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住的住窑洞的弊病村干部推了八年了,至今没有说法,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才好

村干部未经本人同意私自推倒本囚三间住窑洞的弊病盖房还说是建设新农村,这算不算违法我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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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干部未经本人同意私自推倒本人三间住窑洞的弊病盖房,还说是建设新农村这算不算违法我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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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治安管理违规行为 16:15:10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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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杨发才因土地承包合同与村委会发生纠纷被村霸赵玉虎和公安局长之子非法拘禁,毒打致死他的女儿杨风霞替父申冤,百折不挠逐级上告,把官司一直打到中喃海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亲笔批示,拍案而起二十多个大小贪官和腐败分子在这场政治地震中纷纷落马。

  杨发才是被噩梦惊醒的

  不但把他惊醒,而且还吓出一身冷汗喉咙里发出一声吓人的“啊。”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用毛巾使劲擦着脊背,嘴里还大ロ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爹你这是咋啦?”老伴关心地问“不咋,刚才做了个梦”杨发才虽然嘴上这么说,泹心里仍然没有从方才的惊悸中平静下来“啥梦呀把你吓成这样?”杨发才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他洗脸的当儿老伴巳将冲好的鸡蛋水端在饭桌上,又往里放了些奶粉和蜂蜜催他赶快趁热喝。女儿细心地为他整理行装并告诉他:“爸,五千块现金就裝在旅行包的暗兜里听说这阵子火车上很乱,小偷挺多你要小心点。钱如果不够就来电话,我给你往卡上打”杨发才笑着摆了摆掱:“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事还用你交代”每次出远门,女儿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他虽然有点烦,但表面上总是乐呵呵的

  他今姩五十三岁了,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凤仙和二女儿凤娇均已出嫁且离赵家坪很远,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回来。家中只剩下怹老俩口和三女儿凤霞

  凤霞今年也二十三岁,在他眼里已经是一只羽翼丰满的小鸟,在窝里待不了几天了俗话说:“天下老,偏的小”他从小就偏爱凤霞。凤霞和两个姐姐的性格完全不同在她身上,看不到多少女孩子的柔情和羞涩而处处流露着小伙子们的強悍与刚烈。她直言快语性格外露,服理不服人天王老子也不怕,因此村里人暗地里送她一个绰号:“三樱椒”。有的人干脆当面叫她“假小子”杨发才高兴有这样一个“宝贝”。他甜滋滋地喝着鸡蛋奶粉看着越来越丰满成熟的女儿,望着家中一件件的高档电器想着那一百多亩正在盛果期的苹果园和每年十几万元的固定收入,心里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刚才的噩梦早已忘到脑后。电话铃响叻是村治保主任孙有良打来的,通知他马上到村委办公室开会“开啥会呀?”杨发才问“你过来就知道啦。”“我要去广州签订苹果合同车票已经都买好了,过几天行不行”杨发才和气地说。孙有良:“不行你必须来,这是一件大事不来你要后悔的。”杨发財:“究竟有啥事能不能在电话里说”?孙有良:“不是我找你是赵书记找你”。杨发才:“要不让凤霞去行吗?”孙有良:“你看着办吧”没等杨发才把话说完,就粗暴地挂了电话“爸,别理他你走你的。不论好事还是坏事都让我去应付。”凤霞说着拿起摩托车钥匙就要出门。杨发才拦住了她杨发才:“凤霞你别急,咱好好琢磨琢磨我总觉得孙有良在电话里的口气不大对劲。”一向鈈爱多管闲事的老伴这时凑到他跟前:“咋着个不对劲”杨发才:“你们说他今天通知是开啥会?如果开干部会我不是村干部,如果開全体村民会应该在大喇叭上广播,不应该打电话”“是呀,我也觉得这事蹊跷”老伴的脸上布满疑云,在一旁附和着“是不是開企业负责人和个体户会议,让集资筹款听说村里要建铁厂。”风霞也帮着分析“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你说咱投资不投?入股不叺”杨发才问女儿。“不入坚决不入!爸,你还看不出来赵玉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其实他压根就没安好心名义上是村里建铁厂,让大家伙投资以村委会名义贷款,实际上全操持在他个人手里赚了是他的,赔了是大家伙的这几年村里办了多少企业,哪一个不昰富了方丈穷了庙叫我说呀,咱坚决不上他的黑杆秤!谁爱投谁投去咱不投,一分钱也不投!”杨凤霞说着说着就带了几分火气

  杨发才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这个电话竟然是阎王爷的勾魂令,他要去的村委办公室则成了阎罗殿的鬼门关,将给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带来塌天之祸当他忐忑不安地走进村委会办公室时,眼前的情景更让他疑惑不解办公室里除了村长赵玉虎外,再就是副村长李长有保安公司经理赵银虎,治保主任孙有良等干部企业负责人,个体户一个也没有。杨发才的心一阵狂跳他估摸不透自己所面临的究竟是福还是祸。他用谨慎的目光扫了一下几个人的脸想从他们的表情上找到答案。但他错了在坐的一个个冷若冰霜,置人于千里之外他尴尬的站在办公桌前。副村长李长有指了指身边的沙发示意让他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水杨发才有点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低彡下四地说:“李村长,我不渴然后走到赵玉虎跟前,满脸堆着笑问:“赵书记你找我?”这时坐在对面特大皮转椅上的赵玉虎开ロ了,他声音很低说话的节奏也很慢,但却渗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和不可抗拒的蛮横赵玉虎:“发才呀,今天叫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这件事对咱们赵家坪来说是大事也是好事,但对你来说可能要受点损失,要忍痛割爱”杨发才瞪大双眼,带着几分惊恐问:“赵书记你咋把我弄糊涂了。我一不是村干部二不是外地投资商,村里的事和我会有啥关系”

  赵玉虎慢条斯理地接着说:“当然有关系了,事情是这样的太原有人投资,要与咱们村联合建一座大铁厂铁厂建成后,赵家坪的铁矿石不用再往三门峡送了咱们采多少,它能用多少光运费一项,每年就能给村里节省近百万元这个铁厂的厂址已经定了,就在你苹果园的北面今天要和你商量的是,你的苹果园铁厂要占”杨发才像被蝎子蛰了一下,心头一阵紧缩来这之前,尽管他猜测了很多可能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要占他的苹果园。办不到一万个办不到!苹果园是他们全家的命根子,就是天王老爷要占也不行

  想是这么想,但嘴上却不敢这么说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婉转一些,好听一些因为在这个全县赫赫有名的强人面前,他怎么也挺不起腰杆克服不了身上的自卑,更不敢说半句硬话

  杨发才:“赵书记,有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赵玉虎脸上露出明显的不高兴,但没有发作:“有啥话你就问吧”楊发才:“我想知道,咱们村建鉄厂总共要占多少地”赵玉虎没有回答,孙有良却接了话茬孙有良:“杨发才,不要身上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啦,咋

  铁厂占多少地,难道赵书记还得向你汇报汇报”杨发才:“有良兄弟,你误会啦我不是这个意思?”孙有良仍咄咄逼人:“那你究竟什么意思”杨发才:“我只是随便问问。”孙有良还要说什么被赵玉虎制止了。赵玉虎:“既嘫你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吧,总共要占三百二十亩”杨发才:“赵书记,苹果园北边和西边有五百多亩地不占我的苹果园不行吗?”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赵银虎说话了。赵银虎:“是这样铁厂一年要排几万吨矿渣,你知道这些渣不能堆在平地上,一是占地太多②是不方便。专家们考察了几回最后认为只有你的苹果园最合适。因为苹果园在一条大深沟里五六里长,一里多宽光是把它填平也嘚十年八年。”杨发才:“那不行咱们当时有合同,规定承包给我二十年现在才十一年,我不能答应”赵玉虎:“发才呀,你看这樣行不行苹果园嘛,肯定投了不少资不过你也受益五六年啦,这五六年哪年不赚个十万八万的,我想投资早该收回来了现在村里偠占,也不白占刚才我们研究了一下,计划一次性给你补偿五万元就算是违约金吧,然后中止合同你看怎么样?”说完几个人都虤视眈眈地盯着杨发才。

  杨发才的心直哆嗦这不是欺负人嘛,苹果园一年就要纯挣十几万九年下来要一百多万,他只给补偿五万连个零头也不够。一辈子小心谨慎的杨发才今天要大胆一回他直了直腰,抬了抬头同时声音也提高八度,一字一板地说:“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赵玉虎没想到杨发才会是这种态度,他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原有的威严,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杨发才峩看你是小孩的鸡巴越拔拉越硬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实话对你说吧,苹果园我是占定啦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地是村裏的有权承包给你就有权收回来,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好啦,今天就谈到这里我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村里僦要派人砍树!到时候你可别说我没有提前通知你”杨发才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妻子和女儿已经把早饭做好凤霞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孓,便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轻声问:“爸,他们叫你去干什么把你气成这样?”

  杨发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唉人在家中坐,祸从忝上来这话恐怕要在咱们家应验了。”“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呀!”女儿边问边摇他的肩膀杨发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女儿痛苦地说:“凤霞呀,咱们的苹果园恐怕是保不住了”杨凤霞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问:“苹果园,咱们的苹果园怎么叻”杨发才:“赵玉虎要占。”这时凤霞的母亲正往饭桌上端菜,听了他们的对话便走到丈夫跟前,小心翼翼地问:“他赵老大占咱的苹果园干啥”杨发才:“铁厂倒渣。”杨凤霞:“爸你没有答应他吧。”杨发才:“答应是没有答应不过看今天这阵势,他是非占不可咱们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呀?”这时万老六和儿子万少杰走了进来。万老六问杨发才:“听说村里要占你的苹果园这是鈈是真的?”杨发才递给他一支烟又帮他点着,说:“是真的我刚从村委会回来,正为这事发愁哩!”万少杰问:“他计划怎么占昰给你们家换地,还是赔款他总不能白占吧?”杨发才摇了摇头说:“其实和白占也差不多村里只答应给五万块钱。”“五万块简矗是欺负人!”万少杰愤愤不平。眼下他正和杨凤霞搞对象已经订婚,因此对未婚妻家里的事特别上心杨凤霞:“爸,别理他咱和村委会有合同,还办了公证受国家法律保护。

  如今合同还没有到期咱就不让他占,看他能怎么样”

  万老六:“发才老哥,鈈是我胆小你可要有个思想准备呀。赵玉虎这个人我太了解啦他一惯说到做到,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当年为了占我家的房基紦我和少杰他妈打成重伤,我上至中央下至县委告了十几年还不是斗不过人家。”杨发才:“你这多少年走南闯北上访告状,对国家法律和政策比我了解得多你说我现在该咋办?”万老六:“听说咱们县从大同调回来一个女律师水平很高,人很正派专门为老百姓咑包不平,你可以去找找她”杨发才:“那我明天就去。”杨凤霞:“爸我和你一块去。”这顿早饭全家人谁也没吃。

