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神鹰》完成习题连长把鹰揽在怀里,眼圈发红,假如你是连长,你会想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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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袁朗,许三多,成才 ┃ 配角:高成,吴哲,齐桓 ┃ 其它:士兵突击,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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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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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风格:正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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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字数:3860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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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幕剧《死老A》
    *********************************************  请勿无授权转载,尤其现在,禁止baidu贴吧转载!!  *********************************************    (幕起时,舞台上一片黑暗,四周充斥着夏夜草虫的鸣叫声,随着一阵轻柔的吉他曲,有一束月光洒下来,照在舞台正中央。  (月光中,可以看见许三多和袁朗盘膝而坐,他们正坐在不知道是什么的黑乎乎一片高台子上,许三多身上穿着老A的服装,没有戴钢盔,袁朗只穿了一件迷彩背心。  (许三多抬头望天,袁朗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摆弄身边的什么东西。    许三多:队长,队长,月亮出来了!  袁朗:
(仍旧低着头)出来就出来呗,你用得着兴奋得像娶媳妇一样吗!  许三多:这天都阴了一个星期了,终于晴了!在我老家,这个季节要是不晴天,山上的果树就完了。  袁朗:
你操心的事儿还真挺多,到了这儿都不忘你们下榕树的农作物事业。  许三多:队长,你在那儿看什么呢?  袁朗:
没告诉你吗,这几天我组织了一个草虫老A部队选拔赛,昨晚上是蛐蛐组的总决赛,今天晚上轮到蚂蚱组  了。快看,快看,小个儿的那只!    (袁朗兴奋的指着身边,许三多茫然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许三多:队长,掉下去了。  袁朗:
你愣着干什么,看见它快掉下去了还不赶紧伸手拦一把!  许三多:没,没拦住。  袁朗:
少来这套,你许完毕赤手空拳拿下三个大小伙子跟玩儿似的,一只小蚂蚱你抓不住?  许三多:队长,真的,我不骗你。  袁朗:
(盯住刚才小蚂蚱掉下去的方向,忽然大笑)哈,它又爬上来啦!快看,那小家伙又爬上来啦!(伸手一  抄,把小蚂蚱抄进手心,碰到眼前,眯着眼睛看得十分入迷)许三多,真跟你有点像啊!一个小圆脑袋,两  排大白牙!又是个能忍能跑能跳的!好,我决定录取你了,从今天起,你的代号就叫许三多!  许三多:队长,它不能叫许三多。  袁朗:
为啥不能?许三多这名字给你爹注册商标啦?你能叫人家不能叫?  许三多:不,不是,我是觉得,我俩都叫许三多,容易弄混了。  袁朗:
弄混?  许三多:要是你叫许三多,是该我答应呢,还是该它答应?  袁朗:
你不说你小气!连名字都不愿意跟战友共享。(继续摆弄那只小蚂蚱)那好,我就改个名字,干脆叫它三儿  得了!跟你不重名了吧?嘿嘿,三儿,稍息,立正!  许三多:队长您一喊三儿,我就觉着是俺爹在说话。  袁朗:
我可没说我是你爹,给不起压岁钱。    (许三多看着袁朗满脸得意的摆弄着小蚂蚱,仿佛那是一个十分罕有的,千百年不遇的能令他感兴趣的东西,有些无奈。)    许三多:(自言自语)我觉得队长的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  袁朗:
(用手将草虫们聚拢到一起,旁若无人状)向右看齐!向前看!今天的科目,五十公里负重越野跑!我说你  们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们抛家舍业的,选上了不容易,可是当老A就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什么?  草虫?你们以为自己是草虫就有理由自暴自弃了?什么?没意义?我说你是不是认识许三多?是不是认识许  三多?那你说什么有意义?天天趴在草叶上喝露水有意义?一天到晚往自己洞里搬吃的就有意义?你们那一  辈子有多长?你们自己有什么用自己都不知道吗?说话呀!都哑巴啦?......  许三多:(自言自语)队长说话的架势,就好像被从前的钢七连连长高城附了体。  袁朗:
少废话,我告诉你们,每虫一百分,扣完就给我滚回你们的草坑里去,一辈子别想到我这上面来!顶嘴的,  扣分!偷懒的,扣分!打架的,也扣分!喂,说你们俩呢!那俩蛐蛐!我说了打架的扣分!每虫扣十分!还  打?再扣十分!(忽然一把抓起来)行了,一点协同能力都没有,你们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向着身后一  甩手,又重新转过身来)剩下的,向左转,目标,905高地,右后转弯,跑步——走!  许三多:队长905高地是什么地方啊?  袁朗:
就是门口的905路汽车站。(冲那队渐行渐远的草虫)注意队形!跟上跟上!别那么死心眼,不管你们是跑  的还是蹦的,只要到了目的地就算合格!——算了算了,也不要什么队形啦!跑啊,你往草坑里钻个什么劲  啊!(有点泄气)没想到训虫子比训人还累!  许三多:(自言自语)如果齐桓在这里,一定会和队长一唱一和配合得很默契,可是齐桓已经一年多没有露面了。    (袁朗轰走了草虫们,转过身来,看看一直望着自己发呆的许三多,凑了上去。    袁朗:
怎么啦?别老是耷拉着脸,把你的小白牙露出来给我看看!    (许三多龇牙。)    袁朗:
你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许三多:没啥可高兴的事儿。  袁朗: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不是挺容易知足的吗?现如今咱们住在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空气清新,鸟语花  香,纯天然没污染,难道还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许三多:可是,人太舒服了会出问题。  袁朗:
哈!这是你的真理吗?  许三多:就算是吧。  袁朗:
那——要是出点问题,你就会舒服了,是吧?  许三多:嗯?  袁朗:
我听说,你原来呆的那个草原五班,收拾不听话的兵有个酷刑,叫斩立决?  许三多:你听谁说的?  袁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学会了!    (袁朗一个饿虎扑食直奔许三多的脚,许三多躲避,袁朗再扑,他又躲避,最终还是被抓,袁朗用力的挠他的痒痒,让他发出不管不顾的大笑声。  (他们笑着闹着,忽然灯光在他们周围亮了起来,一群身穿空军和海军制服的军官们出现在光圈中,显然,他们之前也在那里,只是由于灯光没有照到,而未曾显现出来。  (距离许三多和袁朗最近的是一名空军上尉和一名海军少校。空军上尉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胸前佩带着一片金光闪闪的军功章,海军少校长了一张圆脸,尖下巴,清秀得象个大姑娘,他胸前也别了一大片军功章。    上尉:吵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少校:我说你们二位还真是体力狂,昨天白天练了一天徒手格斗,晚上还要在这儿练摔跤,累不累呀?    (然而他们的不满和毫不客气的语气并没有激怒袁朗,当然更加不会激怒许三多。袁朗停止了给许三多“上刑”,爬起来坐好,饶有兴味的瞧着少校。    许三多: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袁朗:天都快亮了,我们习惯早起了,平常这个时候,一个五公里都跑回来了,生活习惯不同嘛,多包涵啦!  少校:哇塞,你们是什么兵种?披星戴月的出早操,我当兵这么多年,头一回听说。  许三多:看你的年纪也就比我大一两岁吧,你准和吴哲一样大。  少校:吴哲是谁?  许三多:是我的战友。(他又仔细打量打量少校)你长得也挺像他的!  上尉:你这套近乎的手法也太通俗了吧!  许三多:(拽拽袁朗)队长你看,这个人是不是长得有点像齐桓?  袁朗:恩,是有点像,不过比齐桓的脸还臭。  许三多:光线不好,还差点把他们认错了。(随即露出白牙笑)不过幸好不是他们。  袁朗:要是他们也到这儿来了我就干脆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许三多:队长,你不能——  上尉:我说你们二位能不能别再出声了?算我求求你们了行不行?  少校:看在都是战友,又是邻居的份上!  袁朗: (耸耸肩)好吧好吧,我们先闭嘴十分钟!等天亮了再继续。(拉着许三多背向那两人,小声)抗干扰能力  太差,还是心理素质不行啊!  上尉:你说谁心理素质不行?    (袁朗却不说话,做了个堵嘴的手势,一通比划,意思是你不让我们说话的。    少校:自打来了这儿我就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队的。  上尉:看服装大概是步兵吧。  少校:也不戴肩章,要不是这身衣服还挺有形,我还以为是随军家属呢。    (许三多委屈的看了袁朗一眼,袁朗却蹲在一边,注意力集中在半空飞舞的一只蝴蝶上,左扑又抓,玩得饶有兴味。    上尉:那个岁数大的少说也得快四十了吧,总不能还是个大头兵。  少校:那可未必,坐没坐相,站没站相那么一个兵,还能升到哪儿去?    (许三多又忍不住看他俩,再去看袁朗,后者已经抓到了蝴蝶,正摆弄它的翅膀。    上尉:可是那大白牙总队长队长的叫呢,他是啥队长?  少校:步兵哪有这官衔。  