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男曾因为对方不孕所以闪婚但因为一些原因没民政局登记过,现想到孤儿福利院领养一个女孩请问有什么?

她嫁给他时,将军府里已有七个寡妇。
成亲当晚,他扔了个枕头给她。
“我睡床,你睡地板。”
人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可他俩之间,就是一段活生生的“孽缘”。

苏瑕嫁给宁为誉时,将军府里已有七个寡妇。

宁家大哥到六哥,在几年里陆续战亡或病逝,六个嫂嫂连同老太君,成了丰都城百姓口中的“七朵寡妇花”,而宁家最小的儿子,素来有战神之名的宁小七,则成了宁家唯一的男丁。

苏瑕嫁的,正是宁七郎。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第八个寡妇,她只知道在新婚夜,当宁七郎扔了个枕头给她,淡淡对她说了句“我睡床,你睡地板”时,她忍住心头怒火,只想对着那张好看又欠扁的脸,狠狠一耳光抡过去——

“你以为我很想嫁给你吗?宁混蛋!”

人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可他俩之间,就是一段活生生的“孽缘”。

苏瑕刚来到将军府那年,不过才六七岁,带着两只小豹子,刚从深山野林里踏入繁华人间,对什么都觉得好玩而新奇。

她转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在将军府里左看右看,不防间就在廊下望见了一道身影。

小小的少年面庞俊秀,站在和煦的秋阳里,微抿着双唇,望向她的眼神却是冷冰冰的。

出于一种野兽般的本能,苏瑕绷紧了脊背,冲着那少年龇牙示威,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一只手却在这时抚上了她头顶,老太君慈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好孩子,这是你七哥哥,从今天起,你就跟他住一个院子吧。”

她一愣,望着少年,所有敌意瞬间烟消云散。

宁七郎,在老太君带她回来的一路上,就跟她提过不少次,这是老太君最宝贝的孙儿,自然也是她永远不会去伤害的人。

如果不是老太君将她救出,恐怕她就要葬身狼腹了。

苏瑕自小被遗弃在山林间,跟着一只母豹子长大,身旁还有两只小豹子为伴,原本自由自在,可惜好景不长,母豹子中了猎人的埋伏,她带着两只小豹子也遭到了狼群的围攻。

所幸天不绝人,将军府的马车途径树林间,善良的老太君将她连同两只小豹子都救了下来。

一路上老太君对她疼爱有加,给她买了新衣裳,为她梳了新发髻,还教她说话写字,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就这样,苏瑕被带到了将军府,只是,有个人却不欢迎她的到来。

或许是怕她抢走自己的奶奶,又或许是嫌弃她出自山林,野性未退,总之,宁家七郎,宁为誉从她来的第一天起,就从未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甚至连“苏瑕”这个名字,都遭到了宁为誉的挖苦。

那时苏瑕已经在将军府跟宁为誉一同念书了,有一日她脖子上的长命锁不小心露了出来,被宁为誉瞧见了。

那长命锁应当是她父母遗弃她时,为她系上的,上面刻着她的生辰八字,还有她的名姓,苏瑕。

宁为誉瞧了冷冷一哼:“你父母一定很讨厌你。”

苏瑕双眼一瞪,恶狠狠地回击道:“你才最讨人厌,整个将军府,就属你最讨厌!”

宁为誉冷笑了声,指着她的长命锁,继续哼道:“你知不知道,‘瑕’是指玉上面的斑点,瑕疵,瑕疵,没有哪个父母会给孩子取这种名字的,再说了,如果你父母不讨厌你,为什么要扔掉你呢?”

这句话一说出口,宁为誉就后悔了,他甚至做好准备苏瑕随时会扑上来,用锋利的牙齿狠狠咬住他不放,就像他们往常打闹时一样。

可是这一回,苏瑕竟没有“兽性大发”,她只是脸色一变,盯着宁为誉看了许久,看到宁为誉心头都有些发毛时,才忽然埋下了头,伏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

那是宁为誉从不曾见过的苏瑕,乌黑的长发包裹着她小小的身躯,她似乎在无声地哭泣,连瘦削的肩头都微微颤抖着。

宁为誉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心。

可是现在,她哭了,还哭得极其伤心。

宁为誉的呼吸乱了:“喂,那个,我刚才胡说的,你爹娘没有讨厌你,他们把你扔下肯定有别的原因……”

少年有些语无伦次:“说不定长命锁上刻错了,你其实叫苏无暇……不对,苏瑕这个名字就很好听,念久了还别有一番味道……”

真是越说越乱,越说越错,宁为誉索性闭上了嘴巴,任少女用泪水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你,我只是……不想娶你。”

老太君带回苏瑕,还非要乱搭红线,让她长大后嫁给宁为誉。

或许,这才是宁为誉真正讨厌苏瑕的原因吧。

伏在桌上的少女身子一颤,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反应,宁为誉目光一喜,还不待他继续开口时,他伸出去的那只手指已经被狠狠扭住。

少女泪痕未干,却是死死掰着他的手指,眸光凶悍:“宁混蛋,我这辈子宁愿嫁给一只豹子,也不会嫁给你!”

起初的苏瑕,其实对宁为誉是有过好感的,甚至还叫过他很长一段时间的“七哥哥”。

他是奶奶的宝贝孙儿,又生得眉清目秀,就算变成豹子,也是一只俊俏的“豹子”。

苏瑕有心想要亲近讨好他,可每次都被这“七哥哥”拒之门外,他对谁都彬彬有礼,唯独对她,冷言冷语,巴不得将她赶出将军府。

是的,不止一次,宁为誉当着她的面,对老太君说,她身上兽性难退,粗鲁凶悍,不可留在将军府里,还是适合回归山林,跟着豹子一起生活。

那时的苏瑕别提多难过了,还好老太君将她抱入怀中,柔声安抚她:“好孩子,奶奶不会将你赶出将军府的,七郎不懂事,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因为宁为誉的厌恶,久而久之,苏瑕的心也凉透了,再不会对他喊出那声“七哥哥”了。

两个孩子虽然一起长大,却是相看两厌,可老太君偏偏还要将他们凑作一对。

她说找高人算过,苏瑕是千年难得一出的将星,若能嫁入宁家,会是整个将门的福气,更甚至,也许还能扭转宁家儿郎早亡的命运。

她已经失去了六个孙儿,宁为誉是最后一个了,她实在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老太君用心良苦,为此在每年除夕,都要苏瑕和宁为誉喝上两碗同心羹。

约莫也是那高人所传授的术法,两个孩子各自将鲜血滴在羹汤里,一起饮下后,此生便能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这简直荒谬透顶,宁为誉自然不愿喝下苏瑕的“兽血”,还摔了好几次碗,却到底拗不过老太君,被她强行按着喝下了“同心羹”。

苏瑕倒没有那么抗拒,她早就把老太君当作自己的亲奶奶了,是奶奶救了她,还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不管要她做什么,她都全当是报恩了。

可是“宁混蛋”多坏啊,为了将她赶出将军府,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少年的小把戏层出不穷,他甚至还背着老太君,私底下找到苏瑕,用宁家银枪对着她,冷冷道:“十招,只要你能接下我十招,我就再也不为难你了,怎样?”

宁家的枪法出神入化,在战场上退敌无数,老太君将苏瑕带回将军府后,一边让她跟着宁为誉一同念书,一边也亲自教她宁家枪法,一招一式间,完全是将她当作孙媳妇在“培养”了。

可是苏瑕才练习了多久,哪比得上宁为誉的枪法呢?

才勉强地接到第六招时,她手中的银枪就已经被宁为誉挑飞出去,插在了沙地上,嗡然作响。

宁为誉划了个漂亮的“枪花”,站在阳光下,身形俊挺,得意非常:“我说这下你该心服口……”

他话还没落音,苏瑕已经怒吼一声,猛地扑了上来——

她张嘴就咬在他肩膀上,身边跟着的两只小豹子也携风跃来,将他团团围住,不给他丝毫反抗的机会。

“喂喂,你耍赖啊!”宁为誉在苏瑕身下拼命挣扎着,俊秀的一张脸都涨红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打不过就咬人,你真当自己是只豹子啊!”

他费了好大劲才推开“兽性大发”的苏瑕,还来不及察看自己肩头的伤势,耳边就响起苏瑕一字一顿的声音——

“奶奶在,家在,我不走!”

