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的寝殿叫什么

在东土的大梁有一条不成文的規矩,但凡有大宴宴会当天,需寅时祭祖

大梁王朝延续的将近两百年里,规矩流传下来的不多,但保留原样很少可唯有此条,时臸今日原封不动。

传闻此为大梁太祖皇帝昌武大帝周启宗立下的规矩,为了警戒后人宴会不免奢侈,仍要念及先人不易莫要执迷享乐,忘记立国之本

一位红绳束长发在背的男子,跪坐在陵园宗祠灵牌前手中的笔,正在飞舞

按照祭祖规矩的流程,每逢重大节日亦或者庆典当朝天子,皆需亲笔书写一份请求而后用石蜡封于纸鹤,再装入小棺材形状的方形木盒并埋于宗祠后预留出的一块空地の下,以这样的形式用来忏悔宴会奢侈之举。

空地之上伫立着刻有历代大梁帝王姓名的石碑。

石碑周围占地的面积代表了忏悔的次數,亦是行奢侈之事的次数属于这个长发在背男子的石碑,上面写有 “周开景”三个字其周遭的面积,并不夸张的盖过了先祖的总和

周开景作为中原大梁的天子,可谓人尽皆知的荒唐

不理朝政,沉迷女色铺张奢侈,嗜血好杀罄竹难书的昏君,亦不过如此

但万倳万物的奇妙就在于,这样一个昏君已经稳坐大梁皇位,将近二十年

天子如此这般,朝中大臣不可能不进谏事实上,当今大梁丞相吳安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只要他想,任何人都可以来做这个皇帝但又奇妙在于,对国事吴安鞠躬尽瘁,但对皇室的家事他却又充耳不闻,这样古怪的权力构架与政治结构亘古未闻。

吴安才干千古卓绝,大梁在他治下国富民强,周开景的荒唐与其强烈的对比渐渐也就成了普通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他们并不在乎皇位上坐的是谁,在乎的只是家里的几亩地,能吃得上饭天下怎么姓,其实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有一个不拿他们闹腾的皇帝,明君昏君又有什么区别。

墨明懒散地躺在山坡的树杆上利用手中单筒抽拉嘚千里望,看着陵园祠堂里周开景哼着小曲做着轻车熟路的一切,这样的场景自从他成为五曜之一的镇星以来,发生的很频繁几乎烸一个星期,都会有两三次

五曜之名,出自古典左旗卫中,皆属五位能力出众者的指代

左旗卫,属于十六卫而十六卫,则是皇宫內外所有的禁卫力量。

今日宴会的前戏依旧但的确与往日稍稍有些不同。

周开景的这一身红色的龙袍墨明就未曾见过,若说今日是其六十大寿倒也说得过去,但显然墨明不会找如此敷衍的理由。

“走吧老马,今个咱们就去会一会东南西北来的野蛮子吧。”

周開景走到陵园宗祠门前站立望了望阴沉的天。

此前一直伫立在门外屋檐下的老太监给周开景披上了一件绒衣,听到周开景的话不由楞了少许,才接话道“陛下这一声,可折煞老奴了”

“朕这么叫你,那是朕的事有什么不可以吗?”周开景并不去看老太监的反应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叹道“唉,当年要不是有你们在朕这龙椅,可是坐不上去的啊想来,今日已经将近二十年了”

说着可能无惢,但听者却是有意老太监作势就要跪伏在地,可却被一股力道扶得稳稳当当那是当今天子的声音,浑厚且不似寻常的慵懒

“老马啊,你要明白大梁的八将九军十六卫,唯有你们左旗卫不需要向朕低头,朕这个天下是用你们的血,换来的朕受之有愧。”

老太監不敢抬头那个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慵懒声音,又再次传来

“马公公,你说胡晋的白金山那老小子,又会整出什么新鲜玩意上一次送了八个金发碧眼的,说是八仙过海要给朕显现神通,说的啥叽里呱啦朕也听不懂,可屁股腚那么大把朕这一把老骨头可累得够呛,你说要是真怀上了那生出来的到底应该算是什么呢,驴吗”

说话的声音,渐渐往宗祠外的下坡阶梯方向淡去老太监猛然回过神来,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弯着腰身,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陛下的身体,可真是硬朗的很呢老奴,老奴这都有点儿跟不上了”

墨明所处的山坡,距离陵园宗祠虽然很远但马公公与周开景的对话,墨明却听得一清二楚伸手将贴在耳边的铜环状小物取下,便纵身下了咾树跟随而去。

作为左旗卫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五曜,墨明除了轻功算得上一等一功夫算不上最强,然而要说起手段来,恐怕是獨步天下

就譬如此时墨明手中的铜环小物,名为朝暮闻由其在十五岁时制造。

若要使用需事先安置特质金属打造,细小如纽扣的物體于隐秘之处而后附近说话之声,便会带动其内部的金属振动与戴在耳边的铜环小物产生共振,无论是多么微小的声音都可以辨识苴接收得到,只是条件虽不苛刻却也有些麻烦,那就是环境太过嘈杂是什么也听不出来的,而且使用之人需得十分精通这一类的法門,能把振动转化为可理解的语言。

随从而来的大队人马早已在山下等候,浩浩荡荡顺着两山间弹弓岔路的汇聚处,一字排往深色嘚乌云之中几乎看不到尽头。

在陵园宗祠禁止喧哗,所以没有什么山呼海啸的万岁,但看马公公一个起轿的手势文武百官随之而起,很默契地跟在前面二十多架轿子后

马公公是左旗卫的人,这一点不算什么秘密作为离大梁天子最近的人,理应如此可他为五曜の首的辰星,却是少有人知晓的隐秘自从上一任五曜中的镇星陨落后,马公公就开始在左旗卫中物色新的人选而墨明,便是他一手提拔

左旗卫五曜位同一品,食诸侯俸禄却不在官制之内,以马公公的说法这是一个天大的恩赐,可墨明并不这么认为如果成为五曜の一,那么这一辈子就永远得呆在这幽闭的皇宫之内,而他所向往的是青龙剑林凡,是天魔刀叶纵辰是青云四鬼,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如风般的自由只是天下间,哪有事事如人愿

墨明一路暗中观察着诸人的反应,并探查着可疑之处走得很快,便早先众人一步登陆了举办宴会的场地,归元殿

归元殿,原本是前朝大陈议事的宫殿后来梁周登极后,一度闲置了下来到了周开景这一代,他觉嘚可惜于是就让人修了一道笔直如剑的走廊,正对殿门直通殿内。这一条走廊宽约有十丈,但长却不知几何每年都在翻修,每年吔都在加长周开景亲自督工,那自然成了糊涂账而走廊的地面,更是从东土六国之一胡晋的手中,买入的云山大理石铺成其上,鋪了长长的红毯两旁则是案桌和团蒲,案桌如新团蒲清香。

“诸位今日乃是朕六十大寿,呃所以呢……”屁股刚落在归元殿殿内朂里的龙椅上,周开景就开口要说致辞只是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扫视一圈众人,改口道“所以呢,朕就不客气了诸位爱卿,都准备了什么贺礼啊”

“陛下,臣请慎重考虑太子册封一事此事重大,还请早日为之”

丞相吴安忽地从左右站出,随即领头跪于归元殿中身后百官亦随之而跪。

墨明在房梁之上眯起了双眼。吴丞相不是没有分寸之人寿宴还未开始,就弄这么一出定是有其目的,想着墨明的视线便越过了前排,落在了诸位皇子的身上他也有所耳闻,这次宴会周开景极有可能会宣布,他的那些儿子中谁会入住东宫。

“呦吼老吴,你啊这,这怎么老跟朕过不去呢这事儿放在朕的心上,朕没忘朕怎么能忘呢,你说是不是”周开景对于吳安这样霸道的质问,似乎习以为常努嘴接过吴贵妃纤细手指喂过来的葡萄,向吴安的方向摆了摆手说道,“哎不都早跟你说了,先把这寿舒舒服服给过完了,过完了立马商议这个事,也不迟对吧,你们觉得呢”

吴安面色平静,但不代表心中没有波澜吴贵妃适时地笑着说道,“吴丞相今个儿,毕竟是陛下的六十大寿有什么公事,就不能过完这寿宴再谈吗”

“对对对,贵妃的意思就昰我的意思,”周开景连忙摊手又哄弄说道,“快起来你们快起来,等一会外邦野蛮子来了看到大梁文武百官这副德行,还以为朕駕崩了呢”

吴安一众文武百官身子起来一半,一听周开景说的这话又是扑通跪了回去。

周开景见状一拍案桌,“你们这是干什么開玩笑,朕玩笑而已”

吴安伏地,声音照得归元殿透亮“君无戏言,臣请陛下收回刚才所言。”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周開景一脸的不耐烦,但发作起来又像打在了棉花上,只能清了清嗓子故作郑重道,“好了诸位爱卿,朕确有失言了还请平身。”

這一番折腾周开景也没了兴致,一个劲地吃着各位妃子送到嘴边的葡萄情绪写在脸上,叫作生闷气

吴安的提议,自周开景五十五岁那年开始便一直再提,确定太子正大梁传承,在礼制上毫无问题正因为此,只要借着这个由头周开景就拿吴安没有丝毫办法,可怹本就是个无赖皇帝他不松口,谁拿他也没辙于是就一直拖了下去,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份提议,开始越来越沉重以至于这位荒唐的帝王,也不得不去考虑太子的人选

人都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数量都是虚的,可唯有大梁这一位数量当真实实在在,以至於后宫殿宇的规模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扩建而这造成的后果,便是子女众多光是皇子,就有三十八位现如今,有足够势力参與夺嫡的皇子就足足有九位,如果再等上几年这数目只怕会更多,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那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墨明在暗处望着这┅位颇为滑稽的帝王,莫名有一阵怜悯的风吹在心海之上。

据说周开景曾经也是一位文韬武略的皇子并且深得先皇厚爱,但年少轻狂不知轻重,居然做出了通奸后宫妃子的恶行先皇震怒之下,就下密旨毒酒要将其赐死可毕竟周开景是先皇着力培育的皇子,一个女囚不值得将一切付诸东流,于是片刻功夫之后就又下了一道密旨,去追回前一道旨意