上尉:那要不就是武警?消防队?  少校:别扯了,我听说咱这儿都是部队的房子,武警他们都有专门住处。  上尉:就算是部队上的,能住到这儿的人,谁没有七八枚军功章挂在身上,可你瞧他俩,光秃秃的啥都没挂。连那  身军装都好像几百年没洗过一样!  少校:说的也有点道理......要不,就是他们走后门进来的?  上尉:这儿又不是啥皇宫金殿,住在这儿就那么好?  少校:那大白牙一瞧就是农村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能住到这儿就是一步登天了!  上尉:我看跟其他地方没啥区别。  少校:怎么没区别?我告诉你,听说这块地方是一片风水宝地......    (少校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凑到了上尉的耳边去了。    (许三多尴尬的把头扭了过来,忽然发现袁朗正瞧着自己。    许三多:队长,为啥咱们没有军功章?  袁朗:军功章那是给家属的,咱们要那东西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骑?  许三多:可我爹说,军功章是荣誉。  袁朗:那荣誉不是已经交到你爹手里了吗,有你爹替你收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许三多:(忽然笑了)放心,一百个放心。  袁朗:那不就结了!别听那纸老虎和那娘娘腔胡扯!    (几声枪响,划破了他们周围的一片安宁,所有人都抬起头,寻找着枪声的来路。    许三多:队长,有情况!  袁朗:你傻啦?这儿会有什么情况!就算有情况也跟咱没关系啦!  少校:是不是又有人来报道了?    (又是几声枪响,众人都侧耳倾听。    袁朗:二十一响礼炮啊,看起来此人的军衔不低啊!  许三多:队长,咱们去看看吧。  袁朗:现在?把人家吓着怎么办?  许三多:当兵的,应该什么都不怕。  袁朗:你当人人都和齐桓一样,敢在乱坟岗睡觉啊。    (上尉站着,手搭凉棚远眺着。    上尉:哇塞,好壮观的队伍!起码有好几百人!  少校:怎么样,能看见照片吗?  上尉:我又没长千里眼,哪儿看得见!    (有一小撮人静悄悄的从舞台另一侧走上来,正好与他们眺望的方向相反。这些人是脚踏在舞台的台板上的,许三多袁朗等人由于坐在高处,所以他们的脚正和这些人的头顶水平线平齐。他们的脸隐没在黑暗中,只能看见影子。    许三多:队长,那边又来了一拨人!  袁朗:看来今天报道的真不少啊!嘿,好像跟咱们俩是邻居呀!    (后来的几个人在他们脚下停住,背对观众,在那片黑暗中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一片寂静。他们仿佛听不见许三多袁朗等人的谈话。    许三多:不知道新来的邻居是哪个部队的。  袁朗:天马上就亮了,天亮了就能看清了。  许三多:(望着天空)我真想吴哲啊成才他们,可是我又不想他们搬过来。  袁朗:你这两天多愁善感得都快没意义了,别念叨,尤其是那把锄头,不禁念叨。  许三多:我错了。  袁朗:或许该给你找个媳妇了。  许三多:我,我不要媳妇!  袁朗:你想要哪家姑娘愿意跟你呀!唉,要是成才变成个姑娘就好了,那样你就有媳妇了。  许三多:成才倒是跟我说过,他说,要是实在没人要你,三儿你就变成个女的,我娶你!    (舞台上方的光正在渐渐明亮起来,仿佛太阳正在他们的东方升起。    (许三多和袁朗等人脚下那块地方也逐渐被照亮,那是一排笔直伫立的墓碑。他们各自脚下的墓碑上分别刻着“烈士袁朗之墓”和“烈士许三多之墓”。    (方才悄悄走上来的那几个人也在阳光之中被照亮了,他们身上穿着和许三多一样的野战军服,在一阵忙碌之后,才向后退到舞台边上,向一块新的墓碑敬礼,然后变换队列,转身离去。    (袁朗俯下身子去看脚下的那排墓碑,当他看见最新的那块墓碑的时候,连忙用力拽许三多。    袁朗:许三多,许三多!你媳妇来报到了!    (许三多又露出那两排标志性的白牙,仿佛早就习惯于袁朗的笑话似的。    许三多:队长,我还没有媳妇呢!  袁朗:
那你自己看看吧!    (许三多趴下来,顺着袁朗的目光看去,那块崭新的墓碑上刻着的字让他那招牌的白牙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那是一排刚刚雕刻上去的楷体字,字的上方是照片,照片中身着军装的成才笑得现出两酒窝。  (袁朗不看墓碑了,抬起头来看许三多。    袁朗:你,你可别哭——  许三多:我没哭。  袁朗:你不哭那我倒是要奇怪了。  许三多:队长,自从你离开我们以后,我就再没哭过。    (身穿着老A特制迷彩服的成才从他们背后的阴影处走了过来,他远远的就看见了许三多。    成才:三呆子!三儿!  许三多:成才!    (成才象冲锋一样冲过来,还没等许三多也向他发起冲锋,他们便已经拥抱在一起了,长时间的,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周围的其他烈士们像是在看戏般的迷惑着,袁朗走上去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可许三多和成才二人谁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袁朗:我说你们两个,注意风纪!    (许三多和成才慢慢的分开,但显然还意犹未尽。    袁朗:(厉声)许三多!  许三多:到!  袁朗:(厉声)成才!  成才:到!    (这两个口令让二人立即恢复了在队列中的状态,条件反射般立正,直挺挺的站好。  (这种架势让周围的空军和海军烈士们都十分诧异,瞪大眼睛瞧着他们。    袁朗:你们亲热够了没?  许三多:还没……(成才拽了他一把,他才意识到不该说话,只好闭嘴)  袁朗:
(口气中似乎带着点哀怨)不像话,你第一天到这儿来时,看见我怎么就没激动成这样啊?  许三多:报告队长,那不一样。    (成才掐了许三多一把,将他掐得“啊”了一声。袁朗气得想笑。    袁朗:是不一样,媳妇来了,怎么说也得激动上两三天。  许三多:报告队长,他,他不是我媳妇。  袁朗:少来,你一天念叨他八百遍,你要真娶了媳妇也不一定有这待遇。    (成才悄悄拉了拉许三多。    成才:三呆子,你真的那么想我?  许三多:嗯,可想可想了!  成才:真的一天念叨我八百遍?  许三多:那倒没有,四百遍总有了。  成才:我说我怎么那么快就步了你的后尘呢,原来是叫你给念的!  许三多:不是不是,我,我从来没想要让你到这儿来!    (成才瞧着许三多满脸急于解释的神态,忍不住笑起来。    成才:你可也得有那本事啊,你说谁来就谁来?  袁朗:我还没说解散呢,队列里不许说话!  成/许:是!请队长训话!  袁朗:(看看他俩,张了张嘴,似乎有长篇大论要讲,然而最终)解散!    (袁朗率先一屁股坐下,成才冲许三多做了个鬼脸,二人手拉着手并排坐在了一起。    许三多:成才,你怎么会来的?  成才:死了呗,活人谁上这儿来住?  许三多:那你怎么会死?  成才:嘘——(凑到他耳边)这个回头我偷偷的告诉你。  袁朗:你们俩还真是旁若无人啊!当我不存在吗?  许三多:队长,你存在。  袁朗:那你们还明目张胆的说悄悄话!  成才:队长,我和三儿好长时间没见了,您就高抬贵手——  袁朗:我没不让你们说话……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也让我听听啊!    (成才愣了,许三多却压低声音为他解释。    许三多:队长他是太寂寞了,我来了这两年还好多了,我没来的时候,他憋得大白天在陵园里飘,  差点把扫墓的人给吓着。  成才:队长也会无所事事憋得难受?头一回听说!  袁朗:我说过了不许交头接耳!成才,你小子提了干就要造反啊,敢违抗我的口令了!  成才:我哪儿敢啊,我就是爬到月亮上,您也是我的老队长,要不是您提拔了我,教育了我,我  也不会成为咱们老A的一员……  袁朗:
停,停!花言巧语的劲怎么又来了?是不是没有我在你旁边敲打,你就越长越回去了?  成才:
(不好意思)队长,有的时候,不这样不行啊。  许三多:没错,队长。齐桓结婚的时候,他媳妇想要随军,可地方上没有单位接收。后来,成才就拉着吴哲到军区的俱乐部去参加舞会,碰上一个师长的女儿,她说要和吴哲处对象,吴哲就说自己有个远房表姐,跟部队上的人结了婚,可是没有接收单位……  袁朗:
你连这种点子都想得出来?  成才:
碰运气而已。  袁朗:
那吴哲就真把这事儿办成了?  许三多:办成了,齐桓他媳妇现在就在师部招待所上班。  袁朗:
那吴哲就真的卖身给高干子女啦?  成才:
没有,他还没决定是不是要把自己卖了,结果人家打听到他是老A,就和他吹了。  许三多:其实吴哲是我们中间最不应该失恋的。  成才:
我倒觉得他被人家甩了,反而挺轻松的。  许三多:他说反正还有那些妻妾陪他。  袁朗:
(若有所思状)你们说,咱们老A想要找个对象,怎么就这么难呢?  许三多:成才不难,成才他爹给他说了好几个,说是人家姑娘一看见他照片就都抢着给他写信!  袁朗:
(打量打量成才)要说也是,你小子这张脸外加这张嘴,足够把一个排的姑娘糊弄到手。  成才:
(谦虚的)糊弄不好,瞎糊弄。  袁朗:
合着就是咱们完毕同志命苦啊。  许三多:队长,我命不苦。  袁朗:
还不苦?你直到光荣了也没谈上一个女朋友。  许三多:那我也不觉得是命苦,我就觉得对不起我爹,我爹老想抱孙子,可是我老是完不成任务。  袁朗:
成才你也是,有那么多女朋友,也不说给咱们三儿匀一个半个。  成才:
我都给他介绍六个了,可是人家不同意我有啥办法。  袁朗:
其实我活着时就说过,成才你跟许三多凑合一下就得了,我觉得挺合适,青梅竹马的。  许三多:队长,这种事儿可不能凑合!  成才:
三呆子,是我凑合你,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许三多:我爹说了,娶媳妇就得能生娃,你又不能生娃。  成才:
谁说让你娶我了,要娶也得我娶你,你嫁到我家来才对。  许三多:为啥是你娶我?  成才:
我爹就我一个儿子,你爹有仨儿子,嫁给我家一个,也不影响什么。  许三多:不对!……  成才:
怎么不对?  许三多:……  袁朗:
我说你们俩有意思吗?还当真啦?俩死鬼蹲在一块儿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就为了争个谁娶  谁,活着的时候争,死了还争,有意义吗?  许三多:有……没意义。    (三个人忽然一阵沉默。成才看了看周围那一片整整齐齐的海空军装,又拍拍许三多。    成才:
三儿,咱们前后左右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哪个部队的?给我介绍介绍。  许三多:我,我也不知道。  成才:
你来这儿两年了,怎么连邻居都不认识?  许三多:我要想和他们聊天,他们就问我是哪个部队的,我说那个保密,他们也就都不和我说话了。  成才:
(对袁朗)队长,咱们都这样了,还有啥可保密的?  袁朗:
我没说必须保密啊,只不过那群小子狂得很,你就是说了他们也不信。    (成才笑笑,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许三多:成才,你不是戒烟了吗?  成才:
