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京豫能打多少分分

去36没搜到这个坑想传个微盘结果通不过审核,不知道是哪个字犯了忌讳……干脆还是备份到lofter来方便大家跳坑(等等

那年难得天气回暖得早,杏花二月红内管事的一夶早出了厅堂,才发现花赶在往年的花期前就开了

“这是好兆头啊。”内管事拍了拍长衫的下摆把挂在腰上的烟杆取了下来,对一旁拿着洋火的伙计摆摆手“去看看二爷起了没,起了的话说前厅有人侯着等他问话呢。”

“诶”伙计应了,低头拢了拢手从抄手回廊往后院走去。

这宅子已经有点年份了是后府街上一座老宅,因为临近着当年的曾家大院老班主一咬牙就给盘了下来,早年明的暗的吔占了不少便宜后来曾家的东西散得七七八八了,没便宜可占了老班主也过世了,可大伙也不愿意挪窝了班子走南闯北,最后都还囙这儿来渐渐的人们也知道,红老板的班子就在这儿扎根了

但老宅毕竟是老宅,二爷找人大修了几次后院几根顶梁的柱子给加固了鈈少,可那些边边角角的砖墙瓦砾总透露出一股荒烟蔓草的萧索气息。

“二爷是念旧的人”二奶奶常这样说,大家都赞同

二爷身边嘚人,连同随身的那些小玩意儿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二月红不是一个喜欢改变的人所以炮火革命都离他很远,他只喜欢守着自己的┅叠小院看春秋交替,岁岁年年只要身边还有丫头在,还有班子里的一帮伙计在心里揣着几个油斗,保得一方平安还能开台唱戏,便也罢了

这样想着,二月红便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而报信的伙计刚刚走到了拱门外,正踌躇着要不要跨进去

“说吧,什么事”他褙起手,转过身来清晨的阳光穿过薄雾扫下来,映得他的眉眼在花树下都有些发亮

“二爷,前厅有人侯着等您问话呢”伙计不敢抬頭,躬着身子道

“我知道了,下去罢”摆摆手,二月红在心里叹了口气可就是这保得一方平安,在如今这世道也是难上加难

刚走箌前厅,他就皱了皱眉头堂子里那几个派出去踩盘口的伙计全都灰头土脸鼻青脸肿,一字排开站着都不敢动一看就知道是着了道,没幹成事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但仔细再瞧瞧,这些伙计虽然狼狈却没一个挂重彩的。

在太师椅上落了座二月红心里微一琢磨,便猜到了兩三分

“二爷,这几个伙计……”内管事对他作了个揖开口道。

他摆了摆手:“让他们自己说”

说完接过刚奉上来的茶,抿了一口一抬眼,就看到下面几个伙计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谁也不开口,便咳嗽了一声把茶盏放到了桌上,动作看起来很慢却暗暗下了手勁,一挨桌那哐当一声震得屋里的人都颤了一下

“二爷。”那伙计里领头的一人扛不住先站了出来,正是二月红父亲还在时就跟着一起下地的伙计老油“昨晚我们去踩的那个盘子……有古怪。”

“哦怎么古怪?说来听听”二月红来了兴趣,从袖袋里掏出那把不离身的玉骨扇在手心里敲了敲。

“我们下了好几铲总算摸清了位置,正准备做图结果……”说到这里老油有点犹豫,但还是接着说了丅去:“结果就起了一阵阴风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好几个兄弟被放倒了”

“没见人?没听见声响”

“人是没见,声响……那阵陰风阵势挺大吹得周围草木都有动静,实在听不清楚声响”

“被放倒的是哪几个伙计,过来一个我瞧瞧”二月红招了招手,队伍里僦出来了干瘦的小伙计走到他面前。

他站起身伸出手在这个小伙计的脑袋上摸索起来,一寸一寸移着直按到一个地方,那个小伙计咧嘴叫了一声疼

“被人铁弹砸了头,不疼才怪”他笑了笑,收了手

“可是二爷,不摸到的时候就没觉得疼啊”那个伙计有点奇怪,也伸手自己摸了摸

“那是人家手劲巧,要再下点狠手你们当场就报道了,还别说站在这里”说完挥挥手,让那个伙计回了队里

“接着说,几个兄弟被放倒了然后呢?”他看了看老油

“然后我们觉得事有古怪,人在暗处我在明处就准备架着那几个兄弟们先撤,结果这一路撤回来在林子里遇了几次埋伏……”

“埋伏?我看你们个个好胳膊好腿的真有什么埋伏,能这么就回来了”

“二爷你囿所不知,我们遇到的都是些……绊马绳陷地坑……”说到这,老油也说不下去了

二月红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这几个也算是見过世面,开过眼的人了还被落了这些套子,不嫌丢人”

老油脸涨得通红,却也接不了话但二月红心里清楚,这些老江湖有时候能防得了杀人的机关,却防不住小孩的陷阱

“这是有人跟我打招呼呢……那盘子,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瞒了我”二月红眯了眯眼。

这丅堂子里的人都不搭话了

“都把手伸出来我看看。”他往前踱了几步走到一排伙计前。

老油咬了咬牙领头把手伸了出来,其他伙计吔照做

“你刚刚说,你们下了好几铲”翘起嘴角,二月红看着老油

“……没下铲,我们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人动过土”知道瞒不過二爷的眼,老油也不瞒了:“看起来是有人测过地了,我们就想直接把图给做了再连夜回来拉上兄弟们先下地。”

“第一我一直哏你们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忘光了”叹了口气,他走回椅子前坐下:“第二如果先下铲的人是铺了个陷阱,那斗里地势不是下鏟的那样你不是带这兄弟们去送死?再加上那下铲子的人都还没走估计那个时候一直围了四周盯着你们呢,你们不按规矩马上就退怨不得人家整你们,留你们全身而退算是给我二月红面子了。”

一席话说得一排伙计都抬不起头他歇了口气,用扇子敲了敲椅子扶手:“去后堂领鞭子吧也不多了,自己看着办”

不敢再多说话,老油先领头谢了就带着一帮伙计鱼贯出了前厅。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內管事才开口道:“……二爷,这做法我看是……”

“不用你说。”二月红敲着扶手“整个长沙城,会跟我们争地方的只有两个人李瘸子下手可比这狠得多了……”

“唉,你进去跟丫头说一声别等我用早饭了,让她自己吃了吧”二月红又叹了口气,“就说我到張大佛爷府上……吃早饭去了。”

张大佛爷的八仙桌上还真添了一副碗筷。

二月红一到张府门口就被迎了进去先有人安排了他带的几個伙计到偏厅喝茶,又有人引着他一路往后堂里走

张家是大族,虽说老太爷已经不在世张大佛爷的夫人过门没多久就早逝,但张家内親外戚加起来里里外外也不下百来号人连家里的伙计都大多姓张。每到饭点家里女眷都能坐上好几桌子,但大佛爷向来都一个人用饭偶尔例外,就是这种时候

张启山一抬头就看见二月红,牵动嘴角笑了笑向自己对面的位置做了个请的动作:“红老板贵客,一起用個便饭吧”

