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t The Rude rude是什么意思思? 来历,知道是汉尼拔,可以具体一点吗? 然后可能是误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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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003010.cm6&&&&886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汉尼拔是食人魔的意思?有什么来历吗?谢谢!!_百度知道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汉尼拔是食人魔的意思?有什么来历吗?谢谢!!
我听说Hannibal的原意就是食人魔的意思。所以电影或原著小说应该不是他的最终来历。
既是心理医生又是食人魔,由安东尼·霍普金斯饰演出自著名的电影《沉默的羔羊》,主角就是汉尼拔·莱克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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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医生有4部 红龙沉默的羔羊,他是主演,少年汉尼拔 ,沉默的羔羊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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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Hannibal/Will 无差] 维克多 伪破案 中篇 PG [完结]-木末芙蓉花
? This blog is all about mythology, beauty and horror, gods and monsters, creators and creatures, mortals and undying, innocence and betrayal ?
? Madness is only an amplification of what you already are. ?
? The stars my destination ?
? 善用右边链接 &
维克多 Victor上Will Graham醒得很早。他看了眼闹钟,绿色的数字显示着6:40。昨晚只醒来一次,睡得还算不错。窗外仍一片漆黑。冬季天明得尤其晚。Winston凑了过来,亲密地嗅了嗅Will伸过来的手,原地转了几圈,催促他起床出门遛弯。Will坐起来,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发现自己也许有些感冒了。刷牙的时候接到Jack的电话,说海洋馆附近的树林中发生了焚尸案。他夹着电话从冰箱里拿出几根热狗肠,用微波炉加热了分给狗狗们做早餐。Winston边抢着食物,边抬头冲着在一旁刮胡须的Will发出了几声委屈的撒娇声。因为它知道,早上吃到热狗大餐就意味着晨跑取消了。Will看着它的大眼睛,有些抱歉地笑了笑。Will开着车,耳机里Jack继续说着,他们从死者身上搜出了一张烧得只剩一个角的海洋馆ID。Zeller跟Price都已在现场。Jack派手下去那里了解情况,只等海洋馆管理办公室的人上班,至少打听出有没有工作人员失踪的情况。三个多小时以后,Will刚下车,Jack已经拿了全彩打印好的资料朝他走来,“海洋馆今天总共有十二名员工请假或者缺席,我们联系上了其中十位。剩下两位中,有一位听说去了亚洲旅游,目前通话不方便。但海洋馆管理办公室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在争取跟他取得联系。最后的一位,是一名单身女性,名叫Luna&Taylor。她提供的联系电话关机。我们的人去过了她登记的、在海洋馆附近的家,家中无人,邻居们说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三天前,她下班从超市回家。我觉得死者可能就是她了,Will.“Will揉了揉因为驾车疲惫而有些刺痛的太阳穴,从Jack手中接过那一摞资料,走向用黄色塑料带子围起来的现场。树林中的小湖边,是从海洋馆中流过的小河的下游地带。水面结着薄冰,尸体被肢解以后焚烧,留下篝火一样圆形的残迹。漆黑的焚烧物在湖边的雪地里和冰面都留下了痕迹。不远处有一个私人的小船坞,停着四五艘小型帆船,适合在天气转暖以后的湖上休闲,钓鱼。报案的是在船坞里负责清洁的一名老年男性。Jack说,报案人说他在第一时间向当地警方通报,没有破坏现场。之所以惊动了FBI,是因为这是海洋馆附近两个月以来第三个受害者,作案手段一模一样,肢解以后焚烧。地点都选在了靠近水源的岸边。Will拿下手套,将手中的资料翻开,发现第一个受害者是五岁的白人小男孩。金色卷发。绿色眼睛。而第二个受害者,是一名黑人年轻女性,23岁。黑色头发,深褐色眼睛。第三名受害者,今天这一名,Luna&Taylor,白人女性,浅褐色头发,蓝色眼睛。31岁,海洋馆实习生。她是最近才搬到海洋馆附近的,租来的房子,也许为了上班方便。她不是本州人,所以朋友不多,邻居对她也不甚了解。Will逐一翻看了前两次案件的调查资料,特别观察了尸体发现现场的照片。他合上纸。乍一看死者没有丝毫联系。凶手的动机在哪里?绑架勒索?仇杀?性侵?他们还要调查亲戚朋友和周围的人以后才能知道更多信息。目前可以做的,就是Will对罪案现场的观察与分析。他埋下头去看那些残迹,然后愣了一下,发现脚下地上那团漆黑的东西似乎又重新燃烧起来,滚滚发烫。他闭上了眼睛,企图将幻觉从脑中驱逐。他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肢解以后为何还要焚烧……”一如既往的自言自语。Jack识趣地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看着他。他的双肩在微微颤抖,浑身感觉紧绷着。Hannibal&Lecter医生也来到了现场。他静静走过来,站到了Jack身边,没有打扰Will.“选取的地点不算隐蔽,焚烧也不完全,不是为了毁尸灭迹。为什么……”Zeller跟Price都停下了手中的清理活儿,站起身来。Price对Zeller做了个鬼脸,走远以后他说:“每一次看Will做侧写其实都有些让人慎得慌。他那种全情投入,神叨叨地描述实在让人……你知道吧?”“因为你不了解,所以恐惧。没什么好指手画脚的,有个人能帮我们破案,谢天谢地吧。”Zeller今天心情不好,口气也不客气起来,“让他用他那一套来,只要能破案,别的事我们都不管。”“他对这些死者有恐惧。”Will睁开了眼睛。“他对他们有恐惧?对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两个纤细的女人?”Jack不理解。“我还不能确定,这些人一定都拥有同一种东西,是他们身上的这种东西让这个凶手恐惧。即使他们死掉了,被肢解了,这种恐惧仍然没有消散……他必须要用火来进行最后的消除。消除这种恐惧。”Will皱着眉毛,自己也不太明白。“我需要一些时间和更多的信息,Jack。”“OK。我们的人会第一时间将资料送到。“附近并没有民居,你们检查过车辆的痕迹了吗?”Hannibal指了指他跟Will的车。“昨晚后半夜下了一场雪,痕迹都被掩埋了。天气预报说今晚还有降雪。没完没了的冬天。”Jack叹了口气,“也许等到春光明媚,天气好起来了,大伙儿心境也能转晴一些,少出现一点儿这种糟糕的案件。”“水边的焚烧,看起来像是某种祭祀。”Will终于转过头,看了一眼Hannibal。“你的意思是说,这也许跟某个邪恶的宗教祭祀有关?““是不是祭祀我不知道。至少他半夜开着车来到这个不算偏僻无人的地方,焚烧地点都选在水边,是有一定含义的吧。它看上去像一种仪式。”“焚烧……仪式……”Will又陷入了沉思。“我不明白人们对于尸体的恐惧,它们又不可能跳起来咬你一口。越腐烂的越不可能。特别像这种碎了一地的。”原来Zeller今早刚跟女朋友分手,心情很差。“人很复杂,推己及人大多数时候是种美德,但反过来也许就会造成困扰——那是我们妒忌与自卑心理的最初来源。”Price瞟了莱克特一眼,并未搭话。只听到Zeller接着说:“我知道她跟那个律师小子一直保持联系,年轻有为,仪表堂堂嘛,我很理解。我也说过订婚之前绝不干涉她的私人生活。可是我是真的不能接受‘害怕尸体’这种借口。”“看到尸体的恐惧,大多来自那种冰冷作呕的自我代入感。”“你是说,想象自己变成地上烧焦腐烂的尸体?”Zeller摊开手掌指向那具经过肢解灼烧以后漆黑的躯体,拱起的眉毛和拔高的语调表示自己觉得这很荒唐。Price又瞟了莱克特一眼,像是在说,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试图安抚他很久了。Nice try.“或者想象自己变成那个制造尸体的凶手。”莱克特双手插进了裤兜,他的视线从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Will身上,重新回到那几块面目全非的尸体,然后接着说:“活生生的人一旦变成尸体,就不再是人。失去了‘人性’和‘身份’。也就是说,在旁观者眼里,它可以是任何人,是任何受害者。从而引发出这个人也许可能是被自己所害的联想。因为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人是在为自己身体内不见天日的恶所恐惧。”“听上去像是在说我的工作。”Will终于出声了。他仿佛看够了那些尸体碎块,转身走远了几步,开始观察罪案现场。眉头始终紧紧蹙着。莱克特跟在他身后。“你的职位描述打印出来可比我说的那些要厚多了,特别探员先生。大多数人只能止步在恐惧这一阶段,能像你一样,怀揣着恐惧,继续在黑暗中前行窥视的,寥寥无几。”“你会感到恐惧吗,莱克特医生?”Will嘴里问着对方,视线却不知飘忽在何处。“当然。”Hannibal对他的忽视好像丝毫不在意,抿嘴微笑了一下,“但医科的背景令我克服了这种恐惧。Zeller和Price医生都可以作证。”Zeller明显还陷在今早那个断绝男女朋友关系的电话里没法抽身,愤愤地说道,“害怕尸体?这是我的工作!听说过哪个猎人害怕豺狼,家庭主妇害怕蟑螂的吗?”说着话,下手也变重了,Price赶紧让他住手,自己接了过去。活儿被抢了,Zeller把工具往旁边一摆,接着说,“想知道真正恐怖的是什么吗,当你想一想,把这个城市藏在墙壁和橱柜里的尸体都挖出来,就没有活人的地方了。”“呃……谢谢你啊,Zeller。你真是帮了不少忙。”Price一个人手忙脚乱之中,还不忘讽刺自己的工作伙伴。“咖啡来了。”一名FBI给Will和各人都买了特浓咖啡。香气让人为之精神一震。