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临终前说的话婚前协议有法律效力力吗

临终前的出走――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之死
列夫?托尔斯泰(1828――1910),俄国作家。出身贵族。1851
创作过自传体三部曲《童年》、《少年》、《青年》。1856
年试图解放他自
己领地的农奴,得不到农民的信任。次年游历西欧。1863
年先后完成
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通过历史事件、家庭
关系以及地主和农民间的矛盾,描绘沙皇俄国的社会生活。他的作品对欧洲文学有
很大影响。
年, 73 岁的托尔斯泰,离开莫斯科的住所,回到了他在那里度过了一
生中大部分时光的雅斯纳雅?波良纳庄园。
距离莫斯科200 多公里的雅斯纳雅?波良纳,是一个风景如画的美丽庄园。这
里地域广阔,一部分是森林,一部分是耕地和原野。托尔斯泰在这里诞生,以后又
在这里成长、结婚、写作、耕种,他一直对这个庄园怀有深厚的感情。
可是,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对庄园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对自己在其
中度过了一生中大部分时光的美丽庄园,由喜爱到感情淡漠,最后,简直有些憎恨
起来。这种变化,反映了托尔斯泰晚年内心的极度矛盾和苦闷,而且,由于这种思
想感情的变化,造成了他在波良纳庄园里的孤独处境。
晚年的托尔斯泰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的生活环境,与广大普通群众特别是
那些终日操劳的农民生活环境之间的巨大差别,这种差别使他感到不安、忧虑,以
至陷入不能自制的内心痛苦之中。
为了减轻这种内心痛苦和自我折磨。托尔斯泰不仅改变了自己的思想,而且改
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他憎恶社会人情世故,讨厌亲友间的应酬,不再出席贵族集
团的社交晚会等。为了给人类造福,他宁愿放弃名誉、地位、财富。人们经常可以
看到白发苍苍的托尔斯泰,身穿最普通的衣衫,头上戴着草帽,腰上系着皮带,甚
至穿着树皮鞋,完全像一个农民,在田野上干着普通的农活。
到后来,托尔斯泰甚至想把属于自己的土地转交给农民。与此同时,他还想把
自己作品的全部版权,无报偿地全部交出来,让大家自由出版。
年5 月9 日,他给家里唯一还比较理解他这种忘情的小女儿亚?里?托
尔斯塔娅写信说:
“一种需要在我心里非常非常强烈地增长着,即要求说出我们生活的全部狂妄
和全部卑鄙:在忍饥受饿,半裸着身体,满身虱子,住在没有烟囱的农舍里的人们
当中,我们都过着愚蠢的奢侈生活。”正是在这种情绪支配下,年过八旬的托尔斯
泰和妻子索菲亚发生了严重冲突。1891
年,托尔斯泰不顾妻子的反对,坚持发表
了一个正式声明,宣布放弃自己从1881
年以后出版的任何作品的版权,也就是说,
从这个时期后的托尔斯泰的全部著作,可以由任何人免费出版。到了1895
尔斯泰更进了一步。他在3 月27
日的日记中,立了一个非正式的遗嘱。
托尔斯泰这种对试图放弃财产,甘愿生活在普通农民中的举动,索菲亚越来越
觉得难于理解,以至内心痛苦不安。如基于整个家庭和出身的经济利益,对此表示
反对,并开始顽强地试图要争夺这本来应当属于她的作家文学遗产的继承权。
