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原你还在这里吗面吗?

“附中讲坛”别开生面
王 原 周 艳 杨 平
  □王 原 周 艳 杨 平 报道  本报济南讯 3月20日下午,“附中讲坛”开坛仪式及首场讲座《罗马风云》在山东师范大学附中举行。  来自高一17班的姚睿琦同学,以凯撒大帝、庞德、克拉苏组成的“前三头”同盟和以马克?安东尼、屋大维、雷必达组成的“后三头”同盟为线索,将一部冗长的罗马建国之争讲述成一场引人入胜的《罗马风云》。据悉,“附中讲坛”包括名人讲座、名师讲台、名生讲坛三个版块,旨在提升学生的综合素质和创新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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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侯正在殿后跟洪武和宫廷卫队一起演武,人报太子已到宫外。申侯略一沉吟,便命卫队整队,跟自己一起到宫外迎接。
宜臼见卫队出了宫门,却不见外公,心中不免疑惑,正犹豫着,却被外公和二舅突然抢到跟前。申侯一边躬身行礼一边大声说:“臣申国国君姜诚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光临,臣得消息太晚,未曾到城外接驾,现下又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殿下恕罪!”
“谢申侯。申侯不必客气。”宜臼躬身答礼。“一别数年,申侯一向安好?”
“谢殿下,臣安好。天王陛下安好、殿下安好!”
“承蒙动问,天王陛下安好,宜臼安好。”
“犬子申国世子慕文去国中巡查未归,臣已命火速将太子殿下光临消息转告于他,让他即刻赶回!三子开基在‘谢’地监督南申国划地和国都建筑工程,路途遥远,一时难以赶回,请殿下恕罪!宅眷人等尽在后宫恭候!”
“宜臼来得匆忙,罪在宜臼。”
“殿下光临申国,视察我一国政情、民风,实乃臣之幸,申国百姓之幸!”
“宜臼不才,天王陛下派宜臼前来,是想让宜臼在申国逗留一些时日,面聆申侯教诲。申侯乃大国之君,天朝重臣,又是天王甥舅、宜臼外祖,定可令宜臼深受教益。”
“太子殿下谬赞,臣愧不敢当!申国虽国小力微、地境偏僻,毕竟是天王之土,臣虽老耄,毕竟是天王之臣,但有驱遣,必当肝脑涂地,报答厚爱于万一!殿下一路远来,舟车劳顿,请下车辇,移驾入宫。”
申侯上前一步,扶住宜臼手臂,让宜臼下了车。二舅洪德也从另一边扶了宜臼一把,但他只飞快地瞟了宜臼一眼,便又恢复了中规中矩的样子。申侯一边躬身陪宜臼步入宫门,一边大声吩咐洪武亲自去安顿太子殿下随行人员的住处,洪德施礼之后便走开了。宜臼由申侯陪着见过后宫女眷,又查看早已备下的住处,等到宜臼表示了满意,申侯说了声:“请殿下梳洗并小事休息。晚上设宴给殿下接风洗尘。私礼且容稍后再行,臣自有安排。”便“先行告退”了。
宜臼有满肚子的话要对外公说,不料外公却不给机会,这让他在满腹伤心之余,又加了许多委屈和狐疑:四年不见,外公竟像换了个人,究竟怎么回事?他带着这种心思胡乱梳洗了一下,便上了床。
晚宴的场面十分阔大,而且热闹非凡,然而宜臼高兴不起来。他在主宾席上强颜欢笑着,尽量彬彬有礼地与人应对。他看着外公郑重其事地称颂太子殿下,听他宣布说,等殿下休息过来之后便亲自陪同他到各处巡视。申国臣僚们也纷纷称颂太子殿下,说他“与日同行”来到申国,是一种祥瑞之兆,说他不但隐然有天王风范,而且有些地方酷似申侯,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天王陛下的决定不但于大周大有益处,而且全了太子殿下与申侯的天伦之思。大舅和三舅都还没有回来,于是宜臼不时望望二舅,可他从二舅脸上找不出四年前的样子,只唇上那一撇小胡子似乎比当初更浓。后来宜臼想喝点儿酒,可申侯以年龄为由不让,他背对满大厅宾客看着宜臼,眼里瞬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宜臼大为惊讶,同时有一种类似于默契的感觉从心里生出,于是不再坚持。就这样坐着、看着、听着,在喧闹中暗暗玩味外公眼中闪过的东西,宜臼发现自己渐渐轻松起来,镐京城王宫里发生的事儿渐渐遥远。
宴会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然后突然停止。宜臼毕竟在路上颠簸了一天,心情又不好,一旦席散,顿觉疲累直涌上来。他回到住处,没有梳洗便草草安歇。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宜臼慌忙起床梳洗,然后直奔后宫,外公一家老小已恭候多时。他向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两个小姨行了私礼,重新见过表弟表妹们,然后跟着外公到了书房。一会儿大舅和二舅也都来了。二舅跟昨天相比仿佛换了副模样,大舅慕文则像四年前那样亲热地招呼了他,丝毫看不出连夜赶路的疲惫,他们那高大威猛、生气勃勃和亲密无间的样子让宜臼瞬间产生了踏实的感觉。宜臼看看外公,外公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不过也好像跟昨天不一样。他们一起用了早膳。然后外公吩咐说,上午要听世子的视察报告,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宜臼抬起头来,见外公正目光炯炯地直看着他,让他瞬间想起昨晚宴会上不让他喝酒时的样子。这可跟迎接他时大不一样。
“胃口不错。你需要这样,必须这样,不管在什么情况下。”
宜臼看看外公,又看看大舅和二舅,不知该说些什么。
“四年没见,你长高了,也长壮实了,快成男子汉了。”申侯呷了口茶,捋了捋胡子。“现在可以说一说你到这儿来的事儿了。”
他望着不知所措的宜臼,微笑着,让宜臼觉得他确已不是昨天在宫殿门口那个公事公办的申侯,而又是四年前那个他经常见面的慈祥可亲的外公了。宜臼又看看大舅和二舅,他们也一样和蔼可亲。于是不知不觉间,两颗热泪从他的眼里涌了出来。
“来,宜臼,到外公这儿来。你不记得当年怎么跟外公和舅舅们玩了吗?”
宜臼离开座位走上前,依到了外公怀里。
“好孩子,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宜臼耸着肩头,抽抽嗒嗒地哭了好一会儿,然后坐到了外公身边的座位上。
“三个月前,父王新纳了个王妃。”
“外公知道。”
&&& “您知道?”