Will把纸杯抱在手里,然后用捂暖了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咖啡下一次就不用给Price买了,”Zeller冲着那个新人说道,“他会偏头痛。”“不需饮用,闻到香气就可以振奋精神,这可是有科学依据的。”Price端着杯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可以闻我的。”Zeller拿走他手里那一杯.“我一直都觉得食物或者酒精过敏症非常不幸。”“当然,莱克特医生你在美食圈的声誉不会输给心理学界。这几乎人人知晓。”Zeller接过话来,“但这不就是咖啡因过敏症嘛,我看没什么难以接受的。如果不是大清早就要上班,谁会想喝咖啡?”他说完拍了拍Price的肩膀已示安慰。“我有些不舒服,也许是病了。我想先离开去看看医生。”Will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这是他第一次要求提前离开现场。“Will.”站在一旁的Jack叫住了他,需要我找个人陪你一起么。你的脸色看上去确实不好。“不必了。跟最糟糕那会儿比起来,就是偶感风寒而已。”“你也该去找个女朋友了。鱼竿不能当药吃,狗在这种时候能照顾你吗。我曾以为你跟阿莱娜……”“我需要一个,在那些别人觉得尴尬的沉默里,不会觉得不适,并且对我时常保持沉默也不在意的伴侣。”Will松了一口气,这句他练习已久的话,今天终于找到机会流利地说出来。“听起来像是敬老院的护工。”Zeller话音未落就被Price戳了一下肩胛骨,“咝……”“我很抱歉,Will.&我不该提这个。”Jack瞪了Zeller一眼。众人都在原地目送Will转身,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莱克特医生一直看着那个灰色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灌木丛旁的汽车里,才转移了视线。黄昏。医生的办公室。“你似乎对我的另一个病人非常感兴趣,Margot。”Hannibal在沙发上坐得端正,唱片机里放着轻松的室内乐,“这两次约诊,你看上去,从对你兄长的愤怒中平静了许多,注意力开始被其他东西转移。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从拉开的落地窗帘间,可以看见外面漆黑的街道,和对街零落的灯光。温暖的室内跟大雪纷飞的室外形成了鲜明对比。但Margot坐了很久,仍然没有暖和过来。“我今天并没有碰见Graham先生。是他的时间段提前结束了吗。我可不愿意放弃一分一秒的时间,你相当昂贵,莱克特医生。”&“事实上Will今天并未出现。但上一次的约诊当中,他提到了我的病人之间在‘交换意见’。我假设你有参与其中。我可以礼貌地问一问,你对我们的治疗,有任何担忧和疑问吗?当然,你只用告诉我那些可以直接告诉我的部分。”“并不是担忧,说是好奇更加准确。”浓浓眼妆下的大眼睛似乎带着笑意,但她的脸仍然十分平静,“令我吃惊的是,我好像并不特别关心你对我的治疗计划。像你说的一样,我只是需要一些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Will Graham像是一个有趣的人。特别当他还是你的病人的时候。”“怎么个有趣法?”“他能够理解凶手的想法,重现他们的犯罪过程,这就很难让别人相信他的无辜。人们往往认为疯子才能理解疯子。但我觉得我相信他。”“因为他跟你一样,都让别人觉得很奇怪?”“选择相信他,令他在身份上从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变成了孤立无援的受害者。也许是共鸣。要说是女人的第六感也好。我没有意见。”Hannibal想起Will告诉他,他的心理医生在消失之前,专程去了巴蒂摩尔精神病院告诉他,自己相信他。这两件事情并非一样,Du Maurier医生的行为只是一种自保措施,她需要给那时孤独无助的Will一剂强心针,她需要Will有力量成为一块她与Hannibal之间的缓冲区域,来化解直冲着她而去的危险。这是很聪明的行为。跟她内心是否真正相信Will Graham根本没有多大关系。这个女人一向能够抓住重点,她是一个出色的心理咨询师。“莱克特医生?”他听见Margot叫他的声音,他竟然有了一瞬间的走神。“对不起,我没有听清你刚才说的话。”“我是问,你觉得Will Graham是个怎样的人。”Margot偏了偏头,“请不要用医生与病患之间的保密协议来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我不需要深入的心理分析,我只是想要从正常渠道了解他。你也说了,这有助于我的心理治疗不是吗。”“那么,作为他的朋友,我能告诉你的是,Will,他有一些敝帚自珍的东西,相当可爱,同时又几乎令旁人心碎。他是如此孤独,但这种孤独来自于他自己放弃了与他人联结的可能性。他用他的鱼竿,他的狗,他的威士忌还有他在荒郊野外的小房子来保护自己。然后每天,他去到罪案现场工作,独自面对那些绝对可怕的场景。”Hannibal顿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描述来得如此顺畅,几乎不假思索,这些话就倾泻而出,“他跟我们,几乎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跟‘我’是两个世界里的人。我无法确定‘我们’。”Margot的脸终于笑了笑,“你知道我的性取向不正确吧,医生。”“性取向没有正确与否这种概念,Margot.”Hannibal起身,扣上了腹部之上那颗西装扣,“我想在这一点上我已不再需要给你提供咨询,相信你可以处理得很好了。““我不希望你误解了我对Will Graham的动机。人言可以令一个罪人得到救赎,像我哥哥从新闻报道跟访谈中得到的那样,也足以毁了一个人,就像Will Graham.”Margot也站起身来,她静静地对着Hannibal道了谢,“今天十分感谢你,莱克特医生。”“份内之事。”送走了Margot之后,Hannibal坐下写看诊记录,最后在今天属于Margot那一页下面画了一个小小的问号。他合上棕色皮质的笔记本,看了眼手表,距离Will的约诊时间,刚好过去两个半小时。他走回屋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觉得身体暖起来之后,穿上了外套,决定去Will家中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弗吉尼亚的冬天有时令他想起立陶宛。他的车子在大雪当中平稳地行驶着,快到Will十分偏僻的家时,他远远看见那幢茫茫雪舞中的小木屋,就像Will说的,像一艘无声夜航的船。时而还能听见旷野里传来野狗或者野狼的叫声。他有些吃惊,本来以为这附近的流浪狗应该都被Will扫荡个干净。他将车停在门侧,上前敲了两下,发现门并未锁死,刚好听见Will的声音,“是谁?”他问,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是我,Hannibal。”他拧开门走进去,拍拍凑上前来的Winston.“Winston对你十分熟稔的样子。它可不是条随便亲近的狗。看来他喜欢你。”“动物通常比人类更加顺从天性。你应该像Winston学习。”“学习它怎么轻易被一根热狗肠收买?”Will想起自己将它拐骗回家那一晚。“至少不要轻易放弃治疗。病人先生。”Hannibal将围巾跟外套脱下,整齐摆在壁炉前的小沙发上。“我暂时放弃了你,因为我意识到你不是我解决当下麻烦的方法,你只是另一个麻烦。”Will鼻子堵着,说话声音囫囵不清。他坐起来,把被子裹在身上,还是不住地发着抖。窗外雪地反射月光,世界看上去既冰冷无情,又美丽晶莹。“真遗憾听到你这么说,Will.”“别遗憾。我曾说过我没法将你从我的脑子里抹去,这句话到今天仍然适用。你看,哪怕我全心全意想着那个将人肢解焚烧的疯子,仍然在他的身体上看见你的脸。”他抬起头,直直望进Hannibal栗色浑浊的眼睛里。“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很内疚,Will。”“别误会,我只是生病了。我在发烧,可脑子还算清醒。能帮我递一杯水吗,我很渴。”Will抹了抹头上的汗。这种出汗量,不及时补充水分,非常容易脱水。“吃药了吗。”Hannibal把Will留在水槽里的玻璃杯洗干净,然后用滤水器滤了一杯凉水给他。Will接过去一口气喝光了。Hannibal很自然地又倒了第二杯。“医生说是病毒性流感。建议这几天卧床休息,以免传染给别人。”“这种话在我进门之前就应该告诉我不是吗,Will。” Hannibal假装跟他保持距离,后退了一小步。“从你的办公室开夜车到我家有将近两小时的路程,我不忍心不让你看够我的惨状心满意足而归。”Will用抽纸擦去不受控制流下的眼泪跟鼻涕,四顾以后发现,垃圾桶在稍远的工作台附近。莱克特伸手过去,示意他将用过的卫生纸给他。Will有一瞬间的犹豫,这种过于亲密的行为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有些不安。但他还是将裹着自己眼泪和鼻涕的纸给了莱克特。“现在这种时刻,何必再去纠结我们之间的事情——帮不上任何忙,只会加深我的精神创伤。”&“很有道理。东方有句古语,久病成良医。如果你想的话,说不定能成为很好的心理医生,更不用说Will你还有出色的天赋。”Will抬起汗涔涔的脑袋,看着Hannibal那张月光下冷峻惨白的脸,“你曾说我是猫鼬,它们大多独居独行。所以,我对抢你的饭碗毫无兴趣。就算是你,也有自己的心理医生不是吗。谁敢说自己没有秘密呢。”“可惜我的心理医生抛弃了我。”自打刚刚进门以后,莱克特的视线第一次从Will脸上移开,“我开始自我检讨,是不是自己在这种医生和病患的关系上,对她施加了过大的压力。”“你看我做的怎么样?你有感到不堪重负吗,莱克特医生。因为我不想你也丢下我跑掉。”“是谁今天又错过了就诊时间,把我一再强调的提前24小时取消约诊的规矩抛诸脑后。这是非常无礼的行为,Will.”“那就好。我的精神创伤还要靠你抚慰呢。莱克特医生。”Will嘴角牵出的一丝笑几乎让Hannibal觉得有恃宠而骄的意味,他看着他拂开遮住眼睛的几缕弯弯的留海继续说,“我对你一直充满信心。不,是对你的治疗充满信心。就像你对我一样。”“Good.”莱克特没再接话,他放下手里端着的滤水器,在Will的床边蹲了下来。凑过去直到离对方泛着汗水光泽的脖颈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来自Will身体的味道。发烧高热令他整个人像一个放在火上炙烤的香料袋子。上一次他这么做,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从Will的背后靠近。而这一次,他当着对方的面,明目张胆地做出这种可能会被女孩子的防狼喷雾袭击的动作。即便对方一直抖着,他也察觉到Will裹在被子里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你撒谎了,Will。