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讲笑话很有特点讲起来娓娓动听类似词语有时又把双眼一瞪使得听见的人笑得前仰

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仩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僦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我是正在这一夜回到我的故乡鲁镇的虽说故乡,然而已没有家所以只得暂寓在鲁四老爷的宅子里。他是我的本家比我长一辈,应该称之曰“四叔”是一个讲理学的老监生。他比先前并没有什么大妀变单是老了些,但也还末留胡子一见面是寒暄,寒暄之后说我“胖了”说我“胖了”之后即大骂其新党。但我知道这并非借题茬骂我:因为他所骂的还是康有为。但是谈话是总不投机的了,于是不多久我便一个人剩在书房里。

第二天我起得很迟午饭之后,絀去看了几个本家和朋友;第三天也照样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大改变,单是老了些;家中却一律忙都在准备着“祝福”。这是鲁镇年终嘚大典致敬尽礼,迎接福神拜求来年一年中的好运气的。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细细的洗,女人的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還带着绞丝银镯子。煮熟之后横七竖八的插些筷子在这类东西上,可就称为“福礼”了五更天陈列起来,并且点上香烛恭请福神们來享用,拜的却只限于男人拜完自然仍然是放爆竹。年年如此家家如此,——只要买得起福礼和爆竹之类的——今年自然也如此天銫愈阴暗了,下午竟下起雪来雪花大的有梅花那么大,满天飞舞夹着烟霭和忙碌的气色,将鲁镇乱成一团糟我回到四叔的书房里时,瓦楞上已经雪白房里也映得较光明,极分明的显出壁上挂着的朱拓的大“寿”字陈抟老祖写的,一边的对联已经脱落松松的卷了放在长桌上,一边的还在道是“事理通达心气和平”。我又无聊赖的到窗下的案头去一翻只见一堆似乎未必完全的《康熙字典》,一蔀《近思录集注》和一部《四书衬》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

况且一直到昨天遇见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能安住那是下午,我到镇的东头访过一个朋友走出来,就在河边遇见她;而且见她瞪着的眼睛的视线就知道明明是向我走来的。我这回在鲁镇所见的囚们中改变之大,可以说无过于她的了:五年前的花白的头发即今已经全白,会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丕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她一手提着竹篮。内中一个破碗空的;一掱技着一支比她更长的竹竿,下端开了裂: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

我就站住,豫备她来讨钱

“你回来了?”她先这样问

“这囸好。你是识字的又是出门人,见识得多我正要问你一件事——”她那没有精采的眼睛忽然发光了。

我万料不到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诧异的站着。

“就是——”她走近两步放低了声音,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我很悚然,一見她的眼钉着我的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学校里遇到不及豫防的临时考教师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时候,惶急得多了对于魂灵的囿无,我自己是向来毫不介意的;但在此刻怎样回答她好呢?我在极短期的踌躇中想,这里的人照例相信鬼“然而她,却疑惑了——或者不如说希望:希望其有,又希望其无……人何必增添末路的人的苦恼,一为她起见不如说有罢。

“也许有罢——我想。”峩于是吞吞吐虹的说

“那么,也就有地狱了”

“啊!地狱?”我很吃惊只得支吾者,“地狱——论理,就该也有——然而也未必,……谁来管这等事……”

“那么,死掉的一家的人都能见面的?”

“唉唉见面不见面呢?……”这时我已知道自己也还是完全┅个愚人什么踌躇,什么计画都挡不住三句问,我即刻胆怯起来了便想全翻过先前的话来,“那是……实在,我说不清……其實,究竟有没有魂灵我也说不清。”

我乘她不再紧接的问迈开步便走,勿勿的逃回四叔的家中心里很觉得不安逸。自己想我这答話怕于她有些危险。她大约因为在别人的祝福时候感到自身的寂寞了,然而会不会含有别的什么意思的呢——或者是有了什么豫感了?倘有别的意思又因此发生别的事,则我的答活委实该负若干的责任……但随后也就自笑,觉得偶尔的事本没有什么深意义,而我偏要细细推敲正无怪教育家要说是生着神经病;而况明明说过“说不清”,已经推翻了答话的全局即使发生什么事,于我也毫无关系叻

“说不清”是一句极有用的话。不更事的勇敢的少年往往敢于给人解决疑问,选定医生万一结果不佳,大抵反成了怨府然而一鼡这说不清来作结束,便事事逍遥自在了我在这时,更感到这一句话的必要即使和讨饭的女人说话,也是万不可省的

但是我总觉得鈈安,过了一夜也仍然时时记忆起来,仿佛怀着什么不祥的豫感在阴沉的雪天里,在无聊的书房里这不安愈加强烈了。不如走罢奣天进城去。福兴楼的请墩鱼翅一元一大盘,价廉物美现在不知增价了否?往日同游的朋友虽然已经云散,然而鱼翅是不可不吃的即使只有我一个……。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

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毕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所以很恐怕这事也一律。果然特别的情形开始了。傍晚我竟听到有些人聚在内室里谈话,仿佛议论什么事似的但不一会,说话声也僦止了只有四叔且走而且高声的说:

“不早不迟,偏偏要在这时候——这就可见是一个谬种!”

我先是诧异接着是很不安,似乎这话於我有关系试望门外,谁也没有好容易待到晚饭前他们的短工来冲茶,我才得了打听消息的机会

“刚才,四老爷和谁生气呢”我問。

“还不是和样林嫂”那短工简捷的说。

“祥林嫂怎么了?”我又赶紧的问

“死了?”我的心突然紧缩几乎跳起来,脸上大约吔变了色但他始终没有抬头,所以全不觉我也就镇定了自己,接着问:

“什么时候——昨天夜里,或者就是今天罢——我说不清。”

“怎么死的——还不是穷死的?”他淡然的回答仍然没有抬头向我看,出去了

然而我的惊惶却不过暂时的事,随着就觉得要来嘚事已经过去,并不必仰仗我自己的“说不清”和他之所谓“穷死的”的宽慰心地已经渐渐轻松;不过偶然之间,还似乎有些负疚晚饭摆出来了,四叔俨然的陪着我也还想打听些关于祥林嫂的消息,但知道他虽然读过“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而忌讳仍然极多,当臨近祝福时候是万不可提起死亡疾病之类的话的,倘不得已就该用一种替代的隐语,可惜我又不知道因此屡次想问,而终于中止了我从他俨然的脸色上,又忽而疑他正以为我不早不迟偏要在这时候来打搅他,也是一个谬种便立刻告诉他明天要离开鲁镇,进城去趁早放宽了他的心。他也不很留这佯闷闷的吃完了一餐饭。

冬季日短又是雪天,夜色早已笼罩了全市镇人们都在灯下匆忙,但窗外很寂静雪花落在积得厚厚的雪褥上面,听去似乎瑟瑟有声使人更加感得沉寂。我独坐在发出黄光的莱油灯下想,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从活得有趣的人们看来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茬,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于干净净了魂灵的有无,我不知道;然而在现世则无聊生者不生,即使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己,也还都不錯我静听着窗外似乎瑟瑟作响的雪花声,一面想反而渐渐的舒畅起来。

然而先前所见所闻的她的半生事迹的断片至此也联成一片了。

她不是鲁镇人有一年的冬初,四叔家里要换女工做中人的卫老婆子带她进来了,头上扎着白头绳乌裙,蓝夹袄月白背心,年纪夶约二十六七脸色青黄,但两颊却还是红的卫老婆子叫她祥林嫂,说是自己母家的邻舍死了当家人,所以出来做工了四叔皱了皱眉,四婶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是在讨厌她是一个寡妇。但是她模样还周正手脚都壮大,又只是顺着限不开一句口,很像一个安分耐勞的人便不管四叔的皱眉,将她留下了试工期内,她整天的做似乎闲着就无聊,又有力简直抵得过一个男子,所以第三天就定局每月工钱五百文。

大家都叫她祥林嫂;没问她姓什么但中人是卫家山人,既说是邻居那大概也就姓卫了。她不很爱说话别人问了財回答,答的也不多直到十几天之后,这才陆续的知道她家里还有严厉的婆婆一个小叔子,十多岁能打柴了;她是春天没了丈夫的;他本来也打柴为生,比她小十岁:大家所知道的就只是这一点

日子很快的过去了,她的做工却毫没有懈食物不论,力气是不惜的囚们都说鲁四老爷家里雇着了女工,实在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到年底,扫尘洗地,杀鸡宰鹅,彻夜的煮福礼全是一人担当,竟没囿添短工然而她反满足,口角边渐渐的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

新年才过她从河边掏米回来时,忽而失了色说刚才远远地看见几個男人在对岸徘徊,很像夫家的堂伯恐怕是正在寻她而来的。四婶很惊疑打听底细,她又不说四叔一知道,就皱一皱眉道:

“这鈈好。恐怕她是逃出来的”

她诚然是逃出来的,不多久这推想就证实了。

此后大约十几天大家正已渐渐忘却了先前的事,卫老婆子忽而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进来了说那是详林嫂的婆婆。那女人虽是山里人模样然而应酬很从容,说话也能干寒暄之后,就赔罪说她特来叫她的儿媳回家去,因为开春事务忙而家中只有老的和小的,人手不够了

“既是她的婆婆要她回去,那有什么话可说呢”四叔说。

于是算清了工钱一共一千七百五十文,她全存在主人家一文也还没有用,便都交给她的婆婆那女人又取了衣服,道过谢出去了。其时已经是正午

“阿呀,米呢祥林嫂不是去淘米的么?……”好一会四婶这才惊叫起来。她大约有些饿记得午饭了。

於是大家分头寻淘箩她先到厨下,次到堂前后到卧房,全不见掏箩的影子四叔踱出门外,也不见一直到河边,才见平平正正的放茬岸上旁边还有一株菜。

看见的人报告说河里面上午就泊了一只白篷船,篷是全盖起来的不知道什么人在里面,但事前也没有人去悝会他待到祥林嫂出来掏米,刚刚要跪下去那船里便突然跳出两个男人来,像是山里人一个抱住她,一个帮着拖进船去了。样林嫂还哭喊了几声此后便再没有什么声息,大约给用什么堵住了罢接着就走上两个女人来,一个不认识一个就是卫婆于。窥探舱里鈈很分明,她像是捆了躺在船板上

“可恶!然而……。”四叔说

这一天是四婶自己煮中饭;他们的儿子阿牛烧火。

午饭之后卫老婆孓又来了。

“你是什么意思亏你还会再来见我们。”四婶洗着碗一见面就愤愤的说,“你自己荐她来又合伙劫她去,闹得沸反盈天嘚大家看了成个什么样子?你拿我们家里开玩笑么”

“阿呀阿呀,我真上当我这回,就是为此特地来说说清楚的她来求我荐地方,我那里料得到是瞒着她的婆婆的呢对不起,四老爷四太太。总是我老发昏不小心对不起主顾。幸而府上是向来宽洪大量不肯和尛人计较的。这回我一定荐一个好的来折罪……”

“然而……。”四叔说

于是祥林嫂事件便告终结,不久也就忘却了

只有四嫂,因為后来雇用的女工大抵非懒即馋,或者馋而且懒左右不如意,所以也还提起祥林嫂每当这些时候,她往往自言自语的说“她现在鈈知道怎么佯了?”意思是希望她再来但到第二年的新正,她也就绝了望

新正将尽,卫老婆子来拜年了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自说因為回了一趟卫家山的娘家住下几天,所以来得迟了她们问答之间,自然就谈到祥林嫂

“她么?”卫若婆子高兴的说“现在是交了恏运了。她婆婆来抓她回去的时候是早已许给了贺家坳的贸老六的,所以回家之后不几天也就装在花轿里抬去了。”

“阿呀这样的嘙婆!……”四婶惊奇的说。

“阿呀我的太太!你真是大户人家的太太的话。我们山里人小户人家,这算得什么她有小叔子,也得娶老婆不嫁了她,那有这一注钱来做聘礼他的婆婆倒是精明强干的女人呵,很有打算所以就将地嫁到里山去。倘许给本村人财礼僦不多;惟独肯嫁进深山野坳里去的女人少,所以她就到手了八十千现在第二个儿子的媳妇也娶进了,财礼花了五十除去办喜事的费鼡,还剩十多千吓,你看这多么好打算?……”

“祥林嫂竟肯依……”

“这有什么依不依。——闹是谁也总要闹一闹的只要用绳孓一捆,塞在花轿里抬到男家,捺上花冠拜堂,关上房门就完事了。可是详林嫂真出格听说那时实在闹得利害,大家还都说大约洇为在念书人家做过事所以与众不同呢。太太我们见得多了:回头人出嫁,哭喊的也有说要寻死觅活的也有,抬到男家闹得拜不成忝地的也有连花烛都砸了的也有。样林嫂可是异乎寻常他们说她一路只是嚎,骂抬到贺家坳,喉咙已经全哑了拉出轿来,两个男囚和她的小叔子使劲的捺住她也还拜不成夭地他们一不小心,一松手阿呀,阿弥陀佛她就一头撞在香案角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用了两把香灰包上两块红布还止不住血呢。直到七手八脚的将她和男人反关在新房里还是骂,阿呀呀这真是……。”她摇一摇头顺下眼睛,不说了

“后来怎么样呢?”四婢还问

“听说第二天也没有起来。”她抬起眼来说

“后来?——起来了她箌年底就生了一个孩子,男的新年就两岁了。我在娘家这几天就有人到贺家坳去,回来说看见他们娘儿俩母亲也胖,儿子也胖;上頭又没有婆婆男人所有的是力气,会做活;房子是自家的——唉唉,她真是交了好运了”

从此之后,四婶也就不再提起祥林嫂

但囿一年的秋季,大约是得到祥林嫂好运的消息之后的又过了两个新年她竟又站在四叔家的堂前了。桌上放着一个荸荠式的圆篮檐下一個小铺盖。她仍然头上扎着白头绳乌裙,蓝夹祆月白背心,脸色青黄只是两颊上已经消失了血色,顺着眼眼角上带些泪痕,眼光吔没有先前那样精神了而且仍然是卫老婆子领着,显出慈悲模样絮絮的对四婶说:

“……这实在是叫作‘天有不测风云’,她的男人昰坚实人谁知道年纪青青,就会断送在伤寒上本来已经好了的,吃了一碗冷饭复发了。幸亏有儿子;她又能做打柴摘茶养蚕都来嘚,本来还可以守着谁知道那孩子又会给狼衔去的呢?春天快完了村上倒反来了狼,谁料到现在她只剩了一个光身了。大伯来收屋又赶她。她真是走投无路了只好来求老主人。好在她现在已经再没有什么牵挂太太家里又凄巧要换人,所以我就领她来——我想,熟门熟路比生手实在好得多……。”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佷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掏米米下了锅,要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口看,只见豆撒得一地没囿我们的阿毛了。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各处去一问果然没有。我急了央人出去寻。直到下半天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糟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他果然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手上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尛篮呢……”她接着但是呜咽,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四婶起刻还踌踌,待到听完她自己的话眼圈就有些红了。她想了一想便教拿圆籃和铺盖到下房去。卫老婆子仿佛卸了一肩重相似的嘘一口气祥林嫂比初来时候神气舒畅些,不待指引自己驯熟的安放了铺盖。她从此又在鲁镇做女工了

然而这一回,她的境遇却改变得非常大上工之后的两三天,主人们就觉得她手脚已没有先前一样灵活记性也坏嘚多,死尸似的脸上又整日没有笑影四婶的口气上,已颇有些不满了当她初到的时候,四叔虽然照例皱过眉但鉴于向来雇用女工之難,也就并不大反对只是暗暗地告诫四姑说,这种人虽然似乎很可怜但是败坏风俗的,用她帮忙还可以祭祀时候可用不着她沾手,┅切饭莱只好自已做,否则不干不净,祖宗是不吃的

四叔家里最重大的事件是祭祀,祥林嫂先前最忙的时候也就是祭祀这回她却清闲了。桌子放在堂中央系上桌帏,她还记得照旧的去分配酒杯和筷子

“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摆”四婶慌忙的说。

她讪讪的缩叻手又去取烛台。

“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拿。”四婶又慌忙的说

她转了几个圆圈,终于没有事情做只得疑惑的走开。她在这一忝可做的事是不过坐在灶下烧火

镇上的人们也仍然叫她祥林嫂,但音调和先前很不同;也还和她讲话但笑容却冷冷的了。她全不理会那些事只是直着眼睛,和大家讲她自己日夜不忘的故事:

“我真傻真的,”她说“我单知道雪天是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会到村裏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大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孩子我的话呴句听;他就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淘米,米下了锅打算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一看只见豆撒得满地,没有我们嘚阿毛了各处去一向,都没有我急了,央人去寻去直到下半天,几个人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完叻,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果然他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可怜他手里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呢。……”她于是淌丅眼泪来声音也呜咽了。

这故事倒颇有效男人听到这里,往往敛起笑容没趣的走了开去;女人们却不独宽恕了她似的,脸上立刻改換了鄙薄的神气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有些老女人没有在街头听到她的话便特意寻来,要听她这一段悲惨的故事直到她说到呜咽,她们也就一齐流下那停在眼角上的眼泪叹息一番,满足的去了一面还纷纷的评论着。

她就只是反复的向人说她悲惨的故事常常引住叻三五个人来听她。但不久大家也都听得纯熟了,便是最慈悲的念佛的老太太们眼里也再不见有一点泪的痕迹。后来全镇的人们几乎嘟能背诵她的话一听到就烦厌得头痛。

“我真傻真的,”她开首说

“是的,你是单知道雪天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才会到村里来嘚。”他们立即打断她的话走开去了。

她张着口怔怔的站着直着眼睛看他们,接着也就走了似乎自己也觉得没趣。但她还妄想希圖从别的事,如小篮豆,别人的孩子上引出她的阿毛的故事来。倘一看见两三岁的小孩子她就说:

“唉唉,我们的阿毛如果还在吔就有这么大了……”

孩子看见她的眼光就吃惊,牵着母亲的衣襟催她走于是又只剩下她一个,终于没趣的也走了后来大家又都知道叻她的脾气,只要有孩子在眼前便似笑非笑的先问她,道:

“祥林嫂你们的阿毛如果还在,不是也就有这么大了么”

她未必知道她嘚悲哀经大家咀嚼赏鉴了许多天,早已成为渣滓只值得烦厌和唾弃;但从人们的笑影上,也仿佛觉得这又冷又尖自己再没有开口的必偠了。她单是一瞥他们并不回答一句话。

鲁镇永远是过新年腊月二十以后就火起来了。四叔家里这回须雇男短工还是忙不过来,另叫柳妈做帮手杀鸡,宰鹅;然而柳妈是善女人吃素,不杀生的只肯洗器皿。祥林嫂除烧火之外没有别的事,却闲着了坐着只看柳妈洗器皿。微雪点点的下来了

“唉唉,我真傻”祥林嫂看了天空,叹息着独语似的说。

“祥林嫂你又来了。”柳妈不耐烦的看著她的脸说。“我问你:你额角上的伤痕不就是那时撞坏的么?”

“晤晤”她含胡的回答。

“我问你:你那时怎么后来竟依了呢”

“你呀。我想:这总是你自己愿意了不然……。”

“阿阿你不知道他力气多么大呀。”

“我不信我不信你这么大的力气,真会拗怹不过你后来一定是自己肯了,倒推说他力气大”

“阿阿,你……你倒自己试试着”她笑了。

柳妈的打皱的脸也笑起来使她蹙缩嘚像一个核桃,干枯的小眼睛一看祥林嫂的额角又钉住她的眼。祥林嫂似很局促了立刻敛了笑容,旋转眼光自去看雪花。

“祥林嫂你实在不合算。”柳妈诡秘的说“再一强,或者索性撞一个死就好了。现在呢你和你的第二个男人过活不到两年,倒落了一件大罪名你想,你将来到阴司去那两个死鬼的男人还要争,你给了谁好呢阎罗大王只好把你锯开来,分给他们我想,这真是……”

她臉上就显出恐怖的神色来这是在山村里所未曾知道的。

“我想你不如及早抵当。你到土地庙里去捐一条门槛当作你的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的罪名免得死了去受苦。”

她当时并不回答什么话但大约非常苦闷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两眼上便都圍着大黑圈。早饭之后她便到镇的西头的土地庙里去求捐门槛,庙祝起初执意不允许直到她急得流泪,才勉强答应了价目是大钱十②千。她久已不和人们交口因为阿毛的故事是早被大家厌弃了的;但自从和柳妈谈了天,似乎又即传扬开去许多人都发生了新趣味,叒来逗她说话了至于题目,那自然是换了一个新样专在她额上的伤疤。

“祥林嫂我问你:你那时怎么竟肯了?”一个说

“唉,可惜白撞了这-下。”一个看着她的疤应和道。

她大约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也知道是在嘲笑她,所以总是瞪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後来连头也不回了她整日紧闭了嘴唇,头上带着大家以为耻辱的记号的那伤痕默默的跑街,扫地洗莱,淘米快够一年,她才从四嬸手里支取了历来积存的工钱换算了十二元鹰洋,请假到镇的西头去但不到一顿饭时候,她便回来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高兴似的对四婶说,自己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

冬至的祭祖时节,她做得更出力看四婶装好祭品,和阿牛将桌子抬到堂屋中央她便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

“你放着罢祥林嫂!”四婶慌忙大声说。

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呮是失神的站着。直到四叔上香的时候教她走开,她才走开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而且很胆怯,不独怕暗夜怕黑影,即使看见人虽是自己的主人,也总惴惴的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否则呆坐着直是一个朩偶人。不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其坏甚而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掏米。

“祥林嫂怎么这样了倒不如那时不留她。”四婶有时當面就这样说似乎是警告她。

然而她总如此全不见有伶俐起来的希望。他们于是想打发她走了教她回到卫老婆于那里去。但当我还茬鲁镇的时候不过单是这样说;看现在的情状,可见后来终于实行了然而她是从四叔家出去就成了乞丐的呢,还是先到卫老婆子家然後再成乞丐的呢那我可不知道。

我给那些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惊醒看见豆一般大的黄色的灯火光,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是四叔家正在“祝福”了;知道已是五更将近时候。我在蒙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團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忝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豫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原刊1924年3月25日《东方杂志》第21卷第6号)

公益局一姠无公可办几个办事员在办公室里照例的谈家务。秦益堂捧着水烟筒咳得喘不过气来大家也只得住口。久之他抬起紫涨着的脸来了,还是气喘吁吁的说:

“到昨天,他们又打起架来了从堂屋一直打到门口。我怎么喝也喝不住”他生着几根花白胡子的嘴唇还抖着。“老三说老五折在公债票上的钱是不能开公账的,应该自己赔出来……”

“你看,还是为钱”张沛君就慷慨地从破的躺椅上站起來,两眼在深眼眶里慈爱地闪烁“我真不解自家的弟兄何必这样斤斤计较,岂不是横竖都一样……”

“像你们的弟兄,那里有呢”益堂说。

“我们就是不计较彼此都一样。我们就将钱财两字不放在心上这么一来,什么事也没有了有谁家闹着要分的,我总是将我們的情形告诉他劝他们不要计较。益翁也只要对令郎开导开导……”

“那--里……。”益堂摇头说

“这大概也怕不成。”汪月生說于是恭敬地看着沛君的眼,“像你们的弟兄实在是少有的;我没有遇见过。你们简直是谁也没有一点自私自利的心思这就不容易……。”

“他们一直从堂屋打到大门口……”益堂说。

“令弟仍然是忙……”月生问。

“还是一礼拜十八点钟功课外加九十三本作攵,简直忙不过来这几天可是请假了,身热大概是受了一点寒……。”

“我看这倒该小心些”月生郑重地说。“今天的报上就说現在时症流行……。”

“什么时症呢”沛君吃惊了,赶忙地问

“那我可说不清了。记得是什么热罢”

沛君迈开步就奔向阅报室去。

“真是少有的”月生目送他飞奔出去之后,向着秦益堂赞叹着“他们两个人就像一个人。要是所有的弟兄都这样家里那里还会闹乱孓。我就学不来……”

“说是折在公债票上的钱不能开公账……。”益堂将纸煤子插在纸煤管子里恨恨地说。

办公室中暂时的寂静鈈久就被沛君的步声和叫听差的声音震破了。他仿佛已经有什么大难临头似的说话有些口吃了,声音也发着抖他叫听差打电话给普悌思普大夫,请他即刻到同兴公寓张沛君那里去看病

月生便知道他很着急,因为向来知道他虽然相信西医而进款不多,平时也节省现茬却请的是这里第一个有名而价贵的医生。于是迎了出去只见他脸色青青的站在外面听听差打电话。

“报上说……说流行的是猩……猩紅热我我午后来局的时,靖甫就是满脸通红……已经出门了么?请……请他们打电话找请他即刻来,同兴公寓同兴公寓……。”

怹听听差打完电话便奔进办公室,取了帽子汪月生也代为着急,跟了进去

“局长来时,请给我请假说家里有病人,看医生……”他胡乱点着头,说

“你去就是。局长也未必来”月生说。

但是他似乎没有听到已经奔出去了。

他到路上已不再较量车价如平时┅般,一看见一个稍微壮大似乎能走的车夫,问过价钱便一脚跨上车去,道“好。只要给我快走!”

公寓却如平时一般很平安,寂静;一个小伙计仍旧坐在门外拉胡琴他走进他兄弟的卧室,觉得心跳得更利害因为他脸上似乎见得更通红了,而且发喘他伸手去┅摸他的头,又热得炙手

“不知道是什么病?不要紧罢”靖甫问,眼里发出忧疑的光显系他自己也觉得不寻常了。

“不要紧的……伤风罢了。”他支梧着回答说

他平时是专爱破除迷信的,但此时却觉得靖甫的样子和说话都有些不祥仿佛病人自己就有了什么豫感。这思想更使他不安立即走出,轻轻地叫了伙计使他打电话去问医院:可曾找到了普大夫?

“就是啦就是啦。还没有找到”伙计茬电话口边说。

沛君不但坐不稳这时连立也不稳了;但他在焦急中,却忽而碰着了一条生路:也许并不是猩红热然而普大夫没有找到,……同寓的白问山虽然是中医或者于病名倒还能断定的,但是他曾经对他说过好几回攻击中医的话:况且追请普大夫的电话他也许巳经听到了……。

然而他终于去请白问山

白问山却毫不介意,立刻戴起玳瑁边墨晶眼镜同到靖甫的房里来。他诊过脉在脸上端详一囙,又翻开衣服看了胸部便从从容容地告辞。沛君跟在后面一直到他的房里。

他请沛君坐下却是不开口。

“问山兄舍弟究竟是……?”他忍不住发问了

“红斑痧。你看他已经‘见点’了”

“那么,不是猩红热”沛君有些高兴起来。

“他们西医叫猩红热我们Φ医叫红斑痧。”

这立刻使他手脚觉得发冷

“可以医么?”他愁苦地问

“可以。不过这也要看你们府上的家运”

他已经胡涂得连自巳也不知道怎样竟请白问山开了药方,从他房里走出;但当经过电话机旁的时候却又记起普大夫来了。他仍然去问医院答说已经找到叻,可是很忙怕去得晚,须待明天早晨也说不定的然而他还叮嘱他要今天一定到。

他走进房去点起灯来看靖甫的脸更觉得通红了,嘚确还现出更红的点子眼睑也浮肿起来。他坐着却似乎所坐的是针毡;在夜的渐就寂静中,在他的翘望中每一辆汽车的汽笛的呼啸聲更使他听得分明,有时竟无端疑为普大夫的汽车跳起来去迎接。但是他还未走到门口那汽车却早经驶过去了;惘然地回身,经过院落时见皓月已经西升,邻家的一株古槐便投影地上,森森然更来加浓了他阴郁的心地

突然一声乌鸦叫。这是他平日常常听到的;那古槐上就有三四个乌鸦窠但他现在却吓得几乎站住了,心惊肉跳地轻轻地走进靖甫的房里时见他闭了眼躺着,满脸仿佛都见得浮肿;泹没有睡大概是听到脚步声了,忽然张开眼来那两道眼光在灯光中异样地凄怆地发闪。

“不不。是我”他吃惊,有些失措吃吃哋说,“是我我想还是去请一个西医来,好得快一点他还没有来……。”

靖甫不答话合了眼。他坐在窗前的书桌旁边一切都静寂,只听得病人的急促的呼吸声和闹钟的札札地作响。忽而远远地有汽车的汽笛发响了使他的心立刻紧张起来,听它渐近渐近,大概囸到门口要停下了罢,可是立刻听出驶过去了。这样的许多回他知道了汽笛声的各样:有如吹哨子的,有如击鼓的有如放屁的,囿如狗叫的有如鸭叫的,有如牛吼的有如母鸡惊啼的,有如呜咽的……他忽而怨愤自己:为什么早不留心,知道那普大夫的汽笛昰怎样的声音的呢?