“哦,先不说这个。你接着说,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三个月前,父王新纳了个王妃。说她是褒大夫的女儿,可大家都知道,褒大夫没有女儿,她是褒大夫的儿子洪德先生买来献给父王,为他的父亲赎罪的。褒大夫因为向父王提意见被革了职,关进了监狱,他想让父王关心一下泾、河、洛三川的地震和歧山的山崩,并且留住赵叔带大夫——赵大夫在褒大夫之前求见过父王,也想让父王关心一下泾、河、洛三川的地震和歧山的山崩,可父王拒不见他,他就给父王上了书,然后弃了职,带上全家离开了京城。褒姒一入宫,褒大夫就被放出来了,还官复了原职。
新王妃让母后受了不少的气。本来我不知道这些。我每天读书、练武、学习礼乐,课业越来越重。可前几天我去给母后请安时,见母后正在流泪,就问怎么了,再三追问之下,母后才告诉我说,父王被一个新来的名叫褒姒的女人抢走了。母后说,那个女人入宫后,父王一个夜晚都没在母后那儿过过。母后说,那个女人入宫三个月,不但从没按照礼仪前去拜见过她,而且弄得父王更加不理朝政了。
父王瞒着母后,给那个褒姒建了琼台,离他和大臣们议政的地方很近,他们俩住在那儿。那琼台建得又快又华丽,母后却不知道。母后以为父王政事繁忙,或者是跟虢石父、尹球、祭公易他们喝酒,后来才听说父王纳了个新妃,于是等着新王妃前去拜见。可她一直没有去拜见,母后就很生气。母后说,父王富有天下,而且子嗣为重,纳几个妃嫔本来不算什么,可她不该让父王比从前更加不理朝政,既然这样,不拜见她、向她行礼就是个严重问题。
母后说,那天上午她去了琼台,父王果然跟褒姒在一起。母后便训了她几句。可父王替褒姒说话,说,是他不让新王妃前往拜见的,因为给她什么封号还没有确定。不但如此,父王还把身子挡在母后身前,好像母后要冲上去打那个褒姒似的。母亲很伤心,说,四年前父王刚登上王位时,就曾不顾礼法,在他自己父王的梓宫还没运出去下葬的情况下,跟虢石父、尹球、祭公易他们一起纵酒作乐,祖母驾崩后就更是肆无忌惮了。他广搜天下美女,充实后宫,而虢石父、尹球、祭公易他们那帮人也曲意逢迎着他。他们日夜寻欢作乐,把好端端一个大周王朝的宫廷弄得乌烟瘴气。母后劝阻,他说‘后宫不得干政’,外公前去劝阻,也被他顶撞了一通。母后说,问题不在于你父王宠爱一两个妃嫔,而在于他要把朝政置于何地、天下置于何地。母亲说,儿呵,若不提高警惕,我和你父王十几年的恩爱自不必说,就是你我母子俩当王后、作太子的日子,恐怕也到了头儿了。我倒不在乎当什么王后,可你是将来的天王啊。
我给母后出主意说,让她派人到琼台花园摘花,我说,这样那个坏女人一定会出来拦阻,于是我就冲上去教训她一顿。可母后坚决不让我那么做,说那个女人固然可恶,但问题不在那里,而在父王身上。母亲说,我是太子,不可妄动。可是我没听。
昨天早晨,我瞒着母后带人去了琼台。我已经打听好了父王那天早晨要去上朝,而且看着他确实上朝去了。我的手下进了琼台花园就开始摘花。于是有人出来阻拦。一开始是宫人。发生了争吵。然后那个褒姒就出来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然后我冲上去了。我抓住她的衣裳,一边骂,一边挥拳就打。她一边拼命躲闪和挣脱,一边哭叫。后来,那些宫人一齐跪下求饶,还有人跑出去了,肯定是给父王报信儿去了。我就放了手走了。
那个女人肯定在父王面前说了我许多坏话,当天中午,父王就让褒大夫到东宫传旨来了。父王不但严厉训斥了我,说我好勇斗狠,悖礼不孝,还让我尽快离开京城到外公这儿来,说要由外公对我严加管教。我知道父王一向很严厉,但这份诏书还是让我感到意外,他打我、骂我、罚我,怎么着都行,可我就是没想到他会把我赶出京城。这是一份我无法当众宣读的诏书,所以昨天我没有当众宣读。父王把我的老师们也都撤了职赶走了,还让褒大夫转告我说,新王妃已有身孕,再过几个月就会给他生下另一个王子、给我生下个小弟弟,说这是关系到王室血脉的问题,说如果不是新王妃所幸无恙,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我。褒大夫还说,父王认为我的行为是母后的教唆。
我跑到琼台去求见父王。我想告诉父王,一切过错都是我的,跟母后无关。我想说我没有好勇斗狠,我的行为也正是行孝,因为我孝的是母后,孝的是心装天下的父王——父王不关心泾、河、洛三川的地震和歧山的山崩是不对的,母后说的对,即使那里不是我大周的发祥之地,至少也是天下的一部分哪。父王任由赵叔带大夫离京去国同样不对。我想告诉父王,我并不想伤害我的小弟弟,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怀了小弟弟。我想告诉父王,我并不在乎当不当太子,如果能换取母后不受责罚,我宁愿不当这个太子。我在琼台外面跪了很久,可父王不肯见我。
我又跑去拜见母后,禀报了这件事儿,母后便和我一起去求见父王。可父王还是不见。不但不见,还传出话来,让我速速动身,不得耽搁、迁延、观望,还当场宣布对母后禁足。父王还说,如果我不尽早动身,他就让人押着我上路。
我是今天早晨离开东宫、离开京城的。我不知道要在这里呆上多久。父王待我虽不像母后那样亲切,可他毕竟是我的父王。他让我成为了太子,给了我将来接掌天下的重任。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从没对我这么严厉过。也许真会像母后所说,我当王太子的日子快到头儿了。
申侯沉默着,忘了喝茶。外孙叙述的事儿他确实知道,所差不过是一些细节。这倒并非因为他工于心计。一个诸侯国的国君往镐京城派人收集情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许多诸侯国君都这么干,何况他不是普通诸侯国君。而且他在京城朝野有不少朋友。他的人一直紧盯着天王的宫廷,而自从四年前他离开京城之后,这种关注就更加密切。外孙到申国之前,有关“太子殴打新王妃,被天王诏令前往申国听候教诲”的消息就传过来了。申侯很高兴外孙的明辨是非和勇于任事。“还不错,”他想。以天下为己任的概念还算清晰,当然还需要强化。看来我那宝贝女儿也没有把眼光局限在自己的后位上。此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把一起宫廷事件叙说到这种地步,无疑也是个相当不错的成绩,重要的不是叙说得多么完整、准确和生动,而是在这基础上,他已经学会梳理前因后果了。许多时候情形就是这样,就事论事是一回事儿,放在某个特定背景下去观察分析是另一回事儿。看来自己离开镐京城这四年,外孙确实没有闲着。不过,当然喽,他离外公的要求还差得远呢。比如,他对他父王的刻薄寡恩、反复无常知道多少?对已故顾命大臣尹吉甫和他儿子尹球的品质差别知道多少?对虢石父、祭公易那几个家伙又知道多少?他怎样看待他的父王的所作所为?那究竟是本性暴露还是一时糊涂?他想过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尹吉甫和另一个顾命大臣召虎的接连去世对于大周王朝的意义吗?还有最重要的,他怎么理解忠心耿耿的司徒郑伯友把他的郑国从关中换到关东?郑伯友可是他的堂爷爷、当今天王的亲叔叔啊。必须把这些事儿也串起来,在见微知著和透过现象看本质上再下功夫。一个未来的天王必须学会这样看问题,而且要快,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担起自己的责任来。看来昨天下午和晚上所做的一切都还算对。唉,宜臼外孙,形势严峻,时间紧迫,你必须努力啊。
申侯抬起头来。
“听我说,宜臼。”他说。“首先,外公想让你知道并牢牢记住:昨天下午你来到申国,外公和你二舅是故意用礼仪冷淡你的。你是太子,不能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申国可能有你父王派来的细作,你的随行人员里也可能潜伏着你父王派来监视你的人。也可能有人为了贪图富贵向你父王打你的小报告。你明白吗?”
