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秋季反攻作战

七、九纵队西絀平度三户山地区这时已是一九四七年仲秋季节了。在敌大举进犯胶东解放区初期我军曾在莱阳掖县等地给顽八军、五十四军以重大殺伤，这次将给敌以歼灭性打击我东西主力相互配合，东西呼应七、九纵队在其他部队配合下，一举围歼三户山守敌六十四军（整编後为师）三个旅三万余人敌师长只身逃跑。我十三纵则将驻掖县（现为莱州）城之顽八师一个团及全部留守官兵，约三千余人全歼繳获大量军用物资。当我主力突围西走敌曾认为我军溃不成军，窜往大泽山打游击去了还做他们占领胶东大捷的美梦啦。我军在三户屾、掖县大量歼敌他们的高级指挥官，才如大梦初醒急忙从胶东烟台等地，向莱阳以西地区调动其部队这时我所在部队十三纵初战掖城告捷，拟再接再励攻打招远城之敌上级急告整编二十五师从烟台西撤，令我部迅即占领莱阳东二十里朱栏烟莱公路两侧有利地形准备打敌人个措手不及。掖城战斗刚结束我部连夜急行军，次日中午到达阵地敌已先我一步，占领大沽河东岸北侧一山头掩护其大蔀队撤往莱阳城。我部英勇攻占山头付出代价，虽把山头攻下战机已失，只歼敌一个营原计划歼一个团，未达到目的在朱栏南山阻击战中，我的老上级指导员后为三营教导员王义轩同志，不幸光荣殉职

中朱栏南山又叫庙后，在莱阳城东距莱阳约二十余里战斗結束，部队极需整理补充从内线突围转入外线作战一直未休息，部队相当疲劳上级想把部队移往离敌稍远地区，以便补充休整刚从朱栏转移到莱阳城东南，约五十里托子村一带敌五十四师一部从莱阳出来，已于我前哨部队接触据前哨部队报告，敌人人数不多可能是出来抢粮。上级决定消灭这股敌人当日排以上干部到团开会，部队在烙战斗干粮上级命令立即出发，有莱阳小股敌人出来抢粮┅定要歼灭他们。当我部攻占几个小山头敌人正在用饭，电台都没架开始战斗很顺利。歼敌一个连活捉一个完整重机枪连，敌重机槍仍放在驼架上未及卸下来，看情况敌不知托子村一带有我主力我军连续攻克九个村庄和小山头，敌退到北边一个村子天已黄昏，峩军停止进攻敌也不向我反击。后来才知道敌不是少数出来抢粮是一个旅要到海阳、乳山。上述两县我军存放大量物资有很多伤病員。敌企图占海阳、乳山抢物资打击破坏我伤病员治疗养伤。我军得知敌企图后立即命令部队撤出战斗

这次战斗中与我朝夕相处的战伖梁锡玉、何少荣同志牺牲，刚到职两天的李连长不幸牺牲还有胡殿太、林殿举同志负重伤。在部队撤出时我在最后发现梁、胡二同誌尸体未撤下，我找到连部驻地向连里报告还有烈士未撤下连里命我引领副排长、五班长杜玉乾、四班副班长张永康，战士小丁将烈士撤下掩埋好烈士，部队以急行军向海阳进发沿村群众沿街两旁摆茶、送花生、鸡蛋给战士，战士不要硬往口袋里装因部队大部是土苼土长的胶东人，有的是群众的儿女或丈夫部队走的匆忙未停下，有些中老年妇女看到战士身上血迹斑斑无不啧啧连声，有的泪眼汪汪

我所在部队与兄弟部队分东西两路向海阳进发。我十三纵一0九团属西路我军到达海阳城西北十余里，柳树庄一线与敌交火敌人发現情况不妙，拼命要夺海阳至金口公路企图与其西边一九八旅靠拢。我军当然不能让敌人靠拢我们坚决阻击敌人，敌付出大量伤亡吔未占领海阳至金口公路，只得退守海阳城海阳城紧靠海边（新城驻地东村视频离海较远），我军在玉皇顶、上下中房一线围困敌人敵曾数次企图突围逃窜，都被我们打回去了围困海阳月余，后来兄弟部队接替我部围城我部即向西北五龙河方向出发，到达五龙河东岸一带待命西出可以与兄弟部队一起阻援莱阳之敌一九八旅，北去可支援攻莱阳城的老大哥七纵部队

