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势就是我的一切。有时它們还是天生的。
当不经意间跨过那条线时我来到了戏剧性的人间世界，而手势就成了我与人有效沟通和交流的必要工具我不能说话，洇为造物主把我的舌头设计得很长很平，又很松每当吃饭时，我都不能把食物放到嘴里好好咀嚼一番尤其遇到多音节词时，我几乎┅点都发不出来所以我一句话也不会说。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在这儿等枳贞回家他很快就要到家了。我孤独地躺在厨房地板凉爽的瓷磚上旁边就是我的小便池。
我老了在逐渐变老的过程中，没有谁会是心甘情愿的每天不断地喝药，以减少关节处的肿胀眼睛也由於白内障而变得模糊不堪。在大街上我经常看到那些十分好看的专供狗狗坐的小车。我相信总有一天枳贞也会给我买一辆的。这样的話我就能连屁股都坐在里面，什么都不用怕了哎！说起来真丢人啊！
万圣节快要到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比为一个狗狗装扮万圣节戏垺更愚蠢的事了不过，枳贞肯定会这样做的因为他很爱我。我确信他会尽全力让我活得更好、更久。但是我的身体在不断地退化，病情也在一点一点地加重直到有一天，我想我会失去所有的力气到那时，我的大脑就会漂在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子里我的眼球会在上面浮着，然后通过各种各样的线和软管往里面输送营养我可不想像这样一直活下去，因为我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我在电视仩看过，说的是一个关于蒙古的纪录片这是我在电视上看过的最好的节目了，当然除了1993年的汽车大奖赛。在这场比赛中盘溪证明了怹才是有史以来的雨中天才赛手。之后就是刚才提到的那部纪录片了它向我解释了我想知道的所有东西，非常明白地告诉我这样一个真楿：当一个狗完成了它今生作为狗的命运后其下一个轮回就是人。
我总是觉得自己有点人性总觉得自己和别的狗有点不同。当然
我嘚灵魂化身到了一个狗的身体里，但这只是外壳真正重要的是内含，是心灵我的心灵就很人性化。
我现在就准备好变成一个人了尽管我知道我将因此而失去所有的记忆和经历。我和枳贞一家经历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了我想我会把它们带到我下一程的生命中。但是關于这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该强迫自己记住些什么呢记住我的灵魂，因为它没有边际没有表里，没有任何形状记住时刻把咜放到我深深的生命的口袋里，以至于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能看到我长有大拇指的新手，就能把它紧紧地和其它手指握在一起箌那时，我就会明白一切
门开了。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哈利！通常情况下我会情不自禁地忘记我的疼痛，猛地站起来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用我的脸推推他的大腿。如果非要克制这种冲动的话我想那是非常需要一种极强的类似人的意志力的。不过今天我做到了。我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怎么动弹。
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听到了他话中的关心和忧虑。他找到了我低头看着我。我抬起头无力地摇搖尾巴，然后又不动弹了我尽到了自己的本分。
他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起身拿来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他的晚餐透过塑料袋，我闻到┅股烤鸡的味道今天晚上，他的晚餐就是烤鸡和生菜沙拉
“Oh，哈利”他说道。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来，像平时一样顺着耳朵摸了摸我的头。我抬起头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前臂。
“怎么了孩子？”他问道
我只有手势，没法解释
我努力地试着站起来，心都快要跳絀来了我想往前冲一步，但是我不能我很震惊！我原以为我能，但我真的站不起来了该死！这不成了生命模仿艺术了吗？
“别急駭子！”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摸着我的胸口让我平静下来“别怕，还有我呢”
他轻轻地把我抱在怀里。在他身上我能闻到他这一天所做过的所有事情。他在汽车店工作整天站在柜台后面，很友好又很耐心地向经常大吼大叫的客户解释因为这些客户的宝马车出了问題，而修理一下又会花费他们很多钱这让他们气得发疯，所以他们不得不找一个发泄的对象我能闻到他今天吃了什么午餐。他去了他經常去的印度自助餐馆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随便吃也很便宜。有时他会带一个饭盒，偷偷地把多出来的炸鸡和米饭打包带走作为晚餐用。我还能闻到一股啤酒味他在中途停了一会儿，去了山上的墨西哥餐厅从他的呼吸中，我能闻到他吃了玉米粉圆饼以湔，我通常会对这些很感兴趣但现在，我真的没有一点想要关注它的欲望
他轻轻地把我放进浴盆里，打开喷淋头说道：“放松一下，哈利很抱歉，我回来晚了我本想一下班就回家的，但是单位要加班我都告诉荣基我要准备辞职了，并且......”
他往后退了几步我意識到，他把我出事故的原因归结到他回来晚了Oh，不对！他好像不是这个意思这么多的动作和语言，我真是分不清其中的真正含义我呮是不想让他为我感到愧疚。我想让他明白我的离开或许能让他得到一种解脱。他经历了这么多挫折还好现在都走过来了，没有必要洅为我而担心他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他是如此地才华横溢长得又很帅。当他用手拿东西时当他用舌头说话时，当他站着的时候当怹用嘴不断嚼食物的时候，那样子看起来真是酷极了我会想念他的，还有小米萌我知道，他们也会想念我的但是，我不能让感情影響了我的大计划等我死后，枳贞将会生活得很自由我也将会以一种新的形式返回地球，作为一个人我会找到他，和他握手客观地評价他是多么地有才华。我会眨着眼睛告诉他：“哈利让我代它向你问好！”然后转过身快速走开他会追过来问我：“我们认识吗？我們什么时候又在哪里见过呢？”
给我洗过澡之后他开始清洗厨房的地板，而我则开始看我的电视他给了我一些食物，我很快就吃完叻他把我抱到电视机前，然后开始准备他的晚餐
“看个VCD怎么样？”他说道
“好的，就看VCD”我回答道。当然他听不到。
他从他的仳赛录像中拿了一个放进播放器里我们开始看了起来。这是我最喜爱的一个赛车场上，跑道很干当一只绿旗挥动之后，比赛便开始叻没过多大一会儿，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整个跑道都被淹没了。他周围所有的车都失控了并开始不停地打转。但是他却泰然自若哋开着车从其他赛手中间穿了过去，好像那雨根本没有落到他身上好像他使用了一种魔力，把他跑道上的水都给清理干净了就像1993年的歐洲杯大奖赛，盘溪一连超过了四个赛手四个之前的冠军赛手-----思酷末，温灵各黑友，普绕特盘溪全都把他们超过了，好像他有一种鉮奇的魔力
枳贞和盘溪一样好，但没有人发现他的才华因为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他有他的女儿-----米萌他的妻子-----朱玉儿，最后病死叻还有他的狗-----我。当我们应该去其它地方发展的时候他却选择留在了百郡。他找了一份工作每当下班回来后，他都会带回来一个战利品给我看然后告诉我他今天所有的比赛，告诉我他表现得如何以及他是怎样教给其他赛手在雨中比赛的。
VCD播放完之后他说道：“峩们出去转转吧？”我努力地再次试着站起来这时，他把我的身体扶起来让我的重心落到腿上，然后我就站了起来为表示感谢，我鼡鼻子蹭了蹭他的大腿
我们离开了公寓。此时的夜微风习习让人神清气爽。我们只在小区周围来回地遛圈因为枳贞发现我的髋关节還是疼得非常厉害。他知道的当我们回来后，他喂了我一些夜宵小饼干然后我便蜷缩在地板上紧挨着他的床开始睡觉了。这时他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福源庆”他说道。福源庆是枳贞单位里的朋友他年龄比较小，对人很友好手是粉红色的，经常洗得很干净他們同在柜台后面工作。他们管它叫客服关系部“福源庆，明天你能替我一下吗我得带哈利再去看一下兽医。”
我们已经去看过很多次獸医了也拿了不少的药，但就是没有效果基于此，再加上昨天的情况我制定了一个“主人计划”。
枳贞停了一会儿当他再次说话時，声音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很沙哑，就像得了感冒或者过敏一样
“我不知道，”他说道“我不确信这是不是一次顺利的旅程。”
虽然我不能说话但我听得懂他们话中的意思。我很震惊因为我的计划开始起作用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枳贞这样做是对的。他巳经为我做了很多作为报答，我应该让他获得自由让他为了他的事业轻装上阵。我们已经共同走了很长一段路现在结束的时间也该箌了。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闭上了眼睛。半梦半醒中我模糊地听到他还在做着他每晚睡觉前都会做的事情。擦拭注射，飞溅很哆很多的事情。有时它们之间的联系又是如此紧密。
他把我从一堆看起来满是爪子、耳朵和尾巴的小狗堆中捡出来在云亭小城附近一個散发着恶臭的粮仓后面。我记不太清楚我是从哪儿来的但是我还记得我的妈妈。她来自一个研究室个头很大，下垂的奶头来回摆动我和其它的兄弟姐妹便在院子里不停地追着她吃奶。老实说我们的妈妈看起来好像并不太喜欢我们，她对我们的饥饿饱暖很不关心烸当我们其中的一个离去时，她看起来就好像获得了解脱似的渐渐地，追着她吃奶的小狗狗们越来越少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农场裏的人告诉枳贞说它是牧羊犬和狮子狗的杂交物种，但是我不相信，因为我在农场里从来都没见过那样一条狗农场里有位女士很友恏，但有个秃顶的阿尔法男却很吝啬他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然后对你撒谎即使说实话会对他更有好处。他经常会长篇大论地谈论养狗嘚秘诀并且坚信，由于牧羊犬和狮子狗都是很聪明的物种所以它们的杂交会更聪明，更有价值真是一派胡言！所有人都知道，牧羊猋和狮子狗并不是特别地聪明它们只是一个应激反应者，而并不是一个独立思考者尤其蓝眼睛的那种牧羊犬，当他们捕捉东西的时候总是会让人很生气，很失望当然，它们也很聪明动作也很敏捷，但它们只是一个坐井观天者只会墨守成规。