少女眸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那个时候的她,说话还不太利索,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可是却反而重重地砸在了宁为誉心头,叫他一时都愣住了。

风掠长空,扬起宁为誉的衣袂,他望着少女带着两只小豹子远去的背影,目光复杂难言,唇齿间溢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真是傻,你以为……这里当真是你的家吗?”

在见到璇华郡主后,苏瑕才知道,宁为誉为何那样抗拒娶她——

他心里原来早就住了另外一个人。

璇华郡主时常来将军府找上宁为誉,两家乃是世交,她叫出来的“七哥哥”可比苏瑕的动听多了。

这样知书达理,娴静可人的王府小姐,怎是苏瑕这等兽性难退的“豹女”能够相较的?

一向对着苏瑕冷言冷语的宁为誉,在面对璇华郡主时,却是呵护有加,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郡主对苏瑕倒没什么敌意,还会邀她一同出去游玩,尽管每次苏瑕带着两只小豹子,远远站在一边,都会觉得自己像个不要钱的护卫。

“大弟大妹,你们看那宁混蛋,笑得多恶心啊,是不是?”

枝繁叶茂的大树下,苏瑕带着两只小豹子,远远地望着阳光下一起放风筝的两个人。

她嘴上这样嘲讽着,心里却不知为何,看着那两道无比般配的身影,有种酸酸涩涩,说不出来的滋味。

“没关系,我有奶奶,还有你们……”她深吸口气,蹲下了身,抱住了自己的两只小豹子,抚摸着它们的皮毛,“我有你们就够了。”

那时的苏瑕并不知道,世上所有陪伴都不是永久的,痛苦的分别会来得那么快。

璇华郡主及笄的那一年,春光再好不过的三月里,她又兴致勃勃,邀宁为誉与苏瑕一同去踏青。

那是一处长满鸢尾花的后山,苏瑕带着两只豹子,依旧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下。

斗转星移间,她的弟弟妹妹也都长大了,还能带着她漫山遍野地奔跑了,有了它们的陪伴,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孤单了。

春风拂过苏瑕的衣袂发梢,她轻柔地抚摸着两只豹子,正同它们说话时,那璇华郡主忽然慌慌张张地跑来,脸都吓白了:“不好了,七哥哥掉到蝙蝠洞里去了!”

苏瑕一下站了起来:“什么,蝙蝠洞?”

这后山有一处蝙蝠洞,里面布满了体含剧毒,吸食鲜血的飞蝠,平素里少有活物敢接近,这回宁为誉居然不小心掉了进去,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苏瑕呼吸一窒,想也未想地带着两只豹子飞奔而去,璇华郡主跟了上来,颤巍巍地指向一个黑森森的洞口,哭哭啼啼道:“就在这里面,七哥哥就掉到这里面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赶紧救人啊,你待在这儿别动!”

苏瑕咬咬牙,看着黑漆漆的洞口,下定了决心般,冲璇华郡主身旁的婢女道:“看好你们郡主了!”

说完,她竟不知哪来的勇气,纵身一跃,落在了蝙蝠洞里,“宁混蛋,你死了没!”

那两只豹子也跟着她跃入蝙蝠洞中,可才落地,璇华郡主兴奋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快,快把门封上!”

藏在暗处的护卫们鱼贯而出,奋力推着石门堵住洞口,外头一阵喧杂,苏瑕心头狂跳,蓦然明白过来。

“你,你设陷阱害我!”

她领着两只豹子,拔足就想往洞外奔,却还是晚了一步,哐当一声,洞口霍然被死死封住,而洞里蛰伏的蝙蝠们也受惊飞起,声如鬼泣。

“快开门,放我出去,你跟宁混蛋合起伙来害我是不是!”

苏瑕嘶声喊着,一边拍打着石门,一边挥舞着衣袖驱赶蝙蝠。

外头传来璇华郡主如银铃般的笑声:“放你出去?做梦吧,七哥哥好言好语让你离开将军府,你偏不听,死缠烂打也要嫁给他,如今这可是你自找的!”

她说着,柳眉一竖,声音陡厉:“你们给我在门口堵好,无论里头有什么动静都不许撤退,听见了没?”

外头的护卫齐齐应声,个个咬牙奋力,丝毫不为里面的嘶喊所动,不多时,就听得洞里传来一声惨叫,像是有人身上被蝙蝠咬了一口般。

少女的声音从洞中隐隐传出,还夹杂着野兽的低吼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厮杀的响动越来越激烈,几乎都能够想象一洞的飞蝠是如何扑翅围攻,吸血撕咬的。

璇华郡主站在风中,脸上的笑意愈发兴奋,也似一只嗜血的蝙蝠般。

却就在这时,一声厉喝划破长空——

那一定是宁为誉此生难忘的一眼。

石门推开的蝙蝠洞里,苏瑕单薄的身影站在血泊中,身旁已经倒下了一只豹子,漫天是疯狂飞舞的血蝠,她身子摇摇欲坠,染满血污的一张脸望向宁为誉。

那穿透而来的目光,是怨恨,是坚毅,是嘲讽,也是心如死寂。

直到将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子背出来时,宁为誉脑袋里都仍回荡着那一眼,他心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得无以复加。

那璇华郡主却是咬了咬唇,不甘心地上前一步,想要拦住宁为誉,“七哥哥,你,你不是很讨厌这个豹女么,为什么要救她?”

“让开!”宁为誉眸光陡厉,吓得璇华郡主身子一颤。

他被她支开去溪边打水,却万万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他没有及时赶回来,恐怕苏瑕就真要死在蝙蝠洞里了!

风掠四野,背上的少女凄然一笑,低下头,忽然狠狠咬在了宁为誉的脖颈上。

滚烫的泪水大颗砸下,混杂着凄艳的鲜血,染红了宁为誉的衣襟,他却咬紧牙关,任少女发泄着满腔恨意,一声也未哼出来。

他背着她一步步踏向前方,生生忍受着痛楚,只一字一顿地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情我不知情,我从没有想过……要害你性命。”

【下方专栏第35篇《胭脂将》可以看全文】

黑道太子啵x傻子人质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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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二令人诟病的地方,一是她年过三十还未婚配,二便是她六亲不认的冷血脾性。...

黑道太子啵x傻子人质赞

傻子文学、无脑甜宠、逆年龄差(啵28、赞17)

短篇,几章内完结,喜欢记得三连哦~

算是变相得到家长认可??

哈哈哈,今天7k字!粗长!要赞评吖[求关注]

肖家大小姐肖景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年纪轻轻便掌管整个诺大的肖家,把公司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遇到再棘手的问题也能处理的游刃有余。

逻辑缜密,擅攻心计,绝对算的上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唯二令人诟病的地方,一是她年过三十还未婚配,二便是她六亲不认的冷血脾性。

肖家自她掌管以来反复进行了不下十次的革新,釜底抽薪般地把公司里的那些不干事吃软饭的关系户给赶走。

要知道她动的大多都是肖家的旁支,甚至连近亲叔伯都以养老为由让人退休回家,更新换代提上来的人都是她精挑细选的精英,高位能者居之,对她忠心耿耿,马首是瞻。

领着这样一支铁桶一般的团队,肖景只用了三年不到的时间,就让整个肖家在A市又上了一层,达到一个新的巅峰。

肖家有这么一个冷血心机的女人掌权,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从未露面的肖二公子的处境,所以外界有传言,肖家二公子只是表面被养的富贵,实际上过的日子却像被囚禁那般凄惨。

传言真真假假以往看来并不重要,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却成了救命的存在。

肖肖是上午被掳走的,肖景收到消息时正端坐在会议室里开会。

听到人急急忙忙的来报,只犹豫了一瞬便移开目光,冷冷看向办公室里骚动的众人,“继续。”

涂得丰满烈焰的红唇亲启,公事公办,不带丝毫犹豫和感情。

亲弟弟被对家掳走,当姐姐的还能若无其事的在公司开会。

肖二公子不受宠、被打压的事坐实,传言一窝蜂涌出,连王氏里的人也略有耳闻。

等传到王博那里,他正抱着肖肖捏着杯子一点一点地给人喂着水喝。

方才流了太多泪,小傻子睡醒后嗓子像冒了烟一样干渴难受,偏偏他又不会说,抿着小嘴盯着王博直吞咽,好在王博心细,察觉小傻子可能是渴了,赶紧差人倒了杯温水来。

小傻子是傻,但性子乖巧的很。

睡醒时眨着朦胧的大眼睛不哭也不闹,王博喂他水他就抱着王博的手,小嘴像金鱼吐泡泡一样咕咚咕咚慢慢地喝。

喝一会儿还要休息一下,粉粉的舌尖把两瓣唇舔的晶亮,对一直盯着他喝水的人眯起眼睛,咧嘴傻笑一下,再继续抱着王博的手喝水。

这幅纯真无害,毫无防备的模样看得王博心头一滞,竟也觉得有些口渴起来。

抿着唇吞咽一口,视线落在小傻子垂下的睫羽上微微发愣,直到怀里的人喝饱了,嘟着小嘴把水杯推开才反应过来。

“肖肖饿不饿?”中午饭点早就过了,小傻子睡得香,王博抱着人到手臂酸麻也舍不得把他叫醒,但他也没忘了吩咐厨房多做些菜温着,等小傻子醒了再带人去吃。

喝饱的人懒懒地靠在王博的怀里,低着头好似没有听见王博的问话,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动着手上的绷带玩。