宜臼的眼睛睁得老大,看看外公,又看看大舅二舅,半天才点了点头。
“其次,你不能动不动就说不当太子。到目前为止,你所受的一切教育和和训练,都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称职的太子,将来成为一个好天王。你可以不在乎这种名分和地位,但既然上天让你作了太子,你就必须时刻记住自己的职责,时刻心装天下。”
&& 宜臼点了点头。
“还有,你这件事儿做得确实不太好。怎么说呢,至少是有点儿莽撞。你母后说的对,一个王太子是必须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不能妄动。当然啦,外公不是想让你当一杯温吞水,不是让你凡事唯唯诺诺,可问题是,一者,你只有表面上不动声色,才能不给自己和母后惹来麻烦,二来,表面上不动声色,也并不等于心里边没有是非。你见过鸭子凫水吗?它在水面上游着,看着很悠闲,可它藏在水面下面的脚却在不停地动。外公不是否定你的是非分明和勇于任事,但你必须保证不给自己和你的母后惹麻烦,然后才能坚持自己的是非。你必须尽快学会作一只鸭子。这也就是说,以后如果你再碰到类似的情况,必须表面上不动声色,同时心里想:‘等我当了天王,一定不这么做。’你明白吗?”
&&& “哦。”
“好啦,现在咱们来说说你的父王。你刚才说,你的母后向你提起过你父王在他的父王还没下葬的情况下就聚集群小、纵酒作乐的事儿,是吗?”
&&& “是。”
“外公就是在那时候遭到你父王的顶撞的,而且不止一次,因为外公前去劝谏,扫了你父王的兴。外公当时可能有些激动,要知道,即使抛开你父王在他的父王的棺椁还没运出去下葬的情况下就聚众喝酒作乐,于礼法不合不说,你爷爷老天王与外公毕竟相处多年,又是姐夫小舅子和儿女亲家。外公自己觉得还是比较注意分寸的,就是说,外公进见你父王时,一见尹球那几个家伙也在,就强压着火气,过后想来,也没觉得有什么话说得过于激烈、不合礼法。可你的父王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待你的外公了,他当时对外公说的话,言辞之尖利刻薄,跟颁给你的这份诏书简直没什么两样。这让外公在伤心之余还又羞又怒,甚至都有点儿手足无措了。”
“外公就是这样离开京城的吗?”
“问得好,外孙。外公当时其实还没有打定主意回到申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外公寄希望于你的父王一时糊涂,放纵了自己。可问题是,外公很快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要知道,从你爷爷老天王驾崩,到外公离开镐京,中间可是有好些日子呢,何况前面还有你爷爷病重。外公想着,假如你的父王确实是一时糊涂,改了也就是了。或者再严重一些,你父王确实对他的父王不敬,但只要他关心天下、勤于朝政、不再那样尖酸刻薄,外公也不会计较,毕竟外公心里还装着你、装着你的母后。问题是,事情根本不是外公想象的那样。第二天,你父王睡了一天,晚上则又开始酒肉歌舞、寻欢作乐,甚至叫了宫女戏狎。第三天还是如此。外公实在忍不住,又进了宫。这一次外公明白了,因为你父王口口声声对外公说:‘从今以后,朕就是天下,朕怎么着就怎么着,谁敢在朕的耳边聒噪,就让他好看!’原来如此!原来你父王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为所欲为了、能够对阻止他的人大开杀戒了!他恐怕还在考虑外公会不会跟你和你的母后结成一党、把他架空起来。外公这才决定离开镐京。外公当时固然是一腔盛怒、忍无可忍,但同时也是觉得,既然你父王那样,继续留在京城就没意义了,不但无益,还有可能连累你和母后。”
“外公……”宜臼可怜巴巴地望着申侯。
“好孩子,宜臼,外公知道你要说什么。”申侯摸着宜臼的头,停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外公跟你一样,希望你父王不是那样的人,纵然不敢说直到现在,至少在离开镐京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也一直这么希望着。其实说直到现在也仍然怀有希望也没有错。果真如此,外公会很高兴的。不骗你。外公也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况且外公的心里还装着你和你的母后。果真如此,你会很快回到镐京去的。外公希望你尽快回到镐京城,在你父王的身边观摩、历练,这对你将来执掌天下是极有好处、极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可缺少。可话说回来,假如你父王确实是那样的人呢?外公以前确实没发现你父王做过什么恶事,包括在你爷爷率军北伐、他以太子的身份在几个重臣的辅佐下监国期间。他跟你母后也称得上郎才女貌,婚后十几年也确实恩爱。外公一直挺为这桩婚事高兴的。可从四年前开始,一切都变了味儿。宜臼,你要相信,并牢牢记住:外公是真心希望你的父王是个好人的,可另一方面,作为王太子,你也必须面对万一你父王不是好人你怎么办这样的问题。外公知道这很残酷,这确实很残酷,可没有办法,因为你不是一般的孩子。你是王太子,将来要继承王位、统帅群臣治理天下,不能跟一般孩子一样。你必须面对这样的问题,而且越早明白越好。你越早明白过来,就越能正确理解和对待一个昏庸残暴的父王,并在时机到来时更好地接掌天下。你明白吗?”