作为托尔斯泰的妻子,特别是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为作家充当文学创作事业助
手的索菲亚,这些想法和要求是可以理解的。可惜,由于她被托尔斯泰这番举动弄
得不知所措,以及她晚年后形成的烦躁易怒的性格,使她一开始就采取了错误的对
策。她不满意托尔斯泰的苦行主义,并逢人就诉说自己的不满,还在书信以及日记
里表述了这种情感。正由于索菲亚失去了当初那种克制,而且精神状态显得越来越
不正常,极爱发脾气,因此,使得托尔斯泰对她那种基于从整个家庭利益考虑的动
机表示出怀疑,认为她是否是出于某种自私心理,才这样激烈并顽强地进行反对的。
年,即托尔斯泰逝世的前一年,作家感到已有很多迹象表明索菲亚不会
放弃这个继承权了,他觉得自己应当作出一个更明确的安排了。这年夏天,他的侄
女婿杰尼先科,来波良纳庄园看望他。托尔斯泰要求杰尼先科替他起草一份遗嘱,
将自己的全部著作赠给公众,而不是继承给某个人。
杰尼先科明知这样的遗嘱不具备多大的法律效力,但他不想让老人感到不快,
就答应起草一份这样的遗嘱。遗嘱写好后,托尔斯泰于1909年9 月18
日,偕同切
尔特科夫一起去莫斯科附近的克廖西诺,在这份写好的遗嘱上签了字。
但是,办事精明的切尔特科夫对这份遗嘱并不满意,因为他知道,如果一份遗
嘱不是将财产遗赠给某个确定的人或机构,而是赠给所有的人的话,则这份遗嘱在
法律上是无效的。切尔特科夫想得到一个正式的合法的遗嘱,因此,他就极力让托
尔斯泰另立一个在法律上有约束力的遗嘱。在托尔斯泰生命的最后几年,在作家周
围所有的家人、朋友、追随者中,没有比切尔特科夫地位更特殊,对老人思想行为
影响更大的人了。有些传记作家和研究者甚至认为,如果没有切尔恃科夫从中介入
并推波助澜的话,托尔斯泰是不会同妻子和家庭决裂,致使最后离家出走病死在异
乡小站的。
年代的一个时期里,托尔斯泰正经历着思想上的巨大转变。
他的那种特殊的社会观和宗教观,使他遭到某种程度的非难。原来的朋友不理
解他,彼此疏远了,在家庭里,也时常为见解不同发生冲突。更重要的是,社会舆
论谴责他,报纸攻击他,沙皇当局对作家表示不满,连科学界和宗教界也对他发出
责难之声。托尔斯泰被孤立了。正在此时,善于投机取巧的切尔特科夫就趁虚而入。
切尔特科夫曾经在国外侨居过一段时间,回国后住在离波良纳庄园不到两英里
的捷利亚坚基庄园。这样,他接触托尔斯泰非常方便,有时候他上托尔斯泰的波良
纳庄园去,有时候托尔斯泰又到他家来,两人关系非常密切。
切尔特科夫取得了托尔斯泰的信任后,便开始逐步实现自己的计划,即最终能
取得这位世界文豪那笔丰富而宝贵的文学遗产,即使不是全部夺取过来,也要取得
很大一部分。当时托尔斯泰周围的亲人、朋友、追随者中,尽管许多人对切尔特科
夫的为人、品质都有较多了解,但极少有人能敢于直接向托尔斯泰表示自己的看法。
他们都只是对托尔斯泰这样处理此事表示惊奇与不安。
托尔斯泰的前期日记,一直由妻子索菲亚保存着。晚年时,由于他对切尔特科
夫的特殊信任,以及同索菲亚之间产生的思想裂痕,便一反常规地将他最后十年的
全部日记交给切尔特科夫保管了。
日,苦于无计可施的索菲亚,找到托尔斯泰的私人秘书布尔
加科夫,请求他去捷利亚坚基庄园找切尔特科夫归还日记。
布尔加科夫失望而归。索菲亚对此伤心已极,整天哭泣不已。在这种打击下,
她的精神显得越来越不正常。
日,索菲亚甚至威胁说,如果托尔斯泰不去把日记要回来。她就宁肯
服毒或跳水自杀。托尔斯泰为换得家庭的安宁,让这时已差不多快精神失常的索菲
亚安静下来,也只好屈服,同意从切尔特科夫手中将日记索取回来。
托尔斯泰派小女儿李沃芙娜去执行这个任务。而李沃芙娜当时并没看清切尔特