“不可以,会痛。”王博把玩绷带的手握进掌心,又问了一遍小傻子饿不饿。

见他不答便也不再勉强,把人打横抱在怀里,直接带下楼去吃饭。

谁知一直很配合的小傻子这会儿倒让王博犯起难来,对着一桌子的美味就是不愿动手。

王博一样一样地给他夹菜,小傻子用肩头抵着桌沿,下巴杵在餐桌上,眼珠子随着王博的筷子移来移去,但就是没有要吃的意思。

王博感觉自己这一辈子用的耐心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用的这么多,饶是他再喜欢小傻子也有点生气了。

收起温柔,把筷子摔在桌上,问对面还盯着他筷子的人,“你到底吃不吃?”

小傻子砸吧了两下嘴,眼神在王博脸上迷茫地转动了一下,小傻子侧过脑袋,把脸贴在冰冰的餐桌上,望着摆放在桌尾的花瓶发呆。

这么不给王博面子的,肖肖还是第一个。

一旁的白向故默默替小傻子捏了一把汗,本以为王博可能会生气的暴走,没想到向来手段狠戾的人这回只是咬着牙冷哼了一声,吩咐人看好小傻子就下桌离去了。

分明是对这小傻子束手无策,敢怒又不敢真的做些什么。

白向故弄不清楚王博对小傻子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派了两个厨娘守在小傻子身边,跟上满身怒意的小王总,就差没夹着尾巴人。

一整个中午过得战战兢兢,王博回到书房处理事情,每隔十分钟就要问一遍厨房里的人吃饭了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脸色像叠加一般涂了一层又一层的黑。

今天来汇报的手下没有一个讨的到好果子。

虽然王氏有洗白的打算,也正经地开了几家公司想要好好经营,可手底下的产业大多还是以赌场、夜店、洗浴城这种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店铺为主。

新时代不比旧时代,以往人命贱如狗,现如今一条命案都能轰动全城,黑道里老一辈的运作方式早就不再适用,王氏也和上位人达成了默契与平衡。

闹可以,但不要摆在抬面上来闹,那你们黑道想怎么样都可以,可一旦闹到抬面上,别说上位者有心放过,舆论和民声也很难放过他们。

新时代最不能触碰的就是民意。

可王氏底下这些产业却是和普通民众打交道最多的,是以王博回国接手王氏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急速转型扩张,从地产、工程到娱乐,什么行业赚钱做什么,把大大小小的公司挨个开了遍。

好在他们王氏最不缺的就是现金流,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也不心疼,眼看着就要到收益的时候,半路跑出一个肖景和他们针锋相对。

王博说急不急,说不急也急。

他毕竟刚回国,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要收的心也很多,这次转型能否成功,关系到他能不能把王氏彻底抓在手里。

老家伙们并非真如表面上那般念叨着想要颐养天年,反而各怀鬼胎,都等着王博犯错把人揪下来。

遇上肖家这个对手是王博没有想到的,但既然遇上了,王博也不会退却。

和王氏比起来肖家显然在商场上要更略胜一筹,但在无耻这方面,王博显然更加游刃有余。

毕竟对于刀尖上舔血的人而言,面子这种东西根本无足轻重。

阴招损招,能助他达成目的的就是好招。

肖景下午三点才到王博的私人别墅。

和前几次来时一样,从妆容到衣着,精致的连根发丝都不会出错。

一下车,摘了墨镜熟门熟路地就往别墅里走,十厘米的高跟鞋踩的咯咯响,进门连招呼也不打地坐到了沙发上。

那气势更像是来和前夫谈离婚后财产分配,而不是赎人的。

王博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冷着脸一言不发,从人走进来到落坐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到对方。

肖景也不在乎这些,细白的长腿一翘,手指晃着太阳镜儿,那和肖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眸子一撇,把话问的不冷不热,“说吧,这次又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不等王博开口,又精明地补充道,“不过临南那个项目你就别想了,那小子不值这个价,到嘴的肥肉我是不会吐出来的。”

提起被绑架的弟弟,女人白皙精致的脸上不见一丝慌乱,话里话外满是刻薄与疏离。

王博听肖景说完终于有了动作,他勾了勾唇,薄薄的眼皮掀起,下三白的眸子里带着森冷的寒意,“看来肖大小姐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亲弟弟啊。”

撩了一把头发,肖景捂着嘴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小王总别逗了,他可是我亲弟弟呐,我怎么可能会不在意。”说得虚情假意。

王博挑挑眉,“既然在意,就把临南的项目送给我怎么样?”

“不可能。”一谈到利益,肖景拉下脸的速度令人咋舌。

王博也不含糊,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免谈,送客。”

对面人没有起身的意思,单手撑在下巴上点了点,莞尔笑的妖娆妩媚,“小王总,有话好说嘛。”

细白的长腿暧昧地伸到王博的西装裤上蹭了蹭,见王博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和兴趣,肖景也不觉得被冷落,反而讨好地开始和人讨价还价。

“我想小王总现在应该知道了我这个弟弟……”肖景用手指点了点脑袋,眯起眼睛嫌弃地摇摇头,“他就是个没用的傻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累赘。”

这话直白的令人生厌,王博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想起肖肖那张单纯无害的脸,王博冷漠的眼底闪过一瞬的杀意,又如水中涟漪般快速恢复了平静。

“如果小王总愿意帮我解决这个麻烦的话,自然再好不过。”

肖景这话算是彻底引起了王博的兴趣。

“哦?肖大小姐想要怎么解决?”微微侧了点头,王博的嘴角分明挂着笑意,却令人莫名的胆寒,白向故偷看了一眼,知道这是自家小王总发怒的前兆。

“随便你怎么解决,不要再让我看到那个傻子就行了。”

说出这话,肖景的心中好似并没有什么负担,反而松了口气地往后靠着,慵懒地窝在沙发里,手指虚虚地抵在下巴上,把话锋一转,“不过……”

“小王总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我心里会特别地感激你,但除了感激,其余的,一概没有。”

最后四个字肖景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的,见王博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放在腿上的手指忍不住颤了颤。

细微的动作没能逃得过王博的眼。

他不动神声色,继续配合对方,“钱不是问题,但肖大小姐这个人情我倒是挺感兴趣的。”

肖景脸色僵了一下,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攥了成拳,缓了一瞬才扯出个笑脸来,“小王总想多了,你绑了我弟弟,我仅代表肖家也要和你势如水火。”

“所以我帮你解决麻烦,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继续被你们肖家针对?”

肖景笑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这样。”

“但小王总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选,”肖景向前倾了身子,凑近王博低声说道,“把人给我,我给你一千万,你能拿到钱,我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王博也倾了身子向她靠近,笑道,“哦?这么便宜我?”

“和王氏作对风险太大,保不齐那天被绑的就是我自己,不如借着把送人回来的源头在路上解决了,你拿到钱,我解决麻烦,你我各自得益,还能相安无事。”

王博定定地看了对方一眼,对肖景这只狐狸又佩服了几分。

这人果然如外界所言,心思缜密,有勇有谋。只可惜千算万算,她还是漏算了一点。

王博对她说得话,一个字也不信。

王博把身子往后靠与她拉开距离,“冒昧问一句,肖大小姐既然早就动了杀心,为什么不自己下手?”