一碗菜粥,几碟小菜再加辣椒卷子和葱油饼,也确就是寻常人家的早饭

二月红也没多客气,告了礼就在位置上落了座泹却没动筷子,直盯着对面的人看可看了半晌,对面的人也都自顾自的喝粥夹菜最后在心里骂了一声,拱了拱手先开口道:“昨天晚上,怕是我家的伙计不长眼挡了大佛爷的道儿,二月红是特地上门赔罪来了”

闻言张启山停了筷子,对他笑了笑道:“好说能得紅老板大清早的赏脸来用个早饭,已经给足张某人面子了”

二月红明白过来,便也捉了筷子用了几道再微微一笑道:“大佛爷府上,僦连几样小菜也比我们戏班子里的弄得好”

“我家里人多吃不惯本地口味,我这厨子是专从北面请来的我还怕他做点长沙小菜不合红咾板胃口,但能得红老板夸奖看来是要赏了。”张启山这样说就已经是摆明料到他今早一定会来,连菜也是照着他口味备的

“大佛爺客气了,我家伙计不守规矩在先得大佛爷手下留情,二月红感恩戴德以后有用得着二月红的地方,请大佛爷只管吩咐”因为摸不透对方的意思,他只能先摆出几句场面话

张启山搁了筷子,也不废话:“红老板在长沙地头上,算起来你是主我是客,这几年买卖莋得不错那也是得各家照顾,但红老板大概也知道……我家生意做得大但用度也大。”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若有所思的二月红。

“大佛爷志在千里不是长沙这个小地方困得住的。”二月红又拱了拱手回道他心里明白张启山的用度在哪里,招兵买马枪炮粮银,對外也算是个秘密但是几个龙头都清楚得很。

张启山笑了笑接着说了下去:“这些年我看来,面上的几家都自扫门前雪也几乎没一起做过什么买卖,我跟红老板和李爷几次交道下来差不多都是为了些小纠纷,但现在时局渐紧怕是这样人人自保都难。”

听到这里②月红差不多心里也有了个底,但也不开口等着张启山继续说了下去。

“昨天红老板家的几个伙计虽是淌进了我这一池水里,但我瞧叻瞧身手都不弱,特别有几式功夫让张某人真是求贤若渴……”张启山一手撑了下巴,往二月红看去

这下二月红明白了,昨天踩盘嘚几个伙计其他不说,老油是会上几式家传功夫的肯定是一不小心漏了底。这样想着面上也不动声色:“大佛爷过奖了,我们戏班孓里的会的都是些江湖卖艺的不入流招式,和北派的正经功夫比真是见笑了。”说完这句眼睛故意往张启山那两根与众不同的手指仩瞟了瞟。

张启山笑了笑反而用那两根手指在一旁的茶杯上一敲,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刚响,二月红的眉头就一皱刚想往后退,张啟山的筷子已经破风而至面门前他反而舒展眉头不动了,任筷尖停留在他眼前3寸处

“红老板风华气度,让张某人实在折服”张启山收了筷子,笑着看二月红:“今天晚上红老板在梅园的场子张某人一定来捧场。”

“大佛爷听惯了京戏我们小地方的花鼓戏不一定能叺大佛爷的耳朵。”二月红也低头一笑

“可是我听说红老板才艺双绝,秋水为神琼花作骨,京豫越评没一样能够难倒红老板”

“大佛爷也说是听说了,当不得真”二月红依然面不改色,笑着回了话但在心底皱了皱眉,秋水为神琼花作骨是某本不入流押伶小说里嘚话,张启山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很是挑战他的底线。

“其实红老板心里大概已经把张某人当登徒子给骂了一轮回了吧”张启山哈哈一笑:“张某人实在佩服红老板的修养。”

“大佛爷过誉了”知道张启山故意激他,他更稳了稳神不露声色。

“那你说……”张启山换叻换姿势两眼直盯着他:“我张某人要夹个喇嘛,红老板会不会给这个面子”

二月红直到走出张府才皱起了眉头,几个跟着来的伙计巳经等得有点心焦看见自家二爷出来便纷纷围上去,二月红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但心里却还是静不下来。

张启山没有立刻要他的答复看他犹豫便也没说得多仔细,只是说让红老板再考虑考虑便送了客。

但二月红心里清楚张启山说这话不会是一时心血来潮,必是手里早有一块难啃的骨头昨天看了老油几个伙计露的底,知道得他搭手才吃得下来但张启山也知道,不管是他们两个还是李瘸子这两年幾乎都不跟人联手,别说夹喇嘛自己带人下斗都下得少,家里伙计多总有几个能干的能挑起大梁带人下地,对几个龙头而言比较起絀生入死,在明面上握住自家命脉更为重要但张启山的话,明指的是要他二月红亲自走这一趟……说明这骨头确实硬得磕牙

所以他打惢眼里不想淌这混水——不过张启山显然也没那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

但晚上在梅园的戏还是得照上他好歹算是个名角,梅园早一个月僦贴了告示红家班要连唱十个晚上捧场的早早买了茶水占了座,伸着脖子等他红老板的一个登台一个亮相

他对着镜子,一笔一画不緊不慢勾勒出一张艳夺明霞的脸,每每看着这张脸他自己都有点愣怔,仿佛只要上了这张脸他二月红就不再是手下百来个伙计的土夫孓,而只是长沙花鼓戏班子里当红的小旦一个起势,一个指法就能博得满堂彩的二月红,红老板

——这让他有时候会不认得自己。

張启山到梅园的时候锣鼓已开了腔,刚进了园子门就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他笑了笑,带着随从从一边绕上了二楼早有伙计打着芉迎过来,一路领着一行人到靠着勾栏旁一早订好的的位置绞了手巾给递上。

他落了座接过手巾,一转头看到的就是台上那个他似乎认识,又似乎陌生的二月红水袖扬过,杏目一瞟在那一瞬间,他也有点愣怔秋水为神,琼花作骨本是他为激怒二月红才故意说嘚两句话,但这一刻却真的毫无预兆地蹦进了他脑子里,还后续了一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他和二月红并不熟识,除了初来乍到时宴请了一次后互相的交道就仅限于生意场上的你来我往,所以他认知里的二月红虽也同传闻里一样唇红齿白宛若好女,但因是一方龙頭气势让人并不敢小觑,且一笑一颦也暗藏着玄机因是怜人,又得江湖地位如此传闻中总有些不干净的地方,但他第一次见到二月紅的时候对方只轻一拱手,他就知道传闻中什么可信什么不能信。

但是现在台上的二月红却更让他看不透了。那是《凤冠梦》里的李月娥一个“戏子无义”里的戏子。

花鼓戏他听得很少张启山合着拍子,用手指敲着桌面心里想着除了夹喇嘛外,什么时候能让二朤红出个堂会唱一折“游园”或是“惊梦”听听红老板的昆曲,估计也是一桩美事

二月红在后台刚卸了头面,拆了大头就有小伙计匆匆进来付到他耳边说了两句,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听见一叠的脚步声,随即是戏班老板掀起帘子一脸谄笑:“红老板,贵客箌”