我戒了别人没戒呀。其实这烟还是挺好使的,出了部队到外边就更好使了。    (成才往空军上尉那边挪了挪,把烟递了过去。    成才:
战友,早上好啊!  上尉:
(注意到了那根烟,看看成才)你是新来的?  成才:
对,我就住你隔壁。  上尉:
(打量他的衣服)你跟那俩人是一起的?  成才:
是一起的,我们都是一个大队的。    (海军少校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饶有兴趣的凑了上来。在他身后,其他烈士们也都围了过来。    少校:
那你说说,你们是什么大队呀?    (成才看了袁朗一眼,后者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成才:
A大队。    (众人听见这个名字之后,面面相觑,迷惑不解。    上尉:
没听说过。  少校:
从来不知道咱们部队里还有这种番号。  许三多:这不是番号,只是大伙习惯这么叫。  上尉:
那你们究竟是什么兵种?  成才:
步兵,侦察步兵。  少校:
侦察兵我见得多了,不是你们这种打扮。  许三多:我们是特种侦察兵,特种兵。  少校:
可是我看着不像。  成才:
为什么?  少校:
因为……和美国大片里的不一样。    (众人全部呈现出满头黑线的表情。只有袁朗憋不住笑出声来。  (上尉也推了少校一把。    上尉:
说什么呢,多没素质!  少校:
你有素质,那你说,他们究竟是不是特种兵。  上尉:
是不是……还真不好判断。部队里的牛皮大王多了去了,个个能把天吹出个窟窿来。(暗  中指了指成才)瞧这家伙精头精脑的,一看就爱吹牛。   许三多:(显然听到了这句悄悄话)不对,成才进了A大队之后就再也不吹牛了。  成才:
三呆子你能不能别总是揭我的短?  许三多:哦。  少校:
对了,我有个主意。(提高了声音对许三多和成才)你们也别光说自己有多厉害,既然已  经成了邻居,那就还是应该把关系搞好。这样,我们这些人从前也互相不认识,不过呢,  有一个游戏,能让大伙互相熟悉熟悉,你们愿意一起玩吗?  许三多:什么游戏?  少校:
很简单,真心话大冒险。  成才:
这,这不是小女孩们玩的吗?  少校:
我们这个可不一样,我们要说的真心话,就是给我们讲讲你的临终遗言,一定要是你咽气  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才行。    (成才和许三多互相看了一眼,还没回答,袁朗却在一旁开口了。    袁朗:
这游戏真没意思!  许三多:是啊,反正死都死了,再去想什么遗言,这没有意义。  上尉:
那你说什么事有意义?  许三多:有意义就是好好活。  少校:
可我们已经死了啊。  许三多:那就……好好死。    (众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成才:
三呆子,别跟他们争了,咱们不玩什么游戏,不跟他们套近乎,有我陪着你,(看见袁朗  一副被人遗忘的表情,连忙)还有队长!    (他们把头扭向另一边,然而众人对他们已经发生了兴趣,抑或是一定要搞清楚他们究竟是不是在吹牛,纷纷围拢过来,起哄。    烈士们:说说吧,你最后一句话说什么了?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死人,谁还别谁矮一截啊!  上尉:
就是就是,我们没有恶意,就是觉得既然大家都不是死在病床上,那临终遗言肯定挺有意  思的,你们说是不?  少校:
没别的意思,大伙凑在一起,也得有点调剂的东西吧!比如说我吧,我是前年抗洪抢险的  时候光荣的,我的遗言其实特别拿不出手,我当时刚把一个被困在水里的胖大嫂给推上冲  锋艇,一个浪头过来就把我拍下去了,我还冲那大嫂喊呢:你得减肥啦——!    (众人大笑。许三多和成才也忍不住笑了。    上尉:
你这个没有我可乐。我是飞行员,那一天飞机坠毁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来我有  条洗了没干的裤子还挂在外边,就对着无线电喊:替我收裤子!后来,我们基地把这句话  当成了什么重要数据,研究了半年呢!    (又是一阵大笑,众人被这种情绪所感染,纷纷都要讲一讲自己的遗言,让成才和许三多有点应接不暇。  (袁朗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的旁观者身份,饶有兴味的仔细听着。  (舞台的后方,飘飘然走来了一个女子,由于她是与烈士们走在同一水平线上,因此可以判断她也是一名逝者。她仿佛是被这边的喧哗热闹吸引过来的,探着头,小心翼翼的走近。    女子:
请问,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让我也听听行吗?    (然而正在兴头上的众烈士们根本不拿她当回事,只有那位上尉回过头,喊了一句。    上尉:
去,我们这出戏不要女人!    (女子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可是跑了几步又停下,转身,仍旧不死心。    女子:
那,那下一部戏呢?    上尉:
下部戏也不要!  烈士们:不要,不要!    (女子掩面,哭着跑走了。    许三多  (注意到那女子)那个女的,她怎么跑了?  少校  别管她,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三个那个什么大队的家伙,你们快点,  说说自己的临终遗言,我们都做过示范了!  许三多  我的遗言可没,没你们那么有意思。  少校  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真没意思呢?    (许三多看看成才。    许三多  我……说不说呢?  上 尉  你几岁了,说不说还问别人啊,你自己没个准注意?多大点事儿!  少校  就是,不干不脆的像个娘们!  许三多  我不是娘们!  成才  (忽然很不耐烦的)这呆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准是“叫成才把我的抚恤金  寄给我爹!”  众人  就这句?没劲!  少校  太没创意了!基本上就跟“交党费”一个水平线。  许三多  不对,我最后一句说的不是这个!  成才  要不是这个,那准是在算你还欠着多少钱的债。  许三多  也不是。  成才  那就怪了,那你还能说啥?  许三多  (忸怩)成才,谢谢你在我牺牲以后帮我还债。  成才  你说的是这句?  许三多  不是,就是你提到还债,我正好想起来了,每次你来墓地看我,我都想  跟你说谢谢来着,可是怕把你吓着,就没说。  成才  (捶他一拳)你还能把我吓着!你……(把本来要说的咽下去)你太小  看我了吧!  少校
说了半天你到底说的什么遗言啊?    (许三多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上 尉  (有点抓狂)我就没见过这么费劲的!猪都被你气死了!    (袁朗忍不住凑过来。    袁 朗  行了,你们别逼他了,他是怕说出来,有人会难过。  上 尉  (莫名其妙)谁会难过?  袁 朗  还能有谁?我们俩呀!(一指成才)尤其是他!    (众人有些发愣。    袁 朗  你们以前都互相不认识吧?让我看看——有空军的,有海军的,有陆航  的,还有文艺兵,所以你们都觉得听听别人临死时说了什么是个可笑的  事儿,对吧?(对少校)你跟爹妈说你临死前差一点就能上那艘冲锋艇,  就能活命,(对上尉)你跟你女朋友说你直到死都还自己洗裤子,他们  一准能把脸笑成面瘫,对吧?(对后面所有烈士)告诉你们的战友,你  们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他们肯定会伸着大拇指夸——你太有  才了!我觉得他们不会是这么二百五的人吧?  少校  (还想辩解)这里没有我的战友……   袁 朗  可我们三个是战友!    (少校和上尉以及烈士们都默然了。他们似乎是有些愧疚的坐回了自己的原位。  (许三多和成才看了看袁朗,都选择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说起悄悄话。    成才  三儿,队长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许三多  死人,死人还有更年期?  成才  怎么没有?这么多年我算是明白了,世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儿!  许三多  我觉得队长说的有道理。  成才  是很有道理,不过我总觉得他那个,那个,那股劲,他,他怎么就这么  奇怪呢?  许三多  你是不是想起咱们老七连的连长了?  成才  (拍大腿)对对,就是那种感觉!我就觉得……    (成才还想继续说,许三多冲他努了努嘴,他扭头,看见袁朗正朝着他俩挪过来,立刻也闭嘴了,并且不忘记冲袁朗傻乎乎的一笑。    成才  队长,我们刚才说的话您没听见吧?  袁 朗  (挪到他俩身后,双手分别搭住二人肩膀)没有,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成才  没,没说什么!    (许三多也跟着摇头。  (袁朗拍拍他们,把嘴凑到许三多耳边。    袁 朗  三多啊,队长问你个事儿。  许三多  什么事儿?  袁 朗  那个,你当初光荣的时候,都说了什么呀?    (成才和许三多险些同时从墓碑上方的高台子上跌下去。    成才  队长,您刚才不是还批评别人不该问这个吗?怎么您自己又问?  袁 朗  (翻书般变脸)我那不是批评别人吗!别人不该问,那我是别人吗?  许三多  队长,您不是别人!  袁 朗  (对被噎得干瞪眼的成才)还有你,我还没问你是怎么死到这儿来的呢?  我就奇怪了,我带出来的兵怎么报销频率那么高啊,许三多来了没两年,  你小子又来了,你们得给我个解释!别告诉我外面正在打第三次世界大  战!  成才  (小声嘀咕)那要真是三战打起来了,没准您就看见满天飘熟人了。  许三多  (好像犯了什么错误)队长,你,你别生气,我告诉你,我一定把那天  发生的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袁 朗  这还差不多。(重新坐下,但这次坐在了他俩中间)说吧。  许三多  (思索,仿佛那一天的情景又再次发生在眼前)那次是夏天,六月,在  云南边境,热带雨林……    (在许三多开始讲述时,灯光便渐渐熄灭,随之而起的是大雨冲刷森林的哗哗声。  (灯光再次亮起时,光区转移到了舞台右侧一边,其他地方均黑暗,我们能看到背景幕布上的热带雨林布景,舞台上散落着几丛矮树和几块石头。  (三名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老A队员们正在雨林间蹑足潜踪的前行着。他们在通过电台不断的交谈着。    吴哲  木木,这地方你不觉着亲切吗?完毕。  许三多  别叫我木木了行吗?