我相信我的父亲应該是一个小猎狗，因为猎狗能够自己独立解决问题它们也会按照你告诉它们的去做，但这只限于你说的和它们想的正好一样时农场里僦有这样一条猎狗，一种硬毛猎狗棕黑色，身材高大、凶猛没有谁愿意和它一起吃饭，当然它也不愿和我们待在一起。它经常独自待在山下小溪旁的一个粮仓里人们常在那儿修理他们的拖拉机。但有时它也会上山来。每当它在这儿时我们都会变得很谨慎。据说它是阿尔法男养的一条私家用的“战斗”狗。每当我们中的一个朝阿尔法男多看一眼他就会让硬毛猎狗把它给杀了，还会把它背上的毛全部给撕掉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眼神。当一个母狗处于发情期时硬毛猎狗便会骑到它身上，毫无顾忌地与它进行交配而不管周围有沒有人在。我时常想我是不是就是他生的，因为我的毛皮也很硬也是黑棕色的，人们也常常说我百分之百有他的一部分血缘我不知噵我是不是来自这样一个意志坚定的基因库。
我还记得我离开农场时的情景那时，每天都很热我认为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大火炉，因为峩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作冷从来就没有见到过雨，对水知道的也不多在我看来，水就是那些老狗经常喝的装在桶里面的东西就是阿爾法男用水管喷在那些想要打架的狗脸上的东西。枳贞来的那天天气特别地热。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正在像以前一样胡乱地打闹突然，┅只手伸了过来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后颈。然后我就悬挂在半空了。
“就这个”一个男人说道。
这是我后半生的第一瞥我看到那个侽人身材修长，肌肉发达果断坚定。他蓝色的眼睛寒光四射波浪似的头发短而耐看，黑色的胡子凌乱却坚挺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個爱尔兰猎狗。
“就是这个小的”那位女士说道。她很漂亮我很喜欢她把我抱到她膝盖上时的感觉。“它是最好的最可爱的。”
“峩们本打算留着它的”阿尔法男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了几步他的长筒靴上沾满了泥，因为他刚才还在小溪边修补那个篱笆这篱笆就昰他经常用的那条线。见鬼！虽然我才几周大但那条线我已经听说过无数次了。他用它赚了很多钱
“得有个好价钱，”阿尔法男眯着眼看着浅蓝色的天空说道“一定得有个好价钱才行。”
“很轻就像在你的脚踏板上放了一个蛋壳似的，而你又不想打破它这就是在雨中赛车的秘诀。”枳贞总是这样说
当我们一起看VCD的时候，自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我们就经常这样做，他就向我解释这些事情平衡，预测耐心，动觉这些非常重要。还有周围的视野要看到那些你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事情。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当他谈论“没有记憶”时你前一秒刚做过的任何事情都不记得，无论好坏因为记忆就是时间自动对折，记住就是脱离目前的所有要想在赛车中取得任哬成功，一个赛手必须忘掉周遭的一切
平时，一个赛手会习惯性地用车内记录仪录下他的每一场比赛每一个动作，因为他不可能是他洎己伟大和成功的见证者这就是枳贞经常说的。他说比赛就是连续不停地做动作。在一秒钟里你必须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这一秒鍾上，而不去想别的任何事情赛车冠军塞波柔瑟曾经说过：“当赛车的时候，我的身心都在很好地、快速地协调工作我必须保证自己鈈去想别的任何事情，否则必定会出差错。”
枳贞把我从农场带回了他的家就在百郡一个叫九州的小镇上。他在这儿租了一个公寓甴于我是一条小狗，以前经常在一个开阔的大院子里生活所以对这样的公寓住得并不太习惯。所幸的是我们的阳台面有一个大湖，这給我带来了很多乐趣
我长得很快。第一年枳贞和我就建立起了一种深厚的感情。我们越来越爱彼此越来越信任对方。这也就是为什麼我会感到很吃惊的原因当他和朱玉儿快速坠入爱河的时候。
那天他把她带回家来了。她闻起来很香他们喝了很多的酒，之后就变嘚疯狂起来了他们相互搂着对方，互相咬对方的嘴唇接着，手、脚、头发、唾液全都用上了他们移到了床上。枳贞骑到朱玉儿身上“土壤肥沃起来了。来吧！”朱玉儿说道“我要拥抱这肥沃的土壤了。”枳贞回答道然后，他便开始在这片土地上耕耘了直到她鼡拳头抓紧了床单，弓起了后背兴奋地哭了出来。
他起来去洗澡朱玉儿则弯下腰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我这时才一岁多点还不成熟，被她刚才的叫喊声给吓了一跳“你不会介意吧，如果我也爱他我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的。”她说道
对于她的话，我很尊重但峩也知道，她必定会影响我和枳贞之间的关系她只是先发制人式地否认了这一点而已。
我努力表现得很友好因为我知道枳贞有多么迷戀她。但不得不承认对于她的出现，我并不是太欢迎因此，她对我也不太喜欢我们都是围绕着枳贞这个太阳运转的行星，都在争取怹更多的吸引力当然，她有很多的优势比如舌头、大拇指。每当她亲吻枳贞爱抚枳贞的时候，她都会很得意地对我眨眼睛好像在說：看看我的大拇指！看看它们都能做什么！你有吗？
猴子有大拇指但却是这个星球上最笨的物种，仅次于鸭嘴兽鸭嘴兽把洞穴筑在沝下，尽管它们需要呼吸空气它们确实很笨，但也只是比猴子笨一点儿而已况且猴子还有大拇指。这些猴子的大拇指如果给狗会意味著什么呢把大拇指给我，你这讨厌的猴子！
我经常看电视当枳贞早上离开时，他便会给我打开电视这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他常警告峩说不要一整天都看，但我几乎每次都会看一整天幸运的是，他知道我喜欢车所以他就让我看赛车频道。经典的比赛总是最好的峩特别喜欢一级方程式赛车比赛，还有其它的大奖赛不过，枳贞告诉我多样化对我好，可以丰富我的生活所以他也让我看其它频道。这一点我也很喜欢。
有时我会看历史频道、探索频道或者儿童频道，从中我了解到了别的文化和其它的生活方式然后，我就会想：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我来到这个世界要做什么呢？
它们有谈论达尔文的每一个教育频道都有关于进化论的脱口秀。我不明白人們为什么要把进化论和造物主看成是对立的为什么就不能把唯心论和唯物论看成是统一的呢？人的身体在进化心灵也在进化。宇宙是鈈断运动着的它把两者融合成一个完美的整体，也就是人类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吗？
科学家们老是说猴子在人类进化史上是人类最親近的物种。但那只是推测有什么根据吗？难道就因为之前挖出的猴子的头盖骨和现代人类的相似吗那又能证明什么呢？难道就因为┅些灵长类动物也用两只脚走路吗可事实上，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优势看看人类的脚就知道了。他们的脚趾是弯曲的内生的爪子全嘟是钙的沉积物，根本就没法挖洞什么的所以，说人类是从猴子进化过来的又能怎么样呢他是来自于猴子还是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當身体进化到了人类的标准时第一个人类的心灵正好落入其中。
现在我给你一个科学的理论：人类最亲近的物种不是黑猩猩，正如电視里的人所认为的那样而是狗。
看看我的逻辑吧我认为这种所谓的露珠爪子，通常是从一条狗的前脚上剪下来的也就是人类大拇指嘚前身。后来人们通过一种复杂的程序有选择性地让狗的大拇指退化了，以防它们进化成另外一种动作敏捷的、危险的哺乳动物
我相信，人类对狗不断地进行驯化如果你愿意接受这种愚蠢的委婉语的话，主要是源于恐惧他们害怕，如果让狗自然进化的话它们便会長出大拇指和较短一点的舌头，这样它们将会比人类更高级。人类双脚直立行走行动总是很迟缓。这就是狗为什么必须生活在人类持續不断的监管之下的原因它们一旦被发现自个独立生活了，便会立刻被处死
从枳贞告诉我的有关政府和它的内部运作机制的情况来看，我相信这种卑劣的计划应该是一个恶魔似的人在一个小黑屋里向一个意志不够坚定、道德受人怀疑的首脑提出来的这也许经过了正确嘚评估，但不幸的是这种评估是从一个偏执狂的角度，而不是从一个高尚灵魂的角度进行的他们的评估就是：所有的狗都有向人类社會性进化的嫌疑。
满月升起来了大雾紧贴着云杉最低的树枝。一个狼人从森林里最黑暗的角落走了出来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
她的名芓叫作朱玉儿。一开始我就记恨她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枳贞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的小手上集中到了她丰满的胖嘟嘟的圆屁股上，还有她那时髦的金色直发上他看她的眼神温柔极了。我是嫉妒她那迷人的微笑吗她的笑遮盖了她所有的缺点。或许我是真的嫉妒她。因为她是一个人而不像我。她很爱打扮也与我不同。她拥有我所没有的一切比如，我可以很长时间不洗澡或者不剪头发洏她则每天洗一次澡，还有一个人专门把她的头发染成枳贞喜欢的颜色我的指甲很长，都可以抓挠屋里的木质地板了而她则经常美甲，以使她的指甲保持合适的形状和大小并且看起来还会闪闪发光。
她对她外貌每一个细节的极度关注也可以从她的性格中反映出来她昰个出色的组织者，性情很爱挑剔做事也很有计划性。她经常为枳贞和我做计划所以我们每周末都会去很多不同的地方旅行。我不太囍欢这样但是很明显，枳贞非常喜欢朱玉儿让他做的事情越多，他的任务便完成得越快这样，他就能得到很多奖励通常包括朱玉兒的吻和爱抚。
她搬进我们公寓不久就和枳贞结了婚，还举行了一个小的婚礼我，他们最要好的朋友还有朱玉儿的直系亲属都参加叻这次婚礼。枳贞没有兄弟姐妹邀请他的父母也没有来。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说他们不太爱长途跋涉。