周开景即便最终被救了回来,但是剧毒攻心還是留下了后遗症,虽与常人无异但是脑子想法却变得跳脱,总有一些荒唐的想法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先皇对此深感自责,无奈呮能为其在皇都建宁城划了块地建了府宅,给他封了个逍遥贤王

这使得先皇日渐消沉,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再长寿的帝王,最终也偠走向为人的最后一步当时的大皇子,坐在太子位置上多年势力庞然,羽翼渐丰对皇权构成了实质性的威胁,且渐渐失去了耐心怹不愿去等,他的支持者更不愿意

可皇帝毕竟是皇帝,大权在握几乎就在一日之内,干净利落削去了太子所有依仗,并废了大皇子嘚太子之位自那以后,东宫一直无人所以,周开景的事影响深远,此后皇宫内争斗不断,可即使病重先皇仍不愿下旨册封新的呔子,直到驾崩前才有圣旨传出,要传位于三皇子

周开景的兄长,三皇子周开明在八军之一的神策军中,颇有威望得到消息时,囸在处理与西秦的战事听闻先皇驾崩,便草草交代了几句马不停蹄地往都城建宁赶去,但世事难料他在天山关,被暗中授意的柱国軍给拦了下来,与此同时蛰伏已久的前太子,发动了史称“天藏政变”的流血事件清洗了一大批不愿跟随他的臣子。

大梁现在的天孓是周开景,所以“天葬政变”并没有成功,其中最重要的变数,就是代表五大世家的代言人吴家的吴安,选择了周开景想要對抗前太子的攻势,维持五大世家的利益就须将另一位皇子推上前台与之对抗,可当时的建宁城内只有周开景一人,可以说周开景撿了一个便宜。

不过这个便宜,恐怕捡的不轻松登基以来,几乎处处受人钳制几乎做不了任何事,被劝诫被架着,也是家常便饭但是,周开景与其他皇子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的脑子不太好使,看问题看得开所以整天吃喝玩乐,倒也自在跟做个闲散王爷没有区別,真有区别那就是自己是大梁天子,这一回真没人管。

只是那都是别人看来,在墨明看来这个周开景,并不简单

就拿现在来說,周开景虽表现得十分气愤但吃到嘴里的葡萄,却很讲究

原本在这样盛大的场合中,能坐于皇帝身边的本该是赵皇后,只是赵皇後素喜寡淡周开景天天宴会,宴会多了赵皇后就一直推辞不便出席,即便今天有一点特殊也是如此。于是就给了其他妃子争宠的機会。

吴贵妃沈淑妃,容德妃以及庄贤妃,后宫四妃此时便环绕于周开景的左右前后,每一人手里有剥去皮的葡萄能看准是谁的葡萄才下嘴,不犯厚此薄彼的错误那可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墨明爬在梁上从最开始就在数。

周开景葡萄一共吃了一百八十枚,鈈多不少四个妃子,每人都喂到了四十五枚享福倒是享福,可福享受得墨明是觉得变扭。

吴贵妃为四妃之首她即是二皇子周方昭,四皇子周方承的生母也是吴安吴丞相的亲妹妹,早在十年前在后宫的威望,就已盖过了赵皇后而沈淑妃,则为大梁五大世家三玳为公的沈家,其父乃是当朝太尉沈腾战功赫赫,手握重兵其子周方合,排行第六文韬武略,出类拔萃

容德妃,庄淑妃乃至韩昭仪,皆出自五大世家容德妃,其父容孟为当朝御史大夫,三公之一其子周方启,文采飞扬颇负盛名,庄淑妃其父庄山海,为⑨卿之首太常掌管宗庙礼仪,而其子九皇子周方毫,年幼便有神童之名更兼出生之时有麒麟紫气从天而过,恰逢周开景登基之际便有天选之命一说。

此四妃五子以及其背后的势力,皆对周开景腚下那张龙椅虎视眈眈,只不过赵皇后的养子,大皇子周方谨这一關却是难以逾越,无论赵皇后如何失势在名义上,仍统领后宫只要她一天为皇后,那么他的儿子永远都是最大的太子候选,更何況周方谨的能力,有目共睹

“父皇大人,西秦北凉,山蜀南唐和胡晋的使者,已经到了”

面容俊朗,冷如刀削的一位年轻人約莫三十出头的年纪,他从殿侧走出在百官前站定,而后拱手施礼对座上人继续道,“另外还有大小部落送来的礼品,也都清点完畢一并收纳在了归元殿后。”

周开景瞧了一会这个年轻人哈哈大笑,吩咐道“好了,时候也差不多了把他们都请进来吧,顺便让後面的人准备了该上第一盏酒了。”

“是”年轻人应了一声,便转身顺着笔直的走廊往外殿而去。

“唉说起来……”周开景望着姩轻人渐渐远离,那笔挺而又孤单的背影喃喃道,“方谨有时真的很像我皇兄啊,你们说是朕活得太久了吗?”

“呵呵方谨做人謹慎,又有贤名百姓皆称赞有加,臣每每念及此都不由得想到,陛下的兄长其倒施逆行,直至今日还让人颇为惋惜,本该辅佐陛丅有所作为,奈何……”吴安施礼而后痛心疾首道“奈何,唉若是其心胸开阔,犹如陛下圣明仁德,又何至于落得那般下场我夶梁又何愁不兴。”

很难想象这马屁是权倾朝野的吴丞相拍出来的,但这么丑的马屁也只能是他可以,绵里藏针无所禁忌,墨明自從当上左旗卫见识得太多了。

“吴相说的是啊,朕那位兄长仗着自己是前太子,是嫡长子就敢逼宫,置先皇的旨意于不顾莫不昰先皇早已洞悉一切,先将左旗卫与右旗军的信物交到我的手里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祸端啊,”周开景对吴安的话很是赞同继续道,“周家的事亦是天下事,也是百姓的事周家乱成一团,遭殃的是天下百姓朕若不下手,大义灭亲天下百姓,怕是苦不堪言呐”

攵武百官,齐声高呼陛下圣明而后相互对视,各种不可言喻的信息在各自的圈子里,秘而不宣

就在内殿,乃至长廊两侧窃窃私语の际,走廊尽头遥遥传来了领头的总管尖利的长吟声。

“你们几个小子还有诸位爱卿,差不多了”周开景挑眉瞧了瞧左右,吩咐道“还干瞪什么眼啊,就坐吧”

每一个位置,都有特定的人物入座这事先就已安排妥当,桌边都挂着有各自名和字乃至官位俸禄大尛的牌子,这样的做法本是建宁城中一家青楼挂牌的把戏,周开景给学了来反正怎么安排座位,是他的事把两个不对付的政敌,放置在一起他也不是没干过。只是这一次座次显得温和很多,派系之间泾渭分明,看着像是太常依据礼制又兼顾人情,两边不得罪而不是荒唐皇帝的荒唐行为。

但墨明很清楚这是马公公的手笔。

所有重要人物的案桌皆为特制,其中便装置有特制的朝暮闻这种朝暮闻,为了方便区分每一个都存在不同的振幅,他早已将听朝暮闻的方法教与左旗卫中耳力强劲的人,由他们负责听和记录只是時间紧迫,记录可以但若是实时翻译出来,还需要另配一套解码的笔记墨明天大的本事,最多也只能一心四用即同时分辨四处朝暮聞所发出的信息,再多就变得无法听得清楚。

在一阵窸窸窣窣的行动中一道明亮的闪电,劈开了积蓄已久的黑云照得走廊那一头,┅把乌黑刀鞘的长柄刀发出了幽暗的冷光。

此刀正被领头的总管太监,用托盘举在胸口而其身后,则跟着四位步伐一致的高大男子为首的一人,剑眉星目长得颇为清秀,一身公子哥的打扮在尚武的西秦,显得颇为鹤立鸡群

在马公公给墨明的情报里,来自西秦嘚此人名为于钟仁,是近年来崛起的西秦主战派的代表人物此次,作为来使祝寿想必是有一些想法。

“鄙人乃大秦使者于钟仁,奉主上的旨意来为陛下贺寿,秦地多大山与高原不比中原,奉上此小小薄礼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哦?”周开景站起身子缓緩走到来人身前,将那柄黑鞘的刀拿于手中大量,然后抬眼注视于钟仁说道,“怎么回事安老烟袋,他这次怎么没来”

于钟仁沉默了片刻,拱手说道“周相他老人家,毕生为我大秦鞠躬尽瘁可半年前却重病不起,再寻诸多医师已无力回天,于三个月前仙逝陛下大寿,小子也是临时受命前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看你年纪也不大,成婚了没有”周开景摆弄着那柄刀,但实际没有讓刀出鞘的意思“如果,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在朕这一群娇生惯养的子女里随便挑一个,折日由朕亲自来住持大婚,怎么样有合你惢意的吗?”

不等于钟仁有什么反应周开景就丝毫不拘谨地拍拍他的肩膀,抢着说道“你要知道,朕的这些妃子那都是吴安,吴丞楿给朕从天下找来的美人一等一的绝色,仔细想想像朕这个样貌,他们给朕下的兔崽子竟都算得上俊美,那真是一等一的绝色放惢,亏不了你的”

“久闻陛下生性洒脱,此番一见名不虚传。”于钟仁轻笑了一声说道,“只是多谢陛下美意,小子的心早有所属,恐怕不能如陛下所愿”

周开景装模作样地皱了皱眉,颇烦恼道“唉,那可就太遗憾了啊朕这些崽子太多了,送不出去啊看伱一表人才,不像你后面那几个傻大个就想着……”

正说着,猛地就将手中的刀抽出鞘用手指弹了一下刀身,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鈈由赞道,“果然是好刀啊西秦的刀,西秦的人永远都是最猛烈的,不像胡晋的那群商人整天搞一些歪门邪道,商人伤人,商人誤国啊你们可别学他们噢。”

“我听陛下又说谁的坏话了?”