肖景缓缓开口,“还不是我家那二老,虽然把公司交给我,但为了逼我对这个傻子负责,把最后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捏的死死的,说是要留给那个傻子。”

这也许是肖景今天唯一的实话。

底探的差不多了,王博没什么耐心和她继续耗下去,起身打了个手势,就有人把肖肖带了上来。

肖肖有些疲倦的神色在见到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后瞬间兴奋起来,双脚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来回踩,两只小手攥成拳抵在胸前,期待又热情地重复叫着肖景“姐姐”。

要不是有人抓着他,小傻子这会儿已经冲了过去。

肖景完美的伪装在见到肖肖后终于出现了裂缝。

慌乱的撇开脸不去看他,狠心道,“小王总这是什么意思,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算了,何必把人带出来碍我的眼。”

“谁说我不答应了?”王博踱步走到肖肖的身后,右手绕过肖肖的颈部,掐着他的咽喉把人往自己怀里靠。

肖肖难受的哼唧了一声,漂亮的小脸皱成了团。

“你要做什么!”肖景见到王博这个动作,像只炸了毛的猫一般蹭地站了起来。

方才有多冷漠,现在就有多紧张。

察觉到自己失态,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他毕竟是我弟弟,不要当着我的面做。”

随即又厉声道,“但是我要提醒你,你动了他不仅拿不到一分钱,还要与肖家长久树敌,不死不休。”

“没关系。”王博面色轻松,侧过脸去蹭了蹭肖肖柔软的发,“我不是要动他,你们肖家不养的宝贝,我来养。”

短短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肖景被王博吓得一身冷汗,攥紧的手心被指甲戳的生疼,她恶狠狠地看着王博,精明的眼眶红的吓人。

“临南的项目给你,把人还我!”

“不要。”王博松开掐着肖肖的手,又把想跑的人一把抱在怀里。

肖景见自家弟弟在王博的怀里难受的挣扎,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捏着一样绞得发疼。

原本就担心对方发现肖肖对于她和肖家而言有多宝贝后会更难将人要回来,肖景拼命压抑自己对肖肖的感情,想要在王博面前表现出肖肖对于她而言一点价值也没有,骗王博把人放了。

只要能把肖肖带出王博的视线,肖景就有把握把人救出来。

可刚才王博的话让肖景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

王博这哪里是要钱啊,分明是要人啊!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肖景再次开口,把所有的底线摊开给他,“临南项目给你,之前王氏的所有的损失我来赔偿,以后但凡和王氏有冲突的竞标,我们肖家……都退出。”

“呵呵。”王博低头在肖肖的颈边嗅了嗅,抬起眸子看着肖景,冲着人一字一顿地说,“不,要。”

转身抱住肖肖的脑袋,肉嘟嘟脸蛋被挤成一团,两瓣红唇被迫撅了起来,王博低下头,在那万分可爱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肖肖舔舔唇,不甚清明的眸子呆呆地看着王博,傻乎乎地砸吧了两下嘴,仿佛刚才亲他的不是王博的嘴,而是什么甜甜的糖果似地。

“王博!”看到王博对自家弟弟做的事,肖景彻底崩溃,她发了疯似地想要冲过来,被一旁的白向故拦腰抱住,拦了下来。

“你他妈的死变态!你敢动我弟弟试试,老娘明天就带人用钱把你狗屁王氏砸个稀巴烂!”人过不去,肖景只能冲着王博一顿叫骂。

王博像听不见似地捂住肖肖的耳朵,低头冲着怀里像兔子一样可爱的人笑。

“你刚刚不是说要让我帮忙解决他吗?”

肖景愣了一下,气得恨不得脱下高跟鞋用鞋尖砸死他,“你他妈玩我呢!”王博一早就看出肖景在装,还配合她演了这么久,不是把她当猴耍是什么。

骂也骂了,闹也闹了,肖家姐弟俩隔着几米的距离仿佛有千山万水那么远。

肖景见自家弟弟不知什么时候抱住王博的腰,把脑袋靠在他的胸前,侧脸挤出浅浅的一团肉,滴溜溜的大眼睛看到肖景弯成了一轮月,那姿势和他在家抱着兔子玩偶时的一模一样。

肖景忍不住哭了出来,脱下她总裁的头衔,她此刻只不过是一个男孩的姐姐,“王博,我求你,我弟弟今年才十七岁,他年纪还小,我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你要是,你要是喜欢小男孩我去给你找,你想要几个,喜欢什么类型的,我统统找给你,我弟弟不过就是个傻子,他连伺候你都不会,你……”

“不要。”肖景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博给否决了。

硬的软的都用过了,在商场上从未有过败战的人这会儿输的彻彻底底。

一想到自家单纯的弟弟这辈子就要葬送在王博这种人的手里,还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手段去折磨他,肖景崩溃地掩面痛哭,心底恨不得把那惹事源头的人揪出来千刀万剐。

姐弟连心,肖肖瞧见自家姐姐哭个不停,这会儿也跟着躁动起来,撇着小嘴在王博的怀里挣扎,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王博把人死死地抱在怀里,摸着他的脑袋一下一下的安抚着,让他看着肖景被白向故带人“请”了出去。

直到姐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小傻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出来。

撕心裂肺地,仿佛要把王博的一颗心给淹没。

“乖,宝贝不哭了好不好?”王博把人抱着哄,可小傻子在某些事情上像是天生有根倔骨,这会儿不论王博怎么哄,就是扯着嗓子边哭边喊姐姐。

手脚并用地在王博身上扑通的,包扎好的伤口裂开,纱布里渗出了猩红的血。

“小王总,肖大小姐还在门口哭 ,要不……”

呵斥住多嘴的人,王博让人拿来医药箱,把肖肖摁在怀里,捉着人的手要给他上药。

可肖肖不配合,纱布一解开,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肖肖吸着鼻涕,又喊疼又喊姐姐,还像只小猫似地靠着王博的怀里蹭。

王博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怀里人的脸,再硬的心肠也不得不软了下来。

心疼地摸了摸肖肖哭得发红的小脸,松口道,“让她进来吧。”

在肖景熟练的安抚下,肖肖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听话地伸出受伤的手让王博重新包扎,见血止住了,王博这才觉得堵着的胸口轻松了不少。

可下一瞬见怀里的小人猛地扎进肖景的怀里,王博的脸色又瞬间沉了下来。

不情不愿地 给了这姐弟俩一小时的独处时间。

说是独处,也只是让他们姐弟俩坐下吃一顿饭,角落里还有两台监视器对着他们进行现场转播。

王博坐在视频监控前,如鹰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好像稍不留神屏幕里的人就会不翼而飞似地。

白向故心里嘀咕着王博是不相信他们的安保能力呢还是太看得起肖景这个弱女子,觉得她能突破这么多重围和监控把人带走?

但其实王博只是想学习一下怎么照顾肖肖而已。

镜头里的人仿佛也是带着这个目的,从怎么安抚肖肖的情绪 ,到怎么哄肖肖吃饭,步骤做的详细,说到重点还抬起眸子往那摄像头上狠狠地看了一眼。

小傻子吃饭要人一口一口地喂,喜欢的口味偏重,最爱吃火锅,讨厌吃茄子。

小傻子每天都要吃一种特制的营养药丸,但他不喜欢吃,所以只能先用酸奶勾引小傻子把嘴巴张开,送进药丸后再把酸奶递到他嘴边,小傻子就会眯着眼睛一脸满足地吸着酸奶喝,顺带把药吞进肚子里。

小傻子爱吃新鲜的水果,偶尔可以给他一点小零食,薯片、面包之类的,但不能给他多吃,还有最重要的是,小傻子喜欢吃冰冰的东西,可一吃就闹肚子,所以无论小傻子怎么撒娇都不能给他喝冰水,吃冰棒。

小傻子对这个世界很好奇,喜欢跑跑跳跳,可能最不起眼的东西都能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如果想要小傻子不受伤,一定把家具的边边角角包上泡沫,收起利刃。

小傻子不会表达,很多时候要靠别人去猜才能知道他想要什么,对小傻子要有无限的耐心和温柔,而且小傻子的反应迟钝,很多时候疼不知道、痒也不知道,需要每天检查一遍小傻子身上有没有受伤。

王博把肖景说得话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一个小时后,当他去客厅找人,肖肖已经靠在肖景的腿上睡着了。

王博也抱着肖肖睡过,可哭泪的人儿睡的并不安稳,小手紧张不安地拽着王博的衣服,眉头皱了又松,让王博看得很心疼。

眼前靠在肖景的肩头的肖肖却睡的无比安逸轻松。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地咬了咬牙。

王博沉着步子朝人走去,还不等他开口 ,肖景红着眼眶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把肖肖放在沙发上躺好,把要来的毯子给人盖好。

肖景冷静下来也知道目前的局面她无力改变,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替自家弟弟争取一些权益。