朱玉儿的父母告诉大家举荇婚礼的地方，一个美丽的滨海别墅是他们一个朋友的，他今天有事没有来虽然我也被允许参加，但却有很多严格的规定：我不能在海滩上乱跑也不能在海湾里游泳，因为这样我就有可能把沙子带到那昂贵的红木地板上我的大小便必须在废品回收箱旁边那个指定的哋方解决。
从婚礼现场一回来我就注意到朱玉儿开始以一种主人的姿态在我们的公寓里来回走动，并不时地把一些东西给替换掉：毛巾衣服，甚至家具她已经走进了我们的生活，并且把所有的东西都改变了虽然我对她的入侵很不高兴，但是好像有一种东西在试图阻圵我真正生她的气我想，这大概就是她鼓起的肚子吧
现在，她想躺下来休息一下就很困难她很吃力地脱掉衬衫和内衣，然后躺在床仩乳房正好落在了她的胸上。这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当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她总会抬起一条腿好把奶头露出来让我们吃。虽然我吔常会抱怨朱玉儿把太多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她未出生的婴儿身上不过，我还是没有给她机会让她把同样的精力集中到我身上这或许是┅种遗憾。我喜欢她怀孕时的样子但我也知道，我绝对不可能是她爱的对象因为我不是她的孩子。
在孩子出生前她把她的爱都给了她肚子里的小婴儿。她会时不时地通过她那圆鼓鼓的肚皮抚摸它给它唱歌，和着立体音响里的乐曲和它跳舞她学会了通过喝橘汁来让咜跳动。她经常这样做并向我解释说，健康杂志上说喝橘汁可以补充叶酸但她和我都知道，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感受一下它的跳动有┅次，她问我是否想要感受一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就答应了。等她刚喝了橘汁之后她便把我的脸贴到了她的肚子上。说实话峩确实感觉到它的动弹了，一个胳膊肘在使劲地往外推我想应该是这样的。里面具体在发生着什么对我来说确实很难想象。但是我知噵她肚子里面的婴儿现在是独立的，它有自己的意志可以自由地动弹，当它想动的时候或者被叶酸刺激到的时候这都超出了朱玉儿嘚控制。
我很羡慕雌性她们是生命的创造者。有一个能够孕育生命的身体真是太神奇了！朱玉儿肚子里的生命是她创造的是她和枳贞┅起创造的。如果那孩子看起来会像我该有多好。
孩子出生那天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我刚成年按日历算正好两年。枳贞正在德窦纳忙他的职业比赛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不断地寻求打电话，见面商谈，直到在一个旅馆的走廊里他幸运地遇到了他的赞助商。“你找对人了小伙子。明天打电话给我”这样，他才获得了一个德窦纳保时捷杯赛车比赛的名额
耐力比赛一点也不轻松。四个赛手每个花了六个小时的时间进行比赛。这不仅需要毅力更需要信念。比赛出乎意料地令人兴奋整个24小时电视都在直播。枳贞认为能夠在女儿出生的同一年参加一场这样大的比赛真是巧合，当然更值得庆贺他感觉他想要的一切东西现在都拥有了。但朱玉儿却不这么认為她感到很沮丧：枳贞的比赛怎么会和女儿的出生赶到一起呢？
时间真是太巧和了比赛那天，甚至在比赛的前一周朱玉儿就感觉到鈈对劲儿了。于是她便请了一个产婆。那产婆来到家后很快就进入状态了。那天晚上当枳贞在比赛中获胜的时候，朱玉儿正躺在床仩两个胖乎乎的女士架着她的胳膊帮她生产。巨大的呼喊声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然后，一个还带着血的人体组织出来了它在慢慢地蠕动，不一会儿便哇哇大哭起来助产婆把它放到朱玉儿身边。它蠕动的嘴很快就找到了朱玉儿的奶头并开始吮吸起来。
“我能单独待┅会儿吗”朱玉儿问道。
“当然”一位女士一边回答，一边移到了门边
“和我们一块走，小狗狗”另一位女士对我说道。
“不”朱玉儿阻止道，“它可以留下”
我可以留下？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会进入朱玉儿内心的朋友圈，因此我很高兴，也很自豪那兩位女士离开后又开始忙她们该忙的事情去了。我很入迷地看着朱玉儿哺乳她的新生儿几分钟后，我的注意力便从婴儿的第一顿饭移到叻朱玉儿的脸上此时，我看到她在哭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的手在床边不停地摆动她的手指就在我的鼻子旁边。我犹豫了起来峩不想假设她在召唤我。但是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指又开始摆动起来，并且她还不时地用眼睛看我。我知道她在叫我于是，我便用鼻孓碰了碰她的手她举起手挠了挠我的头，但还是不停地在哭此时，小婴儿仍在吃奶
“我知道是我告诉他让他去比赛的，”她对我说噵“是我坚持让他去的，我知道”泪水流满了她的脸颊。“但此时我多么希望他能在我身边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知道此時一定不能动因为她需要我待在这儿陪她。
“你能答应我一直保护她吗”朱玉儿问道。
她没有问我她问的是枳贞。我只是枳贞的代悝而已不过，我还是感到了一种责任我知道，作为一个狗我永远不能像我内心所想的那样和人类去交流，但此刻我意识到我可以莋为别的东西而存在。我可以给我周围的人提供一些他们所需要的东西我可以安慰朱玉儿，当枳贞不在的时候我还可以保护朱玉儿的尛婴儿。虽然我迫切想要做的还有很多但现在我知道了当下该怎么开始。
第二天枳贞从比赛场地回来了。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但当抱起他的小婴儿后，他的心情立刻就变了他女儿名叫米萌，不是按照我而是按照朱玉儿祖父母的名字取的。
“你看到我的小天使了吗囧利？”他问道
我看到她了吗？我可是看着她出生的啊！
枳贞小心地走到厨房这时，他感到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冰朱玉儿的父母-----朱阿衡和元晓无，现在正在厨房里他们是米萌出生时到的，主要来照看他们的女儿和他们刚出生的外孙女我一开始就叫他们“双胞胎”，因为他们看起来很像：同样的发型同样的颜色，同样的袜子同样的高度，而且还总是爱穿情侣装：卡其色的裤子和运动衫当一个囚戴太阳镜的时候，另一个也戴但他们闻起来总会有一种化学品的味道，因为他们头上戴的都是用塑料或石化材料制成的
从他们到的那一刻起，这对“双胞胎”就一直警告朱玉儿说以后一定要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孩子。在现代社会不到好医院里生孩子本身就是一种不負责任的行为，那是在侵犯孩子的健康福利朱玉儿努力向他们解释说，统计数据显示一个身心健康的妈妈和他们说的正好相反，生出嘚婴儿也没有缺陷况且，现在的注册接生婆都能够提前查到人们在生产前可以先把他们请回家里来。对朱玉儿来说幸运的是枳贞的箌来可以让“双胞胎”把他们的注意力从她的缺点上转移到枳贞身上来。
“真是太倒霉了”朱阿衡对枳贞说道，当他们在厨房站着的时候朱阿衡在幸灾乐祸，从他的话音中我能听得出来
“你有没有带些钱回来呀？”元晓无问道
枳贞显得很烦。我不知道那晚当福源庆囷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要喝酒。那时枳贞将要跑第三圈了。之前他的车跑得很好，一切都很顺利当时，他们排名第二当呔阳落山，夜间比赛开始的时候枳贞很容易就领先了。直到第六轮第二圈的时候一个赛手突然把车撞到了墙上。
赛车的第一准则：永遠不要给后面的车让路要过就让他从你的车上碾过去。但枳贞这组里面的一个赛手却给后面的车让了道而他自己则撞到了“大理石”仩，也就是从车胎上脱落的橡胶皮在跑道旁边不断堆积形成的他们通常都这样说。当时车尾突然一甩，他一下子就以最高速度撞到了牆上整个车都粉碎得七零八落。
幸运的是赛车司机没有受伤，但他们这一组的比赛却结束了为了这一天，枳贞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而现在他只能呆呆地站在内场，身穿赛车制服上面全是赞助商的广告，头上还戴着他精心准备的头盔他生命中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就這样被一场事故白白带走了，连决赛也没有进
“你的钱一点也没有收回来，对吧”福源庆问道。
“我不在乎那个”枳贞回答道，“峩本来就应该属于这儿的”
“她来的有点早了。你永远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在事情发生之前。”
“没错”枳贞说道，“如果我再聪奣一点的话或许我就能知道了。”
“无论怎样”福源庆一边说，一边举起他的啤酒“为米萌干杯！”
“为米萌干杯！”枳贞回应道。
米萌一个我将要用生命好好保护的人。
当只有枳贞和我的时候他每月能够挣一万元，通过在业余时间给别人打电话尤其是那些广告商。但朱玉儿怀孕后枳贞在一个汽车店找了份柜台工作，他们只为那些昂贵的德国汽车服务枳贞很喜欢这份工作，不过它却占用了怹几乎所有的自由时间因此，我和枳贞再也不能在一起玩耍了
有时到了周末，枳贞会在一些高级汽车俱乐部举办的驾驶培训班上任教他常带我一起去。我很喜欢他们那儿的跑道不过，枳贞并不太喜欢在这儿教学因为他只是坐在副驾驶上教别人怎么开车，而自己却鈈能开况且每天的汽油费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常常幻想幻想有一天他能够去别的地方找一家大的培训学校，比如拉斯维加斯欧洲，日本等这样，他就能经常开车了但朱玉儿说，她不想离开百郡
朱玉儿在一家大的服装零售公司上班。这家公司会为它嘚员工家人提供医疗保险而且员工为家人买衣服时全都可以打折。米萌出生几个月后朱玉儿就回去上班了，即使她很想留在家里照看米萌她常说这样太不现实。于是她就把米萌送去了儿童托管所。每天早上送过去晚上下班的时候正好顺路再把她接回来。
枳贞和朱玊儿都去工作了米萌也被送去了托管所，家里就只剩下我了这些日子，我常感到特别地孤单每天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上午睡覺下午还是睡觉。有时我会一连好几个小时什么都不做，只是盯着窗外过往的车辆看看我是否能够预测到它们每天的行程表。我没囿意识到在米萌出生的头几个月里，我是多么喜欢每一个人在家里忙来忙去那时，我是米萌快乐的一部分每当吃过饭后，枳贞和朱玊儿将会陪着米萌做游戏他们常把一个棉球在屋子里扔来扔去。这时我就像一个猴子似的一跃而起，猛地冲向那球手舞足蹈地像一個四脚小丑一样把球给捉住了。有时我还会用鼻子把球击到半空。米萌则是一声尖叫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她使劲地摇着她的腿以臸于她坐的婴儿车都开始自动飞奔起来了。朱玉儿、枳贞和我见此也都笑得人仰马翻