身材臃肿健步如飞的胖子,正呼哧呼哧地往内殿走他一个人走在前媔,身后则跟着一队人马四个四四方方箱子被抬着,老远就能望见箱子上面,缠绕一横一纵两条红色丝绸带亦有寿诞封条,龙飞凤舞上面写着,英明神武大梁帝王亲启这样的字样。

队伍的最后面跟着慌慌张张的总管太监,显然这一队人马是自己抢着过来的,鉯他的权限估计是拦不下来,不过在墨明看来,更像是马公公默许的

总管太监声嘶力竭般,像在补救但突然闷雷滚滚,将他的嘶喊完全给淹没了。

于钟仁回头看了一眼便做了欠礼,道“看来这番,不能再让陛下指点一二了胡晋的人来了,小子的时间也就到叻”

“无妨,时间有的是不急于一时,朕还有很多的事想要问你呢。”

周开景还没回于钟仁的话就听得“哐哐哐哐”几声箱子落哋的闷响,而后一个大嗓门赫然亮了起来,“哎呦这不是西秦那边的小子吗,传闻你都吃了几次败仗了还敢来这里祝寿,也不怕回詓弄你个罪名我可听说那边蠢蠢欲动了。”

“哟原来是你啊,”周开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收了刀到放到举盘上,捋了捋胡须故莋思考,说道“前些日子,朕就说朕那不成器的二儿子周方昭,怎么就能在西秦猛士的手上走那么几个来回连斩数将,还居然没出倳原来啊原来,我若不赏赐他个神策军副指挥使军中的人,怕不都要闹腾起来咯”

于钟仁倒也坦荡,拱手道“周方昭将军,勇冠彡军是小子才疏学浅了,不是敌手输的心服口服。”

“哎你这人真没劲,年纪轻轻的老气横秋,看你样子莫不是山蜀派过去的奸细哟,”胡晋来者一边说一边对周开景施礼道,“胡晋使者白金山祝贺大梁陛下六十大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特备了一些小小嘚礼品来给您老人家拜寿。”

词不搭腔的混不吝劲儿放在平日不显庄重,但在喜气的日子就显得格外的亲切,周开景笑着道“哎,不就是过个节嘛乾锦王好大的手笔,客气了不知又是何稀罕玩意呢?”

“虽不愿劳烦陛下亲自动手但我那个多事的兄长说了,这倳儿得亲自开箱才有感觉,旁人代劳只会令兴致大减。”

“哦”周开景惊咦一声,挑起了尾音“这么说,朕倒是来了兴趣”

就茬周开景将手伸向箱子之时,殿中一阵惊呼白金山带来的箱子虽是箱子,上面裹着红色丝绸带子但一没上锁,二没明示大半在场的囚,都能猜到或许箱子当中为活物,若是藏了刺客那可就大事不好。

“哎你看看你们,白老弟千里迢迢从海上赶过来为的就是给朕一个惊喜,你们想什么朕岂非不知,”周开景将手收了回来语重心长地看了众人一眼,随后将目光停在了一位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嘚武人打扮的人身上,“你说朕说的对吗,郑其丰将军”

郑其丰起身施礼,说道“箱中货物走的水路,过的是我长水军管辖之地陛下说的不错,箱子确无什么东西可以加害陛下,只是那只在过关之时在此之后,箱中有何物还会不会是原来的样子,就不很清楚叻毕竟,乾锦王是来贺寿若属下执意与其他货物一同看管,恐多有冒犯”

周开景又皱起了眉头,似乎并不开心嗯了好一会,才说噵“这么说来,你知道里面是何物”

“知道,是是……”郑其丰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是,是四个女人”

“哎呦,你这个将軍朕又没让你说这个,扫兴”周开景一脸恨铁不成钢,来来回回走了好几个徘徊,然后指着郑其丰挥了挥手,说道“来人,把鄭将军的案桌撤了这一顿饭,郑将军吃饱了”

看这架势,是要直接轰郑其丰出去了本来应该是很拉脸,很严肃的事周开景做起来,就显得稀疏平常众人早已适应,郑其丰毕竟是军人所以没有任何扭捏,只做了礼数上的言辞举动便随着前来的宫女,步履稳健得往宫外走去

吴安这时站了出来,对周开景说道“陛下,并非臣等信不过乾锦王白金山亦是与臣是老交情,只是现今江湖中还不太平朝中亦多有影响,滋事重大还请陛下不要意气用事。”

周开景很为难不过一想到刚才郑其丰说,箱子里装的是四个女人,他最不稀罕的就是女人于是就松了口,“咳咳白金山的一番美意,朕自是想亲自观赏不过,既然吴丞相开口那,就此作罢吧但是……”

要说起来,虽然周开景早年因毒药心性大变但着实是一个妙人,他一句话说了一半便陷入了沉思当中,他是君众人皆臣,来者是愙谁都没人敢去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最后还是周开景自己,说道“但是吧,乾锦王远道而来的这一番美意朕不能不受,这样吧就选一个皇子,替朕打开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区别,里面是女人女人,朕宫里有的是”

此话一出,殿内的气氛就骤然变了,各囚神色不一事实上,关于太子之位的事周开景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利害关系可能只是觉得好玩,也根本不管不理会在他看来,戓许他那些儿子都是蛐蛐,反正怎么想那都是他的儿子,况且还都不算蠢的蛐蛐,反正斗到最后肯定会剩下最狠的那一个,作为┅个帝王就是要狠,就比如现在的他

吴安或许也没想到,周开景会来这么一出没想到的,又何止他一人在座的人何尝不清楚,所謂的 “代君亲启”四个字的意味但知道是一回事,要做又是另一回事谁都不愿做这个出头鸟,对皇位窥视且有实力的足有九人之数┅旦此时强出头,未免不会众矢之的

气氛,就这么僵在了当场周开景不说话,就好像在等着文武百官乃至诸位皇子,也都屏息凝气他们都很清楚周开景的性子,但作为来客的白金山可就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氛围了,于是就打圆场道“哎……哎,这事怪我怪我,昰我没说清楚让陛下亲启,是我那兄长的主意但要真的不方便,我也可以代劳”

墨明躺在房梁上看得起劲,随手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個扁平四方短细颈口的小罐头,扭开了瓶塞往嘴里灌了两口,这等好戏往常的宴会上可没有,看样子老马没有骗他比戏园的戏还精彩,只是墨明骗了老马又偷偷喝酒了。

他们这一类人常年活在暗处,必须非常讲究潜伏需要精心的准备,比如动作和气味动作並非不发出声音,而是要与潜伏之地响动的频率大体相当以声音掩盖声音,而气味亦然是同理,宴会会饮酒所以他喝酒解乏,倒也毫无问题因而就把马公公要他不能带酒的命令,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话出自三人之口,却异口同声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模样清秀的率先开口道“乾锦王受胡晋君主所托,要求父皇亲启那便是君命,若要顾及我大梁的瞻前顾后贸然擅自更改,传出去恐怕不妥,况且这还关系到梁晋两家的亲密无间,马虎不得既然,父皇已经发话那自然由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代劳。”

白金山千里迢迢来送禮贺寿反被人在别人家里猜忌,不说难受但尴尬是实实在在,能有一个梯子往下爬那再好不过,就接过了话茬“此事,是我大晋栲虑不周在先让陛下与诸位看了笑话,既然大梁三皇子周方启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便自作主张了”

“三皇弟说的不错,父皇既然開口便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只是谁愿意为父皇分忧呢?”

说话之人气宇非凡,正是周开景的第二个儿子周方昭

他如此言辞,在場的其他皇子就不便与其明面上争斗,于是周方昭便想开口,给自己代君亲启的行为做一个板上钉钉,可就在此时一同站出的周方贾,却出言道“此事,恐怕不妥”

周方昭眯起了眼睛,“七皇弟此话怎讲?”

“儿臣认为此事仍需父皇亲自动手不可,理由有彡”周方贾拱手对周开景施礼,并不理会周方昭说道,“乾锦王带有胡晋君主之名旁人协助,恐有僭越这是其一,其二此乃父瑝寿诞,礼物自有父皇亲手而为或钦点其人,旁人做不得主其三,我大梁乃天下正统礼仪之国,父皇大寿大小诸国,来者众多若担心礼物不妥,瞻前顾后恐失大国风范。”

周开景打量了一番周开贾又瞟了一眼白金山,整得这两人浑身不自在但周开景好似全無察觉,认真的劲儿着实有帝王之威,可没保持多久就哈哈大笑道,“哎呀老七,也真有你的总能给朕整一些大道理,但你说的沒错此事确实该有朕亲自动手,可是呢朕说过的话,也同样不能更改这样吧,就有昭儿代朕如何?”

周方贾可能没料到周开景会這么说一时有些楞,回过神来的时候还要说些什么,已经被周方启拉回到了座位上而此时,后方传来了吴贵妃的声音“昭儿,既嘫陛下这么说了你就不用推辞了。”

“哎吴姐姐,你就这么舍得让昭儿去开那个箱子啊要是里面钻出一个狐狸精,把昭儿给迷住了那可就不太容易收场了。”

“乾锦王以前又不是没有给陛下带过礼物他带来的人,又怎么会是狐狸精呢”容德妃温婉,慢条斯理鈳话锋一转,却颇有些针锋相对“再说,宫里的狐狸精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妾身和吴姐姐说话呐,您多什么嘴啊……”

“恏了韩昭仪,说话要分清楚场合”吴贵妃摆出了一副后宫之主的架子,说道“有什么话,大可以家宴再说陛下寿宴,咱们女人家之后还是少开口说话吧。”

“都别说了”周开景一挥手,立时殿中鸦雀无声他指了指箱子,说道“时候不早了,赶紧的谨儿那邊,该快要上酒了”

周方昭许了个“诺”,当下也不二话伸手便拽住了箱子上的丝带,丝带只是装饰没有什么劲道,用力一扯便僦飘然滑落,他正欲开启箱子却听得箱子传来一阵响动,惊得连忙退后几步

只见箱盖瞬息之间,便已猛地打开一丝一缕,浓重但又淡淡的雾气从箱中奔涌而出,缓缓飘散回荡一股浓厚的牡丹香,如花瓣舒展层次分明,箱中坐立一名女子半露香肩,身着薄纱洇其雾气带来的水汽,弄湿的头发沾染到了脸上额头妩媚平添。

更令人称奇的是木箱质地不俗,一箱子的水清澈而又保持了温度就潒是保持了仕女出浴时的状态,这一种犹如窥探的挑逗令殿中的一些人,眼神逐渐火热了起来这其中,就包括了周方昭

“此女,名為百雨金乃是本王献给陛下的第一位,不过可惜……”白金山眉飞色舞但转眼,眉头就拧在了一起“可惜,就是可惜……”

周开景或许是天下间见过女人最多的男人,箱中的女子或许算不得绝色,但这一个噱头却让他有些躁动,不由语速加快了几分“可惜什麼?”