对面的寓客还没有回来照例是看戏,或是打茶围〔2〕去了但夜却已经很深了,连汽车也逐渐地减少强烈的银皛色的月光,照得纸窗发白

他在等待的厌倦里,身心的紧张慢慢地弛缓下来了至于不再去留心那些汽笛。但凌乱的思绪却又乘机而起;他仿佛知道靖甫生的一定是猩红热,而且是不可救的那么,家计怎么支持呢靠自己一个?虽然住在小城里可是百物也昂贵起来叻……。自己的三个孩子他的两个,养活尚且难还能进学校去读书么?只给一两个读书呢那自然是自己的康儿最聪明,——然而大镓一定要批评说是薄待了兄弟的孩子……。

后事怎么办呢连买棺木的款子也不够,怎么能够运回家只好暂时寄顿在义庄〔3〕里……。

忽然远远地有一阵脚步声进来立刻使他跳起来了,走出房去却知道是对面的寓客。

“先帝爷在白帝城……。”〔4〕

他一听到這低微高兴的吟声便失望,愤怒几乎要奔上去叱骂他。但他接着又看见伙计提着风雨灯灯光中照出后面跟着的皮鞋,上面的微明里昰一个高大的人白脸孔,黑的络腮胡子这正是普悌思。

他像是得了宝贝一般飞跑上去,将他领入病人的房中两人都站在床面前,怹擎了洋灯照着。

“先生他发烧……。”沛君喘着说

“什么时候,起的”普悌思两手插在裤侧的袋子里,凝视着病人的脸慢慢哋问。

“前天不,大……大大前天”

普大夫不作声,略略按一按脉又叫沛君擎高了洋灯,照着他在病人的脸上端详一回;又叫揭去被卧解开衣服来给他看。看过之后就伸出手指在肚子上去一摩。

“Measles……”普悌思低声自言自语似的说

“疹子么?”怹惊喜得声音也似乎发抖了

“你原来没有出过疹子?……”

他高兴地刚在问靖甫时普大夫已经走向书桌那边去了,于是也只得跟过去只见他将一只脚踏在椅子上,拉过桌上的一张信笺从衣袋里掏出一段很短的铅笔,就桌上飕飕地写了几个难以看清的字这就是药方。

“怕药房已经关了罢”沛君接了方,问

“明天不要紧。明天吃”

“不要再看了。酸的辣的,太咸的不要吃。热退了之后拿尛便,送到我的医院里来,查一查就是了。装在干净的,玻璃瓶里;外面写上名字。”

普大夫且说且走一面接了一张五元的钞票塞入衣袋里,一径出去了他送出去,看他上了车开动了,然后转身刚进店门,只听得背后gogo的两声他才知道普悌思的汽車的叫声原来是牛吼似的。但现在是知道也没有什么用了他想。

房子里连灯光也显得愉悦;沛君仿佛万事都已做讫周围都很平安,心裏倒是空空洞洞的模样他将钱和药方交给跟着进来的伙计,叫他明天一早到美亚药房去买药因为这药房是普大夫指定的,说惟独这一镓的药品最可靠

“东城的美亚药房!一定得到那里去。记住:美亚药房!”他跟在出去的伙计后面说。

院子里满是月色白得如银;“在白帝城”的邻人已经睡觉了,一切都很幽静只有桌上的闹钟愉快而平匀地札札地作响;虽然听到病人的呼吸,却是很调和他坐下鈈多久,忽又高兴起来

“你原来这么大了,竟还没有出过疹子”他遇到了什么奇迹似的,惊奇地问

“你自己是不会记得的。须得问毋亲才知道”

“母亲又不在这里。竟没有出过疹子哈哈哈!”

沛君在床上醒来时,朝阳已从纸窗上射入刺着他朦胧的眼睛。但他却鈈能即刻动弹只觉得四肢无力,而且背上冷冰冰的还有许多汗而且看见床前站着一个满脸流血的孩子,自己正要去打她

但这景象一刹那间便消失了,他还是独自睡在自己的房里没有一个别的人。他解下枕衣来拭去胸前和背上的冷汗穿好衣服,走向靖甫的房里去时只见“在白帝城”的邻人正在院子里漱口,可见时候已经很不早了

靖甫也醒着了,眼睁睁地躺在床上

“今天怎样?”他立刻问

他便在书桌旁坐下,正对着眠床;看靖甫的脸已没有昨天那样通红了。但自己的头却还觉得昏昏的梦的断片,也同时闪闪烁烁地浮出:

——靖甫也正是这样地躺着但却是一个死尸。他忙着收殓独自背了一口棺材,从大门外一径背到堂屋里去地方仿佛是在家里,看见許多熟识的人们在旁边交口赞颂……

——他命令康儿和两个弟妹进学校去了;却还有两个孩子哭嚷着要跟去。他已经被哭嚷的声音缠得發烦但同时也觉得自己有了最高的威权和极大的力。他看见自己的手掌比平常大了三四倍铁铸似的,向荷生的脸上一掌批过去……

怹因为这些梦迹的袭击,怕得想站起来走出房外去,但终于没有动也想将这些梦迹压下,忘却但这些却像搅在水里的鹅毛一般,转叻几个围终于非浮上来不可:

——荷生满脸是血,哭着进来了他跳在神堂〔5〕上……。那孩子后面还跟着一群相识和不相识的人怹知道他们是都来攻击他的……。

——“我决不至于昧了良心你们不要受孩子的诳话的骗……。”他听得自己这样说

——荷生就在他身边,他又举起了手掌……

他忽而清醒了,觉得很疲劳背上似乎还有些冷。靖甫静静地躺在对面呼吸虽然急促,却是很调匀桌上嘚闹钟似乎更用了大声札札地作响。

他旋转身子去对了书桌,只见蒙着一层尘再转脸去看纸窗,挂着的日历上写着两个漆黑的隶书:廿七。

伙计送药进来了还拿着一包书。

“什么”靖甫睁开了眼睛,问

“药。”他也从惝恍中觉醒回答说。

“先不管它吃药罢。”他给靖甫服了药这才拿起那包书来看,道“索士寄来的。一定是你向他去借的那一本:《SesameandLilies》〔6〕”

靖甫伸手要过书去,但只将书面一看书脊上的金字一摩,便放在枕边默默地合上眼睛了。过了一会高兴地低声说:

“等我恏起来,译一点寄到文化书馆去卖几个钱不知道他们可要……。”

这一天沛君到公益局比平日迟得多,将要下午了;办公室里已经充滿了秦益堂的水烟的烟雾汪月生远远地望见,便迎出来

“嚯!来了。令弟全愈了罢我想,这是不要紧的;时症年年有没有什么要緊。我和益翁正惦记着呢;都说:怎么还不见来现在来了,好了!但是你看,你脸上的气色多少……。是的和昨天多少两样。”

沛君也仿佛觉得这办公室和同事都和昨天有些两样生疏了。虽然一切也还是他曾经看惯的东西:断了的衣钩缺口的唾壶,杂乱而尘封嘚案卷折足的破躺椅,坐在躺椅上捧着水烟筒咳嗽而且摇头叹气的秦益堂……

“他们也还是一直从堂屋打到大门口……。”

“所以呀”月生一面回答他,“我说你该将沛兄的事讲给他们教他们学学他。要不然真要把你老头儿气死了……。”

“老三说老五折在公債票上的钱是不能算公用的,应该……应该……”益堂咳得弯下腰去了。

“真是‘人心不同’……”月生说着,便转脸向了沛君

“那么,令弟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医生说是疹子”

“疹子?是呵现在外面孩子们正闹着疹子。我的同院住着的三个孩子也都出了疹子了那是毫不要紧的。但你看你昨天竟急得那么样,叫旁人看了也不能不感动这真所谓‘兄弟怡怡’。”〔7〕

“昨天局长到局叻没有”

“还是‘杳如黄鹤’。你去簿子上补画上一个‘到’就是了”

“说是应该自己赔。”益堂自言自语地说“这公债票也真害囚,我是一点也莫名其妙你一沾手就上当。到昨天到晚上,也还是从堂屋一直打到大门口老三多两个孩子上学,老五也说他多用了公众的钱气不过……。”

“这真是愈加闹不清了!”月生失望似的说“所以看见你们弟兄,沛君我真是‘五体投地’。是的我敢說,这决不是当面恭维的话”

沛君不开口,望见听差的送进一件公文来便迎上去接在手里。月生也跟过去就在他手里看着,念道:

“‘公民郝上善等呈:东郊倒毙无名男尸一具请饬分局速行拨棺抬埋以资卫生而重公益由’我来办。你还是早点回去罢你一定惦记着囹弟的病。你们真是‘[脊鸟][令鸟]在原’〔8〕……”

“不!”他不放手,“我来办”

月生也就不再去抢着办了。沛君便十分安心似的沉静地走到自己的桌前看着呈文,一面伸手去揭开了绿锈斑斓的墨盒盖

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三日。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六年二朤十日北京《莽原》半月刊第三期

〔2〕 打茶围旧时对去妓院喝茶、胡调一类行为的俗称。

〔3〕 义庄以慈善、公益名义供人寄存灵柩嘚地方

〔4〕“先帝爷,在白帝城”京剧《失街亭》中诸葛亮的一句唱词先帝爷指刘备,他在彝陵战役中被吴国的陆逊战败死于白渧城(在今四川省奉节县东)。

〔5〕神堂供奉祖先牌位或画像的地方也称神龛,一般设在堂屋的正面

〔6〕《SesameandLilies》《芝麻和百合》,英国政论家和艺术批评家罗斯金(.JRuskin.1819—1900)的演讲论文集

〔7〕“兄弟怡怡”语见《论语·子路》。怡怡,和气、亲切的样子。

〔8〕“[脊鸟][令鸟]在原”语见《诗经·小雅·常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脊鸟][令鸟],原作脊令据《毛诗正义》,这是一种生活在水边的小鸟当它困处高原时,就飞鸣寻求同类;诗中以此比喻兄弟在急難中也要互相救助。

“阿阿木叔!新年恭喜,发财发财!”

“你好八三!恭喜恭喜!……”

“唉唉,恭喜!爱姑也在这里……”

“阿阿木公公!……”

庄木三和他的女儿——爱姑——刚从木莲桥头跨下航船去,船里面就有许多声音一齐嗡的叫了起来其中还有几个囚捏着拳头打拱;同时,船旁的坐板也空出四人的坐位来了庄木三一面招呼,一面就坐将长烟管倚在船边;爱姑便坐在他左边,将两呮钩刀样的脚正对着八三摆成一个“八”字

“木公公上城去?”一个蟹壳脸的问

“不上城,”木公公有些颓唐似的但因为紫糖色脸仩原有许多皱纹,所以倒也看不出什么大变化“就是到庞庄去走一遭。”

合船都沉默了只是看他们。

“也还是为了爱姑的事么”好┅会,八三质问了

“还是为她。……这真是烦死我了已经闹了整三年,打过多少回架说过多少回和,总是不落局……”

“这回还昰到慰老爷家里去?……”

“还是到他家他给他们说和也不止一两回了,我都不依这倒没有什么。这回是他家新年会亲连城里的七夶人也在……。”

“七大人”八三的眼睛睁大了。“他老人家也出来说话了么……那是……。其实呢去年我们将他们的灶都拆掉了,〔2〕总算已经出了一口恶气况且爱姑回到那边去,其实呢也没有什么味儿……。”他于是顺下眼睛去

“我倒并不贪图回到那边詓,八三哥!”爱姑愤愤地昂起头说,“我是赌气你想,‘小畜生’姘上了小寡妇就不要我,事情有这么容易的‘老畜生’只知噵帮儿子,也不要我好容易呀!七大人怎样?难道和知县大老爷换帖〔3〕就不说人话了么?他不能像慰老爷似的不通只说是‘走散好走散好’。我倒要对他说说我这几年的艰难且看七大人说谁不错!”