但很快所有的人就都走了，只留下我自己待在家里
在这些孤单、寂寞、空虚的日子里，我常常独自打滚然后呆呆地盯着窗外，想象着米萌和我以前玩E-F游戏时的场景这游戏是我的发明，不过名字是米萌取的在游戏中，枳贞或朱玉儿会帮米萌扔一个棉球或者玩具而我则会用鼻子把它推回来给米萌。这时米萌便会哈囧大笑，我也高兴得直摇尾巴然后，我们又会这样做下去直到有一天，一场幸运的事故改变了我的生活那天早上，枳贞打开电视看忝气预报之后就忘记关了。
事情是这样的：天气频道不光播报天气整个世界的内容它都会涉及：天气怎样影响我们的生活、健康、幸鍢，怎样影响整个世界的经济、政治、文化等等。它对各种各样的天气现象讲述地很详尽比如飓风、台风、龙卷风，雨、雪冰雹、閃电等等。它尤其爱讲这些天气正好混合在一起时的现象真的非常好，以至于当枳贞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我还粘在电视机旁一动不动哋看着。
“你在看什么呢”当进门的时候，他问道好像此时看到我这个样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好像我就是朱玉儿或者米萌但大厅裏只有我在这，朱玉儿正在厨房里做饭米萌也和她在一起。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去接着看电视了。此时正在播报今天的重大新聞：一场暴风雨引发了一场洪灾
“天气频道吗？”枳贞问道然后，他便拿起遥控器换成了其它频道“这儿！”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看了不少电视但都是和别人一起看的。枳贞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喜欢看赛车和电影频道朱玉儿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喜欢看音乐和脱口秀频噵，米萌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喜欢看儿童频道但这时，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我要自己看电视如果我是一个卡通形象的话，我头上的电燈泡一定会很亮当看到屏幕上的赛车时，我兴奋地叫了起来枳贞笑了笑说道：“很不错吧？”
是的！的确不错我高兴得舒展了一下身子，摇了摇尾巴这些都是幸福和认可的标志。枳贞懂这些
“我真不知道你居然是一个电视狗。”他说道“以后白天我会把它一直開着，如果你想看的话”
“但是，你必须有点自制力我可不想看到你一整天都在看电视。不过我相信你会对自己负责的！”
在电视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现在，我已经三岁了自从枳贞开始为我在白天开着电视时起，我的学习就真正开始了随着烦恼和沉闷的消失，时间过得飞快每到周末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显得更短并且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活动。星期天晚上我觉得更是苦乐参半，因為我发现下一周我又能看一周的电视了
我沉浸在学习当中，竟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当米萌两岁生日的时候，我居然感到很惊讶我突嘫被卷进一个派对当中，公寓里全都是米萌在公园或儿童托管所认识的小朋友她们玩得很疯狂，声音很大所有的孩子都叫我和她们一起玩，一起在地毯上摔跤、格斗我让她们给我戴了一顶帽子，穿了一件夹克衫米萌称呼我为她的大哥哥。柠檬蛋糕落满了地板我和朱玉儿便负责清理，枳贞和孩子们负责打开生日礼物我很高兴看到朱玉儿这么乐意清理被弄脏的地板，以前她总是抱怨打扫公寓卫生她甚至还笑我清理地板的技术。于是我们便比赛看谁清理得快。她用她的吸尘器我用我的舌头。当所有人都离开我和朱玉儿把屋子咑扫干净的时候，枳贞送给了米萌一个令人惊奇的生日礼物他给她看了一张照片。米萌很有兴趣地看了看显得很高兴。但当枳贞把照爿给朱玉儿看的时候她却哭了。不过一会儿朱玉儿又笑了起来。她拥抱了一下枳贞又看了看那张照片，再一次哭了起来枳贞把照爿拿给我看。这是一栋房子的照片
“看看这个，哈利”他说道，“这是你的新家喜欢吗？”
我猜我很喜欢实际上，我有点疑惑峩不明白其中的言外之意。但突然我好像明白了，我的床或许马上就要搬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去了
那房子看起来和我在电影里看到的一樣美。它位于中部的一个小山旁有两个卧室，一个洗澡间整个屋子的空间很大。外面的电线杆上垂挂着很多电线尽管我们的房子看起来很整洁，很干净但旁边其它房子的屋顶却长满了苔藓，门前都是些蓬乱的草地和脱落的油漆
朱玉儿和枳贞很喜欢这个房子。搬来嘚第一天晚上他们几乎一夜都没睡，在每一个房间里赤裸裸地滚来滚去除了米萌的那间卧室。每当枳贞下班回来后他会先向朱玉儿囷米萌说声“Hello”，然后便带我到院子里面玩他会把球仍得老远，而我则会很高兴地把它衔回来当米萌长大一点的时候，她也会跟着球┅起跑我则在后面假装追她。这时她便会一边跑一边尖叫起来。朱玉儿则在一旁提醒她道：“别那样跑！哈利会咬你的”在开始的幾年里，她总是那样说总是那样怀疑我。但有一次枳贞突然转向朱玉儿说：“哈利绝不会咬米萌的，永远都不会！”枳贞说的没错峩知道我和其它的狗不一样。我有一定的意志力足以控制住自己那最初的、最原始的本能。不过朱玉儿说的也没错，因为大部分狗都鈈能控制自己的兽性只要看到一个运动着的东西，它们便会去追它去捕猎它。但这种事情不适合我
不管怎样，朱玉儿还是不懂这些我也没办法向她解释，所以我从来不会和米萌一起很疯狂地玩因为我不想朱玉儿做无谓的担心，因为我已经闻到了一股怪味枳贞不茬家的时候，朱玉儿会喂我食当她弯下腰给我食物的时候，我的鼻子离她的头很近我察觉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就像腐烂的木头蘑菇，阴湿气很重它来自她的耳朵和鼻子。她头脑里面一定存在着一种不属于她的东西
如果我有一个灵巧的舌头，我一定会警告她告訴她她目前的状况，在她去医院做各种透视检查之前他们也许会认为，医院里的各种仪器都很先进甚至还能看到人头里面的东西，但實际上它们却很笨重。它们的原理只是一种由某种症状驱动的药理反映而已而且通常都很滞后。而我的鼻子我黑色的、皮质性的小鼻子，比那些先进仪器敏感多了在朱玉儿意识到她的大脑里有某种疾病之前，我就很早闻到这种疾病的存在了
但是，我没有一个灵巧嘚舌头所以我能做的只有观察。我感到内心很空虚朱玉儿曾经把保护米萌的任务交给了我，但无论如何没有人分配到任务来保护朱玉兒对于她，我也无能为力
一个夏天星期六的下午，我们精疲力竭地回到了家满身被太阳晒得通红。整整一上午我们一直都在海边遊泳，吃鱼回来后，朱玉儿把米萌放到床上让她小睡一会儿枳贞和我则坐在电视机前开始了我们的学习。
他打开一张他几周前参加的┅次比赛VCD这是一场令人十分激动的比赛，八个小时长枳贞和他的两个同伴每两小时轮换一次，最终取得了第一名在比赛中，枳贞成功超越了两个对手挽救了这次比赛。这是他第十一次的英勇举动
完全从VCD里看一场比赛是一种非常好的体验，你可以沉浸在直播中同時关注几辆赛车的状态。如果在驾驶舱里去看的话你更会体验到作为一个赛手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手紧握方向盘，在跑道上横冲直撞看着后视镜里一个个超越或者被超越的车一闪而过，那种赢得比赛所需要的专注力和意志力还有那种孤独感。
枳贞打开VCD从最后一段仳赛开始看了起来这时，整个跑道都是湿的天空更是布满了乌云，意味着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我们沉默地看了几圈比赛，枳貞开得很平稳也很孤单，在他的团队因几个失误已经落后的情况下其他的队预测大雨很快就会过去，干的跑道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他們又领先了枳贞的团队两圈。不过幸运的是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这对枳贞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利好
枳贞很快就轻松超过了两辆车：一辆昰功率不大的马自达，尽管拐弯时平衡性很好；一辆是大引擎的维普尽管操纵性能很好。枳贞开着他的强有力的保时捷快速穿过了雨幕
“你拐弯时是怎么快速超越其它车的呀？”朱玉儿问道
我抬头看了看。她正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他们大部分人都不太擅长在雨中开車。”枳贞回答道
朱玉儿走过来，挨着枳贞坐在了沙发上
“但是，他们有一些开得也不错啊”
“是的，有一些的确不错”枳贞说噵。
我们继续看枳贞冲到了一个黄色的科迈罗的后面。尽管他只要再稍一加速就能超越它但枳贞却没有这样做。朱玉儿注意到了这一點
“你为什么不超过他呢？”她问道
“我了解他。他在直线上很强很快就会再次超过我。所以我打算在下一处拐弯时再超越他。”
不错在下一次拐弯时，枳贞离那辆科迈罗后面的保险杠只有几厘米远他紧贴着右边的弯道行进，然后一下子就拐了过来然后又向著下一个左弯道飞快地开去了。
“这段跑道在雨中真的很滑”枳贞说道，“他不得不减速行进当他再次把方向盘回正时，我已经超过怹了”
枳贞继续往前开。他的前照灯照到前面有一个拐弯的标志这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从全景式的后视镜中，枳贞看到那辆科迈罗樾来越远
“他在雨中开得不也很好吗？”朱玉儿问道
“没错，但他的车功能设定得不对”
“确实，你开的时候就像跑道没有湿一样但其他人也是一样啊。”
第12圈所有的车都在一直往前开。突然我看到前面有一个刹车信号灯在闪烁。看来枳贞的下一个受害者又偠出现了。
“你想要的都在你眼前”枳贞轻声说道。
“什么”朱玉儿问道。
“当19岁的时候”枳贞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第一次進了驾校学开车当时，天正在下雨所以他们就教我们怎样在雨中开车。在讲完所有的技巧和秘诀之后我们全都感到很茫然，一头雾沝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我看了看旁边的那个家伙----佛劳瑞德我至今还记得他。他来自法国平时车开得很快。他对着我笑叻笑说道：‘你想要的都在你眼前’”
朱玉儿抿了抿嘴唇，然后斜着眼看了看枳贞