你并未老老实实卧床休息。你今天去过海洋馆。”他抬头看了Will一眼,意犹未尽地又闻了一下,才退开一些距离。“Jack能像借用我的想象力一样借用你的嗅觉吗,莱克特医生。”Will在他退开以后,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去床头柜上抽纸,汗水已经快流进他的眼睛里面。Hannibal指了指抽纸筒旁边摆着的Will的羊绒围巾,上面贴着海洋馆的贴纸门票。红底黑字写着今天大大的日期。“跟我的嗅觉无关。”他从Will手中拿过那张被汗水浸湿的卫生纸,愉快地笑起来。中周一下午五点半。Will Graham揣着两小瓶刚买来的阿司匹林,夹着一摞文件,穿过空荡积雪的儿童游乐场,来到海洋馆的鲸鱼馆前。浅蓝和乳白各半的外墙此时显得格外清冷,那条腾空而起的卡通鲸鱼雕塑,大眼睛似乎望着远处灰色天幕下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再往前去,是那条从南弗吉尼亚海滩流入大西洋的小河。途经今早发现尸体的树林。他用从海洋馆管理办公室借来的ID卡刷开了正门,走进逐渐暗下来的长长走廊。海洋馆五点就已经关门,此时只有工作人员还留在馆中。一个拐弯以后看见一个保洁人员正在往地上洒水,他亮了亮自己的FBI ID以免引起误会。接着穿过一条略显低矮的通道,室顶突然高了起来,玻璃穹顶圆形弧线上十多盏角度通过特殊设计的高功率灯光,照在四周大面积的玻璃曲面上,产生了充满穿透和梦幻感的浅黄色光带。几乎就像真的是在自然阳光下一样。Will仰头看了一圈,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感冒以后脑袋有些昏沉。水池里的输氧系统似乎进入了休眠,只有一小串一小串的气泡时不时晃晃悠悠浮上水面。这里是鲸鱼表演场的水下。Will打听到,每周日的下午,会有两场室外的虎鲸杂技表演。有看台的小型场地。能容纳240人。几乎场场爆满。是海洋馆游客们的最爱。而明星们的名字,叫维克多。是的,人和鲸同名。Victor & Victor.&远近闻名。
目前,海洋馆那个去亚洲旅游的员工仍然没有联系上,因为时差原因,他们准备等今夜晚一些时候再尝试。而那个看上去失踪了三天的女实习生Luna,其远在加尼福尼亚的家人表示并未听说她回家。她的工作地点就在鲸鱼馆。作为维克多的助手,Luna负责帮他料理物资道具,还有表演的准备、善后工作。Will闭眼想着刚才在管理办公室里,询问人事经理有关维克多的情况。年过五十的经理表情突然有些变化。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镜说:“维克多是个好小伙儿,只是性格比较内向。我本来不想乱嚼舌头,但出了人命关天的事儿,我感觉有些事情还是得让你们知道。”Will静静点了点头,看着经理臃肿的身躯穿过办公桌与办公桌之间狭窄的空隙,来到灰蓝色的档案柜前,左数第二、上数第三个格子,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了锁。Will瞥到,里面一摞文件夹摆放得整整齐齐,经理歪头翻看了一下,拿出了中间最厚的那一个。“这是维克多的履历,我给你复印一份,你可以带回去看。如果可能的话,请尽量保密。““我会的,谢谢。”“对不起,我们已经闭馆了。”Will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正对的墙面上,一扇小门打开,一个棕色皮肤的男人站在门边,看起来像是印巴人。非常年轻。也许是觉得Will一脸恍惚的表情,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先生,我们已经闭馆了。”他摘下了一只耳机,等着Will回应。Will却被那里面传出的音乐吸引了。因为房间面积不大,穹顶高,四周又极安静,Will听出了那是罗伯特&强森很早的一首布鲁士——“Me And Devil(我与魔鬼)”。You may bury my body 就把我的躯体down by the highway side 埋在公路边So my old evil spirit 这样那古老的邪灵Can catch a Greyhound bus and ride 就能登上一辆灰狗巴士四处游荡了“你是Will Graham…?”那个小伙子突然叫出了他的名字。周二早晨7点20分。Will睁眼醒过来,看见水池边有个人影。“莱克特医生,你竟然没有回去。”他扶着额头坐起来,感觉昨晚捂出了一身汗,烧像是退了。Hannibal见他醒了,转身走去窗边拉开了窗帘,阳光跌落一地,“两个小时的路程,我想我后悔来了你这里。”“我后悔当初敲开了你家门。”“别这么说,Will。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敲开我的门。事物的发生有其必然性。”Will掀开被子起来,虽然屋里暖气开到了最大,只穿裤衩仍然让他有些冷。他知道Hannibal在看他,他也不大在意,只是拍了拍凑过来的Winston,背过身去,套上裤子,换了T恤,穿上衬衫。他把脏衣服扔进篓子里,边扣着扣子边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择在十三岁时积极配合治疗治好我的社交障碍症,努力让自己变成普通人,好好学习,当个股票经纪人或者保险推销员,早婚早育,住在人声鼎沸的城市里。以免最后只能进亚特兰大警察局,被小混混捅出几个窟窿。再往后的事情简直不忍启齿。”“你好像有很多事情追悔莫及啊。”“在遇见你之前都不是的。”Will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然后Hannibal递给他一杯用微波炉热过的牛奶,Will伸手接过来,低头看见淡黄色的奶皮皱着浮在表面。“我只找到一罐快过期的牛奶,狗狗们我已经喂过了。我看我们还是出门吃早餐吧。你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Hannibal走到壁炉前的小沙发旁,系上自己的围巾,然后套上外套,“还有,关于你刚才的话,我想告诉你现在治疗也不算晚。真相一定会令你得到自由,但首先,它会使你愤怒,Will。”Hannibal不喜欢医院,消毒药水味永远都让他的鼻子不堪重负。这也是他当初选择离开这里的原因之一。他和Will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Will从刚才起就一直闭着眼睛,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样子。Hannibal不知道,他又神游去了家附近的小河边,垂钓似乎是他唯一的爱好。现在这个爱好变成了,和阿比盖尔一起垂钓。房门打开了,Alana和Jack走出来,Will睁开眼睛,见她冲Hannibal摇了摇头,说:“Chilton医生不愿意见你,你能在外面稍等么,我很抱歉。”“完全没有问题。你不需如此,Alana.”没等他俩说完话,Will已经走进病房去了。这是Chilton头部中枪以后,Will第一次来见他。纱布已经拆下,新长出来的肉颜色浅,形成难看的疤。继少了一个肾以后,Chilton又被毁去了容貌。Will站在床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毁容的原因,觉得Chilton的表情特别扭曲。“勇气可嘉的Will Graham,&自诩聪明的Will Graham!”他把手中的水杯砸到了床头的小柜子上。那里有他吃剩的早餐,一份清淡的土豆泥,几片惨绿的蔬菜沙拉。Will一回头,才发现Alana跟Jack都站得远远的。一副“祝你好运”的模样。“出气筒,替罪羊!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承担?”“您是专家。”“为什么上帝偏心,只不过叫你吐了一只耳朵!”“上帝?上帝被你拒之门外。”Chilton不再说话。像是生着闷气。又像突然开始恐惧。“我倒觉得现在这个结果不错,你待在这里,不是绝对安全了吗。”Jack接上话头。“谁来提醒我一下,Abel Gideon是怎么死的。”“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Chilton的脸看上去更加扭曲了,Will顿了一下,接着说,“好了Chilton医生,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你以前的一个病人,名叫Victor&Raghunathan。Jack一定已经告诉你事情的前后经过了。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我需要再增添一名安保人员。”Chilton非常直接。Will转头去看Jack. Jack点了点头。七年前Victor枪杀了自己的父亲,因自卫杀人进入巴蒂摩尔精神病院。父亲对他有长期虐待史,造成了他心理上的严重创伤。不过因为入狱后表现优良,并且积极配合治疗,于两年半后出狱。Chilton帮助他在海洋馆找到了一份照顾鲸鱼的工作,他还干得非常不错。作为自己康复病人的典范,他一直以此感到自豪。“我记得他们一家人来自斯里兰卡,在他幼年时移民美国。十年前的印尼海啸,他们全家正在老家海边度假,母亲因此丧生。后来回到美国,父亲性情大变,开始对他进行残忍地虐待……“”等等。照顾鲸鱼的工作难道不需要专业知识,为什么他一出狱,就能得到那份工作?“Will打断了Chilton的话。“Victor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兽医。父亲曾在斯里兰卡当地的海洋动物保护协会工作。之后来了美国,就职在弗吉尼亚海洋馆。他在帮助父亲的过程当中,积累了不少知识和经验。“”他母亲呢?“Will问。“我听说他的父亲除了在海洋馆照顾动物,还是维杰肉类加工厂(Verger Meatpacking Dynasty, Mason和Margot的家族企业)的顾问。而他母亲,本身就是Verger工厂的职员。“”我会派人去维杰加工厂调查一下Victor母亲的情况。他父亲的性情大变一定跟母亲的去世有关,也许对破案有所帮助。“Jack说。”Chilton医生,我还需要你对Victor&Raghunathan的精神或者心理治疗记录。“Will接上。”我可以负责这个,“Alana对Will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看来工作或者专业事物确实能够冲淡她的尴尬和窘迫。“希望你们说话算话,让我早点儿见到我的安保人员。“Chilton不忘提醒Jack.众人出门之前,Chilton叫住了Will,然后Will看到那张丑陋的脸上圆睁的眼,表情无比诡异地小声说:“鲜花和美酒招待不了你的上帝。他需要的是鲜血和生命。”Will没作声,出门以后马上又再回来,面无表情地对他说:“莱克特医生祝你早日康复,Chilton医生。”一只水杯砸在了Will合上的门上。海洋馆联系上了那名在亚洲旅游的员工,而Zeller和Price的验尸报告也出来了,性别年龄都与Luna&Taylor吻合。