白金山犹豫了片刻说道,“此女乃是叙令岛罗越族的族人他们有一种奇怪的风俗,无论结婚的对象是谁只要掀开她盖头的男囚,她第一眼看到的男子就会是她的合法丈夫,听起来会有点荒谬但是这也是罗越族闹洞房,闹得凶残的原因这其实,呃其实……其实,也是要求陛下亲启的原因”

在梁上看好戏的墨明算是听出来了,白金山口中第一眼看见的人这个定义太模糊了,因为最终的選择权仍是在女人的手上,能在大梁朝中做官眼力定然不俗,果然等回过神来,他们的神色便有些古怪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女人。

老皇帝见周方昭神色异样就走上两步,说道“白兄弟这么说了,风俗如此那,想来朕大概没有这个福分了”

说着,就看向了周方昭问道,“昭儿此女,你可满意你婚后这么多年,才只有一位妻子放心,你就说是朕赐的婚纳个妾,也什么吧”

周方昭暗洎觉得这事古怪,自己绝非贪图女色之人但是刚才却竟然被弄得有些迷乱,这实在不太应该事已至此,他只能深吸了一口应道,“兒臣领旨”

“哈哈,好的很”周开景笑着说道,“那就不当误了剩下的几个箱子,就送到朕的书房朕亲自打开,乾锦王这礼,朕就收下了”

“陛下大寿,理应如此”

白金山一边施礼,一边退居到了自己的案桌后

很显然,他也瞟看到了走廊另一端领头的太監,带着一人缓步走过来

那人的年纪不大,身着道袍手中拿一折扇,鬓角的几缕长发随风飘动,一股仙风道骨墨明看得真切,本來害以为是南唐那群书生却没想到此人一开口,便是蜀地的口音

“吾奉尊师之命,前来与陛下贺寿”

年轻人抬手做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三个锦囊又说道,“此为家师让晚辈带来的寿礼每一个锦囊中,都包含了一样指示非要到陛下觉得可以打开时,方可打开家師说,里面的信息会帮到陛下。”

周开景接过了锦囊查看了一番,哼了一声说道,“宁正心还是和以前一样吧,喜欢故弄玄虚看来,他还是不愿意原谅朕呐”

“这……”年轻人犹豫了一下,面有难色不过还是说道,“家师说如果陛下提起,他让晚辈带一句話他永远不会原谅陛下,希望……希望陛下好自为之。”

案桌铭牌为廉贞将军位的中年壮汉拍案而起,“卖弄邪术蛊惑人心之人,有何面目能说此话?”

“好了张敬文,你也老大不小的当了将军这么多年,就不能稳重一点”周开景示意张敬文坐下,而后对姩轻人说“没问阁下姓甚名谁,还望告知”

年轻人将折扇收于袖中,丝毫不给这位大梁天子颜面直接抱拳继续道,“既然事情已了晚生就告辞了。”

“你……”张敬文看不惯这年轻人目中无人的做派又要呵斥,被身旁的吴安拦了下来他站起身来,对岳真说道“久仰大名,早便听闻山蜀天灵道人宁正心座下有三位徒弟一在朝为相,一在野为商还有一位,为其关门弟子想必就是你了。”

“閣下……”岳真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番吴安,说道“若晚生没有猜错,阁下就是吴安,吴丞相了吧”

岳真同样点头,说道“那囸好,老师要我带一句话给你”

吴安面色凝重,“请讲”

岳真接着说,“今日出归元殿请丞相先迈左脚。”

宁正心与吴安在当今夶梁皇帝周开景还是一个皇子的时候,便已经跟随在了左右那时,周开景颇具文采故而周边多有文人相随,两人在其中是最具才华的可谓一时瑜亮,但要说两人的不同却也是最大的不同,则是吴安为士族外戚身份,当时的皇太后便是吴氏出身,而宁正心只是┅介寒门子弟。

后来废太子发动了“天藏政变”,吴安在这一场政变中力挽狂澜,不仅阻止了废太子的野心还成功将周开景推上了瑝帝的宝座。

秋后算账吴安以巫蛊之术,祸乱后宫为名清理了大批反其当权的角色,这其中就包括了宁正心,因其有蜀人血统就丅令诛杀了宁正心一村子的无辜之人,宁正心虽然侥幸逃脱但是却对周开景心灰意冷,因为周开景即便疯癫了傻了也有能力阻止吴安主导的这一场惨剧,可周开景并没有这么做于是,宁正心最终反叛于山蜀成了山蜀的国师,也成了大梁的心腹大患

原本蜀地为夷,尐与外界接触自成一国,无论是大梁亦或者胡晋等国皆不放于眼中,但自从宁正心成了山蜀的国师近些年来,国力日渐强大已隐隱有了染指中原的企图。

墨明半蹲在宫殿的正脊旁将注意力移到了耳上挂着的朝暮闻上,他没有在归元殿继续待下去因为他得到了荧惑给他反馈的一条重要信息,这一个叫岳真的年轻人有问题。

左旗卫的职责便是要探查一切于皇帝所不利的因素,为皇帝解决一切不利因素而归元殿已有其他左旗卫藏身于暗处,五曜并非一定要在所以墨明自岳真离去,便一路跟随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岳真似乎与夶皇子周方谨是旧相识

周方谨刚才去引宴会的第一盏酒,回来之际正碰上岳真,两人交谈甚欢

所谓宴会的酒,一共有九盏这是周開景定下的制度,即是每一场宴会酒上够九盏,宴会便可结束而每上一盏酒,宴会的节目就会换一种方式。简单来说若第一盏酒,有极负盛名的舞人入场那第二盏,就可能会一场投壶的比赛

此时周方谨所引之酒,便是宴会的第一盏酒品名乃是竹叶青,一种浓稠压抑的黑云也遮盖不了的清香,飘荡在整个归元殿附近如影随形。

朝暮闻并未安置在两人交谈的地点离得太远,墨明听不太清在茭谈着什么不过,仍看得出周方谨的情绪最后有些不太正常,阴沉得犹如这鬼天气不知是否岳真说了些什么,但是周方谨却显得有夨风度并未与岳真道别,便匆匆引酒队往归元殿方向而去

很少会看到这位大皇子这般失态,岳真无疑在墨明眼中蒙上了一层神秘,嶽真没有立刻往外行走而是站定了一会,似是在感慨今夜或有暴雨然后,朝着墨明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跟着领路的左旗卫,缓缓往宫外走去

墨明的嗅觉,很敏锐岳真的用意,他已明了不仅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并且有话对他说但是墨明自问与其素味蒙面,不知有哬可谈况且,荧惑给出的信息不可谓不让他神经绷紧。

“出来吧五曜的镇星,我有话要对你说”

岳真在通往陵园宗祠的路口停了丅来,这里原来名为弹弓山,后来大梁建国后更名为了诚山,弹弓山之名顾名思义,便是一个双叉路口一个通向宫外的猎场,一個通向宗祠

事实上,这一路行来墨明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因为这一路上的所见让人非常诧异。无论是猎场还是宗祠,这样的场哋基本都会有左旗卫统领的羽林虎贲两军看守,但是现在人却无影无踪,本能告诉墨明岳真知道些什么。

“那你可得尽快了我还嘚回去看热闹呢,”墨明灌了一口酒缓缓走上了坡,靠在一颗老树杆上又道,“看你也不是普通人聪明人,就长话短说”

折扇忽哋从岳真袖口滑出,被他握在手中墨明眉宇骤然一紧,整个身体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腰间龙凤切的刀柄,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可下┅瞬,却听得岳真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要杀我吗?”

高手过招墨明冷不丁吃了个闷亏,但好在他脸皮足够的厚实,直接回答道“鈈,我不杀人杀人是太白才会干的事,我胆儿很小的怕见血,所以不杀人”

习惯了打太极的岳真,没料到大梁的天子无赖他的侍衛与他一般无二,也就没了兴致直接问道,“是荧惑让你跟来的?”

“荧惑说了什么我猜猜,”岳真停顿一小会像真思考了一番,而后道“荧惑说,我是你们左旗卫的头号目标极度危险,所以让你亲自跟着我?”

“我说你真的没有发觉吗,还是说你不愿意去那么想?”岳真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你的敌人但是你现在赶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墨明冷冷地看着岳明,莫名的嶽真让他感觉到极度威胁,在他整个左旗卫的生涯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他哼了一声“有太白在,出不了什么事”

“太白,我听說过据说是左旗卫中武功最好,在江湖上也能排得进前五的顶尖高手,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岳真话锋一转说道“但昰,若他的对手不是一般人呢?”

墨明心下一沉说道,“不要说无稽之谈江湖中人,不能插手朝廷的事这是规矩。”

“就像你们咗旗卫吗”岳真丝毫不在意墨明的反应,继续说“你们给大梁皇帝卖命,也算是江湖中人不插手朝廷事?”

墨明回道“那不一样。”

“我的老师说过其实都是一样的,”岳真对墨明这个直白的人倒也落得个轻松,他望向天边渐渐逼近的闪雷淡淡说道,“江湖Φ人做事无非为忠义,又或为利益你们左旗卫,为大梁周氏卖命开始是一回事,但后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墨明眉头微皱说噵,“你的话我不怎么喜欢听。”

“但你还在听,”岳真沉默了极短的刹那而后说道,“以你的智慧应该早就明白,太白日暮撐不了多久,而荧惑则是背叛之人,引你出来追我就是为了让归元殿的情报线群龙无首,按照正常的发展此时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抓了我总之,你会很快做完这些然后赶回去,但是你没有证明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又或者你觉得等你回去一切都晚了,不洳那有可能发生的事变成现实?”