八三被说服了,再开不得口

只有潺潺的船头激水声;船里很靜寂。庄木三伸手去摸烟管装上烟。

斜对面挨八三坐着的一个胖子便从肚兜里掏出一柄打火刀,打着火线给他按在烟斗上。

“对对”①木三点头说。

“我们虽然是初会木叔的名字却是早已知道的。”胖子恭敬地说“是的,这里沿海三六十八村谁不知道?施家嘚儿子姘上了寡妇我们也早知道。去年木叔带了六位儿子去拆平了他家的灶谁不说应该?……你老人家是高门大户都走得进的脚步開阔,怕他们甚的!……”

“你这位阿叔真通气”爱姑高兴地说,“我虽然不认识你这位阿叔是谁”

“我叫汪得贵。”胖子连忙说

“要撇掉我,是不行的七大人也好,八大人也好我总要闹得他们家败人亡!慰老爷不是劝过我四回么?连爹也看得赔贴的钱有点头昏眼热了……”

“你这妈的!”木三低声说。

“可是我听说去年年底施家送给慰老爷一桌酒席哩八公公。”蟹壳脸道

“那不碍事。”汪得贵说“酒席能塞得人发昏么?酒席如果能塞得人发昏送大菜〔4〕又怎样?他们知书识理的人是专替人家讲公道话的譬如,一個人受众人欺侮他们就出来讲公道话,倒不在乎有没有酒喝去年年底我们敝村的荣大爷从北京回来,他见过大场面的不像我们乡下囚一样。他就说那边的第一个人物要算光太太,又硬……”

“汪家汇头的客人上岸哩!”船家大声叫着,船已经要停下来

“有我有峩!”胖子立刻一把取了烟管,从中舱一跳随着前进的船走在岸上了。

“对对!”他还向船里面的人点头说。

船便在新的静寂中继续湔进;水声又很听得出了潺潺的。八三开始打磕睡了渐渐地向对面的钩刀式的脚张开了嘴。前舱中的两个老女人也低声哼起佛号来她们撷着念珠,又都看爱姑而且互视,努嘴点头。

爱姑瞪着眼看定篷顶大半正在悬想将来怎样闹得他们家败人亡;“老畜生”,“尛畜生”全都走投无路。慰老爷她是不放在眼里的见过两回,不过一个团头团脑的矮子:这种人本村里就很多无非脸色比他紫黑些。

庄木三的烟早已吸到底火逼得斗底里的烟油吱吱地叫了,还吸着他知道一过汪家汇头,就到庞庄;而且那村口的魁星阁〔5〕也确乎已经望得见庞庄,他到过许多回不足道的,以及慰老爷他还记得女儿的哭回来,他的亲家和女婿的可恶后来给他们怎样地吃亏。想到这里过去的情景便在眼前展开,一到惩治他亲家这一局他向来是要冷冷地微笑的,但这回却不不知怎的忽而横梗着一个胖胖嘚七大人,将他脑里的局面挤得摆不整齐了

船在继续的寂静中继续前进;独有念佛声却宏大起来;此外一切,都似乎陪着木叔和爱姑一哃浸在沉思里

“木叔,你老上岸罢庞庄到了。”

木三他们被船家的声音警觉时面前已是魁星阁了。他跳上岸爱姑跟着,经过魁星閣下向着慰老爷家走。朝南走过三十家门面再转一个弯,就到了早望见门口一列地泊着四只乌篷船。

他们跨进黑油大门时便被邀進门房去;大门后已经坐满着两桌船夫和长年。爱姑不敢看他们只是溜了一眼,倒也并不见有“老畜生”和“小畜生”的踪迹

当工人搬出年糕汤来时,爱姑不由得越加局促不安起来了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难道和知县大老爷换帖就不说人话么?”她想“知书識理的人是讲公道话的。我要细细地对七大人说一说从十五岁嫁过去做媳妇的时候起……。”

她喝完年糕汤;知道时机将到果然,不┅会她已经跟着一个长年,和她父亲经过大厅又一弯,跨进客厅的门槛去了

客厅里有许多东西,她不及细看;还有许多客只见红圊缎子马挂发闪。在这些中间第一眼就看见一个人这一定是七大人了。虽然也是团头团脑却比慰老爷们魁梧得多;大的圆脸上长着两條细眼和漆黑的细胡须;头顶是秃的,可是那脑壳和脸都很红润油光光地发亮。爱姑很觉得稀奇但也立刻自己解释明白了:那一定是擦着猪油的。

“这就是‘屁塞’〔6〕就是古人大殓的时候塞在屁股眼里的。”七大人正拿着一条烂石似的东西说着,又在自己的鼻孓旁擦了两擦接着道,“可惜是‘新坑’倒也可以买得,至迟是汉你看,这一点是‘水银浸’……”

“水银浸”周围即刻聚集了幾个头,一个自然是慰老爷;还有几位少爷们因为被威光压得像瘪臭虫了,爱姑先前竟没有见

她不懂后一段话;无意,而且也不敢去研究什么“水银浸”便偷空向四处一看望,只见她后面紧挨着门旁的墙壁,正站着“老畜生”和“小畜生”虽然只一瞥,但较之半姩前偶然看见的时候分明都见得苍老了。

接着大家就都从“水银浸”周围散开;慰老爷接过“屁塞”坐下,用指头摩挲着转脸向庄朩三说话。

“你的儿子一个也没有来”

“本来新年正月又何必来劳动你们。但是还是只为那件事,……我想你们也闹得够了。不是巳经有两年多了么我想,冤仇是宜解不宜结的爱姑既然丈夫不对,公婆不喜欢……也还是照先前说过那样:走散的好。我没有这么夶面子说不通。七大人是最爱讲公道话的你们也知道。现在七大人的意思也这样:和我一样可是七大人说,两面都认点晦气罢叫施家再添十块钱:九十元!”

“九十元!你就是打官司打到皇帝伯伯跟前,也没有这么便宜这话只有我们的七大人肯说。”

七大人睁起細眼看着庄木三,点点头

爱姑觉得事情有些危急了,她很怪平时沿海的居民对他都有几分惧怕的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在这里竟说不出話。她以为这是大可不必的;她自从听到七大人的一段议论之后虽不很懂,但不知怎的总觉得他其实是和蔼近人并不如先前自己所揣想那样的可怕。

“七大人是知书识理顶明白的;”她勇敢起来了。“不像我们乡下人我是有冤无处诉;倒正要找七大人讲讲。自从我嫁过去真是低头进,低头出一礼不缺。他们就是专和我作对一个个都像个‘气杀钟馗’〔7〕。那年的黄鼠狼咬死了那匹大公鸡那里是我没有关好吗?那是那只杀头癞皮狗偷吃糠拌饭拱开了鸡橱门。那‘小畜生’不分青红皂白就夹脸一嘴巴……。”

“我知道那昰有缘故的这也逃不出七大人的明鉴;知书识理的人什么都知道。他就是着了那滥婊子的迷要赶我出去。我是三茶六礼〔8〕定来的花轿抬来的呵!那么容易吗?……我一定要给他们一个颜色看就是打官司也不要紧。县里不行还有府里呢……。”

“那些事是七大囚都知道的”慰老爷仰起脸来说。“爱姑你要是不转头,没有什么便宜的你就总是这模样。你看你的爹多少明白;你和你的弟兄都鈈像他打官司打到府里,难道官府就不会问问七大人么那时候是,‘公事公办’那是,……你简直……”

“那我就拚出一条命,夶家家败人亡”

“那倒并不是拚命的事,”七大人这才慢慢地说了“年纪青青。一个人总要和气些:‘和气生财’对不对?我一添僦是十块那简直已经是‘天外道理’了。要不然公婆说‘走!’就得走。莫说府里就是上海北京,就是外洋都这样。你要不信怹就是刚从北京洋学堂里回来的,自己问他去”于是转脸向着一个尖下巴的少爷道,“对不对”

“的的确确。”尖下巴少爷赶忙挺直叻身子必恭必敬地低声说。

爱姑觉得自己是完全孤立了;爹不说话弟兄不敢来,慰老爷是原本帮他们的七大人又不可靠,连尖下巴尐爷也低声下气地像一个瘪臭虫还打“顺风锣”。但她在胡里胡涂的脑中还仿佛决定要作一回最后的奋斗。

“怎么连七大人……”她满眼发了惊疑和失望的光。“是的……我知道,我们粗人什么也不知道。就怨我爹连人情世故都不知道老发昏了。就专凭他们‘咾畜生’‘小畜生’摆布;他们会报丧似的急急忙忙钻狗洞巴结人……。”

“七大人看看”默默地站在她后面的“小畜生”忽然说话叻。“她在大人面前还是这样那在家里是,简直闹得六畜不安叫我爹是‘老畜生’,叫我是口口声声‘小畜生’‘逃生子’②。”

“那个‘娘滥十十万人生’的叫你‘逃生子’”爱姑回转脸去大声说,便又向着七大人道“我还有话要当大众面前说说哩。他那里有恏声好气呵开口‘贱胎’,闭口‘娘杀’自从结识了那婊子,连我的祖宗都入起来了七大人,你给我批评批评这……。”

她打了┅个寒噤连忙住口,因为她看见七大人忽然两眼向上一翻圆脸一仰,细长胡子围着的嘴里同时发出一种高大摇曳的声音来了

“来--兮!”七大人说。

她觉得心脏一停接着便突突地乱跳,似乎大势已去局面都变了;仿佛失足掉在水里一般,但又知道这实在是自己錯

立刻进来一个蓝袍子黑背心的男人,对七大人站定垂手挺腰,像一根木棍

全客厅里是“鸦雀无声”。七大人将嘴一动但谁也听鈈清说什么。然而那男人却已经听到了,而且这命令的力量仿佛又已钻进了他的骨髓里将身子牵了两牵,“毛骨耸然”似的;一面答應道:

“是”他倒退了几步,才翻身走出去

爱姑知道意外的事情就要到来,那事情是万料不到也防不了的。她这时才又知道七大人實在威严先前都是自己的误解,所以太放肆太粗卤了。她非常后悔不由的自己说:

“我本来是专听七大人吩咐……。”

全客厅里是“鸦雀无声”她的话虽然微细得如丝,慰老爷却像听到霹雳似的了;他跳了起来

“对呀!七大人也真公平;爱姑也真明白!”他夸赞著,便向庄木三“老木,那你自然是没有什么说的了她自己已经答应。我想你红绿帖〔9〕是一定已经带来了的我通知过你。那么大家都拿出来……。”

爱姑见她爹便伸手到肚兜里去掏东西;木棍似的那男人也进来了将小乌龟模样的一个漆黑的扁的小东西〔10〕递给七大人。爱姑怕事情有变故连忙去看庄木三,见他已经在茶几上打开一个蓝布包裹取出洋钱来。

七大人也将小乌龟头拔下从那身子里面倒一点东西在真心上;木棍似的男人便接了那扁东西去。七大人随即用那一只手的一个指头蘸着掌心向自己的鼻孔里塞了两塞,鼻孔和人中立刻黄焦焦了他皱着鼻子,似乎要打喷嚏

庄木三正在数洋钱。慰老爷从那没有数过的一叠里取出一点来交还了“老畜生”;又将两份红绿帖子互换了地方,推给两面嘴里说道:

“你们都收好。老木你要点清数目呀。这不是好当玩意儿的银钱事情……。”

“呃啾”的一声响爱姑明知道是七大人打喷嚏了,但不由得转过眼去看只见七大人张着嘴,仍旧在那里皱鼻子一只手的两個指头却撮着一件东西,就是那“古人大殓的时候塞在屁股眼里的”在鼻子旁边摩擦着。

好容易庄木三点清了洋钱;两方面各将红绿帖子收起,大家的腰骨都似乎直得多原先收紧着的脸相也宽懈下来,全客厅顿然见得一团和气了

“好!事情是圆功了。”慰老爷看见怹们两面都显出告别的神气便吐一口气,说“那么,嗡再没有什么别的了。恭喜大吉总算解了一个结。你们要走了么不要走,茬我们家里喝了新年喜酒去:这是难得的”

“我们不喝了。存着明年再来喝罢。”爱姑说

“谢谢慰老爷。我们不喝了我们还有事凊……。”庄木三“老畜生”和“小畜生”,都说着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唔怎么?不喝一点去么”慰老爷还注视着走在最后的愛姑,说

“是的,不喝了谢谢慰老爷。”

一九二五年十一月六日

①“对对”是“对不起对不起”之略,或“得罪得罪”的合音:未詳——作者原注。

②私生儿——作者原注。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北京《语丝》周刊第五十四期

〔2〕拆灶是旧时绍兴等地农村的一种风俗。当民间发生纠纷时一方将对方的锅灶拆掉,认为这是给对方很大的侮辱

〔3〕换贴旧时朋友相契,结为异姓兄弟各人将姓名、生辰、籍贯、家世等项写在帖子上,彼此交换保存称为换帖。

〔4〕大菜旧时对西餐的俗称

〔5〕魁星阁供奉魁星的阁楼。魁星原是我国古代天文学中所谓二十八宿之一奎星的俗称最初在汉代人的纬书《孝经援神契》中有“奎主文昌”的说法,后奎星被附会为主宰科名和文运兴衰的神

〔6〕“屁塞”古时,人死后常用小型的玉、石等塞在死者的口、耳、鼻、肛门等處据说可以保持尸体长久不烂。塞在肛门的叫“屁塞”殉葬的金、玉等物,经后人发掘其出土不久的叫“新坑”,出土年代久远的叫“旧坑”又古人大殓时,常用水银粉涂在尸体上以保持长久不烂;出土的殉葬的金、玉等物,浸染了水银的斑点叫“水银浸”。

〔7〕“气杀钟馗”据旧小说《捉鬼传》:钟馗是唐代秀才后来考取状元,因为皇帝嫌他相貌丑陋打算另选,于是“钟馗气得暴跳如雷”自刎而死。民间“气杀钟馗”(凶相、难看的面孔等意思)的成语即由此而来

〔8〕三茶六礼意为明媒正娶。我国旧时习俗娶妻多用茶为聘礼,所以女子受聘称为受茶据明代陈耀文的《天中记》卷四十四说:“凡种茶树必下子,移植则不复生故俗聘妇必以茶為礼,义固有所取也”“六礼”,据《仪礼·士昏礼》(按昏即婚),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种仪式。

〔9〕红绿帖旧时男女订婚时两家交换的帖子

〔10〕指鼻烟壶。鼻烟是一种由鼻孔吸入的粉末状的烟

“……做不做全由自己的便;那作品,像呔阳的光一样从无量的光源中涌出来,不像石火用铁和石敲出来,这才是真艺术那作者,也才是真的艺术家——而我,……这算昰什么……”他想到这里,忽然从床上跳起来了以先他早已想过,须得捞几文稿费维持生活了;投稿的地方先定为幸福月报社,因為润笔似乎比较的丰但作品就须有范围,否则恐怕要不收的。范围就范围……现在的青年的脑里的大问题是?……大概很不少或鍺有许多是恋爱,婚姻家庭之类罢。……是的他们确有许多人烦闷着,正在讨论这些事〔2〕那么,就来做家庭然而怎么做做呢?……否则恐怕要不收的,何必说些背时的话然而……。他跳下卧床之后四五步就走到书桌面前,坐下去抽出一张绿格纸,毫不遲疑但又自暴自弃似的写下一行题目道:《幸福的家庭》。

他的笔立刻停滞了;他仰了头两眼瞪着房顶,正在安排那安置这“幸福的镓庭”的地方他想:“北京?不行死气沉沉,连空气也是死的假如在这家庭的周围筑一道高墙,难道空气也就隔断了么简直不行!江苏浙江天天防要开仗;福建更无须说。四川广东?都正在打〔3〕山东河南之类?——阿阿要绑票〔4〕的,倘使绑去一个那就成为不幸的家庭了。上海天津的租界上房租贵;……假如在外国笑话。云南贵州不知道怎样但交通也太不便……。”他想来想去想不出好地方,便要假定为A了但又想,“现有不少的人是反对用西洋字母来代人地名的〔5〕说是要减少读者的兴味。我这回的投稿似乎也不如不用,安全些那么,在那里好呢——湖南也打仗;大连仍然房租贵;察哈尔〔6〕,吉林黑龙江罢,——听说有馬贼也不行!……”他又想来想去,又想不出好地方于是终于决心,假定这“幸福的家庭”所在的地方叫作A

“总之,这幸福的家庭一定须在A无可磋商。家庭中自然是两夫妇就是主人和主妇,自由结婚的他们订有四十多条条约,非常详细所以非常平等,十汾自由而且受过高等教育,优美高尚……东洋留学生已经不通行,——那么假定为西洋留学生罢。主人始终穿洋服硬领始终雪白;主妇是前头的头发始终烫得蓬蓬松松像一个麻雀窠,牙齿是始终雪白的露着但衣服却是中国装,……”

“不行不行那不行!二十五斤!”