已经可以初步确定死者就是海洋馆的实习生。Will坐在Hannibal办公室二楼的栏杆上,微微摇晃着小腿,闭着眼睛听着街边唱片铺淘来的黑胶。罗伯特&强森的“我与魔鬼”。Early this mornin'&今天清晨when you knocked upon my door 你敲响了我的家门Early this mornin', ooh 今天清晨,噢when you knocked upon my door 当你敲响我的家门And I said,&&Hello, Satan,&&&而我说,“你好啊,撒旦,”I believe it's time to go.&&“到了该一起走的时刻了。”Me and the Devil 我与这个魔鬼was walkin' side by side 肩并肩走着Me and the Devil, ooh &我与这个魔鬼,噢was walkin' side by side 肩并肩走着…You may bury my body 你可以将我的尸体掩埋在down by the highway side 公路的一旁spoken: Baby, I don't care where you bury my 念白:宝贝儿,我不介意你body when I'm dead and gone 将我的尸体埋在何处,当我已经死掉并且离开You may bury my body, ooh 你可以将我的尸体掩埋在,噢down by the highway side 公路的一旁So my old evil spirit 这样我那古老的邪灵can catch a Greyhound bus and ride 就可以坐上一辆灰狗巴士四处游荡了“Will,从那儿下来。”Hannibal合上自己手上厚厚的书,“为什么你们父女俩都喜欢我家二楼?”“大概因为不想跟你肩并肩。”Will嘴里说着,还是从扶梯爬了下来。“有威士忌吗,给我来一杯。”下午四点,夕阳的余晖照进办公室,靠墙那个殖民时期的红樱桃木小立柜上,漆黑的雄鹿雕塑一半在光明中,一半落在黑暗里。Will面对着落地窗,虚着眼睛坐到Hannibal的写字台上,他们在等Jack和Alana的消息。FBI联系起之前的两个受害人,检查了他们的(家人的)银行账户,近期账单和保险收据。发现他们都在受害之前的那个周日去过海洋馆。Will觉得他们一定都去看了远近闻名的虎鲸杂技表演。唯一的异数是Luna&Taylor,她已到鲸鱼馆工作快三个月,为什么凶手选择现在将其谋害?Will仍然不清楚凶手选择受害人的标准和原因。“昨天发现Luna的尸体,我去海洋馆见到了Victor.&他说起母亲丧生的事情。还讲了很多小时候在斯里兰卡的经历。他说他记得乘船出海,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听见大翅鲸在海里唱歌的声音。那是他非常非常难忘的经历。”“我做一个大胆猜测。你可以去调查一下海洋馆那头虎鲸的来历。这个叫维克多的青年,包括他的双亲肯定跟那头虎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说,你早已经这么做了?”Hannibal看着Will渐渐放空的神情,“他喜欢你。像那个精神病院里的护工一样。”Hannibal弯起嘴角,笑容显得居心叵测,”Will,你有一种奇特的魅力。““我承诺过你,会用我的双手。所以你离他远一些。”Will的注意力回来了,他接过Hannibal递给他的威士忌喝了一口,“Victor认识我,他看Tattler,多亏了Freddie Lounds女士的闲言碎语。”Jack的电话终于打进来。说维杰肉类加工厂的Mason Verger,要求跟Will Graham亲自见面。否则就以保护员工隐私为由,拒绝提供任何信息。Will答应了明天下午跟他见面。”Mason Verger,Margot的兄长。听说也是个……难缠的角色。“Will放下电话以后望向Hannibal。“不是我病人,恕我帮不上忙。“Hannibal摊了摊手。”能帮我安排跟Margot先见一面吗?“”这个可以。“听见敲门声,Hannibal去开门,Alana抱着从巴蒂摩尔精神病院取来,整理好了的文件进来,见到Will坐在办公桌上,她就走到对面,在看诊时病人坐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从Hannibal手上接过她的专属啤酒以后,她拿起一张泛黄的纸:你难道不知道星星也有爱恨,超新星代表激情,而白矮星,中子星或者黑洞就像死去的人和坏掉的机器。树有他们的欲望。大楼们发出醉笑,公路向我紧急求助。“如果不做心理医生,你会是个好诗人,Alana。”Will笑着说。“别误会,这是Chilton的治疗记录。维克多十五岁时在巴蒂摩尔精神病院里写的。”“我简直对他们没有将这些拿去印成诗集挣外快感到震惊。”“Will,你最近……好像不再有交流障碍。”Alana有些惊讶这个男人也开始说起玩笑话。“不然莱克特医生一直是在诈骗我的钱财?”“又一个精神疾病可治的样本么?不知该为你高兴,还是为治疗学的突飞猛进高兴。”Alana尴尬地笑了笑,发现Hannibal并没有坐到自己对面,而是站到了Will旁边。“没什么好替我高兴的。有些病治好了并非好事。”“Will...我跟Hannibal…”“不不不,Alana,这完全没有问题。从一开始你就说得很明白。”“说真的,这家伙简直就是Peter的升级版。你不觉得吗,Will? Peter Bernardone只是痴迷于动物。而这个维克多,想跟宇宙万物都产生联系。我很好奇,树发情时是怎么个样子。”“我会再去海洋馆。在那之前,我要先见见Mason Verger。”Alana晚上还有课,送走她以后,Hannibal问:”为什么你已经知道凶手是他,还要如此大费周章。”“我只是好奇,就像你对我一样。”Will看上去认真极了,不像玩笑。“并不。他对你来说是不完整的拼图,你在寻找缺失的部分。而你对我来说要珍贵易碎得多了。”两个人谈话的地点从待客室移到了厨房。Hannibal穿上围腰,从冷藏室里拿出小块牛肉,半开玩笑地说道:“鉴于我们已经有好几次不愉快的厨房谈话,我不得不小心一些。Margot昨天送来的,出厂标签还在上面,你是否需要过目?”Will并不理会,“怎么,突然之间我也变成你的易碎小茶杯了?”Hannibal剪开真空包装,取来调料腌制牛肉,手指修长,神情专注,“Will,&你是块包裹在岩石里的绝美珍宝。对我来说完美无缺。我只想小心翼翼剥去岩层,给你自由。”“Wow,&剥去……想象起来就很痛。”Will抱臂站在一旁。Hannibal剥开一个牛油果,切出一小块,然后混合着嫩红的牛肉一点一点切碎,“人们总说做自己需要付出代价。但我认为,那是值得的。”碎牛肉里又加上了细盐、鲜磨胡椒粉,干迷迭香碎、罗勒,蒜末和一点点橄榄油。他边搅拌边说,“特别调查员先生,能高抬贵手帮我从冰箱里取一个鸡蛋吗,谢谢。““绝美珍宝哈?对我阿谀奉承也变成治疗的一部分了吗?”Will把手心里冰凉的鸡蛋递了过去。Hannibal接过来,突然愉悦地笑起来:”难怪Alana无法跟你在一起。Will,你在这方面实在太迟钝。我倒觉得你的精神疾病可以缓一缓。让我先来治一下你这不解风情的重症。”说完滤出一颗生蛋黄,淋入刚刚拌好的生牛肉里。在一边摆上切好的续随子和酸黄瓜,一道鞑靼牛肉(Steak Tartare)就做好了。Hannibal将叉子和盘子递给Will,“开胃菜,甜言蜜语。“下(第一部分)Will接过餐盘,埋头的神态让Hannibal想起他第一次在Jack的办公室见到Will,对方曾努力避免眼神交流。茶色眼珠里,是郁郁葱葱的忧郁和悲天悯人。一场难忘的盛宴。犹豫了一下,Will皱着眉说:“莱克特医生,我喜欢……女人。”但他马上开始觉得窘迫,试着把它囫囵过去,“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所以作为你的心理医师,我得治好你的‘重症’。我想象男人们之间要简单粗暴得多,我们不靠卖弄风情。只有征服和被征服,捕食和被捕食。”“一,我想说莱克特医生你时时刻刻都在卖弄风情。二,我不确定我们谈的是同一个物种。”“我自认为只是穿着考究,举止得体一些。很难想象我竟是一个卖弄风情的人。”莱克特看着他,“相由心生,Will.”Will回过神来,觉得有些气闷,他解开领扣。咖啡馆大玻璃窗外,雨水像断线的珠帘从深红的帆布顶棚坠下。这里可以听到永不停歇的城市噪音,对面的写字楼里穿着商务套装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一辆黑色宝马跑车停在了路边,溅起一滩雨水。穿着黑色大衣的Margot Verger从里面出来,红唇醒目,她一眼看见了坐在窗边的Will Graham.星期三,早晨10点30分。“我的兄长,Mason,他读Tattler,最近你可是上面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惜我要令你的兄长失望了。莱克特医生已经令我应接不暇。” Will埋头笑了一下。“你要小心,Graham先生,Tattler虽然不会创造精神变态,但会令已有的那些…更具创造力。”“I see. Freddie Lounds女士拥有全世界最危险的读者群。”“事实是,我兄长最近因为猥亵儿童案闹上法庭。一如既往——Vergers用钱搞定了一切。”Margot喝了一口浓浓的黑咖啡,听到Will说,“资本主义社会中,财富拥有不可抗拒的魔力。”她不置可否,“结果是,Mason只需要接受精神治疗。我已听说他打算找上Hannibal Lecter医生。”Will的咖啡已经凉掉了,他干脆把杯子推到一边。”莱克特医生曾告诉我,‘杀掉他(Mason),是唯一可以令你脱离他掌控的途经’。我深信不疑。但我开始好奇他会对我哥哥说些什么。“”Margot,你觉得Hannibal Lecter医生是个怎样的人?“”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治疗中,他对我说,‘任何时候,如果你想停下就停下,想哭就哭出来,我在这里是为了帮助你,而不是指责或者评价你。’现在我却坐在这里,即将和他的另一个病人侃侃而谈对他的看法。我几乎感到羞愧。“”噢,你可以重复大小报纸、以及心理医生业内对他的各种高度评价,我没有任何问题。““我确实打算,说一件‘正面’的事情…“Margot一脸平静望向沾满雨水的大玻璃窗,视线落到外面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一个穿着嘻哈的小伙子路过,充满挑逗地对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她的神情突然有些不自然,Will几乎觉得那张脸在红唇的衬托下,有些惨白。然后她的视线重新回到Will这边。”他对我说起过他的妹妹……那时我尚不知,这对莱克特医生来说,是极罕见的行为。我曾以为那只是个编好的故事,总在合适的时机由他讲述,为了安慰,像我这样的病人。直到……“她顿了顿,然后接着说,”你的表情告诉我,我的感觉是对的。他也没跟你提过他有个妹妹。“Will点了点头。