她找王博谈了谈,内容很简单,王博需要向他保证三点。

一,肖肖今年十七,他还太小,王博要答应她,在肖肖二十岁前都不许碰他。

二,肖景如果要来看他,王博不许阻拦,如果让肖景发现王博有任何虐待肖肖的痕迹,肖景会拼死也要把人带走。

三,如果王博找了其他人,就必须要把肖肖还给她,理由很简单,肖肖不同于常人,他斗不过那些想要伤害他的人。

除了第三点,王博全部答应她。

不答应的理由也很简单。

王博双手插兜,和肖景并肩站在客厅外的小花园里,看着日落的夕阳染红成片的天,坚定地告诉她,“如果肖肖到二十岁还能留在我身边,那他这辈子也别想离开。”

到最后肖景还是没忍住问了王博,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刚来的举动全是装的。

也是,被养的这么宝贝的一个人,怎么也不像是吃过苦头、没有人爱的样子。

肖景的计策,从一开始就漏洞百出。

【已完结,蠢萌可爱女明星vs腹黑军医男主】

“贺奕森,不要……”夏浅杉吃痛出声。

他惩罚似的咬住她脖颈,“军婚是不能轻易离婚的,这婚我结了,就从来没想过要离。一辈子都不会离。”

夏浅杉在除夕夜的万家灯火中,被一路疾驰的救护车送进了军区总医院的急诊科。

在她一通大呼小叫、手舞足蹈、挤眉弄眼、搔首弄姿之后,接诊医生兼神助攻队友姜薇终于从她的拙劣表演中看出了几分端倪,昧着十分的良心,以“突发胸痛2小时,心肌梗死待查”把她收入综合科VIP病房。

被吓了个半死的姜薇极其狂躁,“你丫装什么病不好,你装心梗,谁给你出的馊主意,年纪轻轻梗你大爷。”

奸计得逞的夏浅杉笑得一脸灿烂,“等下要有娱记找你,你嘴巴别那么紧,多少透露一点消息,就说我为了跳好下一部古装戏里面那段采薇舞,春节都没顾得上休息,在练功室勤奋练习时,突然倒地不省人事。”

姜薇气得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蓝条床单往上一拉,蒙住脸当场宣告死亡。

大过年的,为了能避开家人和狗仔队的视线,跟贺奕森共商大计、共谋大业,装病装到医院VIP病房来。能做出这等神仙事的,大概也只有夏浅杉本人,及其背后军区大院里,那群堪称牛鬼蛇神级别的狐朋狗友了。

当初家里安排她和军区大院有名的学神级人物贺奕森相亲的时候,夏浅杉第一反应是拒绝的,一头扎进被窝里装病,说自己突然发烧了,虚脱得站都站不起来。

但当听说贺奕森如今是军区总医院整形美容外科医生的时候,奄奄一息的夏浅杉奇迹般满血复活,洗头化妆虎虎生风,慷慨激昂地表示,如此有为青年,就是爬,也要爬着去见他一面。

毕竟整形科男医生和相貌平平的女演员这样供需极其平衡的组合,单单听上去就有一种军民鱼水情的亲切之感,让夏浅杉这种做梦都想红的娱乐圈底层俗人根本无力抗拒。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之中,夏浅杉打着“深入了解相亲对象”的旗号,极尽奢华地享受着免费一对一整容咨询,最终决定趁春节休假的整容黄金时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军区医院偷偷把手术做了。

夏浅杉坐在医生办公室,一本正经地说:“我的需求明明白白,在保留个人特色的基础上进行微调,变美于无形之中。通俗点说就是整了之后,看上去就跟没整一样,但是人却莫名其妙变得好看了。”

贺奕森没接话,把整形效果图递过来,她倏地瞪大了双眼。

“这好看是真心好看,但你是觉得我无药可救了,所以干脆给我重新设计了一张脸吗?你是不是把自己当造物主了,以为自己是当代女娲吗?我得挨多少刀子才能达到这种重新投胎的效果?按照这逻辑推理下去,手术成功之后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是不是还得叫你一声爸爸?”

贺奕森一脸镇定地看着她说完,才不紧不慢地说:“你别误会,你手上那张是一个电影学院的学生整容前的照片。”

整容……前?竟然就已经这么美了?!

夏浅杉恼羞成怒地把图甩给他,“那你不早说!”

贺奕森无辜,“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我就是想提醒你,整形有风险,尝试需谨慎。就你刚才提的那些个无理要求,华佗再世也帮不了你。”

夏浅杉把脸一沉,“你以为我愿意整吗?要不是经纪公司说我长相堪忧,话还巨多,威胁说要把我送到德雨社拜师学相声,改行走谐星的路线,我至于冒着改头换面的风险来找你吗?”

贺奕森不负所望哈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只有一个办法可能有效。”

夏浅杉瞅他,“什么办法?”

贺奕森正色道:“我真心建议你不要整容。找个人好好谈恋爱,促进体内雌激素分泌,有助于增加皮肤弹性和光泽,让你看上去容光焕发。”

夏浅杉白了他一眼,“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吗?这年头想正儿八经谈个恋爱,可比整容难多了。我要有恋爱谈我还找你?”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从贺奕森的话里咂摸出点弦外之音,“或者贺医生愿意牺牲自己,甘愿成为我变美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贺奕森摇摇头,“垫脚石不敢当,我想我可能要做一块绊脚石。”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问你,你好歹也算是个演员,能不能演好一个妻子?”

夏浅杉往后一靠,双手抱胸作自我防卫状,“虽然我出道多年一直不火,但我可是业界有名的德艺双馨,卖艺不卖身的。”

贺奕森略略倾身过来,用一种密谋杀人越货的口气说:“不买卖,短租可以考虑一下吗?”

跟从小到大在军区大院土生土长的夏浅杉不同,贺奕森从上初中开始跟着爷爷奶奶在军区大院生活,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才搬回父母身边住。

爷爷奶奶去世后,二老住了几十年的老公寓房,便被部队的营房处收回,在近期的住房调整中统一进行重新分配。

按照规定,贺奕森作为单身干部,只能申请一厅一室的单身宿舍,没有资格申请公寓住房。于是他便想出了个假结婚的法子,想申请爷爷奶奶那套老公寓房。

夏浅杉有些走神,莫名想起来许多年前的夏天,哈利波特刚刚大火那阵子,大院里一群中二病晚期小崽子们,偷了家里的扫帚,在操场上骑着到处乱窜,美其名曰“打魁地奇”。

等到晚上拎着磨秃噜了毛的扫帚杆回家的时候,整个大院里不约而同地回荡起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和哭喊求饶声。

夏浅杉便是其中哭得最为惊天动地的一个。

贺奕森从小就喜欢板着一张脸,是活在夏浅杉心目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两个人虽然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从未搭过话。每次见了他,夏浅杉总是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快速从他身边经过。

某天夏浅杉又一次冒着被打的风险,拎着光秃秃的扫帚杆回家的时候,在半路被贺奕森拦住了。

他面无表情地拿了一把完整的扫帚给她,“你别想多了,前几天你被打得鬼哭狼嚎的,吵得我头疼,影响我复习功课。记得明天买把新的还给我。”

夏浅杉感激涕零,哆哆嗦嗦地接过扫帚,只觉得那天的晚霞格外光彩夺目。

别人家的王子是骑白马来的,而她夏浅杉的王子是骑扫帚来的。

只可惜,这要是搁魔法世界里,她夏浅杉只是个资质平庸、愚昧懵懂的麻瓜,配不上血统高贵、天赋异禀的巫师贺奕森。

回过神来,夏浅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啊,没问题。”

整容大业进展艰难,部队办事效率却像上足了发条的小闹钟似的,结婚报告一打上去,政治审批表一过,两个人就直奔民政局领证了。

因为是清明节,民政局的办事大厅里空荡荡的,窗口工作人员估计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有骨骼清奇的小情侣专门挑这么个日子领证,都八点过好几分了还没有开始上班。

夏浅杉瞅瞅四下无人,把墨镜和帽子扒拉下来,凑近了站得笔直的贺奕森,扯扯他的衣角,“贺医生,来来来,坐下歇会儿先。放轻松点,结个婚而已,搞得这么严肃干吗?”