我有自己的代号!完毕。  吴哲  我本来以为“完毕”是个最高明的代号,没想到上次在师侦营联欢时听  说你以前在草原还有个木木的外号,我觉得这个更合适。完毕。  成才  你话太长了,锄头,注意警戒。完毕。  吴哲  明白,酒窝。完毕。  成才  我说了别叫我酒窝。完毕。  吴哲  你这个代号是队长钦定的,我无权更改。完毕。    (三个人在一丛矮树后面蹲下来。    成才  三多,你确定那几个目标是往这边跑了?完毕。  许三多  我的直觉,一向准确。完毕。  吴哲  也不知道菜刀那一组人得手了没有,木木你的直觉一定要争气,不然这  次又被他们赢了,我可不想替他们打一个月的开水。完毕。  许三多  没关系,要是输了,开水我来打。完毕。  成才  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完毕。  许三多  我刚才说了我很有信心。完毕。  成才  我好像看见一个目标,就在前面,十一点方向。完毕。  许三多  就一个?其他目标在哪儿?完毕。  成才  不知道,大概藏起来了,让一个人在外面做诱饵,我们先不动,耗着。  完毕。  许三多  他们真不讲义气。完毕。  成才  你以为只要手里拿枪的,就都像钢七连的人一样啊?完毕。  许三多  说起七连,昨天我还收到班长给我的信,他说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完毕。  成才  怪不得你昨晚那么兴奋。完毕。  许三多  我不是为这个兴奋。完毕。  成才  还不兴奋,听菜刀说你半夜做梦乐醒了好几次。完毕。  许三多  我那是梦见你了。完毕。  成才  鬼才信你。完毕。  吴哲  唉,听你们俩在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我简直有种当电灯泡的感觉。完  毕。  许三多  当电灯泡是什么感觉?完毕。  吴哲  这么说吧,比如酒窝是个女的,你和他谈恋爱,等到你们要MUA的时候,  忽然看见我在旁边呢,这就是电灯泡的感觉。完毕。  成才  你怎么不把三呆子比成女的?完毕。  吴哲  因为有一次我听见木木给家里打电话,他爹跟他喊:(口音)你个龟儿  子,你就犟吧,等到你想娶媳妇的时候,就只剩下成才还单干呢,你能  娶他嘞?完毕。  许三多  我爸,我爸那是气急了。完毕。  成才  气急了也不忘了占点便宜,我可声明,就算最后咱俩谁也找不到对象,  也是我娶你,你嫁给我。完毕。  许三多  凭什么?完毕。  成才  就凭……我比你大,比你高,比你帅,比你……眼神好。完毕。  许三多  那也不行,我爹说了,许家的儿子不给人家倒插门。完毕。  成才  什么倒插门,是我娶你,你嫁给我!完毕。  吴哲  我觉得自己的瓦数越来越大了。完毕。    (成才和许三多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阵沉默。  (忽然,他们好像看到了什么。    成才  他们开始逃了,沉不住气了!    (三个人向密林深处开枪,对面也有还击。    吴哲  有两个活着的跑了,他们肯定受过训练!完毕。  成才  追上去,分散开方向。完毕。    (三个人站起来,向前跑去,一直跑进舞台左边的大片黑暗之中。在这个过程中,三个人进行了短暂的对话。    吴哲  看来这次咱们能赢菜刀。完毕。  成才  三儿,小心点!    (许三多回头给了成才一个“OK”的手势。  (灯光全部暗了下来,只有雨水冲刷森林的声音在继续。  (忽然天空中一道闪电,响起一个炸雷,随后是接连的巨响。  (有人仿佛在遥远的地方大叫——泥石流!泥石流!  (雨声更大,几乎演变成暴雨的程度。  (灯光亮起,照亮了舞台右侧的雨林布景。  (吴哲以及几名老A队员站在那里,他们全部喘着粗气,浑身湿透,泥水顺着钢盔和衣服流下来。  (成才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把脸和耳朵贴着地面。齐桓匆匆走上。    齐桓  挖掘机马上就到,这山路不好走。他这是在干什么?  吴哲  他说许三多就在泥土下面,这样也许能听见许三多的声音。  齐桓  他受刺激了?  吴哲  大概是吧,刚才要不是我们拦着,他一准冲进山里去。  齐桓  你们一直没找到?  吴哲  没有。(停顿,仿佛要抑制自己的激动)你知道吗,我从来不信鬼神,  可我现在真希望有上帝,有佛祖。    (成才在地上不停的变换位置,但始终把耳朵贴着地面,嘴里喃喃的。    成才  许三多,许三多……    (电闪雷鸣,群山回荡着巨响,像是一种怒吼。  (成才还是那样专心的贴地搜索着,念叨着。  (灯光全部熄灭。  (雷雨声渐息。小提琴声响了起来,墓碑上方的舞台被照亮,一个文艺兵独自站立着在拉提琴。  (灯光中只有袁朗和许三多。    袁 朗  原来你最后什么也没说。  许三多  我本来想说句“放心吧”,可是又怕吴哲说我俩让他当电灯泡。  袁 朗  (哈哈大笑)吴哲其实就爱看你俩没事争谁娶谁!  许三多  是吗?你咋知道的?  袁 朗  秘密,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许三多  我和成才,到底还是没争出个胜负来。    (舞台右侧的灯光又亮了,十分昏暗,一束追光跟随着许白顺的步伐走上台来。  (许百顺穿着那身蓝西服,头发花白,或许由于悲痛,步履显得有些蹒跚。    许百顺  三儿,你爹的龟儿子啊!你在哪儿呢?……    (他一边悲伤的念叨着一边向前走。迎面看见了站在昏暗光线中的成才。    许百顺  (抓住成才)成才,你快跟大叔说实话,俺家三儿是怎么牺牲的?  成才  (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大叔,我们,我们有纪律,不能说。  许百顺  有啥纪律?人都没了还不让家里知道是怎么没的!  成才  我只能告诉您,三多他,他牺牲的时候,他去的很快,很快,没有一点  痛苦,(快要说不下去了)我向您保证,没有一点痛苦……  许百顺  我不要你的保证!我就要我儿子!我的三儿啊!我家就这么一个出息的  儿啊!你还没娶媳妇,你连一个女朋友都还没有呢!……(用手无力的  捶打成才)你为啥不看好他!你们为啥让他去呀!    (齐桓和吴哲以及几名老A队员走上来,将许百顺架开,慢慢走向舞台左侧的黑暗。  (许百顺不停的重复这刚才的话。    许百顺  三儿啊,你还没娶媳妇,你连一个女朋友还没谈上呢!……    (追光中只剩下成才。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成才  许三多,许三多!我想你了,我快回来吧!你回来呀!只要你回来,我  把我的女朋友都让给你,只要你回来,我让你娶我!我再也不跟你争了,  我让你娶我,许三多……    (他蜷缩着蹲下去,哭得像个孩子。  (追光熄灭。    (提琴声在黑暗中持续了一会儿,灯光才再次亮起来,照亮了墓碑上方的舞台,许三多和袁朗还像刚才那样坐着。    许三多  队长,我都讲完了。  袁 朗  (故意抬头望天)你看你看,好好的大晴天怎么一下子阴了?  许三多  快到清明了。  袁 朗  这么快?又要开斋了!  许三多  (忽然发现了什么)成才呢?刚才他还在我旁边坐着呢。  袁 朗  (用下巴指了指后面)那不在那儿嘛,拿着烟不知道要跟人家换什么。  许三多  成才!    (成才从后排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一只木吉他,兴奋的坐下。    许三多  成才,你干啥呢?  成才  三儿,你猜怎么着,那个文艺兵有一把吉他呢!让我给借来了!  许三多  你借吉他干什么?你又不会弹。  成才  我当然会弹!你不在这两年我学的。  许三多  可你以前总说没空学啊。  成才  后来就有空了,反正不训练不出任务时呆着也挺无聊的,就学了。  许三多  你不陪你的那些女朋友啦?  成才  (开始低头拨弄琴弦)她们只要听我弹吉它就特高兴,我会弹好多好多  歌呢!  许三多  (羡慕的)真的?你真厉害!  袁 朗  (懒洋洋的)吹吧你就——  成才  不信,你们就听听!    (他抱着吉他调整好姿势,刚刚拨了一下琴弦,弹出一个和弦,袁朗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指着舞台右侧。    袁 朗  许三多,你看!    (许三多和成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伍六一和史今一前一后从舞台右侧走上。伍六一的步子稍微有点瘸,但是由于走的很快,瘸得更明显了,史今手里拎着一只塑料袋,在他后面跟着。    史今  我说你走那么快干啥啊,后边又没人拿枪追你!  伍六一  (头也不回)要有人拿枪追我我就不跑了!    (说着,他们已经走到许三多的墓碑跟前停下。)    伍六一  (仿佛尚且意犹未尽)我平均速度就这么快!  史今  你就美吧,要不是我让着你——  伍六一  成才!    (他指着紧挨着许三多的成才的墓碑,有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史今也看见了,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又去看墓碑,半天没说话。  (墓碑上的成才探着头看他俩,好像在看什么新鲜。    成才  许三多,他们看不见咱?   许三多  看不见。  成才  咱们说话,他们也听不到?  许三多  听不到。  成才  原来死就是这个样子。(他沉默了)    史今  (仔细辨认一番)这是啥时候的事啊,去年咱们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块  碑。  伍六一  (低头看看他们拎来的塑料袋)得,这下子东西带少了。  史今  也没什么少不少的,三多和成才是老乡,他俩分着吃,打不起来。    (他们动手将塑料袋里的东西取出来,摆在墓碑前,苹果香蕉桔子饼干面包□□绿茶等一字排开,颇为壮观。  (伍六一忽然发现了什么,从那排供品中捏起一了一只果冻。    伍六一  我说,这个好像是我上次给多多买的吧,你把这玩意儿带来干啥?  史今  给三多尝尝,我都问过多多了,他同意给。  伍六一  许三多今年几岁了?他早不是小孩了!  史今  谁也没说他是小孩啊。(咧嘴笑)我本来想出去买点的,可是这两天实  在太忙,我呢就是觉着,许三多他肯定会喜欢吃这个。  伍六一  (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我总觉得你自从有了儿子之后就变了。  史今  你以为你就没变啊?你个护犊子!  伍六一  那是,我儿子我当然得护着了。  史今  想要儿子你自己结婚自己生去!现在弄得人家都以为你是史多多的亲爹!  伍六一  吃醋啦?  史今  我吃什么醋啊!   伍六一  你就是吃醋了,还不承认!  史今  得了得了,也不怕三多和成才笑话!  伍六一  他们敢!    (成才和许三多扑哧笑了出来,但是伍六一史今听不到。)    史今  (拽了拽伍六一)严肃点!(继续翻塑料袋)酒呢?我明明装进去了呀!  