“……哦,”宜臼说。“明白。”
“你爷爷越老越糊涂了,特别是北伐回来之后。他总是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总是走极端,忽冷忽热。实话实说,从北伐回来后,一直到驾崩这七年时间,你爷爷没做过什么够得上聪明的事儿,除了驾崩之前让外公再建一个南申国。那时候,外公就想过要回到申国,离他们远些,可我们北伐回来没多久,你就出生了。你的母后是外公的第一个孩子,你则是外公的第一个隔辈后代,离开你们对外公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即使后来你的舅舅们有了儿女之后,外公也仍然把主要的时间花在了镐京。申国被你的舅舅们照料得很好,南申国的进展也还顺利。这个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可以说,从那时起,外公是为了你和你母后才常驻镐京城的。”
“谢谢外公。”宜臼说。
“也得谢谢我们哪。”二舅笑着说。“咱们那时候不也常见面吗?”
“谢谢舅舅。”
申侯看了儿子们一眼。“至于你那位父王,从前怎么样不必说了,假如他像四年来这样继续胡搞下去,假如他真是那样的人,天下只怕迟早会发生祸乱,大周王朝迟早会毁在他手里。知道你堂爷爷换国的事儿吧?”
&&& “知道。”
“怎么看的?”
“……我不知道,那几天我心里一直挺不舒服。堂爷爷对我很好。不过我也没太多想,毕竟人们议论了一阵之后又没什么动静了,一切如常。可能我为这件事儿不舒服的时间,要比人们议论这件事儿的时间稍长一些。”
“你的老师没给你讲过四百年前商王朝的纣王给自己弄了副象牙筷子,他叔叔就预言商王朝要灭亡的故事吗?”
“讲过。可我没有……”
“没把这件事儿跟另外那些事儿,例如赵叔带大夫的弃职离京、褒大夫的告病回家联系在一起,对吗?”
“褒大夫也离职了?”
“是啊。你只知道他在赵叔带大夫弃职离国后向你父王提了意见,却不知道他的言辞比赵大夫激烈得多吧?”
“这个,还不知道。”
“从你父王的角度看,他是第二个不知进退的人,而且说话太冲、太难听,属于火上浇油,所以才被你父王关进了监狱。他虽然被放出来了,却不可能不受影响,而且他一直心中有愧,因为一来,他儿子是靠着向你的父王进献美女才把他救出来的,手段不光彩,二来呢,他出来之后,也一直眼看着朝廷里乌烟瘴气却不再敢吱声,这里面也有他的‘功劳’,特别是在向你传旨之后。他跟赵大夫一样也是贤臣,不过性子较弱。他在向你传旨之后就向你的父王告了假,回褒城养病去了。”
“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说吧宜臼,镐京城里发生的事儿,不管你讲到的还是没讲到的,几乎没有外公不知道的。有许多人给外公提供消息,有些是外公派去的,有些是外公的朋友。别忘了,外公是诸侯国的国君,大周朝廷重臣。你必须先尽可能多地收集情报,然后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外公这么做,既是为了申国,也是为了大周。你明白吗?”
&&& “哦。”
“现在回过头来再说你堂爷爷换国的事儿。你应该把它和另外那些事联系到一起,包括尹吉甫和召虎的去世。因为它们确实不是孤立的。在这当中,你堂爷爷的换国是比另外那些事儿还要严重的事件,甚至可以说,这是比别的那些事还明显的天下大乱、大周走向灭亡的象征。你不觉得你堂爷爷和四百年前的比干一样是当朝的王叔,是一种特别值得玩味的巧合吗?”
宜臼看看外公,又看大舅和二舅。他忽然觉得父王和镐京城离自己很遥远。某一瞬间,他心里涌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几天前发生在京城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穿帮了的乐舞。他觉得,就在外公的言语之间,就在外公和大舅、二舅的注视之间,自己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 “不会吧?”
“外公也希望不会。外公真心希望这样的预言是多余的。可,如果不是你怎么办?宜臼,我的外孙,还是那句话:尽管外公和你一样不希望你父王是个恶人,可你必须记住:倘非如此,天下马上就有可能大乱。赵叔带、褒大夫他们也一定跟外公一样感觉。郑伯和赵叔带不用说了,外公的人跟他们见过面。褒大夫也必定如此。果真如此,他们那么做就是不愿意……怎么说呢,姑且就叫陪葬吧。无力回天的情况下,也许只能是明哲保身。”申侯加重了语气说道。
“当真吗外公?”
“毫无疑问,存在这种可能。希望情形没那么糟,否则,将来你接掌天下时,收拾起这个摊子来会更难。不过真到了那一天,他们这些人也许正是你可以依靠的臂膀。”
“那,怎样才能救救母后?”宜臼忽然着急起来。
“等着吧。如果你父王知错能改,你母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是这样,只是如果,那么,把你的母后从镐京城弄出来既不合礼仪,也是不可能的。依外公想来,你母后暂时还安然无事,除非她变本加厉,再去招惹你父王和他的新妃。目前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你母后被打入冷宫,但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需要担心的就不是你的母后,而是你了,因为,跟取你母后的位置而代之相比,那个褒姒肯定更在乎让她的儿子取你的位置而代之,因为如果她没有儿子,或者她有儿子却没当上太子,她即使再受你父王宠爱,也是短暂的。她想长期受宠就必然会得罪你和你的母后,而一旦得罪你和你的母后,她又必然会想到你们会报复,因而必然会防范你们,甚至置你们于死地,在这之中,你对他们的威胁比你的母后更大,所以受到他们继续打击的危险也更大。你明白吗?”
“我不会报复他们的。”
“外公知道。可问题不在于你会不会报复他们,而在于他们认为你会不会报复他们。从这意义上说,你来到申国也是好事,至少你是安全的。”
“我能为母后做些什么?”
“你什么也不用做,也不能做。你在申国期间不能轻举妄动,比如给你的父王或者母后写信,或者偷偷跑回去看望母后什么的。这首先是因为,目前这种情况下,你这么做不但没有用,还会起反作用。也就是说,如果你父王不肯改正错误,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无益的,反而会进一步激怒他,让你母后的处境更难、更危险。你明白吗?”
&&& “哦。”
“其次,关于你如今的表现,你父王,还有那个褒姒,他们最不觉得意外的恐怕就是你再三再四地恳求他们。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给他们来个沉默。他们希望你又哭又叫、告白争辩,甚至求饶什么的,你就偏不出声。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觉得意外,觉得你懂事,觉得愧疚,才有可能尽快让你回镐京城。这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既有利于你成长,也能让你尽快回到京城。你明白吗?”
宜臼站起身来。
“所以,你在申国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段时间,你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荒废。你必须努力将来作一个称职的天王,一个跟你的父王不一样的天王。有外公在,一切都不必担心。今天上午就先练练武吧。读书的事儿下午再说。”
“……明白。”
“外公知道这很难,特别是对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申侯叹了口气。“不过你要记住,永远记住:你不是一般的孩子。你是必将担当大任的王太子殿下。明白吗?”