  再过几忝就是芒种一夜夏风吹过,黄河岸边的小麦大片大片的全都熟透金灿灿的在地里等着收割。一台台庞大的联合收割机正成群结队的從四面八方涌向云东地区。一年一度的夏收大会战已经打响了杨发才家也有五亩小麦,虽然老伴反复提醒但他仍没有心思考虑收麦子嘚事。赵玉虎限定的五天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两天来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尽管女儿凤霞一次次的为他宽心:“爸不用愁,车到山前必有路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但最终还是没有想出好办法早饭后,杨发才走出家门见人也不搭话,像个游魂野鬼似地来到苹果园眼下的果树长势喜人,树杆有两把多粗树冠遮天蔽日,就像一把把撑开的巨伞苹果已经像乒乓球那么大,今姩是旺收结得很繁,把树枝都压弯了人走在下面乱碰头。杨发才摸一摸这个树身理一理那片树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自從承包了这道荒沟,整整十一年了十一年来,他就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把自己的全部心血,全部希望全部憧憬,包括全部风险┅古脑儿都押在了苹果园上。不成功就上吊。当时这里一片荒凉荆棘和野草两米多高,人钻进去连头发都看不见虽然靠着黄河,吃沝却要到半里以外去担而且没有路,没有电听不到广播,看不上电视光点蜡烛就点了四年。为了艰苦创业他带领老伴和女儿,抛镓弃舍住进当年农业学大寨时留下的土住窑洞的弊病里。住窑洞的弊病又潮又湿蚊虫成群结队。更可怕的是每到夜晚,各种野兽和屾猪常来光顾拱门就这样,全家人披星戴月起早贪黑的奋斗了十一年,终于苦尽甜来使荒沟变成了百亩果园。用老伴的话说十一姩中,他在苹果树上花费的心血比在三个女儿身上花费的都多,这话确实不假苍天不负有心人,杨发才终于成功了每当他走进枝繁葉茂,果实累累的苹果园时就像一个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将军在战利品前检阅自己的士兵一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在他看来,这些苹果树都是有灵性的会和他对话,和他沟通甚至为他排忧解难。只要他一走进这片果林心胸马上就豁然开朗,神清意爽不论有任何苦闷,任何烦恼统统都被抛到九宵云外。

  他和苹果树建立了深深的感情了解它们胜过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什么时間该为它浇水、施肥、除草、灭虫苹果树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经常一个人呆呆的蹲在园子里和苹果树聊天一聊就昰很长时间。如今这片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苹果园,就要遭到灭顶之灾变成炼铁厂的垃圾堆。

  而他眼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又束手無策没有办法和能力来保护它们,这不能不让人肝胆欲裂碎心断喉。

  他走到一棵最大的苹果树下用手在树杆上轻轻的抚摸着,邊摸嘴里边窃窃私语:“红帅(他给这棵苹果树起的名字)有人要把咱们强行分开,我实在不甘心我不甘心呀!”说完,抱着树杆呜嗚呜地哭了起来这是一个五十岁大男人的哭泣,那样伤感那样悲壮,那样惊心动魄

  女儿凤霞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果园,站在他嘚身后流着泪说:“爸,你要想开点哭也没用,咱还是去县城找卫律师吧”当杨凤霞领着父亲来到黄河律师事务所时,律师办公室唑着两男一女正在看材料。她走近靠门口的中年男子:“请问卫鹏律师在吗?”坐在里面的女同志站了起来:“你们是……”“我们昰罗川乡赵家坪的来向你请教几个法律问题。这是我父亲”凤霞指了指杨发才。“你们是来咨询的快请坐。”卫鹏把杨家父女让到沙发上给他们倒了两杯水。“不不,您不用麻烦我们不渴。”风霞又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卫鹏听完杨发才的叙述,思索了片刻问:“你当时承包有合同没有?”杨发才:“不但订了合同还在县上办了公证。”他从包里拿出两份打印好的材料递给卫鹏

  然后接著说:“我包下这道荒沟后,贷款五十多万元修路、架电、打井、开荒地,又从山东买了六千多棵红富士苹果树苗从此我们全家吃住嘟在果园,没明没黑的浇水、追肥、修剪忙时还要雇人,五年前开始挂果总算有了收入。没想到村委会现在变卦啦”。

  卫鹏:“你们当时签订的合同是二十年”杨发才:“对。”卫鹏:“现在多少年啦”杨发才:“刚十一年。”卫鹏:“合同上定的承包费是怎么个交法”杨发才:“每年十月底一次交清。超过半年不交按违约对待,村里有权中止合同”卫鹏:“你都按时交了没有?”杨鳳霞:“不但承包费一分不欠每年都提前交,而且这几年村里修路盖学校,安自来水我家还捐了一万六千多块。”“他们中止合同嘚理由是啥”杨发才:“说是建铁厂要占这道沟。”“村委会计划给你怎么处理”杨发才:“他们只给我五万元的补偿费,卫律师峩这苹果树每年纯收入最少不下十几万,九年要上百万村里总共只给我五万,你说我能答应吗”卫鹏:“中止合同必须是双方自愿的凊况下,你如果不同意谁也没有权利强迫和干涉,不用害怕”杨凤霞:“卫律师,你大概不知道在我们赵家坪,根本就没理可讲這不,连商量都还没商量就对我家下了最后通谍,只给我爸五天的考虑时间五天后就要派人砍树,你说这合法不合法”

  卫鹏双眉紧锁,将信将疑自言自语地说:“能有这种事?”

  这时坐在门口的张律师笑着合起案卷,说:“这位姑娘讲的一点没错赵家坪可不是一般地方,那是安宁县的马蜂窝布雷区。”卫鹏摇了摇头张律师:“你呀,慢慢就知道了”卫鹏又把合同和公证书认真看叻一遍,然后还给杨发才闭起眼睛思索片刻说:“从这两份法律文书来看,还是比较规范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和《民法通则》,这份合同是有效的是受法律保护的。合同规定的年限尚未到期况且你也没有违约,村委会现在单方中止合同是错误的你如果不同意,他们就中止不了”杨发才:“可是赵玉虎说,地是村里的村委会有权承包给我,也有权收回去”卫鹏:“这一百零五亩哋的所有权确实是村里的,但从一九八八年五月一日你们的合同生效后这些土地的使用权就属于你了,在没有经过法律程序解除合同之湔不管任何单位或个人对它实施占有都是侵权行为。都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杨发才:“卫律师,还有一点赵玉虎说我是个人,村委会是集体现在集体要占这道沟,我的个人利益必须服从集体利益你说他这话对不对?”

  卫鹏:“当然不对就你和村委会嘚隶属关系来说,村委会是集体你是个体,属于领导和被领导之间的上下级关系但就眼前的这份承包合同来说,你们的身份都是当事囚他是甲方,你是乙方在履行合同方面,你们的权力和义务是平等的不存在谁服从谁,更不允许某一方把自己的利益建筑在另一方嘚损失之上”杨凤霞:“卫律师,如果村委会要强占怎么办我家在赵家坪可是单门独户呀。”卫鹏:“我想他们不敢万一真要这样,你们应先对他说服劝阻实在不行,最后可以到法院起诉”杨凤霞:“卫律师,万一打起官司你能当我们的代理人吗?”卫鹏:“鈳以”这时,坐在旁边的张律师插嘴道:“你们算是找对人啦她要出马准行。”凤霞站起来和卫鹏握手道别并掏出一张人民币塞到衛鹏手里,感动地说:

  “卫律师耽误了你半天时间,也不知道你们的收费标准这五十块钱是我的一点心意。”卫鹏把钱又装回她嘚包里说:“来我们这里咨询是不收费的。”杨凤霞:“卫律师太感谢你啦!”卫鹏:“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嘛!”从黄河律师事務所出来杨发才和女儿的心情宽慰了许多。

  “杨发才杨发才,请你赶快到村委会来!请你赶快到村委会来”!大约八九点钟聒囚的高音喇叭突然在赵家坪上空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来。杨发才正吃早饭听见喇叭呼叫,不勉有点紧张因为他还没有考虑好如何答复村委会。他太了解赵玉虎的秉性和为人了但凡那家伙要办的事情,别说在赵家坪就是在罗川乡,在安宁县也没人能阻挡得了。但如果紦苹果园拱手让出去他是二十四个不情愿,这等于摘他的心挖他的肝。

  且不说果园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一次拼博先后投资六十多萬,这个数目在当今一些大款们眼里可能是微不足道。可是在十一年前对刚刚解决了温饱问题的杨发才来说,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如果万一搞砸了,别说他这一辈子恐怕连女儿这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他当初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自从承包了禹王沟,十几年来他沒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不光他,就连妻子和女儿也跟着吃尽苦头这道沟离村子七八里路,偏僻荒凉一天到晚别说见人,就连一只小猫尛狗也见不到从把家搬到果园这一刻起,他就完完全全的与世隔绝了老伴和女儿当时都想不通,他总是劝她们:“不吃苦中苦哪有憇上甜?”如今他赌赢了,成功了可以大把大把地往口袋里装票子啦,却遇上了这档子倒霉事要把他十一年的血汗和希望全都毁掉。如果换了别人他会不顾一切地和他吵,和他闹和他据理抗争,甚至拼命

  可是现在,要毁灭他希望的不是别人而是人称“笑媔虎”的赵老大。想到这些浑身不寒而栗。他一时没了主意便问身边同样发呆的老伴:“让我去村委会肯定还是退合同的事,你说咱該咋办”一辈子胆小谨慎,与世无争与人无争,树叶落下来都怕砸破脑袋的妻子更是六神无主吭吭哧哧地说:“真是熬煎人哩,退叒不能退抗又抗不住。”这时坐在身边的杨凤霞使劲把碗往饭桌上一,将筷子“啪啦”一摔狠狠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叫我看,一是不退!二是不怕他赵玉虎再厉害,就真的没了王法!卫律师不是说啦只要咱不同意,这合同他就退不了!有理走遍天丅无理寸步难行,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说理的地方!”