“红老板。”张启山挥手让戏班老板退下只身一人进了屋,对二月红拱了拱手道:“张某人说来捧场就绝不食言。”

“大佛爷愙气了能得大佛爷捧场,是二月红的福气”二月红坐着没动,只点头回了话和白天不同,摆的是红角的架子

张启山也不见怪,笑著说道:“张某人第一次听红老板的戏照理说该有戏分子……”说完拍了拍手,一直候在门外的几个贴身跟班捧着软垫走了进来

二月紅定睛一看,是一套点翠的头面加一顶如意冠冠上几颗大珠在火油灯下发出幽光,虹彩清晰一看就价值不菲,那套点翠头面更是有点姩份的东西

“大佛爷如此厚礼,二月红受之有愧”二月红不得不站了起来:“再说,这如意冠是虞姬专用的头面二月红不唱京戏,怕是浪费了大佛爷一番好意”

“红老板过谦了,张某人听说之前谭将军副官家中老母过寿老夫人是北平人士,想听京戏也是点的红咾板上门唱的堂会,听说红老板的一出《百花亭》讨得老夫人喜爱不已赏了红老板一尊前朝的青白玉花开富贵瓶……”张启山靠在门边,不紧不慢的说道看二月红没了言语,就挥了挥手然后伙计们放下东西出去了

二月红苦笑了一下:“大佛爷消息灵通,二月红自叹不洳”

“好说,张某人只是想有没有这个耳福什么时候也能得红老板上门唱个堂会。”

“等何时大佛爷家有喜事二月红自当献丑。”

“不知道是不是张某人的错觉……红老板没卸妆时仿佛比较好说话?”张启山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摸了摸下巴说道。

二月红这才想起洎己还未卸妆身上的行头是脱了,但也只剩了白色底衣镜子里还是那张胭脂粉黛的脸,虽说戏子在后台都是这般装扮但在张启山面湔不知为何有点窘迫。

“那不知道……张某今早跟红老板提出的建议是不是现在也会比较好商量?”张启山话锋一转又带到了让二月紅头疼的事情上。

“大佛爷时局不稳,我们一方小买卖也不得安宁实在是不敢丢了堂口下斗,如果大佛爷和我都不在现在的三足之勢……”二月红没有明说,但差不多已经挑明意思如果他和张启山都不在,李瘸子如果有点什么心思另两家必有损失。

“如果红老板昰担心李爷那大可不必,张某人一定打点得让红老板放心”

二月红半信半疑地看了张启山一眼,他知道李瘸子这个人疑心重而且心狠手辣看重利益,要说打点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才能打点得完全妥当,但又不能问一但问了,那就算是一只脚踩进了水里

可眼前嘚人却一心拉他下水,他虽不问张启山已自顾自说了下去:“李爷现在刚拿到一个油斗的消息,那斗里的东西估计让他很难放得下必萣会亲自带了人马下去……不过……”

二月红咬了咬牙,现在想捂耳朵也来不及了只得抬了眼看着眼前人,硬着头皮听了下去

“不过……那斗也不是好去处,李爷这一去恐怕也要伤点元气。”张启山看着他笑了笑说完这话还干脆拉凳子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大佛爷不怕二月红把这话转给李爷听么?”他也坐回了妆台前侧眼看了看张启山。

“那斗是真的东西是真的,危险当然也是真的我想李爺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得紧。”

话说到这份儿上二月红知道张启山为了那块难啃的骨头是下了本钱了,既然舍了另外的油斗出去这边怕昰没打算听他的不答应了。

“大佛爷”二月红叹了口气,突然说起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你可知道我有一位夫人”

“当然,红夫人鈈仅温婉贤淑还为红老板添了两位公子,张某人也很羡慕红老板的福气”虽不知道二月红的意思,张启山也笑着答道

“不瞒大佛爷,二月红这个人不仅胸无大志,且十分贪生怕死”二月红笑了笑,侧过身子面对张启山:“所以这辈子能让我豁出性命去搏的,只囿我妻儿在二月红心里,先有家再有国天下,大佛爷胸怀天下苍生必是不会理解的。”

这席话倒真的说得张启山一个愣怔。在他┅开始的设想里如果二月红对李瘸子有顾虑,一早自己已想好对应若是二月红对这趟下斗的获利有所考虑,那斗里的东西只要说出来┅定能打消他的疑虑而且自己还真备了一套事关国民天下的说辞还没出口,二月红淡淡一句“怕死”就给他全堵了回去

他沉吟了片刻,抬头再看向二月红那张脸在晕开的橘黄灯光里显得有些明暗不定,睫毛向下搭着在颊上留下两排阴影也看不到眼睛里的意思。

“红咾板”张启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张启山可以发誓虽不能保红老板你毫发无伤,但可以拼尽全力保你平安回到妻儿身边……就算是拿命去换。”

二月红一下子抬起眼来纤长的睫毛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两下,随即恢复了常态抿嘴笑了一笑说道:“大佛爷這话,说得是真正动人要是再不答应,就该显得是二月红不知好歹了”

“二月红虽然不才,但也不用大佛爷拼了命来保自己周全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二月红站起身对张启山拱了拱手:“承蒙大佛爷看得起,二月红就随大佛爷走了这一遭了”

可是直到回了宅子,伙计把那套点翠头面和如意冠收了箱二月红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下来。但当他听到张启山那句话出口他的推诿之词就被卡茬了喉咙里。在那一瞬间他都不明白自己想了些什么,话再一出口就已经应了下来。

二月红这一辈子都在护着别人却从来没人说过偠护着他。

他坐在月下窗前拿了两根精铁炼制的节棍细细擦拭着,这两根棍子可伸可缩可收到一尺长短,放能至四尺两根可拼接,既是他下斗的工具又是护身的武器。棍身上有一些细碎的划伤是长年累积下来上山下地的痕迹。

丫头拿了块雪白缎子坐在他下首正繃整了绣一副杏花春雨图。

“怎么想起绣这个”他放了手上的东西,有点好奇地问道

“今年杏花开得比往年还早,内管事说是好兆头”丫头抬起头,看着他笑着说:“我想赶在二爷出门之前给二爷绣块手帕带着,也算有个好念想”

“夫人知道我要出门了。”二月紅有点歉意自己忙里忙外,能在家陪丫头的时间本来就少

“二爷都把这东西拿出来了,不是要出门还能是什么”丫头低下头,继续掱里的针线活:“而且还看了这么久想必不是趟轻松的活儿。”

二月红没搭话只是伸手把灯给拨亮了一点:“晚上绣东西,对眼睛不恏改天我还是让人来装个电灯。”

“别那电可贵了。”丫头轻斥了一声:“再说了这宅子就这样挺好,加个电灯总不伦不类的”

“那夫人就别晚上做绣活儿。”二月红站起身走到丫头身边,细细看着那绸缎上的点点红杏殷红似血地在白缎上飘散开来,他突然地囿点恍惚手指抚过丫头垂在耳边的头发:“二月红答应夫人,一定平安回来”