伍六一  (有点心虚)那个,那个酒啊,昨晚上让我嘴一馋给喝了。  史今  (一愣,没好气地)我告诉你伍六一,你要是不把酒戒了你就别想娶上  媳妇!  伍六一  跟酒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姑娘不同意都是嫌我瘸,可嘴  上都说是因为我喝酒!  史今  那你就别给人家这个借口了啊!  伍六一  我不愿意,让别人勉强跟着我过日子,我干不出这种事!  史今  过日子就得俩人互相忍着点,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我跟你说多少遍了,  娶媳妇不是搞演习,没有谁胜谁败这么一说!  伍六一  那,我不是还碰上愿意跟我结婚的人吗!  史今  谁说的,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不就挺好吗,那小姑娘可喜欢当兵的了,  我看这回有门!  伍六一  (讪讪的作揖)那我可要多谢史大媒人了!  史今  好说好说,等你娶了媳妇,给我生个闺女就算报答我了。  伍六一  哎你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啊!什么叫“给你生个闺女”啊?  史今  你看我们家多多不错吧?  伍六一  不错。  史今  那你要生个闺女,将来不正好给多多当媳妇?  伍六一  我说你这才离开部队几年啊,怎么摇身一变成封建家长了?  史今  你这大帽子满天飞也够离谱了。  伍六一  我才不生闺女呢,我要生也生个儿子,将来也去当兵。  史今  当兵?当老A?  伍六一  那倒不一定,空军,海军,步兵,随他愿意。  史今  他要是不想当兵呢?  伍六一  我的儿子,不会不想当兵。  史今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先把媳妇搞定吧。来来,既然没有酒,就点上几根  吧,别跟我说你今天正好抽完啊!  伍六一  有有有!    (伍六一翻自己的口袋,掏出一盒烟。他和史今每人分别把三根香烟点着,形状参考白铁军哀悼战友时的造型,插在成才和袁朗的墓前。    史今  老队长,今年我们又来早了,你的战友们还没来,先抽两根我们的烟吧。  伍六一  成才呀,你看清楚了,我这可是正经的红河,不带掺假的!    (烟雾盘旋着上升,伍六一和史今肃然立在墓碑前,静静看着。  (袁朗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在享受着香烟的味道。成才望着自己墓碑下面的三根香烟发呆。    许三多  成才,你看什么呢?  成才  (目不转睛)三呆子,我敢说伍六一买的是假烟。  许三多  不会吧?  成才  我一闻就能闻出来。  许三多  那我得告诉他!  成才  你怎么告诉他?刚才你还说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呢!  许三多  托梦!这个法子我用过,我进过我爹的梦!  成才  呆劲又上来了!要是今天晚上伍六一做梦,梦见你龇着大白牙跟他说,  你的烟是假红河,他会怎么想?  许三多  他总不会怕我吧?我也是好心。  成才  你气死我了你!你也不想想,你告诉他烟是假的,伍六一肯定以为是我  挑三拣四的,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我……  袁 朗  (忽然开口)我拜托你们安静一点行不行?如果说话能杀人,你们俩能  顶得上一个集团军!    (肃立着的史今和伍六一仍旧保持着姿态,谁也不看谁,但嘴里开始低声讲话。)    史今  六一,你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伍六一  你也听见了?  史今  我打刚才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这附近。  伍六一  我跟你感觉一样。  史今  可是进来时据我观察,这里没有其他扫墓的人了。  伍六一  我就看见一个清洁工大爷。  史今  不对,那声音绝对不是个老大爷。  伍六一  那会是……    (成才和许三多显然是察觉到了这俩人的不对劲,条件反射般凝神不动了。    成才  三儿,你说,他俩是不是听见咱们说话啦?  许三多  不会呀,以前我们怎么闹也没人能听得见。  成才  可是他们明明说听见什么动静了!  许三多  那肯定是活人!    (成才大着胆子把手伸到伍六一面前,晃了晃,伍六一视而不见,他把手收回来。    成才  看不见。  许三多  (笑)要是能看见就好了。  袁 朗  那就乱套了!    (史今抬起头,望天。    史今  哟,下雨了!  伍六一  每年这一天都下雨。  史今  说不定这是三多跟咱们打招呼呢。  伍六一  对,说不定他现在正龇着那大白牙冲咱们笑呢,一笑就下雨。    (正笑着的许三多立刻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史今  我说,当年咱们在七连时那些伪装埋伏的本事,你还记得不?  伍六一  干啥?你要玩伏击啊?  史今  咱们不藏起来,那藏着的人怎么会出来?  伍六一  你怎么知道他在躲咱们?  史今  不躲咱们,这儿也没别的活人了。  伍六一  唉,我终于明白你是怎么把多多他娘骗到手的了,佩服佩服!  史今  少罗嗦,以我为排头,向右转,齐步走,注意隐蔽!    (他们刚要走下台去,忽然有一阵手机铃声传来,正是著名的俄罗斯合唱团的《神圣的战争》,他们立刻站住,向铃声传来的地方看去。  (灯光照亮了舞台左侧靠近台口的一小块地方,身穿军装的高城正背对着观众席打电话。    高城  喂?谁呀?我不是说了吗,我今天有事!对,一天都有事,晚上也有事!  夜里?夜里你让我跟你出去干什么?不去!    (高城啪的一声合上手机,转身发现史今和伍六一正尴尬的盯着自己。    高城  (自言自语)妈的,让个破手机暴露目标了!    (他只好走到伍史的跟前,手里拎着一个手提袋,尽量往身后藏。    高城  那个啥,我今天……休息,忽然想起来快清明了,顺道过来看看。(一  边说话一边把目光乱扫)没想到能碰上你俩,呵呵(干笑),怎么样,  最近你们那厂子生意不错吧?  史
今  (忍笑)很不错,相当不错。  伍六一  连长啥时候有空上我们那儿玩玩去?  高城  我是想去啊,可就是忙,太忙。  伍六一  (一眼瞥见手提袋中的东西)哟,连长,您来看许三多怎么还带酒啊?  还是这么好的酒!  史今  (拽了拽伍六一)咱们走吧。  高城  那个,这不是,我我我觉着吧,今天这天儿有点凉……  伍六一  (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您是给自己预备的!  高城  你你你贫什么贫!  史今  连长,老喝酒不好,你看六一他都戒了,你也戒了吧。  高城  我这不是……    (高城正处于没词的状态中,忽然他的手机又响了,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高城  (翻开手机)喂?我告诉你这是我我我今天说的最后一遍了,我没工夫!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等我回去再说!(利索的挂断手机)  史今  连长,是嫂子吧?  高城  什什么嫂子,我俩还没登记呢!  史今  那看这意思也八九不离十了吧?  高城  (含糊的,不着意的)恩,恩……就就就那样吧。  伍六一  啥时候请喝喜酒啊?  高城  不知道,我最近没工夫想这个,过几天又要演习了,这次的蓝军部队会  有更多老A参战,不过好多熟人是见不着啦。  史今  对了,连长,成才他是怎么——?  高城  (目光一扫)你们很想知道?  伍六一  要是违规您就别说了。  高城  (有些感慨)其实我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已经算违规了,成才出事  以后我打听了,有人给我讲了讲,这事,就跟你伍六一说的一样,不该  说出去,可是我,我我我就觉得要是不告诉你们,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我就觉得,我就觉得,我难受!  史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高城  要说也不是多神秘的事儿。你们应该听说了,前些天出了一个恐怖分子  闯进学校绑架两百多名人质的新闻吧?  伍六一  这事儿要是没听说,那就是个聋子。  史今  就是因为这个?  高城  (点头)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还有你们,大概你们也从来不会想过,那  样的事会是成才做出来的……    (舞台上灯光再次全部熄灭,随之而来的是渐强的直升机螺旋桨轰鸣声。  (在逼真的噪声中,舞台右侧亮起一束光,打在两排面对面而坐的老A队员身上。  (队员们全部荷枪实弹全副武装,成才坐得最靠外,C2紧挨着他,吴哲坐在他们对面,紧挨着他的是C3。    成
才  吴哲,齐桓真的要走了吗?  吴哲  告别联欢会都开了,难道大队长拿部队经费耍着玩啊?  成才  就没有可能是派他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  吴哲  我觉得咱们这次的任务够特殊了,还能有什么更特殊的?  成才  两百多人质,除了女人就是小孩,想要没有伤亡,难。  吴哲  平常心吧。  成才  你已经很少说这句话了。  吴哲  因为我紧张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紧张。    (忽然,他们的跳频电台的耳机中传来了声响。    声音  各小组注意,现在发生紧急情况,由于有人将绑架事件透露给媒体,现  在已经有电视台将此事直播出去,政府一分钟前下达了最新命令:一定  要保证所有人质的生命安全,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人质死亡率降低为零!  再重复一遍,政府的最新命令:一定要保证所有人质的生命安全……    (在这个声音的不断重复中,灯光熄灭,再次亮起时,队员们已经降落到地上,正在按照惯例的队形向前移动着。    C2    怎么这么倒霉啊,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把消息卖给电视台的!  C3    那帮电视台的人也够生猛,这种消息拿来就播,等着明早晨被开除吧!  C2    你怎么知道会被开除?  C3    我有亲戚在电视台,多少也知道点内部规矩。    (他们缓慢前进着,狂风的声音横扫整个舞台。  (空中开始飞舞起雪花。    吴哲  下雪了,老天真照顾咱们!  成才  学校的平面图呢?  吴哲  在这儿。    (吴哲掏出图纸,其他队员也围拢过来,吴哲把图纸展开,指点着。    吴哲  这些红点标出的都是已知有恐怖分子把守的地方,但是肯定不是全部。  成才  麻烦,制高点太多了。  