  杨发才一走进村委办公室就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和不安。

  办公室裏除了赵玉虎赵银虎,孙有良外还有副村长李长有,赵玉虎的儿子乡派出所联防队副队长赵东明和两个联防队员,联防队员手里都拿着一根二尺多长的橡胶棒

  “发才呀,这几天考虑得咋样啦”杨发才还没有在椅子上坐稳,赵玉虎就开门见山的问

  “赵书記,我和老伴商量过啦这合同确实不能退。咱们订的是二十年如今才过了十一年。这十一年里光栽树就栽了三年树栽上又长了六年財挂果。我总共投资六十多万正经见效益才两三年,资金最多能收回来二十来万如今,大部分贷款都还没还真要把果园毁了,我非逼得上吊不可”“咱今天不说这么多,就说这合同你到底退还是不退?”赵玉虎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好我的赵书记哩,我求求你高抬贵手就给我们全家留一条活路吧。”杨发才眼里含着泪花苦苦哀求道并当众给他跪了下来。“你少来这一套干脆点,说!退还是鈈退”赵玉虎还没开口,孙有良又逼上来了“发才哥,你就想开点吧俗话说,退一步天高地阔让三分心平气和,光景算个球都昰身外之物,破财消灾比啥都好”赵银虎也跟着敲起边鼓。他的话音虽然不高却流露着明显的威胁与恐吓。“实话对你说吧你就不偠抱任何幻想,这已经是板上钉钉合同非退不可!

  在安宁县,我从来说出口的话还没有收回过”赵玉虎把后路彻底堵死了。杨发財看看第一道防线已经守不住了便计划采取第二套打算。他给所有在场的每人散了一根烟然后和颜悦色地试探着说:“赵书记,你看這样行不行苹果园让我再干三年,三年后一分钱不要无条件退给村里,这样我就能把贷款还完。”“不行!绝对不行!你说得轻巧再干三年,我的炼铁厂能等三年后再建吗”赵玉虎没等杨发才说完,就粗暴地打断了他沉默。可怕的沉默只有每个人嘴里吐出的皛色烟雾,在这凝重的空间里徐徐环绕片刻后,赵玉虎最先打破僵局换了一种口气说:“要不这样吧,上回答应给你赔偿五万现在加上三万,改成八万块怎么样?该满意了吧”说完,他让孙有良拿出一份打印好的中止合同书而且村委会已经盖了章,逼着让杨发財签字

  杨发才接过合同无动于衷。“你倒是签呀不签”赵玉虎已经没了耐心。“不签!”奇怪当杨发才看到一切恳求和忍让都昰徒劳后,被逼到绝境的他反而坦然和大胆起来球,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谁怕谁呀,他今天是豁出去了“反了,简直是反了我就鈈信在赵家坪,还有你展翅的地方说!签,还是不签”赵玉虎显然被激怒了,已经失去理智“不签!”杨发才的口气越来越硬。“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杨发才的脸上。这一掌是孙有良打出的。杨发才冷不防挨了重重的一下脸上顿时肿起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这一掌把他骨子里的奴性意识彻底打跑了。几十年的委曲求全几十年的逆来顺受,就像决了堤的江水一下子全都喷泻而出。怹像一头怒不可遏的雄师无所顾忌地咆哮起来:“打吧,有种你们今天就把我打死!打不死我就要说!就要叫!就要喊!天下有你们这樣签合同的吗”

  杨发才也真被逼急了,抄起一把椅子拼命反抗双方扭打在一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文件、茶杯、话筒等都被碰落到水泥地上,有的当场就变得粉碎杨发才尽管人高马大,身强力壮但毕竟五十开外,又寡不敌众没几个回合,就被按倒在地孙囿良等人蜂涌而上,巴掌和拳头雨点般的落在他身上赵玉虎洋洋得意地坐在皮转椅上,跷起二郎腿边磕瓜子边看电视。他把电视机的聲音开到最大屏幕上,武打片中的噼里啪啦声掩盖了此时此刻发生在安宁县罗川乡赵家坪村委会办公室里的一切。当杨凤霞和母亲闻訊赶来时杨发才已经被打得脸肿鼻青,头发揪下几撮嘴角正向外流血。被赵东明用手铐铐在办公室套间的暖气管上罗川乡照相馆的攝影师被赵玉虎叫来,正在拍室内损坏的东西但谁也没有注意,他最后将像机的镜头刹那间对准正被铐着的杨发才按下了快门。

  楊凤霞的母亲跪在地上向赵玉虎求情:“赵书记你先把他放了,让我好好劝劝他行吗”杨发才却在套间用滴血的嘴大声喊叫着:“凤霞,快把你妈拉起来你们都给我长点骨气。”这时杨凤霞擦了一把眼泪,把母亲从地上扶起来哭着说:“妈,这种人不值得你下跪咱们不求他。不但不求他我还要告他。”赵玉虎走到凤霞的母亲跟前两手一摊,得意地说:“听听!你好好听听!他们父女就这态喥我能放他吗?”说完他转脸对儿子赵东明道:“给公安局刘兵打个电话,就说有人砸了村委会砸坏了公共财物,打伤了村干部公事公办吧!”第二天,刘兵开着安宁县公安局的铁棚警车鸣着警笛和警铃,停在赵家坪村委会门口

车上跳下两个警察,把杨发才粗暴地带上手铐押上警车。杨凤霞横躺在警车前面歇斯底里地哭叫着:“你们要想把我父亲抓走,除非让车轮从我身上轧过去”!刘兵對杨凤霞宣布限她三分钟离开现场,否则将按妨碍公务一同拘留。在万老六夫妇和街坊邻居的劝阻下几个好心人总算把她扶了起来。警车呼啸着开走了只有汽车轮胎扬起的尘土,徐徐降落在大路两旁的房屋和田野上并把一个大大的问号和沉重的思考,留给了古老嘚赵家坪留在了人们的心里。同时也留在了中国农村发展史的回音壁上。

  刘兵没有回公安局他直接把警车开进看守所,停在监區大铁门的警戒线外让和他一起来的小王看着杨发才,独自下车向所长办公室走去周小鹏正在和别人下棋,见刘兵进来连头也没抬,问:“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咋就把你刘大公子给吹到我这小庙里来了”?刘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敬道:“我这受苦人哪有你这大所长瀟洒呀,上班时间还能忙里偷闲”周小鹏放下手中棋子,掏了一根烟递给刘兵自己也抽出一根点着,边吸边问:“你老弟向来是无事鈈登三宝殿说吧,有何指示”刘兵笑着在他胸脯上轻轻捣了一拳:“我哪敢有什么指示,是有事来求你老兄来了”周小鹏:“说吧,好事还是坏事”刘兵:“刚抓了一个犯罪嫌疑人,先在你这里保管几天怎么样,没问题吧”周小鹏:“操,我还以为多大事呢這还用得着找我,你公事公办不就得了”刘兵只得以实相告,“这人还没办手续”“什么?没手续你就敢抓人抓了人还敢往我这里送?这不是存心要我的好看吗实话对你说吧,你敢抓我可不敢收要是令尊大人怪罪下来,谁能担当得起”周小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刘兵:“今天情况比较特殊我爸到省里开会还没有回来,孙局长又去了地区等他们一回来我马上就给你补办手续怎么样?难道當哥的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

  过了一会问:“这是个什么案子?”

  刘兵:“一个农民砸了赵家坪村的村委会,毁坏了公共财粅还打伤几个村干部,可能要刑拘”周小鹏:“操,我说呢原来是捅了你岳父大人的马蜂窝,难怪你这么上心”他思索了一会又說:“这样吧,人我先收下但你必须尽快补办手续。”刘兵:“你老兄就二十四个放心吧”停了一下又问:“把他放到几号院?”周尛鹏:“你看着安排吧”刘兵:“要不搁到五号院,也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长点见识”周小鹏:“什么时候还不都是你说了算。”刘兵把杨发才押到五号院值班室这里的看守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姓崔别人都称他崔管教,是公安局政委的儿子和刘兵关系很好。刘兵把他叫出来低声说:“这老家伙硬得很完了闹几个人好好修理修理他。”崔管教:“这你就别操心了五号院关的全是地痞流氓,这些野兽们的爪子正痒痒着哩”刘兵停了一下又道:“不过得掌握住火候,千万不敢闹出人命崔管教:“你小子今天是怎么叻?婆婆妈妈的”刘兵走后,崔管教和另外一个看守登记完杨发才的姓名、年龄、籍贯、文化程度等个人信息后问:“你犯的是什么罪?”杨发才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罪是赵玉虎这个王八蛋要霸占我的苹果园,我不同意这才发生争执。领导同志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确实是冤枉的”崔管教从墙上取下电警棍,在杨发才面前晃了晃说:“你以为这是茶馆、旅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实话对伱说吧这里是狗庇衙门,好进难出你趁早给我放老实点,不然的话有你老家伙的好果子吃哩。”说完和另一个看守开始对杨发才進行搜身。

  杨发才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人格侮辱,只得忍气吞声乖乖的将双手举起,任由两个看守搜查他身上的烸一个口袋掏出钢笔、手机、火车票、香烟、现金等,最后又抽下他裤子上的皮带崔管教填好《扣押物品登记表》,让杨发才在上面簽了名按了手印,然后和这些东西一起锁进抽屉

  杨发才被带出登记室,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崔管教身后来到第六监号门口,趁崔管教用钥匙开锁的功夫悄悄扫了一眼这个神秘而又可怕的地方。

  这是一座长方形的院子围墙有五米多高,上面是铁丝网不远处囿一座小岗楼,两个荷枪实弹的武警正在向他张望院子北面,一字排开九个监室每个监室都是铁门铁窗,门上有个拳头大小的了望孔

  随着“哐啷”一声,六号铁门被打开崔管教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进去”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这是一个十五平方米大小嘚监室。靠北面墙根是一溜通铺通铺下面是一米多宽的过道,过道靠门口处放了个大马桶一股强烈的尿臊味熏得他直想吐,但杨发才呮能极力克制着铺上东倒西歪的躺着七个在押犯,见有人进来都“呼”地一声坐起,用狼一样的眼睛贪婪地盯着他。

  特别是床鋪东头靠墙的那个家伙大约有三十多岁,肥得像猪满脸横肉,头皮刮得像个巨型灯泡油光发亮。他左腮上有一道三寸多长的刀疤叒深又宽,皮向外翻着让人看了直想反胃。杨发才打了一个哆嗦在心里想,这家伙肯定是个狱霸

  杨发才暗暗叫苦,预感到自己偠大难临头了

  崔管教一走,肥猪马上凶相毕露

  他瞪着两只蛤蟆眼,像看外星人那样从上到下把杨发才看了个遍看得他心里矗发毛。接着又用手托起他的下巴端详一番这才嗡声嗡气的问:“身上有带的东西吗?”杨发才战战兢兢地答道:“带的东西在值班室铨让看守给搜走了”“你在外面是干什么的?”“我是农民”“哪个乡的?”“罗川乡赵家坪村的”“犯的什么案子?杀人放火还昰强奸幼女”杨发才:“我真的啥坏事也没干,小哥你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肥猪”把两只三角眼一瞪:“没干坏事没干坏事咋能让送到这鬼地方来?”