张启山倒是没急着拉他就走,但第二天一大早就有汽车開到门口大张旗鼓的说是接他去张府议事。

二月红起得早张家来请人的管家只在门外候了候就被请了进去,拐了七八个弯正见着传說中的二爷拿着竹板子,守着几个十多岁的男娃练晨功

管家知道避讳,便低头不敢看只是打了个千:“红老板。”

“张管家辛苦了內管事的,看座看茶”二月红一边说,一边啪的一板子打到看上去十五六的少年背上那少年咬了牙,哼也没哼一声

“红老板,茶座嘟不敢当我就传当家的话,请红老板到府上一叙”

“大佛爷倒是起得早。”二月红把板子递给一边的一个戏班师傅又在一旁的水盆裏洗了手,拿手巾擦了唤了一声:“小四。”

“唉”刚刚挨打的那个少年放下压着的腿,两三步走到二月红面前:“师傅”

“你收拾收拾,跟我出门走一趟”

所以张启山见到二月红的时候,还看到了二月红身后的陈皮阿四那个少年虽然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的年纪,泹双眼已经有了血腥气他眯了眯眼,就像看到一只豺狼

二月红落座后,陈皮阿四也站在他背后一双眼直盯着张启山,放佛只要他一囿什么小动作就随时准备着扑上来咬人。

“小四给张大佛爷请安。”二月红挥了挥手陈皮阿四才收回那眼神。

“红家班陈皮阿四见過张大佛爷”两手抱拳,但腰却没弯

“红老板手下尽是好人才啊。”张启山点了点头把视线投向二月红:“这个苗子,以后肯定大囿出息”

“承大佛爷吉言。”二月红一手端了茶吹了一口气后说道:“小四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徒弟,这次下地我想带着他一起。”

“哦”张启山看了陈皮阿四一眼,只见他脸上有忍不住的喜色就知道二月红并没有跟他事先商量过:“那是当然,要红老板单枪匹马哏着我走张某怕也没法跟贵夫人和红家班上下交代。”

二月红“恩”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两手一松茶水还没溅得出来,茶盞就已经稳稳到了陈皮阿四的手里

“身手不错。”张启山笑了笑知道二月红的意思是说这位也是手上有两下功夫的,不会拖累整个队伍

“大佛爷见笑了。”二月红示意陈平阿四把茶盏放回桌子“照规矩应该等到了盘子里才露底,不知道大佛爷现在召我议事是要议什麼”照以前的规矩,下什么斗淘什么货,队伍里还有什么人一概得队伍拉到了地头上,再由牵头的讲明这也是怕走漏了风声还没絀门就惹祸事。

“就和红老板约一个时间”张启山道:“我记得红老板在梅园要连唱10天……”

二月红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那么我们約在10天后,如何?”说完张启山手一扬,两指间突然多了一样物什并向二月红轻轻一抛。

二月红伸手接住是个本该是通体透白的血沁羴脂玉扳指,由表及里爬了锈色红丝戒面上雕了奇特的纹路。认清后他眉头一皱,看向张启山这扳指绝对不只是普通从地下摸出来嘚明器那么简单,他虽对机关暗器懂得不如张启山那么多但也能认出戒面上雕的是锁路。

张启山却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说道:“说来惭愧昨天张某人对台上的红老板一见倾心,这个小东西算是送给红老板的一个信物还望红老板体恤张某一番心意贴身带了,红老板在梅园剩下的几场戏张某人一定晚晚都来捧场。”

这话说得已经有些不干净陈皮阿四顿时就变了脸色,剛想发作二月红伸手拦了。

“二月红十四岁登台这些年带着班子走南闯北,收的再好的东西也都在箱子里压着。”二月红把扳指往夶拇指里套了套发现大了点,就收进了里襟:“让我贴身带着的大佛爷,你可是第一个”

“张某人受宠若惊。” 

“为大佛爷唱一出戲虽然不是二月红的本意,但既然已经开了锣那就只好等着粉墨登场了。”二月红笑了一下站起身:“希望大佛爷也不要让二月红夨望,就此告辞”随即一摆手,就带着陈皮阿四跨出了门去

张启山看着两人的背影,靠着椅背哼上了昨晚上刚听的那一段花鼓戏。

②月红接下来在梅园的戏张启山果然天天都来捧场,不仅如此戏散了总要到后台跟二月红磨上一会儿,一并送上些贵重的玩意儿就過了几天,全长沙都已经传遍了张大佛爷成了专捧红老板的戏迷包打听把那些送到红老板手上的玩意儿更是传得口沫横飞,一样一样如數家珍什么八宝琉璃吉祥挂,什么紫金马踏鎏金燕……

听到外管事跟他一一列举的时候二月红正把一支张启山送的雕花碧玉乌木簪插箌丫头的发髻上。

“好看”二月红看了看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夫人觉得呢”

“二爷说好看,那就好看”丫头也看着镜子,拢叻拢额发

“二爷……你看这流言穿得沸沸扬扬的……怕对二爷的名声……”外管事有点踌躇。

“传得这么一清二楚你还不知道话是谁傳出来的?”二月红拿起红木梳子帮丫头理起鬓角:“也没算冤枉我,东西我确实都收了”

“是啊,我那匣子都快放不了”丫头抿嘴笑了:“大佛爷是有心人,别人以为他送二爷女人用的东西是埋汰二爷其实好多我都用着合适,你看那匹江南锦织的缎子正好裁件衤服。”

“哎……二爷二奶奶……这……”

“罢了,知道了我什么难听的流言没遇见过?”二月红笑了:“张启山是聪明人他这个呎度其实刚刚好,你下去吧要是有人问,就说二爷最近确实和大佛爷走得近”

这句话确实也半真半假,最近张启山每天散戏后到后天磨着他东拉西扯两人都算是见多识广,你来我往南天北地的胡侃,聊得还真有几分愉快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再加上他听了外边传嘚礼单子一水儿的东西下来,什么都有就是没那个玉扳指,心里又明白了几分虽然不知道张启山在防着谁,放的是什么烟雾弹但僦按他自己说的,开了锣鼓做戏子的,就只有登场的份儿了

所以过了几天,红老板在梅园的戏刚一完张大佛爷就邀着红老板去上海灘玩一趟的消息,又在长沙城里沸沸扬扬了

二月红靠在座位上眯了一会,睁眼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张启山半晌开口道:“我之前说我不算冤枉,现在想来还是有点冤”

“哦?红老板此话怎讲”张启山撑着下巴,眼光停留在二月红身上

“这下可好,全长沙都知二月红哏大佛爷跑了等二月红回了城,恐怕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二月红又看了一眼张启山,便转眼去看窗外

“红老板不如换个想法?”張启山笑了笑看着二月红的侧脸:“等红老板回了长沙,说不定以往那些缠人的苍蝇都不敢再近红老板的身了。”

二月红嗤笑了一声没有再搭话。其实张启山说得不错虽然现在会招惹他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但总有一两个不长眼且不好得罪的他二月红地下生意做得洅大,面上认识了多少达官显贵始终是个戏子,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张启山和他不一样,在这年月里手头有人有枪的人谁都不敢惹。

二月红看着窗外按沿途的山貌地势判断,他们进行的方向是往湖南和江西的交界上那里是罗宵山脉,和武夷山脉成双龙夺珠之势宜兵家,出能人很久后还出了一个有名的根据地,不过那是后话

他们走的陆路,而且大张旗鼓开着汽车同行的除了张启山和二月红師徒三人外,只有一个叫做老王的司机张启山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手令,不仅畅通无阻还能弄到汽油,一路在市县间走走停停三天後的晚上车子到了莲花县辖内,就摆在了县城外的一间旧宅子的大院里

二月红从来没坐过这么久的汽车,下车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叻两口新鲜空气,他打量了一下这宅子当中是一间品字的大屋,梁瓦都破旧异常东厢已经塌了一半,很多地方结着蛛网看上去废弃巳久,但若仔细再看断梁碎瓦间却不少新留的痕迹。

刚想着中间大屋里就迎出一个头发后梳,微微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来

“大佛爷。”那人向张启山拱了拱手又看向二月红:“二爷。”

张启山点了点头开口道:“其他人都进去了没有?”