吴哲  如果硬攻的话也不是不行,可是……  成才  关键是人质,人质不能死,一个都不能死!  吴哲  这简直就是Mission Impossible!  成才  再等一会儿,等第二小组从另一边摸上去,看看能不能前后夹击。  吴哲  (看表)现在已经是半夜了,最后期限是明天日出,咱们没有多长时间  了。    (耳麦中传来经过电脉冲过滤的声音。    声音  第二组已经到达指定地点。完毕。  成才  第一组也到达。完毕。  声音  按照原计划行动吗?完毕。  成才  你想出更好的办法了吗?完毕。  声音  木有,你呢?完毕。  成才  跟你一样。完毕。  声音  那就别慎着啦,一起上吧,跟孙子们拼了!完毕。  成才  你走先,我们听你们的枪声。完毕。  声音  好嘞——    (电脉冲的声音安静下来几秒钟之后,远方响起枪声。    成才  咱们也上吧。注意死角,最好一枪毙敌!  队员们  又要有人打一个月开水了!    (在枪声中,他们隐没在迅速暗下来的舞台上。  (四下一片漆黑,只有枪声此起彼伏,还有队员们不断移动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就是清晰的单兵电台里传来的对话。    C2    大爷的,这帮孙子以前肯定都是特种兵!  吴哲  好像也有的不是!  C3    注意,前面操场上肯定有埋伏!    (又是一阵枪响,突然,舞台上有一道刺眼的狭窄的亮光瞬间一闪,随即熄灭,紧接着是身躯摔倒的声音。    吴哲  成才!成才!    (灯光照亮了舞台中央极端靠前的一小块位置,在这片光区中,成才趴在地上,手中仍旧握着□□,但姿态很不自然。  (吴哲等队员们趴在距离他很远的舞台右侧靠后的位置。所有人都一动不动。    吴哲  (小声但难掩焦急)成才,你中弹了吗?  成才  好像是吧,他们的狙击手还真厉害。  吴哲  打着哪儿了?还能不能起来?  成才  不……  吴哲  你别动,我去扶你!  成才  你别过来!(喘了口气)狙击手还在那儿,他虽然中了我一枪,可是没  事,谁过来他就立刻轰了谁!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吴哲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成才  第二组,第二组回话!  声音  第二组收到,酒窝,声音不太对劲啊?  成才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声音  已经攻进后门了,孙子们没死的都缩进教学楼了,就差你们过来给网收  口!  成才  再稍等等,我们这就来!  声音  刚才好像听见你说你受伤了?  成才  不说这个,把通话频道给我留出来好吗?    (电脉冲声音沉默了。    吴哲  成才,不对,我看见你身边的雪都化了,你在流血!  成才  我知道。  吴哲  你现在必须马上处理伤口,不然你会死的!  成才  我知道。  C2
  你先撤回来,我们再重新组织进攻!  成才  没时间了,天就快亮了!  C2
  你做不到的!  成才  我能做到!(喘了口气)就让那个狙击手以为我死了,只要他以为我死  了就会转移,只剩这个机会了!攻不破这家伙咱们天亮以前就谁都别想  进去!  C3
  这样你会死的!  成才  我们有任务!人质一个都不能死,要不惜一切代价!你们也知道这是最  后的机会!  吴
哲  可是你的手还能拿枪吗?  成才  能!  吴哲  你放屁!我看见你肩膀上的血了,子弹肯定打断你的锁骨了!  成才  吴哲,别小看我,我有这个本事,只要我的手没断,还在膀子上,我就  能开枪!  吴哲  (几乎是怒吼)可是我们不能看着你——  成才  这是命令!队长以前说过,他不在时我来领队!    (对话终于沉寂下去,没有人再开口。  (风雪更大了,北风的呼号声中,有一种像是心跳的声音渐渐明朗起来。  (舞台上的光只剩下笼罩在成才上方的那一束。    成才  (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这是我的心跳声吗?(喘气的声音越来越粗重)  狙击手,你是个好样的,我真佩服你……但是我不会输给你,我不会……  (已经有点开始神志不清)我不会输……不能输……不能……队长,不  相信我……我要,让他相信……    (心跳声在继续,成才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他仿佛已经睡着了。  (狂风声中,在墓碑上方更高的地方亮起一束光,袁朗站在这束光之中,居高临下俯看着地上的成才,满面严霜。    袁 朗  (声音在暴风雪的噪音中异常清晰,如从天外传来)成才——  成才  (睁开眼睛,但身体不动,如梦初醒般)队长?队长!  袁 朗  成才,你身负重伤,弹尽粮绝,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你还剩什么?  成才  (艰难的)报告队长,唯有意志!  袁 朗  成才,你被淘汰了,回到草原上,你只有那杆没有子弹的枪,你还剩什  么?  成才  报告队长,唯有意志!  袁 朗  成才,你现在肩臂骨折,流血过多,如果你再坚持下去,你还剩什么?  成才  意志,意志!  袁 朗  什么是意志?  成才  意志就是不放弃!  袁 朗  为什么不放弃?  成才  (艰难但坚决地)因为这是我选的路!    (一阵沉默。    袁 朗  (慢慢转过身,望着远方)天快亮了,你看那日出多美呀!(全场灯灭,  在黑暗中)可是黎明前的这一段时间最黑暗……    (黑暗中,一声枪响冲破了暴风雪的吼叫,清脆而犀利。    成才  (只能听见他微弱的声音)目标确认击毙。    (枪声又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不大工夫之后,有无数孩子和女人的脚步和喊叫声涌过来,黎明的曙光在舞台顶端渐渐洒下。  (当被困人质的大潮从台左涌向台右之后,才能看见留在舞台上的吴哲等队员们。  (吴哲刚刚挂断一个通讯电话。    C2C3   (几乎同时)他怎么样?  吴哲  (摇摇头)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量不到血压了。  C2    不可能!我们抬他上飞机时他还跟我说话呢!  吴哲  他们说那是回光返照,飞到半路时,只说了一句话就不行了。  C3    他说什么了?  吴哲  他说:队长,你相信我了吗?    (温暖的吉他声响起,舞台右侧的光渐渐熄灭,墓碑区渐渐亮起,是成才在弹,烈士们都静坐听着,许三多托着腮帮子很是入迷,而袁朗则一动不动,还面朝着刚才那段回忆发生的地方,仿佛吴哲最后的话把他冷冻了一样。  (灯光同样照亮了站在墓碑前面的史今伍六一和高成三个人。  (伍六一忽然转身对着成才的墓碑。    伍六一  成才,我真应该把我藏那条红塔山给你带来。  史今  还藏烟你?离这儿不远有个小卖部,那儿肯定有。  高成  算了,我听说那小子早戒烟了,你们折腾啥呀。  史今  不折腾,可是就看着人一个一个就这么没了,您说咱们这活着的人,还  能怎么样呢?  高成  不怎么样,活着的还得好好活呗。  伍六一  这不正好那许三多的经典名言吗?    (史今伸手去摸许三多的墓碑。    史今  三多呀,你的名言我们一辈子都照着做,好好活,如今成才去了,你也  就不寂寞了,你要是在那边过得还行,就有空托个梦给我们吧,行不?  伍六一  好长时间没看见你那上下两排大白牙了。  高成  那什么,你要上他俩那儿去了,顺便也上我这儿一趟啊,老子升了正牌  营长,你得来道贺!  伍六一  连长,您终于扶正啦?  史今  怎么不早说呢!  高成  你看你看,那么大声干什么!我是听到了风声,任命状还没下来呢,你  们不许给我外边传去啊。  史今  瞧您说的,我俩待的那地方,谁知道正营级是多大的官啊,我想传还传  不开呢!  伍六一  就是,高营长,我俩你还信不过?    (高成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显得很是无奈的把手机掏了出来,接通。    高成  有啥事快说!……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有事儿走不开!……部队上的  事儿!……保密!……  史今  那个,连长啊,别对嫂子那么凶,这女人得哄!  高成  啥玩意?哄你?你耳朵挺尖的呀你!……对,我是没在部队,可我也没  说瞎话!我就是有事走不开!……我来看个人!……我还能看啥人,我  战友!……你同学?你同学就是国家主席我也不求他!……病了?我告  诉你我战友已经死了!    (他的吼声简直把史今伍六一吓了一跳,连墓碑区里正在专注于吉它声的众人都把注意力转向他,成才也停止了弹奏。  (史今伍六一小心翼翼的向高成靠拢。    史
今  那什么,高……准营长,别发火啊,这里可不能大声喧哗!  伍六一  您看您看,那个清洁工大爷往这边看呢!他过来了过来了!  史今  咱先躲会儿,消消气!    (高成被两个人半哄半拽不情不愿的拖走了。  (成才有些迷糊的望着远去的三人。    成才  三呆子,高副营长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弹得不好听?  许三多  你弹得可好听了!我光听你弹了,都没听见他们在下面说啥事儿!不信  你问队长!    (他们把目光集中到袁朗身上,后者转过身也看着他们。    成才  队,队长,您有啥话就直说,我,我扛得住!  袁 朗  成才呀,你那个问题,我不是早就给你答案了吗?  成才  可是,可是您常教导我们,完成任务,活下去,我只完成了任务,我,  我没活下去……  袁 朗  (严肃的表情忽然一变,伸手给了成才后脑勺一下子)你假谦虚什么呀,  还跟我这儿装!戏过了啊!  成才  (抱头躲避)我这不也是跟您学的吗……  袁 朗  你再说一遍!  成才  我是说,这演技派不就是咱老A的特产吗?  许三多  什么是演技派?  成才  这都不懂啊,演技派就是说瞎话不眨眼,装大尾巴狼……  许三多  是不是就是吴哲说的“A人不脸红”?  成才  没错!  袁 朗  吴哲这臭小子原来私下这么说我……    (高成又从暗处走上了舞台,这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仍旧拎着装酒的袋子,这次不再遮遮掩掩了。  (他径直走过来,把两瓶酒取了出来,分别打开,把其中一瓶放在袁朗的墓碑前,然后抄起另一瓶酒,蹲下。    成才  (有些吃惊)不会吧,咱们的老连长,他来给队长扫墓?我还以为,他  刚才说的那死了的战友是咱们俩呢!  袁 朗  干吗?吃醋啦?  许三多  我也是来了这儿以后才知道的,原来咱连长跟咱队长这么熟。  高成  (往地上洒酒)你个死老A呀,你说我来看看你,都那么麻烦,你说你  死了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许三多  是啊,队长可费油了!  成才  (掐他)三呆子!  袁 朗  成才,你让他说,他这话没错!  高成  不说那些娘们话了,走一个!(仰脖就是一口)还挺辣的这酒……  成才  三儿,你说咱连长酒量真的有一斤吗?  