科夫的面目,她和父亲一样都深受切尔特科夫的影响,并认为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托尔斯泰取回了日记,但仍然没将这些日记交给索菲亚,而是走了一条中间路
线,将日记存放在图拉省城的一家银行的保险柜里。显然,他对妻子还缺乏足够的
自从被索回日记事件后,切尔特科夫感到有必要尽快将托尔斯泰的最后遗嘱落
实,以抢在索菲亚之前采取行动,取得对托尔斯泰文学遗产的控制权。
因此,他自己另外起草了一份遗瞩。他要竭力利用自己目前在老人面前的特殊
地位和影响,诱劝托尔斯泰在这份遗嘱上签字。
他几天之内曾三次派人将写好的“遗嘱”带到波良纳找托尔斯泰,让老人在上
面签字,或是干脆让托尔斯泰用自己的笔迹重新抄写一遍。而且每次都是背着索菲
亚和作家的其他亲人,在暗地里进行的。这种秘密行事的举动,连切尔特科夫派去
的当事人斯特拉霍夫自己都觉得有点“搞阴谋”的味道,并为此感到良心上的不安。
这最后一份遗嘱是1910
日,切尔特科夫将托尔斯泰引至他庄园附
近的一个树林子里,让老人坐在一棵树桩上抄清签字的。至此,索菲亚还完全蒙在
鼓里。切尔特科夫在争夺这位世界文豪丰富的文学遗产的斗争中,完全占了上风。
托尔斯泰在那份最后的遗嘱上签字后,8 月1 日,他和他的俄文传记作者比留
科夫在自己书房里作了一次长谈。谈话中,老人提到遗嘱的事,并讲了他抄写签字
比留科夫听罢,对于这件事竟然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谋色彩而深感吃惊。他对
老人直言了自己的看法,并建议他最好将全家人召集在一起,宣布自己的意图并征
托尔斯泰接受了比留科夫的建议,第二天,他便给切尔特科夫写信,谈了这个
切尔特科夫对此大为不满,8 月11
日,他给托尔斯泰写了一封上万字的长信,
为自己的行动辩解。并在信中进一步施展他对老人的影响力,让托尔斯泰认为这样
做是十分正确和必须的,没有重新改变决定的必要。
而索菲亚似乎也感觉到暗中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她的情绪越来越坏,有时甚至
发展到歇斯底里的地步。由于痛苦和悲伤,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同切尔特科夫等人
斗争所引起的怒气和愤慨,统统发泄到托尔斯泰身上,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做了
许多不该做的事。
8 月3 日晚,她和托尔斯泰之间爆发了一场可怕的争吵。据当时的目击者――
作家的私人秘书布尔加科夫后来回忆说,当时,“索菲亚?安德列耶夫娜在她对列
夫?尼古拉耶维奇缺乏体谅方面超出了一切限度,对他说了许多愚蠢的话来为她对
切尔特科夫的憎恨辩护。”但是,托尔斯泰对妻子越来越暴躁的坏脾性,采取了一
种宽容谅解的态度。
托尔斯泰晚年奉行的那种不抵抗主义的哲学,使他宁肯责备自己,也尽量避免
责备妻子和旁人,并找出种种理由来原谅别人的过错。
不过,切尔特科夫却没有这样的好心肠,尽管他把托尔斯泰那种不抵抗理论推
向了最远的极端,发挥到连托尔斯泰本人都感到不习惯的程度。他怕老人再受旁人
的影响而改变他对遗嘱的意见,便千方百计将托尔斯泰留在自己身边,不让旁人接
近,甚至不让托尔斯泰家里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9 月,索菲亚要求切尔特科夫让托尔斯泰回到波良纳庄园来。但是,切尔特科
夫拒绝这样做。愤怒已极的索菲亚写了一封长信怒斥切尔特科夫的恶劣行经。
