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我认识了许多作家笔下的母亲欲望阅读了她笨的作品在作家笔下的母亲欲望什么的笔下

作家笔下自己的母亲_百度知道
作家笔下自己的母亲
只要是作家自己写的自己的母亲 就可以希望多一点!`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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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树 (史铁生)
十岁那年,我在一次作文比赛中得了第一。母亲那时候还年轻,急着跟我说他自己,说她小时候的作作得还好,老师甚至不相信那么好的文章会是她写的,“老师找到家来问,是不是家里的大人帮了忙。我那时可能还不到十岁呢。”我听扫兴,故意笑:“可能?什么叫可能还不到十岁呢。”她就解释。我装作根本不再注意她的话,对着墙打乒乓球,把她气得够呛。不过我承认她聪明,承认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的。她正给自己做一条蓝地白花的裙子。
二十岁,我的两条腿残废了。除去给人家画采蛋,我想我还应该再赶点别的事,先后 改变了几次主意,最后想学写作。母亲那时已不年轻,为了我的腿,她头上开始有了百发。医院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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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央视百家讲坛《作家笔下的婚姻生活》文字讲稿(李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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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百家讲坛《作家笔下的婚姻生活》文字讲稿(李玲)
央视百家讲坛《作家笔下的婚姻生活》文字讲稿(李玲)
个小姐出钱赞助他去读书的,或者说贫贱之妻跟他一起受过很多苦难的,后来他就就负心了。那么这个主题呢,在元代前后它有一定的转变,它的共同点都是书生负心。在元代之前呢,一般都是谴责书生负心的。到元代之后呢,比较多的就是写到了书生负心其实是无可奈何的,都是外力,皇帝一定要招他做女婿,他不敢不做皇帝的女婿,所以不得不负心。其实是一个故事,像《琵琶记》,像《铡美案》都是流传很久的故事。故事在流传的过程不断地被改变,特别典型的像《王魁负心》。王魁负心的故事是这样的:莱州那个地方的一个书生,他考试考得心情很不好,觉得我肯定考不好,那天没考好。然后人家带他去风月场中玩,遇到了一个名妓敫桂英。她就特别青睐他,然后鼓励他,给他钱,让他搬到她那个地方住,鼓励他寒窗读书。然后呢,出钱让他去京城赶考。他考上了之后,就想到了:“哎呀,不行,我现在是状元,我妻子是妓女,那怎么行呢?”结果就不理她,不理她之后,后来敫桂英就自杀了。自杀了之后,敫桂英化作厉鬼去找王魁算帐。王魁就得了疯病,不断地有自杀倾向。后来呢,他家里人就找道士给他抓鬼,因为是鬼魂俯身,结果道士正准备要做的时候,鬼魂就跟道士说,他这个是有报应的,你别管这事。道士吓得也不敢管了,后来王魁就用刀把自己给刺死了,这个是汉代之前的故事。&&& 负心的主题在我们现当代文学之中也有,但你会发现古代和现当代完全不同,就是它不是强调,这个妻子为什么不应该被负呢?比如最典型的,我们刚才说王魁负心是因为敫桂英对王魁有恩,你在精神不振的时候,都是我帮你,钱都是我出的,精神也是我鼓起来的,是有恩。即使敫桂英这样的妓女,她身份上是妓女,她也是辅佐儒家文化传统的。如果这个妓女她只讲感情的话是不可能受到任何的同情,她还是在一个伦理框架之内。就是说我们中国古代文化它的使命是传道,所以它这个婚恋主题也表现一种被弘扬的女性都有很多儒家文化之中的美德。因为她有美德,所以你不能负她。秦香莲呢,为什么要去起诉她丈夫?是因为他丈夫做得太过分了,要派人来杀她。一般没有到要杀的地步的话,有一些女性是选择顺从。即使选择顺从的话,作者也要替她主持正义。所以就说古代文学的这种负心汉主题的一个基本特点,它不是爱情主题,它是伦理道德主题,它是维持社会正义的,它这个文学不是从个人体验性的角度来看问题的。那么这些呢,被认可的必须社会替她讨还公正的女性必定都是贤惠女性。&&& 现当代文学和外国文学之中,它更侧重于从情感的角度来写,它仍然有负心汉的主题,也有。但是我们看一看负心汉主题就跟传统的不同,很多女作家写到负心汉主题,比如像现代作家,像庐隐的小说,《兰田的忏悔录》,就是有个女孩叫兰田,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结果那个男的就来骗她。因为她那时候是富家小姐,送它一些钱。兰田长得不怎么美,但是等到他钱花完了之后,她这个男朋友叫何仁,其实是作家问他:何仁之有?哪里有什么仁义?又去跟别人好了。这个就跟传统的主题有两大变化,一大变化,作家从女性体验的角度来写了,从女性的心灵受到什么伤害的角度,不是从伦理道德的角度来写,它体现现在文学,更注重个人性、更注重情感性,来谴责他。还有一个呢,就是古代的文学里边它常常有这个倾向:就是负心汉的主题,它的结局演绎到后来一个明显的结局,大团圆的结局。那么到了现代女作家笔下呢,一般也不去怪男人后来好的那个女人了。但是呢,它这种友好跟古代的妻妾相安完全不同,卢引的小说里面很多总是受害的女人结成联盟,受害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然后她知道真相了以后,后来的那个女的就去找前面那个女的说:“姐姐啊,我们都是一同的受害者,我们都上了他的当了。”前面被人抛弃的女人觉得全社会人都骂她是淫荡的女人,因为她是从家里私奔出来的,而且是失了贞节的女人。然后这个女人的安慰让她有一丝丝的温暖。作家让两个女的超越同性之间的,不再妒忌之中的中友好,跟传统的文化相处完全不同,她两个人好是以共同批判男权传统为前提的,而不是以姐妹共同伺候一个男人为前提,它有一个反封建在其中。&&& 现当代文学之中的爱情主题,我觉得它主要是在另外两个方面展开。写得最多的是一个爱情问题、婚姻中的爱情问题。还有婚姻与日常生活的问题,婚姻里边的爱情问题跟恋爱时候的爱情问题完全不同。婚姻里边,婚姻有分两种,一种是有爱情,一种是没有爱情的。那么有爱情的婚姻呢,其实他的爱情也跟恋爱时候的爱情完全不同,它必然要从一种浪漫激情转为一种温情,是吧?他还要面对日常生活的考验,要面对两个人朝夕相处的考验,而不是面对两个人无法相逢的考验。所以它性质不同,它不是熊熊燃烧的激情,它是一种重规重矩、符合社会规范的一种情感。那么这个爱情跟原来不同。&&& 还有一种就是两个人即使有爱情,他可能还会有很多烦恼,个性有个和谐不和谐的问题。还存在一种情况就是,没有爱情的婚姻而又必须维持下去,我觉得现当代的作家侧重表达这种爱,特别关注爱情问题,跟古代文化相比,就凸现了爱情问题。因为五四文化它是一种启蒙文化,启蒙文化的时候,启蒙文化它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批判包办婚姻。那么批判包办婚姻的话,有一点就要批判到的包办婚姻不幸福。包办的婚姻不幸福,一般都是男作家特别多地写到,男女作家都写到,尤其男作家特别多地写到这些女人很落后,女人没有见识,给男人造成一种精神痛苦。&&& 那么落后型的女人让男人感到痛苦,我觉得写得最好的是老舍的《离婚》。老舍的《离婚》里边呢,有一个李先生、有一个李太太,还有另外一对夫妇张大哥和张太太。这两个人是财政所里的同事,那么张大哥是一切人的大哥,他关心一切人。关心什么问题?关心一切人的婚姻问题,他热衷于给所有的人做媒,那么他给人做媒按什么尺度呢?就是权衡一下条件,你看那个姑娘脸上有一点雀斑的话,他就给她找一个近视眼的先生,因为近视眼的先生看不见姑娘的雀斑,对吧?然后他们条件相抵正好。他觉得这个条件会平衡的话就好。那么李先生呢,乡下有个太太,那么他跟这个太太就有很多的不和谐,关键的原因是什么呢?作品里边写的,就是李先生有很多梦想,而李太太呢,非常实际。她的实际就是什么呢?她像个老大姐似的,护着她的丈夫,还有照料好儿子,儿子如果不听话了,那就打一顿屁股。那么女儿要护的好一点别打屁股,做菜要做得好一点,汤要做得好一些。先生回来不说话了,她心情不好,她感到挺紧张的,紧张的话,没办法解决,我就不说话。她的思维就在日常生活柴米油盐的层面上盘旋。而李先生他也说不清楚,我那点诗意是什么。但是我就知道我要的东西更多一点,我有很多很多的梦想,这个太太一点点梦想都没有,所以让他不能共鸣。我在想,实际上生活有好几个层面,一个就是日常生活的柴米油盐的层面,还有一个层面就是社会事业的层面。还有一个层面可能就更多一点,跟社会事业无关的,属于一种,我们现在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终极感受、终极追问。