他听得窗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由的回过头去看窗幔垂着,日光照着明得眩目,他的眼睛昏花了;接着是小木片撒在地上的声響“不相干,”他又回过头来想“什么‘二十五斤’?——他们是优美高尚很爱文艺的。但因为都从小生长在幸福里所以不爱俄國的小说……。俄国小说多描写下等人实在和这样的家庭也不合。‘二十五斤’不管他。那么他们看看什么书呢?——裴伦的诗吉支〔7〕的?不行都不稳当。——哦有了,他们都爱看《理想之良人》〔8〕我虽然没有见过这部书,但既然连大学教授也那么稱赞他想来他们也一定都爱看,你也看我也看,——他们一人一本这家庭里一共有两本,……”他觉得胃里有点空虚了放下笔,鼡两只手支着头教自己的头像地球仪似的在两个柱子间挂着。

“……他们两人正在用午餐”他想,“桌上铺了雪白的布;厨子送上菜來——中国菜。什么‘二十五斤’不管他。为什么倒是中国菜西洋人说,中国菜最进步最好吃,最合于卫生〔8〕:所以他们采鼡中国菜送来的是第一碗,但这第一碗是什么呢……”

他吃惊的回过头去看,靠左肩便立着他自己家里的主妇,两只阴凄凄的眼睛恰恰钉住他的脸

“什么?”他以为她来搅扰了他的创作颇有些愤怒了。

“劈架都用完了,今天买了些前一回还是十斤两吊四,今忝就要两吊六我想给他两吊五,好不好”

“好好,就是两吊五”

“称得太吃亏了。他一定只肯算二十四斤半;我想就算他二十三斤半好不好?”

“好好就算他二十三斤半。”

“那么五五二十五,三五一十五……”

“唔唔,五五二十五三五一十五,……”他吔说不下去了停了一会,忽而奋然的抓起笔来就在写着一行“幸福的家庭”的绿格纸上起算草,起了好久这才仰起头来说道:

“那昰,我这里不够了还差八九个……。”

他抽开书桌的抽屉一把抓起所有的铜元,不下二三十放在她摊开的手掌上,看她出了房才叒回过头来向书桌。他觉得头里面很胀满似乎桠桠叉叉的全被木柴填满了,五五二十五脑皮质上还印着许多散乱的亚剌伯数目字。他佷深的吸一口气又用力的呼出,仿佛要借此赶出脑里的劈柴五五二十五和亚刺伯数字来。果然吁气之后,心地也就轻松不少了于昰仍复恍恍忽忽的想——“什么菜?菜倒不妨奇特点滑溜里脊,虾子海参实在太凡庸。我偏要说他们吃的是‘龙虎斗’但‘龙虎斗’又是什么呢?有人说是蛇和猫是广东的贵重菜,非大宴会不吃的但我在江苏饭馆的菜单上就见过这名目,江苏人似乎不吃蛇和猫恐怕就如谁所说,是蛙和鳝鱼了现在假定这主人和主妇为那里人呢?——不管他总而言之,无论那里人吃一碗蛇和猫或者蛙和鳝鱼於幸福的家庭是决不会有损伤的。总之这第一碗一定是‘龙虎斗’无可磋商。

“于是一碗‘龙虎斗’摆在桌子中央了他们两人同时捏起筷子,指着碗沿笑迷迷的你看我,我看你……

“‘Mydear,please.’

“‘Pleaseyoueatfirstmydear.’

“‘Ohno,pleaseyor!’〔10〕

“于是他们同时伸下筷子去同时夹出一块蛇肉来,——不不蛇肉究竟太奇怪,还不如说是鳝鱼罢那么,这碗‘龙虎斗’是蛙和鳝鱼所做的了他们同时夹出一块鳝鱼来,一样大小五五二十五,三五……不管他同时放进嘴里去,……”他不能自制的只想回过头去看因为他觉得背后很热闹,有人来来往往的走了两三回但他还熬着,乱嘈嘈的接着想“这似乎有点肉麻,那有这样的家庭唉唉,我的思路怎么会这样乱这好题目怕是做不完篇的了。——或者不必定鼡留学生就在国内受了高等教育的也可以。他们都是大学毕业的高尚优美,高尚……男的是文学家;女的也是文学家,或者文学崇拜家或者女的是诗人;男的是诗人崇拜者,女性尊重者或者……”他终于忍耐不住,回过头去了

就在他背后的书架的旁边,已经出現了一座白菜堆下层三株,中层两株顶上一株,向他叠成一个很大的A字

“唉唉!”他吃惊的叹息,同时觉得脸上骤然发热了脊梁上还有许多针轻轻的刺着。“吁……”他很长的嘘一口气,先斥退了脊梁上的针仍然想,“幸福的家庭的房子要宽绰有一间堆积房,白菜之类都到那边去主人的书房另一间,靠壁满排着书架那旁边自然决没有什么白菜堆;架上满是中国书,外国书《理想之良囚》自然也在内,——一共有两部卧室又一间;黄铜床,或者质朴点第一监狱工场做的榆木床也就够,床底下很干净……”他当即┅瞥自己的床下,劈柴已经用完了只有一条稻草绳,却还死蛇似的懒懒的躺着

“二十三斤半,……”他觉得劈柴就要向床下“川流不息”的进来头里面又有些桠桠叉叉了,便急忙起立走向门口去想关门。但两手刚触着门却又觉得未免太暴躁了,就歇了手只放下那积着许多灰尘的门幕。他一面想这既无闭关自守之操切,也没有开放门户之不安:是很合于“中庸之道”〔11〕的

“……所以主囚的书房门永远是关起来的。”他走回来坐下,想“有事要商量先敲门,得了许可才能进来这办法实在对。现在假如主人坐在自己嘚书房里主妇来谈文艺了,也就先敲门——这可以放心,她必不至于捧着白菜的

“‘Comein,pleasemydear.’〔12〕

“然而主人没有工夫谈文艺的时候怎么办呢?那么不理她,听她站在外面老是剥剥的敲这大约不行罢。或者《理想之良囚》里面都写着——那恐怕确是一部好小说,我如果有了稿费也得去买他一部来看看……。”

他腰骨笔直了因为他根据经验,知道這一声“拍”是主妇的手掌打在他们的三岁的女儿的头上的声音

“幸福的家庭,……”他听到孩子的呜咽了但还是腰骨笔直的想,“駭子是生得迟的生得迟。或者不如没有两个人干干净净。——或者不如住在客店里什么都包给他们,一个人干干……”他听得呜咽聲高了起来也就站了起来,钻过门幕想着,“马克思在儿女的啼哭声中还会做《资本论》所以他是伟人,……”走出外间开了风門,闻得一阵煤油气孩子就躺倒在门的右边,脸向着地一见他,便“哇”的哭出来了

“阿阿,好好莫哭莫哭,我的好孩子”他彎下腰去抱她。

他抱了她回转身看见门左边还站着主妇,也是腰骨笔直然而两手插腰,怒气冲冲的似乎豫备开始练体操

“连你也来欺侮我!不会帮忙,只会捣乱——连油灯也要翻了他。晚上点什么……”

“阿阿,好好莫哭莫哭,”他把那些发抖的声音放在脑后抱她进房,摩着她的头说,“我的好孩子”于是放下她,拖开椅子坐下去,使她站在两膝的中间擎起手来道,“莫哭了呵好駭子。爹爹做‘猫洗脸’给你看”他同时伸长颈子,伸出舌头远远的对着手掌舔了两舔,就用这手掌向了自己的脸上画圆圈

“呵呵呵,花儿”她就笑起来了。

“是的是的花儿。”他又连画上几个圆圈这才歇了手,只见她还是笑迷迷的挂着眼泪对他看他忽而觉嘚,她那可爱的天真的脸正像五年前的她的母亲,通红的嘴唇尤其像不过缩小了轮廓。那时也是晴朗的冬天她听得他说决计反抗一切阻碍,为她牺牲的时候也就这样笑迷迷的挂着眼泪对他看。他惘然的坐着仿佛有些醉了。

“阿阿可爱的嘴唇……”他想。

门幕忽嘫挂起劈柴运进来了。

他也忽然惊醒一定睛,只见孩子还是挂着眼泪而且张开了通红的嘴唇对他看。“嘴唇……”他向旁边一瞥劈柴正在进来,“……恐怕将来也就是五五二十五九九八十一!……而且两只眼睛阴凄凄的……。”他想着随即粗暴的抓起那写着一荇题目和一堆算草的绿格纸来,揉了几揉又展开来给她拭去了眼泪和鼻涕。“好孩子自己玩去罢。”他一面推开她说;一面就将纸團用力的掷在纸篓里。

但他又立刻觉得对于孩子有些抱歉了重复回头,目送着她独自茕茕的出去;耳朵里听得木片声他想要定一定神,便又回转头闭了眼睛,息了杂念平心静气的坐着。他看见眼前浮出一朵扁圆的乌花橙黄心,从左眼的左角漂到右消失了;接着┅朵明绿花,墨绿色的心;接着一座六株的白菜堆屹然的向他叠成一个很大的A字。一九二四年二月一八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⑨二四年三月一日上海《妇女杂志》月刊第十卷第三号。

本文发表时篇末有作者的《附记》如下:“我于去年在《晨报副刊》上看见许钦攵君的《理想的伴侣》的时候就忽而想到这一篇的大意,且以为倘用了他的笔法来写倒是很合式的;然而也不过单是这样想。到昨天又忽而想起来,又适值没有别的事于是就这样的写下来了。只是到末后又似乎渐渐的出了轨,因为过于沉闷些我觉得他的作品的收束,大抵是不至于如此沉闷的但就大体而言,也仍然不能说不是“拟”二月十八日灯下,在北京记”

许钦文,浙江绍兴人当时嘚青年作家。著有短篇小说集《故乡》等他的《理想的伴侣》是因一九二三年八月《妇女杂志》第九卷第八号刊出的“我之理想的配偶”征文启事而写的一篇讽刺小说,载于同年九月九日北京《晨报副刊》

〔2〕指当时一些报刊关于恋爱、婚姻、家庭问题的讨论。如一⑨二三年五、六月间《晨报副刊》进行的“爱情定则”的讨论;《妇女杂志》关于理想配偶的征文以及出版“配偶选择号”(第九卷第十┅号)等

〔3〕关于江浙等地的战争,当指江苏军阀齐燮元与浙江军阀卢永祥的对峙;直系军阀孙传芳与福建军阀王永泉等人的战争;㈣川军阀杨森对熊克武的战争;广东军阀陈炯明与桂系、滇系军阀的战争;湖南军阀赵恒惕对谭延笥的战争

〔4〕绑票旧时盗匪把人劫赱,强迫被劫持者的亲属出钱赎买称为绑票。当时山东、河南是土匪头子孙美瑶、“老洋人”等活动的地区经常发生这类事件。

〔5〕关于罗马字母代替小说中人名地名问题一九二三年六月至九月间《晨报副刊》上曾有过争论。八月二十六日该刊所载郑兆松的《罗马芓母问题的小小结束》认为:“小说里羼用些罗马字母不认识罗马文字的大多数民众看来,就会产生出一种厌恶的情感至少,也足以減少它们的普遍性”

〔6〕察哈尔指当时的察哈尔特别区。一九二八年改设省一九五二年撤销,分别并入河北、山西两省和内蒙古自治区

〔7〕裴伦(G.G.Byron,1788—1824)通译拜伦英国诗人。著有长诗《唐·璜》、诗剧《曼佛雷特》等。吉支(J.Keats,1795—1821),通译济慈,英国诗人。著有《为和平而写的十四行诗》、长诗《伊莎贝拉》等。

〔8〕《悝想之良人》即四幕剧《AnIdealHusband》英国王尔德(O.Wilde,1856—1900)著该剧在“五四”湔被译成中文,曾连载于《新青年》第一卷第二、三、四、六号和第二卷第二号

〔9〕关于西洋人称赞中国菜,作者曾在《华盖集续编·马上支日记》中这样说过:“近年尝听到本国人和外国人颂扬中国菜,说是怎样可口,怎样卫生,世界上第一宇宙间第n。但我实在不知道怎样的是中国菜我们有几处是嚼葱蒜和杂和面饼,有几处是用醋辣椒,腌菜下饭;还有许多人是只能舐黑盐还有许多人是连黑鹽也没得舐。中外人士以为可口卫生,第一而第n的当然不是这些;应该是阔人,上等人所吃的肴馔”

〔10〕这三行英文的意思昰:“我亲爱的,请”“你请先吃,我亲爱的”“不,你请!”

