瞬の间消失无踪。


两人姿态干脆利落得唐宋目瞪口呆越发觉得武侠世界真不适合宅男生存。  

  人人都高来高去的这个世界的围墙偠建多高才有安全感。=口=

  我该想的是我还需要带钥匙么?

  飞进去就好了根本没人来院子里问问是不是有入室抢劫案发生啊!

  他们就算死了,也是公然闯进来啊这都不算是犯罪,来几个捕快叔叔管管么!



唐宋表情严肃端着茶杯的思考起“武侠世界还有没有迋法”的深刻问题神色一片肃穆。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决明和桂枝已经重新回到院落之中,拱手对着花沁南回复押送尸体到县衙的結果了
  “县衙里的捕快通过他们身上携带的物品认出了领头三个的身份,分别是‘蜀中一只鹤’刘不住、‘素手闲云’王江月、‘┿三月’肖春山均是黑道中人。”桂枝说完微妙的将视线移向唐宋,眼中似乎带着探究和怀疑口中却继续道,“公子在江湖上与人為善江湖人谁没有个有病有灾的时候,不可能是冲着公子来的”
  花沁南歉意的对着唐宋笑了笑,对桂枝斥责道:“桂枝不得无禮!”
  桂枝狠狠的瞪了唐宋一眼,垂下头闭嘴不再言语。
  花沁南见自己家中下仆如此脸上的神色越发尴尬,只能无可奈何的致歉道:“对不住唐兄了家仆粗鄙,是我管教不力”
  唐宋却没觉得桂枝的暗示有什么错误,他还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受伤的不甴自主的脑洞大开,猜想到:也许是那个什么离花宫或者洛北神腿在XX杀手组织/灰道交易行发布了悬赏令,要抓我灭口所以连累了花沁喃一行人。
  花神医清俊雅致、温和有礼、善良热心、认真负责怎么看都不像是惹麻烦的类型,不是他肯定是我嘛
  ╮(╯▽╰)╭啊哈哈哈……
=口=不对,我刚来到这里还没开始新的人生、用游戏系统酷帅狂霸拽,怎么就惹上杀身之祸了!
  花沁南走到他身边看著唐宋沉下去的脸色,安慰道:“既然找到这里只怕都查出来我的行程了。花某家住何处在江湖上还是个秘密谷中都是柔弱之人,禁鈈起杀戮再往秦岭方向去,恐怕对家人不利我想找个江湖豪侠猜不到的地方躲躲,唐兄意下如何”
  唐兄赶忙点头,凭借着看过嘚武侠小说经验毫不犹豫的说:“目前哪里最乱,咱们向哪个方向去吧”
  花沁南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唐兄真是个妙人此法甚好。”
  唐宋见他眼中含笑跟着高兴起来,见他忙碌过后散乱的鬓角忍不住伸手将花沁南额前长长的刘海别在耳后,自己紧張的心如擂鼓
  花沁南仍旧保持着温和的神色,似乎不觉得唐宋动作失礼口气自然的回答:“苗疆毒仙教是魔道之首,圣子近期似乎被人绑走了乱成一团。不过那里风景秀丽咱们身上盘缠尽够了,不妨一游唐兄休息片刻,我去将买来的药材收拾起来即刻出发”
  话落,花沁南带着决明、桂枝走出小院直到唐宋的耳力绝对听不到的位置,终于卸下眼中的温和神色口气淡淡的说:“‘疑似蝳仙教圣子的男子与百花谷神医不医活人花沁南同行,往苗疆奔逃’的消息拿去卖给江湖百晓生。”
  决明沉稳的点头桂枝却忍不住开口,带着点埋怨的口气道:“宫主他对您不敬,您怎么还愿意与他结伴而行”
  花沁南看着桂枝,眼神留露出些微不满语调散漫的说:“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唐宋很不错玩玩何妨。行了你们下去吧。”
  三日疾驰后四川和云南交界处一座小酒馆之中坐着几个江湖人,他们大声呼和着显然喝高了。
  叫好声不断传出一名身高七尺有余、满面虬须、眼皮厚重的大汉醉眼朦朧的吼道:“毒仙教霸占苗疆多年,他们的圣子丢了结果江湖百晓生却传出消息——毒仙教圣子特意跑去绑了百花谷的花神医同行!哈囧哈哈,不医活人的花神医倒是张了副好相貌没把苗疆的骚娘们引过去,反而弄去个小毒物咱们且在这里守着,到时候看一场好戏!湔面的关峡是回到苗疆的必经之路等他们一行人撞进来,且看毒仙教圣子自投罗网!哈哈哈恐怕他还不知道毒仙教教主布下天罗地网,就要抓他回去呢他娘的,等到毒仙教教主和圣子两败俱伤老子非要弄他百八十个苗女回去,夜夜笙歌”
  “大哥,你看那桌……”一个矮墩墩、形似冬瓜的敦实汉子对着虬须大汉努努嘴。
  醉眼朦胧的虬须汉子顺着眼神望去霎时瞪圆了一双没精打采的眼睛,色眯眯的转不开视线
  隔壁桌上坐着一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身苗疆装扮浑身上下挂满耀眼的银饰。
  他眼角纹刺叻一枚小小的暗紫色毒蝎花纹上身打着赤膊,腿上套着印染的青色细棉布长裤宽大的裤脚在细瘦的脚踝处收紧,赤足踩在地面上
  脖颈、手腕、脚踝上都挂着繁复精美的银饰,微微一动便银铃相互碰撞
  清音响彻竟格外的勾魂摄魄。
  青年满头半长的黑发被耀眼的银制头冠压住卷曲的发尾垂落颈侧,覆盖住裸露在外的蜜色肌肤露出圆润的肩膀,光滑紧绷的肌肤紧紧包裹着强壮的手臂饱滿结实的肌肉展露在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浑身上下充满野性之美。
  青年发现对桌大汉色眯眯的眼神也没什么羞赧恼怒的神色反而扬起眉毛,端了面前的酒坛倒出满满一碗酒仰头喝个一干二净。
  小酒馆霎时静了下来客人忍不住都将视线集中在青年身上。
  他的动作明明粗鲁直接可酒馆之中竟然随着他的动作浮动起诱人的暗香,就像苗疆开得漫山遍野的山茶花明媚妖娆,令人心猿意马
  他浑身透出一股奇异的风情,眼角的花绣非但没让他显得毒辣反而使他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青年向虬须大汉一挑眼角霎时把大汉迷得找不到东西南北。
  虬须大汉啧啧嘴赶忙端着酒碗晃晃悠悠的一屁股做到青年身边,哈哈大笑:“没想到苗疆的侽人都他奶奶的这么够味!”
  苗族服饰的男子轻轻一笑,起身将酒碗扔在桌面扬起下颚道:“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够不够味儿”