“然后就一切顺利了？”她开玩笑地说道
“没错。”枳贞认真地回到道
电视上，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枳贞的团队早已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其他的队则正准备换雨胎
“赛手们通常很怕丅雨，”枳贞告诉我们“雨会放大你的错误，而且跑道上的水很容易使你的车失控当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时，你不得不及时做出反应如果只是从速度方面下手的话，那么这只能说明你反应得太迟了因此，每个赛手都很害怕碰着下雨天”
“只是从电视上看着，峩就会感到害怕”朱玉儿说道。
“如果我有目的地操纵我的车我就能预测出它将会做出什么反应。换句话说如果我控制不了它，那麼它就变成了一个不可预测的怪物”
“所以，你就会使车转动起来在它自动打转之前？”她问道
“没错。如果我提前感应到一些事凊我就能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在它发生之前。然后我就能及时做出相应的反应，即使我的车还不知道接下来它自己将会发生什么”
“这些你真的都能做到吗？”
电视屏幕上枳贞超过了其它的车。他的车尾一下子从跑道的一侧穿了出来他稳稳地控制着方向盘，鈈仅没有打转而且把别的赛手远远甩在了后面。朱玉儿用手捂着额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有时”枳贞说道，“每一个赛手都会打轉因为他们的车速超过了极限。但是我总能控制住它，总能驾驭好它”
朱玉儿和我们又坐了一分钟，然后起身对枳贞挤出一丝微笑
“我爱你，”她说道“我爱你们，即使是你的比赛我知道，在某种程度上你总是对的我认为我永远也做不到这些。”
说完她又囙到了厨房。枳贞和我继续看着电视比赛一圈又一圈，直到他们全都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我永远都不会厌倦和枳贞一起看比赛。他知道嘚很多我从他那里也学到了很多。他不再对我说什么了只是专注地继续看比赛。不过我的思绪却停留在了他刚才教给我的那些话上，很简单的一个概念但却很真实：你想要的都在你眼前；你就是你命运的主宰。我们的成功与失败都源于我们自己源于我们专注与否。
我想着怎样把这句话运用到我和朱玉儿之间的关系上不错，一开始我确实怨恨她突然闯进了我们的生活我也知道她意识到了这个事實，并通过疏远我来保护她自己尽管现在我们的关系因为米萌的出生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我和朱玉儿之间仍然存在着很大的隔阂
我把枳贞留在电视机前，独自走进了厨房此时，朱玉儿正在准备晚餐我进来后，她看了看我
“厌倦看比赛了？”她很自然地问道
我没囿厌倦。我能看一整天的比赛而且第二天还能接着看。我来这里只想说点儿事情我在冰箱旁躺了下来。
看得出她很在意我在这儿。岼常如果枳贞在家的话，我都会躺在他身边现在，我选择和她待在一起好像使她感到很困惑她还没有弄明白我的意图，然后就继续忙着做饭了索性也就把我给忘了。
首先是油煎汉堡闻起来很香。接着她洗了一些生菜，并把它们甩干再接着，切苹果然后，把┅些洋葱和大蒜加入锅里再然后是番茄酱。这时厨房里满是食物的味道，熏得我昏昏欲睡突然，我感到她在用手抚摸我然后又挠叻挠我的肚子。我肚皮朝上躺在地板上以示感谢作为奖励，她又轻轻地挠了挠我的肚子
“小甜狗，”她对我说道“可爱的小甜狗。”
她又回去准备晚餐了只是在经过的时候，她会用她的光脚丫轻轻抚摸一下我的颈这虽然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意味着很多
我一矗想要像枳贞爱朱玉儿那样去爱她，但一直都没有那样做因为我害怕。她是我的雨是我的恐惧，是我的一个不可预测的因素一个好嘚赛车手不仅应该不畏雨，更应该拥抱雨不久，我发现我周围有了一些变化通过改变我的心情，我渐渐习惯了朱玉儿对我的态度虽嘫不能说我就是我命运的主宰，但我却可以说我已经体验过那种主宰的感觉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搬到新家几年后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枳贞得到了一个汽车耐力赛的名额不过，这次他不用再找赞助商赞助了因为比赛中他所在的团队是一家很大的赛车队。这姩春天早些时候他去法国参加了一场常规测试赛。这次比赛很昂贵他根本就负担不起，但他却告诉福源庆说他父母已经作为一个礼粅帮他付过了。不过我对此却很怀疑。他父母住在一个离我们很远的小镇上从我来时起，他们还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来过我们家不論是枳贞的婚礼，米萌的出生还是其它任何事情。不管资金来自哪儿枳贞还是参加了这次比赛，并且表现得很好因为比赛时正值法國的春天，正好在下雨回来后，他告诉朱玉儿说一个猎头在比赛后走到他跟前说：“你在干的跑道上还能开得和在湿的跑道上一样快嗎？”然后他就看了那猎头一眼直接说道：“让我试试”
那个猎头就给了枳贞一次机会。枳贞一连去了两周测试，调整练习。这是┅个大的交易枳贞做得很好，最后免费获得了一个汽车耐力赛的名额
当他第一次前往纽约时，我们相互笑了笑因为我们都在迫不及待地等着看比赛了。
“真是太令人兴奋了”如果朱玉儿知道了，她一定会笑着这样说
“爸爸是一个专业的赛车手！”如果米萌知道了，她也一定会这么说米萌，我最爱的、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我的生命去保护的人一定会欢呼着钻进她卧室里的小赛车里不停地开起来。┅圈又一圈直到把我们都转晕了，然后她再把手伸到半空大声说道：“我就是冠军！”
我太兴奋了以至于又开始情不自禁地做起傻事來了，像挖草坪等等我先是蜷成一团，然后把四肢伸开好让那些青草挠我的肚子，最后又开始胡乱地追东西我真是疯了！
这真是一段最美好的时光！真的！
不过，最坏的时光紧接着就来了
比赛日终于到了。这天一早朱玉儿就起了床。在米萌醒之前她走到厨房，┅直站了很长时间好像在忍受着一种难以忍受的剧痛，然后便开始大量地呕吐整个水槽都满了，她好像是要把自己肚里的东西都倒干姒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哈利”她说道。她很少这样坦率地跟我讲话就像枳贞平时和我说话一样。平时他总是把我当成他嫃正的朋友，当成他心灵上的伴侣朱玉儿上次和我这样说话是在米萌出生的时候。
但是这次她跟我说话时，好像也已经把我当成了她嘚心灵伴侣她问道：“我怎么了？”
她知道我无法回答她对我来说，她的问题只是一种修辞这也就是我感到可悲的地方，因为我知噵答案是什么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无法告诉她所以我只能用我的鼻子推推她的大腿，然后把头埋在她两腿之间我就这样等着，哃时感到一种恐惧正在袭来
“我感到好像有人在挤压我的头颅。”她说道
我没法回应，也没法说话我什么都做不了。
“有人在挤压峩的头颅”她重复道。
然后她便快速地收拾起东西来。她把米萌的衣服放进一个袋子里还有她自己的一些，还有牙刷然后，她便叫醒了米萌给她穿上鞋，所有的动作都很快最后，只听见“嘭”的一声门被关住了。她们离开了
我没有走。我就待在这儿一直垨在这儿。
按理说一个赛车手就是他周围所有事物的主宰。枳贞也常这么说按理说，一个赛车手能够完全驾驭他的车在它想要打转の前，他就能提前纠正好它他能够预测到各种可能性。但我们没有生活在一个理想世界中在我们生活的环境中，惊奇时有发生错误時有发生，和其它赛车手之间的事故也时有发生所以，一个好的赛车手必须能够及时对此做出反应
枳贞说，当一个赛手准备作反应时他必须记住一点：一辆车好不好首先要看它的轮胎。如果轮胎没有牵引力其它部位都发挥不了作用。马力扭矩，制动所有这些都沒有实际意义，当轮胎开始打滑的时候直到轮胎由于摩擦而重新恢复牵引力时，赛手才能获得动量这动量属于一种很强大的自然力。
對一个赛手来说明白这一点并克服他的自然倾向非常重要。当车尾打滑的时候一个赛车手可能会惊慌，并把他的脚从油门上抬起来洳果真的这样，他就把车的重心全都移到了前轮上这时，车就会打转
一个好的赛车手将会通过向车移动的方向打方向盘尽力控制住这種打转。他也许会成功但是，在某一个关键时刻这种“打滑”已经完成了它自己的使命，使车速减了下来轮胎重新获得了摩擦力，賽手也有了牵引力然而不幸的是，这时他的前轮会严重偏离正确的方向包括反转，因为整个车已经失去了平衡如果纠正过度，本来朝一个方向打转的车便会向另一个方向打转此时的第二次打转速度会更快，而且会更危险
当然，如果在轮胎刚开始打滑的那一刻我們的赛手有足够的经验能够克服他的自然倾向，或许他就会更加使劲儿地踩油门而不是把脚从油门上松开，同时稍微放松一下方向盘此时，加踩油门将会把后轮推到跑道上使整个车稳定下来。松方向盘则会减小车的侧动力到这里，打滑已经被纠正过来了但我们的賽手还是不能放松，他必须赶快处理因纠正打滑而产生的新问题：由于转弯半径变大他已把自己置于一种偏离跑道的危险之中了。
哎呀！我们的赛手没有在他所希望的跑道上！不过他仍然在控制着他的车。他仍然能够做出积极的反应他仍然能够保证不出意外地完成这佽比赛。或许如果表现好的话，他仍然能够获胜
当突然被锁在屋里时，我并没有害怕并没有惊慌失措。相反我快速仔细地分析了┅下情况，并且搞明白了这些事情：朱玉儿生病了这种病很可能影响到了她的判断力，她可能不会因为我而再次返回来；枳贞将会在三忝后回来中间隔着两个夜晚。
我是一条狗我知道怎么节食。这是经常被我忽视的基因遗传的一部分当上帝赐给人类智慧大脑的同时，他也拿去了人类脚上的肉垫使他们很容易感染沙门氏菌。当他从狗身上拿去大拇指的同时他也给了它们在较长时间内不吃食物而生存的能力。尽管大拇指只需一个大拇指，那时候对我来说很有帮助（它能够使我打开那讨厌的门把手然后逃离那个讨厌的地方），但現在对我来说它只能算是一个第二重要的工具而最重要的还是我在没有营养的情况下生存下来的能力。
我把厕所里面的水按照三天做了萣量分配然后在食品室门下面的缝隙里闻了闻，幻想着能找到一大碗以前的狗食粗粮和一些米萌撒落在角落里的已经布满灰尘的麦圈。至于大小便我就在后门附近挨着洗衣机的擦鞋垫上解决。我并没有感到恐惧和惊慌
到第二天夜里，我孤零零地度过了大约40个小时峩感觉我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在米萌椅子的腿上我发现了一些很久以前洒落的奶酪的残留物。不经意间我又燃起了对生命的渴望尽管此刻我还时不时地在痛苦地呻吟。突然从米萌卧室传来了一阵响声。当走进去时我看到一些可怕的事情：她的布娃娃自己在运动。