许三多  大概有吧,看他那架势我总觉得能把酒瓶子咽下去似的。  袁 朗  (讪笑)哪儿啊,他到不了半斤就得趴下!  成才/三多(同时)您咋知道的?  袁 朗  跟你俩有关系吗?    (许三多成才不作声了,暗暗做鬼脸。  (墓碑前面蹲着的高成干脆一屁股坐下了,又举着酒瓶洒了一圈。    高成  说实话,直到昨天以前,我都没真的完全服过你个死老A!我我我一直  以为,我就是那帮将门虎子里边最牛逼的一个了,可是直到昨天我才知  道啊,还有把这个将门虎子当到你这个份上的!我服了,真服了,你比  我牛逼!来,再走一个!(仰脖下去一大口)  成才/三多(诧异的看着袁朗)队长,你不会吧?  袁 朗  有这么惊悚吗?太夸张了。  许三多  队长,连长说的是真的吗?  袁 朗  差不多吧。(看着高成)这家伙从哪儿听到的风声啊,我家老头子可是  从来不承认我是他儿子的。  高成  你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哼,也难怪,十年不回一趟家,谁能知道你住  军区大院啊!(喝酒)  成才  队长,你,你不会是…… 私生子吧?  袁 朗  (用眼白看他)成才,我忍你很久了啊!  许三多  队长,那你为啥不回家?  袁 朗  (一副拿你没辙的表情)我跟我妈住一块儿!我爸妈,在我十岁时,离  婚了。  许三多  哦……  高成  你爸比我爸厉害!看着你在基层连队受苦受累就愣是不管你!(冷笑)  不过我也想像得出来,肯定是你这家伙不要你爹的照顾,这一点我服你,  我心里总想着我爸是军长,可你从来没把自己当将门虎子!就冲这个,  我还得敬你!(仰脖又是一大口)  许三多  队长,你年轻时真棒,真是条汉子!  成才  (暗笑)怪不得您说过当年比我更知道自己要什么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袁 朗  (敲敲自己的墓碑)我说高副营长,你再呆下去,我的老底都叫你抖落  出来啦!  高成  (有些醉眼朦胧)你放心,这事儿我也就在这儿说说,我不是那传舌头  的老娘们!别愣着啊,再走、走一个!(仰脖灌酒)  许三多  连长,别喝了,你醉了!  袁 朗  怎么样,我说吧,连半斤还不到呢!(又冲高成敲敲墓碑)我说,别光  自己喝,你叫我走一个也得先给我满上啊!    (高成如同听到了似的,一边抄起瓶子洒酒一边叨咕着些听不清的话。  (从舞台另一侧走上一位年逾古稀的清洁工大爷,提着扫帚和簸箕,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大爷  哎哎哎,我说你这个当兵的怎么随便乱坐啊,还喝酒!  高成  (扭头寻找声音来源)谁谁谁呀?  大爷  (走到跟前猫腰贴近高程的肩章)哟,还是个中校!  高成  中校怎么啦?  大爷  中校就更该自觉注意军容风纪!你看看你,坐在地上,还喝酒!像话吗?  高成  (立刻一窜蹦起来,摇摇晃晃)对不起,纠察……大爷,我我我马上走!  (忽然又自言自语)这纠察岁数大了点吧?  大爷  (拽住高成)回来回来,你这样出去,不是等着挨抓嘛!还是好好呆着,  等酒醒了再走!  高成  我这一斤的量,哪儿就醉了……  大爷  (拿起高成喝过的酒瓶)啥一斤啊,顶多二两的量!来来来,坐下醒醒  酒,哎呀,你看你们这帮年轻人,谁到这儿来不是伤心啊,怎么就你最  伤心,那你要是像我这样,有个四五十的好兄弟埋在这儿,你还不活啦?  高成  那不一样,不一样……  大爷  啥不一样!谁不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难道你那兄弟战友的就不该死?  高成  不该死,他不该死,他是死老A,他们都是死老A,怎么就这么轻易的  死了?  成才  (有点郁闷)我就知道,队长不批我,连长也得批我!  大爷  你知道什么呀!啥老A老B的,只要是当兵的,就得有这个准备,你一  个中校都不明白这道理?我看你们真是太平日子过惯了,见点血就怨天  怨地的!  成才  这大爷说话可真能把人气死!  袁 朗  老兵了嘛,谁让人家赶上三大战役尸山血海了呢。  许三多  成才,你小声点,我听说这个老大爷有特异功能,有人说他能看见咱们,  还能听见咱们说话!  成才  真的假的?  大爷  真的!(成才一哆嗦)当兵的哪儿有不死人的呀!我也知道躺在这儿的  孩子们,都是最好的兵,可是,他们死的时候肯定都不难过,那你跟着  难过个啥?  成才  (试探着问)大爷,你能看见我吗?    (老大爷忽然真的冲着成才的墓碑去了,成才吓得直往后躲。)    大爷  我问你,要是可以重来一次,你是往后退,还是往上冲?  成才  我我我往上冲。  大爷  (又冲许三多的墓碑伸脖子)你呢?往后退还是往上冲?  许三多  (抓着成才的胳膊躲避)我也……冲……  大爷  (又转向袁朗的墓碑)你……我就不用问了,不然你也不会躺在这儿。  (对高成)听见了吧?  高成  我听见什么了我听见?就就就他们几个我还不知道啊!  大爷  那不就完了,罗嗦个什么劲!扫墓就扫墓,完事就赶紧走,别以为死人  就不忙,人家还有自己的事儿呢!  (高成语塞,正要说什么,手机又响了,他抓狂了。    高成  我知道了,你同学屁股上长个疖子住院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我晚去一天  半天的也不至于见不着了!……我这就回去……你有完没完,我不说了  我这就回去吗?(他一边说一边往舞台右侧走)……多长时间?两个小  时以后吧……长?我他妈的我在烈士陵园呢!我又没长翅膀!(当他快  走入那片黑暗的区域时忽然停住,狂吼)你要想给当兵的做老婆就得给  我忍受这些!(狠狠的合上手机,顿了一下,叨咕)忍受……净跟我整  这酸文假醋的词……(转过身,望了望已经隔了一段距离的墓碑,声音  平静下来)那什么,我先走了,明年再来看你,看你们,再见啊。(转  身匆匆下)  许三多  连长再见!  大爷  (一边扫地一边说)肯定还能再见!    [许三多成才用恐怖的眼神目送着清洁工大爷边扫地边移动到舞台一侧的黑暗中。    许三多  连长真可怜。  成才  他马上要提营长啦!怎么可怜?  许三多  连长,不自由。  成才  自由?你说怎么才算自由?  袁 朗  活着的人都不自由。    [袁朗突然间的一句话引来了烈士们的齐声称赞。    烈士们  真理啊!    [声音大得许三多和成才吓了一跳。    许三多  原来你们一直在听我们说话?  少校  拜托,我们但凡有事做,也不会听你们三个打屁胡侃!  许三多  你们可以找点事来做。  上 尉  我们一直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可你们总是不配合!  许三多  能不能不说遗言?  上 尉  我说这一句话就那么不好说出口吗?  少校  是,我明白,你们不想提伤心事,可话说回来了,凡是到这儿来的人,  谁不是从自己追悼会一片哭声里爬出来的,活人忌讳说那个“死”字,  可死人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成才  不一样。  少校  还能怎么不一样?  上 尉  缺胳膊少腿,粉身碎骨,要么就连尸骨都没有,最惨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成才  你们想象不到。  许三多  我们不愿去想。  少校  嘿我怎么就说不服你们了!今天真见了鬼了!  许三多  我们本来就是鬼。  成才  行了,三呆子,别跟他们争了,你看队长正运气呢!  许三多  队长,你放心,我和成才谁都不会说的!  袁 朗  (讪笑)你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说。  许三多  我听齐桓吴哲他们说过。  袁 朗  那就管好你的嘴!    [许三多夸张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成才把胳膊搭上他的肩膀。    成才  (得意)别那么紧张,现在队长没办法削咱们了!  许三多  对呀,我怎么把这个忘了!(他咧着嘴笑出一口白牙,在这笑容中,忽  然说道)成才,我摸到你肩膀上的弹孔了。    [成才尴尬了片刻。    成才  原来你都听见了呀。  许三多  跟你有关的事儿,我怎么能不听?  成才  (感动得快要哭了,深深地望着许三多)三儿,你要真关心我,那你明  天赶紧给你爹捎个信,不,托个梦,让他把我爹接过去住行不?我家里  就剩我爹一个人,我不放心。  许三多  我现在就去!  成才  回来!现在是白天!你想吓死几口子啊!  许三多  天怎么还不黑……    [一阵沉默,好像所有人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成才才又开口。    成才  还真是挺无聊的。  少校  (如同抢答题般接过下茬)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嘛,得找点事干!  上 尉  活人有活人的活法,咱们死人就得有死人的死法!  许三多  我们可以干很多事啊,成才可以弹吉它,队长玩草虫……  少校  好了好了,我投降,我认输,我说实话,我们就是好奇而已!  成才  好奇什么?  上 尉  好奇你们究竟是什么兵,好奇你们都是执行什么任务死的,你们好像真  的……和我们不一样。  许三多  你错了,我们跟你们都一样,都是军人。  少校  不一样,刚才我听了听,你们是死在战场上的。  成才  那还算不上战场。  许三多  连最低烈度的战争都算不上。  袁 朗  又抢我的词。  许三多  队长,对不起!  袁 朗  免了,反正我也不能再削你了。    [少校和上尉对看了一眼,更加靠近他们。    少校  说的好像你们很熟悉战争似的。  成才  不熟悉,只是见过。  上 尉  见过?  许三多  也参加过。  烈士们  (齐声)还参加过?  少校  得了,少来吧,你们参过战?最近的越战离现在多少年了?那你们得多  大岁数了?该不会是不老的妖精吧?  成才  好像当年咱们在南瓜营时,吴哲和27也说过这话。  许三多  不是越战。  上 尉  你蒙三岁小孩呢,越战以后哪儿还打过仗?  许三多  不是……  袁 朗  (厉声打断他)许三多!你又想抄保密守则是不是?    [许三多不作声了,冲着烈士们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少校  行啦,别来这套啦,搞得好像多神秘似的!  成才  我们只是实话实说,不信就算了。  上 尉  我们怎么信啊,你说你们参过战,这话任谁听了不得笑掉大牙啊!  成才  你们爱笑就笑,(小声)我们反正不敢得罪队长……  上 尉  说了半天,就是吹牛!  许三多  我们没吹牛!  少校  那好,你给我说说,你们参加的是哪场战役啊?时间地点人物兵种,飞  机多少架,大炮多少门,战线几百米,伤亡多少人,说说说说说!  许三多  保密。  上 尉  你别说,让你那个鬼精的战友说,我看他能不能编出来!  成才  这个真不用我编,可就是不能说。  上 尉  还是假的!  许三多  是真的!  少校  不信!  