比如人活着有没有意义呀,一切制度都合理吗?也许一切都没有意义。那么李太太呢,在李先生看来她就很笨,她根本就不会想人活着有没有意义这样的一种问题,更不懂得事业,她根本就没有事业,她只懂得柴米油盐。那么李先生的精神觉得跟她没有精神共鸣,承认她是一个好妻子,但是看着她就痛苦,觉得家庭是一个束缚。 &&& 他这个小说里边,老李一直暗恋他们院子里边的一个马家的少奶奶,但是最后马家的少奶奶也让他失望。那么在这个作品里边呢,就是说作家借老李的这个思考,老李在家里一方面他也挺尽责的,另一方面他就借这种思考追问一种制度。其实我们想想就知道,我们一方面觉得制度有合理的一方面,但我们想一想,确实任何制度都有压抑人性的一面,都有应该被追问的一面。生命恐怕就有这种诗意追求的一面。那么作家通过老李追求诗意的观念,在这个作品里边,是跟张大哥要维持一切秩序的观念是相对的,相对来写的。作家通过他质问了一切的制度,我觉得这个是老舍非常有深度的一部小说,就是形而上的一个小说,有哲学高度的一部小说。但这个作品里边也有男性中心意识,李太太为什么只懂得柴米油盐?我觉得人只有吃饱了才能想诗意的问题,李太太实际上她的生存境遇是没有保障的,我们传统的女人,生存境遇都是没有保障的。李先生老想,这个太太过两天要不就把她送回乡下去,一闹矛盾就把她送回乡下去。李先生是能够主动把太太送回乡下的人,而太太实际上她的命是捏在李先生手上的。人只能在柴米油盐的基本生存层面都不是有绝对保障的人,她肯定没有余欲去想很多。诗人只有填饱了肚子才会去想做诗,这是同一个道理。所以传统女性,她虽然见识窄小,她本身实际上是文化的受害者,她有她生存艰难的一面,老李没有体谅她这一面,隐含作者也没有批评老李的不体谅。&&& 有爱情的婚姻里面的痛苦呢,我觉得写得最经典的作品应该算《安娜。卡列尼娜》,是吧?就是安娜为什么自杀?我觉得批评界包括文学史书里边是有不同的说法的。包括托尔斯泰本身在作品里边就说到,他们的热情逐渐减退了,但是我们知道,婚姻之中的热情减退,是不是爱情消失呢?恐怕不是。你婚姻实际上要维持下去,它必定要从激情转成一种温和的情感,它不见得是爱情减退。所以有的评论说,安娜她有爱情追求,但是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花花公子,所以最后死了。我觉得这个评论呢,我们认真读作品的话,可能对沃伦斯基不太公平的。但是遇到安娜之后,他们两个人一相逢,两个人就改变了。而且至死他们两个人实际上都是相爱的。那么两个相爱的人,也会有种种的苦恼。而且安娜最后的死亡是因为爱情过分热烈而死。她担心,担心沃伦斯基去他妈妈那儿,因为他母亲不喜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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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只显示最新10条。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海外作家笔下的成都映像_休闲阅读-牛bb文章网您的位置:&>&&>&海外作家笔下的成都映像海外作家笔下的成都映像22年,再访成都手记 方方(特邀)住在锦里 少君(美国)成都,一个四海归川的地方!陈瑞琳(美国)成都的花影色香 张翎(加拿大)在太阳神鸟的故乡自言自语 王威(美国)成都人,不要宠坏外来游客 华纯(日本)成都:绿色的安慰沈宁(美国)成都初遇 施雨(美国)成都流水 白舒荣(特邀)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成都,做为一座有着丰厚文化底蕴的著名城市,对羁旅海外的游子们有看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情诱惑凤凰起丹穴,独向梧桐枝日至21日,第二届国际新移民华文作家笔会移师成都,旅居海外的十多位华文作家带着浓浓的乡情齐聚蓉域,与国内作家、专家学者“华山论剑”,见证蓉城新变化。本期《海外作家笔下的成都映像》是继本刊2006年第七期《国际新移民华文作家第二届(成都)笔会文集》后推出的又一专题,深度追踪海外作家对成都的独特感受本刊编辑部22年,再访成都手记方方(特邀)之一到成都参加一个名为“新移民华文文学笔会”。住在成都一个叫“锦里”的客栈。锦里是成都著名的人造历史景观。一条仿古的街道。满街是酒吧和小卖铺。从早到晚都很热闹。夜深后,也还会有一二醉酒的人,什么也不为地发出些叫啸,好在我睡眠甚好,这些都只能成为我做梦的背景声音。当天晚上,阿来和诗人梁平便来看我们。坐在锦里的一个酒吧花园里喝茶饮酒。主办方之一《青年作家》的章夫要买单,但腰缠万贯的阿来自然没有同意。阿来应该参加会议但他却不去,说是明天就去阿坝。这是个逃会的好理由。后来麦家和新浪的术术也来了。术术是一个热闹的小姑娘,抽烟喝酒样样都行。麦家很安静,只是跟阿来打嘴仗时可见锋芒。我只知麦家写过一部小说叫《解密》,到那天才知道原来很火爆的电视剧《暗算》也是他的作品。我很少看国产电视,这部剧也没看过,但前两月在贵州时,却听聂鑫森和韩少功两人异口同声说这个剧好看。便将这话如是说与了麦家。在成都赶上气候最不好的时候。比武汉还要热,热闷得人难以透气。成都人说,这是几十年来之最。但成都的确漂亮了许多,每一年来都不一样。1984年,我借了一辆男式自行车,从杜甫草堂骑车到南门,去看成街巷和市井风情,那时的成都充满小镇的气息。这气息虽然亲切,感性,但的确与现代的国际大都市风马牛不相及。似乎小巧玲珑的川妹子一样的成都正在变成高大时尚的欧美壮汉。各有各的美法,各有各的养眼。得看成都人喜欢什么。在川大开了一场会。会开得像模像样,但说些什么,却都没记住。只记得游览。最先去的是杜甫草堂。22年前的春天,我在杜甫草堂住了半个月,在那里我写了一篇名为《江那一岸》的小说给《青年作家》。记得那时,我每天都陪着上海作家竹林去医院看病,我们从草堂的后门走出,穿越大片的农民菜地,一直走到青羊宫去。那感觉永远都记忆犹新。现在菜地全没了,后门也不知去向,四周到处是房屋。我们曾经住过的草堂内的宾馆也拆了。一切熟悉的都在变成陌生。清静的、有点点岁月风霜的草堂已然不复存在。到处是摩肩接踵的人,喧嚣着,笑谈着,从老杜的眼皮下走过。只是杜甫还那么瘦,还那么一脸沧桑地呆在那里,看世事的风云变化,也看商气和人气的一并升起。其实我也不记得这是不是当年我凝视过的那个杜甫。真正的草堂自然是没有的。但是我们可以想当然。只要杜甫在这里住过,一切就都好办。老杜提供了那样多的诗文,那就是我们的密码。我们可以通过这密码,找到自己心目中的草堂(不知道河边的茅屋是不是草堂,但在我的感觉上,这就是)。唉,有些地方是不能重游的。重游只会破坏你曾有的意境。好在草堂里面花树依然繁茂,绿意依然葱浓。你只要把闷热剔除,把喧闹的人声剔除,找一处荫凉地坐下,从心里,静静地回到你曾经流连过喜欢过的它的清晨和黄昏,你就知道,草堂仍然是成都最美丽的地方。之二到了成都不去好吃好喝那就是犯错误。每次在成都,只要往桌前一坐,我就会忍不住叹说,四川人的菜怎么做都好吃。有时候还会胡思乱想,觉得成都应该满街都是胖子才对,因为他们天天都面对喷香扑面的饭桌,怎么可能控制得住食欲呢?成都的宣传部长郝康理饭间讲话时说成都有三美:美景、美食、美人。且解释三美之“美人”原说是“美女”,可他觉得成都的男人也美,所以改成了美人。话说得人家都哈哈大笑。看起来只是修改一字,可这得自己有十足的信心才敢去改呀。于是定睛细看,旁边坐的成都报业的领导何冰和郝本人,果然也都是帅哥一个。难怪他们需要改字。成都的风水看来比湖北养人。在成都,最大的收获是去保卫森严的库房看金沙遗址的出土文物。这是民工在成都西郊金沙村挖路时偶然发现的。这一偶然,成都的历史便又将改写。原以为古蜀国的统治者在成都附近活动是两千五百多年前的事,现在看来,还得再加五百年才是。当三千多年前的金器、玉器、石器、青铜器、象牙等,摊放在我们面前时,珠辉玉映,多姿多态,真令人有点瞠目结舌。看到那么多那么大那么完整的象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成都的过往,曾经满地大象?这画面展开在脑子里,竟一下找不到成都的感觉。但据说像这样一米多长的象牙成堆地叠放在一起。猜测是古人的祭器。玉器的漂亮让人赞口不绝。还有作为金沙标记的太阳神鸟金箔,也是美得让人叹气。那一小尊一小尊的方口石狮子,我格外喜欢。它们与楚地的风格非常不同。站在这里,你没法设想古人是如何用简陋的工具做出这么精致的器物。可惜那里禁止拍照,好几大兵守着,一点杂念都不敢有,也就拿不出照片供大家分享。去成都前,我甚至不知金沙,只知三星堆,所以没有任何思想准备。金沙却以它如此的华丽和绚烂袭击了我,让我不知所措。在我们的地下,还有多少我们未知的文明和历史呢?深不可测的古文化,我们费尽气力,才窥视到它的几分几厘呢?一个三星堆就已经让人讶然,现在又是金沙!没有任何文字记载,全靠推测,推测与真实总是隔着距离。相信金沙还不是最后的。真的。没准哪天还会挖出什么吓人一大跳的东西,把整个历史都颠覆掉。晚上,被招待看了大型歌舞剧《金沙》。真是一部不敢恭维的大剧。它太贪心了、西洋的民族的古典的现代的流行的时尚的,它什么都想要。