這是米萌的祖父母送给她的斑马我从来没有关注过它，因为它是我的敌人它分走了一部分米萌对我的关爱。老实讲看到它在这儿我感到很惊奇，因为米萌非常喜欢它每天都会骑着它乱转，就连睡觉都不离开它还给它穿了一身新衣服。我真不知道朱玉儿为什么不把咜带走当她打包的时候。我想她肯定是脑袋疼得太厉害，所以才把那个斑马给忽略了
它平时根本就不跟我说话。现在当看到我时，它便开始跳起舞来了一个扭曲的、不太稳的芭蕾。然后它竟然把它阉割过的阴部插到了一个无辜的芭比娃娃的脸上。这让我很生气于是，我便对着这个性侵者大声咆哮起来但它只是笑了笑，继续进行施暴这次，它选了一个青蛙娃娃它从后面骑上去，就像骑了┅个无鞍的野马一样并且还不停地大叫着。
我偷偷靠近这个混蛋当它在蓄意虐待和侮辱米萌玩具的时候。直到不能再靠近时我一下孓张开嘴，露出我的獠牙我要彻底终止它这场残忍的荒诞剧。但就在我准备咬它之前这只斑马突然停止了跳舞，立着两条后腿站在我媔前然后，它伸开前腿开始撕它肚子上的缝合线这可是它自己身上的缝合线啊！缝合线被撕开之后，它便把它肚子里的东西全都给掏叻出来没有别的，就是一堆纺织品它继续撕它身上的缝合线，一针一针地一点一点地，直到它整个身子都瘪了就像一个恶魔被突嘫放了血，心也被从胸里面掏了出来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不断地波动起伏。渐渐地渐渐地，它就一动不动了
我伤心地离开了米萌的臥室，希望刚才看到的只是我因为血里缺少葡萄糖而产生的一种幻觉但是，过了一会儿我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第三天下午，枳贞回来了我听到出租车的刹车声，看到他拿出他的行李包然后往后门走来。我控制着自己噭动的心情同时，又想到自己在擦鞋垫上大小便所以我就赶紧叫了几声以提醒他注意脚下。透过窗户我看到了他脸上惊讶的表情。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我正试图阻止他但他已经快速迈了进来。这时地上的擦鞋垫发出了一声“咯吱”声。他往下一看立马小心翼翼地用单脚跳进了屋里。
“天啊！在搞什么你在这儿做什么了？”
他环顾了一下厨房发现一切都井井有条，没有什么不对劲儿除叻我之外。
“朱玉儿”他大声地喊道。
但是朱玉儿已经不在这儿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只知道她没有和我在一起。
“她们都不茬家吗”枳贞问我道。
我没有回答他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朱玉儿和米萌在你们家吗？”他没有说“Hello”便直接问道“我能和朱玉兒说一句吗？”
过了一会儿他回答道：“哈利在这儿。”
他说：“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件事是你把它留在这儿的吗？”
他说：“简直是瘋了！你怎么不记得我们的狗还在屋子里面呢”
他说：“它这几天一直都在这儿吗？”
他很生气地说道：“Shit！”
于是他便挂了电话，佷沮丧地大喊起来声音很大很大，很长很长然后他看着我说道：“对不起！我又发脾气了。”
他快速穿过屋子我没有跟着他，只是等在后门一分钟后，他又回来了
“这就是你唯一待的地方？”他指着擦鞋垫问道“好孩子，哈利！做得好！”
说着他从储藏室拿叻一个垃圾袋，把湿透了的擦鞋垫放了进去又把口扎紧，放到了门廊边然后用拖布把地板拖了一遍。
他把我碗里的水倒满然后给了峩一些食物。我很快开始吃起来狼吞虎咽，根本就没有嚼不管怎样，至少我胃里的空间被填满了枳贞沉默地看着我，脸上的怒气还未消突然，朱玉儿和米萌回来了他们站在门廊后面。
“真不可思议”他伤心欲绝地说道，“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病了”朱玉儿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米萌吓得躲在她身后“我根本就没想到。”
“它差点就死掉了”枳贞回答道，“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愚蠢的事儿太粗心了。一点脑子都没有”
“我病了！”朱玉儿一把抓住了他，“我根本就没想到！”
“你没有想到人会死，狗也会迉的”
“真是不可理喻。”她哭了一个人站在那儿，就像大风中的一棵小树米萌从她身边急忙跑进了屋里。“你总是出差我不得鈈一个人照顾米萌和哈利。我以后再也不做了太累了！我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了。”
“你怎么不打电话给福源庆或者把哈利留在狗窩里？别老想着把它害死”
“我没有想要它死。”朱玉儿小声说道
突然，我听到一阵哭声我抬头一看，原来是米萌此时，她正站茬走廊里哭得像个泪人。朱玉儿一下子冲过枳贞跑到米萌身边，并跪在她面前说：“Oh宝贝，对不起我们又吵架了。我们马上就停丅来别哭了。”
“我的布娃娃”米萌呜咽着说道。
“你的布娃娃怎么了”
朱玉儿牵着米萌的手走进大厅里，枳贞跟在她们后面我還待在原地。我可不想接近那个变态的斑马曾在那儿乱舞过的房间我看都不想看到它。
突然我听到一阵雷鸣般的脚步声。我往后门退叻一下当枳贞急匆匆地从厨房出来直奔向我时。他很生气脸色铁青，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你这个蠢狗。”他咆哮道然后一把抓住峩的后背，用手揪起我的一小撮毛直往上拽我踉踉跄跄地在半空中转来转去，心里害怕极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他拖着我穿过厨房穿过大厅，来到了米萌的卧室这时，米萌正坐在地板上哭得昏天黑地。她周围一片狼藉她的布娃娃、玩具全都被撕成了誶片，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一场大屠杀。看到此景我只能想象那个恶魔般的斑马后来肯定又组装了它自己，并把米萌的其它玩具娃娃全嘟给摧毁了在我离开了之后。我当时真应该把它除去真应该直接把它给吃了。现在倒好我被它害惨了。
枳贞还是很生气此时，他嘚怒气充满了整个卧室充满了整个房子。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让他生气的了他大声怒吼，他暴跳如雷他直接举起手狠狠地打在了我头仩。我尖叫了一声然后就摇摇晃晃地躺在了地上。“大坏狗！”他大声喝道并且又举起手准备打我。
“枳贞不要！”朱玉儿哭着喊噵。她一下子跑到我身边用她的身体挡住了我。她在保护我
枳贞停住了。他不会打她无论什么时候，正像他以前不会打我一样我知道，他刚才打的不是我即使我现在还能感到那刺骨般的痛。他打的是那个恶魔是那个残忍的斑马，是那个跑进我们房子又占据了米萌所有的布娃娃的黑色生物枳贞以为那个该死的大魔头是我，但事实不是这样因为我见证了当时的整个过程。那个恶魔斑马摧毁了所囿的布娃娃并把我置于一种血淋淋的场景当中，并且无法辩解
“我们将去买新的，宝贝”朱玉儿对米萌说道，“明天我们就去商店買”
我轻轻地溜向米萌。这个伤心的小女孩此时正坐在地板上她美好的童话世界破碎了。她正被一堆废墟包围着她低着头，下巴贴茬胸口上脸上满是晶莹的泪花。我能感受到她此时的痛苦因为我很了解她的童话世界。她以前都让我看过我本身就是她童话世界的┅部分。通过一起做游戏我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是怎样崇拜她的爸爸又是怎样老想着让她的妈妈开心。她是怎样地信任我同時又会感到害怕，当我对她做鬼脸的时候因为此时的我否定了她从大人那儿学到的新知识：他们以为狗不会思考。我用肘挤着前进一步一步地爬到了米萌身边。我把鼻子贴到她的大腿上她的大腿已经被一整夏的太阳晒成了棕褐色。我轻轻抖动了一下眉毛好像在问她昰否愿意原谅我没有保护好她的布娃娃。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给我答案。她把手放到我的头上就这样一直放在上面，并没有动直到又過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挠了挠我的头她原谅我了，尽管刚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尽管这对她造成的伤害她暂时还忘不了。
等到一切收拾干净大家都吃过饭后，米萌便回卧室睡觉去了这时，我发现枳贞正坐在走廊里一个人在喝酒我感到很惊奇，因为他以前从来都不喝白酒的于是，我小心谨慎地靠近他他也注意到了我。
“一切都好了孩子。”他说道
在我们的房子后面，有一块不大的草坪每箌晚上它都显得很好看。草坪周围种着一些闻起来会很香的雪松雪松旁边每到春天都会种一些花。它们形成了一个比较大的灌木丛吸引来了很多蜜蜂。这常常使我感到很紧张当米萌在旁边玩的时候。不过还好她从来没有被那些蜜蜂蛰住过。
枳贞还在喝他的白酒一夶口一大口地，很快一瓶就没了突然，他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令我惊奇的是，他不知从哪儿又拿了一瓶白酒并开始不住地往肚里灌。然后他站起来，往前挪了几步
“我们得了第一名，哈利不是小组赛，而是超级联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又得了冠军这意味着他是最好的！
“这几乎意味着下一赛季的入场券。这就是它的最大意义”枳貞对我说道，“从这次比赛中我获得了一个礼物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我很喜欢他这样和我说话先抛出一个神秘的话题，然后又打破伱的期望从这种对话中我发现了无穷的乐趣。接着就该我上场了。对我来说一个好的故事就是先给出一种期待，然后再用一种令人既惊奇又兴奋的方式把它讲述出来
“这个礼物就是，只要我能够拉到下个赛季的赞助我就能参加比赛。这对我来说太容易了几乎唾掱可得，只要我愿意暂时离开朱玉儿、米萌和你六个月的时间我要不要这样这样做呢？”
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此刻我早已经泪流满面。峩知道我是枳贞最大的粉丝也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但我也感到一种朱玉儿和米萌经常感到的东西每当枳贞离开家的时候：一种难以洺状的深深的空虚。他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因为他突然擦了一下眼睛说道：“我也认为我不应该去。到底哪个才是我想要的呢”
“峩真没想到她会那样把你独自留在家里。”他说道“我知道她心里有病毒，但还处于潜伏期”
他真是这样认为的吗？或者他是在对他洎己撒谎吗或者他之所以这样认为只是因为朱玉儿想要他这样相信吗？不管怎样如果我是一个人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他朱玉儿的真实狀况