&&& “明白。”
“好,现在去吧,让你二舅见识见识你的武艺比四年前进步了多少。我和你大舅过一会儿再去。你的两个表弟也已经开始学习武艺了,把他们也叫上。”
二舅走过来,把手放在宜臼的肩膀上,推着他边走边说:“你的五形格斗术学得怎么样了?”
宜臼在申国一住就是七年,期间,他从半懂事不懂事的孩子变成了一个英武帅气的青年。他的武艺不错,书也读得不错。三舅开基在他来到申国之后不久也回到了,他对宜臼也异常亲切,也留着一撇漂亮的小胡子。宜臼的爷爷老天王在去世前三年又命申侯为南申国国君,在汉水北部建南申国,以控制荆蛮,三舅先是奉命前往划地,并建设南申国国都,后来又充当镇守。他只停留了几天就匆匆离开了。宜臼到过二舅的封邑,后来也去过南申国,他特别喜欢那个名叫“谢”的被定为南申国国都的地方,那里虽然离外公的申国很远,但风景秀丽。
宜臼经常想着回到京城,毕竟让一个孩子从旧有的生活模式、思母之情等等中挣脱出来不是件易事。他原本是希望过些日子就会离开申国回到镐京去的,就像申国某位大夫所说的那样,“迎着初升的太阳”,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事情确实像外公所说的那样,特别是在来到申国三年之后——来到申国三年之后,宜臼在外公和舅舅们的安排下娶了个侧室。宜臼本来坚持不娶,因为他不想在没有父王母后之命的情况办理婚姻大事,可外公说男大当婚,不能耽搁,况且只是侧室。于是宜臼向父王上了道奏书,汇报情况,请求批准,当然他同时也叙说了自己到申国以来内心发生的变化,恳求批准他回到京城。可正如外公所说,奏书石沉大海。外公说,随着小弟弟的出生和一天天长大,那个褒姒越发贪得无厌起来,如今正忙着串联朝中大臣,运动让儿子当太子、她自己当呢,而父王似乎也颇有此意。宜臼不明白,既然这样,外公为什么还让他给父王上书,外公说,这叫打草惊蛇。无论如何,父王是真的不关心自己的长子、当今的王太子殿下了。宜臼为此偷偷大哭了一场。其实自从进入申国以来,他已经偷偷哭过很多回了,但他没敢让外公和舅舅们知道。如此煎熬,让宜臼迅速成熟了起来。
这年六月的一天,吃过晚饭,申侯示意宜臼和大舅、二舅去他的书房。书房间里的气氛再次跟平时不一样起来,外公显然有事要说。
外公果然说了。他给宜臼讲了个故事。十九年前,就在宜臼出生的前一年,外公跟随他的亲家公、宜臼的爷爷宣王陛下北伐姜戎,结果吃了败仗。宣王原想大举征兵,再行出征,被以劳民伤财、训练不够为由劝住。回到镐京时,听见许多小儿在街上唱一首儿歌,道是:“月将升,日将没;檿弧箕箙,几亡周国。”宣王觉得晦气,便抓来问,说那歌谣是一个红衣小儿所教。第二天早朝时询问大臣,大宗召虎和太宰仲山甫说,红衣小儿应是上天火德星君,为警示人间幻化而来,如此说来,若再起干戈,只怕大周有覆亡之祸。于是宣王降旨,终于死了心不再北伐,不但不再北伐,而且禁止臣民制作和贩卖武器,特别是弓箭和箭袋,违者严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刚传旨下去,那边就有一对夫妻一大早赶到镐京城贩卖弓箭和箭袋来了。他们以此为业,弓箭做得好,进京路径熟,生意一直不错。不过今番不比往日。于是司市官远远看见,喝令捉拿。那男的走得快,逃掉了,只拿了女的,当场杀掉了。
那男的逃出城去,找了个僻静处藏身。第二天大着胆子又到了镐京城外,一打听,方知媳妇被杀,首级正挂在市曹示众呢。有心进城收尸,又怕被人认出来,自己性命也赔进去,只好大哭了一场,然后回家。接着,下一件事情就来了。
那一边刚杀了人,这边宫里又出了奇事。散朝后,宣王回到后宫,王后(也就是你奶奶)向他禀报:一个宫女昨天生了个孩子。宫女生子,有伤风化。于是王后下旨,处死了那个宫女,把那个婴儿远远运出宫外,扔进了河里。
那个媳妇被杀的弓箭匠人一头哭,一头往家里走。接近黄昏时到得一条河边,远远望见有许多水鸟在河上起起落落、叫个不停。走近一看,原来它们把一个包裹拖到了河边的草丛之中,打开一看,里面是清清秀秀一个婴儿。匠人犹豫再三,终于扭不过恻隐之心,又思自己膝下无儿,便把那婴儿抱起来,揣进了怀里。他连夜回家,收拾了值钱东西便逃难去了。他逃到褒城,隐姓埋名作了庄客,种起田来,他的女儿也就在这种粗茶淡饭的生活中一天天长大。
“现在你明白,外公为什么要给你讲这个故事了吧?一点儿不错,那个女婴就是褒姒,她只比你大差不多两岁。她的养父名叫褒大。外公派去的人见过褒大夫,也见过褒大。外公当初并没有想过要调查那位你父王的宠妃,儿子救父急切里想出这么个主意,也不是不能理解。外公当初只是想知道一下褒大夫对天下大势是怎么想的。不过,不管怎么说,知道了这位天王宠妃的身世毕竟是一大收获。洪德说,为了把褒姒训练得粗通礼仪,他花了不少钱和时间。那个褒大、苦大仇深的前弓箭制作者则说,就在他跟洪德达成协议,让褒姒去享受穿红戴绿、披金挂银的富贵生活之后,他把宝贝女儿的身世告诉了她。”
宜臼两眼盯着外公,随着故事的进展心旌摇荡,不知不觉间,对褒姒的仇恨淡了下来。同时他也更担心自己的母后。
“本来那个褒姒也应该是个好孩子,可不知为什么,入宫后竟然出奇地邪恶起来。这一点就连她的父亲也觉得惊讶。也许真是上天派她来灭亡大周的吧。”
“希望她没有过分难为母后。”宜臼说。
“这话可就要看怎么说了。以身体发肤而言,你的母后至今仍没受到伤害。至于别的,恐怕要另当别论。”
“为什么,外公?他们把母后怎么样了?七年没见,母后一向可好?”
“别急,外孙,别急,听外公慢慢说。这也就是今天想要说的正题儿。前几天,准确地说,是三天之前,褒姒运动她的儿子伯服当王太子、她自己当王后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由于长达七年的放逐生活,宜臼对这一天可以说早有预感,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五雷轰顶的感觉。宜臼看看舅舅,两个舅舅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不知不觉间,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滚滚而下。
“你不会忘了你那位小弟弟伯服已经快七岁了吧?”