艺术的表达是最不能贪的,一贪就滥了。男主角倒是满帅,可是出没在这样的戏里,帅也是白帅了。台上已经是一片悲哀,台下却始终有人在笑。当然睡觉的也不少。最恶劣的是,台上不时用强光对着观众,以致我们不得不随时蒙眼。这样的创意,成为今日之中国舞台的时髦,但却是非常的不人道。听说这部剧花了一千六百多万。看来,成都这地方的确富庶。看戏回到锦里,好多人要去春熙路。都知道春熙路是成都的繁华街市。以前我去《青年作家》总从春熙路穿过。曾经和竹林在这条路上一人买过一套裙子。八十年代这裙子被我的同事们认为是我最好看的一套衣服。我引以为豪地穿了很多年,且穿着它照了很多相。现在当然已经不知去向。却一直还想逛逛春熙路的,只是这次没能得到机会。其它人逛春熙路时,我和刘醒龙被成都日报记者包忠拉了去吃火锅。我再三推辞,说晚餐在顺兴茶馆吃了全套小吃,已经很撑了,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包忠却坚持拉我们去。估计他心中有数:火锅上了桌,看你还顶得住?事情正如包忠所料。当火锅出现在面前时,那股香气直直钻进心底,所有的馋虫倾巢而出。腮帮子立即发酸,号称很撑的胃不知怎么就空出了地方。唉,川菜的魅力就在于:你一点没胃口的时候,看见它你就想要吃掉它。你饱得不能再饱的时候,看见它你又自动饿了起来。没办法,只有吃。这一顿一直吃到夜里十二点,吃得火锅店空无一人。回去时,走在锦里的街上,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心中漫想,要把成都搬到武汉去就好了。最好就放在武昌这边。这样去那里吃东西连长江都不用过,的士一个起步就到,就算武昌满街都是胖子,我们也愿意。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之三青城山,在这季节,游客如云。一眼望去都是人。绿树虽然把人都遮挡了,望山,山还是绿森森的,很清静不见有人的样子。可是我并没有树高,于是我只能在人堆里。前有堵军,后有追兵。马上就有走在江汉路上的心情。想当年,我在这山里闲逛了一天,见不着人,还迷了路。后来便在路边―个凉粉摊买了一碗凉粉吃。坐在树下埋头吃粉,凉风呼呼吹来,给辣得嘶嘶嘶的嘴唇抹一层清凉。每每想起,都觉得那真是―个好爽的时刻。为了当年的那个爽,眼前的青城山,俺绝不能上啊!否则在心里存放已久清幽感将会荡然无存。于是便在山脚下,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坐下来喝茶,以及聊天。青城天下幽,这五字概括青城最为精确。但这个季节,只有坐在树荫下品一口热茶,才能找到感觉。一杯茶落进肚里,便明白这样的选择实在太对。先陪我喝茶的是重庆美女殷波。接过她的名片看时,吓了一跳,原来她年纪轻轻竟是都江堰市的一个局长。跟我一样,殷波也爱喝茶。这就好,跟组织接上了头。殷波人极爽快,说话劈里啪啦一通,连节奏都跟我相近。这更是让我觉得遇到了自己人。之后,我们的会议召集人少君和一直陪着他的领导们也都坐了过来。领导们逛山无数次,自然更愿意坐在树荫下喝竹叶青――这是四川的名茶。茶话间,我突然想起青城山在金庸那里可没摊上什么好笔墨。他让青城派阴险凶狠,惹出事端,害得江湖上血流成河,好人齐齐变坏,死伤难计其数……便笑问都江堰的高润川部长,说大概金庸是不敢来你们这里的。高立即开心地笑,说来过了来过了,一来就去给杜光庭敬了香。这杜光庭是武侠小说的鼻祖,曾是青城山的著名道士,在这山中的白云溪隐居过很多年。他的牌位供放在青城山。一篇非常著名的《虬髯客传》便是他写的,这小说被称为中国第一武侠小说。这个浙江人,金庸打小就服他。我说,你们没问金庸怎么把青城派写得那么坏?高部长笑而未答。成都人是极会享受生活的。青城山下能看到一些悠哉游哉的人。便是我们喝茶的旁边,就有几个老太太在一棵大树下围桌而坐。她们一边拍手一边唱歌,唱了许久。歌都是老的,但心情却都很新。一支叉一支,她们唱完了笑,笑完又唱,极其快乐,令我们这一桌的俗人羡慕不已。我突然就想起一个段子。说是一个老太太看到一些人成天匆匆忙忙,便问他们:人最后的目的地会是哪里?被问者答说:当然是死亡。老太太说,既然是去死,你们干什么要走得这么快?!这句简单的话是多么的深奥。我说,这老太太一定是个成都人。成都人最喜欢说自己不思进取,且说外地人一到成都就颓废了。他们泡茶馆,摆龙门阵,玩农家乐,把廉价的菜做得好吃又好吃。是啊,忙忙碌碌过一生,也就一生。从容自在过一生,还是一生。成都人有一种很老庄的派头。只是不知,他们的内心是不是真就这样。青城山还有一个青城后山,说是极漂亮清幽,游人很少,尚未开辟成旅游热线。而且那一带的农家乐也非常便宜,50元一天管吃管喝管住。立即觉得哪天可呼上一二好静之人,自带手提电脑,找一处有小院的农家住下。写写字,上上网,逛逛山。看过山涧瀑布,再看鸡飞狗跳。其实,青城山最应该这么着来看。看上三天,才能将那个幽字看进心里。之四都江堰对于我来说从小便耳熟能详。因为父亲是做水利工程的。小时候只要父亲出差,十有八九是去四川。他们为做小水电在川内调查水源。我曾经在我的一部长篇小说《乌泥湖年谱》涉及许多这方面的内容。那里面的路线和内容,几乎都来自父亲当年的笔记本。都江堰是世界上最早的无坝自流灌溉水利工程。在父亲的嘴里,从来都是盛赞不绝的。它是人水相斗中最伟大最持久的胜利者,这个印象深刻地印在我的脑海里。22年前的春天我到了都江堰,那天我们在江边呆的时间很长。一直有一个奇怪的印象:记得江水快干涸了,我们脱了鞋,在桥下打着水仗。然后,纷纷组合着照相。而这次,站在安澜桥上,看见波涛汹涌的水从脚下轰然而过,突然就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按道理,这水是不会干的。那么,我们在水中打闹的地方又在何处呢?岁月绵绵邈邈。时光如布,将那些本该记得牢牢的东西都抹擦掉了。站在都江堰前,我能想象得出,三千年前,这里的水患是何等威猛。它将川西多少的繁华都城埋葬成今日之三星堆和金沙遗址。幸亏李冰父子来了。他们领导修建了都江堰,此后的情况便全然不同。成都从此无灾无害,变成人所瞩目的天府之国。两千多年来,它是中国唯一的一个城名不变,城址不变的都城。相信成都人对水灾水患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但是湖北就不同了。在我的记忆里,江汉平原一带,冬修水利,夏防洪水,年年如此。与水斗,其苦无穷。那里农民几乎就没有修养生息的时候。而在武汉,我们每年夏天也都会去江边看水。洪水下来的时候,各单位都要组织人马,上堤抗洪。江边的码头随时备有沙包准备堵死。洪水这把利剑,长年都挂在武汉的头上,这一点,泡茶馆的成都人恐怕想都想不到。说起来,也是成都人的运气。旧时代,本就是能人时代。如果当年把通晓天文地理,识察水情水脉的李冰派来武汉,没准今天的三峡都不消建了,也免去人文学者隔三岔五地为此打嘴仗。说起来人生世道最没用的两个字,就是如果。之五去眉山当然是因为苏东坡。现在才去那里朝拜,我自己都有点不饶自己。眉山在成都的南边。都说路上只要半个多小时,其实不然。进城和出城的时间,远比在高速上要多。所以,我们一路竟也花去两小时。有意思的是,在高速上暴雨倾盆,我担心到了眉山参观会不方便,却不料突然眼前就亮了,阳光灿烂得地上不见半点湿迹。这地方是有些神。来参观“三苏祠”的人也不少。这让我很高兴。“三苏祠”保持得如此之好,令我大为惊讶。当然这也不是苏东坡当年住过的。明代洪武年间,为纪念三苏,改宅为祠。但不久。战火将便三苏祠毁成瓦砾。康熙四年,眉山人在原址的废墟上重新复建起新的三苏祠,就是我们看到的这个。此后战争频发,朝代更替,世事变幻,都没有对此祠造成破坏。蒋介石当年还签署过一份“护祠布告”。布告中说:三苏祠“较之武乡遗庙,工部草堂,殆有过之而无不及。”因而要求:“仰军政各界人等,一体凛遵,务须加意爱护,毋得籍词借驻为要。”再往下,三苏祠又经历了大跃进和文革,这是两个对文化破坏最为激烈的年代。但是三苏祠依然完好无缺。比之黄州东坡赤壁,它显然要幸运得多。心里于是充满对眉山人的敬意。因为在非常时期,这是很难做到的,而近代中国,我们经历过的非常时期又是何其之多。苏东坡有文说:“少时所居书堂前,有竹柏杂花丛生满庭,众鸟巢其上”,进了庭院,立即便能找到这感觉。果真是一座满庭花树,小鸟巢于低枝的院落。当年苏家吃水的老井还是原样。井旁有一棵黄荆树,传是苏洵所植。当地俗语说:黄荆条下出好人。据说苏东坡如若不听话,他老爹便扯这树上的枝条揍他。想到苏东坡挨打的样子,就觉得好玩。著名的“木假山堂”已非原装。当年苏老泉偶得一树根,根有三峰,形如奇山,老苏十分喜爱,便弄回家做了个木山。且专为之写了《木假山记》,之后,他的儿子他的朋友都为他这座木假山写了不少文字。只是原山已失,这里存放的木假山乃是道光年间的东西。也算珍贵。看过许多古代文人的画像。虽然大都后人据自己想象所摹。但苏东坡总是被画得很好看,相貌堂堂,一副伟丈夫样子,让人觉得他的形象真是配他的诗词他的文章他的字画他的传说。再说得玄一点,是配他的才华,配他的智慧,配他的潇洒,配他的爽朗。我觉得苏东坡之让无数的后人崇敬和偏爱,除了他的才华盖世,还因为他的既智慧又仁厚、既旷达又幽默、既儒雅又豪放、既富于正义又富于情感的天性所致。他的人生经历也算是够坎坷的了:坐牢于京城,遭贬于黄州,浪迹于天涯,最后还上了个“元佑党人碑”。