在索菲亚的一再坚持下,托尔斯泰终于回到了波良纳。但是风波却没有平息下
来。索菲亚由于对切尔特科夫不加掩饰的痛恨和恶感,以及她性格上的缺点,使她
在托尔斯泰面前不断地抱怨和生气。波良纳的气氛越来越不正常,越来越紧张,据
布尔加科夫在“回忆录”中记录的:
日:看来索菲亚?安德烈耶夫娜非常激动和不安。她不但生切尔特科
夫的气,也生列夫?尼古拉那雅奇本人的气。她大声说她不再爱他了,认为他是‘
半个佰生’。她又说现在等待他的时候,没有一向习惯的那种欢乐的感受了。”第
二天,又发生了一场意料不到的纠纷,使托尔斯泰十分难过,他心理上的压力更大
日这天,是托尔斯泰结婚四十八周年纪念日,索菲亚要求托尔斯泰让
秘书布尔加科夫给他们拍张合影照片,以志纪念。托尔斯泰答应了,不料却引起了
小女儿李沃芙娜的不满。
在切尔特科夫的影响和挑动下,李沃芙娜早就和母亲反目为仇。当时,她正在
为她母亲取下书房中切尔特科夫的照片以及她和父亲的一张合影照,换上索菲亚自
己同托尔斯泰的合影照而生气。她向父亲要求将照片换掉,父亲还没照办,如今竟
又答应和母亲合影。李沃芙娜觉得不能容忍,便同父亲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气愤已极的李沃芙娜坐在打字室里,正对自己的支持者大骂着父亲“背叛”行
为,突然,托尔斯泰出其不意地走了进来。
“萨沙(李沃芙娜的爱称),你干什么那么嚷嚷?”托尔斯泰严肃地说。
李沃芙娜一向在父亲面前比较放任,她立即用不加掩饰的口吻发泄了自己的不
满,甚至责怪父亲是“为了一个没头脑的妻子而牺牲一个朋友和一个女儿的利益”,
托尔斯泰听罢,摇摇头回答说:“你真是非常像她!”就转身回自己书房去了。
几分钟后,他在书房打铃叫李沃芙娜来,但小女儿没有动,于是,听到铃声的
布尔加科夫就去了。秘书刚转身离开书房,老人又打铃叫李沃芙娜,她仍旧坐着不
动。托尔斯泰就叫秘书亲自把她找去。
托尔斯泰对小女儿说,他要口述一封信。当李沃芙娜有些不情愿地刚在书桌前
坐下时,老人忽然把头伏在椅子的扶手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再也不要你的速记了!”他哭着对小女儿说。
李沃芙娜又惊又悔,她一下子扑在父亲脚下,请求他原谅。父女两人都哭了。
这些事实完全可以说明,在托尔斯泰生前的最后几个星期内,他周围的环境气
氛是多么恶劣和叫人难于忍耐。处在这种不能止息的斗争旋涡中,为了求得环境的
安宁和心境的平衡,在老人看来,似乎只有离家出走,到俄罗斯广阔的原野里去求
得一席栖身之地。才是唯一的出路了。
不幸的是,这一天终于到了。
日,托尔斯泰同马科维茨基一起骑马出外散步。路上,老人突然对
家庭医生说,他想带着男仆伊里亚?瓦西里耶维奇一起走。当时,马科维茨基回答
说:“要走,带我一起走更好,我可以照顾你的健康。”马科维茨基是托尔斯泰的
追随者,他跟随作家多年,一直做着托尔斯泰的保健医生和忠实朋友。
日晚上,托尔斯泰回到自己的卧室,不久就上床了。夜里12
左右,还没入睡的老人突然发现邻近的办公室里有灯光,同时还听到OO@@的响
声。当托尔斯泰明白是妻子索菲亚在翻自己的东西时,顿时气愤起来。
原来,索菲亚这几天正为一种猜疑心折磨着,她猜想肯定已经有了一份将对她
不利的遗嘱。所以,这晚上她想趁丈夫熟睡之际来办公室寻找。
可惜,索菲亚找错了地点。最后的遗嘱确实早已写好了,但不是放在她丈夫的
办公室里,而是在切尔特科夫那里。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她这次深夜光临的举动,
却恰恰成了溢满她丈夫那忍耐之极的最后一滴水!