“当我意识到,他从未跟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提起他的妹妹时,我几乎为这种隐秘的亲近所感动。然后我意识到,这里存在着一个小小的…矛盾。““如果他认为,从你身上看到妹妹的影子,那么他怂恿你杀掉Mason的行为,就等同于,希望自己的妹妹,杀掉自己。”“一语中的,Graham先生,”Margot挑起精致的眉毛,用一种非常悦耳的声音说道:“你果然和我一样奇怪。”十年前,斯里兰卡。维克多早晨起床就吵着要去港口坐游轮观鲸,这是他在斯里兰卡最喜欢的活动。他喜欢站在咸咸的海风中的甲板上,听那些大家伙在海里翻腾,发出相似又不同的叫声。鲸鱼的叫声,频率通常不在人类可闻范围之内,除了大翅鲸。维克多觉得,这是一种神秘信号。他敲开父母的房门,见到妈妈穿着睡衣静静坐在窗台前,看着窗外进退不休的海浪。而父亲好像在卫生间洗漱。他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随口说了一句,今天海浪怎么这么脏。浪头深入到比往常高的沙滩上,还泛着细密的白色泡沫,像是有人在沙滩上铺了一层塑料薄膜。阴天。远远的海平面,好像上升了一些,并不明显,显得深邃又辽远。母亲对他说,这个礼拜之内已经去了两趟,毫无所获。况且今天天气也不佳,还是改天。维克多乖乖的没有吵闹。因为他知道并不是因为钱的原因。根据买票时的协定,出海观鲸如果没有看到鲸鱼的踪迹,游轮公司会全额退款。当他们第二次失望地从游轮上下来,跟其他游客一起,向港口的工作人员打听时,发现他们更加沮丧。原本是最佳的观鲸季节,这一个星期以来,却没有一条鲸鱼出现在这片海域。它们像是集体去了国外度假一样,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大赚一笔的机会就这样不翼而飞了。游轮公司的职员们全都骂骂咧咧,垂头丧气。维克多后来回忆,那正好是海啸发生之前的一个星期。他坚持,鲸鱼们一定收到了某种神秘的信号。他在法庭上这么说,进了巴蒂摩尔精神病院以后,对Chilton医生也这么说。然后他时常惊惧,自责,有很深的负罪感,觉得母亲的去世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注意到这些信号。他觉得母亲的死是他的错。他记得那天早晨父亲从卫生间出来,双眼红红的,像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父亲不吃海鲜。而这个海边度假村,什么菜里都会有些海里的东西,过敏也不奇怪。然后维克多发现,父亲情绪不好,生着闷气,好像跟母亲吵架了。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原因,母亲突然惊叫了一声,父亲奔到窗边,发现窗外那满是白色泡沫的肮脏的海浪,往内陆延伸得越来越夸张,几乎已经漫进了他们别墅的小院。那里晒着他的短裤,父亲的花衬衫和母亲的真丝连衣裙。有什么东西不对劲。然后就是一阵骚乱。他们附近的别墅开始有人大喊大叫,不断有人在惊惶之中奔出房屋,母亲在恐惧当中套上外衣然后抓住父亲跟他的手也开始往后院跑。那里的小路通向度假村大堂管理处,一个星期之前他们才在那里办理了10天的入住手续。他还记得大厅里有热带美丽的大朵的兰花盆景。再往外一些就是整个旅游区的入口。旁边的雨林里有彩色的大鹦鹉,运气好的话,还能在树杈枝叶的空隙间,看见亚洲象的长鼻子。而那一派恬淡明媚的景象,突然之间仿佛变成了梦里的情景。现在所有人都在狂奔。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逃。只是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尖啸着,别停下!别往后看!快跑!快跑!他们看见小路前方停着一辆吉普车,司机冲他们拼命招手,让他们快一些。感谢上帝!车里已经有三个人,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催促,快一些,再快一些!维克多的手被父母抓得紧紧的,他从未跑得这么快过。甚至没有来得及穿上他为了度假新买的运动鞋。赤脚被割破了,却因为心脏缺氧的剧烈疼痛而被忽略。他几乎跑到昏厥过去,最后被一双手托着后背,被另一只手拉进了吉普车里,父亲跟着跳了进来。车子发动了,引擎像个怪物一样嚎叫,惊心动魄。然后他听见了父亲更加可怕的嘶吼,停下,把车停下。我老婆还没有上车!车里的人纷纷按住想往外跳的父亲。维克多迷迷糊糊往车后看着,发现母亲跌倒在了小路中央。吉普车在飞快地远去。他看见母亲从地上爬起来,长长的黑发被吹乱在风里,她愣了一瞬,然后冲他们静静挥手。然后他听见母亲冲父亲喊,Chris, I’m sorry. Good-Bye.吉普车拐了一个弯,母亲的身影消失在雨林的背后。星期三,下午2点。与Mason约好了下午2点见面,Will如往常一样,提前十分钟到达约会地点,却在还差两分钟的时候接到对方电话,说地点改在了Hannibal Lecter医生的办公室。他来不及抱怨,驱车四十分钟去了Hannibal家里。时间到了三点二十,比约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Mason还是没有出现。Will抱臂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大橡树上的乌鸦发呆。Hannibal坐在阳光照不到的影阴里,在那张精致的办公桌旁,埋头认真绘画。三点半的时候,古董座钟敲响报时,两个人一同被屋外停车位传来的尖啸声吓了一跳。Will回过神来,撩开窗帘,一辆梅赛德斯奔驰560跑车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乌鸦们也被轮胎摩擦地面的怪声,吓得叫着一哄而散。Mason从车里出来,穿着时髦又夸张的皮毛大衣,碰的一声关上车门。径直朝着大门走来。Hannibal去开门,没有来得及介绍,对方已经走进了房间。Will仍然站在窗边,回头看着Mason自顾自,环视Hannibal的办公室。脸上挂着意兴阑珊的表情。过长的额发散着,象征着主人的神经质。蝰蛇一样凶狠的眼睛是苍蓝色的,像极地的天空。Will喜欢自己的这个比喻。因为那里同样没有灵魂。“你一定就是Mason Verger先生。”Hannibal面无表情,即使他厌恶粗鲁无礼的人,喜恶也从来不在脸上。因为那只是他的‘面具’。&“父亲说如果这一周我不来见你,他会非常不高兴。所以我来了。莱克特医生。”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Hannibal身上。Hannibal看到一张年轻苍白的脸,几乎比Will还要年轻,却因为刚刚吸食过大麻而显得精神恍惚。“你有一间漂亮屋子。”Mason边说边在小沙发上坐下,整个人陷在里面,翘着二郎腿。迟到了半个小时,没有一点愧疚。Will终于发现了Hannibal也是有可爱之处的人。至少他严守礼节,成熟优雅。而且…品味高雅。而Vergers家族从十九世纪中叶就开始横行肉食品加工产业,这是一个企业帝国。他对这个帝国的继承人——Mason Verger的衣着跟外表颇有微词,更别提他从落地窗望出去,发现那辆跑车的车屁股上赫然烫印了两个英文字母——‘MV’。那是Mason Verger的首字母缩写。他打赌,那两个字母是纯铂金的。“但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Will Graham。”Mason没等Hannibal开口。反正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方式,好像他是整个宇宙的中心。而身边的所有人,除了他的父亲之外,都像是哥白尼学说里围着太阳的小星星。Hannibal立马十分精准地注意到了。Margot说得没有错。Mason是他父亲的全部希望和精神寄托。而且他自己知道。“FBI的人想要知道维克多母亲的情况。我想,这是我们俩认识的好机会,Will. And here we are.”他从小沙发上起来,走到站在窗户边的Will身旁,跟他握手。Will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对方手腕上带着一只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卡地亚不锈钢腕表,啧啧,连手表表盘里都刻着自己的名字——‘MV’。Will冲他笑笑。“我读过了你的故事,Will,我喜欢你。”他的手伸进兜里,掏出一只大麻烟卷递给Will,Will笑着拒绝了,然后看他递过来一只打火机,嘴里叼着那只烟卷说:“帮我点燃?”Mason笑起来,像是一只蝰蛇露出毒牙。Hannibal站在他俩身后,注意到他那一排因为笑容露出的牙齿。他静静想象着Mason Verger的那张脸上不再有五官,只有两个大大的眼球镶嵌在一面混沌的肉色里。散着的额发稀疏贴在头颅上,像是恐怖电影里见不得人的怪物。“我想知道维克多的父亲Chris,是否向Verger索要过赔偿?因为他的妻子是在带薪假期中丧生。除去人身意外保险,公司应该也对其负有一定责任。我想知道Chris Raghunathan是否因为索赔不成功而……”Mason站在窗户边吞云吐雾,因为大麻的关系,他的双眼开始失焦,仍尽量十分挑逗地看着Will,“你知道吗,Will,我新近搬出了家里的农场,父亲给我在附近的小山中买下了一幢别墅。冬暖夏凉。视野极佳。你应该来做客,我有各种各样的酒和……玩具。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他的手抚上了Will的脸,被Will躲开。Mason的脸突然扭曲,他转身离开Will,走回屋子中央的小沙发上坐下。仰头蔑视一切一样,继续享用着手里的烟卷。他的注意力转移去了Hannibal身上。这个听说父亲曾是立陶宛伯爵的男人,成熟优雅,品味也不错。“听说我妹妹Margot,也是你的病人。”“我们的治疗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Margot渐渐平静下来,我觉得非常有效。”Hannibal对刚才Mason对他的忽视似乎一点儿也没往心里去。当然,只是似乎。“我只想说,母亲因为怀她,最后患上血毒症过世。这是父亲无法喜欢她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我。你必须考虑到,无论Margot告诉了你什么,她都有在说谎的可能性,莱克特医生。人人都说谎。”“不仅如此,那些你父亲资助的基督徒夏令营中的小孩子,只有5,6岁,这种年纪大小的孩子,还不具备成熟的认知和记忆系统,所以他们对你猥亵儿童的指控,也不一定是真实可信的。”Hannibal冲他扬了扬手里的资料。那是Mason Verger的档案。“父亲说的没有错。你果然是个好医生。“Mason满意地冲着他吐出一个烟圈,”这样Margot交给你,作为哥哥,我也十分放心。”“自然。”Hannibal笑出声来。Will觉得Hannibal这个表情令人毛骨悚然。他远远看见他埋头继续快速地画手里的画去了。