然而他也并没有因了这些而整日里蓬头垢面哀哀切切,他依然我行我素地热爱着生活,乐观着人生,使他的天才横溢一生:他一戏墨,就创立了中国文人画;他一写字,就有着惊世的书法流芳千年;他一好吃,就传出“东坡肉”“东坡饼”诸类佳肴;他一穿戴,就使“东坡帽…‘东坡屐”民间长存;他一说笑,就让和尚成为名僧……如此等等,仿佛只要苏东坡稍一动弹,就会留下一道浓重的文化色彩。中国的文化倘若将苏东坡连根须带枝蔓地挖取出来,我相信整个中国文化史都会因之而失重。正是有了苏东坡的存在,有了他的生活态度和人生精神的存在,才让我们后人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作天才诗人,什么叫作大家气度。住在锦里少君《美国》中国宋朝有位大诗人陆游曾写过这样的诗句:“拂窗新柳色,最忆锦江头”。这锦江头就是成都,因为在汉代时,成都的织锦业发达,成为中国皇帝重要的贡赋来源,后世因此把“锦城”作为成都的别称,“锦”字在中国人的字典里不但是一种针织品的简称,也是对生存方式的一种描述:锦簇花团、锦瑟年华、锦衣玉食、锦秀前程……于是,在这种对生活充满了憧憬与快乐的气氛下,这座城市有很多令人难以忘怀的东西。在国际新移民华文作家第二届笔会筹备期间,我对许多海外作家说,此次成都之行,不但是这个城市会让你留恋和难忘,而且我们将要住的地方,也会是一个让你无法忘怀的地方。结果,几乎所有的作家和评论家们,第一天在锦里客栈报到时,都对我的选择赞不绝口。正如一位作家所言,虽然这条街并不长,但却让人想起了日本京都的河原町,都是那么地古色古香,那么地熙熙攘攮,也都有名目繁多的店家和工艺品。但锦里让人感到更亲切、更国粹、更古典,特别是那种被中国人称之为“三国”的历史浓情。锦里曾经是成都历史上最古老、最具有商业气息的街道之一,它可以说是成都的历史记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条街,采用明清古镇的建筑风格,再现了蜀地民风民俗的一种乡土魅力:一座高高的门楼下,是两扇高达四米的黑色大门,门上有一块黑匾,匾上两个金色的“锦里”大字熠熠生辉。黑色的大门凝重、森严,上面钉了很多拳头大的门钉,整齐地排成几十行,犹如古时忠诚的卫士站在城门边认真守着城门一样。灰色的砖墙,与古城门交相辉映,一股厚重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走进门楼的一刹那,时光好像在千百年的风云中一下子退了回去,一时间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走在锦里的巷子里,成都历史的民间日常生活,在你行走间,以原生态的形式逐一呈现于眼前。徘徊回味间,黄包车错身而过;悠悠顾盼时,鸟啼茗香扑面而来。你会感到四处暗香浮动:酒肆、客栈、戏楼、当铺、刺绣、竹编、织锦、灯笼、黑瓦、灰墙、青苔、翠竹……走在这古气幽幽的巷子里,只见川茶、川菜、川酒、川药、川戏、名小吃、手工艺品等代表蜀文化的精华尽在其中,让人恍若置身古老的成都市井。当天晚上,我们十几个来自近十个不同国家的作家们,沿着长长的古街漫步、浏览并感叹着。特别是对于我们所住的“锦里客栈”,更是兴奋不已。这间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旅馆,由“客栈”、“隐庐”、“芙蓉”三座风格备异的清末民初建筑群组成。庭院里有廊坊、天井、花园,假山耸立,绿树成荫。流水潺潺,环境清幽,闹中取静。客房内部装修古朴典雅,全套的仿古红木家具。来自美国的陈瑞琳一进院就大呼道:“真想不到在这么热闹的街上,居然有这样一处古朴幽静的旅舍。”从客栈往前走不远,一家叫卓尚蚕丝坊的手工仿古作坊围满了人,在看织锦的制作。锦是一种丝制品,中国古代只有帝王将相,有钱人家才能享受。织锦的步骤最重要的就是洗和晒,这样才能有最佳的原材料做五彩缤纷的织锦。只见一只直径约两米的木头饭甄,架在石头砌成的灶上,甄里蚕茧堆得冒了尖。店家先将蚕茧用木炭火蒸至八成熟,蒸好的蚕茧在水里泡软,然后将指头大的蚕茧撕破。现场有几名身着蓝色土布衣的蚕娘,在木桶前熟练地将蚕茧剥开,将蚕丝拉成一尺见方,晾晒,分丝,最后挂在屋梁下阴干。在作坊的另一端,靠近木窗下,有一部手工织机在咯吱咯吱叫,织娘无声地织着阴干的蚕丝线。上万条比头发丝还细的丝线被交织在一些木头工具上,上千条线提着木棍不停上下,我们看到的是由两个人完成的,一个人在上面负责选线,一个人在下面负责用梭织锦,两个人分工明确不得有一丝差错。我站了半小时,她们织了不到半厘米锦缎,色彩鲜艳,令人叫绝。在锦里街中的池塘边有一个叫“鸡啼蝉鸣”的小摊子,摊子上的许多小动物让作家们久久不愿离开。这些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是用棕树叶、薄篾片等做原材料,经过道道特殊工序而编成的。那些小蝉小鸟,几可乱真。还有草鞋,千百年来它是劳动者的足下之履,农夫穿它下地,樵夫穿它上山,工匠穿它做工,如今却变成了旅游纪念品。在锦里有一道最具喜剧色彩的风景线――更夫。他扎着头巾,身穿小褂和“二马裤”,脚蹬草鞋,提一盏灯笼和一面铜锣。虽其着装与半个多世纪前以打更为生的更夫相同,但后者的凄苦形象在前者的身上荡然无存。如今锦里的更夫是最靓丽的风景线,只要听见他的铜锣声由远而近,无数游客的“长枪短炮”就瞄准了他,成了锦里上镜率最高的明星。穿过幽幽的巷子,眼前突然开阔起来,在一个古式的戏台前我们停下了脚步。戏台背景是一个大大的川剧脸谱,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川剧的精华――变脸。戏台的中央放了两张太师椅,让人浮想连翩:才子佳人,帝王将相……我们虽然没有看见任何川剧的表演,但是那种积聚了几千年的春秋,却慢慢地在戏台周围散开,溶化在空气中……这里的氛围让我们想起了丽江,甚至想起了维也纳的那些小巷……虽然锦里给人的第一感觉与上海的“新天地”很像,但当你在锦里内慢慢地行走、慢慢地品味,你会发现它其实有着很深的三国文化底蕴在里面,这正是它与上海“新天地”的不同,亦是云南丽江所无法比拟的地方。锦里是成都历史教科书中的一页说明,是成都本土怀旧的地图,是“天府”的一条小街……游荡在这个迷人的巷子里,会让人情不自禁地陶醉。累了,坐下来小憩,喝杯清茶,品尝一下过路人生的漫长。有人说:有了锦里,对成都的想念就有了细节……我们这些天吃得最多的就是在一家以三国故事为主线的主题餐厅:三顾园。这家闻名成都的特色餐厅,从员工的服饰、餐具的装饰图案到菜单的设计、甚至菜名都与三国相关。我们第一天午餐的第一道菜为八个三寸见方的小方碗,内为凉菜,服务小姐左组合,右排列,变幻出多种几何图案,身着汉装的服务小姐轻启朱唇说:“这叫‘八卦阵’。”在众人的一片惊讶和照相机噼哩啪啦的快门声中,后面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了,草船形状的器皿,盛着用竹签穿起来的焦盐小鱼――“草船借箭”;一段筒状的苦瓜里包着肉――“苦肉计”;一条刀状的边鱼,去头尾,一端用小白菜拼成“丁”字――“单刀赴会”。还有“孔明馒头”、“三足鼎立”、“舌战群儒”……光听这菜名便已撩拨起作家们破解“锦囊妙计”的冲动,急切地想要洞悉其中的内藏玄机……锦里的民风是草根的,安逸的……满街的小吃琳琅满目:三大炮、麻辣串串,豆花。最有特色的是街尾那家蒸蒸糕,这可是属于远古的小吃了,我第三天才好不容易挤到柜台前买了好几块蒸蒸糕吃了个痛快。蒸蒸糕是用玉米粉加糖做的,蒸的时候用很小的土瓷钵放到气上一蒸,半分钟不到就好了,然后把蒸蒸糕放到荷叶上,荷叶的清香包裹着玉米天然的甜味,很香。这里的小吃店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头。往内走,各色旌旗招牌挂满街巷。只见一店家木台前陈列一大坛好酒,有男子过来大呼好酒,我转身一瞧,身旁一褐衣汉袍大汉近在眼前,腰带上有铜扣,满面胡须,皂黄头巾,佩刀,扮作张飞,大声吆喝着:“老少爷们,走进锦里,请品尝我们地道的三国时代的牛肉。”这“张飞牛肉”卖的是故事而不是肉:相传三国时代(公元215年),张飞在四川八蒙山与敌军相拒50多天,最后出敌不意,致敌惨败。挥师回成都时,特以自己喜食之牛肉犒劳将士,有人将此牛肉制作方法传于后世,故称“张飞牛肉”。当夜色降临时,灯影幢幢的锦里又多了几分浪漫的情调。尤其是当那些大红灯笼一起亮起来的时候,真的好漂亮!也许是眼睛已有了颜色的缘故,四处弥漫的是浪漫的情调。朋友说,锦里的茶馆是恬淡的,给一壶清香,品味这世间的淡泊。而锦里的酒吧则是属于夜色的,点一杯酒,想一个人,然后闭上眼,和着旧朝的梦睡去。锦里虽然只是一条很小的商业街,但它散发出的那种最具成都草根气息的味道,就像一个美丽的川妹子,给外来者一种极本土、极热情、极好客的感觉。那些绿茶、蚕丝被、蜀锦、蜀绣,以及食摊里摆着的实惠的成都小吃,那些随风晃动着的酒幌、招牌,和那窗上贴着的土红的剪纸,门栏上挂着大红的灯笼,那浸着浓浓川味的吆喝声,和熙熙攘攘的人流……锦里很中国,也很成都,它让你感受到一种现实和历史的时空交汇。无论是锦里还是成都,都已深深地印刻在我们这些海外游子的心头上,并将随着我们的情绪和血液流淌在纸端和键盘上……正如瑞琳所说:中国不能没有成都,中国文学不能没有成都。