宜臼当然没忘。可是,父王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宜臼,好孩子,如果你想哭,现在可以尽情大哭一场。”
于是宜臼尽情地抽泣起来。可没过多久,他忽然坐直了身子,狠狠擦了擦眼泪。他告诉外公和舅舅们,他之所以伤心,实在并不是因为失去了太子之位,他多年来之所以一直努力,就是因为既然他是太子,就得称职。他觉得父王实在是太绝情了。还有,他越来越担心母后的安危。“外公知道,”申侯轻轻说,“外公知道。”
外公说,七年来,他的女儿、宜臼的母亲申后曾多次求见天王,都没得到允许。后来,一个宫女想了个办法,她让自己当医生的母亲入宫给王后看病,然后设法把王后写给宜臼的一封信捎出来。本来这也没什么,母亲思子是常情,天王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太过怎样,可那一边,那个褒姒却虎视眈眈,时刻惦记着抓她的把柄呢。要知道,即便她不是上天派来灭亡大周的,继承人之争也不是新鲜事。
“问题是,你母后的那封信偏偏就出了毛病。她在信中明明白白地嘱咐你,一定要向你的父王上书,表明你认识到自己错了,即使你没认识到,也一定要‘谎称’认识到了。这等于让你对父王说假话,等于告诉他,你们母子二人是合起伙来骗他。褒姒的人拦住了那个医生,搜出了那封信。结果可想而知。那个送信人被你的父王杀了,是他亲自动的手,可见他当时有多愤怒。当然,你母后倒没受什么身体发肤之苦,可这一下,她到底还是被正式打入了冷宫。”
宜臼望着外公,再次流出了热泪。
“外公知道你和母后都是冤枉的,可问题是,你父王已经不相信你们。王位继承权的斗争历来残酷,而且念头一起,收手极难,而且历来是刀光剑影。现在看来,你父王也许曾经没有废立之心,但他对你和你母后的疑虑是肯定的,不然他也不会把你一扔到申国就是七年。他可能是担心你、你母后和外公联手,把他这个天王架空什么的,谁知道呢。如今他又开始怀疑你和你母后想联手置褒姒和她的儿子于死地,这个念头一起,事情可就真的严重起来了。这个念头一起,他甚至可能认为你对他当年施加于你的惩罚也会怀恨在心,伺机直接向他报复,毕竟古往今来为了王位,手足相残不新鲜,父子成仇也并不少见。这样一来,今天的结果就是必然的了。”
宜臼望着外公。
“看起来,外公当初让你以沉默的方式应对你父王的雷霆之怒,也许是一个错误,因为他不但一直把你扔在这儿,丝毫没有表现出愧疚和后悔,反而心中可能更没底了。他甚至极有可能也在猜忌外公,因为外公当初回到申国,虽然在相当大程度上打消了他的被架空的顾虑,但是很显然,你到申国后的表现,至少是最初的表现,就都是外公一手‘教诲’的结果。话说回来,既然你是王太子,而不是一般的孩子,迟早都有可能面对这样的事儿,明白其中的道理,而事到跟前,你就必须明白。你越早接受这个现实越有好处。这会让你冷静下来,想想今后该怎么做。”
“我一直都在努力,”宜臼擦着眼泪说。“现在您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吗?”
“好孩子,外公和舅舅们看到了你的努力,也看到了你的成绩,外公为此感到非常欣慰。你还记得太史伯阳父,知道他应该是个贤臣吧?他曾出面阻止你父王下旨废立,但没有成功。现在他也辞职走了。”
“是吗?”宜臼望着外公,他当然记得那个看什么东西都眯着眼睛的和善老头儿。
“撤行废立这件事儿是褒姒跟尹球、虢石父他们几个串通起来,内外勾结的结果,但问题在于,你父王的心里有了鬼了。他们下蛆,但你父王心里的鸡蛋上有了裂缝儿。这是最糟糕的。你明白吗?”二舅说。
“振作些,宜臼,你得像个爷们儿。”大舅说。
“没关系,宜臼,”二舅笑嘻嘻地说。“你就在申国呆着,看他们以后怎么办。顶不济,你还可以你三舅那儿去,跟他一起赏风弄月,作天下最美的诗篇。”
“没关系,外孙,”申侯瞪了一眼洪武,咬着牙说,唇须一动一动。“外公知道你心里并不在乎当不当太子、当不当天王,可他们也不能太无所顾忌胡作非为。放心,有外公和舅舅在。你只管用心读书、练武。外公决不会让这件事儿就这么完的。”
正说着,大夫吕章匆匆跑了进来。
“禀国君,烽火!”
&&& “什么?”
“烽火,烽火燃起来了!”
“从哪儿燃起来的?”
“骊山,离宫出事儿了!”
“镐京那边有什么消息?”
吕章摇了摇头。
申侯略一沉吟,便站起身来。“老吕,召集军马,由你、我和老二带领,火速赶往骊山,我和老二带骑兵先行,你带战车队随后。宜臼,你跟表弟们留下帮大舅监国。”
“骊山比镐京还远,来得及吗?”
“这不是远不远的事儿。镐京那边还没有消息,情况不明,只能尽力而为。老大,你既是申国储君,又与北面相熟,我们不能光顾着救援骊山,把老窝儿给丢了。”
“儿臣明白,请父亲放心!”大舅说。
“宜臼一定尽力协助舅舅,请外公放心!”宜臼也跪下说。
“好孩子。”申侯拍了拍宜臼的肩膀,转身向外面走去。“取我的披挂来,马上出发!”
第二天下午,申侯与洪武、吕章便回到了申国国都。解除警报后,他又把宜臼和大舅慕文召到了书房。宜臼看看外公,外公虎着脸一声不吭;二舅洪武也虎着脸。就这么沉默了半天。
“他妈的那个混蛋!”还是外公开了口。他把茶杯碰倒在桌案上,一时间,茶水横流,淡淡的雾气在他的脸前萦绕。
“外公息怒。”宜臼不知说什么好。
大舅也说话了。他给父亲重新倒了杯茶。“父亲息怒,先喝口茶,然后咱们来对证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申侯望着大儿子。“这么说,你们已经得到了从镐京传来的消息了?”