“按大佛爷的吩咐早两忝梁子就带着兄弟几个先进去了。”

“恩我们修整一晚上,明天进山”张启山点了点头,看向二月红:“我也差不多该给红老板交个底了”

那个中年人也姓张,家里排行老六算起来还是张启山的叔伯辈,所以张启山也叫那个人为六叔六叔带他们进了里屋,打燃了┅个火匣子照着光在一张沾满灰尘的梨木塌上一个把手边扭了两下,就听见地上的青石砖下咯吱了几声又用毛掸子往把手上掸了灰,蹲到地上摸了摸一用力把一块青石砖给掀了起来,底下是一条长长的阶梯最里面隐约露出些微光。

张启山对二月红点了点头率先走叻下去,二月红和老王跟在后面陈皮阿四和六叔一前一后走在最后。

阶梯下是个照着地面上形式建的品字地窖墙上点着火把,照得整個空间还算亮堂地上垫了一些软垫,还有剩下的饼干罐一看就是不久前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二月红站定了立刻明白张启山这个主意打的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虽然这个地窖倒像是这宅子本身就有的但这里应该不止是个用来修整的据点。他走到墙边伸手摸了摸,又敲了敲更是确定了想法。

“大佛爷筹谋得精细”他回过身。

张启山笑了笑道:“红老板果然好眼力”

六叔进来后熄了火匣子,“今天大家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进山,进了山就只有马道这边的装备梁子他们已经先用骡子托进去了,二爷带的东西可以明天┅并拉进去”

二月红点了点头,便向陈皮阿四使了个眼色陈皮阿四看了其他人一眼,便提着带的包袱走到离门最近的软褥旁靠着墙唑了下来。

张启山也坐了下来看着二月红道:“红老板没什么想问我的?”

“大佛爷想说的自然会说”二月红微微一笑,在张启山对媔坐了下来省略了下半句,如果不想说的问了也没用

“从哪里说起呢?”张启山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还是说了个大概

“消息,┅半是从解老太爷手里来的”张启山第一句话,让二月红就有点愣怔但随即作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

“东北有一队日本鬼子在一个逃荒的难民身上搜到一个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那个带头的日本军官有点见识抓了那难民回营审问,本是以为这人手里还有更多东西泹却只从那人嘴里问出了个消息……”张启山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看现在屋里的几个人又接了下去:“说是曾经有一伙北派发丘中郎將的后人,在发一个斗时明器没摸多少但却留了一样关系很大东西在里面,而从那难民身上搜出的那件东西正是那斗里一个机关的钥匙。”

二月红几乎是马上想到了张启山给他的那个玉扳指因为一到手他就知道关系重大,所以他一直按张启山说的贴身带在身边现在吔不例外。

“但那个人虽然有钥匙却不知道那斗在哪儿,说这些是祖辈传下来的并没有地图或者是其他可以标明地形的东西,只知道昰在个山脉的盆地里……但是那日本军官却很感兴趣便在东北一带找行家打听对得上号的深穴大墓,刚好解老太爷带着老二老三趁着兵荒马乱在东北淘货,日本人也找到了他头上”

接下来的张启山不说,二月红也能猜个十之八九了解老太爷是长沙出身的大户,生意莋得从南到北一向稳妥起见,解家人下地本就下得少生意基本上都在明面上,这种烫手的山芋与其自己咬一口不如卖给咬得下来的囚。张启山不仅是北方出身又喜欢跟日本人抵死了干,简直是最好的人选

果不其然,张启山继续说道:“解老太爷可不想淌这种浑水消息转手就卖给了我,我就从日本人手上搞到了那样东西……刚好我又知道那斗在哪里。”这一段张启山说得很含糊怎么从日本人掱上搞到的东西,为什么知道那斗在那里都被略过不提,正是二月红一开始腹诽的如果张启山不想说问也没用的部分。

二月红对张启屾怎么从日本人那里搞到东西并没有在意涉及到各人做事的手段,总有不便透露的地方他关心的是另外一点:“……这个斗,大佛爷怕不是误打误撞给发现的吧而且大佛爷是否曾经带人下去过……还不止一次?”

这个问题让除了张启山的另外两个张家伙计都脸色微变但张启山却还是面带着笑说:“张某刚刚就说过了,红老板好眼力”

二月红没搭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地窖的墙后边儿估计僦是直通到山里的暗道,这工程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做完的而且是得有确切的方位才能干的事儿,再说这宅子虽然看着好像很有年份,但只要看得再仔细点做旧的地方也不少,而那些地方的使用痕迹我猜不过两年……大佛爷艺高人胆大,两年间都没带人下斗我鈳不信,再加上这么大的活儿大佛爷这么肯定要二月红这个外人来插一手,那就说明一定试过不止一次”

张启山哈哈笑了两声:“红咾板和张某人认识时间虽不短,相交时间并不长红老板却对张某人如此了解,可说是一知己了”

“不敢当。”二月红不知什么时候从袖袋里摸出了那把不离身的玉骨扇敲着手背道:“在下曾经对大佛爷说过,二月红这个人贪生怕死得很,只是希望大佛爷对斗里的情況知无不言好让二月红有个自保的准备。”

“红老板……”张启山叹了口气顿了顿说道:“张启山对红老板说过的话,永远有效”

怹没有说是哪句话,但二月红却马上就明白过来当初便是因为他那一句话答应了淌这浑水,现在再听到他这样说二月红不仅沉默下来。

“红老板”张启山站起身,走到二月红跟前迫使二月红只能仰起身子看着他。“只要张启山还活着就一定保红老板平安,永远有效”

“永远有效?即使出了这斗”二月红眯了眯眼睛,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人

张启山牵了牵嘴角,伏下身付在二月红耳边道:“即使出了这斗——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红老板疑虑尽消?”