这种粗略地速涂并不是他平常的作画方式。Mason好奇,走过去看见画纸上线条有些纷乱,像是改动了最初的画稿。却仍能分辨出是一个站在窗边抽烟的男人。那是Mason的画像。Hannibal画了他的画像。Mason意味不明地看了Hannibal一眼,“也许你应该来我的新别墅。我听Margot说,你喜欢各种酒。”“最喜欢加拿大基安蒂红葡萄酒。”“我记下了,莱克特医生。”Hannibal依然笑着说,“今天的治疗时间差不多了,Mason.&十分感谢你抽空过来,还用你高超的驾驶技术,贴心地替我赶跑了外面大橡树上的乌鸦,它们叫声聒噪,我深受其害。很期待下一次的见面。“握手的时候,Mason冲Hannibal眨了眨眼睛。Mason走后Hannibal跟Will很久没有说话。Will在窗边看着Mason粗鲁地倒车,然后扬长而去。而Hannibal沉默着,试图平复情绪。他知道Mason被自己吸引了。他为此感到有些恶心。但他知道自己也并不十分在意。猫会因为一只老鼠对自己产生了兴趣而烦恼吗。不会。它们只会尽情逗弄玩耍,直到最后毁灭并且吞噬对方。“无论你在计划让Margot对这个疯子做什么,我都毫无意见。”Will终于开口。“他比Margot大了七岁。像是强盗一样,用巧克力换取了自己妹妹的贞洁和自尊。恋童癖,虚伪的基督徒,还如你所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即使在我的病人里,也是翘楚。”“所以他才对你一见倾心啊,莱克特医生。人以群分……”Will说到兴头上,突然顿了一下,飞快掏出手机来,“Jack,尽快派人去海洋馆和Victor的住处,保证他的安全,我感觉他会有危险!”下(第二部分)星期三,晚上8点半。“Jack!”“别,Will。你跟我都知道规矩,既没有嫌疑,也没有成为受害者的可能,FBI不可能派专人保护每一个人。”“如果我告诉你,维克多他就是凶手……”电话里,Jack打断了Will,“就凭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就算是他自己招供,交代作案细节了吗?”Will听见有另外一个来电,他放下手机,发现是Hannibal打来的,他摁掉了来电,听到Jack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Will,Alana告诉我了,这个孩子他可能跟你一样有‘共情’能力,你对他产生好感、担忧,我都可以理解。但是有人想要害他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叫我怎么跟上面要人?”Will还没有张口,Jack接着说道,“就算他是凶手,现在要做的事情也是去申请逮捕令,不是派什么人保……”“那我们就去申请逮捕令!”“你疯了吗Will?!清醒一点!”Jack提高了音量,甚至连坐在Will旁边的维克多,也从电话里听见了他的声音。Will气馁地把手机扔到了一旁。下午见完Mason,Will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Mason对维克多有敌意。不管是因为他,还是因为维克多自己。他担心这个年轻人的安全,所以给Jack打了电话,自己也从Hannibal的办公室,开车到了海洋馆。还好维克多平安无事。FBI的人走后,他试图劝说Jack派专人保护他,起码等到案件调查有了眉目,逮捕、起诉都可以按程序进行。Jack在电话里告诉他,调查到前两名死者,生前都收到海洋馆寄去的,印刷着那头虎鲸的明信片。FBI跟海洋馆管理办公室联系以后得知,虎鲸表演结束以后,通常会有幸运观众抽奖活动,被抽到的人可以免费跟维克多合影,还能收到海洋馆统一寄出的纪念明信片。看来凶手是通过这种途径,获得了受害者的家庭住址。但这些都是推论,和支持性证据,突破性的发现,仍然没有出现。根本无法证明,凶手就是维克多。Will知道,一旦凶手知道了受害者的家庭住址,就代表着,一系列私密的空间对他开放了。他完全可以暗中观察,受害人的生活习惯,等到其单独一人的时候下手。选择,譬如大型超市停车场这种空旷的环境…那个五岁的小男孩儿,也是在超市卫生间门口丢失的。他的母亲让他坐在女性卫生间门外的长椅上等候,结果出来之后已经没有了儿子的身影。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凶手很可能对受害者使用了迷药,甚至麻醉剂…他在海洋馆工作,作为直接接触动物的饲养员,取得这些东西不是难事。现在,Will守在维克多身边,看他给那条,也叫维克多的虎鲸,进行一天当中,最后一次喂食。那是条,身长快五米的大家伙。背部皮肤漆黑光滑,头两侧,两个白色的椭圆形斑点,像两滴巨大的眼泪。Luna不在了,什么事情都得维克多自己亲力亲为。从冷藏库用小车推来编织袋,精心挑选每一条鱼,看起来有一点点变质的,就剔出来堆在一旁。Will问,这些都是要扔掉的吗,维克多笑起来回答,浪费可耻,那些是要一起送去,给其他用得上的场馆的——比如,微型生态环境馆里,那些可以绞碎了,饲喂给食腐动物。Will觉得,维克多看起来,是那么正常。他喜欢动物,充满爱心。还记得自己刚刚赶来,说明来意的时候,他一脸惊恐的表情。他不具备,一个变态杀人狂的心理特征和素质。为什么。水池里的大家伙看见了鱼食,兴奋地绕圈,背上的出气孔,喷出层层水花。Will听到了,它叫起来很像海豚的、高亢的声音。像个女高音。很好听。维克多笑着安抚它。边准备鱼食,他边有些无奈地告诉Will,这一周的鲸鱼表演取消了。以后,再也没有Victor&Victor的表演了。因为维克多的健康状况,早就开始不好,它上了年纪,器官开始老化,身体不再协调…上周的表演,就很不成功。有好几个观众投诉,要求退款。所以海洋馆商议以后决定,从此取消这项表演。因为不再表演,海洋馆少了一大笔收入,本来有希望转为正式员工的Luna,正面临着,失业的危险。只是没想到现在,她再也不用烦恼了…Will看着维克多给那条虎鲸喂食,一人一鲸,十分亲昵。Will本人,也许只有跟狗狗们一起的时候,才会流露出类似的神态。他觉得,维克多甚至有些像在撒娇。他显得,非常依赖那条虎鲸。Will记得FBI给他的报告里写着,十年前的印尼特大海啸以后,维克多跟这条搁浅的虎鲸一起,被发现在一个雨林低洼地带的水塘里。后来它被运回美国,送到了弗吉尼亚海洋馆。“维克多,你知道它是怎么被运到美国来的吗?”Will在旁边尽量若无其事地问。“不知道,我只听父亲提起过,它跟我一起在海啸以后被发现,我们俩都奄奄一息,而我那时躺在它的胸鳍上。”然后,维克多要将它赶去过夜的水池里。他拉着一道门跟Will说,麻烦你在这里稍等。Will点了点头,然后去捡刚才被自己扔掉的手机。他又拨通了Jack的电话:“海洋馆那头叫维克多的虎鲸,当初是怎么从斯里兰卡运到美国来的?”这种运输需要专人跟专机护送,我不认为维克多的父亲拥有这样的权力跟财富。Jack,我需要相关信息,越快越好。”“没问题。”维克多很快折了回来,与Will两个人来到了第一次见面的小厅里。Will听见维克多问他:“Graham先生,你梦见过死去的人吗?亲人,或者朋友。”阿比盖尔。Will的脑子里突然出现少女像小鹿一样惊惶失措的脸。“我经常梦见母亲。梦见她全身浸没在蔚蓝的海水里,就像这里一样。”维克多环顾四周。他们两个靠墙坐在小厅里,头上是海洋馆的鲸鱼表演场,不知以后会被海洋馆用来做别的什么。中央空调温度调得刚刚好,让人犯困。顶灯也调暗了,海水和玻璃的折射,让整间小厅变得像一个梦。“我经常梦见她在这里畅快开心地游着,无忧无虑,那么幸福。她时常跟我说话。”维克多低下头,“Graham先生,我在Tattler上读到很多你的事迹,我知道你跟我很像。我……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Chilton医生说,因为我的听觉生来异常发达,再加上想象力比较丰富,所以会对周围的环境比普通人敏感许多。以前念书的时候,老有同学爱叫我怪物……”Will摸了摸他的肩膀以示安慰,“Graham先生,你知道吗,我喜欢在梦里见到母亲,因为那时候,我能听懂她在说什么。我希望她能在这样一个地方等着我,而不是停留在那天漆黑滔天的海浪里。我很想念她。”Will沉默了一阵,最后问:“你想回家吗,Victor,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维克多点了点头。两个人穿好外衣走出鲸鱼馆,Will又看到Hannibal的电话,他摁掉了来电,他知道他又错过了看诊时间,可现在这种时间看什么诊,见鬼去吧。他心里骂着。冷空气扑面而来,冻得人一哆嗦。维克多问能不能坐Will的车,他有些害怕。Will同意了。两个人结伴去停车场取车。路上下起雪来,经过一家还开着的中餐馆,Will问维克多想不想吃点儿东西。两人走进餐馆,服务员听到风铃声过来服务,他们坐在窗户边上,看到外面一片漆黑,雪越下越大,几乎铺天盖地。沉默地吃到一半,餐厅里只有厨房里遥遥传来的广播音乐声,和两个人手里,叉子跟盘子的碰撞声。维克多突然小声问:“Graham先生,你一定已经知道我就是凶手了,对不对。你很厉害。可……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杀害他们,不问我是怎么做的…”他把叉子放下,埋着头。Will看见他的手有些抖,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在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Will回答他:“等你吃完,我们再聊。““……我想……去个卫生间。““好的。“餐馆只有几个移动卫生间,摆在比较远的停车位旁边,再往右走两步,就是个大型加油站。Will看着维克多戴好外衣上的帽子,和他荧光绿的保暖手套跑出去。雪太大,要不是因为他的那双手套,Will几乎看不清他进的到底是哪一间。中途他接到Jack的电话,说FBI查到了当年运送虎鲸的航班号和机务人员,确实有弗吉尼亚海洋馆的工作人员参与,其中还包括维克多已逝的父亲。他们正在积极联系相关人员,试图查出背后的客户到底是谁。这个人,似乎有意隐瞒,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信息、和联系方式。Will挂了电话,见维克多半天没有回来,他突然一阵心慌,掏出钱包扔了几张钞票在桌子上,人已经冲了出去。他不担心他跑掉,他是担心他跑掉以后,会有危险。他奔向那几个移动卫生间,嘴里叫着维克多的名字。等到刚想敲门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他看见维克多站在门后,面无表情,一只手突然朝他伸来,有什么东西扎进了他的肩窝里,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Will被照射到脸上的阳光弄醒,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着,靠墙坐在一间仓库里。中间有一些黑漆漆的镂空金属箱,摆成迷宫形状。上面吊着一面巨大的古董镜子。Will在它的背面,看不见镜子里照到的是什么。但从‘迷宫’里,传来家畜熟睡中打呼噜的声响。