夜深人静时,老人穿着睡衣,赤脚跟着双拖鞋,一手拿着蜡烛去敲开了家庭医
生马科维茨基的房门。马科维茨基一看时间,是28
日凌晨3 点,他吃惊地望着满
面愁容,但神情激动的托尔斯泰,只听老人说:
“我决定要走了。您跟我一起走。我先上楼去,您随后就来,小心别惊醒了索
菲亚。我们不准备带很多东西。只带最必需的。三天以后,萨沙会来找我们,把必
要的东西带来。”说完这些话,老人就上楼回自己房间去了。
随后,他又去叫醒了和打字员瓦尔瓦拉住在一起的小女儿李沃芙娜,对她说:
“我现在就离开……永远离开。”老人脸上显露出一种非常美好的神情,表现
出他的果断和内心的宁静,“来吧,帮我收拾一下行李。”马料维茨基见托尔斯泰
神情有些紧张,知道他是怕妻子醒来发现,想尽快离开。他走过去给老人测了一下
脉搏,每分钟竟多达100 次。马科维茨基尽量安慰着托尔斯泰,老人又走开去给妻
子索菲亚写告别信。
信写好后,托斯尔泰又不得不回卧室去拿他那口大箱子,因为东西仍然很多。
他的卧室同妻子的卧室间有三扇门,索菲亚为了便于听见丈夫晚间的动静,夜里总
是把门都打开着。托尔斯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这几扇门关上,才提着箱子离去。
他留给妻子索菲亚的信上写着:
我的离去一定会使你伤心,对此我很抱歉,但请你理解并相信,除此而外我别
无他法,我在家里的处境越来越难以忍受,而且终于无法忍受下去。
除了其它一切之外,我再也不能在我以前所过的那种奢靡中生活下去了。我现
在要做的,是我这样年纪的老人所习惯做的事:离开世俗生活,独自宁静地聊度暮
请你理解这点,如果你一旦得知我在哪儿,也不要来找我,因为你的到来,只
会恶化你我的处境。感谢你同我一起生活了48
年的真挚岁月,并请你原谅我对不
起你的一切地方,正像我也由衷地原谅你可能对不起我的一切地方一样。我劝你顺
应由于我的出走而使你所处的境遇,对我不要抱有恶感。
如要通知我什么,可告诉萨沙。她会知道我在哪儿,并把需要的东西转交给我。
但她不会说出我在什么地方,因为我已经取得了她不告诉任何人的诺言。
列夫?托尔斯泰10
日托尔斯泰带着马科维茨基离开波良纳时,还不到
清晨5 点钟。他怕惊动妻子索菲亚,不敢叫车夫将马车赶到住宅楼前来,而是悄悄
将行李搬到马房,直接在马房出发。
在路上,他们简单讨论了一下出走的路线。托尔斯泰为掩饰自己的行踪,提出
先乘火车去土拉,然后再从土拉反向折回戈尔巴乔沃。他们计划先到卡卢加省的夏
莫尔金女修道院暂住一阵,然后再走。托尔斯泰的妹妹玛丽亚在那里当修女。
火车还有一个半小时到站。等车的时候,老人一直神色不安地在离车站几百米
的地方散步,样子显得很着急。他生怕素菲亚会突然出现在站台上。
当他们终于在二等车厢的一个单间里坐定,火车缓缓启动时,托尔斯泰才觉得
妻子再也追不上他了,那离家后的安全感和自在感使他显得很高兴。
“多好,多良由啊!”他坐在座位上说。
可是,当他稍微睡了一会,在同马科维茨基一起喝咖啡的时候,老人神情又忧
“索菲亚现在不知怎么样了?”他说,“我可怜她。”这种矛盾心理,使老人
陷入不安和忧虑中。然而,这并未改变他离家出走的决心。第二天一早,托尔斯泰
找到了他那个当修女的妹妹,见面后两人都哭了。
陷入痛苦悲伤的索菲亚寻踪赶到谢金诺车站时,托尔斯泰已经离去。她和家人
们一面到车站售票处打听老人买了什么地方的车票,以推测他出走的去向,一面派
人去求见图拉省的省长,请求派人寻找托尔斯泰。
省长鉴于托尔斯泰的名望,也觉得事关重大,立即给全省的警察、侦探下达了