贺奕森却不肯坐下,轻咳一声,竟有些局促不安地抖抖裤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应该知道,军婚受法律保护。除非我说离婚,否则你永远都别想离。你就不怕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夏浅杉正襟危坐,“咱俩认识十几年了,虽然我表面上对你嗤之以鼻,但是内心一直把你当偶像。在我眼里你就是文曲星下凡,每次考试之前我都会冲你家方向拜一拜,默默祈祷你保佑我别挂科。后来我还把你安利给我的姐妹们,自发形成了一个‘拜贺神教’,口号是‘拜森哥,不挂科’。”

说着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说:“人神殊途,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还是拜托你继续保持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睥睨尘世的高冷模样,不要随随便便走下神坛,跟我等凡人瞎扯犊子。”

为了防止被人识破假结婚的秘密,领证后夏浅杉仍然住在父母家,像没事人一样每天泡在片场,兢兢业业地演着万年不变的配角。

谁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某天夏浅杉突然收到通知,被邀请作为军嫂代表,参加部队联谊活动。

一到会场,还没等夏浅杉开口,贺奕森眼疾手快地拿了杯热橙汁塞到她手里,催促着“喝吧喝吧”。

夏浅杉从善如流,吸溜吸溜喝着橙汁,还不忘对着贺奕森贫几句,“怎么对我这么好,不会是弄假成真,爱上我了吧?”

贺奕森无奈,“我只是想堵住你的嘴,免得你乱说话,给我惹出什么事端来。”

俗话说得好,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

贺奕森一语成谶,成功燃起了夏浅杉的战斗激情。

夏浅杉看着不远处,一直指着这边窃窃私语的一小撮人问:“那个大波浪穿红裙子的是不是你们医院前任院长的女儿刘萌?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年你拒绝跟这小公主相亲,还影响了职称评定?”

贺奕森叹了口气,“好好喝你的橙汁,不够的话我再去帮你拿个冰激凌,其他的不用你管。”

夏浅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别介啊,跟我详细说说,知己知彼,才能报仇雪恨。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我行走娱乐圈多年,别的没学会,冷嘲热讽、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这种基本功还是相当扎实的。”

她说着,冲贺奕森抛了个媚眼,“怎么样,相信我,给我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

贺奕森无奈,“我终于知道你这些年为什么不火了。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夏浅杉挽着贺奕森走近了,才看清一堆人正众星捧月般围着刘萌,满脸同仇敌忾的表情,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就那长相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去当演员。”

“万年不红,年纪还大,真不知道贺医生看上她哪一点了。”

夏浅杉在刘萌身后漫不经心地突然出声:“且不论我长得再不济也比你好看,单说我比你大几岁,四舍五入也勉强算是你的长辈。刘院长难道就教你这么在背后议论长辈吗?”

刘萌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气得不轻,结结巴巴地反击,“你……你不就长得比普通人好看一点吗,有什么了不起?”

“哎呀奕森你瞧,这丫头小嘴真甜。”

夏浅杉挽上贺奕森的胳膊,抿嘴一笑作娇羞状,“我最喜欢别人夸我,空有一副好皮囊,除了美貌一无所有。哦对了,你可能不太清楚,在我们家,奕森负责赚钱养家,我只负责貌美如花。”

贺奕森和夏浅杉原本打算只是低调领证结婚,待房子分配完了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离婚。

没想到联谊会过后,夏浅杉一战成名,两人结婚的事情闹得整个大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陆佳、宋柔等狐朋狗友纷纷大跌眼镜,感慨贺奕森多么优秀的祖国栋梁,怎么偏偏摊上了夏浅杉这么个混世女话痨?

倒是夏浅杉爸妈喜出望外,连夜给她收拾出几大箱子的行李,连人一起麻溜儿打包,直接扔到了贺奕森家。

贺奕森家有整整一面墙的书架,摆着琳琅满目的各色书籍,从医学到文学,从艺术到历史,应有尽有。

夏浅杉不禁感慨,这么多书,就算再给她几辈子,她大概也看不完。

痛定思痛,不甘示弱的夏浅杉决定另辟蹊径,挑一个贺奕森的盲区给以暴击,好好打击一下他嚣张的气焰,免得以后在他面前一直抬不起头。

“咳咳,都说女人如书,既然贺医生读过万卷书,那敢问贺医生阅过多少女人呀?”

贺奕森面不改色地答:“从未有过。”

夏浅杉心里一阵窃喜,遂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看着贺奕森,“都说医者不自医,其实想想也挺有道理的。你作为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在近三十年的人生中,竟然没有为任何女人动过心,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大脑出了问题吗?”

这个问题大概真的触到了贺奕森的盲区,他一脸迷茫地看着夏浅杉,像个小学生似的,特别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想过。”

夏浅杉特别得意,“你不是整天搞研究吗?说不定能发现一种‘恋爱无能’的罕见病,顺便得个诺贝尔医学奖啥的,到时候别忘了军功章可有我一半。不如我们先说好,就把这病以我的名字命名如何?”

贺奕森转过身,拒绝跟她讨论这个问题。

夏浅杉脸上的笑也逐渐消失,因为在满目医书中,她看到了一本最熟悉的。

那些绝望黑暗的日子里,她整夜整夜地失眠,从来不爱看书的她,像拼命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把那本《实用运动医学》从头到尾翻了个稀巴烂,每一页上都有她留下的斑斑泪痕。

白纸黑字最为无情,不管是书里还是诊断书上,“双侧膝盖前交叉韧带撕裂”几个字明明白白地宣告了她舞蹈生涯的终点。

夏浅杉忍不住开口问:“我可以看一下你那本书吗?”

一直背对着她懒得搭理她的贺奕森,扭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书架,突然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越过她的头顶把那本抽出来。

夏浅杉正准备伸手去接,没想到贺奕森微微踮脚,长臂一伸,干脆把书放到书架最顶端,她根本看不着也够不着的地方。

贺奕森摸摸她的头说:“看了也无益,既然是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

夏浅杉苦着一张脸,“你肯定觉得我特惨吧?我从小到大生活中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跳舞,偏偏我这辈子就再也跳不了舞了。想改行当演员吧,长相又是个短板。好不容易狠下心去整容吧,又被你半路劝退。看来我辈子是难有出头之日了。”

贺奕森不置可否,“先不要太早绝望,我一直觉得吧,话多的女孩子运气一般不会太差。”

贺奕森笑得一脸灿烂,“毕竟再不济还可以去改行说相声,我看好你哦。”

借贺奕森吉言,某天深夜,夏浅杉在随时随地准备转行做谐星的战战兢兢中,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挂了电话,夏浅杉翻来覆去地再也睡不着,爬起来在贺奕森的卧室门口徘徊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敲了几下门。

贺奕森模模糊糊地回应:“门没锁,直接推。”

卧室顶灯已经关掉,只留一盏壁灯发着温暖昏暗的黄光,一派灰蓝沉静的色调,有一种莫名好闻的淡淡香气,跟他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她磨磨蹭蹭地开口:“刚才经纪人说,看在我有舞蹈功底的份儿上,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所以暂时不送我去德雨社学相声了,准备安排我去美国进修一年表演,前提是我的英语得过关。”

贺奕森强撑着坐起来,揉揉眼睛,挠挠头发,“谢天谢地,你们公司终于开窍了一回。进修一下也好,你本来就不是专业演员出身,长相也没什么优势,只能在演技上下功夫了。”

夏浅杉少有地忧虑了,“别的我倒不担心,只是我的英语水平那么差,到了国外恐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你知道我偏偏又是个话痨,我怕时间久了会被活生生憋死。”

贺奕森成功被她逗笑,人稍稍清醒了些,声音仍有些低沉沙哑。

“傻姑娘!”他轻轻地喊了一声,“来,过来。”

夏浅杉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受了蛊惑般赤脚踩上羊毛地毯,朝着贺奕森走过去。

一向号称脸皮比铁皮都厚的夏浅杉,莫名有些羞涩,感觉自己像刚演过的古装剧里,被皇帝垂涎美色的小宫女一样,满怀期待又战战兢兢地坐上龙床。

“有我在,你怕什么?你忘了吗,我的高考英语是满分。我可以免费提供一对一辅导,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你学会基本的日常交流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夏浅杉十分诚恳地说:“丝毫没有。要说你能把单眼皮变双眼皮我信,但是想让哑巴开口说话,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作为哑巴本人,我觉得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贺奕森探身过来,冲她伸出手,“别这么说,你不相信你自己,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文曲星吗?来,give me five!”

这句英语夏浅杉勉强听懂了。她怯怯地抬手回应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心贴在他的手心上,摄人心魄的温暖瞬间在她心里掀起一阵地动山摇的旋风。

夏浅杉全身一个激灵,本着勤学好问的态度,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文曲星他老人家也会说英语吗?”