有动物排泄物的臭味。他在某个农场里?手机不见了。无法通知其他人。他大声叫喊起来,因为这是求生唯一的途径。“Will Graham先生,早上好。现在……七点半。昨晚睡得可好?”Will看见Mason Verger出现在二楼凌空的平台上。“我猜棒极了,有人给你注射了麻醉剂,恰巧助你安眠。即便我再爱它们,也无法跟它们睡在一起,你知道,这个味道实在是。”Mason换了一身浅灰的西装,跟他浅栗色凌乱的头发一起,几乎消失在天窗照射进来的阳光里。“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Verger先生。”Will闭上了酸痛的眼睛,仰起头。“说来听听?”“如果现在叫醒你的宝贝们,它们就能看见你像个天使一样站在晨光当中了。也许它们应该做个晨更——感谢Mason,赐我食……什么的。对不起,我不常祷告。”“你信奉上帝吗?Will。”Mason的手搭在了栏杆上。Will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半晌,他问Mason:“你把维克多怎么样了。”“维克多,怎么又是维克多!你能让这一页翻过去吗,Will.&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吩咐让人把他父母的信息全都调给你。”“多谢。”Will看Mason跟身边的人说了两句,然后转回来冲着他,“好了,现在可以专心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怎么没有,Will,你好像很喜欢我妹妹。你们昨天早晨又见面了。Margot,不太跟除我以外的人亲近。你知道,我们兄妹俩,关系十分亲密。”“我不做无用功。很不礼貌地说,我知道她的性取向。”“那你呢。”Mason推了推眼镜。“你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吗?Will.”“跟你没有关系。”“Hannibal Lecter loves you。”“你和我,看来我们对Love的定义非常不同。”“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你竟然无动于衷。”Mason在平台上小小地踱起步来,“我…很不喜欢自己的感情付诸东流,你知道吗,Will。我父亲基督教夏令营里的那些孩子,他们都来自贫苦家庭,容易取悦到,愿意为了一颗巧克力糖做任何事情。I… just love them, Will.&但我无法给你巧克力糖,我很困惑,我该怎么对你。”Will一阵反胃,头晕目眩,不知道是因为麻醉剂还是因为Mason Verger.&他看见Mason身边那个人从二楼的平台上走下楼梯,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然后绕过仓库中间那个金属迷宫,冲他走来。“Will,我不习惯被人拒绝,因为我不喜欢苦恼。他们说,昨天将你从别人手里救下来,我高兴得一大早就赶来看你。你愿意来我山中的新别墅吗?要是你想,我还可以邀请Hannibal Lecter医生,他是个有趣的人。”“如果我说不呢。”“噢,Will,我一苦恼,就会夜不安眠,我不能这样下去,你知道,Margot还需要我的照顾。我是她的唯一。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Mason的手下将Will从地上拉了起来,扛在肩上,朝二楼的平台走回去。Will记得,Mason刚刚好像叫他卡洛斯。“你说的没错呢,Will。我的‘宝贝们’,它们确实有晨更这项活动。” Mason等到卡洛斯把Will扛上了平台,看着卡洛斯在他的胸部系上了两股绳索,然后挂在了半空的钩子上。“&‘感谢Mason,赐我食'……恩,听上去不错。Verger家族一直以来都是虔城的基督徒。父亲甚至指定了南方浸会作为次位继承人。我很为他骄傲。我猜,它们如果能说话,一定也非常乐意这么办。”Will狠狠瞪着他,“我们昨天下午才见过面,Mason,我不知道你打算对我做什么,但如果我死了,你会有重大嫌疑。”“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了,Will。你难道不期待吗?”Mason的话音刚落,仓库广播里突然传来女性尖厉刺耳的惨叫声,Will皱了皱眉,注意到从那个吊在空中的古董镜子里可以看见,地面'迷宫'里睡着的巨大野猪们,一瞬间都醒了过来,相互冲撞着,变得无比兴奋,獠牙处流着口水,充满了攻击性。这是…饲喂之前的条件反射!Will突然反应过来,Mason打算对他做什么。“Will你注意到了吗,这是……Margot的声音。她在痛苦挣扎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美妙动人的声音。简直……太棒了!”Mason似乎沉浸在想像之中,然后冲卡洛斯挥了挥手,示意他开始。Will被吊到了空中,离那面巴洛克风格的镜子越来越近。“Will,在我们的'晨更'结束之前,你都有机会反悔。虽然宝贝们跟Margot都很吵,但只要你叫得大声一些,我相信我能听得见。”Will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当他在巴蒂摩尔精神病院里,想起Hannibal将阿比盖尔的耳朵喂进他的食道里时,他以为他遇到了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大错特错。事实上,无论送进嘴里的食物,有多么糟糕,都要比变成食物,幸运太多。已经到了镜子正前方。绳索在下降,他看见了脚下几米处那群残暴的掠食者已经迫不及待将任何送到嘴边的东西撕成碎片。他能感受到心脏夸张地搏动。眼睛胀痛。他知道自己的肾上腺素在疯狂地分泌。大脑充血,即将失去意识。这种,接近死亡的感觉。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徒手杀死Randall Tier那天晚上。他听到Garret Jacob Hobbs说,eating them is honoring them.&凶手转过头来问他,你看见了吗?然后他听到Hannibal问,你是用双手杀死他的吗?你杀死他的时候,在想象着杀死我吗?Will?这个声音!他骤然惊醒。他的视线又回来了。野猪已经差点就能够到他的皮鞋,他甚至看到那些恐怖的獠牙上还有干涸的血迹…然后,Will突然发现那些禽兽之间堆满肮脏稻草的地上,有一只荧光绿的保暖手套……那是…维克多的手套!“你把维克多喂给了你的猪!你这个变态!”他努力扭转过头大声冲Mason喊道。“嗯…Will,你真是个有趣的人。你似乎关心别人比自己多。你将被吃掉,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吗?如果你没有看见维克多的手套,你打算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变成它们的腹中食?”Mason知道手套在那里,他是故意让自己看见的!Will突然异常愤怒。他努力挣扎着,连架在空中的铁栏杆都开始剧烈地抖起来。平台上传来神经质的笑声,“既然你已经看见了……”Will听见了两声拍掌。然后钩着他的吊架开始缓缓上升,他离那些猛兽们远了。广播也停止了。四周突然静寂。Will看到脚下那群凶猛的食人/////兽们喘着粗气在原地打转,有的发出几声难听的嘶吼,似乎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等到他被卡洛斯放下来,Mason的手摸上了Will的脸,“听说Hannibal让你吃了不少苦头,背了不少黑锅,所以你才对他死心塌地…Will,如果你喜欢这样,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也能让你留下深刻的印象。”Will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以他现在这种状态,无论他说出什么,Mason都能获得快感。Mason让卡洛斯将他送走,他为Will安排了专车,送他回FBI。附带着维克多父母的资料。Jack Crawford欠下他一个人情。至于维克多,他当然不会傻到真的把他喂给这些猪。如果FBI要求检验排泄物,他们只会发现超市里都能买到的廉价牛肉。Will被卡洛斯拖着,路过那个金属迷宫的时候,听到那些猛兽的声音,才发现自己的腿有些抖。他听见Mason的声音从平台上传过来:“我也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Will。”“什么。”Will忍住想吐的冲动,但他仍然没有放弃也许Mason想要告诉他维克多的踪迹。“当我要把你吊下去喂猪的时候,你好像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一开始,当我问你,你是否信奉上帝,你却畏惧了。有趣。”“会再见的,Mason。”Will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出在说什么。星期四,下午一点半。FBI大楼。Will冲了个澡出来,发现Hannibal在男浴室外的衣物间里站着,拿着一些衣服在等他。“你挂了我的电话,Will。两次。”他把衣服递给他。“Jack告诉我事情经过了。”“Mason是怎么说的?”“Verger家农场的佣人夜里回家,路过那个中餐馆旁边的加油站加油,看见你晕倒在地,还看见一个人影逃离了现场。”“鬼话!那他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他们说以为你喝醉了。你身上有FBI的临时证件,所以就将你带回了农场,想让你好好休息。”“感谢他们!”Will将毛巾狠狠摔进脏衣篓,“我休息得很好!”又踢了一脚。“先穿上衣服,Will,”Hannibal拉住他光溜溜的胳膊,“Mason Verger是个疯子,我知道……你会着凉的。”他最后说。Jack眼神有些闪烁,他看着Will,然后听到对方说:“我不怪你。Jack。我知道你是按规章制度办事。我不怪任何人。”“我们查到,雇人付钱,将那头虎鲸运回美国来的人,是Mason的父亲,Molson Verger。”Will的眼睛睁大了一圈。“他的妻子在生下女儿Margot Verger以后,患上血毒症过世了。而维克多的母亲,似乎跟他发生了婚外情。Molson是个基督徒,海啸以后,他相信维克多跟那头虎鲸同时被发现,是一种预兆。他跟维克多一样,都觉得那头虎鲸,跟维克多的母亲,有某种特殊的联系。”“去你的预兆!”Will一拳捶在Jack的办公桌上。“冷静,Will。”Hannibal抓住他的手,杀死Randall Tier以后,Will手背上的伤口,还未痊愈。“Mason因为这次的谋杀案,知道了自己父亲曾经还为了其他女人动心。甚至大费周章,将一头虎鲸从万里之外的斯里兰卡,运回美国。想想看吧,像他这种变态,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Hannibal的语调,一如往常的平静。