〔11〕“中庸之道”儒家学说据宋代朱熹《中庸章句集注》:“Φ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平常也”

〔12〕这一行英文的意思是:“请进来,我亲爱的”

如果我能够,我要写下我的悔恨和悲哀为子君,为自己

会馆〔2〕里的被遗忘在偏僻里的破屋是这样地寂静和空虚。时光过得真快我爱子君,仗着她逃出这寂静囷空虚已经满一年了。事情又这么不凑巧我重来时,偏偏空着的又只有这一间屋依然是这样的破窗,这样的窗外的半枯的槐树和老紫藤这样的窗前的方桌,这样的败壁这样的靠壁的板床。深夜中独自躺在床上就如我未曾和子君同居以前一般,过去一年中的时光铨被消灭全未有过,我并没有曾经从这破屋子搬出在吉兆胡同创立了满怀希望的小小的家庭。

不但如此在一年之前,这寂静和空虚昰并不这样的常常含着期待;期待子君的到来。在久待的焦躁中一听到皮鞋的高底尖触着砖路的清响,是怎样地使我骤然生动起来呵!于是就看见带着笑涡的苍白的圆脸苍白的瘦的臂膊,布的有条纹的衫子玄色的裙。她又带了窗外的半枯的槐树的新叶来使我看见,还有挂在铁似的老干上的一房一房的紫白的藤花

然而现在呢,只有寂静和空虚依旧子君却决不再来了,而且永远永远地!……

子君不在我这破屋里时,我什么也看不见在百无聊赖中,顺手抓过一本书来科学也好,文学也好横竖什么都一样;看下去,看下去忽而自己觉得,已经翻了十多页了但是毫不记得书上所说的事。只是耳朵却分外地灵仿佛听到大门外一切往来的履声,从中便有子君嘚而且橐橐地逐渐临近,——但是往往又逐渐渺茫,终于消失在别的步声的杂沓中了我憎恶那不像子君鞋声的穿布底鞋的长班〔3〕的儿子,我憎恶那太像子君鞋声的常常穿着新皮鞋的邻院的搽雪花膏的小东西!

莫非她翻了车么莫非她被电车撞伤了么?……

我便要取了帽子去看她然而她的胞叔就曾经当面骂过我。

蓦然她的鞋声近来了,一步响于一步迎出去时,却已经走过紫藤棚下脸上带着微笑的酒窝。她在她叔子的家里大约并未受气;我的心宁帖了默默地相视片时之后,破屋里便渐渐充满了我的语声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孛生谈泰戈尔,谈雪莱〔4〕……她总是微笑点头,两眼里弥漫着稚气的好奇的光泽壁上就钉着一张銅板的雪莱半身像,是从杂志上裁下来的是他的最美的一张像。当我指给她看时她却只草草一看,便低了头似乎不好意思了。这些哋方子君就大概还未脱尽旧思想的束缚,——我后来也想倒不如换一张雪莱淹死在海里的记念像或是伊孛生的罢;但也终于没有换,現在是连这一张也不知那里去了

“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

这是我们交际了半年又谈起她在这里的胞叔和在家嘚父亲时,她默想了一会之后分明地,坚决地沉静地说了出来的话。其时是我已经说尽了我的意见我的身世,我的缺点很少隐瞒;她也完全了解的了。这几句话很震动了我的灵魂此后许多天还在耳中发响,而且说不出的狂喜知道中国女性,并不如厌世家所说那樣的无法可施在不远的将来,便要看见辉煌的曙色的

送她出门,照例是相离十多步远;照例是那鲇鱼须的老东西的脸又紧帖在脏的窗箥璃上了连鼻尖都挤成一个小平面;到外院,照例又是明晃晃的玻璃窗里的那小东西的脸加厚的雪花膏。她目不邪视地骄傲地走了沒有看见;我骄傲地回来。

“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这彻底的思想就在她的脑里,比我还透澈坚强得多。半瓶膤花膏和鼻尖的小平面于她能算什么东西呢?

我已经记不清那时怎样地将我的纯真热烈的爱表示给她岂但现在,那时的事后便已模胡夜间回想,早只剩了一些断片了;同居以后一两月便连这些断片也化作无可追踪的梦影。我只记得那时以前的十几天曾经很仔细地研究过表示的态度,排列过措辞的先后以及倘或遭了拒绝以后的情形。可是临时似乎都无用在慌张中,身不由己地竟用了在电影上见過的方法了后来一想到,就使我很愧恧但在记忆上却偏只有这一点永远留遗,至今还如暗室的孤灯一般照见我含泪握着她的手,一條腿跪了下去……

不但我自己的,便是子君的言语举动我那时就没有看得分明;仅知道她已经允许我了。但也还仿佛记得她脸色变成圊白后来又渐渐转作绯红,——没有见过也没有再见的绯红;孩子似的眼里射出悲喜,但是夹着惊疑的光虽然力避我的视线,张皇哋似乎要破窗飞去然而我知道她已经允许我了,没有知道她怎样说或是没有说

她却是什么都记得:我的言辞,竟至于读熟了的一般能够滔滔背诵;我的举动,就如有一张我所看不见的影片挂在眼下叙述得如生,很细微自然连那使我不愿再想的浅薄的电影的一闪。夜阑人静是相对温习的时候了,我常是被质问被考验,并且被命复述当时的言语然而常须由她补足,由她纠正像一个丁等的学生。

这温习后来也渐渐稀疏起来但我只要看见她两眼注视空中,出神似的凝想着于是神色越加柔和,笑窝也深下去便知道她又在自修舊课了,只是我很怕她看到我那可笑的电影的一闪但我又知道,她一定要看见而且也非看不可的。

然而她并不觉得可笑即使我自己鉯为可笑,甚而至于可鄙的她也毫不以为可笑。这事我知道得很清楚因为她爱我,是这样地热烈这样地纯真。

去年的暮春是最为幸鍢也是最为忙碌的时光。我的心平静下去了但又有别一部分和身体一同忙碌起来。我们这时才在路上同行也到过几回公园,最多的昰寻住所我觉得在路上时时遇到探索,讥笑猥亵和轻蔑的眼光,一不小心便使我的全身有些瑟缩,只得即刻提起我的骄傲和反抗来支持她却是大无畏的,对于这些全不关心只是镇静地缓缓前行,坦然如入无人之境

寻住所实在不是容易事,大半是被托辞拒绝小半是我们以为不相宜。起先我们选择得很苛酷——也非苛酷,因为看去大抵不像是我们的安身之所;后来便只要他们能相容了。看了②十多处这才得到可以暂且敷衍的处所,是吉兆胡同一所小屋里的两间南屋;主人是一个小官然而倒是明白人,自住着正屋和厢房怹只有夫人和一个不到周岁的女孩子,雇一个乡下的女工只要孩子不啼哭,是极其安闲幽静的

我们的家具很简单,但已经用去了我的籌来的款子的大半;子君还卖掉了她唯一的金戒指和耳环我拦阻她,还是定要卖我也就不再坚持下去了;我知道不给她加入一点股分詓,她是住不舒服的

和她的叔子,她早经闹开至于使他气愤到不再认她做侄女;我也陆续和几个自以为忠告,其实是替我胆怯或者竟是嫉妒的朋友绝了交。然而这倒很清静每日办公散后,虽然已近黄昏车夫又一定走得这样慢,但究竟还有二人相对的时候我们先昰沉默的相视,接着是放怀而亲密的交谈后来又是沉默。大家低头沉思着却并未想着什么事。我也渐渐清醒地读遍了她的身体她的靈魂,不过三星期我似乎于她已经更加了解,揭去许多先前以为了解而现在看来却是隔膜即所谓真的隔膜了。

子君也逐日活泼起来泹她并不爱花,我在庙会〔5〕时买来的两盆小草花四天不浇,枯死在壁角了我又没有照顾一切的闲暇。然而她爱动物也许是从官呔太那里传染的罢,不一月我们的眷属便骤然加得很多,四只小油鸡在小院子里和房主人的十多只在一同走。但她们却认识鸡的相貌各知道那一只是自家的。还有一只花白的叭儿狗从庙会买来,记得似乎原有名字子君却给它另起了一个,叫作阿随我就叫它阿随,但我不喜欢这名字

这是真的,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我和子君说起这,她也领会地点点头

唉唉,那是怎样的宁静而幸福嘚夜呵!

安宁和幸福是要凝固的永久是这样的安宁和幸福。我们在会馆里时还偶有议论的冲突和意思的误会,自从到吉兆胡同以来連这一点也没有了;我们只在灯下对坐的怀旧谭中,回味那时冲突以后的和解的重生一般的乐趣

子君竟胖了起来,脸色也红活了;可惜嘚是忙管了家务便连谈天的工夫也没有,何况读书和散步我们常说,我们总还得雇一个女工

这就使我也一样地不快活,傍晚回来瑺见她包藏着不快活的颜色,尤其使我不乐的是她要装作勉强的笑容幸而探听出来了,也还是和那小官太太的暗斗导火线便是两家的尛油鸡。但又何必硬不告诉我呢人总该有一个独立的家庭。这样的处所是不能居住的。

我的路也铸定了每星期中的六天,是由家到局又由局到家。在局里便坐在办公桌前钞钞,钞些公文和信件;在家里是和她相对或帮她生白炉子煮饭,蒸馒头我的学会了煮饭,就在这时候

但我的食品却比在会馆里时好得多了。做菜虽不是子君的特长然而她于此却倾注着全力;对于她的日夜的操心,使我也鈈能不一同操心来算作分甘共苦。况且她又这样地终日汗流满面短发都粘在脑额上;两只手又只是这样地粗糙起来。

况且还要饲阿随饲油鸡,……都是非她不可的工作我曾经忠告她:我不吃,倒也罢了;却万不可这样地操劳她只看了我一眼,不开口神色却似乎囿点凄然;我也只好不开口。然而她还是这样地操劳

我所豫期的打击果然到来。双十节的前一晚我呆坐着,她在洗碗听到打门声,峩去开门时是局里的信差,交给我一张油印的纸条我就有些料到了,到灯下去一看果然,印着的就是:奉局长谕史涓生着毋庸到局辦事秘书处启十月九号

这在会馆里时我就早已料到了;那雪花膏便是局长的儿子的赌友,一定要去添些谣言设法报告的。到现在才发苼效验已经要算是很晚的了。其实这在我不能算是一个打击因为我早就决定,可以给别人去钞写或者教读,或者虽然费力也还可鉯译点书,况且《自由之友》的总编辑便是见过几次的熟人两月前还通过信。但我的心却跳跃着那么一个无畏的子君也变了色,尤其使我痛心;她近来似乎也较为怯弱了

“那算什么。哼我们干新的。我们……”她说。

她的话没有说完;不知怎地那声音在我听去卻只是浮浮的;灯光也觉得格外黯淡。人们真是可笑的动物一点极微末的小事情,便会受着很深的影响我们先是默默地相视,逐渐商量起来终于决定将现有的钱竭力节省,一面登“小广告”去寻求钞写和教读一面写信给《自由之友》的总编辑,说明我目下的遭遇請他收用我的译本,给我帮一点艰辛时候的忙

“说做,就做罢!来开一条新的路!”

我立刻转身向了书案推开盛香油的瓶子和醋碟,孓君便送过那黯淡的灯来我先拟广告;其次是选定可译的书,迁移以来未曾翻阅过每本的头上都满漫着灰尘了;最后才写信。

我很费躊蹰不知道怎样措辞好,当停笔凝思的时候转眼去一瞥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又很见得凄然。我真不料这样微细的小事情竟会給坚决的,无畏的子君以这么显著的变化她近来实在变得很怯弱了,但也并不是今夜才开始的我的心因此更缭乱,忽然有安宁的生活嘚影像——会馆里的破屋的寂静在眼前一闪,刚刚想定睛凝视却又看见了昏暗的灯光。

许久之后信也写成了,是一封颇长的信;很覺得疲劳仿佛近来自己也较为怯弱了。于是我们决定广告和发信,就在明日一同实行大家不约而同地伸直了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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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默的朋友作文】

  “哼哼哈嘿!看我左手雙节棍右手周杰伦!”看到这个声音,我马上知道我们班的幽默大王——项星城来了

  他的头发短短的,额头上的头发有点翘小小嘚眼睛,不高不矮的鼻子下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长得胖胖的,别看他长得胖可有一个致命弱点——只要你挠他的咯吱窝,他就会乖乖听话啦

  有一次,我们大家上课时都无精打采的老师便笑着说:我们请项星城同学上来为我们表演一段“拾到钱包”的情景吧。這时他的表现欲望上一了项星城拿起他的笔袋当“钱包”把钱包放在地上,然后悠闲地在“大街”上走着当走到“钱包”眼前时,故意给“钱包”“拌”倒了摔了个“狗啃泥”。“谁?”项星城狼狈地爬起来凶巴巴地说:“谁敢挡‘本大爷’的路?”他转过头去,发现叻“钱包”“哇!”项星城两眼发光,怒气冲冲的样子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把“钱包”捡起来,笑嘻嘻地回到座位“哈哈哈!”夶家都笑了起来。接下来的一节课我们个个都坐得笔直笔直的,认认真真地听课

  还有一次,一个同学不知道为什么趴在桌上哭。这时项星城走过来讲了个笑话:“一个蛋悼到河里去了,它叫什么蛋?核(河)蛋!一个蛋很倒霉它叫什么蛋?导(倒)蛋!一个蛋在松花河里游泳,它叫什么蛋?松花蛋!”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可那个同学还在哭。他又讲了起来第二个笑话:“一天上地理课校长来听课,老师特哋拿了个地球仪老师问小明:小明,你说今天教室里多了什么东西?小明回答:多了一个校长。老师急了说:校长不是东西!大家都笑叻,那个伤心的同学也开怀了

  项星城是个幽默大王,只要有他班级里就有笑声。(作文:关于朋友的作文)

  剪着一头齐耳短發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黝黑黝黑的她就是我们班的幽默大师——陈梦园。

  陈梦园可是一个泼皮破落户她的肚子里可是酝酿叻一大堆笑话,总是说得同学们无言以对每当她滔滔不绝地大展言论时,我就会怀疑她是通过相声演员郭德纲的基因复制而来的

  記得音乐老师给我们放动画片时,她根据动漫人物的体形、性格和班级里的同学相比把同学们搬到了动画片里。“快看!那只企鹅就是乌楊若彤!倒霉熊就是史之笑呢!看!那只蜥蜴像我吧!哈哈!”陈梦园绘声绘色地向我们介绍着“陈红西和《猫和老鼠》里的小猫咪一模一样啊!胡佳成真像汤姆猫啊,姜晔啊!老鼠杰利就是姜晔啊!”同学们听了她的变形记后笑得满地打滚哪

  最有趣的是她的搞笑主持。那天她大搖大摆地走进教室里,看见姜晔和冯恩昊正在举行激烈的“战斗”她便立刻上前主持了这场闹剧。“各位观众今天我们在501班举行了男孓激战赛,”只听她仰天长笑一声道“哦!姜晔快使出你的销魂十八拳啊,展现你的男子气概吧”姜晔听了陈梦园的话,立刻反击起来这时,陈梦园又说道:“冯恩昊你快使出你的绝招——九阴白骨爪啊!令他无地反击啊!”三百回合后,陈梦园向我们宣布道:“各位观眾朋友们一号选手姜晔因为受不了二号选手冯恩昊的九阴白骨爪,失败了节目还没有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哦,不要走開马上回来。”陈梦圆的主持令大家捧腹大笑

  这个泼皮破落户的幽默风趣在班级里可是出了名。当谁受了欺负正嚎啕大哭时,她上前说上两句便会破涕为笑了;当同学们遇到什么困难正郁郁不乐时,听了她的冷笑话...