贺奕森不答话,嘴角含笑看着她,眼睛里似乎落进了点点星光。

朦胧的夜里两个人似乎都不清醒,仿佛是梦里的相会。

贺奕森说到做到,隔天便买来各色英语辅导书籍音频,还在客厅旮旯里支了套桌椅,美其名曰“英语角”,强迫夏浅杉每天至少保持八小时以上的学习强度。

一周之后,夏浅杉终于成功学会了用英语说“你好、再见、我要买一个汉堡、请问厕所在哪里”这些生活必备用语,洋洋得意地摇着大尾巴,去公司狠狠显摆了一把,顺便拿到了去国外进修的资格。

听说这个好消息后,功不可没的贺奕森在家做了一桌好菜,又特地开了一瓶红酒庆祝。

前段时间被压抑得久了,夏浅杉一肚子花花肠子没处使,满脑子机灵没地儿抖,喝了几口酒之后,开始蹲在椅子上扯她的长篇大论。

“既然要出国,那就不能无声无息地就这么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啥的不是我们的风格。如果不能在出国之前狠狠地炒作一下,炒他个惊天动地、人尽皆知,等我一年后再回来,就没有人记得我这个人了。”

贺奕森点头表示赞成,低头想了一下,说:“我有个主意。下个月军区准备举行集体婚礼,到时候会邀请各路主流媒体参加,还有地方电视台做现场直播。我们可以报名,到时候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镜,至少应该能博个版面吧。”

夏浅杉一拍桌子,脑袋灵光一闪,“反正我们也是要离婚的,要玩就玩票大的。不如,到时候来场轰轰烈烈的逃婚怎么样?新闻标题就叫作‘当红花旦奋力挣脱世俗枷锁,一身白纱为梦奔跑绝不回头’!”

这段热血沸腾的话一说出口,两个人皆是愣了一下。

夏浅杉想了想发现了哪里不太对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我抛弃,似乎对你不太公平。况且让你出现在娱乐版块上,万一你被记者围追堵截,岂不是影响你的工作生活?”

贺奕森谨慎地压低了声音,“我说句实话你别打死我,保守估计应该不会有记者堵我,因为我觉得……你大概还没有出名到那个程度。”

眼看着离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一向稀松二五眼的夏浅杉也渐渐感受到了资本主义花花世界扑面而来的压力,都不用贺奕森大吆小喝地督促,吃过晚饭主动一头扎进英语角里开始背单词。

几千个单词看得夏浅杉头晕眼花,她一烦躁就控制不住地想抓头发。

为了防止把自己抓秃,她只好找来一根黑色橡皮筋,在头顶松松垮垮地扎了个丸子,皱着眉跟贺奕森抱怨:“本来想着拍完上次那个古装戏,我就去剪短发的。这下好了,只能再坚持半个月了。”

贺奕森有些奇怪,“想剪就去剪,最近你还有什么别的工作安排吗?”

夏浅杉正色道:“我们的婚礼啊,你懂什么,做新娘肯定是长发更好看,而且长发方便做造型。”

她说着从椅子上蹦下来,顺手拿过一块毛毯披在身上,赤脚在地板上臭美地乱转,“你想象一下,到时候不管是散发、盘发、编发,只需要再配个简单的白纱,手里拿束红玫瑰捧花,轻轻松松变身优雅美丽的新娘。”

贺奕森懒得正眼看她,嗤笑道:“差不多得了,我看你真是入戏太深。反正那天你也是要逃跑的,什么造型重要吗?躲开点,你挡我电视了,我这正看新闻联播呢。”

他的话像一盆凉水,当场浇得夏浅杉耷拉了脑袋。

她“哦”了一声,刹那的失神间手一松,毛毯就滑落到地上。紧跟着她垂头丧气地重新坐回书桌前,一声不响地重新拿起单词本来胡乱地翻着。

直到新闻联播看完,天气预报前奏响起,贺奕森才十分迟钝地察觉到她的低落,意识到自己失言,清了清嗓子,费劲地往回找补了几句,“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既然是做戏,那我们就干脆把戏做足。”

半晌没得到回应,贺奕森转身去看,看到夏浅杉不知道什么时候盘腿坐在了地毯上,正戴着耳机,认真地做着英语听力。

旁边的落地灯斜斜照过来,似有还无的昏黄灯光虚虚地笼着她,在她身上勾勒出模模糊糊的轮廓。

她的一头长发不知何时又散落下来,有几缕越过肩头,柔柔地垂到胸前,圆圆的头顶上有细细的碎发支棱着,看起来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贺奕森看得有些出神,轻轻地自言自语:“再说,你长发其实挺好看的。”

全世界只有贺奕森和夏浅杉知道,这段看起来和谐美满的金玉良缘,其实是他们精心设计的一个骗局。

而表面上看起来一直忙得团团转,忙着美容瘦身,忙着挑捧花试婚纱,忙着在微信群里跟集体婚礼的准新娘们聊得火热的夏浅杉,其实只是一个注定会在婚礼当天逃跑的假新娘。

婚礼当天,贺奕森把自己略微捯饬了一下,余下的时间十分贴心地全程陪同夏浅杉化妆。

几个化妆师和服装师不住地感慨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话语间充满了羡慕与惊叹。

夏浅杉心里就那么美滋滋的,忍不住勾起嘴角,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明亮,笑容甜美,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对新生活美好的憧憬与希冀。

心想要是早有这般的神演技,别说根本不会被逼着改行,影后奖杯大概早就拿到手软了。

贺奕森牵着她走过长长的红毯,稍稍站定后便听到司仪说:“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耳边响起了欢呼声,纷纷扬扬的彩花从天而降,贺奕森突然倾身过来,下一秒凉凉的唇便印在夏浅杉的脸上,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转瞬即收,未做停留。

接着他稍微用力,把全身僵硬的夏浅杉带进怀里,凑近她的耳畔呓语似的轻轻说:“浅杉,要不,咱不逃了吧?”

原本正在心里紧锣密鼓地排练着逃跑戏路的夏浅杉,脑袋里嗡的一下,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心神俱震”。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贺奕森,这要是在剧组,吻戏可是要另加钱的。”

贺奕森好像全然没有理会她别扭的逃避,自顾自地说:“你那天说的话,后来我认真研究了一下。我发现我确实得了‘夏浅杉综合征’,这好像还是一种先天性疾病,症状是从小到大我只有在面对夏浅杉的时候才会心动,一心动就总是忍不住陪着她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夏浅杉心跳如擂,她攥紧了手中的白纱,手心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眼前也泛上一阵雾气,急得几乎开始跺脚,“贺奕森,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跟我说这个。机票都订好了,公司的车还在外面等着我,小报记者也到位了,我们的剧本里没有这一段,谁允许你随便给自己加戏了?”

贺奕森脸色黯淡了几分,温声细语地哄她:“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哭成吗?哭花了妆待会儿媒体拍的照片就不好看了。”

待夏浅杉情绪稳定下来,贺奕森松开她,细心地帮她把打了褶子的头纱理顺,“好了,差不多到时间了,你该走了。”

夏浅杉得了指令,好像是怕贺奕森会反悔似的,咬咬牙,心一横,手忙脚乱地提着她的婚纱,也顾不得摆出什么优雅的姿态,柔中带刚的表情,坚定不移的眼神,像个动力十足的小马达一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噌一下就窜了出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集体婚礼的会场上。

在一帮记者的围追堵截中,坐上开往机场的车时,夏浅杉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按照剧情发展,此时此刻贺奕森应该气得跳脚,指着她逃跑的方向,气急败坏地大喊:“夏浅杉,你走,你走了永远也别再回来!”