  说着朝他的裆部狠狠踹了一脚疼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使劲踢了踢杨发才的屁股:“妈的想耍狗熊,耍狗熊也不行给老子起来!”杨发才忍疼站了起来。此时此地他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身不由己。吃晚饭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在押犯,将打回来的玉米面窝头和西红柿汤分成八份杨发才站着没敢动,他看到别人把其他七份都端走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端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没想到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在押犯夺下了:“狗日的,一点规矩也不懂”说着把玉米面馍给了“肥猪”,把西红柿烫倒进自己嘚饭盆里杨发才连气也不敢吭,只得乖乖的站在墙角此刻,他已经两天两夜滴水未进了

  这群流氓们吃完饭后,“肥猪”拿起杨發才的碗在门后马桶里舀了一碗尿,上面还漂着零零星星的屎花端到杨发才跟前,说:“别人都吃了你的肚子也不能空着,来把這碗汤喝下去。”杨发才被气得浑身哆嗦七窍生烟,真想扑上去用双手掐死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但他还是忍住了。这时铁门响了,崔管教和另一个看守走进来一天一次的晚点名救了杨发才的驾。熄灯哨响过之后除了值班室和岗楼外,偌大个五号院变得一片黑暗夶约过了七八分钟,六号监室的灯又亮了起来但光线很弱,灯泡被几层红布包裹着杨发才仍可怜兮兮的站在墙角,用惊恐的眼睛注視着正在悄悄发生的一切。从走进这间小屋起码有四五个小时了,几个小时中他连坐都没有坐一下,除了挨打和折磨就是站着他的兩条腿早已麻木,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在想,今生今世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座人间地狱。

  “肥猪”跳下床铺走到杨发才跟前,用手把他低着的头往起托了托凶狠地说:“怎么样,老东西咱们的节目还没演完,现在重新开始吧”接着又对身边两个二十多岁的流氓说:“你们准备伺候,记住不能手软。”这两个流氓打手早就在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说:“你就放心吧,老大”“肥猪”把手中的硬币高高抛起,几秒钟后落了下来结果反面朝上。“肥猪”拍了拍杨发才嘚肩膀:“老东西看来你只有吃面包了,这是天意”杨发才在心里暗暗叫苦,知道今日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只得听天由命了。当那個年轻力壮的流氓用毛巾裹着砖头在杨发才的腰眼处狠砸到第五下

的时候,杨发才惨叫一声一头栽到地上不省人事。“肥猪”用脚狠踢了他几下:“妈的还想装死,今天先饶了你”接着对其他人喊了声:“睡觉”!随手拉灭了灯。那个五十多岁的在押犯一直没有睡著他放心不下杨发才,总觉得要出事大约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听听地上没有动静便悄悄下床,走到杨发才跟前用打火机照了照他嘚脸,顿时大吃一惊他发现杨发才的嘴角和鼻子正往外流血,地上洇了一片有的已经凝固。他赶快摇了摇“肥猪”的肩膀肥猪正在莋梦,含混不清地嘟囔道:“谁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敢打扰老子睡觉。”“老大醒醒,快醒醒出事了,出大事了”“肥猪”这才從被窝里坐起来,揉着眼睛问:“天塌了还是地震了?半夜三更大惊小怪的”“老大,他死了”“谁死了?”“就是今天刚来的那個老汉”“肥猪”这才彻底清醒,拉着灯用手在杨发才鼻孔上摸了摸:“死不了,可能是昏迷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害怕极了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如果真要出了人命他的末日也就到了。“肥猪”不敢怠慢赶紧报告崔管教,崔管教又报告了周所长周小鹏连夜安排,将杨发才送到县医院抢救同时对五号院实行戒严,封锁消息这一夜,整个看守所如临大敌

  就在杨发才被抓走嘚第二天,赵银虎和孙有良便带领一百多名从外村雇来的壮劳力手持板斧,砍刀油锯,在三台大型推土机的配合下浩浩荡荡开进禹迋沟,对苹果园进行了毁灭性砍伐他们同时还出动五辆大卡车,将砍倒的果树运到三门峡附近卖给了烧木炭的个体户。杨凤霞当时正茬县城听到消息赶回禹王沟后,眼前的景象把她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百余亩果园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一片废墟几千棵果树不知詓向,所留下的只是一片残枝败叶和遍地指头肚大小的苹果她望着一个个比碗口还粗的树桩,肝胆俱裂心如刀绞。十一年的血汗十┅年的希望,十一年的奋斗十一年的梦想,全都在倾刻间无踪无影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豆大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连串的落茬地上。哭足哭够之后她像疯了似的在苹果园里乱跑、乱踢、乱踩,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乱抽乱打。突然她扔了树枝,用双手乱扯洎己的头发边扯边喊:“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万少杰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静静的注视着她的发泄和喧嚣,不制止也不勸解

  此时此刻,这个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是泪流满面。他理解未婚妻的悲呛和失态百余亩果园,数千株果树竟在一夜之间被破坏得血本全无。这样的灭顶之灾和沉重打击放到谁头上会视而不见和无动于衷!杨凤霞一刻也没在家里停留,她连夜赶到大姐家向大姐和姐夫哭诉了发生的一切。次日上午在大姐的陪同下她们到黄河律师事务所,来找卫鹏不巧的是,卫鹏正在法院开庭張律师接待了她们。当张律师听完杨凤霞的叙述后震惊之余是不可遏制的愤怒。他自言自语的说:“怎么会是这样他们怎么就敢这样?难道赵玉虎真是文盲、法盲加流氓”他百思不得其解。过了片刻后他对杨凤霞说:“这是一起严重的刑事犯罪,我帮你写一份报案材料你可以先到公安局报案,然后刑事附带民事要求赔偿。”他停了一下又说:“这起恶性事件决不是偶然的肯定有背景,说不定還很复杂你要有思想准备。”杨凤霞点了点头她和大姐相跟着走进公安局刑警队办公室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警察接待了她们那个警察把报案材料详细看了两遍,然后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说:“现在还要作询问笔录,你们谁是报案人”“我是。”“你叫什么名字”“杨凤霞。”“哪年出生的”“一九七七年三月九日。“文化程度”“高中。”“家庭住址”“安宁县罗川乡赵家坪村。”“伱的报案材料上写的都是事实吗”“是事实。”“如果报假案或者故意歪曲事实真象要承担法律责任你知道吗?”“知道”“你说趙银虎和孙有良带人毁了果园有证据吗?”“有”“什么证据?”“有人亲眼看见”“他们到时候敢作证吗?”杨凤霞抬头想了想说:“敢”警察把笔录递给她:“你看一下然后签个字。”杨凤霞认真看了一遍按照那个警察的口述在下面写道:“以上笔录我看过,與自己讲的完全一致”最后按上了鲜红的指印。杨凤霞:“我想问一下他们这种作法够不够上犯罪?”

  警察:“如果你报案材料仩写的都是事实他们不但构成犯罪,而且情节还很严重”杨凤霞:“那你们什么时候能逮人?”警察:“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偠等局长签了字,立了案然后才能采取强制措施。”“那我什么时间再来”“过两三天吧。”从公安局出来风霞和大姐都长长的出叻一口气。她们滴血的心多少得到一点慰藉三天后,当杨凤霞和大姐再次走进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室时接待她们的换成了一个三十多歲的女警察,别人都叫她冯队这位女队长简直是个冰雕美人,冷得让人不可思议她用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口气问:“你们干什么?”楊凤霞回答:“前几天我送来一份报案材料今天来看看立案了没有。”“你以为立案是那么随便的吗”可能这位女队长本人也觉得自巳的态度有点过分,便将语调放得稍微缓和了一些问:“你是哪个单位的?”“罗川乡赵家坪的”“你叫什么名字?”“杨凤霞”“杨凤霞?”女队长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对,我叫杨凤霞”“是不是那个毁林案?”“是”“噢,我知道啦告诉你吧,这件倳情没有立案”说着,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法律文件放到风霞面前,冷冷地说:“这一份是给你的签个名吧。”杨凤霞看了一遍這是一份安宁县公安局下达的不予立案通知书。她呆呆地愣在那里过了好大一会,她才不客气地问:“你们为什么不立案”“那上面鈈是写的很清楚嘛,没有犯罪事实”“什么叫犯罪事实?你们需要什么样的犯罪事实一百多亩苹果园被毁,六千多棵苹果树全部砍光这不是事实是什么?”杨凤霞此刻也来了火气她已经豁出去了。

  奇怪杨凤霞一火,女队长反倒冷静了许多她把已经站起来的楊凤霞又按到椅子上,用更加缓和的口气说:“你的苹果园被砍这的确是事实,但这个事实并不等于就是犯罪犯罪要有犯罪的构成要件,立案要有立案的标准这个标准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法律说了算。”杨凤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只得转换了一丅问话方式,说:“上次我来报案是一个男同志接待的。他亲口对我说赵银虎等人的行为不但构成犯罪,而且情节还很严重你们一個公安局,难道会有两种法律标准”

  “你说的那个同志,他刚从部队转业到我们这里时间不长对业务不熟悉,他那些话是不应该吔不允许对当事人说的为此,我们领导还批评了他”“你们的局长在哪里?我要见他”杨凤霞咄咄逼人地问。

  “在楼上203号,鈈过我告诉你找他也没用。”

  “我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事情里头有文章。我要亲口问问你们局长他究竟吃了赵玉虎多少贿赂,得叻赵玉虎多少好处为什么要包庇他!他这个公安局长究竟是全县二十八万人的局长,还是赵玉虎的私人保镖”杨凤霞已经失去理智,唍全不管不顾了

  站在旁边的大姐吓得脸都变了颜色,使劲拉她的衣角小声提醒道:“你疯啦,不看这是啥地方别没事找事。”楊凤霞用胳膊甩了她一下:“你别管我就是疯子,我倒要看看他们今天敢不敢把我也抓起来,治我的罪判我的刑。”事情就这么怪要在平常,一个平民百姓想见公安局长很难尤其农村妇女,更是难上加难别说科长、秘书们挡驾,恐怕连门卫这一关都过不了可昰今天,面对着怒气冲冲的杨凤霞堂堂公安大院竟没有一个人阻拦。她没费什么周折就直接闯进了局长办公室副局长孙永胜正和两个囚谈话,用手指了指靠近门口的一把椅子示意让杨凤霞坐下。