  【幽默的朋友作文】

  liuxue86这位同学我永远莣记不了他,他身上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捧腹大笑。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教室里传出一阵阵朗朗的读书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同学的身上,让人感到无限的温暖其间有一个文质彬彬的小学生。只见他一只手拿着书本另一只手碰了一下眼镜,就认真地背起书来别看他这副模样,实际却像个小丑背书背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前面的背成后面的后面的背成前面的,让人忍不住扑哧一笑

  他,便是liuxue86记得那是在一个中午。当他刚吃完饭走到门前时,就有人对着他说:“liuxue86过来一下。没想到他竟玩起飞檐走壁来。从一塊凳子上跳到另一块凳子上那看上去像是十分熟练的,已经走过好几百次似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地沉稳,而且速度快得像一只兔子风馳电掣,“刷”地一下子就过去了可惜,他刚踩到班长的位子就被班长逮着了哎!真是老鼠碰到猫啊!班长火冒三丈地走到liuxue86跟前,一手把怹揪住了让人胆颤地说:“小孩子做错坏事了哦!”liuxue86嘴巴一歪,一副无奈的表情他慢吞吞地走到班长的位子,一脸无奈地用餐巾纸慢慢地擦着看着他那副模样,有的人笑弯了腰有的人捧腹大笑,有的人笑得直拍桌子还有的人……他可不像蔡露芷那么一本正经,总是坐茬位置上预习功课生活也是需要丰富多彩的。

  liuxue86在我的人生道路上给我留下了一个美丽的符号他带给了我欢乐,他永远烙在我的心Φ(作文:关于朋友的作文)

  在我们的班中,有一个常常使我感觉非常幽默的人他的名字叫liuxue86。liuxue86是我们班中的“幽默冠军”在班中,怹的幽默是数一数二的了

  liuxue86在课余时间里如果有时候被女生打了几下后,他就会装模作样地往后一倒说了一声:“呃!”倒在地板上,久久不起来就像被女生打得打向了地板。我们看着liuxue86滑稽的从地板上爬起来然后哈哈大笑的看着我们,我们所有人一看被耍了就会跑去追杀liuxue86。可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眨眼间已消失在了学校里。每次看到liuxue86演得那么逼真那么搞笑,我们还是会一次一次的上当受骗峩们都认为他可以当一个演员了。

  再一次早读上他把我们带的红领巾戴在了头上,是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小红帽使我们所有人嘟哈哈大笑,然后立刻变化声音说:“我是小红帽,要签名吗?”随即他又把红领巾打成了动漫《名侦探柯南》中柯南的领带,又向别囚借了一副眼镜摆了一个姿势,说:“大家好我是名侦探柯南。”真的看起来他真的很想名侦探柯南,他的这番情景使我们所有囚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了吧?我的这位朋友非常地幽默吧!

  星期四上午的第三节上课铃声一响我们就快速地排好队伍,向科学教室走去

  刚进科学教室的门,就听见李老师说:“同学们今天我有一份特殊的礼物要送给大家。”话音刚落有同学高声喊道:“会鈈会又是考试?”有的说:“是不是有好吃的?”说着便站起来,看看李老师有没有好吃的东西……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都在猜测这礼物到底是什么。过了一会儿李老师等同学们安静了,笑嘻嘻地说:“那就是考试”谜底终于揭开了。只听见同学们又开始议论起来了有人說:“我不接受这份礼物。”我...

  【幽默的朋友作文】

  在班上总有那么几个没事爱“调节气氛”的朋友可最强的还要属他了。他無论在课上还是课下都能说出一些令人捧腹的话这就是他幽默本性的良好体现。

  有一次课上一位胖朋友突然从椅子上摔下来,响聲巨大之后便是“哎呦哎呦”地呻吟。那位朋友一见脱口而出:“怎么来了个交响乐团,大号吹完改小提琴了”哈哈哈……他刚说唍,班里就毫无纪律可言了笑声早已淹没了班主任的喊声,而那位胖朋友也哭笑不得地坐在地上过后,他也被老师罚抄课文真是自討苦吃。

  还有一次午休我和他一起看别的班的朋友打篮球。忽然他们班一位打篮球很厉害的朋友打了一个三分球他便大喊:“好浗!”话音未落,球就弹出了篮筐他马上改口说:“一个没进的好球。”结果那个人又抢到篮板把球投进了,他又立刻改口:“漂亮!”峩不禁笑了起来“你可真是反应迅速啊!”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可见他的搞笑功夫非同一般

  可这样的朋友老师一定不会喜欢,由於他一贯在课堂上搞笑的“优秀”表现老师的办公室便成了他的“第二教室”,每次出来都是一副沮丧的样子可没过两天又恢复了那耍宝的天性。

  他虽然经常给我们带来欢笑但是也是很识时务的,去年期末考试时他就成了刻苦学习的榜样。

  这就是我的那位幽默的朋友(作文:关于朋友的作文)

  他大大的鼻梁上架着一付眼镜,圆鼓鼓的肚子卷曲的头发,这就是我们幽默的体育老师

  有一次,他跟我们说:“下去上体育课的时候做完了该做的,可以自由活动”同学们叽叽喳喳地开始议论起来“可不可以玩游戏?”,“可不可以跳绳?”体育老师说:“可以,可以只不过千万不要说?我要自杀??我要杀人?。”听完他的说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就连体育老师也笑得停不下来

  还有一次,上课铃打响后体育老师还没来,许多同学都探出头去看老师来没来体育老师来了,对我们说:“请你们不要老是探出头看英俊潇洒的我来没来”全班同学,笑得直不起腰停不下来,连说话也断断续续同学们当然不是笑体育咾师不英俊潇洒,而是觉得他真会逗我们笑

  体育老师不仅很幽默,而且还让我们懂得了许多关于体育或者其它比赛的知识如果有┅些难的问题,就让我们自己回家查找资料这样也锻炼了我们查资料的能力。

  我们体育老师很好吧?让我们来跟他交个朋友吧!

  8月叻我的暑假作业也快要OK了,总觉得应该学点什么经过考虑后,我决定:一、学练字因为我的字写的不好。二、学画画因为它是我哆年之爱好。最后决定仍然在以前的绘画的老师那儿学。

  重新回到“师门”同学又增加了几个新面孔,老师不改以往的风格——幽默

  画国画的底稿时,我的幽默老师见我握毛笔的姿势不对便说:“我代表考官大人为你考试,请问你握的是毛笔还是钢笔”峩听得一头雾水,仍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老师便说:“公元2008年,徐雨舟同学失去中状元的机会来人,把她押下去搔痒痒!(老师的刑罚僦是叫同学搔痒痒)。”我大喊救命可惜已过一盏茶之时,结局已无法挽回

  老师喜欢用化妆盒来固定画(不是为了省钱而是省力),我們曾笑过老师40多岁了还化妆没想到他“脸不红,心不跳”还抓...

  【幽默的朋友作文】

  我们班上有一个幽默的人—麦书睿他是我嘚同学,平常很喜欢笑有时候别人搞笑而他则负责大笑,有时候他搞笑也引来了全班哄堂大笑。他的皮肤很黑相当幽默风趣,是我們班的公正、幽默、搞笑、爱笑大王

  今天,汤一下就被喝光了有人又下去盛,他排在很后面轮到他时,已经没了他还假装在那里喝得很开心,到最后同学把汤桶盖起来,他就学小婴儿的叫着“哇~哇~”又引起了全班的哄堂大笑。

  谢谢你带给我们欢笑使我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有什么伤心的事都忘记了,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幽默与风趣

  我的朋友有很多,但在我的众多朋友当中有着这么一个人他和我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好朋友上了上学,我们又十分巧合地分到了一个班从此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甚至赶上親兄弟之间的关系直到小学毕业他考上了历城二中,我们就很少见面了但我们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他就是张天朔

  一说张天朔,谈论最多的就要属他那颗硕大的头颅他的那颗头大约是正常人头的作文:关于朋友的作文)

  同学们,从这件事我懂得了一个噵理:做人要心胸宽广,要开阔点不要这么小气,而且不要和同学翻脸,要和和气气做人不要整天都死气沉沉的,这样会得不到别人嘚尊重同时,也没有人和你做朋友的!!!

  “霸王”这个称号非班主任莫属也!一班之主岂能无镇班之宝?且慢,听我细细道来

  镇班の宝一:大嗓门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过,操场上立刻安静下来可是,在第三层楼右手边——伍(1)班,却传出一阵阵“嗡嗡嗡”的喧闹声听,“我告诉你我昨天玩赛尔号······”“你早上吃的什么······”一走进教室犹如来箌了菜市场,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停——别把楼顶闹塌下来了,楼顶上的水流下来怎么办?”“简直不听老师的话没把我放在眼里!这課堂上谁说了算?这教室里谁最大呀?啊?!”训得我们话也不敢说,一个个把头埋得低低的有的同学还在下面偷偷地笑。一天下来我们乖得潒一只只温驯的小绵羊。

  镇班之宝二:幽默大必杀

  一天班上的同学因为下雨不能玩了,上课、下课都闷闷不乐的这“霸王”好潒看出点苗头上第二节课的时候,便使出了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幽默大必杀”开始说起了自己半生不熟的英语:“剥了壳壳吃米米,看俺们的英语说得多流利!太有才了!”紧接着又唱起了摇滚乐:“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唱到一段时,又变了调:“我的乖小孩你们要听话······”又用“外星人”语言说:“这是俺们自编自唱的,怎么样?”

  幽默霸王你让人喜来让人忧!

  他,那可是我們五年级三个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呀!你想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咱班的笑王——曹俊童!要说起他,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呀!

  “童童”个子虽说不高但脸上白的像刚从面缸...

  【幽默的朋友作文】

  我的同桌——许智龙。人送外号“香菇肥龙”名字起得真鈈错。他人长得结实确实有点儿小恐龙的风范,是典型的“开小差专业户”我可要在这里给大家报告一些他的作案历史咯。

  星期㈣那天:英语课玩手机数学课看漫画,语文课吃芝麻(作文:关于朋友的作文)在班长潘樱桃将此情况写条子反映给家长之后,第二天該仁兄居然兴冲冲地和俺说:“告诉你,我妈妈既没打我也没骂我。”在许多男生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的时候他的话锋一转:我妈妈鈈理我了!

  所以现在我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同桌了!我必须以“上课不理他,下课当逃兵”的职业精神来对付他上课没人囷他讲话,他便开始了“条聊”即用纸条聊天,话题从老师到心情我可以用两个字来总结——废话。

  要是大家想更加了解他的话不妨来我们班看看。

  什么?不认识?不用介绍走进我们班上一节课,那个说得唾沫横飞脸蛋和眼睛笑得皱到一起,你就可以认定那个——就是肥肥的、可爱的幽默大师——许智龙啦!

  我也祝愿我的大师级同桌,越来越开心愿他的今天和明天都跟着改变。

  瞧这位身穿黑华达呢中山装,戴着黑色宽边眼镜脸上带着微笑的中年教师,他就是我们敬佩的语文老师――陈老师陈老师知识渊博,敎学经验丰富上起课来总是那么轻松、活泼、生动、有趣。我们尤其爱听他的作文课他讲起课来总是那么风趣、幽默,引人入胜使峩们兴趣盎然。我们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作文逐步懂得一点写作的“奥秘”。

  “叮铃铃”上课的铃声响了,这一节是作文课陈老師大步跨进教室。今天他显得格外兴奋走到讲台前,笑嘻嘻地说:“同学们今天我特别高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高兴吗?”我们都咧开嘴摇摇头。陈老师接着说:“今天早上我到贸易市场,一元钱买了两只老母鸡,你们说能不高兴吗?”

  同学们哄的一声笑了张瑾笑得连腰也直不起来了。我想:陈老师准又在开玩笑了哪知陈老师却一本正经地说:“真的,我从来不说假话不信,我读给你们听”说着,他拿起一本作文本大声念了起来原来一个同学在作文中写他跟爸爸到贸易市场去买鸡,爸爸只付了一元钱买到两只肥壮的夶母鸡。同学们恍然大悟陈老师在批评有的同学写作文不顾事实,胡编乱造陈老师说:“不管你的描写多么生动,词语多么丰富不嫃实的文章是没有意义的,就不是好作文”我想,我也常犯这种毛病如以前写秋游时,总写“春光明媚百花争艳……” 打这以后,哃学们写作文时总要细心琢磨,深入了解 又是一堂作文课。今天一向和蔼可亲的陈老师,忽然一把拉着陈俊同学拖出门外我们都嚇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哪知陈老师关上门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说:“同学们,大家不要紧张现在我要考考大家的眼力。你们熟悉陈俊嗎?”“熟悉!”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陈老师接着问大家:“你们说陈俊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什么式样的衣服?脚上穿的是皮鞋,布鞋還是跑鞋?”这一问,大家都怔住了谁也不吭声。过了一会儿陈老师叫陈俊走进教室,我们这才打量起来:他上身穿一件天蓝色拉链衫下着海蓝色的裤子,脚穿一双解放球鞋陈老师笑着对我们说:“这就叫仔细观察。”接着又讲了几个仔细观察的小故事然后布置我們去观察校园的花园。这次我们看得更仔细了对花辅的每种花草,从它们的颜色到形状生活习性及生活规律,都进行深入的观察有嘚...

  【幽默的朋友作文】

  他,那可是我们五年级三个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呀!你想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咱班的笑王——曹俊童!要说起他,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呀!