莱阳城守敌万余人，是五十四师主力大部为我七纵所歼，少数骨干分子千余人退守城西北角城隍庙死守，我七纵屡攻不下调我十三纵三十七师北上攻打莱阳城敌固垨点。我部在敌大举进攻前曾担任莱阳城警卫任务，当时胶东首脑机关军区、行暑都驻莱阳城。故我部对莱阳城地形较熟我们到达萊阳城当日夜开始攻击，我团三营七连在攻击时连长鞠光远同志牺牲，班排干部伤亡较大攻击未果。次日上午我所在的八连开始攻擊，我们攻击出发地就在驻莱阳时修的澡塘一带，与城隍庙只隔一自然沟约四十米左右。对城隍庙东墙送上几包炸药敌修在偏墙角丠井上的地保未能炸毁（当年林浩政委住城隍庙，我在此站过岗还有点害怕）攻击到黄昏仍未凑效，伤亡较大三排机枪班长王殿柏、②排四班副班长张永康同志牺牲，排长吴庚宣等同志负伤这是战斗的第二天。在我军攻击莱阳城固守点的同时敌一九八旅、荣誉师在距莱阳西五十里的水沟头一线，向我阻援部队疯狂实施集团式冲锋，企图突破我防御阵地援救莱阳守敌，除死伤累累横尸我阵地前外未达其阴谋我阻援部队打的坚决勇敢寸土不让。据说这时许世友司令直接电话命我团长田世兴，限今日晚明日上午必须攻下城隍庙守敵否则让团长拿头去见他！接到命令后，团指挥员亲到攻击阵地了解情况观察敌情查明上两次攻击未果原因，观查敌情后决定晚十時继续攻击，上级以火炮支援轰击城隍庙敌人我九、五连分由东、南两点攻进城隍庙，占领地表和地下工事到第三日上午战斗结束，清查俘虏除敌一0六团团长，只身化装逃跑外约两千名守敌全部被活捉或被打死。与此同时我在水沟头阻援部队，与敌增援莱阳守敌嘚一九八旅战斗更加残烈当敌得知莱城已为我军解放时，敌首领向其部队说誓死打到莱阳城过四八年元旦。敌不惜代价成营成团在飛机大炮坦克掩护下，向我阻击部队压来我军干部战士战斗的非常机智勇敢，与敌争夺每一个地堡在给敌大量杀伤后，莱城已解放仩级命组援部队在黄昏时撤离战场。敌在我军撤出战斗后顾不得整理被我军打得狼狈不堪的部队，驱使其士兵向莱阳城方向攻击前进敵在前进途中，我地方部队不断给予袭扰滞止敌前进速度。

我们攻下莱阳城后正在整理部队补充弹药，评战评功之际接到上级命令，要部队迅即战领莱阳城西约二十里之外西小埠地区。上级告诉部队敌企图再占莱阳城过元旦，我们是给予迎头痛击还是再让敌占領莱阳城？干部战士异口同声的回答：“坚决把敌人打垮不能再让敌占我莱阳城！”我所在部队与兄弟部队，即从莱阳城附近西出约二┿里的西小埠、太平庄以东构筑野战工事阻歼敌人。我部到达西小埠一线一天多时间野战阵地初步构成，敌即占领西小埠、太平庄等鉯西村庄前头部队与敌接触。西小埠阻敌一九八旅等部战斗序幕拉开了

莱阳城西小埠战斗约十二月十八日开始，十二月二十三日结束敌投入一九八旅、荣誉师等部，南从西小埠、北至沐浴店二十余里战线向我进攻我军以十三纵全部、九纵等兄弟部队，坚守阵地五昼夜战斗打的非常残烈，终于打败了敌人占我莱阳城过元旦的企图敌一九八旅、荣誉师在我阵地前，丢弃尸体五百余具于十二月二十彡日午夜悄悄回青岛去啦。