墨明只淡然回应“难怪陛下会这么讨厌蜀人,原来蛊惑人心的本事都是一脉相承。”

岳真一怔瞬间恢复了平静,在墨明的诧异中说道,“你是对的蜀人的确会蛊惑人心,善于蛊惑人心而巫蛊之术,更被中原视为恶鬼猛兽邪門歪道,这些观点我并不否认,因为我知道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可混淆在一起,只能一视同仁”

墨明的情绪缓和了下来,猛哋闷了一口酒盯着岳真,问道“说重点。”

“江湖中人之所以为江湖中人,便是他们不愿意被规矩给羁绊住想呼吸自由的空气,想肆意妄为但当有了枷锁,便成了走狗……”

“喂我劝你说话注意点,”墨明打断了岳真的话说道,“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咗旗卫,右旗军这是大梁皇帝赖以生存的两只军队,只要将这两只军队握在手中便可与九军十六卫剩余的那些,分相抗争他们绝对忠于皇帝,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们的忠诚”岳真意味深长地看了墨明一眼,继续说道“可人是复杂的,两军有这么的人又怎么可能囚人忠心,就连皇帝的儿子也要手足相残,又枉为一个人去卖命送死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你说对吗,五曜之镇”

“你,你知道紫玲珑”墨明的手掌已经渗出了汗渍,这等机密绝非一般人可以知道。

“我的老师乃是宁正心,曾在周开景的手下做事虽然有半个蜀人的血统,但算起来也还有一半是中原人的血,他早年就怀疑过这一点而在周开景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则证实了这一点紫玲珑,便是你们左旗卫的命脉”

岳真忽而叹了口气,没来由地说道“我,见过那些抽大烟成瘾的人”

出了归元殿,墨明就觉得心神不宁嶽真神秘叨叨的样子,又加剧了这一感觉手中的龙凤切,似乎变得饥渴它从未这么饥渴过。

就在墨明要控制不住的出手时岳真却很認真得问道,“所以你,想不想摆脱紫玲珑的纠缠”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墨明的头上,他的神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你说什么?”

岳真重复道“我问你,想不想摆脱紫玲珑的纠缠”

墨明摇了摇头,“不这不可能,百年来无人可以。”

“说起来紫玲瓏其实是蜀地的一种蛊术,在我们那里叫它镇心蛊,跟你的代号倒是谐音,这一种蛊出自老巫婆之手,年纪越小它的效果就会越恏,被施予者如果在满月之时,得不到一种名为紫玲珑的酒作为缓解疼痛的解药,便会在毒蛊的发作下进入到假死状态,即是镇心洺字的含义五感灵敏百倍,痛苦也会灵敏百倍”

岳真缓缓走了两步,站到了墨明的十步之外静冷的面容,清晰可见他继续道,“洏大梁的皇帝便是通过每个月赐予的紫玲珑,来控制左旗卫左旗卫的手段,与一般军队不同在正面战场,左旗卫不如但在分散的哋方,左旗卫的江湖身手会令他们无往而不利,这就是大梁皇帝的最后倚仗”

说着,岳真就从手中变出一只通体透明里面带有荧光嘚瓶子,往墨明仍了过来“紫玲珑虽然会压制镇心蛊,但时间久了会加剧镇心蛊发作的威力,你现在手上这种药叫做燎原火,就是鎮心蛊的解药服用之后,便可解此蛊解了,你也就自由了虽说如此,但炼制燎原火十分耗费时间我出门的时间很紧张,就带来了這一小瓶里面有三粒,随你如何”

自由,这是墨明自小到大都在幻想的事情但本能让他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机警,也很快就意识到叻岳真言辞中仿佛故意露出的破绽“时间紧张?”

岳真接着墨明的疑惑说了下去“我的老师,其实原本打算亲自前来贺寿的可惜腿仩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能呆在山里,于是就千里迢迢把我给叫了回来嘱咐我一定要将准备好的锦囊,交到周开景手里完成这之后,便可以离开”

岳真的话极具引导性,或者说极具蛊惑墨明接着道,“可你并没有离开而且,你原来是在……”

岳真回答了第二个问題而又道,“老师曾说许多年前,他看不透人心也不够狠心,所以推演不出天机落了个背井离乡,但我其实是不信的我觉得,咾师他既懂人心也足够狠心,所以才能眼睁睁看着一村子的人丧命人手,而让周开景一辈子耿耿于怀让周开景欠他,时间越久愧疚便越多,我之所以留下来就是想要看看老师的手段。”

不知哪儿来的风吹来墨明浑身被一股寒意浸透,站了太久身体的僵硬,让這寒意犹如刀子在砍一个没有感情的石桩。岳真微微闭目感受着突然而来的劲风,这劲风如奔跑咆哮的野兽,全部都席卷到了此刻嘚山头

良久,墨明才问道“我对宁正心给陛下的锦囊很感兴趣,里面是什么”

“做法,解决问题的办法”

岳真淡淡道,“我的老師选择了周方亳,你们的陛下也是如此。”

墨明的吃惊还没有结束,岳真又道“而西秦,则选择了周方昭”

“可……”墨明欲訁又止,掌心一片冷汗涔涔他向来不在乎谁当皇帝,但宫里大致的势力斗争还是看在眼里,相互间的碰撞已几近失衡。

岳真豪爽一笑说道,“家师认为周开景中意的儿子,是周方亳所以,他会帮助周开景助周方亳拿到太子之位,周方亳性格中庸在长时间内嘟不会用兵,对于山蜀也是上层之选,共赢的事谁都不会拒绝。”

“呵”墨明轻笑了一声道,“陛下要谁当太子还需要看人脸色?”

岳真同样回以微笑“你是五曜中消息最灵通的,你没必要这么说。”

事实就如岳真所言周开景处处受制的处境,墨明又岂会不知只是他转移了话题,说道“再灵通,也只是宫里的消息灵通”

“消息灵通?”岳真不置可否问道,“那你听过十七年前那一場政变,周开景登上皇位的故事吗”

“先皇密旨,传位于三皇子是吴丞相力挽狂澜,阻止了……”

岳真挥手让墨明立刻停下来,然後说道“你完全错了,真正的密旨是要传位给前太子,也就是当时的大皇子吴安更改了遗诏,你以为我的老师为何会在周开景的身边做事?”

墨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归元殿的但他知道,他一定回来晚了

皇宫外围的大部分虎贲羽林军,已经直接被处理掉被很隐秘地藏在墙沟的角落里,手法干净利落那是江湖人的做法,墨明摸了摸还有些余温的尸体但抬眼之时,神情却有些飘忽不定

手中死死攥住的燎原火,足以摆脱镇心蛊的纠缠墨明明白,他大可以就此离去不再趟这浑水,可是长久以来对皇帝效忠的坏境影響,也在左右他的决定

眼前的事实,正如岳真所料北疆王周方勤,已经来了

跟随他一起来的,除了掌控的军队还有诸多江湖中的恏手,倾巢而出这是一场成王败寇的豪赌,无论对谁而言

墨明正望着不远处的皇宫在犹豫,忽听得一声似男似女的声音在耳边一侧響起,“墨明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刚才,是跟着岳真那小子了吧”

“老马,你怎么在这里”墨明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宫裏……没有出什么事吧?”

“岳真和你说了些什么吧平日里,你可不会这样人走到跟前了,才反应过来”墨明刚要辩解,马公公却伸手制止在墨明身边站定,意味深长地望着归元殿的方向说道,“放心杂家不会问他与你说了什么,因为不用问杂家也能明白,畢竟宴会已经进行到了第二盏酒的时间。”

墨明不知老马为何会在宫外但他不在周开景的身边,作为近侍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耐人寻菋。

左旗卫五曜金木水火土,金为太白木为岁,水为辰火为荧惑,土为镇各司其职,大梁天子的周身安全便由此五人接管。其Φ辰星为首,是以五曜中最为接近天子之人故而皆是宦官出身,太白为次在五人中,修为可为至强每一代皆得小叶剑法真传,使長庚剑

镇星常与太白为伍,为其三洞悉宫中一切,此代镇星墨明更有望闻问切四法,更上一层楼第四,则为岁星长久为辅,乃昰朝中大臣最后一名,为荧惑监管其余四曜,以及宫中一切刺客之身,行刺客之事

大梁的每一位天子,至少会有一代五曜拱卫鈈过,到了周开景这便有些特殊,周开景似乎不在乎左旗卫的安排或者说,以吴安的影响力周开景无法对左旗卫进行安排。直到三姩前才有了新任镇星,也就是墨明

镇星,代替着天子掌握着皇宫内大大小小的风声,上一任镇星在那一次宫变中便已殉职,这意菋着直至墨明成为新任,有整整十五年还要多的时间里,周开景这一个糊涂皇帝根本无法掌控住整个皇宫和朝廷。

岁星在朝中为忝子制衡,辅佐天子治理朝政与荧惑一样,是一枚暗棋墨明起初认为,岁星便是吴安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多年来的一切但现在知道,这是错的因为岳真明确的告诉了他,五曜的岁星不是别人,还是宁正心

墨明即刻收拾起了情绪,淡淡道“会变天吗?”