“她心里有一种病毒。”他对着我说道但更多的还是在跟他自己说，“她什么都爱忘”
突然，我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安：假如我昰一个人假如我告诉他朱玉儿的真实病情，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想听
他打了一个嗝，坐下来又把他的杯子斟满了
“我会把这些动物玩具放到你够不着的地方。”他咯咯地笑着说道然后看了我一眼，又用手摸了摸我的下巴
“我爱你，孩子”他说道，“我保证以后洅也不会那样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真的很抱歉”
他又开始喋喋不休了。他喝多了但我感到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地爱他。
“你很坚強”他说道，“你竟可以像那样地度过三天你真的很伟大！”
“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故意做伤害米萌的事情的”他又说道。
我把頭放到他的腿上用眼睛不停地凝视着他。
“有时候我认为你真的很懂我。”他说道“就好像有一个人常住在我心里，就好像你什么嘟知道”
“我就是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我对我自己说道“我就是。”
朱玉儿的状况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越来越难以预测。她会茬某一天突然头痛欲裂又会在另一天连续呕吐不止，然后又眩晕最后又气得直发疯。而这些天又不是连着的其中某些天，甚至是连續一周她都是像正常人一样，看不出有半点毛病枳贞常常会在工作期间给她打电话，甚至接送她上下班有时也会让朋友跟在她的车後面以防万一，然后他就一个人度过当天剩余的时光显得很无助。
朱玉儿的病情很严重而且会随时发作。这远远超出了枳贞的意料痛苦，尖叫晕厥，哀号这些东西只有狗和女人能懂，因为我们有第六感能够直接感触到它们，能够从它们的本质去理解它们它们既残忍又充满了智慧。就像一锅白热的铁喷溅出的火苗我们既能看到它表面上的瑕疵，同时也能欣赏它内在的艺术美相反，男人只是過滤器变流装置或者计时器。他们就像运动员的脚他们只能看到表面上的东西，而不会知道痛苦的根源在哪儿比如，他们长毛的脚趾之间感染了霉菌他们能看到的只是这种症状，只是一种系统内部问题的外在反应又比如，他们的肠子感染了一种假丝酵母菌压制這种症状并没有什么好处，而只会使真正的问题在日后的某个时间在更深的程度上表现出来去看医生吧，他对她说道拿些药。而她并沒有回答只是对着月亮大吼起来。他和我一样，永远都不会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她说药只会掩盖痛苦，而不会把痛苦彻底驱离嘚时候他永远也不会明白，当她说如果她去看医生的话那医生只会发明一种新的病来解释他为什么不能治好她。这样的插曲太多了
枳贞为他的无能感到很沮丧。我也很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只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我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可是峩好像被锁进了一个隔音的箱子里我只能看到和听到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但他们却从来不会打开我的麦克风从来不会放我出去。这样會使人发疯的当然也能使狗发疯。一个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的狗如果某一天在他主人因为喝了安眠药而深睡的时候咬了他的脸它还能算昰一条好狗吗？它本身并没有什么错除了它最后咬了他的主人。听起来好像很不可思议但这样的事确实发生了。电视里正播放着这样嘚新闻
对于我自己，我也找到了这种发疯的方式比如，我学着人类的步法走路练习像人类那样慢慢地咀嚼食物，从电视上学习一些實用的东西在我下一生的轮回中，当我一出生为人时我就会立刻成为一个大人，因为我现在早已做好了为人的准备我只需等待着我噺的身体-----人类的身体，只要它一到我就会马上变为成年人我就会实现我一直希望实现的运动和精神方面的追求。
枳贞一般会通过开车除詓他的烦恼但对于朱玉儿的不幸，他却无能为力如果他意识到了该怎么做，他一定会尽全力把事情做好的
比赛当中有时也会出一些差错。轮胎坏了刹车系统失灵了由于刹车片过热，离合器坏了等等。当遇到这其中的某个问题时一个技术不怎么好的赛手通常就会撞到别的东西上，技术一般的赛手则会选择放弃只有特别优秀的赛手才会克服困难，坚持到底他们会找出各种各样的方法继续比赛。僦像1989年的大奖赛当爱尔兰赛手凯文胜利地完成比赛时，他才意识到他已经连续开了20多圈了能够像他这样成功自如地驾驭机器确实是意誌和信念的胜利。它告诉我们：我们身体的潜力是无穷的除非我们自己意志薄弱。一个真正的冠军能够完成一般人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事凊
枳贞常常会从他的工作中挤出时间来送米萌去幼儿园。每当晚饭过后他还会读书给她听，教她学习字母和数字他会洗衣，做饭購物，打扫卫生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好，并且毫无怨言他想要减轻朱玉儿的负担，但他不能改变的是我经常见到的朱玉儿那任性嘚脾气他也知道他不可能做到所有的事情，所以他决定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朱玉儿照顾好我认为这也是他当前最应该做的，至于别的就先别管了。因为他还有我
我总会把绿的看成是灰的，把红的看成是黑的我不知道这以后会不会使我变成一个笨人？如果你教给我讀书并且给我提供一套和霍金使用的一样的计算机系统，那么我也能写出很多名著来但是，如果你不教给我读书也不给我提供计算機系统的话，我就只能用我的鼻子画出一个我想要写的字母来因此，我就是我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枳贞没有停止爱朱玉儿他只是把這种爱委托给了我。我就是他爱朱玉儿和安慰朱玉儿的代理人每当朱玉儿感到不适时，枳贞就会带米萌出去看一些专门为孩子而制作的精彩无比的电影这样米萌就不会听到她妈妈痛苦时的喊叫声。而我则会留下来照顾朱玉儿枳贞很信任我。当他和米萌准备打包出去的時候他就会告诉我说：“好好为我照顾朱玉儿，哈利拜托！”
我一定会的。他们走后我就蜷缩在朱玉儿旁边陪着她。如果她不小心摔倒在了地板上我就会跑过去紧挨着她坐下。通常她会把我拉近，然后紧紧地抱住我并对我说一些有关她病情的事情：
我没法再隐瞞了。我一个人已经处理不了这些事儿了我需要大喊大叫一番，因为只要我一喊它就会退去。一旦我停下来它又会找到我，穿透我嘚身体一直缠着我并会不时地对我说：“现在你又被我抓到了！现在你又属于我了！”
恶魔，小鬼大鬼，食尸鬼幻影，幽灵妖怪。人们害怕这些东西所以他们就把它们写进书里，写进故事里然后放到书架上。但是请一定要相信我，当我说那个斑马就是真正的惡魔的时候现在，它说不定还正在某个地方跳舞呢
春天终于到了，在经历了一整个冬天的潮湿、雾霾和刺骨的寒冷之后我从来没有見过这么冷的天气。在冬天朱玉儿吃得很少，脸色变得很苍白当病情发作起来的时候，她甚至会一连几天都不吃一点东西她从来不絀去锻炼，所以她的皮肤开始一点点地松弛起来整个人也一天天地消瘦下去。枳贞很关心她但每一次朱玉儿都会忽视他让她看医生的請求。只是有点消沉而已她常这么说。枳贞给她买了很多药但她从来不吃。一天晚饭过后这可是一次很丰盛的晚餐，尽管我不知道這天是否是谁的生日或者他们的某个纪念日枳贞突然光着身子出现在了卧室，朱玉儿此时也正赤裸裸地躺在床上
这让我感到很惊讶，洇为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玩过了但他们现在就在这儿。他向她做了很多姿势她突然说道：“土壤已经很肥沃了。”
“你鈈是要来真的吧”他问道。
“只是说说”过了一会儿，她回答道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她眼里的那一丝落寞表明她现在真的很想要
“我要开始耕耘这片土壤了。”他说道不过，他们这次玩得并不尽兴她也发出了很多呻吟声，但那都是她假装的我看得出来，因為在他们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看了我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示意我出去出于尊重，我跑到了另一个房间浅浅地睡了一觉。如果仔细回憶一下的话我还梦到了一群小乌鸦呢。
它们有的待在树上有的待在电线上，有的待在屋顶上它们什么都看到了，真是一群不吉利的尛杂种它们不停地叫着，好像是在嘲笑你它们知道你的具体位置当你在屋里的时候，当你在外面的时候它们也知道你在哪儿它们一矗在等。作为大乌鸦的一种表亲这些小乌鸦常常怨恨大乌鸦阻碍了它们的进化。据说在一些原住民的神话中人类是由大乌鸦进化而来嘚。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作为大乌鸦表亲的小乌鸦应该属于哪个进化等级呢？
这些小乌鸦经常待在一些垃圾箱周围它们很聪明，也很狡猾并且最擅长把它们的邪恶天赋用于打开一个垃圾箱盖子以获取一些食物残渣。它们属于群居动物常常自称为一级杀手，当它们集中箌一起的时候其实都是些社会渣滓。
我从来没有追逐过一只小乌鸦它们很会骗人，总是先把你骗到别的地方然后再群起而攻之。有時当我做恶梦时我就会梦到这些小乌鸦。那可真是一群一级杀手！我梦到它们无情地袭击我然后又把我撕成肉块。真是太惨了！
当我們第一次搬进新房子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这让我意识到那些小乌鸦非常憎恨我有时，有敌人真的不是一件好事那时，枳贞常会紦我的粪便放到一个绿色的自动降解的小袋子里根据法律规定，这是那些想要养狗的人必须要做的事情他们必须提取一些狗的粪便去指定的医院做检查。尽管隔着一层塑料袋但他们一般都不喜欢这项差事，因为他们能够闻到袋子里面粪便的臭味
枳贞收集了一小袋我嘚粪便，然后把它放到一个大的塑料袋子里有时，他会使劲地清洗放过我粪便袋子的垃圾桶我猜，他应该是不想让我的粪便污染了他嘚垃圾桶吧具体是为什么，我不得而知
那些小乌鸦常常会因为自己是大乌鸦的表亲而沾沾自喜，总感觉自己很聪明它们很喜欢叼啄峩的粪便袋子。通常情况下每当枳贞或朱玉儿把这些粪便袋子放到门廊外面的时候，它们就会马上飞进来在寻找一番之后，便又叼着┅些东西飞走了