如今,这座富饶又美丽的城市又成为海外华文学的一个驿站,成为游子归乡的出发点。成都,一个四海归川的地方!陈瑞琳(美国)一、“锦里”大观拉着跨国的行李踉踉地走出,迎面先看见那一束亮丽的鲜花,然后就看见了接我的人。海外游走多年,忽然听成都的妹子直接用她的乡音跟我说话,亲切又紧张,脑门竟冒出汗来。车子驶进市区,本想急着看桥边流淌的千年锦水,却满眼立刻是俊俏的小姑娘,个个修长的脖颈高高地昂着,两条短裙下面的玉腿叭嗒叭嗒地踩在水泥板的街面上,一个眉眼还没等看清楚,又一个更漂亮的走上来,我就蓦然想起古诗《陌上桑》里的那个流芳千古的四川小女子罗敷,还好,正在开车的司机并不像我这般“好色”,否则我可真要为成都的交通担心呢!这次来成都参加国际新移民笔会,住的地方叫“锦里”。下车一看,差点儿把我乐晕,竟是一条楚汉三国的仿古街,门楼高悬,店铺林立,走到深处,隔着酒巷,便是那天下闻名的武侯祠。诸葛亮从不辞酒肉,我则不辞衣装,还没等住进那锦里客栈,我的手臂上已搭了两件新买的手染布长袍。红漆大门的锦里客栈就镶在闹市的中央,推门进去,却是一处极雅静的院落,回廊曲折,洞窗飞檐。我扶在栏上凭眺,忽然有“独上西楼,望断天涯路”的意趣。遐想间,来自各地的兄弟姐妹们,说笑着就都到了,楼上楼下地呼应,感觉里分明是那“红楼大观园”的热闹。小小方阵的两进院落,竟住了十八位来自四海的文友,分属八个国家,所以号称“八国联军”。院中的主持当然是会长少君,人称“少帅”或“少东家”,虽说他这两年对成都有文鼎扬名之功,但也不该公然地住着一套里外间的大厢房,再联想到他平日里喜欢怜香惜玉,更觉有金屋藏娇之嫌,惹得我们那位号称“妇女主任”的白大姐进屋后不断地掀起窗帘备处察看。大概是因为我们这些“大观园”的宝贝们手持异国护照,所以门房里特别安插了保安的身影。我禁不住从二楼的长廊上向下窥视,发现这院中的动静确乎都在保安的眼皮底下,而且门户相对环绕,又近在咫尺,安全是有了,但却必须断了在这后花园里幽会的私念。成都给我的第一个惊喜是那顿中午登场的“三国餐”。我因为自小被饿过,幼时就开始奢辣,国外这些年又被西餐折磨怕了,所以第一眼靓那一桌红亮亮的辣油盘子,胃就开始抑制不住地激动。先品尝的头台小菜叫“八卦阵”,刚吃―道,服务员就来换阵脚,弄得满桌眼花缭乱,几乎忘了刚才夹的究竟是哪一道。待到正餐上来,精神才稳定了许多,最难忘的是那道“草船借箭”,美丽的肉串放在一只竹编的小船里,笑语中似有“赤壁”水浪滔天,这哪里是在吃肉,分明是“锦里煮酒论英雄”。席间不断有新人驾到,身旁就忽然落座―位远从澳洲来的旧友,心里想着见面时要给他―个大大的拥抱,结果那一刻我的眼睛竟痴痴地留恋在“草船”里的最后一只“箭”上。当日的更大惊喜是看见我的新书,应该说是看见我们五个人的新书。午后的艳阳里,乘了成都时代出版社的车子,从锦里直奔新书发布会场。我,少君,张翎,沈宁,本该还有严歌苓,可惜她突发有事先行返国,四个人的脸上有喜悦染成的光泽,好象是探望自己新生的孩子。怀想2002年,我们几人曾携手游学大江南北,为北美新移民文学造势,如今烽火燎原,我们渴望的“重奏”梦想也终于得以实现。“北美经典五重奏”的新书发布会在各路媒体的闪光灯下拉开了帷幕,时代出版社的两位当家人一直陪同在侧。我的“横看成岭侧成峰”,可渭十年来“衣带渐宽终不悔”之甘苦结晶。看着那素白封面的书,一个绿色的“峰”字赫然突起,苍郁之山,我生命里的萋萋芳草,天空中的鸿鹕翱翔,就都在这一个“峰”字里了。二、“四海”归川就在那一晚,目,仲夏夜的成都吹着她千年和煦的暖风,第二届国际新移民华文作家(成都)笔会在华灯辉映的喜来登酒店隆重开幕。这其间的等待何止是两年,应该说是二十年!那时候的中国,冬雪解冻,春江乍暖,我们这一群骚动的燕子,怀着衔木填海的心愿,凌越了国门,朝着未知的海岸线飞去。漂泊给了我们灵感,距离给了我们热爱,于是我们提起了笔,写属于这一代新移民独有的故事。先有孤啼,后有散兵,直到2004年,海外的归鸿云集在南昌古城,才真正飘扬起新移民文学的旗帜。如今,携手精神的同路,回应海内的召唤,时隔两年,各路的笔耕者终于再能策马聚首。历史,为我们记住了这个日子。开幕酒会的入口处,我们俯身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相拥合影。第一次看见了我从前仰慕的女作家方方,她的脸上既有“大篷车”留下的岁月,更有那“桃花灿烂”的激情,智慧的表情,闪亮的眼神,后来又多次与她把酒问盏,直言快语,真是一个爽练的勇往直前的女子!当日参加酒会的国内作家还有刘醒龙,这位当红的才子,竟然如此年轻,却并不气盛,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后来我们一起登峨嵋,仙风古道上,他论断小说的灵魂是情感,深得我共鸣。回头我再读《圣天门口》,百万雄字当中,男人的胸中块垒,除了情感,其实还在历史风云的刀口浪尖。开幕酒会的最不能忘怀,是那位可爱的成都主人郝康理会长,他那亲和的相貌男女老少咸宜,讲话中幽默更多于文采。他赞美大熊猫聪明,选择了四川这块宝地,然后再夸四川的人,听得我们恨不能个个变成大熊猫。其实,开幕酒会上最百感交集的要算是我们那位锦衣还乡的成都姑娘胡仄佳。这位当年远游新西兰的才情女子,失之东蓠,收之桑榆,想当年藏了画笔,却不小心成了作家。这次她荣获成都笔会征文的首奖,电视转播,报纸采访,很是让成都的人民自豪。只可借仄佳姑娘仰天长叹:“重病在身的老爸,女儿多么希望你能分享到这份荣耀!”人世间啊,总是不肯给人十分的圆满。那个晚上,通明的灯火之中,我忽然对“四川”这两个字有了全新的感受,谁说“四川”是雄鸡版图上西南的腹地?这里分明是四海归川的地方!自古以来,她就有博大的胸怀,广收天地之精华,都成自家之气派。啊,“成都”,你原来也是如此骄傲的涵义!想到“四海归川”,就想起晨辉中的川大校园。跨进那宽敞的阶梯教室,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熟悉的讲台。正值七月的暑假,台下竟坐满了数百名年轻的学子,他们的脸上写着青春的智慧,洋溢着对世界的渴望。我们归来,是为了对话,全球化的时代,“开创新移民文学的新纪元”,海外的开拓更需要与国内的学坛同步前进。除了“交流”,我们还渴望“交锋”。二十多年时空的转换,我们的笔耕与国内的作家有了不同的方向。文人并非“相轻”,“交锋”却能彼此激励。成都郊外的百花园乡村酒店,那一日火烈的艳阳更升温了一场海内外“交锋”的气场。消除“隔膜”,正如同跨过那分隔我们的太平洋。但相遇就是相识,相识就能走近,美好的文字才是我们共同航行的彼岸。三、敬畏祖先对于成都的土地,我以为自己是早已了然在心。但是,就在我怀着平常心登上一座普通的小楼,眼前轰然出现的金沙文物竟让我顿时泪流满面。我们可以不敬畏人,甚至不敬畏鬼神,但是我们不能不敬畏历史,敬畏那远古时代的艺术。我透过咸涩的泪水,凝视着那些来自三千年前的创作,想像着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美的精灵在三千年前的古蜀大地上如此自由地扶摇。那个时候,地球还多在混沌蒙昧之中,海洋无声,美洲无人,而生活在东方这块神秘土地上的祖先已经在创造神与人的艺术,并且领会了美的真谛。站在火鸟飞旋的金箔面前,我仿佛看见那成群的巨象正在优雅地向人群走来,祭祀的火光在夜空中放射着光芒,手持权柄的王者向太阳的图腾礼拜,女人闻乐起舞,智慧的工匠正在凿刻着他们心中的石像。风情万种的古蜀大地啊,你从来就是创造美的土地,你的童年血脉里早就流淌着享受生活的梦想。就在那个夜晚,奇光异彩的娇子剧场为我们上演了一场旷古绝恋的音乐剧《金沙》,埋在地下的千年等待,化作少女的身姿,穿过时光的隧道,终于走到了我们面前!看过“金沙”,再登峨嵋,仿佛成都的山水都成了历史的化石。少年时就爱峨嵋,爱的是那一份气象万千的豪情。如今再临仙山,坐着缆车飞越崇山峻岭,感觉是杜甫先生“一览众山小”的中年情怀。佛家讲缘,前世的缘,来生的缘,大雄宝殿前点燃一柱红香,郑重举在胸前,感谢峨嵋的佛祖赐给我今生之缘,文缘,还有倩缘,更有川蜀大地的寻根之缘。早年读书时爱上“老子”,硬是被他那个“道”字迷得三魂六倒,这次回成都不能不登“青城”。怎会想到,那日峰回路转,迎面挡住一个斗大的“道”字,吓了我一跳。遒劲的笔画直逼得人眼热,让我想起“道可道,非常道”的话来,古往今来,人们非要参透这个“道”字,其实是“不可为而为之”。忽然听身旁的解说员大声说:“‘道’,就是叫我们好好工作!”刚要笑,这才发现她说的其实很对,“道”的意义也就是做你能做的事。每次去都江堰,都感觉是赴一场千年涛声汇成的交响曲,青山管乐,流水弦乐,伴唱的是风,指挥的人当然就是那李冰父子。天籁中登上仙台楼阁,远眺丰饶的川西平原,心里唱起那首歌:“谁不说俺家乡好!”对于我们这些游子来说,家乡就是中国!乘舟在泯江之上,仰望乐山大佛。面容苍然,巍峨依旧,俯视千里江陵,古今恍若梦境。再远看那江面上的睡佛,安然仰卧,如醉如眠。江山如此多娇,引得我那多年不肯回国的学兄沈宁先生慨然心动,这位在国恨家仇中长大的书香后代,心中多年的烟尘血泪终于在这如缕的江风水波中渐渐消融,只听他说:“我的根还在中国”。更难忘走进成都郊外的三圣乡,眼前的“桃花源”完全让我们惊呆,美丽的农家竟如别墅般优雅,一个个小巧的院落,傍依在绿水之滨。这里春有花香,夏有荷塘月色,秋有东蓠菊园,冬有幸福梅林。