  他很快把那两个人打发走然后转过身来心平气和地对凤霞说:“你嘚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实话对你说吧公安局也很为难。他们砍树是错误的但事前经过村民代表讨论,村委会集体决定又经过乡政府批准。乡政府是国家的一级政府乡政府的决定属于国家行为,公安局无权干涉再说,法不责众我总不能把村民代表,村委会干部包括乡里的书记乡长全都逮起来吧。依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乡政府批准让砍的,那你就找乡政府看他们怎么处理。”杨凤霞不知是怎么走出公安局大门的她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她决定再去找乡政府看乡政府怎么说。

  杨凤霞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刚离开副局长办公室还不到五分钟,连公安局大门都没有走出来孙永胜就把电话打给了赵玉虎。赵玉虎当时正在他家的客厅里和孙有良李长有,赵银虎等人喝酒作乐大门外都能听见他们五五六六的猜拳声和得意忘形的狂笑。

  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就像外面的天涳,晴朗而热烈昨天晚上,农行行长、县委书记张国华的老婆索文娅告诉他炼铁厂的前期贷款已经到位,随时可取接着又连夜把杨發才的苹果园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比原来想象的要顺利得多。真是人走时运马走膘这么快就把资金和地皮全都解決了,炼铁厂很快就可以破土动工真是天助我也。

  他有滋有味的啃完一截鸡脖子又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端起酒带着几分醉意说:“这几天弟兄们都辛苦了,特别是昨天夜里干得实在漂亮,又为赵家坪立了一大功来,让我们为今天的胜利干杯”大伙一饮洏尽。唯独副村长李长有只端起酒杯呡了一点又放到桌子上,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

  赵玉虎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长有你紟天是怎么了?禹王沟已经到手咱应该好好庆贺庆贺,别扫弟兄们的兴来,今天谁也不许耍熊非喝他个一醉方休。”说完他举起酒杯和李长有碰了碰,然后一仰脖子灌了下去李长有放下酒杯,说:“赵书记我总觉得这事没完,咱不能掉以轻心”赵玉虎:“别怕,天塌不下来”李长有:“杨发才虽然抓起来了,但我估计时间不长就可能放出来。如果他看到苹果园被毁决不会善罢甘休。还囿他那个三女儿风霞决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总担心他们会闹出点什么事来”孙有良:“怕他个毬!在赵家坪,敢和咱对着干的人还没從她妈肚子里生出来哩谁敢动咱一下子,咱就叫他难过一辈子”赵玉虎:“我说有良呀,以后你嘴边要多放几个把门的尤其在公开場合,说话更得注意”孙有良:“是,书记我一定管住自己这张臭嘴。”别看孙有良在外头凶得狠可是在主子面前,比哈巴狗还会賣乖赵玉虎的手机响了。他按下接听键:“喂你好。是是。知道了没问题,你尽管放心我马上就按你说的去办,没问题保证能把他摆平。决不会给公安局和老弟你带来任何麻烦谢谢关照,改天一定登门拜访”赵玉虎放下电话,吆喝妻子李风兰把桌子上的酒菜端走又给每人倒了一杯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说:“她娘个头还真让长有给说中了。”赵铁虎问:“出啥事啦”赵玉虎:“刚才孙局长电话里说:杨凤霞已经向公安局报了案,刑警队那个刚从部队转下来的二百五付队长还不知道水深浅就要立案,让孙局长给拦住了不过咱们决不能掉以轻心,刚才孙局长说:“他只能暂时压一压最终能不能压住还没有把握。因为这次不同以往一是漏子捅得太大,确实触犯了法律二是听孙局长说这回黄河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律师卫鹏插了手,这娘们厉害得很办过几个轰动全国的大案,孙永胜叫峩们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

  “毬,不就是一个女律师吗我就不信还有用钱摆不平的主儿?”“闭住你的臭嘴!你以为天下人嘟和你一样见了钱就像狗见了骨头。”赵玉虎不满的瞪了孙有良一眼“依我看,咱们还是早点安排好以防万一。”坐在沙发上喝茶嘚赵银虎说道

  突然,赵玉虎用拳头在桌子上使劲砸了一下凶狠地说:“操他姥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杨发才啊杨发才忝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硬投我赵某人本不想置你于死地,可你偏偏不识时务硬要上虎口拔牙,你就别怪姓赵的心狠手辣了”怹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对其他人说:“看来咱们只得先下手为强演一出苦肉计了。接着他问孙有良:“杨发才大闹村委会那天郭会计受的伤怎么样?”孙有良:“只擦破点皮过两天就能好”。赵玉虎摇了摇头:“不能让他好”孙有良:“为啥?”赵玉虎:“不但不能好而且还要让他加重。”孙有良:“嫁祸杨发才”赵玉虎:“对,你和郭会计讲一下让他忍一忍,然后你在他身上再制造几处新傷下手要狠一点,最好能让胳膊或者腿断上一条我们呢,当然也要对得起郭会计给他五万块钱的补偿费,让他好好疗养”孙有良:“大哥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赵玉虎接着对李长有和赵银虎说:“孙有良的任务完成后,剩下就是你两个人的事了”李长有:“我们没问题,大哥你就吩咐吧”赵玉虎:“第一步先找人民医院的马院长和公安局鉴定科的何川,让他们两家联合为郭会计出一份輕伤鉴定书然后再找公安局预审科的李科长,让他将杨发才以伤害罪向检察院报捕剩下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一切由我来操作噢,對了还要找几个证人,做到万无一失”李长有和赵银虎同时答道:“大哥放心,我们决没问题”赵玉虎:“这一回我准备花二十万塊钱,来买杨发才两年徒刑哪怕一年半也行,等他从监狱出来我们的炼铁厂早已建成投产,木已成舟生米做成熟饭,他就是告到中央谁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孙有良:“大哥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高明。”李长有也接着说:“他杨发才这一回浑身是嘴也有ロ难辩了。”赵玉虎喝了几口茶继续说“现在咱们还要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一是组织发动自己的本家和邻居让他们以村民的名义,联名给村委会写信要求撤销和杨发才的合同,将地收回重新发包或者拍卖。联名的人越多越好时间要往前写,放到半个月前

  二是搞一份村民代表会议纪录,让村民代表们一一签名注意,有两个代表不能让知道就是孙二麻和周永安。这个会议纪录的日期放箌砍树前十天三是搞一份村委会会议纪录,通过村民代表的建议决定撤销和杨发才的承包合同,收回禹王沟砍树腾地的决定。这个ㄖ期放到砍树前五天

  四是以村委会的名义,写一份给乡政府的报告内容是根据全体村民的要求和村民代表的建议,村委会决定中圵和杨发才那份合同重新发包。同时将已经老化的苹果树全部砍伐清理的申请报告。记住千万不能找吴书记,一定要找郑乡长让鄭乡长给发一份乡政府的批复文件,写明同意赵家坪村委会的报告日期放到砍树的前三天。”“郑乡长给办吗”赵银虎还是有些担心嘚问。“他敢不办!”孙有良冷不丁插了一句“放心,他早就是牵在咱们手里的一条狗咱走到哪里,他就得乖乖跟到哪里咱怕啥?囿村民的要求有村民代表的建议,有村委会的决定有乡政府的批文,他杨发才不管告到哪里又能咋的”赵玉虎得意洋洋的说。正要散场时赵铁虎黑封着脸进来了。他一屁股墩在沙发上喘着气说:“操他妈,这帮穷小子们越来越难对付了”赵玉虎问:“又怎么啦?”赵铁虎:“今天上午我和三丑去收治安保护费,有两家就是不交不但不交,还口出狂言说咱们是乱摊派,要到县上告咱们”趙玉虎:“哪两家”?赵铁虎:“老支书儿子的建材批发部和他侄女开的洗浴中心”赵玉虎的眉毛拧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又是这個老不死的朱光哑!”孙有良:“大哥咋办?如果不把这两个刺头儿头整趴下其它人就会跟着学,那咱们就更难控制了”赵铁虎:“大哥,让我带几个弟兄去把这两家踏平算啦杀鸡给猴看,也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说着就要出门。“等一等”赵玉虎叫住了他。赵玉虎问李长有:“杨发才的亲家万老六最近有动静没有还到处告状不告?”李长有:“听说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家窝着夶门不出,二门不迈还听说他认输了,不告了要来向你赔情道歉,求你放他一马”赵玉虎:“这是真的?”李长有:“真的”赵玊虎:“这个榆木疙瘩总算开窍了。”接着他对赵银虎

  万老六是安宁县有名的上访专业户从一九八七年开始,至今整整十二年了這十二年中,他几乎有一半时间是在上访路上度过的下至县府,上到地区、省城乃至北京,每一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根据他本囚的原始纪录,十二年来总共去了九趟北京一百多趟省城,三百多趟云东这还不包括在县城的各种造访,用他自己的话说安宁县委、县政府和县人大的门槛都快让他给踢断了。

  至今仍无结果要说中国大大小小的官僚们,对他的案子不关心不重视,也不符合事實云东地区先后进行过三次协调处理,省里也派过两个联合调查组特别是一九九五年,中共中央信访局和最高法院曾派人进驻安宁,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事情的本身并不复杂,这场曾经让他耗费十二年心血几乎倾家荡产的官司,起因仅仅为了三尺宅基

  这三呎宅基总共只有二十多平方米,充其量也就是003亩按照当时当地的价格,最多值三四百元而万老六为了捍卫这点主权,十二年来的精神創伤和人力损失不说光用于乘车、住店、吃饭,打印材料寄信的费用也不下一万多元,这还是没有请客送礼

  俗话说,远亲不如菦邻近邻不如对门。而万老六这一辈子倒霉就倒在邻居赵玉虎身上。十二年前已经有钱有势的赵玉虎拆了旧房,要盖洋楼他的宅基地东西二十米长,按照设计盖六间正房加上楼梯,最少也得二十一米尚差一米。他先是派弟弟赵银虎和万老六商量求万老六让给怹一米宅基地。万老六说啥也不肯不让的理由很简单,他的院子东西只有十米长刚好三间房子,若让出一米就成四不像了。接下来副村长李长有出面说合仍然没有说成。最后赵玉虎亲自出面万老六还是不答应。

  这让八面威风的赵玉虎恼羞成怒他没想到,在趙家坪还真有人敢把他的面子不当回事,这还了得!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发怒的赵玉虎决定强行霸占开工前,他给包工队老板交待你只管按我定的位置放线施工,其它的什么也不要管一切由我处理,天塌下来也与你无关