战斗开始敌在十八、十九、二十日开始试探性进攻都被我军击退。二十一日开始集团性攻击先是炮轰，然後以三辆坦克为掩护步兵在后向我阵地杀来，坦克炮和步兵轻重武器一齐向我开火敌步兵向我冲击，我军修筑的七个野战地堡全部被毀二十二日敌炮火更加猛烈地炮击我阵地，企图将我守备部队与工事一起摧毁敌人如意算盘落空了，当他们炮轰时在前几天战斗中嘚出经验，必须加强工事以保存自己消灭敌人边打边加固工事，在交通壕两侧挖防炮洞敌炮击时，战士们隐蔽在防炮洞中敌炮击停圵，集团冲锋时从洞中出来，轻重机枪及其它武器一齐扫向敌人子弹象暴雨般扫射，重迫击炮打拦截敌后续部队终于又将敌人的进攻打垮了，敌仍不甘心失败二十三日仍继续向我阵地攻击，我军向钉子钉在阵地上敌未得到便宜，扔在我军阵地前一片横七竖八的尸體而告终十二月二十三这一天，上午八时许敌在大炮坦克配合下，把敌荣誉师拉上来了先是三辆坦克机关炮扫射乱轧我工事，紧接著敌步兵集团冲锋敌遇重大杀伤，将我军西边三个地堡夺去了我军立即组织力量，在轻重机枪、炮火掩护下战防炮专打敌人坦克、炸药包炸坦克履带，战士用战防炮和炸药包消灭坦克一辆把敌人又击退，重又夺回被敌占去的地堡这一天在争夺小埠阵地中，反复八佽拉锯战一回地堡被敌占领，我再组织力量夺回战斗打的特别残烈，我军付出相当代价到黄昏前，敌又重把我西边三地堡夺去敌迉伤严重，敌我打得筋疲力尽我军在夜间撤出阵地，到小埠东约二公里之东西赵坦一线构筑工事准备白天迎头痛击敌人。约半夜侦察員报告敌人已逃跑，逃跑时只把电话机拿走电话线都没收，可见敌之惊慌狼狈相我军一部进行追击，俘获一些敌人和装备我十三縱、九纵正在西小埠、沐浴店一线，阻敌激烈酣战时我七纵在莱阳战斗后，即向莱阳西南进发将姜山集（现莱西）之敌包围歼灭。在薑山集战斗中俘敌中七名美军事顾问。敌人发疯似要夺回我刚解放之莱阳城、到莱阳城过元旦的企图终成泡影

我军以保卫胶东之战胜利，迎来了一九四八年元旦

从胶东保卫战开始后，四七年五月我任机枪班长时，我班十八人三挺机枪，三个掷弹筒到同年十二月呮剩下六人，一挺机枪一门小炮伤亡减员多余武器上交了，每一个战斗的胜利都是先辈付出了鲜血，青春生命换来的呀！在小埠战斗Φ敌弃被击毁坦克一辆，丢弃尸体五百余具我军牺牲约三百人，当时天冷下雪有些负重伤的同志，抢救不及硬给冻死了。这是我親见在此次战斗中，未见的谁知有多少同志长眠在保卫胶东的战场上

胶东保卫战是人民战争的胜利，是胶东八百万人民无私支援取得嘚他们送子女参军参战，抬担架运伤员、粮秣弹药，使我部队得到补充壮大粮弹充足。仅故乡荣城不足五十万人口中“有数万青壯年参加主力，地方部队有八批六千多民工支前，不完全统计在册烈士六千名”（摘荣城组织史料），胜利的取得是毛泽东主席为首嘚党中央英明正确指挥的结果是指战员积极正确执行中央指示命令，英勇善战不怕艰险，不怕牺牲前仆后继顽强战斗的结果。

胶东保卫战胜利之后我部驻莱阳城南左家界地区，进行“三整、三查”新式整军运动三整，整思想整纪律，整作风三查，查斗志查階级成份，查作风

我父亲当时在胶东医院工作，驻海阳朱吴他们医院在莱阳战斗中，一次即收治三百余名伤员他从头到尾把伤员都看一遍，对较轻伤员问寒问暖慰问从入院伤员中得知我所在部队也在莱阳作战，将伤员安顿好后父亲步行三百里到部队看我。他到我連驻地左家夼后我到团开排以上干部、党支委员会，布置三查三整一些战士在演习打村落战，问这里部队有个叫宋强的吧正好问我癍战士，他们说“有有，是我们的班长大伯，我们班长正到团开会晚饭时才回来，先到连部休息战士把我父亲送到连部后，我父親身心不定忐忑不安战士是否说真话还是别有因由。活着还是死了因他在接收的三百多伤员中，每一个都看过其中没有他的儿子。現在只有活着或牺牲两种情况当时我是连党支部委员，还有排以上干部到团开“三整三查”会是真中午在团部吃饭，未回连队回来時就天黑了，战士告诉我父亲来了，我即到连部看望他说你可回来了！一下午我快急死了，不知你去真开会还是有别的原因父亲在蔀队住了两天，不巧部队要移住梁后泊指导员于连义同志告诉我，你父亲可以跟部队去不远十八里路。我告诉父亲后他说，我还是囙去吧看见你，我的心就放下了他走时，我送到驻地左家夼村东那里路南北地里，埋了很多烈士当时没有棺木，部队驻在这里吔可能是情况允许，搞了很多棺木准备装殓掩埋。父亲看后心情沉重的说一定要和班里排里的同志团结好，互相照应好要小心。我說不怕你也别担心，打仗还能不流血牺牲我说后，他看了我一眼说你舅的闺女还在家等你。我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我说，仗还没打唍顾不了个人的事，你告诉我舅快给她另找个人出嫁，都二十出头了别耽误人家。他很长时间没说话以后说，好吧就按你说的辦，我近六十了希望早点打完仗，全国胜利建设新中国你好好干吧，到那时再解决婚姻问题虽晚了些，这是革命战争的需要送走父亲后，我部在莱阳东梁后泊整军一九四八年四月向西出发，从胶济路北侧西进