我举着伞,婷婷立在荷花仙子的围绕之中,贪看着清水芙蓉的美色。据说会享受的成都人节假日或周末携家郊游,只要花上几十元,就能在这里体味农家之乐,惹得我们这些生活在海外“乡村”的人恨不能立刻就在这里安顿一个创作之家。四、色香诱惑都说“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就好像“英雄难过美人关”。成都有惊艳的容貌,那是她诗画的山水;成都有深沉的内涵,那是她千年的文化;都说女人要留住男人的心,先要留住他的胃,成都的魅惑是先俘虏了你的心,再抓住你忠“心”的舌头。古往今来,文人爱酒爱茶,先说那成都府里的顺兴茶馆。那日午后骄阳,车行一处深宅大院,摇着檀香扇进去一看,天哪,地球上游走十几年,还从没见过如此风雅阔绰的茶馆!馆内竹林清幽,茶烟飘香,浓郁的民俗壁画,精美的川味小点,更有那茶博士代代相传的绝技,席间还有按摩师的揉揉肩膀,竟然还有掏耳朵的师傅光顾。茶艺茶艺,这解渴的“茶”喝成这样的艺术,也算是天下无双了。再说饮酒。饮茶要缓,喝酒可是要热烈,不仅要心情,还要有风景。那天傍晚安排我们在都江堰边上喝啤酒,临水的棚子下面,感觉有江风渔火,酒力也足,上来的菜肴也比平日更粗犷豪辣,无论男女个个是提高了嗓音,颇有梁山好汉下山的气韵。我的面前只见一堆酒瓶倒下,对面的姑娘们个个宣称不想再作“淑女”。不到成都,真的不知道“舌头”的重要。我总以为自己的舌头是经过了五湖四海的考验,结果那天在皇城老妈吃火锅,说是给我们的“舌头”享受一个压轴的高潮,我看见桌上滚滚的红汤,心在砰砰地跳动,伸出舌头第一口下去,就“高潮”出一头汗来,过了好半天,柔软的舌头才恢复出知觉来。成都啊,虽说来了就不想走,但我更愿意你是一个永远怀念的地方。你的巴山夜雨,给年轻人初恋的缠绵;你的江波竹海,给中年人鸳梦的重温;你的烟云古刹,更是给夕阳的老人最后安祥的温柔之地。你呀,是人的生命全程的守护者。告别成都是在一个东方日出的早晨,飞机上升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是历史在奇妙地倾斜,我好像看见垂暮的夕阳正在西方的脚下日落,而此刻的日出正喷薄东方。忍不住回首我亲吻过的土地,你是天府,也是地都,浩淼的四海就在这里归川。成都的花影色香张翎(加拿大)衣?色正值盛夏,所有属于这个季节的花草,都从每一个无论多么狭小的空间里探挤出身子,于是,成都的街头就有了许多浓郁的颜色。浓郁的颜色是这个季节的常态,每一个南方都市里都有这样的花态树影。花草让我感受了季节的热烈,可是花草并不足以让我这个远方来客惊讶。让我惊讶的,是在浓郁的花影里穿行的女子。成都女子衣着的颜色很多也很杂,淡蓝色,浅紫色,粉红色,丁香色,淡绿色,藕荷色,几乎聚集了阳光催生之下所有花朵的颜色。可是又不止这些。水乡雾气里长大的成都女子,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文化浸润中,学会了把浓郁漂洗成淡雅。淡雅的衣妆在热烈的树影花丛中缓缓游走,花和树突然都成了陪衬。其实年年报刊杂志上大谈特谈的国际流行色,早已被成都女子淡化为日常。这个季节时兴一种简洁的连衣裙,无袖,腰短短地提在腹上。穿上了,露出两只莲藕似的臂膀,一段雪白的颈子,两条母鹿一样的腿,人便瞬间颀长起来了。跟团的小田穿了一件这样的衣裙,紫丁香般娉娉婷婷地走进车里,一车便都是清晨乍醒的清凉。便都说,这一街怎么都找不到―个胖子呢?住?行住在锦里客栈。是民居式,有些像北京的四合院。厚厚一扇木门推进去,三面是房,中间一眼天井。门、窗、家具都雕了花,连纸糊的灯罩上也细细地描了花和虫鸟。明知道是仿制的,见了却依旧抑制不住地欣喜。院落里有两副石头桌凳,一副在门厅,一副在天井。门推起来吱呶有声,谁进谁出都知道。夜归的客人依然沉浸在白日的情绪里,久久地围坐在石桌旁不愿离去,笑语叹息清晰可辨,突然就有了旧日邻里相处的意境。虽然也明白这邻里相依的氛围是营造出来的,却也是一种久违的亲切。清晨是逛锦里的最佳时间。这时游客的唧印还没有把青石板路踩脏,街道依然还处在乍醒的懵懂之中。早起的人在大桶大桶地泼水,用竹制的扫把哗哗地扫街,为清洁,也为阴凉。我们趟着积水走过,看每一块刻着文字的砖匾,仿佛都有了一种隔着岁月的朦胧,手脚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碰碎踩裂了一片久远的文化。街角有家小吃,店尚未开门营业,一面蓝色的小旗,却早已醒醒地探出窗口,旗上的绣字是:撒尿牛丸。莞尔之后,意识到幽默也是巴蜀文化的一种。离开锦里的那一夜,正值星巴克咖啡馆开张。在蚊虫的嘤嗡声中坐在川式的庭院里喝着冰摩卡,便生出一种不知身为何处的怅然。在太阳神鸟的故乡自言自语王威(美国)长久以来,我一直有个困惑一不懂成都。欧派风情的上海,挟长江入海口的便捷,拥抱了世界的文化,塑造出一个发达而迷人的东方巴黎,醉倒包括克林顿总统的女儿在内的整个世界。中央之国的都城北京,拥皇朝正统之天经地义,收中华九派之精华,堆积成宏厚博大的古国文明。岭南世界的门户广州,坐中国播网海外的神韵,奇妙地发展成南国的心脏。这些繁荣的区域无一不坐落在中国的沿海。东部的便利和富庶,理所当然地造就了一座座明珠城市。而成都呢?地处中国西部腹地的成都是什么?曾几何时,厌倦了“温柔富贵乡”那灯红酒绿那声色犬马的我,萌发起西行的念头。去西部,去荒野,再去见见那一望无际的小土堆――当跨越千山万水,第一次来到西部之都成都时,我大惑不解了。这是西部吗?这充满靓女俊男的世界,这花团锦簇的天府,这车水马龙的都市,就是那个我期待着给我荒凉恐怖惊撼的所在?可这实在就是成都!那是什么意思?川西草原的长途车里,我好奇地指着喇嘛庙的经幡自言自语。“这正所谓是虚张声势――”,回身望去,应声者居然是后座上一位手攥农具满脸沧桑的老农,你能不肃然起敬?你能不满腹狐疑?不是越西行越荒凉吗?眼前的一切又如何解释呢?这种神秘的文化底蕴又来自何方呢?恐怕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困惑,就像今天的人们面对巴蜀三星堆和金沙古文化时,所展现的兴奋和不解。那年,我的初行成都,就在这一大堆无解的问号中结束。二十年过去了。曾让我惊喜和困惑的成都,今天怎么样了?它会带给我新的震撼吗?它是从顽皮的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还是从情窦初开的少女长成端庄美丽的文君?告诉我成都,你今天是否容颜依旧,保持着当年的纯净,将天生丽质羞涩地掩饰着,或者已然像沿海大都市那般浓妆艳抹搔首弄姿?告诉我成都,草堂东主杜工部“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梦境,是否今天已成真?告诉我成都,让我陶醉的那熙熙攘攘的蜀中茶馆可否依然如故?千万别对我说:茶博士的斟茶技艺已成绝响。告诉我成都,在今天的商品大潮中,你是在浪尖弄潮,还是在子陵钓台悠然自得?告诉我成都,在现代资讯爆炸般发达的信息社会,你的思考你的思想你的文化是否出现狂潮?是否出现激情?抑或依旧死水微澜?告诉我成都,请告诉我你的一切――一周的锦官城巡礼过去了。楚楚动人的她,向我娓娓道来:二十一世纪的成都,是一首诗歌,她有五彩梦幻,也有酸甜苦辣;有格律和韵味,也有自由和散板;她是古老的蜀锦斑斓多姿,也是一樽陈年的泸州老窖回味无穷。这里有在纽约看到的现代痕迹种种,又带着商业大都市不曾有的文化气息。说她昨是而今非,说她昨非而今是,说她是是非非,都是准确的。她是在古代风韵和现代时尚中交相辉映的一位美女。白天,她身着得体的职业女装,在华丽的办公大厦里忙碌,面对着整个世界;傍晚,她穿上艳丽的迷你裙,以修长的身材和疯狂的投入,在灯红酒绿的夜成都大放异彩;夜半,她又身着典雅的紧身旗袍,手捧团扇,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你的身边窃窃私语,让你尽享那古典美人的温柔缱绻和魅力。成都,就像川剧神秘的“变脸”,不管是什么形态形象,都那么相宜适度,让你感到快乐,感到舒服和留恋。三星堆和金沙的发掘,把古代巴蜀未为人知的历史一层层揭开。就像晋冀鲁豫华北大平原的昨天一样,春秋战国的精彩故事,发生在那块曾经非常富饶发达的土地上,而近代你看到的似乎是一个没落的周期轮回到那里,不见了战国七雄的踪影,留下了贫瘠干旱的土地和文明消退的遗憾。金沙的太阳神鸟告诉世人,成都也曾有过如此这般的古代辉煌。这块远离大海的华夏腹地,有着江南般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在这里见不到概念中的“衡阳雁去无留意”。她“不与秦塞通人烟”的地理封闭,丝毫没有影响独立营造出一个举世闻名的“天府之国”。四川盆地一反世界备大陆腹地荒凉落后的规律,创造出三星堆文化、金沙文化、三国文化。从此,难道世人不该对巴蜀之地和川人刮目相看吗?也许,这块土地自古以来就没有没落过。奇怪的是,几千年来世人的目光,好像总是偏执地聚焦到那些钟鼎繁华地,或者说总是不可思议地聚焦到那些历史上酷爱战争并发生杀戮的地区。于是,成都平原,就这样平静地温和地悄悄地发展着,休养生息着。在这里,能看到比任何地方都多的保留下来的传统文化和遗迹,看到独具个性的生活习性。休闲之都,是成都的新绰号。