“我们会先检查你所说的那些野猪的排泄物,如果,找到人体组织,才能没收活物,送回来解剖。那是私人财产,Will,你清楚。”Jack试图解释。“没错。我清楚。Mason Verger那边,你们看着办吧!海洋馆鲸鱼表演场的监控录像带呢?受害人前去观看的那两天的带子,我要仔细再看一遍。”Will利落起身离开了Jack的办公室。下午五点半。Will听到有人敲门,转头发现是Hannibal。他提着餐盒,给他送吃的来。就像以前一样。Will在FBI一个单间的临时办公室里。Jack给他找来这个地方,让他可以安静看录像。Hannibal进屋以后轻轻带上门,Will摘下耳机,显得十分疲惫,“不管维克多是不是被喂给了那些禽兽,他都一定不在人世了…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拼命地想破案,到底有什么意义。”“不论凶手是否被绳之以法,受害者都不能死而复生。最重要的是,凶手无法再继续作案害人。Will。”“可Mason Verger还他妈活着!而且他还活得很好!我真的搞不懂…”他把耳机砸在桌子上,砸了好几下,还想把键盘跟显示器也一并拂到地上去,他的手被Hannibal拉着,还在不断挣扎。直到整个肩膀都被Hannibal箍住。他喘着粗气,试图冷静下来。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直到能够听见Hannibal的声音,他努力分辨着,听到他问他:”Will,你熟悉古罗马的斗兽场吗?那里不但有人与兽,也不时有人与人的格斗。奴隶,与将军。人与人,往往都是生死之战。获胜的将军,会受到全罗马人民,包括国王的尊敬。没有人知道如果奴隶获胜会怎样,得到自由,甚至财富?因为,从来没有奴隶获得过胜利。“Will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听着对方继续下去:”Will,你就是那个脖子上戴着项圈,被铁链锁在场地中央的柱子上的奴隶。你满身力气,技艺高超,可惜有一些地方,是你永远够不着的。因为你脖子上的项圈,会在你到达边界的时候,将你勒得丝毫动弹不得。而你的对手,那个将军,就会趾高气扬地站在边界之外,用锋利的长矛刺进你的心脏。哦不,也许他不喜欢让你痛快的死去,而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Will看着Hannibal。“Will,Mason就是那个将军。他站在你够不着的地方,洋洋自得,游刃有余地折磨你。在斗兽场里,在项圈里,在锁链下,你永远也不能战胜他。“”你在建议我去帮Margot做这件事?“”不,Will。我没有建议你做任何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够通过这件事情,看清你自己。斩断锁链,剥掉项圈,对谁来说,都是一件非常不易的事情。“Hannibal抓着他的手,看见一处伤口又被擦破,渗出血迹。他让Will重新坐下,然后他蹲下来,将伤口处放到了嘴边,用舌头舔去血迹。些微用力,他的舌尖感觉着创面的凹凸不平。Will愣在椅子上,这个俯视的角度,他只能看到Hannibal埋头以后,梳得一丝不乱的额发,和很不明显的淡色眉毛。伤口有些刺痛,不知道是因为Hannibal的舌头,还是因为伤口。他忍不住用剩下那只手去捏Hannibal的下巴,然后抬起他的脸,发现那双翘起的唇上有血迹。魔鬼殷红的唇色,就像划开肌肤表面,露出的新鲜血肉。他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很呛人。他知道这是死亡的味道。他经历了太多次,一定不会认错。终于如愿以偿。他知道他在和Hannibal唇舌交缠,魔鬼的嘴唇,魔鬼的牙齿,魔鬼的舌头。他又看到那个长着犄角的黑色鹿人。但他没办法逃开。Hannibal像一个可怕的巨大的黑色旋涡,卷着他,让他越陷越深。他感到他每离这个魔鬼更近一分,他就离死亡更近了一分。他强烈地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生命飞快地流逝。在他快窒息前的一秒钟,他才放开了Hannibal,发现对方的气息也乱了,Will笑起来,“他们都说不试过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我试过了。也放心了。”他感到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有一些什么东西,永远地不在了。
Hannibal掏出手绢来,真丝质地非常柔软,Will还闻到一股幽幽的香气。他看着Hannibal沉默着,用那张手绢将他手上的伤口擦拭干净,然后用它轻轻擦起了自己有些红肿的嘴唇。那是Will的杰作。“我们的医疗合同上,可没写我还有这样的义务,Will。”“你想让我用钱来了结这件事吗,莱科特医生?”Will的表情很微妙。“谢谢你为我的脸面着想。”Hannibal没再说什么,他在Will身边坐下,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餐盒。星期五,早晨9点。Jack在自己办公桌上收到了Will的报告。他认为维克多选择受害人,是因为这三个人都在生前对那头虎鲸做出过很不好的行为。虎鲸近段时间健康状况恶化,维克多能够感受到它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于是对于这样的行为不能再容忍。从录像里可以看到,五岁小男孩因为被虎鲸喷气孔里喷出的水汽呛到,大哭大闹,家长为了安抚,做出击打虎鲸的行为;而第二个受害的黑人女性,与家人一起在等待合影过程当中,试图引起虎鲸注意而向它一而再再而三抛出装满水的矿泉水瓶。至于Luna Taylor,因为虎鲸不能继续表演的原因,面临失业危险,对它的态度可想而知。肢解受害人,是为了方便运输和焚烧。而焚烧,是因为维克多的母亲,是斯里兰卡一支罕见的佛教教徒。在水边焚烧,是该教送人往生的必经过程。维克多在杀人以后,惊恐不休,只能转而希望这些受害人能够有个美满的来生。Will还推测,Molson Verger没能令维克多的母亲与父亲离婚改嫁的原因之一,就是二人的宗教信仰无法融合。Molson并不一定真诚信奉基督,至少Will自己不相信。只是因为公众形象里,Verger家族一个多世纪以来,就是虔诚的基督徒,跟基督有关的公益、慈善项目,络绎不绝。这是他们获得大众好感的手段之一。猪粪便中没有检测出任何人体组织。Mason Verger洗清了嫌疑。而维克多仍然下落不明。Jack只能将这个案子暂时封存。尾声一个礼拜以后。Freddie Lounds跟Will约在了外面的咖啡厅里见面聊天。今天她意外的本分,并没有提任何尖锐或者令Will不快的问题。Will甚至觉得,她心不在焉,好像在等待结束。既然如此,他就提议,早早结束了约谈。Will离开以后,Freddie冲着不远处一个人挥了挥手,Hannibal Lecter起身走了过来。“你好啊,莱克特医生。“她抱着双臂向来人打招呼。抱臂,是一种敬而远之,不想跟对方有任何往来的下意识的动作。Hannibal微微扬了扬眉。”Alana告诉我,她去医院看望Chilton的时候,在病房里见到了你。“”有任何问题吗。“” Lounds小姐。我们之间不用再打谜语暗号。你清楚我的为人,我也清楚你的。“”我很怀疑我清楚你的为人这个说法。“Freddie偏了偏头,复古的妆面令她的脸颊看上去尖得有些刻薄。“只是,既然事情败露,我不想变成另一个Chilton,帮任何人背黑锅。哪怕我答应过他,不能告诉别人,我是从他那里获得的信息。““所以?”“维克多的父亲,一直到过世之前,都一直是你的病人。Chilton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意义重大,所以没有告诉Will和Jack.”“还有呢?”“就这些了。” Freddie摊摊手,“我才该抱怨我们的谈话被Alana医生打断,我本以为可以淘到更加爆炸性的新闻。譬如……谁才是真正的“chesapeake ripper”。她很狡黠地、仔仔细细地观察着Hannibal Lecter的面部表情。可惜坐在她对面的人,是Hannibal Lecter.“我没问Chilton还对你说了什么,我是问,你是怎么想的。”&“一定要说吗?”“Please。”“……维克多的父亲,对于妻子出轨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于是你才是除却当事人之外,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他早就告诉你,那头叫‘维克多’的虎鲸,是被谁运回弗吉尼亚的。你一直知道。现在我不得不好奇,为什么你的病人对于儿子的虐待愈发残忍,导致最后以悲剧收场。而如果我们不谈陈年往事,一个星期之前的谋杀案,Mason Verger为何突然得知自己的父亲跟维克多的母亲有恋爱关系。这件事情,Molson隐瞒了自己的儿子,长达十年之久,为什么,突然之间被他得知。莱克特医生,就这么多了。我的脑子里,只能装下这些信息跟问题。想知道更多,得等我今晚回家洗个热水澡以后,慢慢整理,然后写到Tattler上。”“作为Tattler的读者,我很幸运提前得知了发布内容。只是……”Hannibal冲着Freddie淡淡笑了笑,“删掉录音器中的录音,可比删去自己的记忆简单多了。Lounds小姐。如何令病人忘却不愉快的经历一直都是心理治疗学界的研讨热点。”Hannibal令她想起她第一次去到他的办公室里,试图用录音笔记录下他跟Will Graham的谈话内容。她听见Hannibal用一种低沉到有些令人恐惧的声音,一字一句对她说:“如果有一盘录像带,记录着对我不利的证据,我会选择烧掉录像带,而不仅仅是洗掉里面的内容。你说呢?”说完,他指了指Freddie的录音笔,看着她删去了里面的内容以后才站起身,系上了腹部以上那颗西装扣,礼貌地离开了咖啡厅。当夜,Freddie Lounds在自己汽车旅馆的房间里,开着简陋的台灯,敲打着她从Will Graham那里得到的独家报道权的文章——他像个攀岩的人,绝壁上的风光引诱了他,令他热血沸腾或者心如止水。[1]体验帮助他忘记了恐惧。他已经自己割掉了身上的绳索,而Hannibal Lecter她有些吃惊自己下意识地就把这个人的名字给打了出来,她飞快按下退格键,然后改成了——而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怂恿他松开双手。我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顿了一下,然后在电脑上敲下了今天最后的段落——但深渊,也可以是乐园。取决于谁身处其中。[1]&心流(英语:ZONE),中文的翻译就是“神驰”,定义是一种将个人精神力完全投注在某种活动上的感觉;心流产生时同时会有高度的兴奋及充实感。[全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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