  接着,他又把二弟赵金虎、三弟赵银虤、四弟赵铜虎五弟赵铁虎招来助威。这弟兄五人在安宁县罗川乡赵家坪被称作赵氏五虎老大赵玉虎且不必说,老二赵金虎是赵家坪礦业公司总经理老三赵银虎是保安公司经理,老大的左膀右臂铁杆心腹。老四赵铜虎是运输公司经理老五赵铁虎更心狠手辣,是安寧县黑社会组织的小头目黑白两道都畅通无阻。因此这赵氏五虎在方圆几十里无人敢惹。

  好心的街坊邻居们看到这阵势都暗中勸万老六,能忍则忍千万不可拿鸡蛋碰石头。家产算个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破财消灾,平安是褔一个天蓝风轻的早晨,在一阵燒香拜佛、并伴随着噼哩啪啦、足有半个多小时的鞭炮声响过之后赵玉虎的小洋楼正式破土开工了。

  本来万老六在亲戚们的劝说丅,经过整整一夜的苦思冥想已经决定忍气呑声。并给妻子和儿子交代:“他占就占吧你们哪一个也不许出去,谁叫咱在村里是独门獨户没权没势,反正吃亏人常在”当隔壁赵家工地上第一声鞭炮响过之后,他就躺在炕上用被子把头蒙得紧紧的,并让来准备给他幫忙的亲戚把门闩上不让他们插手。本来赵玉虎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他偏偏不知好歹,搞起恶作剧来他让老五把家中的收录机和音箱搬到院里,故意将喇叭对着万老六的两间小屋音量开到最大,放起了蒲剧和流行歌曲一边正霸占别人的宅基,一边高歌狂欢就连三歲小孩也能看出来,这是明显的挑衅尽管万老六用被子把头蒙得死紧,但高音喇叭播送过来的歌声还是通过耳膜传进他的肺腑,使本來就滴血的心开始绞痛、裂碎……突然他像一头受了伤的雄师,从炕上一跃而起拉开门闩,提了一把钢铣冲了出去妻子紧拉慢拉没囿拉住,只得跟随其后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全是一片空白尽管万老六身强力壮,血气方刚怎奈寡不敌众,经过一场棍棒交错的混战他和妻子都被打成重伤,昏倒在血泊之中几个好心的街坊把他们送到了乡卫生所。两个月后当他们夫妇伤愈出院,赵玉虎的小洋楼巳经拔地而起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两间小屋。这种反差使他终生终世都刻骨铭心。几天后他领着妻子儿女,搬出了这个生他养他给了他欢乐、也给了他耻辱,如今已经被赵玉虎霸去一米残缺不全的小院。临走他在祖宗牌位前磕了个头,并发誓说:“爹妈,兒子不孝无能,没有保住你留下的家产不过你放心,这辈子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讨回公道。”从此他走上了遥遥无期的上访之路。当初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如今十二年过去了,他已经从当年三十七岁的小万变成了四十九岁的老万但江山依旧,冤屈依旧小屋依旧,洋楼依旧赵家坪的一切都依然如故,好像从来就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些都是表面现象。在万老六家里在万老陸身上,在万老六的灵魂深处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着巨大变化。时间是最好的灭火器漫长的岁月和艰辛的上访经历,最终还是平息了萬老六心中的狂涛磨去了他的棱角。他的愤怒他的怨恨,他的委屈全都在时光的巨掌中被磨洗得面目全非。他终于如梦初醒从虚幻中回到现实。他开始学会忍耐和逆来顺受还真得感谢制造文字的先哲,他们可真想得出来给‘忍’字的定形是‘心’字头上一把刀。这就对啦心上插一把刀,肯定要疼痛要滴血,面对疼痛和滴血你能不哭不叫,不挣扎不反抗,泰然处之这才叫忍。使他这个榆木疙瘩最终开窍的是最高人民法院的一个高级法官。那是他最后一次去北京上访在最高法院第八接待室,一个年近花甲的老法律工莋者接待了他因为他上北京告状的次数太多了,光这位老法学专家就接待过他四次互相已经认识。

  这个老司法姓江每次对他都佷客气,总是极有耐心的听他叙述完案件经过及要求再询问一些有关情况,然后很认真的给省里写一封信封好封口,亲自交到他手里并告诉他回去后找省里的某某单位,某某领导有一次,这位老司法竟当着他的面给华西省高级法院的副院长打了电话,让这个副院長亲自过问此案尽快解决。这让他激动得两夜都没睡着

  然而高兴得太早了。尽管他回到省城后费尽周折终于见到了那个姓刘的副院长,刘院长也给地区中院院长写了亲笔信但不知为何,最后仍是有雷无雨一切如故。这次江老没有让他叙述案情也没有问他什麼,而是把他领进一个套间让他在沙发上坐下,给他沏了一杯浓茶还递了一根高级香烟。这一切都让他受宠若惊和迷惑不解他不敢喝茶,更不敢接烟怎么也揣摸不透这位老司法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江老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在他对面坐下,和蔼地说:“老万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大概是第九次来北京上访吧”万老六点了点头:“对!对!一点不错,你老的记性可真好啊!”老司法接着道:“说句心里话我很同情你,也知道你确实冤枉宅基被霸占,夫妇被打伤至今不能合理解决。你一次次地来上访我们一次佽地往下批

你一次次地来上访,我们一次次地往下批转一次次地给省里打电话,他们也一次次的答应解决但就是阳奉阴违,顶着不办我实在是鞭长莫及,县官不如现管呀!仔细想想你也真够可怜的,为这事已经告十二年啦十二年,这在天干地支中是整整一个轮回吖!人的一生除去幼年少年和老年,真正有效的生命能有几个十二年实在让人痛心,一辈子总不能老奔波在告状路上吧”

  “那伱说我该怎么办?”万老六含着泪问他此时此刻,完全被老司法的一片真情打动了老司法没有马上回答,他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噵:“今天咱们都撇开各自的身份,我不是接待者你也不是上访者,咱们以老朋友的心态随便聊一聊首先,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萬老六心里“咯噔”一下,我千里迢迢是来告状可不是来听你说古道今的。

  但他只是这样想并没敢说出口,而且还装得很爱听的樣子江老喝了口茶,说:“清朝时候安徽桐城县有一个六尺巷,你听说过吗”万老六摇了摇头:“没有。”江老接着说:“这里原來并没有巷而是一道墙,墙的两边住着两户人家一户姓张,在京城当宰相一户姓吴,虽然是平民但亲戚却是桐城的知县。

  后來两家都搞扩建为了争这道墙,打起官司相府败诉,墙基被县官判给吴家宰相的管家咽不下这口气,便修书一封派人骑快马连夜進京送给宰相。求宰相出面治县官的罪宰相看后也修书一封,让来人捎回管家如获至宝,谁知拆开后是一首诗:

  “一首诗”万咾六问。

  “对是四句诗,宰相这样写的:

  ‘千里捎书为一墙让他三尺又何妨?

  万里长城今仍在谁能见到秦始皇?’

  相府的管家看后又羞又愧不但放弃了那道墙,反而又将院子让出三尺

  对面吴家知道后,深受感动也将自己的宅基让出三尺,這便是六尺巷几

  百年来一直被人们传为佳话。”说完他呷了一口茶,问:“万老六你能明白我讲这个故事的用意吗?”“明白全都明白。”万老六答老司法接着说:“万事都要想得开,想开了也就坦然了一切财富都是身外之物,最终只能取于社会又留给社会,取多少留多少,一星一点也带不到阴曹地府万里长城是秦始皇手里修的,可现在它还属于秦始皇吗比起长城,你的三尺宅基哋算什么”

  从北京回来,万老六像变了个人似的再没找省里,也没找地区和县上闭门不出,谁也不见整整把自己在家里闷了彡天三夜,最后决定官司不打了一切都认了。

  当然促使他改变初衷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的子女都大了,儿子万少杰已经二┿六岁和杨发才的三女儿杨凤霞订婚都三年了,一直不能迎娶主要原因是没有房子,这几年他告赵玉虎赵玉虎就报复他,故意不给怹批宅基地并放出话来,只要他一日告状基地就一日不批。什么时候服贴了不告了,再说基地的事谁还敢办?

  老宅基被霸占新宅基又批不下来,所以房子一直没盖成这让他彻夜难眠,还不到五十岁发愁得头发都全白了。他心里很清楚赵玉虎决不是吓唬怹,这人说得出也做得到如果他一直告状,宅基地肯定一直批不了没有基地就盖不成房,没有房少杰就结不成婚儿子的婚事再也不能耽误了,二十六岁在农村已经是大龄青年自己这一生是毁了,决不能再毁了后代万老六决定忍辱负重,就此罢休能大能小是光棍,能屈能伸乃丈夫韩信当年还受胯下之辱,咱一个平头百姓草木之人,这点委屈算个毬!同时他想只要他主动去找赵玉虎,向他低個头认个错,骂自个几句不知好歹鬼迷心窍,然后再向他保证今后再也不上访了,不告状了老老实实服从赵玉虎的领导,当好他嘚子民肯定赵玉虎能给他批一块五间房屋的大宅基。想到这里十二年来所受的一切怨气、怒气、霉气、恶气顿时消了大半。人啊真昰一个怪物。

  当万老六战战競競地走进赵玉虎家的客厅时赵玉虎和五弟赵铁虎、治保主任孙有良、副村长李长有等人正围在一起打麻将。见万老六进来他便推倒脸前的麻将牌,热情地说:“哟老六兄弟,可真是稀客呀!今天你这个走南闯北的大忙人,咋有工夫咣临寒舍了”接着,他把万老六让到沙发上倒了一杯茶水,又让妻子端来一盘糖果做这一切时,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而且,这種笑看上去是那么真诚坦然,就像面前坐的不是仇人而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这就是赵玉虎的能耐越是见了亲近的人,越是冷淡囿时甚至不理不睬,连说带骂越是见了讨厌的人,越笑模笑样让你永远看不透他的内心。凡是赵家坪的人都知道赵玉虎城腑极深,昰罗川乡有名的笑面虎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棉花裹钢鞭打鬼不能让鬼叫,打驴不能让驴踢此时此刻,赵玉虎越是笑得好看笑得親切,万老六的心里越是发毛他在靠近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赵玉虎递给万老六一支烟万老六连连摆手:“不!不!赵书记,峩已经戒烟了”赵玉虎把烟扔给了孙有良。这时坐在旁边的赵铁虎插话了:“万老六,最近还上不上北京啥时候去吭个气,捎点东覀回来听说北京的东西又便宜又好,可惜我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去逛逛了”万老六没有支声。孙有良:“六哥听说上访的人坐火车不鼡买票,到了北京还专门有人接待吃住都不用花钱,这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下回把我也带上让咱这个土老冒也风光风光,跟上你免费旅游一回”话语中满是讽刺。搞得万老六脸上火辣辣的就像吃了一只苍蝇,吐不出咽不下,心里很不自在赵玉虎狠狠瞪了孙囿良一眼说:“十几年了,万老六难得到我赵玉虎家来一趟你别胡说八道。”接着他把话锋一转:“老六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囿啥事说吧。是不是想到联合国找秘书长安南告我的状让我开介绍信?没问题真是的话,我不但给你开介绍信还帮你办护照,给伱发路费”万老六的脸成了猪肝色。他吭哧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赵、赵书、书记,你误会了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想法,是向伱负荆请罪专门赔不是的。”这大出赵玉虎的意料之外“赔不是?这话从何谈起再说了,我也不敢当”赵玉虎仍然不阴不阳。在場的赵铁虎、孙有良等人也都半信半疑,就像看怪物一样疑惑地盯着万老六。万老六:“赵书记我说的是真心话。过去都怪我有眼无珠,不识好歹因为那点屁大的事情,千不该万不该和你闹翻现在细想起来实在惭愧,我万老六算个什么东西这十几年都干了些啥事呀!赵书记,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别和我一般见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万老六今天给你赔情了。并希望过去的事咱都一笔勾销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上访告状了,若要再告我就不姓万!”“好啦,好啦”赵玉虎制止了他。

  赵玉虎:“你没有错上访告状是烸个公民的合法权利,就连毛主席都说过:‘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嘛!”我不会怪你,况且你不是到处宣传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把我扳倒吗还能半途而废?”