成都人周末要到郊外三圣乡的万花丛中,在自然中度过属于自己的日子。吃农家饭,打麻将,闲庭信步,阖家逍遥共度天伦。成都的朋友自嘲:或许你们从外边看去,觉得我们成都人安逸成性“革命意志消退”。我恰恰认为“休闲之都”对成都实在是一大美誉!巴蜀文化和它的生活形态,也许从另一个角度告诉世人,应该如何面对人生,如何生活。周遭被大山环抱的四川盆地,却能孕育着汉民族经典的文化。道教青城山香火的鼎盛,峨嵋山普贤菩萨道场的佛法高深,都江堰古代水利工程的开凿并沿用至今,当发生这些奇迹的时候,世界很多地方还处在蛮荒不化的时代。惊讶的是,今天,这些奇迹还在继续着,就像历史以来这里从未凋零没落过的感觉一样,世界高科技的龙头英特尔公司投下数亿巨资,选择成都为发展基地,而不是上海广州北京或者香港。成都感动着每一位与她亲近的人。四川大学和青年作家杂志社安排了几场讨论会。海外新移民作家笔会的代表们开了眼,浮光掠影走马观花的兴奋之余,面对人的活动,显得最为生动。倏尔发现,曾靠栈道走向中原的川人,原来才思早已飞向世界。几位胆大妄为口无遮拦的四川才子才女。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们是不是“愤青”?一场有趣的文化“交锋”下来,海外大小学究们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些看上去有些“另类”的底蕴丰厚的文化人,大有蜀中英雄的豪气和坦率。而我从中看到的,则是全球的巨变,世界范围的反思,也在无遮拦地激荡着中国西部。此番“阅读成都”“咀嚼成都…‘品味成都”,曾经读不懂的锦官城,就像从地下走回地上,重新翱翔到天空的太阳神鸟,以她来自远古的神奇和今天的灿烂金光。呈现在整个世界面前。从逐渐清晰的轮廓,到走进她美妙绝伦而丰富的内心世界。成都,我读懂你了吗?西部的开发,让太阳神鸟的故乡像堵不住的喷泉,一下子向世界喷涌出太多太多的惊喜和谜团。成都,请给我时间和机会,让我继续读你下一本天书。成都人,不要宠坏外来游客华纯(日本)当我们像天上的候鸟,时时掀动翅膀飞回中华大地,吃中国人的饭,穿中华民族的服装,用华语广交朋友,四下寻找血统文化的根源,以乡土上的清水一洗我们的疲倦和孤独,一种眷恋本土的情绪就深深地盖过了所有的思想,心境变得广大无边起来。这就是为什么,每一个人面对金沙遗址辉煌的文物,心脏会剧烈跳动的原因。我们阅读祖国历史最深的一页,是在成都。祖先用上千件文物传授了最为生动的美学课程。可见美的寓意,在三千年前就催生了古蜀人光辉绚烂的瑰宝。那动感十足的太阳神鸟金箔图案,正代表了先人的大智慧,因此我们知道了成都人拥有举世无双的金沙,明白了金沙能为成都带来什么,给世界文明史带来什么。当晚我们满载激情地走向了现代的舞台。明知是东道主盛意招待,却像一群不听话的孩子,对于那台一再违背金沙精神的大型音乐歌剧,不断发出了惊讶和不满的声音。是谁的错?对方一定抗议说,“不是我们的错。”而我们则心痛地说,这个歌剧负有解说金沙的使命,是为成都打造一个文化名片,然而它不知不觉地成了成都人的一种尴尬。艺术上的创意,是一种深沉和浪漫的结合,我们太爱金沙,太爱成都,才会指出编导的粗糙和灯光行使暴力。看看导演和编剧,歌手和幕后演员,都有优秀的标签,然而他们消化不了金沙,所以他们应明智地决定停止演出,再认真琢磨一下金沙。成都是诗歌之都,有那么多优秀的诗人横空出世,为什么不借用他们,将音乐和歌词燃烧起来?审美需要时间的沉淀,艺术需要文化生活的提炼,因此金沙的舞台解说,需要一段时间,需要沉得住气,才可能不辜负金沙。比起长江上游浪花飞跃的虎跳峡,我更喜欢被李冰分流的岷江。历经千年的都江堰水利工程使岷江水至刚至柔,平静的地方柔情万种,喘急而过的地方力拔千钧。李冰巧妙地运用无坝分水,换得了人与水自然相处的经典范例。今天的人都知道因势利导的成语,可见李冰的治水理念,从青城山发源的道教思想,对巴蜀文化和宗教活动乃至我们的语言和思维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成都人推出的新奢侈主义,其定义就是亲近山水,寻找飘逸自我的生活态度。他们认为,奢侈不再是炫耀财富,取而代之的是空气清新的环境和休闲。因此休闲经济应运而生,迎合了成都人的自由享乐精神。当投入绿色自然怀抱,享受清闲生活正使得世界各大城市的居民越来越需要付出代价时,成都人意识到要善待他们自己的生活,也要善待都江堰和青城山等地的自然资源,实现“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渗透。从前有句话叫做“少不入川”,因为成都人巴适的很(安逸)。过去遍地硝烟,烽火燃烧中原,蓉城里面仍见歌舞升平。大人因此告诫未成年的孩子,害怕不谙世事的孩子,到了成都就会喜欢上这个懒散的世外桃源,丧失斗志和理想。我希望成都人不要宠坏外来游客。叫人来了不能自拔。如果大家都不想离开,这休闲的风水宝地就容易遭受破坏,灵气就会蒸发。成都:绿色的安慰沈宁(美国)在美国生活多年之后,谁也免不了产生出这样的感受:厌倦高楼大厦的拥挤和单调,厌倦毫无个性魅力的现代化,于是我们渴望寻找绿色自然,渴望寻找充满生命力的历史。人类毁灭大自然的罪行,古今中外,从来没有停止过。绿色正在这个地球上一层一层地消退,而被金钱的色彩所替代。我认为,能够把树木花草也当做生命的存在,就会更加尊重和珍惜人的价值,所以我把绿色当做文化意识的检验。成都证实了我的这个理想。热爱绿色的成都人,以巨大的热情和勇气,珍视和保护着千年的古老文化。青城山上完好无缺的碑匾,峨眉山上鲜亮如初的庙宇,都江堰青春永驻的堤岸,杜甫草堂依然茂盛的竹林,都让我感受到无限的震撼与安慰。经历过残酷的战争,经历过疯狂的浩劫,千年的古都城墙,曾一夜间毁为废墟。所以我们能够想象,成都人保护住这许多的文化古迹,是多么的伟大。全世界都一样,古老的城市面临一个如何现代化的严峻问题。中国的许多地方都在历史和现代的冲突中,遭受创伤,甚至毁灭。但同样是历史名城的巴黎,就不是那样。她将现代化的建筑与历史建筑融合在一起,几乎难以分辨,创造了现代化的文化古城样式。这样的成就,北京没有学到,所以历史古城已经从北京消失。幸好成都没有继续走上那条不归之路。我注意到,成都以及周围郊区,已经不再建造那些千篇一律永远重复的水泥火柴盒楼房,而是开始努力建造一些更具仿古风格的房屋,这很让我感到欣慰。比如我们下榻的锦里客栈,就是个极美丽的去处。那是一间古色古香建筑,据说仿照清末民初的风格建造。推开厚厚的木门,跨过高高的木槛,庭院清幽,廊坊天井,花园假山,流水潺潺,绿树成荫。客房内窗明几净,家具古朴,似乎不必再出游,只是坐在这屋里品品茶,谈谈天,也已够享受,不虚此行。夜半三更,酒足饭饱,回到客栈。几个好友难以入眠,便又相约夜游锦里。小街两侧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照得夜空也成暗红。左手边茗香飘过,右手边咖啡缭绕。商店里灯火通明,酒楼上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之间,过来一个更夫,扎头巾,穿小褂,蹬草鞋,提灯笼,敲铜锣,满脸欢笑,远远近近地走去,让人浮想联翩,仿佛身在百年遗风之中。第二天一早,才六点半钟,好友少君便来敲门,约我去锦里隔壁的武侯祠走走。前夜漫游之际,少君提议清晨去逛武侯祠,同行诸友都因旅途劳累没有作答,只我一人响应。既然不远万里,跨过太平洋,到了成都,就算累得吐血,也不能错过游玩的机会。武侯祠本是八点钟才开门迎客,但因少君持有特别通行证,所以六点半钟便可带我进去。满园里空无一人,宁静清爽,只我们两人四足,在青石板上笃笃地踏响。或许是因为旁无众人的孤独感觉,或许是因为见景生情感怀历史风云,这天早晨的武侯祠之游,实属此次成都之行最美好的时光。走过曲折的小桥,穿越圆拱的花门,抚摸摇曳的竹叶,轻依沉寂的石墩,凝望水面的浮萍,聆听微语的晨风,或是注视庄严的殿堂.瞻仰肃穆的碑文,一切的一切,都极为强烈地震撼着我的心。历史曾从这里开始,金戈铁马,惊天动地。历史也曾在这里结束,折戟沉沙,烟消云散。走在这墓园之中,真不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成都五日,使我记忆终生的,是进入熊猫基地,走到咫尺之近,观看大熊猫。海外的人们对中国熊猫的喜爱,是狂热的,我甚至相信,在美女和熊猫之间,美国人是必定会选择熊猫而放弃美女的。我在熊猫基地里,给熊猫拍摄的照片,要比给任何人(包括美女)拍照都更多。我在熊猫基地得到一些圆形熊猫贴图,精心保护,带回美国,让9岁的儿子送给全班同学,每人一张,立刻就让他成为最受爱戴的学生。成都初遇施雨(美国)去国近20年,这几年拜各种文学会议所赐,才有机会畅游故国的山水,倒像是一种迟来的机遇。以前当学生的时候,无闲也无钱,任何好去处多半也只能想想而已。况且当时年轻,喜欢舍近求远,想去的地方都端正地写在日记的扉页上:纽约的第五大道;东京的银座;巴黎的香榭丽舍;彼得堡的涅瓦大街……后来,大学一毕业就到了美国,求学求职、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走遍年轻时想去的每一个地方,而第一次回国却是在离去的8年之后,第二次则是又过了整整8年。时间总是能改变一些东西,那怕是生养自己的国土,因变化而产生了疏离感,现在每到一个新地方,我总是忍不住生出些怯意,而成都却是不同的。