紧急命令,要他们搜寻作家的行踪,发现线索立即报告,并跟踪行程,这对于一心
想掩盖自己行踪的托尔斯泰来说,显然十分不利。
过了一天,他的小女儿李沃芙娜赶到夏莫尔金诺。她带来了关于母亲发现老人
离家后企图自杀的消息。托尔斯泰不由地叹息起来,他虽然同情索菲亚的处境,却
没有回家的意思。
本来,托尔斯泰打算在夏莫尔金诺多住一阵,但李沃芙娜怕母亲会追踪找来,
就再三劝说父亲离开。
托尔斯泰打算到高加索去,找一间农舍定居下来;或者设法弄一张出国护照,
离开俄罗斯,到保加利亚或是其它欧洲国家侨居。
动身的头天晚上,老人病了,但他还是坚持在早上5 点钟起床出发。他们在柯
泽里斯克买了去德沃里基的车票,然后在靠近德沃里基的沃洛沃都下车,又买了去
南方塔依斯克的车票。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掩盖行踪。其实,他们的行踪这时已
经被人发现了。
托尔斯泰没能去成高加索。连续不断的长途旅行,使老人那有病的身躯更加劳
累不堪,俄罗斯冬天的严寒也叫他受不了。到中午时分,托尔斯泰在车上病倒了。
他不断地咳嗽,并开始发烧,体温接近40
家庭医生马科维茨基觉得,再这样旅行下去老人就会有生命危险。因此,火车
到粱赞省的阿斯塔波瓦车站时,他决定停下来。这个小站在托尔斯泰的雅斯纳雅?
波良纳庄园的西南方,仅距50
马科维茨基和李沃芙娜扶着体质已明显衰弱的老人,艰难地下了火车。
他们说服他住进小火车站的站长家里,接受比较系统正规的治疗,待健康恢复
对中断旅行这件令人扫兴的事,老人居然还显得情绪很好。他半开玩笑地对小
女儿和私人医生说:
“好啦,这下快要死啦……别烦恼!”令人遗憾的是,托尔
斯泰的玩笑话竟不幸言中。7 天后,这位伟人果真在这个偏僻荒凉的小站上离开人
世。托尔斯泰染病停留在阿斯塔波瓦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开了。因为,当老人还在
修道院里时,一个新闻记者即已打听到消息跟踪前往。后来,沙皇警察当局的侦探
也发现了作家的行迹,并一直在跟踪他。在阿斯塔波瓦车站住下的第二天,托尔斯
泰叫人发电报给切尔特科夫,让他赶快来这里。就是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几天,老人
也觉得离不开他这位最亲近的追随者。李沃芙娜同时给在莫斯科的大哥谢尔盖?里
沃维奇发了电报,要他将尼基京医生请来,谢尔盖在去自己庄园的途中听到这一消
息,遂立即改变路线,于11
月2 日晚上7 时左右赶到阿斯塔波瓦车站。他是托尔
斯泰的亲人中最早赶到的一个。
不过,对是否去见老人,他自己却久久拿不定主意。因为那时托尔斯泰本人还
深信家里人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一见到儿子,他可能会十分激动。最后,马
科维茨基说,应当去见面。10
点钟左右,谢尔盖走进了托尔斯泰正躺着的那个房
间,听到叫声,老人睁开眼睛,用惊奇不安的眼光打量着站在床前的大儿子:
“是谢廖沙吗?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找到我们的?”谢尔盖只好撒谎说,他
是路过戈尔巴乔沃时,一个偶然碰到的列车员告诉他的。
“列车员怎么会认识你的?他难道知道你是什么人吗?”听完谢尔盖的回答,
老人又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第二天,他在自己的日记里写道:“晚上谢廖沙来