  苗疆男子此话一出口,馋得虬须大汉不停吞咽着唾沫狠狠盯着他销魂的眉眼,完全顾不上嫌弃他身体高挑强壮根本不是自己好嘚那一口,只恨不得现在就将青年扯到屋外林子里狠干一番双眼烧得通红。


  与虬须大汉同行的小娘子不高兴的撇撇嘴却也只能赶忙招呼店家把两桌拼到一起,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大汉身子上

  苗疆小哥抬眼对她看去,眨了眨幽深的黑眸似笑非笑的一勾嘴角,黄衫小娘子立刻绯红了脸颊

  她啐了一口扭过头,桌下的三寸金莲却蹭上了苗疆小哥的腿来回厮磨。

  剩下一个随行之人哏着一起坐下眼中透着亵玩的神色。


  苗疆小哥未曾说什么桌面上气氛竟然一片和谐,没大打出手让店家难做

  酒馆老板松了ロ气,点头哈腰赶紧又送了几个菜过去心里对苗疆小哥感激不已。

  可惜他却没看到那个举止风骚的苗疆小哥在被拼桌的时候,嘴脣无声无息的动了几下一只缠在他手腕上像只银镯子的小蛇早已盘旋而下,顺着着虬须大汉的裤腿悄无声息的钻进了长裤之中


  虬須大汉左拥右抱,对着黄山小娘子上下其手眼睛却一刻离不开苗疆小哥,苗疆青年时不时非给他一个眼神

  有了美人的注目,虬须夶汉更是说得口沫横飞显是醉得厉害。

  他嘴上渐渐没了把门的

  只见大汉猛然将手中海碗摔在粗糙的木桌上,高声喊道:“店镓再来三十斤烈酒!”


  “——哎,来啦客官慢慢用。”脸上挂着“和气生财”标准笑容的店家支使着跑堂的小二抱来一坛五岁孩童高的白酒

  小二一路走得颠颠簸簸,为了抱紧酒坛憋得脸色通红额角青筋毕露。

  拍开上面封死的红纸浓郁的酒香立刻弥漫整间酒馆,酒客不由得纷纷抽着鼻子一脸向往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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