袁 朗  我说你们怎么非要对这事儿那么感兴趣呢?战争不好玩,也不是什么有  趣的故事。  少校  别说的好像你们很懂战争似的!  许三多  至少比你们要懂!  上 尉  那你倒是说说,战争是什么呀?  少校  对,光荣参加过某年某月某次战役的三位战友同志们,我这个没经历过  实战的兵向你们请教了,战争是什么样的呀?    [说罢,盯着许三多等人。  [许三多像个木雕泥塑般愣住了,他好像回想起什么,提琴声又响起来。    许三多  战争就是……就是十个人一起出发,却没能十个人一起回来。    [成才也在如梦幻的追忆中继续下去。    成才  战争就是扣动扳机之后,透过狙击镜看到的不是白色烟,而是红色血。  许三多  战争就是在全家团圆的节日里,只能看到摧毁一切的爆炸烟火。  成才  战争就是在明亮刺眼的阳光下,爬过战友的尸体去下一个目标。  许三多  战争是呼啸的子弹,是彻夜不眠。  成才  战争是沉默的潜伏,是毁灭一切。    [袁朗忽然站了起来,在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他所描述着的东西。    袁 朗  战争是骨灰里烧不化的金属弹片,是亲人们永不停息的哭泣。战争是枪  炮武器屡次击发留下的陈旧痕迹,是大理石墓碑上被风雨侵蚀的无数个  名字。战争是红热发烫的弹道,战争是寂静无声的电波,战争是最后一  道命令,是最后一个笑容,最后一次呼吸,最后一眼人间……    [灯灭,提琴声继续。  [灯再次亮起时,舞台右侧光区里是全副武装的吴哲、齐桓和袁朗三个人。  [提琴声渐息。    [齐桓坐在地上检查枪械,吴哲则一直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仪器,袁朗叼着并不冒烟的烟卷,坐在他们中间。三个人的脸上,除去已经变色的绿色油彩之外,还布满了尘土血迹。    齐桓  队长,你最近可是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烟瘾了啊!你说你叼着个凉烟头  顶个屁用!  袁 朗  就是顶屁用!(说罢还猛嘬了两口。)  齐桓  (冲吴哲做口型,但能听见声音)给他个屁!(遭到袁朗白眼之后才正  经严肃起来)队长,你听清楚了吗?真让咱们去?  袁 朗  我人都派出去一大半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问。  吴哲  我说菜刀啊,你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该想到,把我这长腿的电脑夹在队  伍里顶到最前沿,还能有什么别的用途啊?  齐桓  你以为这次就来了你一个人肉电脑啊。  吴哲  可我那些其他同类们现在不都还没进战区么?  齐桓  (斜眼)看来你这次已经做好荣立一等功的准备了。  吴哲  一等功没指望过,别弄个一等伤残我就乐得蹦高了。  袁 朗  说话别带情绪啊。  齐桓  有点情绪算啥,锄头一有情绪准兴奋,一兴奋准能超水平发挥。  袁 朗  我就知道他一兴奋就准话痨。  吴哲  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可没说几句话啊!  齐桓  所以要激发你的潜能。  吴哲  谢谢啊——  袁 朗  (站了起来)别客气。  齐桓  队长,完毕和酒窝他们还没消息?  袁 朗  没有,他们的无线电自从昨晚进入干扰区以后就再也没响过,估计是被  围住了,脱不了身。  吴哲  这一对小家伙倒是真够能折腾的,要是没他们俩,咱们也不能这么快就  接近敌军指挥中枢。  齐桓  有位老首长不是说过吗,四个天南海北的兵,比不了两个老乡。  袁 朗  你过于乐观了,现在咱们才是真正碰到了硬骨头。  齐
桓  岂止是硬骨头,简直就是钢筋水泥。  吴哲  而且给咱们的命令是,爬也要爬过去!  袁 朗  (扔了烟卷,用脚狠狠的碾)你还别说,要是不用爬的,还真过不去。  吴哲  别的我不担心,我就怕这次任务回去以后,我改了两栖爬行动物了怎么  办?  袁 朗  那我就找个盆,把你养起来,以后谁受伤了需要大补,就炖了熬汤喝。  吴哲  队长,不带你这么人身攻击的!  齐桓  谁让你说话老那么不吉利!  吴哲  不会吧?你们不是号称坚定的无神论者么?  袁 朗  别扯没用的,歇够了没?歇够了就继续前进!  吴哲  要是没歇够呢?  袁 朗  那也得前进!    [三个人站起来,开始端枪用潜伏的姿态在舞台上迂回前进着。    吴哲  今天是大年三十吧?  齐桓  不记得了,来这鬼地方一个多月,我脚都洗了没几次,谁还算日子。  吴哲  真怀念咱们大队基地的除夕焰火!  袁 朗  最近这几天你焰火看得还少啊?    [齐桓的身子突然一滞。其他两人都停住了,紧张的看他。    齐桓  哎哟。  袁 朗  怎么了你?  吴哲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齐桓  没,袜子破了,脚趾头在洞里插着,有点冷。  吴哲  (松了口气)我说菜刀,你这冷幽默的段数已经直逼完毕同志了呢!  袁 朗  你腿上的伤真没事?  齐桓  骗你是孙子。    [不知道袁朗是否要还口,这时候远处传来了枪声,并不密集,但显然是由远及近的。  [三个人急忙蹲伏下去,举枪警惕的望着。    齐桓  敌人过来了。  吴哲  完毕他们……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袁 朗  也许是吧。  齐桓  队长,我再去把他们拖住!你和锄头继续前进!    [齐桓话音未落已经步子已经迈出去了,袁朗却一把拉住了他。    袁 朗  我才是队长!命令得我来下!    [齐桓被说得无语了片刻,然而远处的枪声像是在催促着三个人早下决断。  [袁朗放开了拉住齐桓的那只手。    齐桓  队长,你下命令,可你的命令是什么呀?  袁 朗  (终于开口)你去把敌人拖住,我和锄头继续前进……  齐桓  是!(刚要走又转身回来)队长,你能答应我个事儿吗?  袁 朗  什么事儿?  齐桓  要是我今天还能回去,你负责给我补袜子!  袁 朗  (一笑)我给你买一箱新的。  齐桓  那倒不用,我这人念旧,袜子也是旧的暖和,你到时候别耍赖就行!     [齐桓一边说着一边猫腰潜入了黑暗之中。    袁 朗  说的我好像经常耍赖似的!  吴哲  应该把“好像”二字去掉。  袁 朗  别耽误时间,继续前进!    [他们二人继续在舞台上迂回着,枪声还在响,但渐渐远了,只是还能听得到,时而密集,时而稀落。  [最后,他们在舞台右侧停了下来,光区也只照亮他们两个人。  [他们四下观察着,吴哲笑得有些无奈。    吴哲  看来九中队真的全军覆没了……渗透到这儿的就只有咱们俩。  袁 朗  (伸手看表,又看了看天边)这里日落得早,再过一个小时不见齐桓他  们再不能脱身过来支援,就只有咱们俩上了。  吴哲  咱们两个人,你有多大把握?  袁 朗  这我得问你。大硕士,你有多大把握能把敌人的指挥中心系统搞瘫痪?  吴哲  不敢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总有吧。  袁 朗  这个险已经冒得很大了……  吴哲  我是实话实说……    [袁朗沉默着,似乎是在算计着下一步行动的可行性。    吴哲  好吧,我能让他们的侦察系统完全瘫痪三到五分钟,时间再长我就不敢  保证了。  袁 朗  十分钟是最好的。  吴哲  那得需要两台我这么长腿的电脑!  袁 朗  好吧,再加上我们中队的人,端他们的老巢也够了。  吴哲  队长,你确信咱们中队还能剩下几个人?  袁 朗  不吉利的话少说!  吴哲  (小声)虚伪的无神论者……  袁 朗  你听,枪声还在响,那就是说,他们还在坚持——    [他们头上的光灭。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余波久久才散去。  [舞台另一侧的光亮了起来,照亮了许三多成才齐桓趴着的一小块地方。  [许三多和成才都一动不动,齐桓在灯亮后抬起了头,他的身上碎石和尘土一齐滚  落。三个人在用电台交谈。    齐桓  还有喘气的没?  许三多  有。  齐桓  还有能动的没?  成才  有。  齐桓  快去看看螃蟹怎么样了?  成才  是!    [成才开始在地上爬行,渐渐爬向舞台深处光线较暗的区域。    齐桓  完毕,你伤得重吗?  许三多  没事,还能跟进。菜刀你怎么样?  齐桓  还有口气。  许三多  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许三多不等回答便向齐桓爬了过去。这个时候电台里传来成才的声音。    成才  菜刀,没戏了。  齐桓  是螃蟹吗?  成才  不光螃蟹,我还看见九中队的鼠标了,离我不远。    [许三多和齐桓都默然了片刻,然后,他们小心翼翼的爬起来,靠在一起互相包扎伤口。    成才  三呆子,你怎么不说话?你没事吧?  许三多  没事……菜刀,下一步怎么办?  齐桓  还能怎么办,接着往里摸呗!成才,你要是没事就先去支援,那边就剩  队长和吴哲了。  成才  什么?(然而立刻又冷静下来)明白了。    [电台里传来的是成才那边匍匐前进的摩擦声。  [许三多包扎伤口的手动作在加快。    齐桓  稳住,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家酒窝精得冒烟,离开个一时半刻不会有事!  许三多  我是担心队长和吴哲。  齐桓  该担心的人多了,这个时候想那么多没用。  许三多  (看了看成才消失的那个方向)菜刀,真的没人知道咱们在这儿打仗吗?  齐桓  怎么没人知道?天上的卫星是干什么的?除了咱们的老百姓,大概所有  国家都会知道吧。  许三多  不知道就好,省得我爹担心。    [他又露出白牙笑了。    齐桓  你真想得开。  许三多  成才说了,想得开是好事。    [他们包扎完毕,又重新恢复的临战的姿态。    齐桓  走吧,走一步是一步。  许三多  爬一点是一点。  齐桓  还差个横批,回去让大硕士给补上。    [他们匍匐着向成才消失的方向而去。  [灯转暗,朦胧中枪声不规则的响着。  [灯再亮起时,光区中只有吴哲和袁朗。    吴哲  (望着天边的方向)天快黑了,这是约定好发动总攻的时间。  袁 朗  (说话的同时手里一刻不停的在检查身上的武器)吴哲,看来这次你要  单独行动了。  吴哲  不再等等了?  袁 朗  再等怕是也不会有人能冲出包围圈来支援了,好在这里已经是敌人心脏  的大门口,这么几步路相信你一个人没问题。    [吴哲看着他,他却始终在摆弄自己的武器,动作利索而有规律,像是在他立刻要对付的只是一场一般演习。等他全部检查完了又重新带好,这次发现吴哲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袁 朗  怎么,有什么问题?  吴哲  只有一个问题。  袁 朗  说。  吴哲  你有几成把握?  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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