“是。就在刚才,您不是看到了吗,我们连警报都还没来得及解除呢。”
原来,申侯在骊山得到的消息跟慕文在申国国都得到的消息一样。那个褒姒进入王宫以来从来不笑,天王千方百计逗她都没有效果,问她怎么回事,说是生来不会。派人去褒城问褒大夫,也没问出个所以。天王盼她笑盼得发昏。曾经有一次,天王问她世间什么事儿能让她开心,她回答说,前几天,一个宫女不小心在她面前摔了一跤,把裙子扯破了,臣妾听那丝绸撕裂的声音,觉得挺好。于是天王命人每天从府库里拿来上百匹上等丝绸,让力气较大的宫女在她面前不停地撕,可即使这样,那位褒美人也只是动动嘴角。他妈的那个败家子儿!外公说,这要是让某个有才华的文人知道了,肯定会写出“不知织女西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的诗来。
天王本以为,这次废掉了申后和宜臼,把王后和太子的位分封给了褒姒和她的儿子伯服,她会开怀起来,不料仍然不笑,再追问急了,就只是哭,只是告罪求饶。天王急了,召集大臣们想办法,于是虢石父那家伙跳了出来。他给天王出主意说:“陛下可以携王后到骊山别宫一行,到时候燃起烽火。诸侯望见烽火,以为外敌来犯,必然紧急前来解救,到了骊山,见到一切正常,必定有白白折腾一趟之羞。王后见诸侯始而心急火燎、继而面面相觑,也许会笑。”天王刚开始有些担心,毕竟燃烽火不是闹着玩的,但一来他认定自己威福无上,二来太想看新王后开颜一笑的样子,三来觉得可以对前往救援的诸侯们说声“这是一次演习”,便答应下来,还允诺如果办法奏效,一定重赏虢石父。于是启驾去了骊山,依计而行。于是新王后果然被诸侯们气急败坏的样子逗笑了。于是天王重重赏赐了虢石父。
宜臼问:“既然如此,外公为何回来得这样晚?”
“儿臣也有此一问。”大舅说。
“我们在赶往骊山的路上就见有诸侯正率军返国,”申侯说。“觉得奇怪,于是问了情况,得知原来如此。这实在是令人怒不可遏!老子已经忍了他十一年多了!军国大事,竟然如此儿戏,置诸侯于何地,置大周天下于何地?这回决不能善罢甘休!于是我们继续赶往骊山。到那儿一看,仍然有诸侯驻扎,他们是想休息一下然后回国的。我去求见天王,想作最后一次劝谏。可天王拒绝见我,还传出话来,让我回国克尽职守,说天王大事,不劳我小小诸侯国君操心,说我的侯位不过是靠着女儿成为王后才得来的,如今女儿被贬,丢了也只在指掌之间。他还让我好好教诲宜臼,不要让宜臼像他的母亲那样。他妈的那个混蛋!我的女儿怎么嫁了这么个东西,我怎么攀了这么门亲戚!而且我在离宫外面,分明听到我的好女婿和他那位新王后开心的笑声,想必那个贱人正望着离宫外面的诸侯宿营地,回想他们刚才的狼狈相吧。”
&&& “然后呢?”
申侯看了眼洪德,洪德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绢帛。“这是父亲当场写下的。”他说。宜臼与大舅凑过去,见是奏书的底稿。他们在上面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昔桀宠妹喜以亡夏,纣宠妲己以亡商。王今宠信褒妃,废嫡立庶,既乖夫妇之义,又伤父子之情。桀纣之事,复见于今,夏商之祸,不在异日。望吾王收回乱命,庶可免亡国之殃也。”
&&& “痛快!”
宜臼的称赞并没有引起大舅的响应。他一边吃惊于自己怎么脱口说出这样的话,一边转头看去,见大舅回到座位上坐下了。慕文看了一眼二弟,洪武耸了耸肩。于是他低下头,若有所思起来。
“后来呢?”宜臼轻声问道。此时此刻,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们所谈论的不是他的父王,而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全陌生的家伙。
“后来,”二舅说,“我们刚回到宿营地,一位朝中大臣、父亲的故交就派人报信儿来了,说父亲的奏书让天王动了雷霆之怒,已下令要逮捕父亲。于是我们连夜集合了队伍,启程回来了。”
“好险!”宜臼说。
“我想天王的人没赶上我们,或者追上了但没敢动手,毕竟我们很快就跟申国的大队人马会合了,他们不过是一小队宫廷卫队。不过,天王竟然真的下了逮捕令,还是让人感到意外。还有伤心。甚至不是伤心,是绝望。”
“你认为他会就此善罢甘休吗?”慕文问。
“这可不好说。也许不会吧。”
“那么,你们认为他采取进一步行动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好说。”洪武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着?你是说,他还敢把我们怎么样吗?”
“他已经把我们怎么样了。”洪武说。“昨晚在骊山脚下,如果不是我们撤得快,也许早成了阶下囚了。”
“所以,父亲,”慕文把目光转向了申侯,“我们恐怕得赶紧作一些准备。”
申侯抬起头来,宜臼惊讶地发现外公的眼里满是泪花。他望着两个儿子和外孙,重重地叹了口气。“也许我老了。”
&&& “父亲。”
&&& “外公!”
申侯对他们笑了笑。“好在我的脆弱没在外人面前暴露。好在我的儿子跟他们不一样。还有我的女儿和外孙。好啦,老大,你们说说有什么打算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自卫。”慕文若有所思地嘟嚷了一句。
这时候,门外忽然响起大夫吕章的声音。“禀国君,那边来人了,十万火急!”
宜臼在外公的示意下开了房门,吕章一边三脚两步抢进来一边说话,甚至来不及在申侯示意的地方落座。
“一共是两拨人回来。他们说,天王已回到镐京,但他人还没到京城,就下旨废掉了您的侯爵之位。现在他已命虢石父为将,即日出兵,前来攻打申国了。”
“哦?当真?”申侯紧盯着吕章,眼里射出逼人的光芒。
“千真万确。他们说,天王昨晚在骊山险些杀了带人去逮捕您的卫队小队长,然后连夜启程回京了。正式消息是今天早朝上传出来的。不过在这之前就已经传开了。所有到骊山去勤王、昨晚没有离开的诸侯国君,都跟天王一起回了镐京。天王向他们宣布了您的罪状,让他们回国调集部队,跟王师一起攻打申国。那些诸侯国君们都已陆续启程回国了,顺利的话,他们的军队三几天内就可以出发,或者跟王师会合。”
“好,好,果然是我的好女婿!”申侯连连点头。
“怎么会这样?”宜臼说。“怎么会这样?”
“宜臼,自从你被驱逐到申国以来,大舅已经学会用新的办法看待你的父王。你父王几乎从来不按正理做事,什么稀奇古怪、有悖情理的事儿他都做得出来。我这么说,你不会感到刺痛吧?放心,吕大夫不是外人。”慕文说着,把目光转向了吕章。“还有吗?”他问。
“哦,说是天王把国君骂了个狗血淋头,”吕章说着,看了宜臼一眼。“他从骊山脚下开始就不停地骂,回镐京的路上也在骂,今天早朝上仍然在骂。说如果不是有人拦着,他就御驾亲征了。”
“我的好女婿。”申侯说。
“姐姐没危险吗?”慕文问。宜臼感激地看了大舅一眼。
“这个嘛……倒没听说。”吕章又看了宜臼一眼。“应该不会吧。王后已经被打入冷宫,还能怎么样?不过,不过夜长梦多,也不是没有可能。重要的是,我们很快就要大兵压境了,形势严峻。”
“我知道,老吕,谢谢你。”慕文说。“这里前前后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包括宜臼的事儿,包括天王的种种作为和镐京城里发生的。你有什么主意?”