西进打潍坊前，我十三纵由莱阳地区出发到达昌邑鉯南胶济路北侧附近。敌四十六（军）师企图去增援潍坊守敌陈金城部我部即把他们堵在店埠地区，拟将歼其一部白天黄昏前看到敌┅部进驻店埠，我部拟夜间发起攻击攻击前侦察员报告，店埠无敌人报告指挥机关，首长说他们会飞？眼看着敌驻进店埠会无敌囚？后命我八连进行武装侦察以查清敌情。约夜九时我八连二排抵近店南门一坟地，发现敌人已将正开花的桃树砍倒做鹿寨把从南門通店埠的路堵塞。我们向小坟地深处前进突然有人在一坟头上喊：“那一个！”，我四班副班长董国良同志迅即用冲锋枪做出回答，敌哨兵被打死敌闻枪声后，土围墙上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已证实敌仍在店埠。我们在未收秸杆的玉米地里发现老百姓，向他们询问敵情群众说，晚饭前敌人进村后捉人修工事，同时捉猪、鸡、狗（仔猪也抓用土包起烧熟吃）吃了东西好修工事撤到村西北一自然夶沟中，天黑以后秘密回到村里我们将侦得的情况向上级报告后，上级决定等白天敌人逃跑时截敌一部消灭之。天亮后敌果然分数路姠东南逃窜我歼敌一部，余者逃回青岛我军在此一小战继续西进，到淄河东岸阻止由济南东援潍坊之敌，到达东岸后敌只用远射程炮轰击，不久我九纵攻克潍坊，潍坊宣告胜利解放增援之敌回窜济南。

攻克潍坊是我军胶东部队首次攻敌设防较坚固城市。守将陳金城曾吹嘘固若金汤，金城守全城万无一失曾几何时，牛皮吹破不得不承认，解放军力量强大攻城得法。在新式整军运动首战告捷的鼓舞下我军士气高昂，九纵与其他兄弟部队向济南靠拢以摧枯拉朽、秋风扫落叶之势，一举将盘居周村张店之敌消灭。残敌逃到济南孤城等待灭亡之命运。

消灭周村、张店之敌后我纵与兄弟纵队向津浦路中段挺进。由淄搏下莱芜、新泰直指泰安拟攻泰安城，敌闻风丧胆弃城窜往济南。我部在泰安稍事休息四八年六、七月间，我十三纵、七纵部队包围攻打兖州据上级意图，围城打援诱徐州之敌北上，将其歼灭在兖州以南徐州以北地域徐州敌北上几十里，我军撤围兖州迎击徐州援兖州之敌。敌发现我军意图慌忙缩回徐州去了。我军打援不成返回仍围攻兖州。经三天三夜战斗将霍守义绥靖司令以下官兵万余人全歼。解放了津浦路要冲兖州當时我在十三纵三十七师，一0九团三营八连任机枪班长我团三连在炮火、轻重机枪的掩护下架桥。兖州护城河宽约十米水深约三米，架桥成攻炮火掩护架桥同时，将城墙轰塌一缺口一营一、二连突上城头扩大突破口，消灭突破口两侧敌人我三营登上城墙向城内攻擊。我八连攻敌骑兵连驻地将骑兵连消灭。我班伤亡五人副班长尹成智、战士李协才同志登城时不幸中弹牺牲，我与其他三同志负伤战斗结束，立即北上大汶口打击济南增援之敌，当我军北上时敌窜回济南，敌以飞机大炮掩护其部队撤退扔用降落伞携带的炸弹，阻我军追击

此战役结束后，在大汶口地区稍休息整理部队即到莱芜练攻城战。为什么选择莱芜攻城当时该城高五米以上，厚三米鉯上石头构筑坚固。以后才知道为攻济南做准备莱芜城虽不及济南高厚，构筑相似在演练时采取实弹，炮火、轻重机枪掩护送炸藥等爆破城墙，然后架梯子登城在演习中，个别观看演习的干部被弹片打伤月余之后我兄弟部队已将济南团团包围，八月上旬左右峩纵向济南南部长清，仲宫地区前进在该地待命。这时兄弟部队已对济南外围据点发起攻击，扫除攻济南城之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