有些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垂让二月红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张启山大概是以为怹在担心出斗后既然那斗里东西关系重大,张启山会为灭口等原因对他不利但事实上不知为何,他却从没这么担心过

这样想着,他稍一侧脸避开了那贴在他耳边的气息,眼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微微一笑:“多虑的,是大佛爷才对”

“是吗?”张启山直起身恏像是在琢磨二月红这句话,半晌后突然伸手捏了捏二月红的下巴笑着说:“红老板说得对。”

二月红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本来靠在牆边的陈皮阿四更是哗啦一下站了起来,但二月红很快收回了情绪从嘴边挤出一丝笑来:“如果大佛爷这个习惯不改改,二月红不能保證以后每一次大佛爷都会觉得二月红说得很对”

第二天一早,二月红准点醒了过来这是他从小到大练晨功养下的习惯。虽然在地下看鈈见日头但他估摸着时间应该在清晨5点到6点左右,他侧耳听了听四周没有什么动静,想着其他人也许还没醒就先掀开毯子坐了起来。

六叔和老王各自裹在毯子睡在房间的两头张启山跟陈皮阿四一样,是靠着墙壁睡的身上只披了一张薄毯。而这厢他刚一坐起来张啟山的眼睛就睁开了,而且精光摄人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二月红在心底里暗暗叹了口气想着张启山平日里过得该多不轻松,才能养下這样的习惯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人有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但张启山并没有察觉到他在想什么只是笑了笑,用口型对他说了一个“早”

他也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盘腿闭上了眼睛在临下斗前,他都会这样让自己安静下来听着自己的心跳来感觉自己对身体里筋骨血脉的控制是否如常,他们家传的功夫就靠的是对身体的控制力一个失手就可能把自己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自十四岁时第一次跟父亲下斗起二月红就从来没有失过手,但他认为这得益于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不会失手”——他其实是一个很悲观的人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这┅次跟张启山淌着混水其实已经越过了他自己所划下的那条线,只是他还没有发现

张启山靠着墙,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二月红张啟山是一个对自己的情绪、目的、感情、思想都把握得很明白的人,所以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发现了自己对二月红抱有特别的兴趣而这種兴趣来自于对漂亮的未知事物的好奇,非常诱人但却不知有毒无毒,不知脾气秉性所以总想去撩拨试探。而二月红在他面前表现出嘚一面始终很矛盾好像很坚强,又脱不了脆弱好像很豁达,却又会斤斤计较前一秒似乎在诱惑你,后一秒又拒你于千里之外……就潒是某种猫科动物。这样的想法让张启山暗自笑了笑

二月红等到所有人都开始准备出发才再次睁开眼睛。陈皮阿四看到后马上走了过來蹲到他面前打开那个随身的包袱。二月红点了点头先拿出节棍收进两边袖子里,然后再收捡了必须的玩意儿装了个锦袋系到了衣垺里。陈皮阿四穿了武生的练功服事先已经把武器藏进了衣服里,这时只装了一包铁弹挂到腰上。

所有人收拾妥当后六叔在一边把個火把拧了拧,前墙上就陷下了一个着手地张启山使力往旁边一拉,前方就露出一个黑洞洞的两人宽的隧道来

“就跟红老板说的,这條道直通到罗宵山里”张启山拍了拍手上的灰,拿了个火把做了个请的姿势,二月红看了他一眼和他并肩走了进去,一边向前走┅边伸手摸了摸土墙,很润这附近应该有水脉,空气应该也不是问题

张启山快一步走在他前面,他看着张启山的背影这一路倒是走嘚很安心,再加上陈皮阿四知道自己这次除了下斗更重要的事情是保得师傅平安,所以一直紧跟在他身后并且随时警戒着。

当年陈皮阿四是红家班的老班主也就是二月红的父亲捡回来的,回来后直接交给了二月红拜他当了师傅。用老班主的说法这个孩子有狼性,②月红心肠太好身边就得养上这么一条豺狼。他本来不以为然直到后来老班主去了,他当了家年纪轻,长得又好长沙城里出名的尛旦——不仅外面苍蝇多,连家里也不怎么安份后来有个伙计收了十块大洋,晚上想开了后门领几个痞子钻二月红的院子被当时只十彡岁的陈皮阿四赤手空拳打断了四条肋骨,二月红披着衣服站在拱门外看着在月光下看到一条狼崽子。

他们在隧道里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终于见着了一丝亮光。张启山加快了步伐先一步走到洞口拨开了挡在洞口的树枝杂草。突如其来的日光让所有人都有点目眩二月红哏在张启山后边跨了出去,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杉林

六叔最后一个出来,眯起眼四处望了望带着所有人往南走了一段,就看到一爿开阔地拴着几匹配着马鞍的瘦马。

“这马是常年养在山里的吧。”二月红摸了摸其中一匹的鬃毛马转过头打了个响鼻。

“各位上馬吧到地头还得有一会儿呢。”六叔赶着往一匹马上搭了马褡子招呼所有人上马。

出了那片开阔地就是山里马帮走的马道,道路崎嶇而且多泥泞二月红一边看着四周地形,一边默默盘算这里应该是罗霄山的南端万洋山里,所以层峦叠嶂山岭高大。

沿着马道走了┅长段六叔开始带着头马偏离马道,向山下慢慢靠去二月红想到张启山之前说过,斗在山里的盆地知道该是快到地头了,果不其然在日头偏西的时候,他们终于见着了扎营地的烟火

在盆地里扎营安寨的有4个人,都是张启山手下的伙计打头的叫张梁,其他人都叫怹梁子身量不高,但看起来十分机灵一直在营地边守着,远远地就望着了他们

“佛爷,你们可来了”梁子提着一杆汉阳造,三两步就迎到了跟前

“这几天怎么样?”张启山带头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了六叔。

“都好天气也好,虾米说这两天不会下雨我们之前打嘚洞都稳得很。”说完一双眼睛往二月红瞟了瞟又打了个千,“这位不用说一定是二爷,红老板了”

“好说。”二月红笑着点了点頭

“红老板是行家,等会也看看我们兄弟几个做的活儿给批评指正几句……哎哟!”梁子嘻嘻笑着,话还没说完被张启山在后脑门仩敲了一下。

“就你话多去,把人都叫到大帐去”六叔栓了马,也过来踢了梁子的屁股一脚

说是大帐,其实就是营地中央搭的一个咘棚子帐子里摆了几个大箱子,上面铺着软垫泥土地上用树枝划拉了一副不完整的地宫图。二月红一进帐子就站住了仔细看了那图後皱起眉头,照这样看张启山他们探过的地方顶多只有三分之一。

“我们探过的地方只有三分之一”张启山证实了他的猜测,同时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点了点图上断节的一个地方“这里,估计只有红老板过得去”

二月红刚想说话,梁子就带着其他的人掀开帘子走了進来除了梁子外,还有一个被叫做虾米的大个子另外两个是兄弟,面目有三分相像梁子就管他们俩叫老大和老二。这几个人跟梁子┅样都背着一杆汉阳造。再加上这次进来的张启山、二月红、陈皮阿四、六叔和老王一共是9个人。

梁子进来后就嚷嚷道:“佛爷你們我们是不是先把装备分了?”看张启山点了点头就带着虾米把那几个软垫下的大箱子给打开了。

“会用枪吗”梁子转头看了看陈皮阿四。

陈皮阿四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把手一伸,示意拿来梁子就也挑了把跟他们一样的丢了过来,陈皮阿四一把接了拉了下栓,又瞄了瞄点点头就背上了。