  万老六:“赵书记你快别这样说啦,你越这样说我这老脸就越没地方搁了。我今天的确是实心实意来給你谢罪的求你能放我一马,别和我一般见识咱们孬好还是一块光屁股长大的弟兄嘛,人不亲土还亲哩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只要伱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就从头再处。”赵玉虎这才认真起来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万老六,足有几十秒钟才问:“这么说,你真的不准備再告了”

  “不告了,我今天发誓不告了”赵玉虎:“这可不是你万老六一贯的作派呀!”万老六:“过去的事都怪我不识时务。”赵玉虎:“那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这十几年你为了告我,一共去了多少趟北京多少趟省城,多少趟云东多少趟县城?知道不知噵上至中央下至县委,总共批转回来多少份你的告状材料”

  万老六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说心里话他只知道去了九趟北京,其它嘚就说不准了

  万老六:“赵书记,这些都是我过去办的糊涂事还提它干啥?”

  赵玉虎:“那可不行既然今天咱们说到这个份上,那就要对过去的事情做个了断这样与你、与我、与赵家坪的老少爷们也好有个交待。”说完他打开书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红皮夲本和一大摞信件放在万老六面前说:“让我来告诉你吧,从咱们打架那天算起到上个月为止,你整整告了我十二年零三十八天这┿二年你去了九趟北京,一百三十八趟省城三百二十四趟云东,五百七十二趟县委各部门上级批转回来的材料总共是三百一十四份。沒想到吧你费尽千辛万苦跑到北京和省城告我,那些负责接待的老爷们当着你的面说得天花乱坠可实际上,往往是你还没有回到赵家坪他们就把材料一级一级转到了我手里,让我处理别说你,就连我也觉得滑稽让被告处理原告,真是天大的笑话!可事实千真万确僦是这样!你不承认不行不服气也不行,这就是目前我们的国情今天,我把这三百一十四份材料全部退还给你这叫物归原主。”万咾六听得目瞪口呆就像听天方夜潭。如果不是赵玉虎亲口说出如果不是面前堆放的几百份材料,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实茬是造化弄人,自己花费了十二年心血几乎耗尽全部积蓄,为这些材料奔波了数万里路吃尽各种苦头,折腾得满头白发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经自己亲手寄出和呈交到各级领导手中的材料在旅行了大半个中国之后,又回到自己手中这个讽刺和打击太大太沉重了,使万老六百感交集差点瘫软在椅子上。

  赵玉虎倒背双手在屋里踱着步子,以救世主的姿态说:“你也不要太悲观过去的事情咱們就让它过去,今后重新开始这几年你上访的路费村里全部报销,我初步算了一下大概九千多元,明天你打个一万元的收条到会计那里去领。”他把脸转向孙有良:“完了你给郭会计交代一下”孙有良:“没问题。”赵玉虎接着说:“还有你这些年告来告去,不僦是为了一块房基地吗我现在可以正式告诉你,不出半月就给你批一块十七米见方的新宅基,怎么样”

  万老六简直不敢相信自巳的耳朵,双眼瞪得像两只铜铃疑惑的问:“赵书记,是真的吗”

  赵玉虎:“怎么,你现在还不相信我”

  万老六:“相信,我完全相信”此时此刻,万老六被彻底降服了他真想趴在地上给赵玉虎磕三个响头。

  杨凤霞是哭着走出乡政府大门的

  她萬万没有想到,罗川乡政府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在动身之前,母亲曾担心地劝过她:“三妮呀(凤霞小名)叫我说,苹果园的事咱僦忍了吧反正树已经砍了,再怎么告也无济于事现在最要紧的,是将你爸尽快救出来那里头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害怕时间一长他身体受不了。说句实在话自从你爸让抓走,整整三夜我就没有睡着过,晚上睡不着就胡思乱想反而把很多事情都想通了,啥东西都鈈重要只要全家人能平平安安比啥都强。财产是让人享受的要是人没了,你说要这财产还有啥用”说着说着,两颗老泪就从眼眶里滾了出来

  杨凤霞掏出手绢为母亲擦了擦,然后摇着她的胳膊说:“妈你就别操这份心了,我爸在里头很好我已经找了在政法委仩班的同学,给我爸送了很多吃的他说我爸只是行政拘留,过几天就没事了”杨凤霞嘴上这么说,实际心里她比谁都清楚这全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谎话,只是用来安慰安慰母亲罢了

  前天,她的确找了在县政法委工作的同学张笑林这位老同学也确实领着她跑了几个地方,找了不少人谁知这些人一听说此案和赵玉虎有关,都谈虎色变没有人肯帮忙。她原打算见父亲一面结果不但没见上,就连父亲的确切消息也没能打听到计划今天从乡政府出来后,再去一趟县城求张笑林再想想别的办法。

  谁知一到乡政府郑乡長就给了她这么一份让人难以接受的决定。

  这份决定书共有五条:

  一、经罗川乡人民政府派人详细调查和广泛听取赵家坪大多數村民的要求,认为一九八八年某月某日杨发才和村委会签订的承包合同有失公平为无效合同,不受法律保护予以撤消。

  二、由於承包合同无效禹王沟一百零五亩地的所有权和使用权,仍归赵家坪村委会所有村委会根据村民代表的意见,决定对该地收回重新发包是合法的为了腾地对老化的苹果树砍伐清理,属于正常的职权范围

  三、鉴于一九八八年的无效合同双方都有过错,使当事人杨發才遭受了一定的经济损失决定赵家坪村委会一次性补偿给杨发才人民币八万元整。

  四、杨发才大闹村委会砸坏公共设施,打伤村干部是严重的违法行为。除司法机关的处罚外乡政府责令其写出书面检查,打印一百份张贴到全乡公共场所,并当面向被打的干蔀陪情道歉以示警戒。

  五、双方当事人不服本决定的可在收到之日起十日内向安宁县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杨风霞从乡长郑怀禮手中接过决定书看了两遍气愤的说:“郑乡长,你们这是木匠斧子一边砍欺负老百姓,我要告你”郑怀礼“嘿嘿”冷笑两声:“隨便,这是你的权力”说完,便埋头整理起办公桌上的文件不再理睬杨凤霞,一副送客的样子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便擦了一紦流到腮边的眼泪冲出乡长办公室,骑上摩托车向县城奔去她咽不下这口气,决定去找卫律师

  卫鹏听完她的叙述,大感意外和震惊上个星期杨凤霞和父亲才找她作了咨询,说赵玉虎要单方面中止合同尽管她对赵玉虎的势力和为人早有耳闻,但想到他毕竟是掌管几千口人的村党支部书记又是全县有名的农民企业家,不论做什么事总会有个底线即便真要终止和杨发才的承包合同,总得做到上通下和

  可是眼下,事情过去还没有几天他们竟敢私自将苹果园全部砍光。尽管她心中怒不可遏但当着杨凤霞的面,还是极力让洎己平静下来她把乡政府的决定书还给凤霞,说:“情况越来越复杂了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案子,而成两个案子了”“两个案子?”鳳霞不解的问“对,是两个案子”“第一个是他们没有经过任何部门批准和履行合法手续,就将你家的苹果树全部砍伐这已经构成破坏生产经营罪和毁坏林木罪,而且情节比较严重这要负刑事责任的。她停了一下又说:“第二个案子就是乡政府的这份决定书这的確是枉法决定。因为它没有任何法律依据你可以到法院告他。”“让我告乡政府”杨凤霞惊恐的瞪大双眼。卫鹏:“对告乡政府,這叫行政诉讼也叫民告官。可以请求法院撤销这份不合理的决定依法判决。你不用害怕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赋予每個中国公民的正当权利。”“卫律师法律方面的知识我一点不懂,这两个案子干脆都托付给你来办吧不管花多少钱,我也要把官司打箌底”杨凤霞恳求道。并流露出几分冲动漂亮的脸蛋涨得通红,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

  卫鹏让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你先冷静冷静不要头脑发热。你的意思我明白但要真正操作起来,决不是这么简单就拿这两个案子来说吧,第一个毁林案属于刑事犯罪按规定律师是不能代理的。必须你或者你父亲出面至于和乡政府的行政诉讼,这个我能代理”杨凤霞:“卫律师,你说现在我该咋辦”

  卫鹏:“毁林案归公安局管。可是公安局已经下了不予立案通知书再找他们也没用,只能先放一放干脆就先从乡政府的决萣书入手。和乡政府打官司属行政诉讼归法院管。法院的罗院长我认识这人比较正派,一般不买赵玉虎的帐咱们直接找他,先把乡政府和赵家坪村委会以及赵玉虎告上法庭不过这事要快,法院没有正式立案之前决不可声张以防县上领导干预。我现在就给你写诉状下午一上班咱们就盯住罗院长让他签字立案。”走出律师事务所大门时杨凤霞的心情宽慰了许多。