了,使我很感动。”当天半夜12
点钟,索菲亚从土拉乘坐专门包的列车来到了阿
斯塔波瓦。
随车来的还有他们的子女及医生、护士等。她是从一位新闻记者那里得知托尔
斯泰的下落的。不过,几个子女和医生们共同商议的意见是,在托尔斯泰自己叫她
之前,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会面。因为老人的身体十分衰竭,大家担心这种会面可
能会让他送命。
由于对托尔斯泰封锁了消息,他并不知道妻子已经到来,因此不让索菲亚进屋
的责任不在他。而且,托尔斯泰对妻子的处境一直很关心。11
月3 日早上,老人
见到女儿达尼雅时,就十分详尽地问到过她母亲的情况。
“跟我说,她在干什么?”他接连问女儿,“她做些什么事情?她收到了我的
信吗?她看了以后觉得怎样?”后来,在他病情恶化后的一次呓语中,还说过这样
的话:“索菲亚的担子很重啊!”不过,直到临终,托尔斯泰还是不想和妻子见面。
月2 日,他担心妻子听见他生病消息会赶到阿斯塔波瓦来,就口授了一份电报
(他以为他们还在波良纳):“给几个儿子拍电报去,要他们阻止母亲,别让她来。
因为我的心脏非常衰弱,与她见面会有致命的危险,虽然目前健康情况已经好了一
些。”接着,他又对身边的切尔特科夫说:“你知道,要是她来这里,我不能拒绝
她……”说着,老人就哭泣起来。
这天一早,他还用英语给写《托尔斯泰传》的英国作家莫德口述了一封信:
“在前往希望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的路上,我……”这封信他再也没写完。这
是托尔斯泰生前口述的最后一封信。因为,这时老人身体已十分虚弱衰竭,上下床
都得由旁人小心搀扶。有一次,他经过三个人帮助才在床上躺下,因费力而显得呼
吸急促时,老人便用微弱而悲哀的声音说:
“农民……农民,他们是怎样死的啊!”说这话时,他的两只眼睛里充盈着泪
月3 日,托尔斯泰最后一次写日记。其中口述的最后几句话是:
“我看出我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不管发生什么,总要做得正确……
一切都是为了别人的好处,主要是为了自己的好处。”那天晚上,托尔斯泰病
情明显恶化,他不停地呻吟,说胡话,显得神志不清,脉搏达到每分钟120 多次。
月5 日和6 日,老人的病情继续恶化,体温时降时升,脉搏高达140 次。
沉重的病势使老人经常处在一种心烦意说、辗转不安的状态中。他时而抓紧被子,
时而又放开,时而把双手放在胸前慢慢摸索着什么……疾病造成的痛苦,使老人不
时大声呻唤。
有一次,他突然坐了起来,说道:“我恐怕就要死了。”又有一次,他说:
“我要到一个地方去,没有人来打扰我,你们让我安静吧。”另外一次,他一下子
从床上欠起身子,用坚决的口气大声喊:“走,应该逃走!”这些话都给在场的人
留下沉重而可怕的印象。
那几天,小小的阿斯塔波瓦车站热闹空前。大批闻讯赶来的新闻记者和摄影师
在此守候着,忙碌着,不断发出关于作家近况的各种消息和照片。电影摄影师则赶
着抬摄各类镜头。沙皇政府总理大臣派来的专员,省长、宪兵军官、重要的铁路官
员、密探等各类人物,挤满了这个乡村小站,负有秘密使命来给托尔斯泰行圣餐的
奥普京修道院的院长,则焦急不安地在站台上踱来踱去……这一切,都使这个一向
荒凉冷落的小车站充溢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氛。