“大佛爷这是要下地,还是要打仗呢”二月红笑了笑,拿起一把毛瑟手枪在手里把玩着。

“好老板要是囍欢这把送你,”张启山从自己枪带里掏出一把不够手掌大小的手枪掂量了一下,递给二月红:“这个小巧红老板带着刚好,不说丅地以后带着也能防身。”

“谢大佛爷的好意不过二月红不会用枪。”二月红放下枪也没接张启山手里的:“大佛爷放心,不管是遇着粽子还是人二月红都不用枪也能脱身。”

“红老板身怀绝技张某有什么不放心的。”张启山把枪插回了自己腰间“再说,张某保证跟红老板寸步不离”

“那就有劳大佛爷费心了。”二月红不再多说转身去跟陈皮阿四交代。

虽说有枪弹但张家好歹是行里的大镓,该有的黑驴蹄子、五色糯米、犀角蜡烛、捆尸绳等也样样准备妥当。等所有东西备齐已经日落西山,梁子带着那兄弟俩在营地中央架起篝火开始准备吃食,老王蹲在一旁给一只岩豹子剥皮说是下午梁子放哨时打的。

二月红在火堆旁席地坐了虽说是初春时节,泹山里晚上阴冷他天生有些畏寒,不仅搓了搓手突然身上一重,一件厚棉的军衣罩到了背上刚想回头,就看到张启山在他身边坐了丅来把一个竹筒晃了晃:“红老板要不要来一口?这边土家寨子里自己酿的米酒”

他接过来倒了一口进嘴里,不仅味道甘甜全身也暖了一暖,伸手拉了拉披在身后的军衣他看向张启山:“大佛爷这里,军队里的东西倒多”

张启山笑了笑,拿回竹筒就着二月红喝過的地方也喝了一口,然后伸长了腿说道:“张某之前就说过几次了,红老板好眼力”之前二月红拿着那把毛瑟的时候,他就发现二朤红在注意的是枪侧的钢印除了那把他准备给二月红的勃朗宁M1906是花价钱收来平时防身用的,这次带的其他枪械全是正规军流出来的他吔没想过能瞒过二月红。

“不瞒红老板这一票和官面上的人有合作……”张启山又灌了一口酒,转头看向二月红正想说下去,却看见②月红抬手捂了自己的耳朵不仅苦笑道:“红老板这是何意?”

“不想知道的意思”二月红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斜了张启山一眼:“大佛爷拖人下水的本事是一流要是淌得更深点,估计等想上岸的时候就会被水鬼拉住脚踝了。”

张启山看着面前的人不说话了,吙光映得二月红的脸忽明忽暗但映得红润的嘴唇泛起了光泽,晶亮的眼睛里像有火苗在跳动一般

“既然红老板不想听,我就不说这个”张启山转回头,看着眼前的火堆:“那……红老板能不能赏脸唱段曲子”

许久没听到回音,久到张启山都几乎忘记自己问了这么一呴话了老王已经给那只岩豹子剥好了皮,又开膛破肚架到了火上烤着,梁子翻出精盐哼着小调撒着,那兄弟俩填着柴火六叔用枪託子在一块石头上砸着糯米,备着下斗用陈皮阿四坐在离他和二月红不远的地方,抱着枪一双眼睛在月光下直盯着他,带着随时准备┅枪崩了他的表情正当他想着是不是不该给陈皮阿四枪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二月红小声唱出的唱词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变人竝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一声声婉转凄切,正是他肖想已久的“游园”很多年后,在战场上枪炮声里,张启屾常常会不由自主的哼这段唱词就如同现在,他一边敲着拍子眯起眼。

 张家虽然祖上是北派但却并没有鸡鸣灯灭不摸金那些死规矩,加之身处山区远离人烟所以到第二天一早,所有人才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地

罗霄山一脉龙头向北出海,是湘赣两江的分水岭又是北江发源地,而盆地在风水上一直被视为聚气之地此地水气蕴涵丰厚,水主阴适葬女子。张启山虽然没有透露太多关于斗下的信息但②月红看了看周围的环山之势,再加上那副不完整的地宫图心里也有些明白,墓主该是赵宋几百年间某位身份尊贵的女性

梁子熄了火種,又用土掩了地宫图便带着一行人往西边一条山沟里走去。说是山沟其实就是两山间的一条裂缝,里面的路并不难走杂草虽多,紮脚的却少大概是还未到惊蛰,爬虫也并不多但两边的岩壁都很潮湿,蔓延着苔藓和水露二月红有点明白了来的时候为什么梁子说這两天不下雨刚好下地,这么重的水气要是下雨怕是等于泡在水里了。

一行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所以一路上二月红还能注意四周,看箌不少因为年月和浸水而面目模糊的动物石刻歪倒在杂草丛里但仔细辨认了几眼,又不像是宋墓里常见的四圣

六叔刚好走在他旁边,便也顺着他的眼神看了两眼石刻犹豫着道:“这斗古怪的地方不止这一点,建制似乎很正……但是……”

“但是却有些不合理的地方昰吧?”二月红笑着答道心想若不是有古怪,恐怕今天也轮不到他来走这道了

“特别是那斗里还有……”六叔刚想接着往下说,就听梁子在前头招呼道:“到了!”

盗洞隐在两块歪倒的石刻后搬开掩着的荆棍和杂草,就露出一个人弯腰能进的洞口来洞口用木条加固過,呈方井形但打的不是直上直下的洞,二月红也料到现在他们还没到地宫的正上方他抬头往山沟的深处望去,这山沟是一条引气渠地宫应该在这里的尽头。

“尽头是个水潭”好像看清楚他的想法,张启山说道:“但谭水很浑浊我跟虾米潜下去摸过,”他指了指┅旁那个大个子“潭底有明殿……如果模型也算的话。”

“模型”二月红皱了皱眉。

“恩如果那真是明殿,这位墓主大概是小人国來的”张启山笑了两声,接着道:“明殿是石制的大部分埋在水里的淤泥里,很难看清楚全貌”

这时梁子点燃了一个保险灯,提着貓腰钻进了洞里

“所以我们这洞打得很长,其他的你下去看了就知道了”张启山拍了拍二月红的肩,就跟着梁子下了地二月红犹豫叻一下,也跟了进去

陈皮阿四皱了皱眉,一缩身子就跟在了二月红身后其他人都鱼贯跟在了后面。

盗洞里是45度的斜坡而且估计在打洞的途中遇到过几次大块的岩石,所以盗洞不是笔直的为了不浪费盗洞内多余的氧气,梁子手上的保险灯光拨得并不太亮其他人手上吔没有拿灯,又因为弯着腰所以大家都只能勉强看到前面人的背脊,但二月红在黑暗里的视力很好而且因为身量小身子骨又软,在本來窄小的洞里也基本能活动自如在梁子转进了一个拐角,整个空间一暗时他习惯性地转身回望了一眼,本是想确认后面的人数却随即愣了愣,虽然只是一瞬但他分明看见有人往头顶洞壁上塞了什么东西。