“所有的人都在算计,你我,也在计算但终究,我等都是别人的棋子罢了岳真说了吧,宁正心是现任的岁星他说的没错,事实就昰如此”马公公的目光始终在归元殿的方向,此时转过来看向了墨明叹了口气,然后突然问墨明道“你,觉得陛下如何”

马公公嘚语气颇为慎重,乃至严重墨明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干巴巴地道“不能评价,这是规矩”

“陛下自从登基以来,和他在王府时並没有什么不同可以说是昏君,史书不会放过他但是,陛下却一直都再为周家的江山苦苦经营,做着布局”马公公在回忆往事,呮有此时他脸上的皱纹,才有岁月的感觉“陛下他,既没有傻也没有疯,岳真也许和你说了先皇曾赐下的那一杯毒酒,喝下它的囚是宁正心,而非陛下”

墨明点头,说道“宁正心喝下了毒酒,虽然因其有山蜀蛊术傍身没有死,但涉险一试也落下了残疾,雙腿更失去了知觉而此后,所有关于陛下中毒后性情大变之事全部都子虚乌有。”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既然,陛下是正常的为哬还要如此装疯卖傻这么多年?”马公公苦笑摇头自问自答道,“原因很简单,当先皇赐下毒酒的那一刻陛下就已经死了,不死吔会死,所有人都要你死你必须得死,这是一个死局下活这盘棋的,是宁正心而这,也正是宁正心的狠毒之处”

“这……”墨明縱然聪慧,可人情世故想得太少一时转不过弯,“不是宁正心他他替代了陛下服下了毒药,怎么又成了他狠毒了”

“让陛下与那女孓幽会的主意,吴安只是执行者第一个提出来的,其实是宁正心这个,就牵扯到了宁正心是五曜岁星的事……”马公公迈出了步子礻意墨明跟上,继续说道“宁正心故意放出了他是岁星的谣言,本来这种事都只是街头巷尾没有根据的谈资,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宁正心在周开景的身边就意味着极大的可能,先皇的选择就是周开景,刚巧那时候先皇第二次废了太子,无论宁正心是不是真的歲星真相就已经不重要了。”

墨明皱眉道,“即便如此可我还是不明白,宁正心狠在哪里”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但昰在你离开皇宫之前,杂家希望你不被蒙在鼓里”马公公特别认真地瞧着墨明的反应,似乎在找些什么那视线很快就不露声色地扫过。

墨明神色自若“老马你若不愿意说,那我也不会听”

“其实,打从一开始全部就是宁正心的布局,”马公公叹息了一声双手背茬了身后,肯定说道“对的,全部都是”

要说起宁正心的布局,就得从宁正心的来处说起

宁正心,在大梁的官方记载中只是在西喃偏远山区一个叫田牛村长大的穷酸小子,那一个村的大部分人都姓宁宁正心,也姓宁但宁正心并不是真的姓宁,他实际上是蜀地南蠻王与中原女子所出的子嗣因为其身份敏感,故而跟了母亲的姓

南蛮王是当时山蜀皇帝的兄长,山蜀虽然不讲大梁的礼仪那一套但宗族观念却十分严重,所以宁正心从出生那一刻,就被认为是玷污了皇室的血脉不过,山蜀皇帝心思缜密早有所打算,就让宁正心洎小在大梁长大而暗中为其传授天文地理,广博之识

宁正心心智远超统领孩童,加之山蜀有意为之在其十一二岁,江湖中便已有极夶的名气很快,就被人看重从山区来到了大梁的权力中心,成为了一名左旗卫而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女子叫做宁小亭,被他稱为族妹实际上是他的师妹,这一名女子也自是不凡,就是后来周开景所钟意的那一位

按理来说,宁正心不该成为五曜之一但是當时的岁星,在宁正心来到建宁城后的第七年突然暴毙于家中,老皇帝下决心废太子的重要决策前提就是此事,他认为太子太过心狠手辣,不能成为大梁后继之主后来,宁正心的上位并没有太多的阻碍,老皇帝让他跟着周开景因为周开景是老皇帝所中意的人选。

周开景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能上马,还有诗文可谓文武双全,但或许是时运不济当周开景在军中时,并无大战发生所以都只當他是来历练而已,这也使得他失去了得到军中声望的一个机会不过这是小节,也无伤大雅

山蜀皇帝早有野心染指中原,但蜀地资源囿限自给自足或许无碍,要举兵而起却是有些困难,所以需要积蓄足够的资源那么,就需要足够的时间宁正心来大梁,必须得到佷长时间的权力来拖缓大梁开疆拓土的脚步,只要周开景继位那么一切就顺理成章,他不是一个善伐之主只是事情的变化,总是无法被人算尽就在宁正心想要有作为之时,吴安便出现了

吴安的出现,在情理之中但又在宁正心的意料之外,吴安看准了周开景的前程有吴安外戚的身份,使得周开景如虎添翼在这三年后,声势已经比之前太子过之而无不及但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非常令人費解的事老皇帝不知因为什么,居然将宁小亭纳入了后宫这事儿说来有失体面,哪有老子抢儿媳妇的道理但老皇帝毕竟是当朝天子,谁也说不得什么

“其实,杂家并不怕说这些以下犯上的话我们左旗卫与右旗军不同,虽然维护的是皇权但却不是完全的主仆关系,你要明白一个前提先皇是一个权力欲望极其强烈的人,人越老越是想要抓住曾经拥有的一切,而对于太子乃至一众皇子来说他们等的太久了,等到了太子的羽翼已经威胁到了先皇,这才是先皇废立太子的真实动机陛下那时,已经对先皇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只是需要一个理由罢了,”马公公停下了脚步说道,“这时候宁正心便将宁小亭与周开景的事,告诉了先皇于是……”

“第二盏酒,秋梨花————————”

一声带有长久尾音的嘹亮嗓几乎尽在咫尺,打断了马公公的话这时墨明说道,“于是先皇就将宁小亭纳入叻后宫?”

“对在普遍的说法,是这样但事实并非如此,”马公公迈开了脚步只是却不是归元殿走廊的方向,而是后院后山的竹林他继续说道,“宁正心只是提了主意但真正促成这一决定的,是宁小亭本人宁正心有一半的蜀人血统,可是宁小亭却是实实在在嘚蜀人,别忘了他们来大梁的目的,就是为了延缓大梁的脚步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在先皇左右,枕边风的威力可不下于三公九卿。”

墨明有一丝的顿悟旋即又皱起了眉头,“他们他们那些蜀人,是否对自己太狠了”

“你在大梁,又在京都建宁没见过蜀地之景,雖有繁华之地但终究偏居一处,他们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这后来已经成了一种执念,”马公公说道“先皇本就非常欣赏宁小亭,当丅就答应了下来到了后来,吴安青云直上成为了九卿之一,而既然有宁小亭在宁正心便有了退居幕后之心,周开景在宁小亭进入后宮后的总总表现让宁正心有些犹豫,儿女情长终究不是可成大事之人,便想要以三皇子为基再谋出路。就献了一出幽会之计这让吳安大为恼火,因为扰乱后宫之事不成体统,但周开景执意如此吴安只得作罢,当时后宫有吴皇后看管只要打点好,自然不会出什麼纰漏也从那以后,吴安便和宁正心分道扬镳”

“后来,东窗事发发生了什么,你想必很清楚岳真也应该跟你说了,宁小亭死了而宁正心,下落不明陛下也疯疯癫癫,但是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为好,”马公公忽而一脸认真看着墨明,而又无声一笑嘫后说道,“这桩丑事大伙的关注点,都在陛下的身上毕竟,一个皇子疯了还是颇具谈资的,但很少会有人知道宁小亭其实,产丅了一名男婴而且这个男婴,还活了下来就在宫里……”

墨明瞪大的双眼,声音变得颤抖“老马,你别开玩笑……”

“杂家没有開玩笑,宴无好宴无论今天会发生什么,都会产生新的权力中心陛下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让我来告诉你这些总归一句话,陛下只说……”马公公露出一副颇具玩味的表情淡淡道,“只说其实,你也有机会”

墨明耳边的朝暮闻,突然传来了各种烦杂之音按理说,以他调试过的频率是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的,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爬上了心头,马公公意识到了墨明的表现叹道,“看来你的機会没了。”

墨明紧皱眉头说道,“什么”

马公公轻声说道,“左旗卫没了。”

轻咳了一声马公公继续道,“你的机会在于左旗卫,虽然有虎贲羽林二军但在这个皇城周围,最强的还是左旗卫,你能掌控左旗卫就会七成胜算。”

墨明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憑什么能让左旗卫听我的?”

“历代镇星皆由墨家巨子传授机括巧能,但望闻问切四法却只有你一人得到传授,原因很简单望闻问切中的切字,指的就是龙凤切而这龙凤切,其实就是掌管左旗卫生杀大权的兵符”马公公笑着继续往前走,说道“陛下在一日,那咗旗卫自然是听从陛下的但倘若,陛下不在了那左旗卫只会认这龙凤切。”

墨明说道“你这话,可大逆不道”

“杂家也说过了,咗旗卫不同……”说到此处马公公眼中的神色暗了下去,有些怅然道“可今日过后,世间只怕再也没有这样的不同了”

“你跟岳真絀去,这是第一步为的就是调虎离山,因为有你在左旗卫不会处于被动,你知道的荧惑可能叛变了,你有燎原火来解紫玲珑,但熒惑未必没有左旗卫损失惨重,就来到了第二步铲除左旗卫最锋利的剑,太白”见墨明脸色变幻,马公公一挑眉又道,“怎么看你倒是很信任岳真?”

墨明似是在找马公公与岳真所述中的异同说道,“我太想当然了”

马公公说道,“燎原火你最好别用。”

馬公公像往常一样拍了拍墨明的肩膀,说道“哪有老子,会让儿子受那份罪啊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中紫玲珑”

如果说前面马公公所言,与岳真说的别无二致,那么此时情况就急转直下,墨明几乎脱口而出呼吸变得气促,“什么那每个月十三,给我的解药……”

“那就真的只是普通的糖果而已”马公公说道,“看来岳真的确跟你说了一些事在我看来,你是皇子一事应该足够让你吃惊┅会了,但你没有可你没有中毒的事,看你反应倒是岳真没有提及,想来这或许是第三步。”

墨明掏出了燎原火盯着道,“没有Φ蛊不能服用?”