月6 日夜里12
点钟,托尔斯泰的呼吸显得急促而沉重,喉咙里出现了呼
噜呼噜的声音。医生提议注射吗啡。不久,老人的呼吸从每分钟60
脉搏也渐渐微弱下去。
将近凌晨两点钟时,根据医生们的建议,一直候在车上的索菲亚被允许进入屋
在只点着一支蜡烛的小屋里,索菲亚神情忧伤地站了一会,远远注视着躺在床
上已经昏迷不醒的丈夫,然后,她抑制着感情走过去,吻了吻托尔斯泰的前额,并
跪下来,喃喃说道:
“原谅我……”将近三点钟,昏迷着的老人又开始动弹和呻吟,但脉搏却几乎
测不到了。
医生们开始打针急救。凌晨五时,托尔斯泰的呼吸越来越慢,接着,突然停止
“第一次停止呼吸。”守候在一旁的医生说,并当即进行了人工呼吸急救。
以后,又是第二次停止……后来,躺着的老人屈起膝部,似乎是想躲开移近的
烛光。呼吸恢复了几次,又停止了。最后,从他口里发出一声低沉嘶哑之声,呼吸
便完全停止了。
房子里一片沉寂。
“五点三刻!”医生中有人突然打破这沉寂说。
托尔斯泰临终前十分钟,索菲亚再次走到丈夫跟前,在床边跪下,口里低声说
着什么……
家庭医生马科维茨基第一个走到死者身边,替他阖上那一直神情专注地睁开着
这位伟大作家对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的医生们说的最后一句比较完整的话是:
“世上有千百万人在受苦,为什么你们只想到我一个!”托尔斯泰的死讯像闪
电一样传遍了全世界。世界各地的电报线路和海底电缆,都忙着拍发关于这位伟人
去世的电报,成百上千的专栏文章、社论在排版,付印。
“收到了电报……”当时正在意大利侨居的高尔基写到,“这真是晴天霹雳,
我痛苦懊恼得叫出声来!”沙皇和政府内阁都为俄罗斯失去最伟大的作家而表示哀
悼。全国各大报纸都加了致哀的黑框,各剧院都停止了营业。千百万俄罗斯人民,
为托尔斯泰的去世感到悲痛不已。
当天,火车载着这位伟人的遗体,从阿斯塔波瓦朝他的家乡缓慢驶去。
沿途的每一个车站都挤满了群众,纷纷向作家表示最后敬意。在离波良纳最近
的谢金诺车站,聚集着大学生、市民和各方面的代表。站在最前列的是波良纳的农
民,他们举着白色亚麻布做的横幅,上面写着: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您的好处将永远铭记在我们成为孤儿的农民心里。”
托尔斯泰的遗体按照他本人的遗瞩,安葬在雅斯纳雅?波良纳的森林里。
送葬行列将近一英里长,其中有两个专程赶来的大学生唱诗班,一路唱着“永
恒的纪念”的赞美诗。
托尔斯泰长眠在被古老的橡树和菩提树环绕的地方,墓上没有任何碑文。童年
时,他常随哥哥们到这树林里来玩。大哥尼古拉曾经告诉他:在这里埋着一根“绿
杖”,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秘密;谁能找到它,就可以知道全人类怎样才能得到幸
福。当时托尔斯泰不过五岁,但这个故事却给他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以后,乃
至一生,他都在探求着这个秘密。现在,他就永远长眠在幽静的绿荫丛中,长眠在
埋着“绿杖”的地方。他将继续在那里探寻如何使全人类得到幸福这一古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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