吕章强笑了一下,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被认为是搅和国君的家事,可他还是有点儿顾虑。况且他还想着王后的事。
“你跟我们在一起有多少年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必劝我。”吕章沉思着说。“我琢磨着,是不是让太子殿下略微回避一下?一者是军国大事,二者,似乎也不应该让太子殿下夹在中间难受。”
“哦?”慕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觉得有必要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
宜臼咬牙切齿地说:“我想无论再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承受得住。这七年多以来,我已经受得够多了。”
“是的是的,”吕章说。“我知道太子殿下承受了很多,而且我不应该搅和你们的家事。可,也许正因为承受了很多,才应该尽量轻松一些。张弛有度嘛。而且……”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宜臼,你先回避一下。就算是尊重吕大夫、别让他在我们的家事上太过尴尬。”
直到很久之后宜臼才知道,那天下午他刚刚离开外公的书房,吕章就把他的母后已被天王赐死的消息告诉了他的外公和舅舅们。他站在院里,觉得某一瞬间书房里似乎有些异动,但不能确定,而且即使有也很快就过去了。他陷在了一会觉得父王还是七年前那个父王、一会儿又觉得父王非常陌生的感觉里,觉得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恍惚。
这一边,经过了失女之痛的申侯平静下来,跟吕章和儿子们继续商议面对天王的讨伐大军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吕章深思着说。“依我看,那些诸侯国君们虽然接到了天王之旨,却不大可能积极招集自己的军队。十多年的时间,他们对天王究竟是什么样人,早已有了足够的认识。接受命令是一回事,执行命令则是另一回事。我猜想,他们接受命令时挺爽快,执行命令时则未必不磨磨蹭蹭。他们多半会寻找各种借口拖延时间。所以,天王陛下的讨伐大军大体不会很快集合起来。”
“对。”慕文说。
“可另一方面,也不能排除有个别国君趋炎附势、趁火打劫。退一步说,即使天王不等诸侯国的军队,他自己的军队的规模也比我们大得多。”
&&& “对。”
“所以,我们必须早作准备。”
&&& “对。”
“我们的军队,守卫申国也许还够用。我们有人心,有地利,可以同仇敌忾、深沟高垒。”
&&& “对。”
“但这还不是万全之策,因为天王大军的规模很有可能比我们想到的大。”
&&& “对。”
“因此我们得借兵。时间紧急,训练百姓救不了眼前之急。”
&&& “对。”
“但,谁能借我们兵呢?那些诸侯国君们也许确实不会跟天王一起讨伐我们,但他们也不可能公然站到天王的对立面去。”
&&& “对。”
“这样一来,要想借兵,可能就只有一个地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吕章身上。
慕文问:“你是说,北边?”
&&& “正是。”
所谓“北边”就是犬戎,那是个幅员辽阔、水草丰美的广阔地方,许多部落在那里游牧,后来又渐渐建立了一些国家。犬戎就是其中较大较强盛的一个。他们民风剽悍,他们有来如雨去如风、能骑善射的骑兵。犬戎跟当年宣王陛下讨伐的姜戎不是同一个国家,但他们民族相同、生活方式相同,他们之间经常因牧场问题发生冲突。对中原国家来说,他们是粮食、布匹、人口的重大威胁。申侯父子不像天王治下的其它诸侯国,他们跟犬戎部落的国君、首领们相处很好,而且世代通婚,他们的身上也流着犬戎人的鲜血。但,那毕竟是远离农耕文明的蛮国呀。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借兵给我们。”吕章轻轻地说。
申侯说:“我想他们会的。一来申国一直跟他们相处很好;二来他们也一直向往我们的财富和文明;三来嘛,大不了破费一些粮食钱财。无论如何,我们不能等死。”
“那么,能借多少?”
“足够我们保家卫国也就行了。”慕文说。
“要是再多些呢?”
“越多越好,”洪武摩拳擦掌地说,“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混蛋!”
“就怕请来容易送回难。”慕文和吕章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申侯沉吟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
“我看这样吧。老吕,你马上去集合军队,巩固城防,抓紧训练。老大,你带上些礼品,快马加鞭跑一趟犬戎,跟他们借兵。老二,你们和我一起分头检查城防和训练情况,等候借兵的消息。到时候视借兵多少再作具体决定。还有,必须争取时间,把尽可能多的家眷人等转移到南申国、转移到老三那儿去。我意已决,借兵越多越好:少了咱们就深沟高垒、保家卫国;如果多了,就好好教训一下那个狗娘养的,为我女儿报仇,还我的外孙一个公道!”
&&& “是!”
“不是我们目无天王,是他自己作孽。大不了我就背它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背就背吧,离地三尺有神明,是非自有评说。”
申侯把宜臼叫进书房,向他说明了决定。“情况你都看到了,不是外公和舅舅们的错,是你父王逼的。我们必须自保;我们必须在战斗中让你父王清醒过来,如果他还能清醒过来的话。如果你一时转不过弯儿来,不想参加战斗,外公能理解你。”
“……谢外公。”
“好啦,现在我们要去忙活了。你先在这儿呆会儿吧,好好想一想。”
“谢谢外公,”宜臼哽咽着说。对父王伤心绝望是一回事,跟父王当面锣对面鼓地开战,又是另一回事。
犬戎国君一下子借给了申侯一万五千名剽悍无比的铁骑,而且由他亲自率领。申侯一得到消息就把决策进行了调整,他留下慕文率领一半申国士兵守国,自己则和洪武、吕章一起率军跟犬戎国君会合。当然他也留下了宜臼。他们的联军迅速赶到并包围了镐京城,那时候,诸侯国的军队还没有一支赶到,幽王的王师还在校场上训练。半个月之后,当申侯派出的信使赶到申国国都时,宜臼得知,原来镐京城已被攻破,父王、新王后褒姒、弟弟伯服和他的堂爷爷司徒郑伯友死于乱军之中,犬戎铁骑也在卫、郑、秦、晋等国勤王兵马的进逼下北归,而新任郑伯掘突正在前来迎接他回到镐京城、接掌天王之位的路上。宜臼更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这个原本是他的堂叔的掘突又成了他的姨父,他和他的儿子将会在东周历史上掀起最初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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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史载:周宣王封妻舅(西申国公子诚)于河南省南阳谢邑,伯爵,是为南申国。公元前688年被楚文王所灭。公子诚即申侯,其国也称西申国,在今陕西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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