原本精心策划的骗局到头来竟演变成了一场货真价实的逃婚。

其实只有夏浅杉自己心里最明白,她最怕的,不是贺奕森会反悔,而是她自己会反悔。

她怕跑慢了,她就不想走了。

夏浅杉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

一回到军区大院,她就拖着行李箱轻车熟路地直奔贺奕森家,熟练地掏出钥匙开门。

进门后发现家里没人,贺奕森还没有下班。于是她把行李箱往地板上随便一扔,又把自己往沙发里随便一扔,扯过贺奕森的外套盖在身上,在那个人熟悉的淡淡香气中,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昏天暗地。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夏浅杉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作响。

她翻了翻冰箱里的肉菜,把排骨拿出来放到凉水里解冻,又系上围裙开始洗菜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当场愣在原地——靠,什么鬼,我这是在洗手作羹汤吗?我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还真把自己当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愣了半晌,夏浅杉才搜肠刮肚地给自己找了个看起来无比正当的理由,毕竟是她逃婚在先,在确定贺奕森气消了之前,伏低做小也是权宜之计。

谁知道同样魔怔了的,还有贺奕森。

他进门看到地上横躺着的行李箱,闻到厨房传来饭菜的香味,意识到是夏浅杉回来之后,竟也十分自然地在玄关弯腰换鞋,提高了音量冲厨房里的人说:“回来啦?怎么回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夏浅杉朝客厅张望了一下,看到他把行李箱扶正,靠墙放好,又把军装外套脱下来,随手扯着领带,心里不禁狠狠咯噔了一下。

“哦我们公司下血本,安排了宋洋去接机。既然走的时候那么轰轰烈烈,那回来也不能一声不吭,总得搞出点绯闻炒炒热度,让广大群众知道,我夏浅杉回来了,带着一身从资本主义花花世界学回来的本事,正磨刀霍霍随时准备‘祸害祖国人民’。”

“什么?宋洋你竟然不知道是谁?就是那个国民男神,我高中的时候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的那个。”

厨房的事情,贺奕森插不上手,只能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来回回瞎溜达,“那什么,友情提示,上回咱俩结的那个婚还没离,你跟我还是名义上的夫妻。”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没说离也没说不离,就像在说“前几天去超市买的土豆还没吃,在冰箱里别放坏了”那样自然。

正在切菜的夏浅杉手下一滑,刀锋不偏不倚地落在食指尖上,毫不留情地划出一道口子,血珠子刹那间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她胡乱用手按住伤口,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眼睛通红却没有一滴泪出来。

并不是不爱哭,也不是不疼,只是此时此刻的夏浅杉已经无法确定,她的眼泪在贺奕森那里还算不算得上什么。

自从在婚礼上逃跑了之后,远在异国他乡的夏浅杉,就一直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等着贺奕森跟她提离婚这茬。

但是他像选择性遗忘了一样,一直没提,她的心也一直没敢放下,不尴不尬地悬在半空,成了一块挥之不去的心病。

“发什么呆呢?”贺奕森倚在厨房门口突然出声。

夏浅杉被惊得一怔,本能地把手塞到围裙下面应道:“没什么。”

“你到底能不能行啊,不能行咱尽早点外卖,别把我的厨房整爆炸了。”

夏浅杉定了定神缓了几秒,又若无其事地拿起刀重新开始切菜,提高了声音回答他:“你快去客厅好好坐着吧,别吵我,让我好好想想做什么菜。”

说完特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我不在家这么久了,谁知道你的口味有没有变?”

贺奕森愣了一下,“从来就没变过。”

“好。”夏浅杉背对着他,难得温顺地应着。

饭菜端上桌,西芹百合,红烧小排,醋溜肉段,无一不是他的最爱。

刚吃了没几口,夏浅杉的手机便响起来,贺奕森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给她,“宋洋”两个字在屏幕上欢快地跳跃。

宋洋说:“按照合同规定的,除了接机,我们还需要在今天晚上共进晚餐。”

宋洋三十出头,保养得极好,出道多年来,不仅精湛的演技有目共睹,而且翩翩君子风度也一直为人称道。

国内几个为数不多的实力派男演员中,宋洋是夏浅杉最中意的一个,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公司捆绑炒作的主意。

只是她不免有几分疑惑,一向被奉为国民男神的宋洋,怎么会答应走下神坛,跟她这样的末流演员捆绑?

第一次与男神近距离面对面坐着,夏浅杉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凭借着多年练就的商业吹捧技能,恭恭敬敬地说:“宋老师,久仰您的大名,像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能有机会跟您合作,真是莫大的荣幸。”

宋洋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本来捆绑炒作这种无聊又幼稚的把戏,我确实是看不上的,但是谁让我妈是你的忠实粉丝呢!整天晚上没事就拉着我看你演的那个电视剧。我只看了几眼,当时就想一个年轻女演员,就这长相,怎么还没有被饿死?”

夏浅杉被男神耿直而充满求知欲的开场白震得晃了几下,讪讪地答:“快了,快了,离饿死不远了。”

男神喝了口水,继续说:“不过我妈经常跟我念叨说,国内这些个女明星里,她偏偏就特喜欢你肉嘟嘟的长相。咱有一说一,你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也绝对不能算丑,只能说一眼看上去挺有喜感的吧。”

宋洋再接再厉,“而且我妈说了,圆脸旺夫,圆鼻聚财,娶了你,对我以后的事业也会有很大的帮助,说不定我能一举进军奥斯卡,捧回个小金人来。何乐而不为呢?”

夏浅杉满脸黑人问号,没琢磨出来到底哪里“乐”了,又是为什么要“为”,只能嘿嘿干笑着,内心开始深刻反思自己当初年少无知的时候,到底是因为什么疯狂迷恋他。

至此,“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国民男神宋洋,年过三十为何仍是单身”,这个困扰娱乐圈多年的未解之谜,谜底终于昭然若揭。

夏浅杉讪讪地陪笑着说:“恐怕要让您和伯母失望了,其实我已经结婚了。”

没想到宋洋毫不在意,“我知道,上次你逃婚那事儿不还闹得挺大的?这有什么,结了也可以离啊。”

夏浅杉两手一摊,“不好意思,这婚离不离,我还真说了不算。”

一顿饭吃完,夏浅杉委婉地拒绝了宋洋送她回家的提议,道别的时候宋洋仍絮絮叨叨地说:“跟我结婚的事情,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个人是觉得对你百利而无一害的。”

夏浅杉瑟瑟地缩缩身子,恨不得把自己的膝盖双手奉上。

跟宋洋道别后,夏浅杉走向不远处公司雇来偷拍的娱记,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地一通招呼,“对不住了各位,今天晚上是没料可拍了。麻烦明天帮我登个报,我夏浅杉早在一年多之前就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是暗恋了多年的学霸竹马。”

夏浅杉同志最大的特点就是心大,不管多么尴尬多么窘迫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到了她这里来回颠对几下,总能变成一乐儿。

她也没打车,就揣着口袋,一路溜溜达达地往回走,边走边回味。从见到宋洋第一秒时的惊为天人,到最后一秒的心如死灰,想想自己居然是个拒绝过宋洋的女人,又想想自己从小到大无比苦恼的圆脸,竟然会有旺夫的奇效,越想越觉得好笑,干脆一个人蹲马路牙子上傻乐起来。

傻乐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这么好玩的事情她怎么可以独享?要抓紧回家告诉贺奕森,于是急忙站起来拍拍屁股,一溜小跑着回了家。

贺奕森正在书房,他从厚厚的书里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圆脸旺夫,旺的应该是我,你瞎高兴什么?”

夏浅杉笑得得意,“是不是发现我的旺夫属性之后,更舍不得跟我离婚啦?”

贺奕森撇撇嘴,语气里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离婚?想都别想,这婚我结了,就从来没想过要离。一辈子都不会离。”

夏浅杉当场呆住,“我还以为那天我跑得那么干脆,头也没回一下,你肯定不会轻易原谅我。”

贺奕森朝着她伸出手,示意她坐到他身边来,“我也以为,我没有提前跟你商量,就擅自打乱计划,没忍住对你表白,你也不会轻易原谅我。”

他把她的手细细密密地握在手里,“杉杉,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无论如何,我永远都不应该把你放在两难的境地里。”

两人沉默相对许久,贺奕森突然感觉手背上有一滴水落下来。

他心头微微一颤,低头看夏浅杉蓄满泪水的眼睛,瘪瘪的小嘴,心里一动,俯身吻上去。

清甜的味道,他忍不住向深处探去。

夏浅杉惊得不敢喘气,任他在唇舌上辗转舔吸,半晌才回过神,伸手弱弱地想推开他。

无奈他力气太大,紧紧箍着她纹丝不动。

他察觉到她的抗拒,惩罚似的在她唇上轻咬一口。

“贺奕森,不要……”她吃痛出声。

他这才略略后退,却并不松开她,仍是把她拥在怀里,松松地圈着,脸埋在她的头发里闻着她的香气,露出满足的笑容。

夏浅杉靠在他的肩头,悠悠地叹了口气,“贺奕森,我终于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都是这么惨兮兮的了。因为我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大概都用来遇见了你。”

标题:《心悦君兮:逃跑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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