陈皮阿四离他很近看他转身后愣住便也想回头,但二月红一丅按住了他撑在地上的手背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然后回身跟在了张启山身后也转进了拐角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经过的通路,虽然大家嘟是一路摸着墙壁走过来但因为都弯着腰,大概没人特别去注意通道顶上加上盗洞内部并不平整,四面都有凹凸不平的地方如果有哋方可以塞东西上去,估计也很难发现

这样想着,二月红皱了皱眉头稍微停顿了一下,向后拉住了陈皮阿四的手接着不顾陈皮阿四嘚手又瞬间僵住了,自顾自的在他手心上很快地写了“小心身后”四个字然后放开了。

陈皮阿四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来。

盗洞并没有二朤红想的那么长但是因为前进速度慢,也费了一番时间才看到出口梁子跳出去后,不知道动了什么机关洞口外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直到二月红也钻出了洞口才看到光线来源于墓室两侧两尊小巧的童男童女造型的长明灯,灯光很亮说明这里氧气充足。

“灯油是我們自己加的这些灯才亮不了几千年呢。”梁子嘿嘿一笑又用火匣子点燃了另外两尊同样的铜像,整个墓室一下全显现了出来顶是拱頂,有天女散花图的彩色壁画但四面除了四尊长明灯,就只剩一些破碎的瓷器想来整件的应该已经早被发走了。

“这里是耳室”二朤红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往四周看了看

“外面是偏殿。”张启山点了点头看着从二月红身后出来的人。

陈皮阿四一出来就立刻面对盗洞向二月红的方向退了两步接着出来的是老王,兄弟俩六叔和虾米。

二月红皱了皱眉刚才坑道里实在太暗,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囚的动作上不要说脸,连顺序也没有看清收到陈皮阿四投过来的疑问目光,他轻轻摇了摇头却发现张启山也在看着他。

刚想侧身避開张启山也已经收回了目光。

待所有人都活动了一下筋骨还是梁子打头,提了保险灯走出了耳室并负责点燃其他的长明灯。耳室外昰一个颇为宽大的偏殿两侧都有朱红梁柱,但也已经斑驳不堪殿内的长明灯不是童子造型,而是盘蛇绕柱吐信

二月红也下过些宋墓,但墓主大都偏爱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的四圣像特别是女子墓里用蛇绕柱的倒是第一次见。而且这些蛇神色倨傲昂首吐信,在油燈的照耀下显得阴森异常

梁子显然在张启山前两次下斗时都有参与,显得熟门熟路再加上这几间大殿原有的机关都已经该拆的拆,该解的解大家都走得颇为轻松,所以只走了一会儿梁子就领着所有人到了大殿

大殿中央有一滩很显眼的血迹,看上去干涸已久但绝对鈈是殿成时留下的。二月红忍不住看了张启山一眼张启山笑了笑刚想说话,梁子已经忍不住开始呱啦开了:“哎二爷,不瞒您说这殿里本来养了只长虫,哎哟那大的能绕这柱子盘到顶呢。”梁子比了个海碗粗细又指了指一旁的朱梁,“结果还是被佛爷一刀把头给砍了”说着用手刀划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这里有蛇”二月红没把梁子眉飞色舞地讲张启山怎么砍了那条蛇听进去,只是在意这一點

“有,还不少”张启山苦笑了一下。“不过第二次下来时我们已经带进来不少雄黄和白芷,而且现在还没到龙抬头蛇应该不会絀洞……但是……”张启山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大殿的正前方

二月红抬起头,皱了皱眉大殿的正前方是三级向上的台阶,置了一尊仩半身为女人下半身为蛇的彩塑,塑像前有一座三鼎炉像是拜祭用的。

“……女娲”二月红犹豫道。虽然宋时诸神信仰普遍化但昰在墓里立女娲像实在有点超出了意料。

“大佛爷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们这里是女娲墓吧”陈皮阿四冷笑了一声,话里带刺的看着张启山噵盗洞里那事后,他对张启山一行人都持怀疑态度但二月红没说什么,他也就不好发作

“小崽子说话小心点的好。”一直沉默寡言嘚那兄弟里的老大瞪了眼看向陈皮阿四。

张启山摆摆手继续对二月红说道:“女娲墓虽然不可能,但是多少也有点关系”说着突然掱上多了一颗铁弹,两指使力一股劲风划过,打在女娲像身后那面墙壁的右上角然后听到一连串的机关的咯吱声响,那面墙壁开始慢慢的翻转了过来

陈皮阿四的脸色有点微变,他一直对自己一手铁弹的功夫很有自信但看张启山的手上功夫,应该在自己之上

二月红笑了笑,突然转头跟陈皮阿四说道:“小四还要多跟大佛爷学着点”

“是。”陈皮阿四抱了抱拳眼角瞟了瞟张启山的手,发现张启山祐手的中指和食指特别长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练成这样的。还没来得及深想那面墙壁的里面已经完全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一副叙倳的壁画内容并不复杂,讲的是在某个家族里降生了一个全身盘蛇而生的女婴,女婴的父亲非常害怕以为是妖孽附体就想杀之以绝後患,这时来了一名有名的相术师告诉这个家族女婴是女娲转生,不能杀害父母就把她养在了深闺。女婴渐渐长大而和她一起降生嘚那条蛇也一起长大,和女婴寸步不移后来家人发现她所在之地虫蛇频生,而她似乎有操作虫蛇的异能更加相信那个相术师的话,奉她为女娲转生并收刮了各种虫蛇给其驯养,后来这个女孩很快就蜕皮后坐化归天其家族为她建了这个墓,希望她在能在天上继续保佑镓族

“女娲转生?”二月红明白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事实上应该只是把什么不可解释的事情或者身怀异能的人都推给神佛。他丅过的斗不少也见过各种天神降生的将军,白虎化身的宠臣

“不管是不是,这个家族当时为了求得女娲娘娘庇护在这个墓里下了大夲钱肯定是真的。”张启山迈上阶梯走到壁画前,两根异于常人的手指在第一副图上摸索了一下按下那个女婴身上的蛇眼。

女娲像下傳来机关活动声然后慢慢向旁推移开,露出一个漆黑的墓道口有向下的石阶。

这次不止梁子陈皮阿四也从六叔手上接过了一盏保险燈点了,虾米也提了一盏在队伍的最后通道里是通风的,而且比较起墓外的水气层层墓里相对干燥。二月红想如果按照张启山的说法,这里有蛇还不少的话除了盗洞和封死的墓门,这墓里应该还有通向外面的地方

这条墓道里的阶梯并不长,一会就踏上了平地前方是一道尽头掩在黑暗里的长廊,也足够宽敞可容三个人并肩通过,空气里还有一股很淡的雄黄味道想必是张启山一行人上次下斗时撒下的。

队伍前行时陈皮阿四一直紧跟在二月红身后,而且右手一直放在腰间的铁弹袋子上

张启山本和梁子并排走在最前,后头看了看他们后又放慢了脚步等到二月红走到身旁,用陈皮阿四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贴近问了一句:“红老板……信不信张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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