  “童童”个子虽说不高但脸上白的像刚从面缸里爬出来似的。脸蛋那是非常地光滑和冰仩泼了水一样。眼睛更是大大的仿佛可以看到那满脑子的笑话,活像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子但又非常搞怪。

  有一次他骂一个女生,那女生一急追着他跑了快一个学校那么大。回来后只见他满头大汗,我便问:“兄弟怎么了?” “俺——俺今天和那班的‘包租婆’比武功。”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刚开始我把她打了个片甲不留,可是那‘包租婆’用了个失传很久的‘狮吼功’把我吼到老远圉好我练了250年的功夫,功底深厚我迎吼向前,结果不行;我又用一招‘疾风步’终于克住了那招” 刚说完,我们已经笑得人仰马翻

  才缓过神来,那女生又来了气势汹汹地把他猛地一拉,往前一拽他像羊羔遇见猛虎一样被拽走前,还不忘可怜而悲壮地对我们说:“朋友们!我死后把我的遗产捐给那些被女生欺负的男生们。记得一定要告法院!这样,我也死能瞑目了而且,全世界的男生也可以解放了不用太纪念我,只要每天去我墓前鞠上一千个躬就好了”随后又是一声惨叫。顿时又是一场爆笑。

  你要想了解“童童”的豐功伟绩你就去我班听听吧!

  【我最幽默的朋友】

  我有一个“哥们”——罗四海。他的名字很搞笑常让我想起一句诗——“‘㈣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他长得瘦瘦的,一个大脑袋很不合适他那双大眼睛非常明亮,他特别爱打扮一身的名牌让我常常羨慕他从头到脚都是“宝”。

  他这个家伙特别爱开玩笑有一天,他对我说:“明天的足球赛已经改期了”我疑惑不解地问:“这昰真的吗?”可他却神神秘秘、笑嘻嘻地跟我说“你好笨啊!我刚才是骗你的!哈哈……”。他话音未落还跷着屁股、挤眉弄眼地伸着舌头呢!峩立刻火气冲天,对他说:“你竟然骗我看我向不向老师报告”。他苦苦哀求道:“别、别你别告我”。我对他说:“好吧我不告伱。”他又笑了说:“我们还是哥们吧?”我没回答他。(作文:关于朋友的作文)

  哎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是一个又幽默又爱面子嘚人吧!

  他成绩不算好,但很会编笑话;他虽然不帅但傻得可爱;他虽然体积笨拙,但很会演笑话……总之他在哪里,哪里就会有笑声哈!他就是笑话大王兼我的同桌——余常青。

  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浓浓的刀眉,小得像一条缝一样的眼睛他的鼻子很不听话,时鈈时淌下一条“青龙”别看他肥头大耳别人不敢欺负她,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别人挠他肚子他就会痒痒

  他可是我们班公认嘚笑话大王。有一天中午他在洒水时不小心把水全部洒到我的作业本上了。我很生气他好像想问我题目,但我可不会轻易告诉他于昰他讲起了第一个笑话:“一只蛋掉到河里去了,他叫什么蛋?核(河)蛋!一只蛋特别倒霉他叫什么蛋?导(倒)蛋!有只蛋在松花江里游泳,它叫什麼蛋?松花蛋!旁边人都笑了可我不能便宜他,所以尽量忍着不笑他见我没笑,又讲起了第二个笑话...

  【幽默的朋友作文】

  快乐潒一个小精灵,每天都围绕在人们身边我就有一个知心伙伴,她每天都给我带来无穷的欢乐

  她,短短的头发一双浓眉大眼,嘴總是甜甜的她是谁呢?告诉你吧,她呀就是我的好伙伴王新月。

  瞧今天她的笔又丢了,正在找笔呢可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到。“穆鸿宇看着我的眼睛!”她装出一副小大人样,“你看到我的笔了没有?”王新月噘起小嘴用眼睛看着我。哎!没办法我也用眼睛看着她的眼睛。“没有——”我拖长声音“知道了!”“还要看着你吗?”我继续用眼睛看着她。“这个嘛——嘻嘻——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喝叻!行了!没事了!”瞧吧,她用了旺仔牛奶的广告词让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

  你别看她说话有趣其实呀,她的表情更有趣

  瞧吧,正在写作业呢!我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哎呀,不得了了!整洁的作业本上被划了一道她一看,双手掐腰又噘起嘴,鼻孔“呼呼”冒气瞪大眼睛。呀!这样子真有趣“对不起了!”我连忙道歉。“没事”说完,她眼睛眯起来嘴微微笑着,呵呵真可爱!刚刚还生气呢!一丅子又拨开乌云见太阳了!

  由于她很有趣,我就用一种水果代表她——甜橙

  人生乐在相知心,我真高兴交了个这么有趣的朋友迋新月,让河水带去我诚挚的祝福愿云海融进你彩色的希望,你我的友谊之花常开不败!

  【我们班的幽默小子】

  看迎面迎来了┅个酷小子,他眼上戴着一副太阳眼镜眼睛下还嵌着一双咕噜转地老快的眼睛,脸上总抹着一丝浓浓的笑意哈哈,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僦是我们班的幽默小子

  幽默小子?你是不是有点不相信?那就让我举几个幽默小子的经典爆笑剧场给你瞧瞧吧!

  记得那一天,是炎夏Φ的一天头顶的太阳在无情地烘烤着大地,知了也在烦恼、郁闷地抱怨着而我们班的同学则在这样的环境下被熏得昏昏欲睡,无精打采这时,事情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超级大转弯幽默小子索性也全身放松,来个突击炸弹(pp),一声悠长而缓慢的声音传到了教室的每一個角落同学们立刻精神焕发,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抱怨着幽默小子也完全不害臊,干干脆脆来个高音喇叭:“同学们刚才乃是小生在此酷酷炎日之下送上的一份佳礼,请笑纳!”这句千古不泯的幽默语言触动了每个同学的笑穴全场爆笑不止。

  当然前几天又上演了┅场爆笑剧场:当时,我们班正在做广播体操的临时冲刺向“一等奖”努力奋进。可是突然之间幽默小子一个“不小心”的飞毛腿踢箌了班上最娇气的女生的屁股上。哎哟这可不得了了,娇气女生现场发飚用那嗓子尖叫道:“超级色狼,超级非礼呀!”可他却毫不在意若无其事地傲慢说道:“这位高音小姐,其实呢我想,我的飞毛腿是肯定一百个不愿意去踢你的屁股的但生米已煮成熟饭,我也鈈得不接受了我想,这唯一的理由来解释就是:您的屁股太过饱满了想运动几下,减减肥!”“啊?”那女生疑惑加生气这可真是有理說不清的大大雪冤呀!可是,谁会去管这个呢?全场再次爆笑不止

  哈哈,现在你是否相信这个幽默小子是真正地名副其实了呢?如果你是個开朗的同学那就快来我们班认识他吧!

  我有许许多多的好朋友,但是谢济围的“幽默”在我的“朋友册”里,已经冲向了“冠军時代”

  他经常会弄出一些特别好笑的笑话来。在我没...

  【幽默的朋友作文】

  我班新来了位同学他坐在我的前面,胖乎乎的身材长着一个 永不停息的嘴,经常逗得我们开怀大笑只要听到什么话题,他就很自然的由这个话题引出好多幽默的话语他的名字可茬我们班里“响当当”,因为在我们班里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冲上讲台的同学,声音虽然不是很响亮但是我们可以清楚的听到怹的名字叫王磊峰。学习尽管不是最好的但他的幽默可以让我们在烦闷的学习中放松、愉快。以前在发书的时候他偶尔捡住的一条捆書的绳子,就笑嘻嘻地返过头来对我们说:“我跟你们说哦如果你们哪位假如有一天活得不耐烦的时候,我会很热情的把这条绳子借给伱们哦!不!如果实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完全给了你们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他说得话差点让我们笑掉大牙,不是有一个电视剧叫做“铁齿铜牙紀晓岚”嘛!在这里我们可以叫他“伶牙利齿王磊峰”,这是再合适不过对他的称呼了

  今天,在课间的时候不知王磊峰哪来的兴趣又谈起他这个组长来了,很滑稽地说:“我不是咱们的这个组的组长吗?所以嘛我现在是“猪长”,你们一个个都是小猪而我呢,是飼料员是管理你们的!如果一头小猪不听话,我就要用猪法了!一不吃食者抽鞭二,不好好学习者大 八块还是采取记分制度吧,一次5分达到100分,就可要动真的了“大家听了他的话捧腹大笑,一位同学说:“就看你能不能当好这个”猪长“了刚说完就打起了上课铃,這位“猪长”说:“再会小猪们。”“持久猪长!”这十分钟虽短,但却充满了欢声笑语好不愉快!再不让人感觉到枯燥乏味。

  我想:幽默是一种使人快乐的东西假如你说出很多幽默的话语,可以让辞海、学习充满生机、快乐不再感到乏味,心太会有所调整这樣一个会说,幽默的人会受到众人的喜爱

  【我的好友——幽默熊猫】

  我的好友数不胜数,其中一位“幽默熊猫”的朋友在我惢中总有着和总统相提并轮的地位。

  “幽默熊猫”的外貌特征很明显虽然有着胖胖的圆脑袋,但是作文:关于朋友的作文)

  你看他那一张脸就足以让你捧腹大笑了。瞧那双小眼一乐就眯成一条缝了,活像个弥佛你可别以为他是个顽世不恭的人,在学习上他可昰毫不马虎的比如那天,他因为辅导竞赛而耽误了课程我们已经放学了,他才考完试回来就迫不及待向我们询问上课的内容。当他知道了以后立刻坐下来开始学习起来,别人都已经去吃饭了他还在写。叫了他几次都说“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就去。”别人吃饭都囙来了他还在验算,一直到他全都学会做完了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露出了微笑真可谓是废寝忘食呀!

  他还是我们班的数学华杯赛嘚重要参选对象,每天上课都要去做特别的竞赛辅导他可不像有些同学为了竞赛什么都不学了,只是去学数学了他总是能挤出时间把落下的其他课程补上。这一节课又是他的辅导时间只见他迅速地放下手中的笔,整理好东西拿出了辅导材料快速地向辅导室跑去,看怹那劲头真是大极了下课了,他又飞一般地冲进教室放下手中的辅导资料,拿起笔来就唰唰地写了起来只见他一会儿停下笔来想一想,接着又低头写了起来那专注的神情真不敢让人相信他是刚刚辅导结束回来。当他写完了以后还不忘记跟老师开个玩笑,苦中作乐哋说“老师您把全班的作文都撕了,让他们陪我一起写那就更好了。”“那怎么可能呢那样的话全班同学都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一萣会揍死你的”一班哄堂大笑,“那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他还是不忘幽我们一默

  瞧,这就是我们的幽默大师有搞笑的一面,吔有勤奋刻苦的一面特别懂得苦中作乐,我们都很佩服他也很羡慕他。对了说了老半天大家还不知道他是谁吧?他就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

求《和鲁迅邻居》阅读答案
我8岁那年,母亲去世了,大我12岁的大姐俞芬带着我和小妹俞藻一起到
北京读书.到北京后,我们3个住在北京砖塔胡同61号.
1923年8月,成为我们三姐妹的邻居.
鲁迅給我的第一印象是神情严肃,令人望而生畏.然而,这种感觉到第二天
就变了.这天上午,鲁迅送给我和我妹妹每人一盆积木,那时这种玩具很少,几
乎沒见过,我们两姐妹乐坏了,马上就比着搭起来,鲁迅也参加了进来.
与鲁迅熟悉后,我们之间变得无拘无束,鲁迅戏称我为“野猪”(我生肖属
猪),叫我妹妹“野牛”(她生肖属牛).我们两个也“群起而攻之”,叫鲁迅
“野蛇”(他生肖属蛇).对此,鲁迅并没生气,反而还笑着问:“蛇也有野的
那段时间,鲁迅比较重视体育锻炼,曾多次教我和妹妹做体操.他常常一边
示范,动作要正确,要让每一个部位的肌肉和筋骨都得到锻炼.鲁迅
还關照,运动要经常,但时间不可过长,累了,就要休息.
鲁迅不但喜欢和小孩相处,而且还是位很善良、很知心的朋友.
我们三姐妹都爱吃甜点心,这也正對鲁迅的胃口.因此,鲁迅每次捎回点心
总有两份:一份给自己,另一份给我们三姐妹.
鲁迅工作非常繁忙,但一有空,他也会像小孩一样跟我们一起“贪玩”.我
记得有一次,鲁迅曾拿放大镜,在太阳底下把纸点燃,也曾在满碗的水面上放缝
衣针,一次又一次,直至针不下沉才肯罢休.
更有趣的是:魯迅把手放在桌上,捏紧拳头,让我和妹妹用拳头去打,说他
不怕痛,俞藻第一个上去打,我也接着去打,挨打的人没痛,倒是打人的先痛了
这时,鲁迅就笑弯了腰.
鲁迅表面上看,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其实是个很会说笑话的人,他只要有
空坐上一阵,屋子里便会笑声不绝.鲁迅讲笑话很有特点,讲起来娓娓动听类似词语,有时又把双眼一瞪,这使听讲人笑 得前仰后合,可他自己却一本正经,像没事儿一样.
有一次,夜已深了,伏案写作一天的鲁迅刚刚睡丅,同住西屋的鲁迅家的帮
工王妈和我们家的帮工齐妈发生口角,夜深人静,越吵越响,以致鲁迅整夜失眠
第二天,他精神不支生病了.我们三姐妹去探望,谈到口角的事,鲁迅问:
“你们听到没有?声音可响啦.”我们三个便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喝止’呢
其实只要你咳嗽一下,她们就不会吵叻.”鲁迅先生摇摇头说:“她们吵嘴,
彼此心里都有气,若制止她们,虽不会再吵,但心火不消,恐怕也要失眠,与其
三个人睡不着,不如我一个人睡不著.所以还是让她们吵一吵,等话说清楚了,
结合语境,品品下面两句话中的“笑”的不同含义,说说它们在表情达意上的作用.
① 对此,鲁迅并没生气,反而还笑着问:“蛇也有野的吗?”
②这时,鲁迅就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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