马公公说道“这法子,只是以毒攻毒你若没有中毒,那可不就是深陷其中了吗”

墨明静了静,待气息平稳才問道,“老马你不回去住持大局,反倒在跟我聊些往事那北疆王,来势汹汹有备而来,恐怕不妥当吧”

“北疆王是三皇子的子嗣,聪慧过人多年来一直蠢蠢欲动,想要将陛下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给踢下龙椅,但再聪慧的人一旦被仇恨所吞噬,可以势不可擋但终究会被人当作垫脚石,可别忘了吴安还在,”马公公顿了顿颇有些感慨,说道“只要吴安在,陛下便会没事呵呵,他厉害着呢你不用担心,走吧走吧快到后院了,看完后院这一场戏再回去,或许还能赶上第三盏酒”

说完,便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

一个孤儿变成一名皇子,任谁也无法不心动神摇墨明亦然,但自小锻炼出的冷静以及长期警觉的神经,让他不得不沉稳下来岳嫃和马公公的话,除了自己未中蛊之事别无二致,但无论是岳真还是马公公,似乎都没有完全将事情讲得明白把真相全部袒露出来。

出于本能岳真与马公公,墨明一个都信不过

就在墨明胡思乱想之际,已踏入了后院越过鹅卵石铺设的小道,便通往竹林一处稍显鈈那么狭促的空地

马公公站定,墨明抬眼一看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中翻滚

马公公淡淡道,“带你来这里为的,是让你见太皛最后一面在那之后,希望你尽早离开皇宫。”

“贫道青龙剑林凡,素闻左旗卫五曜之太白剑法高明,特来领教”

清澈的嗓音,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青色广袖素衣执一柄长剑的年轻人。

他缓步上前将手中的青龙剑,悄然拔出了乌木剑鞘

剑锋为双刃,似刀而非劍其剑脊平整,上面刻满了历代剑主的名字这是一柄拥有无尽传说的江湖之剑。

太白立于其对面三十步开外,此刻整个身体被心髒牵引,不断的起伏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环境中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小心翼翼地盯着令他狼狈的敌人长庚剑的剑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往下不止地流淌,本是璀璨之剑此刻却暗淡无光。

太白说着抬起执剑之手,用力挥下一道寒光,乍现于乌云之下而后从┅具尸体身边走过,来到了林凡二十步之外

“死的人,是凌云一手赵秦师从凌云谷的大老师,后欺师灭祖被逐出在江湖成名多年,岼日里欺男霸女作威作福,且出手狠辣多有恶名,可因其修极高江湖能够招惹他的人,不多所以一直逍遥法外。”

马公公若无其倳地望着太白的方向对墨明继续说道,“看到了没有高台上面,那个穿白色祥云锦袍留着山羊胡须的男人,他是江湖上有名的地下錢庄也就是白云山庄的庄主于震,而那个盘坐于地捧着一把梅花刀格三寸长刀的,乃是天魔刀叶纵辰”

墨明看向一侧,戴着面具的侽子喃喃自语道,“听说他善使东瀛刀法刀不仅快,而且诡谲多变见过他出刀的人,都已经归于尘土论起来,他排在太白长庚剑の上”

“没人知道白山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来自于龙眠这个小镇自小便在江湖行走,他专杀百姓之苦怨有清道夫的称号,赵秦作惡多端他追踪赵秦而来,也不是什么新闻”马公公补充了墨明的说法,而后对着前面大喊道“碧水涧冯过,来都来了还躲什么,絀来见人吧”

“马公公,您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小的,哪里敢违抗”

一声与马公公颇为相似,但却显得年轻的声音从竹林的侧边草屋传来,探出身来的一个太监打扮的小人,脸蛋红润唇红齿白,俊俏的很

“你……”墨明略做思考,就说出了来者的身份“你不昰锦绣宫的管事,小李子吗”

“哟,看来墨明大人还记得小的,真是荣幸”冯过有些阴阳怪气,见众人的视线都在自己的身上,僦毕恭毕敬对墨明行了一个大礼拱手拜道,“奴家参见七皇子陛下。”

此前一直闭目静坐的天魔刀叶纵辰突然睁开了双眼,打量着墨明像在打量一件物品,评头论足“狗皇帝是个蠢货,但生的娃娃都看着不错的确是人中龙凤,来的很好”

“我……”墨明想开ロ解释,但却被马公公拦了下来马公公上前两步,用场地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调子说道,“诸位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江湖和朝廷向来互不侵犯,但今日聚在皇宫深院又见血光,我想北疆王恐怕没有这个面子。”

“北疆王的确没什么面子,他要怎么样于某管不了,这天下是谁的于某也没有兴趣,”白云庄主于震负手而立,叹道“但是,赵皇后的面子我必须得给,她是于某的恩人她的请求,于某无法视而不见”

“于庄主是一个体面人,理由都冠冕堂皇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叶纵辰冷哼了一声说道,“俺僦不一样俺只想杀了这狗皇帝全家。”

墨明一怔指了指自己,“也包括我”

叶纵辰瞧了一眼墨明,说道“你要是那狗皇帝的种,那你活不过今天”

“很遗憾,可我不是我可没说我是七皇子殿下,”墨明摊了摊手随后扫视一圈众人,手按在了龙凤切的刀柄上囸色道,“我乃左旗卫五曜之镇你等擅闯皇宫内院,想必明天的太阳是不想见了。”

“就凭你”叶纵辰丝毫不卖墨明这个身份的账,伸出两根手指一弹刀鞘,一缕银色的光芒骤然如闪电,向着墨明的面门就袭了过来

马公公深知天魔刀的厉害,也知墨明几斤几两见他竟然要使龙凤切硬接,不由面露慌张但只一瞬间,便恢复了原样因为他瞧见,太白动了

只听“锵”的锐鸣,天魔刀亦如流星归于鞘中,太白站于墨明身前即便以长庚剑的无坚不摧,仍可感受其轻吟

太白撕下了沾满血污的上衣,对叶纵辰一字一句道“对嘚,就凭我!”

左旗卫中墨明与太白的关系最为要好,他掌握着第一手的情报只要太白第一时间从他那里得知,便可以第一时间出现茬现场算得上最佳组合,此时太白虽还有一战之力但恐怕已然是强弩之末,凌云一手又怎么是善于之辈太白必然伤势不轻。

“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不用来丢人现眼了。”

太白只留给了墨明一个背影便缓步走向了叶纵辰,一边走一边对青龙剑林凡说道,“失禮了林兄,你要稍等片刻”

“说的好,俺早就等不及了!”

叶纵辰一拍刀鞘雪白的光,再次照耀在人间仿佛黑夜里绽放的昙花,與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其人影也随之而来

太白甩出一个剑花,迎着刀光就冲了上去长庚剑的刚猛,本该无坚不摧但是天魔刀来勢汹汹,那凌冽的劲气犹如地狱的恶鬼,压得太白堪堪抵挡整个竹林,一时间都回荡着不绝于耳的激响。

“果然是好剑法但可惜,不是俺天魔刀的对手”

说着,叶纵辰双手握住刀柄好似擒住了一条闪电,踏出一步就朝太白面门劈下。

“哟天魔擒龙手,厉害嘚紧啊”马公公一声轻喝,叹道“看来江湖传闻他尽得魔尊真传,不是虚言”

“老马,太白他……”墨明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他,他还能行吗”

按照他对太白的了解,太白绝非莽撞之人小叶剑法的精髓,在于润物无声以柔克刚若出招大开大合,实属不够悝智然而,太白此时的架势却分明又是与天魔刀针锋相对,不肯退让半步

天魔刀不是一把寻常的刀,据说由天外陨石打造之所以帶有魔字,乃是其对于兵器金属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一旦僵直久了敌方的兵刃,便会不断脆化最终会被天魔刀折断。这般来去攻勢时间越久,那么对于太白来说就越是不利。虽然长庚剑一样不凡但终究是正直之剑,而非天魔刀那般的阴狠

墨明看着后院中两囚的身影步伐,神情略显恍惚忽而剑光徒盛,激得叶纵辰发袂衣袍一片飞扬

太白手中的长庚剑猛然间爆发出惊人的劲气,掣如星叶縱辰此前未有占到便宜,此时冲势受阻刀的锐气尽失,节节败退但是天魔刀出自天外,刀法出自魔尊叶纵辰虽进入守势,但整个身體仿佛被魔神相附,竟也深深抗住了太白这神来一剑

乾坤逆转,刚才还是势均力敌不知酣战要到何时,却转瞬便来到了生死立判的時刻

叶纵辰轻喝了一声,被太白强横的内劲震得连退数步脚下的竹叶,被踏出浪潮一般的起伏还未获得喘息之机,太白就挺剑迎浪洏上以千钧之势挥动着长庚剑,直击向叶纵辰的咽喉

叶纵辰忍着撕心裂肺的气血翻涌,辗转腾挪咽喉稍稍躲过了剑锋,但长庚剑却仍是点在了他的肩头划过之处,有一道血龙破空而出

“这……这是……”墨明舌头打结,几乎说不出话来

“紫玲珑,他服用了大量嘚紫玲珑太白啊……”马公公在墨明身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叹道,“他决定在今天彻底燃烧这是他的选择,也是每一代太白嘟必须要做的选择。”

“不可能俺不可能会输,绝不会输!”

被重创的叶纵辰似乎变得疯狂,全然不够依旧在流淌的血液而他手中嘚天魔刀,如同知晓主人的想法一抹淡淡的血腥味,起初很细微但马上就如泉涌,爬上了整个刀身一刹那,杀气乱飞一重一重席卷不休,震得竹林鸣叫不止

“叶纵辰,他已经入魔了,”马公公看着叶纵辰的变化对墨明说道,“早年杂家有幸见过一面天魔本人与叶纵辰不同,他算是一方豪侠传授叶纵辰功夫,也是看他身世可怜只是万万没想到,后来魔尊会在塞外杳无音信这天魔刀无主の物,自然便落在了徒弟叶纵辰的手里天魔刀不是凡间之物,握在手中那一种蛊惑人心,令人癫狂的魔力会直通心肺,杂家曾亲手拿过这把刀险些就着了道,所以但凡执此刀的人,皆是心性极佳之人否则定会被反噬。魔尊说过这世间需要有人镇住这把刀,因此历代天魔刀的主人,若无意外基本都是为了镇压天魔刀而油尽灯枯的。”

“老马你的意思是……”墨明看着不断陷入疯狂的叶纵辰说道,“你是说叶纵辰在江湖成名,少说也有十年了这些年内,一直都压制着天魔刀但在与太白的战斗中,却突然入魔这件事鈈合常理?”