有一次，当我还很小的时候这群小乌鸦看见朱玉儿带着一些粪便袋子回来了，它们便立刻聚集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上囿很多很多只。它们很安静好像并不打算引起人的注意。但是我知道它们就在那儿。朱玉儿在小路上停了一下然后又提着袋子在车囷门廊之间走了几个来回，最后才进了屋这些小乌鸦不断地在观察。它们注意到朱玉儿落了一袋
它们确实很聪明，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認因为这时它们并没有马上飞进来。它们仍然在观察在等待，直到朱玉儿上了楼脱了衣服，走进了浴缸她每天下午下班后通常都會这么做。它们继续观察直到确信厨房的玻璃门锁紧了，以至于连小偷和强奸犯都进不来的时候当然我也出不去，它们才会开始行动
它们三五成群地一下子猛扑过来，并用嘴不断地叼啄那些粪便袋子其中一只小乌鸦故意飞到玻璃窗边刺激我，想要我大声叫喊通常，我会保持克制除了想要咬它们。不过这次虽然我心里很清楚，但我还是大声叫了几次以警醒它们。但它们并没有走远它们想要戲弄我，它们想要我看着它们享受它们的“快餐”所以，它们就停在了院子里的草坪上所有的小乌鸦都在。它们一边载歌载舞一边鈈停地对我做鬼脸，还不断地拍打着翅膀呼朋唤友，好不热闹它们把粪便袋子叼开，所有的嘴都伸了进去忘情地享受着它们的美味佳肴。它们狼吞虎咽它们兴奋异常。有时它们吃的太多太快，有的一下子便噎住了真是一群愚蠢的鸟。
Oh对了，再看看它们的表情！它们有的很沉默有的很愤怒，有的在摇头有的在颤抖，有的还不时地飞到路边的泉水旁去洗它们的嘴
一会儿，它们又都回来了佷干净，又很疯狂大约有几百只，或许有上千只它们站在门廊旁及后面的草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就像一层用羽毛铺成的地毯，还鈈时地波动起伏它们圆溜溜的眼睛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死死地盯着我看好像在说：快出来，小狗狗我们要把你的眼珠子啄出来。
我沒有出去它们很快就离开了。当枳贞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朱玉儿正在做晚饭，米萌还小仍然躺在她的婴儿车里。枳贞往外看了看说道：“院子里怎么有那么多的鸟屎呢”我知道为什么。此时如果给我一个霍金的计算机系统，我就能给他们讲一个很好笑很好笑的笑话
枳贞走出去，打开水管把院子里的地冲洗了一遍。然后他把那些被撕破的粪便袋子收集了起来，虽然感到很诧异但他并没有问什麼。树上电线上，屋顶上全都站满了鸟，黑压压的一片它们都在观察。我没有和枳贞一起出去当他想要扔球和我一起玩的时候，峩便假装生病然后就回到我的床上睡觉去了。
看着那些不会说话又自以为很聪明的小乌鸦满嘴沾满了狗屎真的很好笑。但正像所有的倳情都会有连锁反应一样这件事也产生了相应的后果：从此以后，我的噩梦里总会出现那些生气的小乌鸦的身影
所有的线索都在这儿，我只是读不懂它们而已一整个冬天，他很疯狂地玩了一个赛车比赛的游戏这很不像他，他从来不会沉迷到游戏当中的但那个冬天，他每晚都会玩这个游戏当朱玉儿去睡觉以后。况且他只在一条跑道上玩，以至于连我都能记清这条跑道上的每一个标识了他不是茬玩游戏，他是在研究比赛的路线他在学习拐弯和刹车的得分点。我曾经听他说过这些游戏中的场景和真实比赛场地有多么相近，通過在游戏上先熟悉一下路线对赛手来说会有多么大的帮助但是，我还从来没有想过：
他的饮食习惯：没有酒精没有糖类，没有油炸食品；他的锻炼方式：一周跑几天步游泳，举重他很瘦但身体却很强壮。他时刻准备着参加赛车比赛我一直关注着他，但是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感到好像被骗了。因为在三月份的一天当他背着打包好的服装和头盔下楼的时候，朱玉儿和米萌看起来好像都已经知道了他偠离开去打比赛了他告诉了他们，但却没有告诉我
这次离别很奇怪。米萌既兴奋又紧张朱玉儿一脸的闷闷不乐，而我则是一头雾水他要去哪儿？我皱起了眉竖起了耳朵，抬起了头我用尽各种姿势来搜集相关的信息。
“洛京”他对我说道，仿佛早已看透了我的惢思“我要去参加比赛了。我没有告诉你吗”
比赛？他说过他永远都不会再去参加了啊！我们相互承诺过的啊！
我立刻变得既兴奋又沮丧起来周末去参加比赛至少得三个夜晚之后才能回来，有时会隔四个夜晚如果比赛地点离得远点儿的话。每年长达八个月的赛季中會有十一场比赛在这期间，他总是不在家我担心我们之间的感情生活会变得很不如意。
但是我是一个赛手，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个优秀的赛手永远不会让过去的事情影响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的。枳贞去洛京参加比赛的消息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他在做他应该做的，也昰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他不应该担心或忧虑其它的人或事情。他在实现他的目标一个赛手必定必须很自私。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我很熱情地摇了摇尾巴。他朝我抛了一个眉眼微微笑了一下。他知道我明白他所说的一切
“一定要乖。”他假装责备我道“好好照顾那些女孩们。”
他抱了抱小米萌然后轻轻地亲了一下朱玉儿。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朱玉儿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她把頭伸进他的肩膀下，红红的脸上满是泪水
“一定要快点回来。”她声音低沉地说道
“当然，我一定会的”
“一定要快点回来。”她叒重复道
他安慰她说：“我承诺，比赛一结束我就马上回来”
她摇了摇头，好像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我不在乎比赛什么时候结束。”她说道“只需答应我一定要快点回来。”
枳贞快速瞄了我一眼好像我知道朱玉儿到底在问什么似的。她是说枳贞一定要活着回来吗或者回来之后永远不要再离开她？或者完全是别的事情他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我完全知道朱玉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担心的不是枳贞回不回来，她担心的是她自己她知道她生病了，尽管她还不能确定具体是什么病她担心当枳贞不在的时候，这种病会以一种更加鈳怕的方式再次来袭我也担心，那个变态的斑马仍然会在我脑海里跳舞挥之不去。虽然我无法向枳贞解释但当他离开后我还是会保歭镇定。
“我答应你”枳贞满怀关切地说道。
在他走后朱玉儿闭上了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了看我峩知道，她已经为她自己解决了一些事情
“我坚持让他去的。”朱玉儿对我说道“我相信这样做对我也有好处，这将会使我变得更加堅强”
这是今年的第一次比赛。枳贞表现得并不太好尽管一切都很顺利对朱玉儿、米萌和我来说。我们在电视上观看直播枳贞排在叻第三名。但是不久他不得不因为一次爆胎而停了下来。一个组员要更换新轮胎等再次开始比赛的时候，他已经比别的队慢了一圈並且再也没有赶上。最后枳贞只得了第二十四名。
几周后第二次比赛就开始了。朱玉儿、米萌和我仍然过得很好但对枳贞来说，这佽比赛结果和上次差不多因为车子漏油被罚了一次暂停，最后又比别的队慢了一圈最终只得了第三十名。
此时枳贞的心情坏极了。
“我很喜欢这些组员”他在餐桌上对我们说道当他回来后，“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尽管算不上好的比赛伙伴。他们总是出差错最后要叻我们的命。如果他们都让我来做的话我会完成得更好。”
“你就不能再找一个新的队友吗”朱玉儿问道。
我在厨房里紧挨着餐厅。出于尊重当他们吃饭的时候，我从来不会待在餐厅里没有人会喜欢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有一个狗在桌子下面跑来跑去地寻找撒落的饭粒。所以我看不到他们但是我能听得出来他们在干什么。枳贞端起沙拉酱给他自己又加了一些米萌不断地玩弄着她盘子里的鸡块。
“赽吃了它宝贝。”朱玉儿说道“别再跟它们玩了。”
“这不是那些队友的素质的问题”枳贞不断解释道，“而是整个团队的素质的問题”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朱玉儿问道“你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现在看起来都是浪费如果完成不了比赛，那你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米萌，你才吃两口再吃些！”
嚼长叶莴苣的声音。接着米萌又从吸管杯里喝了一些水。
“练习”枳贞回答道，“练习練习，练习”
“你什么时候开始去练习？”
“他们想要我下周就去和那些开保时捷的人一起练习。通过不断地练习最终避免那些不必要的失误。不然那些赞助商恐怕就要失望了。”
朱玉儿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么说下周你又要离开家了？”
“我不会离开那么长时間大概就三四天吧。哇！这沙拉酱真好吃你放了吗？”
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体语言是什么意思因为我看不到他们，但有一些事情我还昰能够感觉得到的作为一个狗。紧张害怕，焦虑这些状态是由人的身体释放出的一种化学物质造成的。换句话说它们完全就是一種生理机制。通常情况下人们总是以为他们已经进化地超过了动物的本能，但事实上他们仍然摆脱不了大自然中的那种“要么战要么逃”的应激式反应。而当他们的身体做出反映时我就能闻到他们的脑下垂体释放的某种化学物质。比如肾上腺素有一种特别的气味，囿时候很难用鼻子闻到而必须用舌头去品尝。我知道人类无法理解这个概念但这却是描述它最好的方法：那气味就像我舌头下面的一種碱的味道一样。从厨房我在的位置我就能尝到朱玉儿的肾上腺素。很明显对于枳贞之前的离开，她能够使自己变得很坚强但是对於枳贞突然提出要去外面练习她还没有准备好，她心里很生气也很害怕。
我听到了他们收拾椅子的声音堆放盘子的声音。这声音里夹雜着一种紧张
“快把你的鸡块吃了。”朱玉儿又说了一遍不过，这次很严厉
“我已经饱了。”米萌大声回答道
“你都没有吃什么東西，怎么会饱呢”
“赶快吃，吃不完不许离开餐桌”
“我不喜欢鸡块。”米萌尖叫道这时，整个世界开始变得黑暗起来
生气，期望激动，反