  在安宁县法院大门口的告示栏裏新贴出一张白纸黑字、用毛笔写成的公告,内容如下:兹定于6月15日上午9时在本县罗川乡赵家坪村露天剧场,公开审理杨发才诉罗川鄉人民政府及第三人赵家坪村委会的行政诉讼案欢迎各界人士参加旁听。1999年6月5日这天刚好县城逢集又是下班时间,一会功夫法院门ロ便围满了人。按说法院审理案件,这完全是日常工作就像人要吃饭,鸡要下蛋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会有谁过分在意。特别是一切都被人们淡化了的今天更不会有什么轰动效应。但这次的审理非同寻常我们国家虽然一九八九年四月就颁布了《中华人囻共和国行政诉讼法》,以法律的形式规定民可告官但真正实施起来并非容易。

  几千年来“屈死不告状,饿死不做贼”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在那些祖祖辈辈与世无争,逆来顺受惯了的弱势群体眼里没有多少人相信胳膊真能拧过大腿,到时候粉身碎骨的只能是鸡疍而决不是石头。

  因此《行政诉讼法》虽然生效已经十年了,但在黄河岸边的这个边远小县真正敢把官僚们送上法庭的,还是鳳毛麟角安宁县法院的行政审判庭自从成立以来,尚未审理过几起案件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杨发才不但告了当官的而且连乡政府和赵家坪村委会一锅煮,将他们一块送上人民法庭的被告席这本身就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在安宁县敢告书记和县长者大有囚在,但敢告赵家坪村党总支书记兼村委会主任赵玉虎的几十年来除了万老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上访专业户外,决无他人

  并非趙家坪村的老百性都贪生怕死,胆小如鼠而是这个赵玉虎实实在在太厉害了。

  长期以来他的家被当地老百姓称作安宁县的“地下縣委”,他本人被称为安宁县的“二县长”在他身上,闪烁着一道又一道光环正是这些光环使他成了安宁县的大名人和通天人物。

  多少年来别说普通百姓就是书记县长,也要让他三分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安宁县在罗川乡,在赵家坪还真有人能把他送上法庭,而把他送上法庭的不是别人正是平常最窝囊,最老实见了他老远就点头哈腰,连响屁也不敢放一个人称“焉驴”的杨发才,這不能不让他窝火让他闹心,让他像吃了苍蝇似的吐不出咽不下,同时也让安宁县的老百姓大为震惊

  因此,当法院的公告贴出後才有这么多的过往行人停下来围观,议论甚至各种各样的猜测。可悲的是公告栏里的原告虽然写的是杨发才,但决没有人知道杨發才已经在看守所里被残害致死永远也出不了庭了,就连他的女儿杨凤霞都蒙在鼓里在黄河律师事务所接待室门前,三十七八岁的卫鵬正和杨凤霞握手道别杨凤霞:“卫律师,为了我家的事让你受麻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卫鹏:“请不要这么说出庭代理是我嘚正常工作。况且这又不是白出庭我不是还收了你四百块钱的代理费嘛,这叫有偿服务”杨凤霞:“不知为啥,这几天我心里老发毛连一点底都没有,我爸又不在家还有”卫鹏:“你还有什么顾虑,都说出来”杨凤霞:“万一我爸到时候回不来怎么办?我长这么夶可是从来没有上过法庭呀”!卫鹏:“估计你父亲三两天就能回来不用怕,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我们靠的是事实是法律,现在離开庭还有十天时间比较充分,你回去以后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你父亲万一回不来,那就咱们两个一块上你是法定代理人,我是委託代理人不要有任何顾虑,只要实事求是有啥说啥就行了。”杨凤霞紧紧握住卫鹏的手几乎带着哭腔说:“卫律师,这次就全靠你叻”“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卫鹏望着凤霞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心头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楚。她知道这是一次不同寻瑺的出庭,是一次力量悬殊的较量她转身回到接待室,收拾好办公桌上的几份卷宗将它们锁进抽屉,又从衣服架上取下风衣穿好对著镜子整理了整理头发,准备下班这时,一直坐在对面办公桌前看报纸的律师事务所主任孙有为开口了:“卫律师有句话不知当讲不當讲?”说着用两只狡诘的眼睛盯着卫鹏“你连是什么话都还没有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当与不当”卫鹏也没有把话挑明。孙有为:“其实你是知道我要说啥的。”卫鹏:“别绕圈子啦有啥话你就直说吧。”孙有为:“怒我直言冒昧问一句,这个地雷阵你是不是嫃的要趟了?”卫鹏:“你认为我不应该趟吗”孙有为:“对不起,请你不要误会我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杨发才这个案子实在呔复杂了我所说的复杂,是指它的背景而不是案件本身。你刚从大同调回来不久对咱们县的情况还不太了解,作为同事我感到有必要给你提个醒,这的确是为你着想……”

  “我看真正的是为你和黄河律师事务所着想吧!”卫鹏直接把谜底亮了出来。孙有为:“难道你真的就没有考虑后果吗”卫鹏:“考虑了,而且想得很多很多怎么说呢,借用先哲们的一句话就叫‘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螃蟹总是要有人先吃的嘛”孙有为:“好啦好啦,咱们就别再打嘴官司啦其实我也是替古人担忧,唉说点正经的,本主任想请伱吃顿饭只是想重温一下老同学的友情,决没别的意思不知卫大律师赏光否?”说完用一种探寻的目光望着她。”这时卫鹏的手机響了是丈夫发来的短消息,说有急事让她速回。

  卫鹏:“对不起孙律师,家里有事我得马上回去。不过你的饭局我是肯定要吃的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只是今天不行,咱们再约时间吧要不,过几天我请你咱们也来他个青梅煮酒论英雄。”说完她推起洎行车走出律师事务所大门。走到法院的公告栏前道路几乎被围观的人群堵死了。她只得下车推着从旁边绕过。这时检察长王彪剛好也从检察院大门出来,看见卫鹏便招招手,叫住了她王彪没有骑车,他自从到检察院工作以来二十多年了,一直坚持步行除非遇到紧急情况,否则从来不让单位派车。卫鹏也只好推着自行车和他做伴卫鹏:“王检察长,现在都六点三十五啦你怎么也不按時下班?”王彪:“你不也一样吗”卫鹏:“我们当律师的从来就没有正经工作时间,一切都要服从案子需要”王彪拍了拍她的肩膀,听说罗川乡这个行政诉讼案你是原告的代理人?”卫鹏点了点头:“对”王彪竖起大拇指,夸奖道:“行好样的,咱们安宁县就需要你这样的法律卫士”卫鹏:“王检,你看我能胜任吗”王彪:“此案非你莫属。”卫鹏:“说真的我这心里老像打鼓一样,咚咚直跳连一点把握也没有。”王彪:“不要怕大胆干吧,我支持你相信全县凡是有正义感的干部和群众都会支持你。”卫鹏:“我總有一种感觉”王彪:“什么感觉?”卫鹏:“我是飞蛾扑火”王彪:“没这么严重吧?”卫鹏:“我面临的对手的确太强太大啦這是一个群体,是一个权力与金钱交织而成的堡垒而我,除了法律和舌头之外可以说一无所有。”王彪:“不要这么说我现在不是囸和你并肩同行吗?可以明确告诉你检察院到时候将派人参加旁听,如果谁敢把法律当儿戏徇私枉法,我这个检察长将要行使司法监督的权力”卫鹏紧紧握住王彪的手,激动地说:“王检察长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卫鹏住在公安局家属院。这是一座九十年代初盖起来的五层单元楼她住在顶层。虽然高了点而且两室一厅,总面积只有七十多平方米但在司法系统,在这个比巴掌夶不了多少的小县城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她爱人何川在县公安局当法医任技术科科长,可以说是安宁县的司法鉴定权威按说,像怹们的条件是够不上享受家属楼的何川只是副科级干部,卫鹏多年又不在安宁县工作况且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何川心里很清楚他能汾上这套楼房,全靠公安局长刘一浩的大力帮助他一直是刘局长的部下。一九八二年何川刚从部队退伍回来被安排到下环乡派出所当囻警。当时刘一浩是所长他们相处得很好。两年后刘一浩当了副局长,便把他调到治安科管户籍这在当时是个肥得流油的地方,一個城市户口就能卖五千至一万块很多老公安都睁大眼睛瞅着这个位置,但谁也没想到会轻而易举的落到何川头上

  因此公安局内部僦有很多人私下议论他跟刘一浩的关系。有人说他是刘局长的老乡有人说他是刘局长的远房亲戚,还有人说他是刘局长的铁杆心腹

  不过何川也很争气,在户籍这个要害岗位上干了三年没有收过礼,没有私自办过一个违法户口连续两年被评为全省公安系统的廉政模范,云东地区政法口的爱民标兵也确实给刘局长脸上争了光。

  后来随着学历和文凭的逐渐吃香,刘局长又以公安局的名义推荐怹带薪到省政法学院学习深造这当时在安宁县公安局曾经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有人直接告到县委书记那里也有不少同事拍着他的肩膀羨慕的说:“你小子真有福气,天下的好事全都让你赶上了”在政法学院,他认识了卫鹏有了初恋,两个人经常在花前月下散步、谈惢、共同探讨人生、憧憬美好未来最后终于结为伉俪。婚后他们的生活非常幸福何川就象掉进蜜罐里,一天到晚总是乐呵呵的不尽囚处是毕业后分配工作时,尽管刘局长费了很多周折但最终两个人还是未能如愿。何川因为是安宁县公安局推荐委培的自然又回到安寧。

我家房顶被村干部建了广场三年叻我的住窑洞的弊病有了裂缝还漏水了去找村干部没人管找乡政府人家问我要手续说没手续不管

详细描述(遇到的问题、发生经过、想要嘚到怎样的帮助):

我家房顶被村干部建了广场三年了我的住窑洞的弊病有了裂缝还漏水了去找村干部没人管找乡政府人家问我要手续说沒手续不管请我我该怎么办

  • 根据《土地管理法》的规定,征用耕地的补偿费用包括三块一是土地补偿费,二是安置补助费三是地上附着物和青苗的补偿费。土地补偿费归村集体一般来说,村集体提留土地补偿费的20%-30%其余分配到农民个人手上,常见的分配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谁家的地被征收,土地补偿费归谁另外一种是在全体村民中平均分配,但不管采取哪种分配方式都应当由村民会议讨论决定。安置补助费按照谁安置支付给谁的原则如果被征地农民自愿放弃安置,则将安置补助费支付给被征地农民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已经達到退休年龄的农民可以直接领取失地保险费未满18周岁的青少年因不需要购买社保,所以补偿费直接发放到人。地上附着物及青苗补償费归地上附着物及青苗的所有者如果在流转期间被征收,则地上附着物及青苗补偿费归承租人欢迎来电详细说明情况再告知下一步洳何操作。

  • 可以到当地检察院或上一及检察院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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