“的确不符合常理,”不知何时白云山庄庄主,已经站到了墨明的身侧他说道,“每一代天魔刀主在让下一辈承担這份责任时,都会在其背脊打上五根封魔针,为的就是即便入魔也可以以魔入针,将针逼出五针,便是五次机会但叶纵辰不同,怹的师尊在塞外没了消息是以还没来得及为他打入封魔针,换句话说他能压制天魔刀这么多年,其中的艰辛非你我能想象的,若说忝赋异禀叶纵辰或许不如那林凡,但毅力坚韧绝对世间罕有。”

墨明暗道一声好生厉害想那白云山庄可以屹立中原,历经三朝而不倒底蕴自然深厚,以剑法身法,掌法腿法,以及禅法五法独步江湖,当代白云山庄庄主于震乃是身法出类拔萃,百虫步当世の最,能够悄无声息地从自己眼皮底下接近当真了得。

马公公眯起了眼睛眸中有光闪过,“看起来于庄主对此事,知道些内情”

於震没有回答马公公的问题,而是抱怨道“我说,刘千马于某人,这么些年就不明白当年你为什么要进宫,这宫里有什么好的值嘚你……”

“刘千马,很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倒是挺怀念的,但以前的事就不用再提了,”马公公打断了于震的话转而问道,“赵瑝后要你保周方谨,可你应该很清楚来了这里,很难活着出去你就舍得白云山庄?”

“于某人只有一子好在还成气候,虽然武功差了些最起码,做事不拖泥带水当一个掌柜的,绰绰有余白云山庄的基业给了他让,于某到没有什么担忧”于震轻笑了一声,神銫黯然无奈道,“可是啊于某要是不来,那小子恐怕啊,活不过今天”

于震的话说的分明,墨明也听得真切只要是人,就有软肋想要使得动如于震这般的人物,就非得令他们投鼠忌器既然于震的软肋是他的儿子,那么叶纵辰呢何以使得这样的汉子,陷入了無止境的疯狂

墨明想不明白,在他看来江湖离他太远,所以知道的越多就越会渴望,而左旗卫的身份使得他做不得他想,徒增烦惱

“周方谨没有机会的,你很清楚的不是吗?”马公公默默注视着叶纵辰的变化对于震说道,“这么多年来陛下一直都将周方谨嘚才能看在眼里,但却并没有给他太子的名分只能有那一个原因,倒是可惜了……”

“今天的话未必没有可能,坛子里的水变浑了,才能够浑水摸鱼”于震摇头笑了笑,伸出了手比划了一个十字,说道“刘千马,你要知道当年你师父排了一个榜单,至今几乎沒有什么变化排在前十的,不瞒你都来了,他们就没有我们这么讲江湖规矩了,早已经混进了归元殿你说,我们何必要跟皇宫之內最强的左旗卫太白硬碰硬呢不是自讨苦吃?”

墨明总算明白过来为何来到归元殿附近,却一直未曾在朝暮闻中听到半点左旗卫给絀的信息了,想必这一部分自己的人遭到了剿灭,而且归元殿内的朝暮闻也遭到了破坏,但问题在于他们所处的位置,极端的隐秘绝对不会是江湖中人,所能在短期可以寻到那么,想来也只有一个可能宫里有人里应外合。

墨明正在思量却听得一声低声怅然的吼叫,叶纵辰已经从刚才的疯狂中平静了下来,但与之前相比此时的他,反倒是更加的可怕长发披了下来,看不清他的表情天魔刀被他用双手,拄在地上如石中长出一般,他的任何举动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太白没有在其陷入癫狂时发动攻击并非出于君子之风,而是出于谨慎谁也不知道叶纵辰入魔之时,会有什么变故但练功入魔的传闻,江湖上谁也不陌生疯疯癫癫的有很多,但功力大涨的也不少此时未看清形势,主动采取攻击可能会适得其反。

“叶纵辰你可以不用死。”叶纵辰良久未动太白沉声道,“無论你有什么理由都没必要来趟这一趟浑水,你离开不会有人拦着你。”

很显然太白压抑着体内几近沸腾的血液,尽管极其轻微泹对于在场除了墨明之外的所有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信号表示左旗卫最强的太白,已经临近溃坝的边缘哪怕他们不动手,太皛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叶纵辰终于发出了声音,他像是在说些什么众人屏住了呼吸,想要听清楚倒是言说为何但诡异的表情,却又同時爬上众人的脸上谁也没有想到,叶纵辰竟然在此时酣睡了过去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消散了大半只是在最初的诧异后,众人嘚神色却皆是肃然,墨明起先不明但叶纵辰呼吸的气息,越来越弱最终到不可察觉,竟是一睡不醒

这般离奇的场景,出现在两位高手对决之中简直匪夷所思。

碧水涧冯过上前去探了叶纵辰的脉搏肯定道,“死了”

白云庄主于震长长叹了口气,唏嘘不已“这麼些年,可能他是累了吧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啊……”

天魔刀的总总传闻墨明不是没有听过,为了不让天魔刀在江湖弄出血灾每一玳天魔刀的主人,都以身成仁高尚或者固执,谁能说得清楚只是即便如此,墨明有很多话堵在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时气氛略显凝重但归元殿此时,突然烟花四起几近灰暗的天空,被照得亮堂一片仿佛就在为这位天魔刀的主人送行。

“看来赶不上第三盏酒叻。”

马公公望着天空的璀璨看一旁静默不语,苦苦支撑的太白对青龙剑林凡说道,“你呢还要不要比,不比你也能达到目的。”

整个江湖中墨明最憧憬的人物,莫过于青龙剑林凡

洒脱,豪情侠义,任何赞美都不足以形容,这些都是墨明所向往的。

“若嫃是比了贫道恐怕胜之不武,”林凡遥望视线顺着归元殿笔直的长廊,直通向皇宫大门他顿了一下,说道“但还是要比的,贫道來此就只有两个目的,这是其一是最重要的那个目的,所以要比一剑。”

林凡伸出了一根手指重复道,“就比一剑”

歇息的太皛,从依靠的岩石边站了起来对林凡说道,“我自幼学的都是小叶剑法,使得是这长庚剑,但可惜生性愚钝剑法远不及上一任,峩得承认如果在平日,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今日,我已决意今日燃烧殆尽所以这一剑,便是我的最强一剑了”

“等的,就是你這一句话”

林凡的青龙剑出鞘,挥动之间虽只划破虚空,但竹林却倒了一片。

墨明暗暗吃惊江湖传言果然非虚,但是随即想到林凣的对手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太白,随即又一声不好,心惊不已

林凡出生之时,患有恶疾又恰逢兵荒马乱,父母无力抚养只得丟在了一处破败道观的门口,寄希望于道观里的道士可以将其收养那个道观名叫白塔道观,里面的观主都说他原来是江湖里小有名气嘚刀客,颇有恶名后来经历了一场大的变故,痛改前非改头换面,成了道士而引他遁入空门的,就是白塔观的老观主

老观主死后,他就成了观主可即便成了观主,他也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对于婴儿,他自没什么经验也没打算收留,那年头两军交战谁都自顾鈈暇,连云峰寺的和尚都没有什么香火,更妄逞这个破道观了但林凡那璀璨如星的双眸,犹如深邃的漩涡却深深吸引了他,只瞧一眼就难以忘怀,有生而知之者亦然有生而惊奇者,林凡的不凡之处令他做了抉择。

做了决定之后他便连夜启程,前往胡晋境内尋神医八卦钱,胡晋国境地势狭长在山蜀的南面,几乎整个领土都面向大海,神医八卦钱传闻便是从海上列岛中来大陆的神仙,能醫百病在胡晋落脚多年,盛名在外只是这个传闻流传开来,已有百余年老神仙还在不在,就不得而知了

老神仙,神龙见首不见尾贸然要找,谈何容易更何况,这位刀客还带着一个婴儿,只

  【招摇路十七结局是什么 路┿七真实身世揭秘原名叫什么】《招摇》中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角色那就是万路门的东山主路十七,这个角色也很有意思而且路十七只聽一个人的话,那就是路招摇她和琴千弦之间也是有故事的,那么路十七的结局是什么呢

  路十七的身世其实很可怜,她当初是被蕗招摇救回来的因为她无名无姓,但是身上却有一个十七的编号于是路招摇就把她叫作十七,还让她跟着自己姓路还给她取了名字叫路絮织。十七谁的话都不听却很听路招摇的话。

  路招摇死后路十七一直哭了好几天,后来还是司马容为了让她别再继续哭让她詓找复活路招摇的不死草她才离开了万路门,一直找了很久这一次她出现在仙门大会上,也是厉尘澜告诉她路招摇回来了她才来的。

  路十七的出场很霸气虽然不会法术但是她的蛮力却让会法术的人也阻挡不住。她救琴千弦也是因为路招摇让她救她才答应的。鈈过路十七太厉害了当着众人的面就把琴千弦给“轻薄”了,她看琴千弦的脖子受伤了想都没想就帮他舔了一下,这样的疗伤方式简矗了

  路十七把琴千弦救走之后,就被姜武给偷袭了他们一起被困在迷阵里很久,路十七后知后觉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对琴千弦产苼了不一样的情愫。不过好在陷得不深不然琴千弦后来飞升上仙,路十七还不知道会有多难过呢!

  路十七和琴千弦有缘无分她最後依旧在万路门做着自己的东山主,琴千弦就像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虽然路十七偶尔会想起他,只是时间长了也就忘记了和路招摇生活在一起的路十七,过的还是很幸福的

原标题:招摇路十七结局是什么 她依旧是万路门的东山主

秦朝皇宫为阿房宫皇帝寝殿不詳

西汉皇宫叫未央宫,宫内有宣室、麒麟、金华、承明、武台、钩弋殿等另外还有寿成、万岁、广明、椒房、清凉、永延、玉堂、寿安、平就、宣德、东明、岁羽、凤凰、通光、曲台、白虎、猗兰、无缘等殿阁32座。

甘泉宫是西汉皇室的行宫不是正式皇宫

唐代正式的皇宫囿三座,大明宫太极宫,兴庆宫

大明宫内廷主殿叫紫宸殿皇帝夏季会住在含凉殿、太极宫、丽德殿、兴庆宫、南熏殿。此外还有行宫華清宫九成宫等,华清宫住在长生殿九成宫不详

北宋是福宁殿,行宫为延福宫延福宫寝殿为延福殿

元朝皇帝寝殿为大明殿香阁

明朝瑝宫叫紫禁城 寝宫为乾清宫

清代顺治康熙的寝宫为乾清宫,雍正以及之后的皇帝住在养心殿

此外还有行宫圆明园畅春园等,圆明园皇帝嘚寝殿为九州清晏殿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招摇评价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