这二三十年来,随着大量移民,中餐、针灸、功夫、中药美誉海外,被称之为“新四大国粹”。而居国粹之首的中餐里,又以川菜扬名最广。四处以“川霸王”为名的川菜馆火辣辣地恣意、张扬、充满着诱惑。我是南方人,从小习惯了清淡的饮食,到美国之后,入乡随俗,经过多年的尝试,居然对川菜情有独钟,频频光顾“川霸王”,段位也从菜谱边上画的一颗辣椒升到了4颗。这就意味着我已经是个超级的“川霸王”。获悉第二届国际新移民华文作家笔会将在成都举办,我跃跃欲试。在成都市对外文化交流协会为笔会举行的开幕酒会上,我第一次尝到了正宗的川菜。一道道色、香、味诱人的美食送到面前,忍不住食指大动,我身边一位端庄、优雅的女士在我耳边细细道来,每种菜名和典故……在满足食欲的同时,也消解了我的文化饥渴。我装着不经意地问她,这些菜都不算辣嘛,我为自己没有出大汗流热泪而自豪。她很诚实地回答,对,今晚怕宾客们不习惯,都只有小辣。我以为她会用惊讶的目光凝视着我说,看不出来,你吃辣的段位不低啊!由于我担负着写笔会报道的任务,即使美食当前,我还是忍着谗虫的折磨,频频离座去抢拍各个精彩而珍贵的画面。好几次,等我回到座位,还未品尝的佳肴已经被撤离,虽然惋惜但却不便言语,可同桌的日本籍华裔女作家华纯按捺不住了,“慢点撤啊,我还没有动筷子哪。”她是个爽直而认真的人,席间居然拿出笔和纸,一边听我身边那位优雅的女士介绍,一边对着美食品尝并记下口感心得诸如此类。美食、美人之后,接着就要欣赏美景了。成都的宣传部长郝康理第一时间就对我们灌输,成都有三美:美景、美食、美人。言下之意任何一美都不可以错过。所谓美景,其实无非就是有山、有水的天然美色。而令我意外的是,成都一条仿古的街道“锦里”却也很美,有一种电影中道具的美。虽然人工的痕迹很明显,但可以带人入戏。我们就住在美景里面,古色古香的格子窗,牙雕床,太师椅……我们无疑成了画中人,每天入夜到凌晨,枕畔落满美梦。一天清晨,我还穿着睡衣,两眼朦胧一片,隔壁的陈瑞琳便来敲门,“施雨,给我照几张室内的照片”我定睛一瞧,天啊,陈瑞琳差不多是民初的打扮,手里还摇着团扇,我不敢怠慢,搓搓眼皮就按快门。镜头里的陈瑞琳好入戏,可我至今都闹不明白,她在屋里摆的姿势是大姨太、还是小姨太的。对我们来说,锦里是家的感觉,杜甫草堂、金沙遗址、青城山、都江堰、峨眉山等才算是真正的游山玩水。我的游兴很浓,可惜气候弄人,成都的桑拿天决速地消耗着我的体力。午饭时,我和张翎私下约好,下午不去金沙遗址了,回去休息,我们准备养精蓄锐欣赏晚上的大型歌舞剧《金沙》。结果被胡仄佳一句话打消了当逃兵的念头,她是在成都土生土长的澳洲华裔作家,她的话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力量:“不然的话你们要后悔一辈子的!”我们屈服了,乖乖地去了金沙遗址。后来她对我们说了同样的话,只是场景换作都江堰的农家菜席,她的话声刚落,我们都抛弃了原先不愿尝试的理由,一个个乖乖地啃起了卤鸭头。胡仄佳是对的,金沙遗址不去的话,的确要后悔一辈子,就像卤鸭头不啃也会因错失美味而后悔一辈子。当三千多年前的古文明坦然无遗地展现在眼前时,那种震撼由不得你,是悲是喜眼角都要湿润。那些出土文物的工艺是如此精妙,石器、玉器、金器,以及成吨的巨型象牙,现代人几乎无法揭示其中的奥秘。在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过怎样的时代和人群?带着多少兴奋、疑问和幻想?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置身于大型歌舞剧《金沙》之中,我们希望所有的感觉可以延续,甚至扩展成长篇小说的剧情。我们还赞叹这种安排就叫“天衣无缝”。可是,这台歌舞剧却硬生生地把我们从远古时代直接拽进了后现代。走出剧院的时候,陈瑞琳在我背后嘀咕:“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戏中的考古学家太年轻啦。”我只想告诉她,评论家总是比作家慢两拍半,现在是什么年代?快餐时代,有缘有故有铺垫有酝酿的情感还叫后现代,或者后后现代吗?《金沙》看到一半,我就借着阵阵强光去看手中的小册子,翻到编剧的照片时,果然是一张想象中年轻的脸。这个剧是写给1975年以后出生的后生们看的,我当场这样武断。不是剧中的考古学家太年轻,而是编剧太年轻了。当然,掷资1600多万,目标锁定年轻人还是对的。不过还是感谢这出剧,至少让我们很快从三干多年前迅速撤回到现实中来。成都5天虽然排得很满,但每天还是以24小时的速度消失,来了不可能不走,但可以再来。我在手机里说服老公以后一起带孩子来,说遍美景、美食、美人之后,我忽然灵光乍现,我说,老公,成都的高科技开发区相当不错哦,如果上海那摊你分身乏术,我来帮你打理成都的分公司。老公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又问,那里的交通方便吗?我说,至少生产出来的产品可以如数运到世界各地。其实我心里在打另一个算盘。开分公司是为了再来成都,至于公司经营是好是坏是盈是亏都可以写入我的长篇小说。成都流水白舒荣(特邀)起飞、降落,“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两个来小时便搞定了。然后被热情的会议承办方安排住进锦里,这是成都著名的一条民俗观光旅游街,挨着武侯祠。其实,我对锦里也不应该说十分陌生,早从少君的文章和所发的成组照片中有所认识。我被安排在办理住宿登记的古色古香的小楼上,小楼直面熙攘的街道。少君照片上的那个小院呢?问讯之下,在这座楼的对门,海外来的作家全安顿在那里。我朝对面望了望,大门紧闭。哦!原来外宾是“圈”养,内宾是“放”养。内外有别。参加这次会议的外宾有:文雅善良的张翎,干练朝气的胡仄佳,幽默风趣的昊玲瑶,安静娴雅的田新彬,白皙热情的华纯,美丽温婉的施雨,乖乖女巧巧,一副老谋深算状的沈宁,摄影大师王性初,翩翩小生王威,貌似老实的张奥列等;内宾有:张炯、陈立钢、刘登翰、陈公重、刘红林、石平萍、方方、刘醒龙等,身份或领导或学者或作家。无论外宾还是内宾,来的基本全是老朋友。少君表面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际上是个十分念旧、讲义气的传统中国热血男儿。当天晚上,笔会主办者在喜来登酒店召开了隆重的开幕式,出席的成都市领导,个个年轻英俊亲和,谈吐不俗,很给成都加分。从7月17日进成都,到22日离开,睁眼早餐后到晚餐,其间基本全是集体活动,项目安排得紧凑丰满,让我没有时间去熟悉的地方怀一下旧。只是经过天府广场,看到那座毛主席塑像依然屹立,想到不远处我多次住过的锦江宾馆,脑海里不由浮出韦君宜、马识途、周克芹、流沙河等等作家。韦君宜是我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工作时的社长,第一次到成都就是陪她同往。那个年代我前前后后拜访和交往过、现在已逝、或尚健在的名作家,以及不少当时名气尚微、如今成了气候的男女作家。既往矣,这次见到的全是新鲜面孔。所到之处,金沙博物馆和锦里,对我这个“老”成都而言不但是全新的,而且印象最深。金沙的出土宝藏固然令我兴奋,而更让我难忘的是那位替我们做介绍的女士,她那高水平的专业讲解,她那举手投足表情丰富的奔放激情,让珍奇的金沙文物鲜活了起来。住在锦里,早出晚归,所以对它的了解和认识有点肤皮潦草大而化之。清晨初醒,游人未到,它安安静静的;晚上归来,游客摩肩接踵,很有北京大栅栏的味道。一排排一行行古典传统的红灯笼把小街映得喜气洋洋,一个个钩肩搭背的民俗小商铺,货品满坑满谷,色彩斑斓透着富足。我们一伙锦里客曾结伴在湿热的街道闲逛,从街头到街尾,游目四顾。到了一个饮食比较扎堆的地方,抬头间只见商家的招牌别有洞天。比如:“撒尿牛丸”,你敢吃吗?“天下第一臭豆腐”,谁封的?第二是哪家?“美容蟹”,整容的螃蟹会变成啥样子?“三大炮”,你明白是什么食品吗?当然,也有通俗的,诸如“荞面”、“担担面”、“牛肉焦饼”什么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名称,尽显喜欢麻辣烫的成都人的幽默。锦里交织着现代与传统,酒吧的墙上画着《三国演义》里的“桃园三结义”,新开张的美国星巴克咖啡馆,后院则摆着中国式的长条桌。按后殖民主义者的观点,酒吧和咖啡馆等西洋舶来品,皆属于文化殖民侵略范畴,但当今世界就是这样互渗互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桃园三结义”和中式“长条桌”,消解了酒吧、咖啡馆的西洋固态,高度发达资本主义的欧美国家里不也有唐人街,全聚德烤鸭?土洋融合的锦里,颇富现代寓意。感谢青年作家杂志社同仁们的热情接待,章夫社长、田缨主任等都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一如难忘的锦里。欢迎您转载分享:热门休闲阅读好评休闲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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